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5:送上门的死罪
“不是,九王爷的事已经了结了。”华凌依旧抱着她:“兴许是别的事,你别怕。”
景娴忙把他推开:“你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华凌稍稍犹豫:“好,你把屋门关好,等我回来再开。”
“知道了。”
她答应了华凌才走,景娴躺下去,却还是忍不住哭。
隔壁屋子,淳贵太妃的尸体躺在床上,长孙兰颓然坐在不远处,静悄悄的看着她,脑子里空荡荡,心里也空荡荡,即便是听见外面的动静了他也毫不关心,心神早已经飘离,不知落去了何方。
突然,有人从他屋外走过,径直去了景娴的屋子。
“笃笃笃~”是敲门声。
长孙兰清楚的听到景娴身边的丫鬟问道:“谁?”
“公主,驸马爷让奴才来传话,说外面无事,让你放心,还让奴才交一件东西给你。”
丫鬟看看景娴,她悲伤过度累晕了过去,一时并没有做声,想了想,丫鬟过去开门:“驸马爷何时回...啊!”
一把短刀捅进丫鬟肚子里,丫鬟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只是她一声喊,到把景娴惊醒了,她急忙爬起来看,却见一个男人握着刀正朝自己走来。
景娴吓得急忙往里缩,胡乱抓东西想要反抗,就在男人举刀扑过来的瞬间,突然出现的长孙兰从后面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膝盖重重顶在男人的后腰,男人吃痛腿一软,刚有些许的弯曲,他手上便是用力一扭,直接断了男人的脖子。
“哥。”景娴惊魂未定。
长孙兰示意她别出声,立刻把门关紧,四下看了看,找不到趁手的兵器,就拿了桌上的镇纸靠在门口,透过窗格盯着外面。
“有刺客!有刺客!”
外面敲了大锣,有人潜了进来。
明仪被锣声吵醒,嬷嬷已经把同样惊醒的锦宁抱了过来:“有人围府,现如今潜进几个人来,侍卫们正搜铺着呢。”
“正堂怎么样了?”明仪忙把锦宁抱住:“打起来了?”
“奴婢刚刚去看过,驸马爷把几位老王爷的旧账和六部尚书的贼脏都翻找出来了,看样子是想清算。”嬷嬷警惕的往外面看了看:“正堂那边现如今剑拔弩张,外面围府的人就是孝南老王爷的儿子慎老爷呢。”
锦宁困得厉害,委屈的打哈欠:“娘亲。”
“睡吧睡吧。”明仪轻轻拍着他哄了两声,压低了声音:“承乐可回来了?”
“姑娘还没回来呢,就奴婢几人在院子里照应着。”
明仪仔细想了想:“再让人去正堂看看,对了,景娴和兰儿都在,别把他们忘了,若是那边不安全,就赶紧带来主院。”
“十驸马就在那边的,不会有事的,管家已经交代侍卫过去了。”
明仪这才放心:“那就好。”
她才说完,院子外面就有兵刃相接的声音,嬷嬷赶紧去窗边看,吓了一跳:“公主,是贼人来了。”
说完,嬷嬷赶紧把角落里的木棍拿在手里,检查好好窗户是不是锁好的,然后急忙把内室的门关上锁住,外面的嬷嬷也赶紧把屋门锁住。
1186:这才是一窝端
这么大的动静,锦宁睡不着了,明仪一个没抱住他就钻了,爬下床跑去小榻边上,熟练的踩着小板凳爬上去,大胆的站在窗户跟前往外看。
“娘亲,打架了。”
嬷嬷赶紧把他抱回来,明仪也坐起来搂住他:“不要乱跑。”
院子里都是穆珏留下的侍卫,那几个贼人到也闯不进来,片刻工夫就收拾干净了。
嬷嬷赶紧吩咐人去正堂看看,若出事尽快回来传消息。
正堂里的人把外面的动静听了个清清楚楚,穆珏却完全没在意,依旧把面前的口供一份一份翻出来说明白,即便在座的诸位宗老都已经对他恨之入骨。
再次摔下一份口供:“弘治帝最后一次巡政,除了当时的禁军统领赵捷,其余心腹都没用同行,反倒是让夏侯权带着一群墙头草随驾,最后导致弘治帝暴毙于幽州行宫,你说!”
已经抖出不少消息的武师因为惊恐早已麻木:“是我家王爷与其余老王爷联合安排,趁着弘治帝重病,欺负随行的明仪公主年少,联合当时在盛京的护国公召回弘治帝所有心腹,计划等弘治帝驾崩,便拥立年少的几位小王爷登基,好顺势接管摄政大权,谁知明仪长公主竟然活着回来了,还带着弘治帝的传位诏书和玉玺,借着夏侯家的势把文宣帝扶上了皇位。”
“你再说一遍。”三王爷激动的站起来:“弘治帝驾崩,与他们有关?!”
他向来温和敦厚,可此时也已经暴躁难平,萧必明更是心神具震。
弘治帝暴毙,所有人都以为是夏侯家一力主导,却不想这其中竟然有皇室中人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七十二条大罪,都有人证口供。”穆珏负手看着他们:“还有要狡辩的吗?”
他们面如死灰,千算万算没算到穆珏会一桩桩一件件的全部翻出来,连陈年往事都不放过。
“替自己办过事的人不除掉,就是一个天大的后患。”穆珏抓起一摞口供丢了,一片片口供洋洋洒洒的落下来:“也得亏你们数十年不去封地,替你们办事的人担心事发后你们不保他,悄悄将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否则我还真没办法去了一趟会阴郡和百里城,花了几日功夫就把你们做的这些腌臜事都捅了出来。”
三王爷站在一旁,双拳紧握,他从未如此愤怒过:“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们是你的长辈。”梁川老王爷拍桌而起:“就凭这些可以伪造的东西,就想置我们于死地?”
穆珏闻言忍不住笑了:“这些东西你们若是死不承认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们皱眉不语,看着穆珏,觉得他还有招数。
“我是追着给你们报信的人一路回来的。”穆珏坐下,笑的如同一个奸臣:“到大门口得知你们就在我家,我便让人把去你们府上报信的人放了,而且,还让你们的人去了你们的亲信家里通风报信,这会儿功夫,应当全部都到了,围困公主府乃是大罪,谁都逃不掉,这才是一窝端。”
1187:这可不是公主作的妖
听了他的话,众人脸色都变了。
穆珏看向外面,华凌正进来,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公主府被围了,领头的就是孝南老王爷的儿子慎老爷。”
“什么!”孝南老王爷猛地站起来。
“爷。”阿元大步进来:“有贼人潜入府中,伤了几个侍卫,已经全部被抓,公主她们无事。”
穆珏笑了笑没说话,三王爷已经开口了:“来人,把他们全部扣下。”
外面的嬷嬷早已经被侍卫们顶替,得了令,侍卫们便蜂拥而入,拔剑把所有人团团围住。
梁川老王爷重重拍桌:“不经百官会审,你们就敢拿了我们吗?”
“本王辅国,证据确凿,难不成还动不得你们了?”三王爷已经完全不给他们好脸色了:“拿下。”
侍卫们上前一步,逼得他们好些人都害怕了起来。
府外,灵善的马车与庆王府和恪王府的人几乎同时抵达,她立刻下车过去,庆王爷与恪王府世子一同下马,“王叔,堂兄,你们也该知道了,今晚是几位叔祖父自己带着人去了明仪府上,可不是明仪派人把他们抓来的。
如今那么多人围困,难不成还想冤枉明仪一个扣押的罪名不成?外人或许不知详情会误解,但庆王老太妃也是来了的,她可以作证并非明仪动的手,若是有人想把这顶帽子往明仪头上罩,王叔可得作证才是。”
庆王明白她的意思:“三公主放心,明仪公主没有扣人,此事我庆王府可以做担保。”
“那就有劳王叔了。”灵善这才让开,她站在一旁,却没走,而是看着他们朝贼人走去。
恪王府世子不解:“王叔,三公主这是何意?”
“事发突然,自然是将明仪公主撇脱个干干净净,否则,对几位老王爷动手,若没有确凿证据,苛待长辈这一个罪名就足够让天下学子对明仪公主指摘了。”庆王爷板着脸:“我母亲回府后已经说了,这几位老王爷居心不良,贤侄,你可别帮错了人。”
恪王府世子心里一咯噔:“多谢王叔提醒,我明白了。”
他们走过去,被贼人挡了路,庆王爷一声呵斥:“让开。”
贼人不动,庆王爷索性大喊:“慎老爷好大的威风,如今敢让人挡了你兄长的路。”
他说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一个青年,不等他说话,庆王爷直接大骂:“羊蛋玩意儿,平日里吃喝嫖赌不干正事就算了,如今还敢跟着你那个混账爹来做蠢事,你可知道你们围了谁的府?”
青年坐在马上,桀骜放荡:“王叔,我爷爷被扣在里面了,只要长孙明仪今日把我爷爷放了,我们自然回家,大家也就相安无事。”
“糊涂东西,你脖子上的那颗东西就是长来凑数的。”庆王爷上去把他直接拽下来,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明仪公主监国摄政,围了她的府等同逼宫,你们想造反吗?”
青年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抱头大叫,旁边的人却完全不敢帮忙。
围困公主府,等同逼宫造反,这句话他们可全部都听清楚了。
1188:兵不血刃最好了
把青年打的浑身是血,庆王爷提着马鞭就往里走,这下没人敢拦着他了,一路让出一条小道让他们进去。
公主府的大门也开了,三王爷和穆珏华凌一块出来,瞧着打前等着的慎老爷,三王爷火气不打一出来:“下来!”
“你们一群兔崽子,敢冒犯到老王爷头上了,我孝南王府和梁川王府,岂是你们能得罪的?”慎老爷傲慢的不可一世:“速速把人放了,否则,我今日就踏平这公主府。”
三王爷气的发抖,看向穆珏:“弄他。”
穆珏眼皮抬了抬,拍出身边侍卫的大刀一脚踢出去,大刀直直飞向慎老爷,准确无误的贯穿他的肩膀,将他整个肩头刺穿,巨大的力道让他从马背上飞了下来,‘砰’一下砸在地上哀嚎不止。
“孝南府与梁川府密谋造反,现已问罪扣押。”三王爷怒道:“你们要做同党不成!”
造反,可是死罪。
许多人都慌了,他们不过是各府的侍卫,其中还有不少官兵,虽然来了,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如今知道了,怎么敢继续僵持。
“放下兵器。”庆王爷大喊着挤进来:“放下兵器,不想抄家灭门就放下兵器。”
他跑上台阶大喊:“你们的主子不来,让你们来,你们就那么想做替死鬼吗?”
这话又把好多人唬住了,一时间好多人都赶紧把兵器丢在地上。
“城防营的人来了!”
外人有人大喊,围府的人更慌了。
慎老爷坐在地上,疼的哆嗦不止,他指着穆珏大骂:“你是什么东西?区区驸马,就敢伤我?”
穆珏不语,冷眼看着他,随便他骂。
三王爷也无视了慎老爷,领着穆珏和华凌见礼:“王叔。”
“这群糊涂东西,还请三王爷必要狠狠责罚才是。”庆王爷直接表态:“若有需要,庆王府必定相助。”
恪王府世子见状,立刻跟着他一块表态。
恪王府与庆王府是人前的台柱子,得了他们的支持,也不怕面对宗老们询问了。
眼看场面已经控制住了,也没闹出太大的风波,穆珏也在悄悄走了。
回到主院,地上的血迹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嬷嬷们在屋里看见他回来了,赶紧把门打开,穆珏轻声进去,屋里只有睡着后的浅浅呼吸声。
走到床边,孩子就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明仪靠着引枕,也睡着了,天快亮了,他们俩实在熬不住了,任凭外面再乱,也挡不住席卷而来的瞌睡。
穆珏把孩子抱过来,握着他的手贴了贴自己的脸,轻手轻脚的把他抱回自己的小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再回来的时候明仪醒了,眼睛发涩通红,靠在引枕上看着他:“如何了?”
“都问罪了,洗脱不掉。”
“那就好。”她闭上眼睛,手轻轻摸着肚子:“方才踢了我一脚,吓死我了。”
穆珏摸摸她的脸,靠下来贴着她的肚子:“辛苦你了。”
明仪不吭声,稍稍往里挪了挪身子,穆珏一笑,脱了鞋子躺上去,让她窝在自己的怀里。
“明日别喊我起床行不行?我想睡个懒觉。”
“好,我看谁敢打扰你。”
1189:其乐融融的父子俩
他说不让人打扰,真就没人打扰。
等明仪睡醒,已过中午,刺眼的太阳透过窗格照进屋里,整间屋子都被照的亮堂堂。
承乐来扶她起身,不等她问就道:“都解决了,现下三王爷已经召集宗老百官,将几位老王爷全部问罪呢。”
“驸马呢?”
承乐看了一眼外面,扶着她去看。
屋外廊下,穆珏和孩子都穿着小衫,一同坐在廊下的草席上,怀里各抱着半个西瓜,孩子头上还罩了半个西瓜壳,如同一顶帽子,另外半个西瓜给了他们脚边的大黑狗。
“娘亲还没醒。”孩子拿着木勺,挖了一块西瓜出来,努力塞进嘴里:“该饿了。”
穆珏也挖了一块出来:“那等下她醒了,我们陪她去吃东西,你想想,吃什么。”
“吃肉肉。”孩子嚼着西瓜认真想:“铜锅煮,娘亲最喜欢了。”
这么热的天吃铜锅煮?
穆珏深表怀疑:“是你想吃吧,这么热的天。”
孩子撇撇嘴:“八宝饭,甜甜的,娘亲可喜欢了。”
“这个可以,我再去买点酱肠。”穆珏看了看屋子:“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好。”孩子立刻放下西瓜:“我要糖葫芦。”
“好,但是你在街上就得吃完,不然娘亲瞧见了会馋的。”
“好。”
衣服就在旁边放着,他们俩迅速穿好,大黑狗跑在最前面,孩子追着狗向前,穆珏则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
明仪早已经弯了嘴角,等他们出去了才坐下:“只怕今日也不用出门,轻便些好了。”
“好。”承乐取了衣裳过来,洗了手又给她梳头发:“三王爷已经知道了韫国太主府灭门的事,下旨厚葬追查凶手,几位老王爷皆已下狱,兵围公主府,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嗯。”明仪拿了一支白玉兰花的步摇在发间:“可给我称病了?”
承乐笑了:“驸马爷已经说了,公主有孕,被惊了胎气,需要静养休息。”
“那就好。”明仪把摸了摸肚子:“昨晚一顿乱动,今日反倒是安静了,你去把太医请来瞧瞧。”
“太医院正已经在府里等着了。”承乐替她戴好步摇:“太后知道了昨晚的事,吓个半死,一早就让身边的希若来看,知道公主还睡着就没打扰,回宫去了。”
替她收拾好,太医院正也请过来了,正替她把着脉,穆珏也领着孩子回来了,父子俩进门就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等着。
“公主此胎虽然平稳,可是有孕之人操心劳力,多思多虑乃是大忌,还是得少操心为好。”
明仪摸着肚子:“昨夜晚睡,孩子在肚子里闹腾的厉害,可是今日却没有动静了,不会出事吧?”
“公主放心,胎象平稳,孩子很好,历来母子连心,昨夜公主晚睡,孩子亦然是晚睡的,熬了夜贪睡罢了,虽在腹中,却也与已经出生的孩子差不多。”
明仪放心了:“那就好,只是若有旁人问起,就说本宫胎气不稳,身子虚,一夜之间出了那么多的事,本宫不想平遭怀疑。”
1190:这小子完全就是白莲花属性
她这个要求说的奇怪,太医院正却不敢多问。
等太医离开,父子俩立刻围过来,孩子正要说话,穆珏一巴掌捂住他的嘴,自己开了口:“睡得可舒服?饿不饿呢?”
“有点饿了。”明仪把他的手拉下来,嗔怪道:“别捂着他。”
孩子撇着嘴,幽怨的看着穆珏,委屈抱住明仪蹭蹭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要不是看见他们父子俩其乐融融的吃西瓜,明仪险些就要误会自己睡觉这会儿功夫,穆珏虐待他了呢。
穆珏无语了一下,指着他:“这小子要是女的,铁定是个遭人恨的白莲花。”
白莲花?
明仪看看自己怀里的孩子:“长于妇人之手的孩子,你能让他有几分血性?”
“哦~”穆珏懂了:“能跑了吧,丢去给阿元他们带吧。”
明仪面色纠结:“你确定?”
“嗯。”
“娘亲。”孩子立刻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越发卖力的在明仪身上蹭来蹭去,生怕她真的答应穆珏,把自己丢给别人。
穆珏越看越窝气,把他提过来:“你是小子,怎么能动不动就撒娇呢?你见谁像你这么大了还整天哼哼唧唧的撒娇?”
孩子撇撇嘴,肉肉的小手伸出一根指头,指着穆珏。
穆珏:“......”
这娃不能要了。
他把孩子抱去书桌跟前,准备和他好好谈谈,明仪歇在小榻上喝药,喝完了就托着下巴准备听。
“公主。”嬷嬷进来:“永信伯带着段玉柏回来了。”
明仪一惊一喜,立刻站起来:“快请,再去把兰儿也叫过来。”
她赶紧和穆珏去正堂,一时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昨夜段玉柏离开,寻不到他的踪迹,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段玉柏去渭东起兵造反的准备,却没想到周玉清竟然把他带回来了。
赶到正堂的时候长孙兰也刚到。
他们兄弟二人看着对方,眼中似有千言,却一时说不出口。
见明仪来了,段玉柏立刻跪下:“臣一时糊涂,险些中计,还请公主恕罪。”
“快起,快起。”明仪赶紧扶他,他不起来,就跟着他一块蹲在地上:“淳贵太妃的事,我...”
段玉柏立刻打断她:“臣分得清是非对错,太妃与臣的娘犯了错,就得承担后果,公主受国法制约,留下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已是不易,臣感激不尽,为保九王...臣弟段兰性命,臣愿意上交兵权,只求不牵连臣的兄弟姐妹。”
他把怀里的兵符拿出来,直接呈送到明仪面前,周玉清与穆珏都有些诧异,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明仪伸手要拿,却及时止住:“你无需因为谢恩或者愧疚把这件东西交出来。”
“不,是臣先前糊涂了。”段玉柏看着她:“臣一直以为有兵权在手,家眷可以平安,却忘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整个大魏只有臣手里还有兵权在手,那必然是人人算计哄抢的目标,如此显眼,哪里能得安宁?若是臣先前听了兰儿的话交出兵权,也就不会有后面这许多的事情,如今臣只想及时止损。”
1191:这小脸嫩的
明仪微微垂眼:“没了兵权,你可有违你对你爹的承诺?”
她替段玉柏着想,这越发让段玉柏感激非常:“臣原无大志,手掌兵马所求不过家宅平安,既然手里的兵马已经成了招惹灾祸的东西,那不要也罢。”
“好。”明仪点头,却依旧没有伸手:“那你可会恨我?”
她一定要确认这件事,否则就算是真的接了兵权,也会寝食难安。
段玉柏认真看着她:“臣与公主相识十多年,除却父母兄弟,公主是臣最为信任的人,即便是公主让臣去死,臣也毫不犹豫,臣敢把身家性命交付于公主,毫无怨言。”
这话....
周玉清往穆珏看了一眼,果然,他很不爽。
“咳。”周玉清轻轻撞了他一下:“人家是在表忠心。”
穆珏冷漠的看着他:“那回头我找个男人去三公主面前表忠心去。”
周玉清:“...不带这么报复人的,算我没说。”
他们俩继续看着。
“玉柏兄,多谢你能理解我的难处。”明仪拿了兵符,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一晚上的功夫,不仅查出了一直在背后作妖的人,还顺利把他们撬掉,然后还拿了段玉柏的兵权。
等人都走了,明仪还有些没缓过来,她看着旁边的穆珏,自己都觉得稀奇:“我怎么觉得我被老天爷眷顾了呢?这他们自己上门找事,结果得利的是我。”
“哼哼~”穆珏阴阳怪气:“天降狗屎运呗。”
明仪糊涂了:“小郎君,你怎么了?”
“没,就笑笑。”
“......”这铁定有鬼啊,自己招他了?
明仪想不明白,摸摸肚子,故意哎哟了一声:“嘶~”
“怎么了?”穆珏立刻紧张的蹿过来:“踢你了?还是哪疼了?”
明仪放心多了,继续演:“可能是睡醒吧,闲着无聊就踹我,要不我再去睡会儿,说不准孩子也睡了呢。”
“是吗?”穆珏瞅了她一眼,不拆穿她:“那你自己走回去吧。”
“不,你抱我。”
他不乐意,站在一旁任凭明仪怎么拉都无动于衷。
臭小子还敢给她使小性子了。
明仪放开他,一声不吭的回屋,刚走开不多远,他就颠颠的撵着屁股后头追来了,一边追一边嘟囔:“你要想确定段玉柏的忠心,可以问别的啊,为什么要问他恨不恨你啊?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我不高兴了,你停下,解释清楚,不然就去书房睡去。”
“我不仅是问他,还是问兰儿。”明仪故意走快:“淳贵太妃质问我为什么不早早的给她免死圣旨那句话,我怕兰儿往心里去。”
穆珏小跑上来扶住她:“他定然不会恨你。”
“我知道,方才段玉柏说要让兰儿认祖归宗,他没回答,却看向我,我就知道他不恨我。”明仪放慢步子:“至于段玉柏说的那些话,我不是没接话吗?”
穆珏酸酸歪歪的嘟囔:“那我也不高兴。”
“是我错了,我给你赔礼。”明仪一把抱住他的脑袋,一口亲在他脸上:“啧,这小脸嫩的~”
1192:不服就打一架
穆珏冷冷瞟了她一眼,脑袋一偏看向拿着风车站在院子里目瞪口呆的孩子。
“娘亲。”孩子伤心欲绝,悲伤的几乎天崩地裂:“亲亲我。”
这吃醋的小可怜把明仪心疼坏了,她抬脚就要过去,却被穆珏一把拉住。
“锦宁。”穆珏一脸正色:“娘亲与爹爹是夫妻,夫妻之间才可如此,娘亲与你好是疼你,但是不能对你比对爹爹亲近。”
他还是撇着嘴要哭,难过的什么都不想听。
“你将来也一样,对自己的妻子必定要比对父母好才是。”穆珏过去蹲在他跟前:“娘亲有爹爹疼着纵着,没你什么事,清楚吗?”
他不看穆珏,要哭不哭的看着明仪:“娘亲,亲亲。”
“他还听不懂呢。”明仪有些无奈:“你说的太复杂了。”
穆珏抓住孩子,挤着他的脸不许他看明仪:“娘亲是爹爹的,你不服我们就打一架。”
打架...
这下他听懂了,越发委屈:“打不过。”
“那不就行了?”穆珏放开他:“你得靠实力说话,不能动不动就哭就委屈,还有,把你蹭着撒娇那一套改了,不然我可动手打了,谁家小子遇事就哼哼唧唧的?”
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吭着吭着就是‘哇’一声,明仪要过去,穆珏抬手止住不许,他就蹲在地上看着孩子哭,不哄他,也不抱他。
伤心不已的哭了好一会儿,孩子自己就停了,眼睛泪汪汪的瞧着穆珏,越看越可怜。
“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知道吗?”
孩子点点头。
穆珏这才给他擦擦脸:“你是姑娘还是小子?”
“小子。”小奶音沙哑委屈,听着让人心软。
“既然是小子,就不能像个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穆珏让他看着明仪:“你要做哥哥了,爹爹不在家的时候,你得保护娘亲啊。”
他还是点点头,还是泪汪汪。
穆珏捏捏他的腮帮子,把他抱起来,他立马抱住穆珏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娇惯出来的小性子,一时半会儿根本改不了。
到了晚间宫里才散朝,三王爷过来告诉明仪结果,正赶上他们家饭点,长孙兰也在,也不避讳,都坐一块边吃边说。
“早朝一顿逼供,何止七十二条大罪,还有你没搜罗出来的贪污受贿,科场舞弊,偷漏田税,强占民女,内宅杀人,借款放贷,吃空饷,冒军功一大堆,我在大殿上真想直接打死他们,这分明就是一群大蛀虫。”
明仪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可还是大惊不已:“那按律,是要处斩的。”
“嗯,中午过后,我们就一直在磋商这件事,全部处斩,以儆效尤,并许百姓观看,以示皇室固法决心。”
明仪点点头:“就这样吧,段玉柏上交兵权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他进宫去了。”
“喏,兵符就在这里。”明仪把东西放出来:“销毁吧,尽快安排人接手渭东大军才是。”
三王爷看了一眼,筷子都没放下:“我的意思,是让华凌过去,穆珏去漠北,调穆祯驻边关,我们犯不着为了一个夏侯雍白白浪费了穆祯这个人,而且,穆祯要是在边关,同样可以看着夏侯雍。”
1193:月初求月票
“这个....”明仪有些犹豫。
穆珏扒了两口饭:“我觉得你是太过紧张夏侯雍了,你越是紧张他,他越蹦跶,无视他就行了,不过,漠北出什么事了?”
“你先前的死对头柔然大王死了,如今柔然的老大是努哈达,你可认得这个人?”三王爷也没耽误吃饭:“现如今,努哈达正在漠北捣乱,赫连公主因为与图里琛秘传消息,被我们处置了,齐昭却没有处死佳阳公主,为此我们也不确定他对柔然是抱着什么态度,为此想着干脆一举弄死柔然。”
穆珏一边啃排骨一边想,还给锦宁拿了一块:“努哈达我知道,很血性的汉子,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直爽豪气,适合江湖不适合朝堂,对付这样的人的确要把他打服才行。”
“他先前很有实力吗?”
“也不算很有实力,就像是混混头子,因为仗义,时常在一些部落里面游走,身边跟着的也都是些亡命徒。”穆珏笑了一下:“我只是很不相信,他能称霸柔然,别是被人捧上来做挡箭牌的吧。”
他这么一说,明仪心里有了算计,却没吭声,继续吃着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柔然内部也是不安稳的,但是李勋南和谦王到底不是镇守一方的能人。”三王爷喝了口汤:“我们不清楚柔然内部怎么了,但是你这么一说,努哈达的态度对齐国的态度似乎根本不重要了。”
明仪吃好了,放下碗筷去了旁边漱口,然后靠在椅子上问道:“兰儿,先前就说让你去南方,你可还愿意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孙兰看过来,犹豫了半刻才问:“我想去漠北。”
“漠北?”
穆珏笑了:“漠北好,那地方老好在了,天高地阔,除了穷点,简直没什么可挑剔的。”
“你若愿意,也随你。”明仪喝了口茶:“那就随你姐夫一同去吧,只是漠北苦寒,不得喊苦喊累。”
他这才点头:“好。”
“可得跟着你姐夫好好学。”三王爷认真训话:“去了漠北,便是寻常武夫,一样一样学,上了战马谁都一样。”
他没有因为昨晚的事生出疏离,依旧是一副哥哥模样。
长孙兰认真听着,心里的结缔也少了许多。
吃饱饭,三王爷和穆珏去商量怎么收拾柔然,长孙兰就和明仪在花厅里坐着,锦宁吃饱了撑的到处跑,越是晚上越是精力充沛,一个木球满屋子滚,都能把自己乐的停不下来。
“姐姐。”长孙兰的情绪消沉:“能让和静从行宫回来吗?”
明仪看向他:“她现在回来,要如何与旁人解释呢?说她早就知道你的身份?那你何来无辜?岂不遭受牵连?若说不知道,那她的确是因为与你的关系才受罚的,这不是你的身份坦白了就可以把事情翻过去的,。”
“是我们俩犯的错,却让她来扛,我亏心,也舍不得。”他的语气多了几分心疼:“她挨了打,虽说好些了才去的行宫,可她最是怕疼,行宫清苦,又是反省,日子如何能好过?”
1194:惨被虐的长孙兰
明仪给他拿了个果子:“还是那句话,你们俩的事,你顶多被人骂几句混账,可她赌上的事清白名节,兰儿,你快弱冠了,这样的错误一次就够了,若是真心深爱一个女子,你就得真心深爱她的名节,在她嫁于你为妇之前,谨守分寸规矩。”
“嗯,我记住了。”他低头剥着果皮:“姐姐,你觉得我该去太妃的丧葬吗?”
“你想去吗?”
他神色犹豫:“我昨晚在她跟前守了一夜,看着她脑子全都是她对我的好,平心而论,她把我养大,对我一直都是极好的,可是我没办法忽略我亲生母亲的遭遇,我是见过她的,在段府,还问过嬷嬷,段家怎么会有一个疯子。”
最后一句话,他忍不住哽咽起来,眼泪突然就砸了下来:“我一想起,她的苦难都是段夫人和太妃给的,可所有人都觉得她福气好,即便是疯了也能被段家养着,死后更是厚葬,我心里就疼,我好想她还活着,细细瞧瞧她长什么样子。”
明仪安静的听着,也不去关注他哭了这件事,眼睛一直看着在屋里跑来跑去的锦宁,平静开口:“听说,萱若老姨娘曾经也是个明艳动人温柔可亲的人,虽为庶出,可论才情,满盛京女子无人能及,汉王府出事后,她成了罪臣之女,可愿意求娶她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她是庶出,又是女子,弘治帝并没有对她问罪,但她却和已故段大人一见钟情,甘心为妾入府。”
“她若知道自己所托非人,可会后悔?”长孙兰悲愤无比:“或许在她的孩子被抱走后,她就知道自己托付的人自私自利,只不过贪恋她的美色罢了,为了家族富贵,她还是被舍弃了,可舍弃她的人在外却得了个长情的名声,好生讽刺。”
明仪稍稍沉默,隔了一会儿才说:“为色相悦,岂能长久?”
“姐姐。”长孙兰擦干眼泪:“或许我此时说这话不合时宜,可我还是想说,我对和静,心悦于情并非色。”
明仪笑了笑:“萱若老姨娘是去年才没的,先替她守孝吧,和静的年纪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而且,你们俩的事毕竟是闹了出来的,也得缓几年等旁人都忘了才好,再者,你也不想身无功名就向她许诺什么吧?”
“嗯。”他把话听进去了:“那她能回来吗?”
“自然能,不过不是现在。”
他认真想了想才问:“我能去看看她吗?”
明仪笑了笑:“我是绑着你的腿,还是拴着你的脚了?”
他这才有了几分精神,不那么消沉了。
轮番打击之下,只有见到自己最信任和最想见的人,心里才能稍许安慰,才敢好好发泄情绪。
得了明仪的话,帮忙处理掉淳贵太妃的丧事后,长孙兰就独自去了行宫。
行宫依旧是那个行宫,没有圣驾踏足,便荒凉的像个山林间的大宅子。
长孙兰拿着明仪给的令牌才进了大门,他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若没令牌,是进不了的。
1195:你要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
问了行宫管事,知道和静还是住在了上一次陪着赵秋容和明仪过来时的那间殿阁,长孙兰立马找了过去。
他一路顺着台阶往上,刚绕过长廊就瞧见了假山尖上抱膝静坐的人。
她穿着天青色的衣裳,长发散着,被风吹的凌乱,手里松松的握着一卷书,正瞧着绕着树冠飞的雀鸟发呆。
长孙兰看了她许久,继续往上走,到了假山尖上也没发现伺候的人,左右看了许久才确定没人跟着她。
她瘦了许多,纸片一般,像是稍稍风大都能将她吹上天去。
“我不是王爷了。”
长孙兰说话了,和静明显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他,恍然间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看着他,半响说不出话。
“我不是王爷了。”他重复了一遍:“我是段家的庶子,被抱走顶替早夭的皇子,我的生母是段府的老姨娘,如今,我已经削了爵位,不日就跟随骁骑侯去漠北。”
和静迟缓的站起来看着他,依旧说不出话。
“一夜之间,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亲眼看着太妃死在我跟前。”长孙兰走过去:“昨天,太妃下葬,我去戴孝,看着她的安葬之地,我哭不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送她。”
和静丢了书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小舅...兰...”
“你知道吗?我亲娘被灌催产药,被人不顾死活的催生下我,结果我被抱走,她四处祈求,却被段家一碗哑药堵了嘴,在府宅内疯疯癫癫过了十几年,而害她的人,一个被人赞为长情,一个被人赞为宽厚,十几年,她时时受着孩子被抱走的折磨,而我,却喊着她们母妃,喊着她们舅母。”
他悲伤颤抖,紧紧抱住和静,如同抱住自己唯一的依靠那般,不敢放手。
等情绪渐渐平稳,他们一块坐在假山顶上,绕树飞的雀鸟停在了树梢上吵个不停,他们一起看着,手也紧紧的握在一起。
瞧着时辰不早了,他得走了,长孙兰这才说道:“我以后不能姓国姓,可是,我不想信段,你替我想一个吧。”
“若要改名,便是改头换面,我仔细想想行吗?”
“嗯,想好了给我写信。”他细瞧着和静:“要快些才是,可能没多少日子,我就要走了,一去几年,总不能旁人问我叫什么,我都说不出来。”
和静再度抱住他,即便这会让周遭的太监和嬷嬷都看见,她也不在乎。
“你等我回来娶你好不好?”长孙兰声音颤抖:“光明正大的娶你,不让你被人指骂,不让人说我们不堪。”
和静连连点头:“好。”
“你相信我能建功立业吗?”
“一定能。”她万分肯定:“你答应我,来向我求亲那日,必定要穿着威风赫赫的盔甲,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告诉我,你得嫁给我了,可好?”
长孙兰的信心瞬间暴起:“嗯,一定,届时,我必在万众瞩目之下带你归家。”
这话说着,仿佛好事将近一同商议般,两人都笑了,不少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们却毫不在乎,松开对方又细细瞧了许久,这才一块往行宫大门走去。
1196:驸马爷的阴影来家里了
瞧着长孙兰出去,瞧着行宫大门关上,和静依旧痴痴的站着。
庆王老太妃安排过来提点她规矩的嬷嬷怒气冲冲的追过来:“郡主岂可与外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他是我要嫁的郎君,有何不可?”她笑着回话,到让嬷嬷懵了,“索性我已经在此反省思过,如今又犯了错,那就多关些日子吧。”
来行宫这么久,她头一次扬起笑意,被人视之为耻辱的禁足反省,却因为长孙兰的来访变成了散心休养。
嬷嬷拿她没有办法了。
另一边,想着穆珏隔不了多久又要去漠北了,明仪与他一同回了趟鹿京。
几个月没见,老太君看见他们高兴不已,一家人团团圆圆置了席面吃饭,知道穆祯也要回来一趟,老太君越发高兴了。
江氏仔细打量了明仪几遍,来来回回的问:“清瘦了,可是不舒坦?”
“前些日子闹了些事,费了些精神,如今正养着呢。”
“那就好。”她看了看老太君,与明仪和陆姣姣坐在一块逗弄着穆祯家二小子:“你们要在鹿京住些日子,有件事也得与你们说了才是,前些日子,吴家大姑没了,穆珏的表兄前几个月出门闯荡,如今已没消息,留下吴婉倩独自在庄子里,她虽然年纪稍长,可到底未嫁,为此老太君心软把她接进府里来了。”
嗯哼?四百来斤在家里?
明仪往穆珏一瞄:“我懂我懂,母亲放心,我离她远着呢,而且也挺喜欢倩倩表妹的。”
穆珏喜不喜欢她就说不准了。
他的人生阴影啊,不会忘了吧,该不该让他回忆一下呢?
“那她...”明仪热心肠的问,眼睛四处乱看,想找找人在哪,结果直接撞上穆珏的目光,他冷漠的虎视着她,一副你又要作什么妖害我的表情。
明仪顿时好难过,小郎君不信任她了。
这么瞅她干嘛?
难不成他也知道四百来斤住在家里了?
“她有孝在身,今日没来。”江氏抱起穆祯家二小子:“或许明日你们就能看见她了。”
明仪点点头,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先前,穆珏把她们赶出家门,如今再来家中,见了会不会尴尬?”
“她如今孤苦无依,也是没法子的事。“江氏很想和她唠唠:“老太君纵然生气,可到底也是娘家侄女的孩子,心里舍不得,两个月前让我给她寻门亲事,我回来后就着手办了,那是个秀才,年纪轻轻,家境虽不好,却本人愿意努力,是个入仕得好苗子,模样也平常,可她看不上,非要找一个像华凌那样的。”
明仪抿抿嘴:“有志气,是好事,坚持坚持,说不定哪天就梦想成真了。”
江氏忍不住笑了一声,嗔怪的轻轻在她手上打了一下:“惯会说嘴,只是别在老太君跟前说,十公主大婚,华凌成了驸马,我听说她在庄园里大闹了一场,寻死寻活要去华府说理,幸好路太远她跑不动才放弃的。”
“唔....”婆婆今天真是格外八卦。
1197:原来穆祯也会撒娇啊
江氏咂咂嘴:“我都懒得说她了,可是又不想老太君难过,难呀。”
“母亲最是辛苦。”明仪赶紧捧捧她:“母亲做儿媳妇做的这么好,让我们可怎么办啊?如今婆婆珠玉在前,我们不管是做儿媳妇还是将来做婆婆,只怕都比不上,到时候若有人说,怎么有母亲以身作则在前都做不好,那我们可怎么说?”
陆姣姣笑了:“就说你懒,得闲就躲懒去了。”
“胡说胡说,明仪假意推了她两下。”
她们都笑了起来,笑完了明仪就问:“兄长也快回来了,瞧见自己又多了一个儿子,想必会十分高兴,穆家子嗣昌盛,这是大喜事,看你气色不错,身子可养回来了?”
陆姣姣不语,拉了她往旁边走了走:“我生产之后,恭云着人给我送信,说了些话,让我好一顿生气,这都有些日子了,身子还总是发虚汗。”
“她还不安分?”明仪心里不爽了:“她说什么了?”
陆姣姣垂眉:“就是说她有多么爱慕穆祯,说我历来宽厚,求我可怜她,她不求名分,只想跟着穆祯,还说她家中的后母待她极为不好云云,反正挺膈应的。”
“那穆祯怎么说呢?”明仪严肃了。
陆姣姣笑了:“他来信问我是不是还在不开心,你说他是猪吗?我回来这么久都没给他写过信,他几天一封家书的送过来,我没回不是很明显了吗?他竟然还问我是不是不开心,他说他没对不起我,让我不要生他的气,他知道错了,我说他再也不给他生孩子了,还说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去,还把恭云给我的信直接让人送了过去,然后他就急了,悄悄跑回来过一次。”
“当真?”明仪挑眉:“这可是好远的路呢。”
陆姣姣点头肯定:“真的,半夜才到家,没惊动老太君和母亲她们,悄悄的回来了,天还没亮就又走了,就待了一个时辰。”
“那他说什么了?”
“跟我讲恭云小时候总跟着来家里找他玩的事,讲这些年在外领兵,他都是怎么过的,各种保证和恭云绝对没事。”陆姣姣奸猾的乐了一个:“还冲我撒娇呢,可腻歪了,比我娃都腻歪。”
明仪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撒娇对吧,我晓得是什么样的。”
毕竟自家小驸马撒娇一流,她贼吃这套。
只是想想穆祯那副正人君子模样,明仪实在没办法脑补他撒娇的样儿。
她们俩聊得太欢快的,以至于穆珏的耳朵直接伸了过来:“说什么呢?”
“你这耳朵长的,一边去。”明仪直接把他脸推开:“妇人之间的话都打听,害不害臊?”
他立刻拉长了脸:“你刚刚瞅我干嘛?找什么呢?”
“就无意间瞟了你一眼,能有什么事?”明仪存心不告诉他:“屋子里统共没几个人,不看你难道看别人?”
他不信,却又猜不出是什么事,打量了明仪一会儿,拉了凳子过来贴着她坐,打定了主意要听她和陆姣姣聊什么。
1198:不懂怜香惜玉的驸马爷被嫌弃了
“阿珏。”陆姣姣一脸迫不及待:“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了,可遇上了什么比较有趣的人?”
穆珏摇摇头:“没有。
“有!”明仪立刻拆台,一脸激动的告诉陆姣姣:“他在巴蜀之地都能招惹桃花,还是个巴国公主呢。”
陆姣姣的八卦劲立马提起来了:“真的?”
“他自己说的呢,可这臭小子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半路上遇上美人遭难这种事,他竟然把人家劫走送去蜀国,后来又碰上还把人家过肩摔了,太可气了。”
陆姣姣也跟着嫌弃:“这样还喜欢他啊?别是又被皮相迷住了吧?”
说完,她们俩上下扫了他一遍,一脸嫌弃,继续八卦。
穆珏心塞,他还在这里坐着呢,嫌弃他竟然都不知道背着点人。
她们俩越聊越开心,完全无视穆珏,穆珏在旁边杵了一会儿,倍感无聊。
吃过饭,老太君兴致来了要游园赏荷,江氏立刻安排人去准备船和各类游湖的茶果点心。
定北侯府有一处大池子,莲藕小鱼极多,平日里都用作府上的用度。
明仪有着身孕,不敢去船上,就在池边的亭子里坐着,穆珏陪着她,其他人都上了船,丫鬟们撑杆。
两小孩儿要荷叶,穆珏去给他们掰了两张叶子下来,他们喜滋滋的戴在头上,开心的不行。
“不舒服?”穆珏替她摇着团扇:“别是中暑了吧,脸这么白,刚刚还好好地呢。”
明仪虚掩着嘴:“这水波晃荡,看得我想吐。”
“赶紧背过来。”穆珏让她转个身:“现在还晕不晕了?”
明仪拿了颗梅子糖含在嘴里,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说话。
人家是月份小的时候恶心想吐,她到好,先前能吃能喝能睡,现在想吐又睡不着,完全反过来了。
吹了好一会儿的风,明仪舒服多了,她依旧吃着梅子糖,两只小馋猫就围在她跟前一块吃,穆珏撑着脑袋歪在旁边,也不管他们,一盒梅子糖吃的干干净净,嬷嬷又拿了一盒子陈皮梅子过来,他们俩尝了一颗,都不爱吃,转头就去玩了。
夜里沐了浴,承乐拿了香膏出来要替明仪擦,穆珏接过来就要自己上手。
她只穿着小衣,掀起衣裳微微鼓起的肚子靠在引枕上,穆珏挖了点香膏在手上细细的揉了揉,这才给她抹在肚皮上,肚子里的孩子时不时踹他一脚,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肚皮鼓起一个小包。
“穆珏三代没有出过丫头了,你肚子里这个要是丫头就最好了。”他轻轻按住鼓起来的小包:“上面三个哥哥,没人敢欺负。”
明仪噙着笑不说话,等擦好了,穆珏立马拿了薄毯替她盖上:“这一胎生产时,我大概也回不来,生锦宁的时候就没陪着你了,这次也不能陪着。”
“你这么说,我也好难过。“明仪摸着肚子:“你的安慰安慰我,让我开心开心。”
穆珏赶紧答应:“你说,我一定答应。”
“嘿嘿嘿~往你肚子上塞个枕头,然后你去把锦宁接回来。”
1199:爹爹的肚子也大了
穆珏:“...我能反悔吗?”
“不能!”
他自己说的自己说什么他都答应,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她又不是傻?
把锦宁的小枕头绑在他肚子上,瞧着他肚子鼓鼓的模样,明仪差点把嘴笑歪:“他还在姣姣屋里看弟弟呢,你可不能出去就把枕头拿了,乖乖牵他回来睡觉。”
穆珏一脸幽怨,明仪以为他会找自己撒撒娇求个情赖着不去,结果,人家抬头挺胸的就往外走,明仪立马穿上衣服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出门了又赶紧折回来把桌上的点心连盘子一起端上。
天色已黑,公主府里的下人不如白日多,可总能特别有缘分的碰上几个,而且无一例外的对他的肚子表示惊喜。
锦宁的枕头不大,可是挂在穆珏那精瘦的小腰上,还是有些...显怀。
他在前面走,明仪在他后面边吃边走,下人们都不跟着,承乐也赶着去吃饭了。
一路走着,身后就像是跟着一只老鼠,吃东西的声音就没停过,中途还嗑了瓜子,穆珏仔细数着她都吃了些什么,稍稍估计都有三样了。
穆珏突然停下来,明仪专心吃东西完全没注意,差点撞上他了才抬头,嘴里还咬着一瓣柚子,手里忙着剥花生。
“干嘛?”她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声:“走呀。”
穆珏看着她,越看笑的越深,然后一弯腰,一口咬住她嘴上的柚子,‘昂’一口全部抢过来,狼吞虎咽的嚼几下就赶紧往下咽,然后就把自己噎住了。
“咳咳咳~~”他扶着柱子狼狈的咳嗓子。脸都红了。
明仪生气了,一边拍他一边骂:“让你抢,让你抢,我都在嘴里的了你还抢,活该,噎着了吧?”
“呕~”他咳得干呕,总算是缓过来了。
明仪赶紧摸摸他的肚子:“呀,没绑稳,下垂了,端着,我给你提上来。”
她把盘子塞给穆珏,拉住他的裤腰,提起膝盖就卖力的把肚子上的枕头往上顶,用力塞了塞,才把枕头的位置调整好,可明仪还是不放心,又给他顶了顶。
穆珏靠着柱子,全程无语盯着她,余光已经瞟见了好几拨路过的人面红耳赤的低头走了。
八成是以为他们俩在院子里就开始那啥了。
“好了吗?”
“好了。”明仪满意的拍拍他的肚子:“走走走,别耽误了。”
穆珏帮她端着盘子,两人一块挺着肚子去接锦宁,孩子是最喜欢孩子的,为此即便是在陆姣姣的院子里玩了那么久,锦宁还是舍不得。
跟着他们回来的路上,他看了穆珏的肚子好几次,小脸满是疑惑,拉着明仪的手欲言又止,实在忍不住了才问:“爹爹是不是吃好吃的了?”
“你爹爹没吃好吃的。”明仪摸摸自己的肚子:“他和娘亲一样,这里有孩子了。”
他越发疑惑了,乖乖跟着走了段路,吭哧吭哧的爬上台阶就停下来看着穆珏,犹豫了好久才又抬脚走。
明仪晓得他是走不动了想让人抱一下,可是看见穆珏的肚子又放弃了。
“娘亲。”他累的喘气:“坐一会儿,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