1170:一个一个找漏洞
“姑姑最好把嘴闭上,虽说不知道你先前都说了些什么,可是就你的德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觉得是在挑唆,那么多长辈在这里,你叨叨个不停,到底是想干什么?诸位忙得晚上才有时间过来,若是让你一直说着废话耽误时间,熬坏了什么谁来承担后果?”她凶巴巴的看着韫国太主,说完转过身又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孝南老王爷直接着人把自己的茶送过来,景娴也不虚,刺破手指把血滴进去。
茶盏被小心翼翼的送到长孙兰跟前,他迟疑了。
“滴呀,怕什么?”景娴忙不迭的催促:“再不滴进去,我的血就散开了。”
明仪把针递过去:“试试。”
“嗯。”他这才刺破手指,紧张的把血滴进去,周围的人都起身来看,众目睽睽之下,两滴血融合在了一起。
长孙兰满是不敢相信,紧紧盯着茶杯里的水,执着的求证着。
“蠢货。”灵善悄声骂了一句,继续在一旁看戏。
明仪往在座的诸位都瞟了一眼,却把茶盏推开:“段夫人身边的嬷嬷,进来。”
灰衣嬷嬷连滚带爬的进来:“公主。”
“你方才说,因为孩子刚出生就吹了风,故而身子娇弱,让赶来的弘治帝万分怜惜,不惜下旨救了段家,那我问你,弘治帝是怎么知道淳贵太妃生产的?”
“是奴婢们托人报信的。”
“哦~你们报的信。”明仪点点头:“你说淳贵太妃去了行宫之后备受冷待,而且还遇上了许多次的下毒放火,可见有人是要置她于死地,既然如此,那在她生孩子这个最脆弱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生点什么危险的事,反倒是让她成功偷梁换柱呢?”
灰衣嬷嬷惊慌的看着她:“奴婢...”
“说不出来了对吧?”明仪笑了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可以传信给弘治帝,那为何先前没有半点动静?假如淳贵太妃真的生下死胎,那她和段夫人商量偷梁换柱,再到安排人回去催产宣若老姨娘抱走孩子,往返间少说也得一天功夫,怎么次日一早孩子就在行宫了?”
灰衣嬷嬷瑟瑟发抖:“是我家夫人吩咐的。”
“吩咐什么?什么时候吩咐的?”明仪语气平和:“你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我听得出来,在我面前还不老老实实交代,那我只能把你们一家老小都审一遍了。”
她哆哆嗦嗦开始哭,吓得立马说道:“是在太妃生产之前就吩咐的,我家夫人怕老姨娘得宠,生了孩子对我家公子不利,所以算着老姨娘快生了,就吩咐把她的孩子抱走,谎称是夭折了,一来解恨,二来也是为了以防太妃生的是个女孩儿。”
明仪挑眉,看向梁川老王爷,靠回椅背:“好了,你下去吧。”
她放过自己了?
灰衣嬷嬷不敢相信,其他人也有些拿不准她怎么问话问到一半就打住了。
而且,这段问话,分明就是站在长孙兰就是被抱养的立场上,对证明他不是能有什么用?
1171:竟然被当做猴耍了
“怎么?问这些是觉得他们所说属实?”
“自然不是。”明仪笑道:“只是为叔祖父感到可惜,这都是吩咐谁去找的人啊,太齐全了。”
梁川老王爷瞧了她一眼:“你有疑?”
这么淡定?还有大招?
明仪一时没有言语,他们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个个都稳如泰山,先前还能说是证据充足信誓旦旦,可现在漏洞都找出来了,怎么还会如此、
明仪还在想,外间就有梁川老王爷的侍卫来报:“老王爷,段玉柏闻讯潜逃,段家所有连襟都已经围住捉拿。”
“潜逃了?”梁川老王爷没见泛起一丝按捺不住的得意:“消息灵通。”
明仪被他一笑就清楚了,怪不得大晚上的闹这么大的阵仗呢,敢情是布了一个迷魂阵呢,故意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大晚上的惊动四位长公主和两位王爷,只怕来来回回请人的动静都已经让周围几条街都睡不着了。
搞这么大的阵仗,还故意拖这么长的时间和她在这里死耗,就是要给段玉柏足够的时间去知道情况然后顺利逃走,只要段玉柏走了,并且返回渭东,那长孙兰是不是皇嗣根本不重要了。
尼玛,阴毒!
把她当猴耍,可恶。
不过,绕那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逼走段玉柏,想必这一路上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人手驱使段玉柏去渭东了。
明仪没再说话,并且隐隐起了担忧,段玉柏要是真的去了渭东,那就中了他们的算计了。
怎么办?
“明仪,这些人的证词的确是漏洞百出。”梁川老王爷嘴角的笑意几乎藏匿不住:“我们也是不相信的。”
他一拍手,外面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抱着一个木盒,所有人都看过去。
中年男人把木盒放下,打开,里面黑乎乎的像是一团潦糟了的布,再打开,一具稀碎的婴儿骸骨赫然出现。
“这个,是在淳贵太妃当年生产的行宫挖出来的,埋在一片竹林里。”
淳贵太妃震惊呆滞,然后疯魔了一般冲上来,却被人拉住。
“不知这个,是不是夭折的皇子。”说着,梁川老王爷手杖一扒拉,盒子砸在地上,婴儿的骸骨摔得七零八落。
“不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淳贵太妃挣开出来,嚎啕大哭着收拢地上的骸骨。
就冲她的反应,事情不言而喻。
把戏看到这里,明仪也清楚自己上套了,不但她上套了,她们几个都上套了。
大晚上的来闹事,故意挑几个漏洞百出的证人让她们信心满满的以为可以扳回一局,然后扯到滴血验亲,把景娴也牵扯进来,如今确认长孙兰身份,靠着滴血验亲的结果,景娴也上了被质疑的名单。
九王府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这还能怎么掰扯?
明仪心累,这个大圈套,让人防不胜防。
“公主。”承乐在屋外叫了一声:“像是驸马爷回来了。”
穆珏回来了?
明仪一时有些发怔,这大半夜的,他怎么可能会回来?
懵逼的起身走出去,明仪毫无反应,站在台阶上,瞧着大步走来的人,细细盯着,直到他来到自己跟前,满眼惊讶的瞧着自己的肚子才些许回了神。
“筱筱,你...”
明仪张了张嘴,嘴角一撇,鼻子一酸就怂包的哭了:“我还怀着孩子呢,就个个来找我麻烦,大晚上的也不消停,我招谁惹谁了?呜呜呜...”
1172:你还有我呢
她哭了,穆珏登时心疼,赶忙把她揽进怀里:“这群瘪孙子。”
“我好累。”明仪抽抽着抹眼泪:“我就想早早的睡觉,呜呜呜...都半夜了,我明天还要早起,还有一大堆折子,吏部还不许我告假,我都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白天也那么多事,晚上也那么多事,谁家...谁家孕妇这么操心。”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哭的却很小声,生怕别人听见一样,就连发泄情绪都这么小心翼翼,穆珏越发心疼,抱住她轻轻蹭着她的鬓发:“我替你告假,想休息几天就休息几天,吏部不准也不行。”
明仪哽咽的点头,一时间哭的还有点停不下来。
“六驸马来了?”孝南老王爷坐在位置上没动:“那几位都没来,就你来了,也是可巧,进来吧。”
穆珏看了他一眼,依旧抱着明仪,等她忍住情绪把眼泪擦了才稍稍松开她:“的确是可巧了,别哭了,马上就带你回去睡觉。”
“兰儿保不住了,景娴也被牵扯上了。”明仪悔的肠子犯青:“好大一个套子,我都没留神,怎么办?”
“留命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越是强行挽回局势,越是会被他们算计的死死的。”穆珏替她把脸擦干净:“他们吃准了你会保住九王府和段家,所以才故意找那么多人来,就是给你下套呢。”
明仪反应过来才,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都知道了?”
“我刚到大门口,嬷嬷就把我拦住了,自然七七八八都知道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明仪的肚子:“本来打算悄悄回来在你身边睡着,给你一个惊喜的,谁晓得碰上这事了,我每次不在,他们就欺负你,若我现在没回来,是不是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明仪眨眨眼:“方才,有人说我爹给我下过毒,因此才让淳贵太妃大着肚子去了行宫,否则,也没严重到想哭。”
“你觉得有几分真?”穆珏捧住她的脸。
明仪垂眼,睫毛投下的阴影让人无法探知她的情绪:“大概是真的吧,毕竟我是真的中毒了。”
“无事,你还有我呢,我可舍不得把你当做诱饵和筹码。”穆珏握住她的手走进去,看着满堂长辈,抱拳见了礼:“叔祖父也在这里,晚辈正要过去找呢。”
孝南老王爷看向他:“何事?”
“晚辈自金陵回来,沿路会了些往日的好友,好巧不巧发现了点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兀自打开:“会阴郡,藏甲胄五千套,回方郡藏甲胄五千套,红缨枪三千支,百里城藏甲胄五百套,但是有弓弩,长枪,大刀上千,这些地方都曾是诸位封地,我很好奇,这些地方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诸位是打算造反吗?要是真的,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无意间捅了你们的老窝。”
开门见山,一副彻彻底底的公堂审问架势,最后那么几句话还特遭人恨。
还无意间,你从金陵爬回来,拐十八个弯也拐不到会阴郡和百里城,就那么巧?
1173:哪有这么咒人家的
主座上的两位明显脸色一滞,其他人也都惊了。
梁川老王爷脸色臭臭的:“造反可不是小罪名,慎言,若无确凿证据,便是栽赃嫁祸。”
“可我发现甲胄了呀,按照大魏律法,私藏甲胄是大罪。”穆珏特无辜的摸摸头:“我记得段玉柏他爹就是因为几百套甲胄丢的命,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要是按照这个换算,那诸位家里少说得死十个人。”
“咳咳!”庆王老太妃忍不住清嗓子。
哪有这么咒人家的?
穆珏撇撇嘴,似乎还有话说。
三王爷现在倍喜欢他这副单纯无辜的小贱样:“你有话就说。”
“哦。”穆珏一脸乖巧:“三哥,有些事情若是有前例可循,是不是可以参照着做?”
三王爷打量着他,闹不清这小子是干了什么,狐疑的点头:“的确是可以的。”
“那就好。”他笑了,却不说话了,勾起好奇心就闭嘴,更让人讨厌。
“六驸马交友甚广。”有人干巴巴的赞了一句。
“一般,也就犄角旮旯都有朋友吧。”穆珏瞧着主座上的两位:“叔祖父府上还有我十几位好友哦。”
你就吹吧,他家一群大妈,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众人纷纷不屑。
梁川老王爷微微眯眼:“六驸马,我们现在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哦,那好,你们继续。”他把小本本收好,牵着明仪坐下:“那我明日早朝再说。”
早朝说?
这要是让百官知道,还能轻易善了?
梁川老王爷脸一黑:“你的东西,拿来我看看。”
“要看?”穆珏起身把小本本放在他们桌上:“叔祖父慢慢看,不着急,这个是抄录本,正本按过手印,我没带在身上。”
话音一落,他就挨了一记眼刀子。
他这分明是做足了准备回来的,难道是干了什么大事,害怕路上被拦截?
梁川老王爷扫了一眼说道:“这些,都是早几年的旧东西了,弘治帝都知道。”
弘治帝都知道,却没管,你们管什么?
明仪把他的言下之意听得真真的,心里却是已经有了数。
“哦,早个一两年是吧,毕竟还挺新,油光程亮的。”穆珏念叨着坐下。
灵善忍不住笑了:“一两年?有趣。”
那就是新添置的。
近一两年新添置的,这份心思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好几个人的神色都不是很正常了,堂上众人各有所思,各种狐狸小心思齐飞。
“我的孩子。”淳贵太妃抱着稀碎的婴儿骸骨坐在地上一声哭,这才把众人的关注点拉扯了回来,景娴蹲下来抱着她,却是什么都不说。
淳贵太妃这一喊,任凭他们舌灿如花都挽救不了。
方才明仪抠出来的漏洞也没了任何作用。
“事情一件一件的说道就是,混在一起,反倒不好谈了。”孝南老王爷盯着淳贵太妃:“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有这么多人证的话在,加上段氏自己的反应,已经能证明长孙兰就是个孽障,他们兄妹滴血相融,可见段氏举止放荡,一双儿女都是孽障。”
1174:你的猪队友真多
景娴气的要还嘴,却还是忍住了,多说多错,方才就是太过心急了,所以才钻进了他们的圈套,现在必须忍耐。
梁川老王爷抖了抖袖子:“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诛,而且,段家曾极力扶持长孙兰登基,意图皇位,段家上下,暗藏窃取江山之心。”
一句话,大帽子就扣了下来。
这才是他们绕那么大个圈子的最终目的,把九王府一网打尽,连成了婚的景娴也不放过,顺势把华凌拉下水。
嚎哭淳贵太妃突然转向明仪大哭质问:“你为何不早早的给我免死圣旨?”
明仪不语,反倒是孝南老王爷开口了:“若不是你几次三番的找明仪要免死圣旨,又当着探病的命妇说那些话,还在十公主大婚当日不让这个孽种送嫁,我们还怀疑不到你头上,可惜啊可惜啊。”
他连道两声,忽而笑了,看向明仪:“你谨慎小心,心思缜密,很多时候都能未雨绸缪,可惜,总有人不听你的话,出了事,却又要招惹上你。”
“叔祖父说的是,那叔祖父觉得,段玉柏可会听我的话?”明仪神情木然,却有几丝挑衅。
她再三嘱咐段玉柏,别再守丧期间沾染渭东兵权,只要他不要去碰,自己就有法子保住他。
可如今,得知九王府出事,段玉柏走了,而且还有可能有圈套等着他,他要是真的去了渭东,那就完蛋了。
而且,她不能明说这几位不安好心,毕竟他们师出有名,把事情闹到百官面前也是有理有据的,淳贵太妃混淆皇室血脉有错在先,他们找那么多的人证过来,就是要说清楚这件事。
维护皇室血脉,多好的噱头?
可是,他们先用和静与长孙兰的事让长孙兰声名狼藉,再挑明这件事,意图段玉柏的渭东大军,这就相当的意图不轨了。
真让他们动了渭东大军,杀了段玉柏,换做他们的人顶上渭东,那漠北就完全失了保障,陇西也会岌岌可危。
梁川老王爷把手搭在桌沿上:“混淆皇家血脉,按律该如何啊?”
他问,能回答的只有两个人,明仪,还有三王爷。
明仪是不可能搭理他这个问题的,为此三王爷起身:“按律,满门诛灭。”
“既如此,你们也都听见了。”梁川老王爷看着淳贵太妃:“既然对此事,你供认不讳,那就要问罪了。”
“等等。”崇恩突然开了口:“不知叔祖父说的问罪,是单单问罪淳贵太妃,还是问罪九王府上下?”
梁川老王爷嘴角勾了一下:“自然是九王府上下,他们都靠这个孽种荣华富华,如今怎么逃得脱?主家有罪,家门中人都逃不脱。”
“哦,那就好。”崇恩点头:“那按律法,九王府满门近百人,都是要处死的。”
梁川老王爷看向她:“怎么?难道你真想保下长孙兰?”
“不是。”崇恩摇头,不吭声了。
她方才还说要招长孙兰为婿,现在却不提了,梁川老王爷也只当她害怕被牵连改口,并未多想。
1175:淳贵太妃自裁
孝南老王爷沉着脸:“明仪,你做决断吧,事情都这么清楚了,你可别想着再做狡辩。”
他们方才就领教到了明仪抠细节的本事,不想和她再论。
明仪往穆珏瞧了一眼,他微不可察的一点头,示意明仪放心大胆干,反正这事没得救,说多了也是浪费口水。
“混淆...”
她刚张口两个字,淳贵太妃突然捡起盒子摔了过来,直接砸在明仪脚边,穆珏立刻一踢才没砸中她,明仪被吓了一跳,其他人也都惊了一下。
“你这是犯了什么病?”庆王老太妃怒了:“按住她。”
景娴赶紧说道:“别。”
她急忙紧紧抱住淳贵太妃,不让其他人动手。
“你为什么不给我免死圣旨?”淳贵太妃厉声质问:“我求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不给?”
明仪无话,静静看着她,她现在已经有些失心疯了。
淳贵太妃抱着骸骨,冲着长孙兰大哭:“我虽抱走了你,让你们母子分离,可这么多年来,我可曾亏待了你?我把你当亲生骨肉一般,护着你在后宫小心翼翼的长大,就连你的亲娘,虽然疯了哑了,可我交代段家竭尽全力的弥补她,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要与郡主勾搭让人抓住了把柄了?!”
她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给了长孙兰,怨他与和静互明心意,怨他被人抓了把柄。
长孙兰不语,他看着淳贵太妃,滴血验亲的反转已经让他崩溃,此时此刻,他看着淳贵太妃,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有眼泪珠子一串接着一串的滚落下来。
“我的景娴。”淳贵太妃回身抱紧景娴,满脸泪痕,她止住嚎哭,懊悔不舍细细交代:“母妃连累你了,母妃不想闹成这样的,我以为没人会注意我们的,都是母妃的错。”
景娴摇头:“无事,受罚也无事的,没事的。”
她早就知道了一切,心里早就想通了,她可怜宣若老姨娘,也可怜长孙兰,但她无权对淳贵太妃指责谩骂。
她也很清楚,自己没有崇恩的背景,没有明仪的权势,所能做的就是尽力为之。
今日进了圈套,九王府上下都逃脱不了,她也选择坦然接受。
“是她们先算计我的,我的孩子都没好好看看就没了。”淳贵太妃大哭不止:“我怀胎十月,就想把他养大,他夭折了我都不敢声张,满月酒的时候我只能抱着别人的孩子强颜欢笑,我的孩子埋在行宫无碑无名,如今还被挖了出来。”
她靠着景娴,似乎想把这些年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景娴安静的听着,抱着她让她有个依靠的地方。
“你是弘治帝的血脉,你是。”淳贵太妃也抱紧景娴:“他不是,但你是。”
景娴被她勒的喘不过气,却不忍心推开她:“母妃。”
“你要好好的。”
她突然拔下景娴发间的簪子,狠狠刺进自己的脖子,血水喷溅出来,弄了景娴一脸。
她当即懵了,身子僵硬的跪在地上,其他人也都没吓了一跳,穆珏立刻冲过去按住淳贵太妃的脖子,却也无济于事。
1176:媳妇你回去睡吧
她倒在景娴身上,即将涣散的眼神看着惊慌的明仪:“我和段夫人是主犯,我们死了,是不是...可以...从轻处罚。”
长孙兰已经跌了过去,拉着淳贵太妃,嘴巴一张一翕的颤抖着:“母妃...”
“母妃。”景娴泪崩,抱住她,越发弄得浑身是血:“太医呢?太医呢!”
灵善要过去,崇恩却一把按住她,冷静且无情:“她必须死。”
当年,是她与段夫人偷梁换柱混淆皇室血脉,主犯是她们俩,从犯是这些知情不报的人呢,怎么也牵扯不到别人,长孙兰即便是顶替身份的人,可他一无大权在手,二无大过指摘,且对自己的身世完全不知情,还是可以尝试着保一保的。
“母妃。”景娴哭的心撕裂肺,自己的脸色越发难看,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穆珏立刻扶了她一把:“十公主的丫鬟呢?把药拿来。”
她的药是丫鬟贴身带着的,根本不敢落下。
听见穆珏喊,丫鬟急忙进来拿出药丸喂她,明仪着急,却也冷静,并没有冒失的冲过去忙乎,而是站在原地,然后缓缓坐了下来。
孝南老王爷和梁川老王爷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可惜,淳贵太妃自裁,为自己犯下的错做个了解,而且她冲着长孙兰的那顿嚷嚷,算是彻彻底底把长孙兰撇了出去,让大家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长孙兰对此事并不知情。
不知情,便可从轻处罚。
穆珏回头冲明仪摇了摇头,起身回来坐下,长孙兰一边抱着淳贵太妃,一边扶着景娴,他没有嚎哭,但脸却因悲痛皱成一团,死死忍着,几乎咬碎牙齿。
“来人。”明仪摸着肚子,神色木然:“把太妃和十公主扶下去。”
嬷嬷们赶紧进来把他们带下去,长孙兰依旧跪在原地,他消瘦的身子微微佝偻着,怀里沾染了血。
梁川老王爷十分冷漠:“死了?”
“死者为大,叔祖父不要在小辈面前失了规矩才是。“明仪比他还要冷漠:“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诛,主犯是淳贵太妃和段夫人,如今两人皆已自裁,但为不失公允,贬淳贵太妃为庶人,段夫人子女削官为民,家产充公,数名从犯,知情不报,羁押入狱,秋后问斩。
九王爷长孙兰非皇家血脉,空享恩誉,按律当斩,但念其并不知情,且以皇室颜面为重,不辱弘治帝声誉,削爵为民,夺长孙姓,府产充公,十公主景娴有大公主为证,确为皇家血脉,与此事无关,九王府上下人等遣散,家奴转卖,叔祖父觉得如此处置,可好?”
梁川老王爷依依不饶:“他们兄妹血水相融,你怎么确定景娴就不是孽障了?”
“这个简单。”灵善忍不住了,把自己的茶盏递出来,随手指了两个嬷嬷:“来,你们俩试试,别说是人血了,就是鸡血和猪血一块往水里滴,都能融,这是常识。”
嬷嬷也不耽误,立刻就要刺破手指头,梁川老王爷却不想再看,被他们叫来的几个证人都懵逼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最后会牵连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哭嚎哀求,却半点作用没有,被嬷嬷们生拉硬拽了下去,长孙兰也被请了出去。
“混淆皇室血脉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穆珏开始算自己的事了:“那就顺便把甲胄的事谈谈,媳妇儿,你回去睡吧。”
1177:他们挡我路了
明仪看向他,正要说话,庆王老太妃却直接过来拉了她出去,崇恩和灵善也跟着出来了,还把其他女眷都带了出来。
“今日,我原本以为只是说皇嗣的事,却不想他们竟然打了这样的主意。”庆王老太妃扶着明仪:“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明仪看了她一眼,不想说话。
如何会没事?段玉柏要是真的去了渭东,就凭这样的境况,他不反也得反了。
庆王老太妃这么着急,大概率是担心自己迁怒于她,提前来找自己卖个长辈的面子罢了。
“公主。”华凌跑了进来:“段玉柏走了,景娴呢?”
明仪稍稍沉默:“劝她节哀,承乐,你带他去看看。”
“是。”
“节哀?”华凌愣了一下立刻就走。
灵善拉住崇恩:“现在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吧?要不是和静去了行宫,我都不知道出了这事,你们也不想想,那月老庙的同心锁有成千上万把,怎么就那么巧发现了她和长孙兰的。
而且,这一年来,段家和九王府一直倒霉一直出事,这明显就是在下套算计,这都想不明白?屁大点事都压不住,你们管人家喜欢谁做什么?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一天天吃饱了撑得,自己的痛点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都不知道。”
崇恩被她骂的没话说,扭头就走了,到是庆王老太妃被她说的满脸通红,想起自己完全没有多想就冲到大公主府上问罪,好生生的打了和静一顿不说,还把她弄去了行宫反省。
灵善这话,不就是拐着弯的说她们都没脑子嘛。
其他人就更不敢说话,韫国太主在看见景娴发间的簪子后就一直老老实实的闭着嘴,现如今更是躲藏着其他人身后不敢冒出来,一看众人陆陆续续离开,自己也赶紧走了。
明仪靠着柱子,累的几乎站不住。
怪不得历代皇帝都短命,就冲这一个个找事的频率和手段,活过六十岁,都是生死薄上的漏网之鱼。
她恶心的紧,头也疼的厉害,心口一阵一阵的上涌酸气,十分折磨人。
“承乐呢?”穆珏突然出来把她抱起,明仪吓了一跳,看见是他才稍稍放松下来,穆珏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回屋:“脸色这么差,回去好好休息,我给你告假。”
明仪摸着肚子:“我让她带华凌去看景娴了,淳贵太妃自裁,景娴肯定受不住的,只怕明日要说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哪能告假啊。”
“不能拖到明日,今晚就得解决。”穆珏走的很稳:“我把他们在封地的人都杀了,有人送消息回盛京,我是一路追着过来的,否则也不会大晚上的回来,这个时候,消息只怕已经送到了他们府上,真让他们回去了,我们只会被动。”
明仪惊了一下:“那就不让他们离开。”
“嗯,几个月了?”他突然问道,还有几分小生气:“怎么不告诉我呢?”
“六个月,我是想着等你回来了再告诉你。”明仪靠在他肩上,语气低沉:“若是证据充足,就一块除掉吧,有些人活着,挡我路了。”
1178:韫国府灭门
穆珏的脚步稍稍一顿:“好。”
“包括段家。”她加了一句:“这是个收拢兵权的大好机会。”
“我明白。”这是别人送上门的机会,他们不能错过。
他把明仪送回房间,承乐也回来了,说了几句话,穆珏赶着去正堂。
“公主,睡一会儿吧。”承乐拿了引枕让她靠下去:“都半夜了。”
明仪轻轻摸着肚子,肚子里的孩子渐渐安稳下来:“让人去听着他们怎么说,等结果出来了告诉我。”
“奴婢已经吩咐人去了。”承乐坐在床边:“今晚出了那么大的事,奴婢看着九王爷真是心疼,先前受了那么多冷待,又不是他的错,结果最遭罪的还是他,他们一口一个孽障,听着真是气人。”
明仪垂眼:“谁不心疼呢?你让人去把他的衣物都拿出来,其他的也不要碰,问问他想带些什么,在家里收拾一间院子出来先让他住下。”
“好,不过,那段夫人也真是心狠,若是没有淳贵太妃的孩子没了一事,这九王爷不知被她抱去何处。”承乐神色满是不忍:“奴婢在外面听着,都恨不得把段夫人从坟里拖出来杀了,萱若老姨娘一个罪臣之女,难不成还能抢了她的东西?她至于把人逼成那样吗?
奴婢现在想想去年听见宣若老姨娘没了之后,段夫人厚葬她被众人称道的事,就觉得虚情假意恶心的紧,人家疯了也是她们造成的,本该是赎罪般竭尽全力的照顾,怎么反倒成了施恩?真是越想越气,坏事做了,好名声到是占了。”
明仪眼底冰寒:“四角宅院就是她的天地私产,自然不许有人与自己争抢,就冲她为了让段玉柏回来敢伪造印鉴一事,就知道她的胆子有多大,世家夫人大多一个嘴脸,从前的护国公夫人是,三公主的婆婆姑姐是,段夫人自然也是。
进门时夫家昌盛,便觉得了不起,窝在宅院里过日子,殊不知外面的天地早已经变色,在宅院里作威作福太久,出了门也不会有自知之明,如今她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等兰儿缓过来了,你带他去祭拜一下亲生母亲吧。”
“好,公主,韫国太主留不得了。”承乐提醒她:“先前念及名声没有对她斩草除根,可这个人留着分明就是个祸害,而且那几位老王爷也没用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是老祖宗供多了,也是祸害。”
“念及名声反倒是束手束脚起来了,现在天还没亮,你亲自去吧,对了,别把她们家忘了。”明仪睡下去:“韫国太主家招惹匪患,导致满门被灭,本宫哀痛不已,严令捉拿贼人,至于他们,驸马会收拾的。”
承乐替她掖好被角:“是,奴婢明白。”
她放下罗帐出去,交代嬷嬷好好守着就走了。
正堂里,穆珏回来的时候,三王爷正领着那几位涉案人员等着呢,有三王爷在,他们商量都没地方,只能眼神交流。
“再等一会儿。”他坐下来:“我已经派人去请丞相和六部尚书了,事关朝政,总得有人作见证才是,算算时间,该到了。”
1179:欺负我媳妇儿这事不能善了
梁川老王爷面色不善:“六驸马准备充分,连夜赶回来,怕是也有大事吧。”
“思念妻儿,日夜兼程,犯不着天黑了到城门口了却不进来吧。”他捏起茶盏盖子一下一下的拨动着水里的浮沫:“不过,俗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公主一心为皇室立威,刚正大魏纲纪,严正国法,以求大魏国泰民安。
可总有些人,国家危难之际不上,皇室被欺之时不上,纵使享着高于旁人的荣华富贵,可净做些窝里横的事,自身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但作妖挑事却格外熟练,看看你们这样,我对大魏被权臣外戚把持数十年半点不觉得惊讶。”
梁川老王爷被他说的心里一堵:“你!”
“我怎么了?”穆珏笑道:“说出实话扎了你们的痛楚?二位老王爷辈分高,再没有比你们更尊贵的了,可你们呢,先前高维和夏侯家轮番作妖的时候你们在哪?国家危难的时候躲起来,美其名誉我老了不管闲事。
如今大魏正慢慢走上正途就开始来抢,这都是哪学的臭毛病?抢人家的胜利果实太顺手太理所应当了吧,专捡别人剩下的,就不能自己来点新鲜的?多少也是个快入土的人了,不能因为年纪大就把礼义廉耻忘了吧。”
孝南老王爷怒了:“你虽然是侯爷,又有军功,但此言太过张狂,就连你爹穆寿襄都不敢如此与我们说话,你滚出去。”
“晚辈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几位不过是年纪大了点,偏就遇上我这么一个不知尊老爱幼为何物的人,若没有其他本事让我信服,我如何对诸位尊敬呢?
再者,你们白天闲着喝茶逗鸟,公主白天可忙着批折子上朝,好不容易夜里能休息,你们却捡着她要休息的时候来,逼着她一个有身孕的人陪你们坐到半夜,就冲这事,叔祖父觉得我还能有什么好态度?”
孝南老王爷气的直耿气:“即便是为明仪抱不平,你也着实嚣张了些。”
“我有底气我嚣张。”他完全不吃吹胡子瞪眼那套。
另一人问:“六驸马虽然是侯爷,可是这彻查武器藏匿的事并非本职,怎么好端端的从金陵拐了几百里路去了会阴郡和百里城呢?又查出了这些东西,会不会有逾职之嫌?”
穆珏一副我很冤枉的模样,还拍拍桌子让三王爷评理:“三哥觉得我可做错了?为臣者,当以国为重,我此次发现这些东西,事关重大,即便是先斩后奏也不该为过。”
三王爷微微眯眼:“你是侯爷,虽没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但是以国为重,倒是可以商议,但是,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拐去会阴郡和百里城呢?”
穆珏意味深长的一挑眉,又闭嘴不说话了。
三王爷堵心的紧,好想把他拉去角落逼问清楚,这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会不会太大了他搂不住?
“王爷,侯爷,萧丞相和六部尚书到了。”
这是半夜,被喊起来到公主府,先看见诸位深居简出的老王爷,再看到地上的血,他们都是心神一震。
1180: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这架势,看着像是有大事发生过,而且穆珏竟然也在,他们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王爷示意他们坐下:“今日,皇室发生了一件大事,淳贵太妃所出九王爷并非先帝所出,乃是段家庶子,被段夫人与淳贵太妃联手偷梁换柱,真正的皇子出生便夭折了,此事被两位老王爷发现,已经请了诸位宗老过来问清楚了。
淳贵太妃已经当堂承认,并自裁谢罪,六公主也已下了口谕,淳贵太妃贬为庶人,九王爷长孙兰夺长孙姓,府产充公,削爵为民,念其并不知情免于一死,如今,段夫人与淳贵太妃两名主犯自裁,为保天家颜面,段家子女削官为民,其余不计。
如今让你们过来,一则是处置九王府善后事宜,二则就是骁骑侯发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事关重大,不宜拖到明日早朝,所以把你们叫过来在这商议。”
他从容淡定的总结了一下起因经过结果,却把萧必明几人震惊不已,心里的弦也紧绷起来了。
九王爷并非亲生?
这可是混淆皇室血脉的大事,他们不过睡了几个时辰的功夫,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瞧一眼还没收走的茶盏,猜想这里应该来了许多人,看一眼在座的几位,心里都打起了拨浪鼓。
看这副模样,已经撕扯过一顿了,淳贵太妃自裁,可见暂时是公主这方输了。
瞟一眼气定神闲的六驸马,这位不该是凑巧回来的,十有八九有备而来,说他发现了些东西,兴许和这几位老王爷有关。
眼睛转了几个骨碌,他们心里有数了:“是。”
穆珏直接切入正题:“我在会阴郡和百里城发现了五千副甲胄,都是近一两年才新制的,除此之外,还有诸多的兵器,更有帮手在我去搜查的时候反抗敌对,死伤了不少人,其中不乏用百姓做挡箭牌的。”
他们心里都是一惊,顿时明白为什么不把事情拖到明天早朝了。
这是涉嫌谋反的大事,今天晚上这几位大概是来揭穿九王爷一事的,所以并没有带很多的人马,不趁这个机会弄死他们,一旦把他们放走了,岂不是给他们机会反抗?
梁川老王爷十分淡定:“我们多年不管事了,封地更是数十年不去了,即便是有东西,又怎么会与我们相关?”
“我知道。”穆珏点点头,起身把小本本递给萧必明几人:“诸位看了之后再说吧,这个罪名,按国法该如何处置。”
他们立刻传阅起来,看完后,萧必明头一个开口:“按大魏律法,私藏甲胄兵器者,无论其目的如何,以谋反罪论处,问罪九族,杀无赦。”
穆珏点头,孝南老王爷气定神闲:“这些东西,大概是那里的郡官私藏,我们数十年不去封地,最多是个监察失职的罪名。”
他们不怕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数十年没有去过封地。
“啊?”穆珏大惊:“是吗?是吗?”
他像是完全不懂大魏国法一样,着急的向三王爷和萧必明求证。
1181:突然就断子绝孙了
孝南老王爷忍不住鄙视他:“怎么?大魏国法是明仪一个字一个字抠过一遍的东西,六驸马没读熟就算了,可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便有些不好说了。”
“似乎不是啊,事情发生出在他们封地啊,和他们没关系?”穆珏假惺惺的手粗无措。
三王爷冷眼看着他:“你干什么了?”
穆珏坐下来,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记得段玉柏他爹就是因为几百套甲胄被杀的,所以想着有例可循,为此自作主张,将会阴郡和百里城所有有关人员连夜审问后,签字画押带来了盛京,很不幸,他们不仅打伤衙役,更是纠结了数百人反抗,意图不轨,其中有两人,自称是皇室中人,我对他们不熟,劝说无果后,把他们都宰了。”
“什么?”梁川老王爷手一哆嗦:“你敢滥杀无辜。”
穆珏看着他:“大魏国法,有罪者拒捕可杀,私藏甲胄者可杀,纠结过百人斗殴者可杀,这三条都可杀,我应当没有记错才是。”
三王爷留了个心眼:“那两人叫什么名字?”
“忘了问,不过他们都喊了一句,我祖父不会放过你的,明仪公主也得喊我一声堂兄。”他端起茶盏,语气吊儿郎当:“我一听,这还了得,什么杂碎玩意儿,这不是侮辱公主吗?我就给宰了。”
三王爷后脊背一凉,汗毛龇了一下:“你确定他们说明仪也得喊他们一声堂兄?”
“确定,我年纪轻轻,难道耳朵还不好使了?”他笑看着梁川老王爷和孝南老王爷,万分确定。
其他人同时脊背一凉,一股寒气冲上天灵盖。
如果他们没猜错,穆珏大概率是把梁川老王爷的孙子给宰了。
那可是梁川老王爷一脉的仅有的两个孙子,还没来得及传宗接代呢。
“混账!”梁川老王爷摔杯而起,险些气死过去。
穆珏不语,其他人虽惊却也没有站出来说话的。
他讲的已经很清楚的,三罪皆犯,弄死他们也是理所应当,要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遇上谁不好,遇上这位不认识人还不怕人的主儿。
另一方,韫国太主府。
赶回来的韫国太妃骂骂咧咧的下车:“幸好让那府出了事,否则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如今段玉柏跑了,我倒要看看明仪那个小贱人怎么挽救局势,平日里让她指手画脚就算了,如今请了那么多的长辈出来,她不也毫无办法?”
“这也没白费太主一番心思,只可惜大公主明白过来了,不能拉拢。”
“她明白过来就明白过来,所幸和静那个小贱蹄子的名节也毁了,梁川老王妃的母家是何等显贵的清流人家,他们家要定亲,怎么着也该是我家安平才对,哪里轮得上和静那个小贱蹄子?不过也好,她不自重栽了,那府可不会再想着她,我的安平大有希望。”
她实在忍不住笑起来,上了台阶却不见有人开门,嬷嬷立刻上前敲门:“太主回来了,快开门。”
拍了好几下,大门才缓缓打开,得意洋洋的韫国太主无意间一扫,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1182:收拾二位老王爷
门房脸色惨白的站在门口,双眼无神,木头一样。
“蠢货!”韫国太主骂道:“大晚上这副死人样,是想吓死我吗?”
门房不答,却从他身后走出一人,一身黑衣蒙着脸,手里还拿着一把滴血的短刀:“太主,请吧。”
听声,韫国太主脸色苍白:“承乐?”
“啊!”身后的人一喊,韫国太主猛地回头,只见街上冒出了四五个黑衣人,跟随自己的车堵嬷嬷丫鬟小厮都已经倒地不起了。
韫国太主吓得腿软,跟着她的嬷嬷也吓得大叫,可是尚未出声,承乐便挥手一刀让她再无机会出声。
“太主,请吧。”承乐一把抓住韫国太主把她拉了进去,大门‘砰’一声关上,韫国太主一声惊恐惨叫,霎时间就没了声音,街上,侍卫们旁若无人的处置掉马车,韫国太主门前片刻就恢复了宁静。
公主府里,梁川老王爷瘫靠在椅子上,他看着穆珏,杀心四起。
“阿元。”穆珏喊了一声:“这些都是签字画押的口供,诸位也看看。”
阿元把厚厚的一摞口供放下,挨个分给萧必明等人,三王爷也去拿了一份瞧瞧。
“会阴郡私藏甲胄兵器的事弘治帝的确是知道的,而且也亲口说过,两位老王爷私藏甲胄一事他既往不咎,但却曾苦口婆心的提醒二位切莫一错再错。”穆珏的声音平稳有力,不再油嘴滑舌:“但是,弘治帝说的是以前,可不是现在。
二位老王爷的确数十年没有去过封地了,可是送去封地的书信却是络绎不绝,自先帝驾崩后更是频繁,在新法颁布后,书信中开始交代囤积兵器甲胄,并且不止一次安排了自己的亲信和子孙来往。
去年我在金陵收拾南方世家的时候,公主在回程的路上遇刺,刺客来自齐国,我当时一直以为他们是与王氏勾结才准确找到公主行踪的,结果这次在会阴郡严审才知道,竟然是梁川老王爷着人接应,才让他们顺利跨过沿路关卡去了金陵。”
他看了梁川老王爷一眼,目光狠绝:“那个时候,就有人想借齐国的手除掉公主,一旦公主那个时候被除掉,所有的罪名都是齐国人背负,即便是退一步深想,也有王氏顶着,完全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梁川老王爷同样阴恻恻的看着他:“书信是可以伪造的,口供也是一样的。”
“那是自然,只要二位一口咬定这些东西是伪造的,我一个晚辈难不成还能越矩逼问吗?”穆珏拍拍手:“只是很不巧,有两个人,我留下了。”
侍卫拖拽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把他们丢在地上,三王爷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叔祖父府里的管家和武师吗?”
梁川老王爷的脸色越发难看,那两人低着头,完全不敢往梁川老王爷身上多看一眼,拼命忽略他的注视,却还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穆珏说道:“我就问一个问题,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会阴郡堂而皇之的征兵?”
1183:清算六部
兵部尚书惊了,急忙解释:“王爷,侯爷,兵部并没有下发任何文书要求各地征兵,也没有收到任何征兵请示,还请王爷侯爷明察。”
他几乎要跪下了,这事涉及兵部,一旦出了毛病,不止官位保不住,性命也保不住了。
“尚书大人先别急,这还是小事情。”穆珏找出一份口供递过去:“大魏新法,各户人家所占田地不得超过五十亩,否则每亩每年加收田税,可是我查看了会阴郡和百里城的账册,没有一分加收的税银。
而二位老王爷虽然数十年不去封地了,可是府宅仍在,仍旧有家丁守宅,仍算一户,名下良田八百亩,尽数是肥沃水田,这么多田地却没有一分税银加收,户部清查巡政,也没有禀报。”
户部尚书吓得直接一哆嗦,也差点跪了下来,登时慌得手足无措。
“是我家老王爷吩咐的。”管家哆嗦的厉害:“他说他已经打点好了工部,不会着人丈量土地,还说和户部也说好了,会阴郡离着盛京很远,巡政的九王爷不会抵达会阴郡的,他会想法子让九王爷回来的,巡政官他也会告知吏部的,让我们不必惊慌。”
“胡说。”
工部吏部都跟着急了:“王爷,臣对此事并不知情啊。”
户部尚书也一样,慌得跟着站起来要辩解。
管家一席话,就把三部齐齐拖下水,当初让长孙兰跟随着一块去巡政,想的就是有他在,巡政官和地方官不敢造次,可他因为伪造印鉴的事回来后,就只剩下一个巡政官继续。
这么想想,这还真是一个算计的极好的局呢。
三王爷的脸色臭的发黑:“这么说,段夫人伪造印鉴的事,叔祖父也有参与?”
“只怕没有参与,但是知情。”穆珏找出一封信给他:“这是去年正月,王氏给梁川老王爷的信,信上说公主有意那王氏开刀,请梁川老王爷在盛京帮忙周旋,并答应为梁川老王爷引荐南方各家,大家连接成网,一同抵抗朝廷。
去年二月,王氏又给了一封信,说会全力配合梁川老王爷安排,等事情成功后,将联名上书,请老王爷出山主持朝政,三王爷与五王爷到底年轻,又只是辅国王爷罢了,没有摄政大权,亦不能阻拦。”
三王爷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把手里的口供揉成一团,差点就砸在了那三位瑟瑟发抖的下水鱼身上。
二月的信,说会配合,不就是行刺明仪的事吗?
穆珏继续找口供,萧必明就静悄悄的看着他。
就冲穆珏这架势,没这些东西他都能立马宰了这几位,回头再把证据抛出来给大臣们也不是不行,可他偏要现在就说,而且还单单把他们叫过来,那就只能是要处理六部尚书,让他这个做丞相的来做个见证了。
扫了一眼自己身边这几位,萧必明心里明镜似得。
自己上位后,没有发展亲信,而是中规中矩的办事,对六部尚书做的那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如今穆珏要趁机清算他们,他并无异议。
1184:公主府被围
“去年五月,公主遇刺昏迷不醒,有人给孝南老王爷送了一封信,信上说求老王爷救南方众世家一命,与这封信一块送来的,还有一份名单,我让人提前回盛京查过,名单上的宅子全都是去年五六月左右匆忙置下的,里面住的人都是各世家嫡出的子女,那些被朝廷问罪的都是庶出。”
“偷梁换柱?”三王爷蹙眉:“可是除了王氏和几家别有居心的,其余世家,朝廷只是勒令他们分家迁居,并没有...”
穆珏笑了:“正是如此,我到金陵之后,说的也是分家迁居,可是南方世家却格外抵触,并且对我并不信任,后来荣庆府灭门,他们更是犹如惊弓之鸟,对朝廷表面迎合。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几位老王爷才是,若不是他们在来往书信里反复提及朝廷要杀鸡儆猴,并且半月一次书信的向他们说着朝廷的动向,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朝廷把陇西世家弄过去,就是为了把他们一锅端了,否则他们不会反应那么激烈。”
“六驸马说了这么多,看来今日是真的想治我们的罪了。”孝南老王爷阴沉出声,他还保留着理智,没有像梁川老王爷那般多多少少失了清醒。
府外,大驸马揣着袖子蹲在街角,崇恩她们已经出来了,他还过去说了话,崇恩让他回家他没回,执意蹲在这里等周玉清回来,现如今已经困得东倒西歪。
“大驸马大驸马!”侍卫急匆匆把他喊醒:“出事了。”
大驸马瞬间惊醒,他艰难的站起来探身去看,只见大批人马举着火把往公主府过来,侍卫们立刻拉着他躲进角落。
只见那队人马将公主府周围全部围住,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
大驸马眯眼细看才认出来:“那不是孝南老王爷的儿子嘛,这是怎么了?”
“大驸马,现在应该赶紧通知城防营才是。”侍卫忍不住提醒他。
大驸马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快去,快去...这告诉谁啊?你们家主子呢?哦,对,去找你们家三公主,这厉害的主都在里面呢,去问问你们公主,你们家驸马哪去了,还有你看看哪些人能派上用场,赶紧去。”
他太不靠谱了,侍卫实在听不下去,随意应了一声赶紧离开,一个去告诉灵善,另一个去了庆王府和恪王府。
那么多人围府,府里面的人不想听见都难。
景娴正伏在华凌怀里哭呢,丫鬟就害怕的跑了进来:“驸马爷,公主,外面被人围了,来了好多人,带着兵器举着火把,把街道都挤满了。”
华凌立刻问道:“是哪的人?”
“奴婢不敢看。”
景娴止住哭声,满脸泪痕的坐起来了一些,一时间没有任何主意。
“把院门关好,着人去告诉六公主院子里的嬷嬷一声,让她们也小心些,再去告诉一声管家,让府上的家丁侍卫小厮都拿上趁手的兵器仔细巡查,千万别让人混了进来。”
景娴抓住他:“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我哥吗?他们是不是要杀了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