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5:趁热埋了吧
“在鹿京的时候,顶着着人皮面具冒充筱筱的人呢?”他把腰带扣上:“找来,备用。”
承乐有些懵:“公主身子不适吗?”
“嗯,趁着热乎,拖出去埋了吧。”他空手走了出去。
承乐脊背冷飕飕的,立刻过去掀开罗帐,瞧见明仪的时候吓得全身一麻,试探着去揪了一下她的脸,直接撕下来了一张皮。
“啊!”承乐吓得一哆嗦,看着床上的人软踏踏的脖子,更是全身一龇毛。
次日一早,天色尚且朦胧,所有人就已经起身了。
承乐仔细的给面前的人梳妆,只留下李嬷嬷在身边伺候,替她戴上五凤冠,看着铜镜里的人,心里也无端的紧张:“荣庆太主支持祭礼,你不必着急。”
“嗯。”
“公主。”传话嬷嬷进来:“荣庆太主摔着了,伤了腿,刚请了太医过去。”
承乐惊了:“这么巧?”
她顿时着急了,明仪不见了,穆珏夜里离开后也没回来,本打算糊弄过去,结果临了她却摔伤了,这不是逼着让这个假的上去吗?
“先过去吧,巳时祭祀,还有几个时辰呢。”承乐忙把人扶起来:“你别慌张就行了,由我替你说话。”
交代好,她和李嬷嬷一左一右的护着她往外走。
山里,明仪还是被绑着,但是塞嘴的东西被拿走了,坐在石头上,看着夏侯雍留下看守的人在水里摸鱼。
昨晚夏侯雍把她扛到这里就离开了,也不晓得去了哪。
“那鱼不能吃。”明仪实在无聊:“这里的水可都是泡过尸体的,水里面的鱼自然也就...”
没人理她,拔刀直接杀了。
好吧,明仪换了个方式:“你家主子是不是打算干什么坏事啊?”
还是不理她,要不是夏侯雍亲自拿走了塞她的布团,这些人大概会把布团再塞回来。
“那个夏月怎么样了?”明仪继续叨叨:“她可是你们家主子的女人,怎么没跟着一块来呢?夏侯夫人还好吧,那一场大乱大概是没有祸及她对不对?临江那地方是不是很舒坦,都是亲戚,竟然都不给我写信,让我怪担心的。”
照旧不理她,一个个就像是耳朵聋了一样。
明仪安静了一会儿:“我能不能换个位置,这地方太晒了。”
继续安静...
好吧,那她自己挪个窝,站起来,跳着过去阴凉处,竟然谁都不管她。
她也没想着跑,反正不可能成功,安静呆着就是了,而且穆珏大概已经发现那个假的明仪了,说不准正到处找她呢。
“我喜欢吃烤的。”明仪盯着他们杀好的鱼:“你们带盐了吗?这鱼应该有点腥,放点辣椒面更好。”
终于有个大汉看过来了:“委屈公主,吃口生的。”
尼玛,吃生的?
“那算了,天色还早,我不饿。”明仪扭开脸看风景。
从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在山窝窝里大祭台,那里已经立旗,能看见站了很多人了。
“好多人啊。”明仪远远地看着:“你们家主子是不是想把所有人一网打尽,却又不想伤了我,所以才把我抓来的?”
826:多损的招数啊
他们还是没说话,就像是完全没听见明仪的问题一样。
明仪也就不说话了,一直看着祭台那边,他们离得很远,中间隔着一座半高的山,这么远的距离,她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被人听见任何声音的。
而且,她大概一张嘴就会被拍晕吧。
祭台处,尚未到祭祀的时辰,但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承乐扶着顶替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往前,用极慢的速度走上祭台,其他人都规整的站着,乌泱泱一群人,却不见乱象,都各自待在自己应该待在的位置上,只等着祭礼开始。
因着神宗驾崩未满一年,故此除了福龄景娴长孙兰三人没来,其他同辈的兄妹都到了,人人身穿沉重繁杂的服制,站在大太阳底下,鬓边都是汗,却一声不发的守着规矩。
所有的祭品依次抬了进来,道边的供桌上拜访的满满当当,三牲祭礼,农时谷物,不下百种...
林间,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不一会儿,四周就汇聚过来了好几个人。
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泉眼,侍卫整条胳膊都伸了进去,摸索了一番才出来:“也被堵住了。”
皇陵近水,泉眼极多,他们走遍了所有的山,发现了除了太祖那座山上的泉眼,其他山的泉眼几乎都被堵住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半分清理的意思,还往里面又填了些石头黏土进去。
大魏皇陵就是一个水坝,地势看着好,其实风水特别差,当年第一代护国公说服大魏太祖的理由就是,在这个地方建皇陵,可以截断长河,保护盛京,以防哪天长河改道把帝都冲了,建在这里,可以庇佑子孙,历代帝王归西了也能守住江山社稷。
多么为子为孙为后代,大义凌然。
大魏太祖热血上头有就信了,然后子子孙孙水泡坟,除了被明仪做主另外找地儿埋得弘治帝和神宗,其他人都在水里躺着呢。
好好的几座实心大山,愣是被挖空修成了皇陵,皇陵中暗河连通,故此墓中泡水,开出这么多泉眼就是为了疏通水流,不至于溃堤,如今一下子堵住那么多的泉眼,里面的水流不出来就会积满,然后所有压力都往太祖那座山上的泉眼压,压力一大,山垮冲水就是必然。
夏侯雍沉着脸色不语,身后突然有了动静,跟着他的侍卫立刻拔剑回头,尚未看清来人,就已经开始厮杀。
夏侯雍足尖轻点远离,阿元的刀瞬间劈在了他方才的位置,一击未中,迅速改变位置继续进攻。
“穆珏呢?”夏侯雍站在凸出的山石上。
阿元不答,再次向他进攻,刀法霸道凌厉,夏侯雍手里佩剑一转,剑未出鞘直接挡住,然后一掌拍在阿元身上,阿元被迫连退数步,稳住身形,夏侯雍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跟着他的侍卫拦截阿元等人。
皇陵山多林密,在里面穿行极为艰难,即便是艳阳日,也暗沉沉的。
夏侯雍带人走在里面,很快就听见了动静,他立刻攀上树冠,半蹲在树枝上,悄无声息的看着从脚底下过去的人。
827:媳妇大过天
是几个陌生的男子,腰间的弯刀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并未发现自己头顶有人,而是极快的离开。
看着他们走远,夏侯雍正打算离开,却猛地回头。
就在他身后,细细的树枝上,穆珏站在那里,像是清风一样,让人毫无察觉。
夏侯雍发现他了,其他侍卫才发现身后多了个人,顿时,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这般安静,他们竟然丝毫未曾察觉有人靠近。
你是飘着过来的吗?
“筱筱呢?”穆珏看着夏侯雍,神色冷然,再无平日所见那般单纯明朗:“在哪?”
夏侯雍站起来:“她很安全。”
她很安全?
穆珏眼皮垂了一下:“柔然人想闹事?”
他的心思出奇的敏捷,都不需要刻意去点拨,就能立刻捕捉到夏侯雍的言下之意。
“是。”夏侯雍回答的很肯定,也没打算瞒着他:“齐国故意放出消息想要算计大魏,柔然又想两边通吃,来了大魏之后正好赶上皇陵祭祀,这可是个好机会,你抓住的齐国奸细就是齐国的眼线,他们的任务其实就是看柔然人敢不敢动手。”
他说的很乱,但穆珏听懂了,说简单就是齐国说选皇后的事就是专门针对大魏的圈套,可是大魏还没上钩柔然就上钩了,然后齐国就和柔然有了不可告人的交易,想趁着祭祀的时候搞事情,算计一把大魏,多占点便宜。
兴许是之前还有顾虑,所以柔然人老老实实的待着没动静,还提出了想要联姻的话,这次祭祀齐国人和柔然人都跟来了,就是要在皇陵动手搞事情,夏侯雍提前知道了消息,绑走明仪保她平安。
为了不让柔然人发现不妥打草惊蛇,他还安排了一个足以乱真的假明仪,可惜被自己发现后掐死了。
长号声呜呜吹起,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震飞周遭林鸟猛兽。
焚香,昭告,大祭,跪礼...
所有的一切都庄重肃穆,每个人的都认真严肃,不敢有半分差错,恪王爷上了祭台,捧着三柱大香,先行祭拜。
祭祀开始了。
“如果太祖的封土塌了,你觉得后果是什么?”夏侯雍跳下树,仰头看着穆珏。
后果?自然是大水先冲了山窝窝里的祭台,把在那的皇亲国戚一网打尽,然后盛京失去保护的屏障,在雨季之前修不好大坝,就会面临长河水毁城的局面。
所以,是要让他做选择?
他肯定是选媳妇,媳妇大过天。
而且,就算是他选择现在冲去祭台告诉他们皇陵要淹了,就算了夏侯雍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所有人都相信他了。
他们能怎么阻止?
如果阻止不了,真的出事了,那是不是得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还能有谁比明仪更适合主持大局?她只要好好的往人前一站,比别人说千百句稳定人心的话都有用。
如果让夏侯雍把明仪带走了,那一切玩完。
那么多皇亲国戚被一锅端,剩下个赵秋容带着小皇帝,能不能把皇位坐稳都难说,更何况还要面对柔然和齐国的趁火打劫。
想想这些个后果,穆珏果断拔剑冲向夏侯雍。
828:一记手刀劈晕她
大山里,明仪选的阴凉处又被太阳晒着了,她又挪了个位置,还是没人管她,无聊的四处看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
“你们家主子回来了吗?”明仪冲他们喊了一声:“那边有人。”
守着她的人看了一眼,没说话,也没人打算过去看看。
他们只需要保护好明仪让她没事就行,其他事与他们无关。
叫不应他们,明仪就只能盯着半山腰上时隐时现的那几个身影看,他们走到了一处泉眼,围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都不知道,待了一会儿,他们离开,身影消失在对面山上的密林里。
这是做什么?
明仪细细的盯着看,越看越觉得那几个人奇怪,打量了守着自己的这几个人一番,似乎打扮也不一样,阿元他们的打扮也不是这样的,那会是谁呢?
她很是奇怪,却一下子注意到脚边有水漫了出来,顺着水流方向看去,泉眼周围垒起的小石槽竟然有水溢出来,显然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一个男人走过去看了看,大步过来把明仪拉起来就走,他们立刻收拾东西离开。
这么着急?难道有事?
明仪起疑了,又没下暴雨,怎么好端端的灰突然将水流增大,还能溢出来?
她想问,却也知道那些人不会回答她,所以干脆闭了嘴。
他们扛着她,顺着一条极隐蔽的羊肠小道穿行,又是一声钟鸣,女子主祭登台。
明仪想要看看祭台,但眼前却被密林遮挡,什么也看不见,突然阴沉下来的光,让她突然就满心烦躁。
“放开我,放下!”她开始大喊,声音之大,惊飞树上飞鸟。
立刻有人要来塞她的嘴,明仪抬起被绑住的手就重重的打在扛着她的人后腰上,那人吃痛,脚步踉跄了一下,却并不把她放下,而另一人上来就是一记刀手,将明仪直接劈晕。
“你...”
“我自会向主子请罪。”
他们继续前行,密林里却飞出了几支试探的冷箭,是那几个柔然人,他们来查探情况,可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立刻有两人抽身冲过去,深入密林,几声惨叫之后,提着滴血的短刀跟上其他人。
他们带着明仪换了地方,走向更高处,几乎无法看见祭台,眼前尽是群山,找地方把明仪放下,他们依旧在不远处守着,冷眼看着太祖封土上,水量骤然增加后,在裸露的山脊上蜿蜒的小溪流道变宽。
明仪等人还未到皇陵,那些柔然人就已经开始动手,这么多日,他们堵住了那么多的泉眼,算一算日子,陵墓溃堤也就在这两日了。
正午的日头炙热伤人,地面蒸腾起来的水汽让人难受,明仪挣扎着清醒过来,看着万里晴空,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就收拢了所有的意识,她想爬起来,但依旧被绑着,嘴巴也被塞住,看守她的几个人也发现她醒了,却都不管。
心里的烦躁又出现了,就像是被撸了倒毛一样,被逼着做自己极为不情愿的事那般。
829:他是不是娶了只猴子?
“唔!”明仪挣扎着怒吼,企图引起他们的主意,可他们依旧无动于衷。
越是这般,明仪心里越是窝火,脾气一上来,她就火大了,用力一滚,从平整的石头上摔在了山石崎岖的山顶,尖锐的石头险些戳瞎她的眼睛。
那几个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自己滚下来,急忙冲过来一把把她拉起来,明仪继续挣扎,他们却还想再度把她劈晕。
那人刚把手举起来,一道剑气就飞了过来。
的确是剑气,明仪连攻击过来的武器在哪都没看见呢,她的头发就被削掉了一截,想打她的那个人一声闷哼,短促的痛呼一声连退数步,然后重重跪在地上,抱住血淋淋的小臂痛不欲生。
“主子饶命。”身边的人替他大喊了一声,斩向那人的杀意才借势消散。
夏侯雍飞身落在了明仪身后的石块上,身上有几道剑痕,隐约渗出血迹。
他垂眼看着明仪,却无意替她拿走塞嘴的布团。
又一人飞身上来,踏着筷子粗细的草木,凌空一跃,落在了另一块山石上,是穆珏,他也多了几道伤,提着佩剑,神色寡淡,面对夏侯雍和数名高手,毫无惧意,反倒是直勾勾的把眼睛钉在了明仪身上。
四目相对,明仪立刻意会到了他的意思。
屈膝,侧身一跃,她猝不及防的跳下斜坡,不计任何后果。
“筱筱。”夏侯雍一声急喊,跟着跳了下来,伸手就要抓她,明仪往下急速的掉落,冷静的看着夏侯雍因为紧张而扭曲的脸。
“主子。”跟着他的人也跟着跳下来,谁也不去管穆珏了。
到是一群忠心耿耿的奴才。
一把短刀从他们身后飞来,目标就是明仪,明仪不躲不闪,等短刀马上就要刺进她身体的时候才一个侧身,顺利割断绑着手的绳子,然后一把抓住凸出的石块,在摔在山沟沟里之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夏侯雍从她面前掉下,却又极快的踩着树干飞身上来,明仪握住短刀低头看着他,手腕却被穆珏抓住一把拉了上去。
“我去,真沉。”
“想死?”
嗷了他一嗓子,他闭嘴了,拉着明仪把她带了上去,夏侯雍紧随其后的追上来,明仪已经割断了所有绳子,握着短刀和穆珏站在一起。
这点高度摔不死人,所以夏侯雍他们会上来完全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夏侯雍会跟着跳下去,倒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过,上来之后的夏侯雍明显不对劲,半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像是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紧紧的握着剑柄,整个人显而易见的在发抖。
“柔然人堵住了所有的泉眼,只留下了太祖封土上的那些,水量增大,极易溃堤。”穆珏轻轻推了明仪一把:“祭台处现在很危险。”
明仪立刻退了几步:“那你当心。”
她根本不磨叽,转身就走,夏侯雍的人想要截住她,她却再度一跃,直接跳下高高的山崖,抓住一支细竹的尖尖,借着竹子的弯曲毒,稳稳落在了地上,然后撒腿就跑。
穆珏全程目睹这番操作,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娶了只猴。
这么利索的吗?
PS:这周要出远门,只能每天四千保底了,等忙过了立刻加更,么么哒~
830:背起自己的小郎君
旁边就是路,非要跳下去做什么?
看她跑远,穆珏这才把注意力收回来放在夏侯雍身上。
面前的人暴躁,发狂,如同丧失了理智的猛兽一般,连他的侍卫都不敢接近。
夏侯雍发病了,他看着穆珏,眼睛发红,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震开所有人,朝着穆珏猛扑过来。
“主子!!!”
“爷!!!”
山林间两声急促的大喊,几乎响彻天穹,惊飞万鸟,在密林间飞奔的明仪闻声回头,却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暗沉沉看不到尽头的树干。
原地站了一会儿,她继续跑,却突然转头回去。
就在她跳下来的地方,穆珏被夏侯雍从高处扑下来,他手里的佩剑直接切进穆珏的肩膀,穆珏的佩剑伤不到他,干脆抠住他的伤口,硬生生从他的剑伤处撕下了一块皮肉,他们俩都没抓住东西,摞一块砸在了地上,松软的地上,多了一个人形大坑。
穆珏当时就吐血了,夏侯雍也是,两败俱伤,但夏侯雍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穆珏身边只有一个阿元赶了过来,其他人在清理堵塞泉眼的石头。
一看穆珏受伤,那些人立刻趁火打劫朝他杀过来,阿元一人抵挡十分吃力,连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厮杀激烈,一撮人护住受了伤的夏侯雍,一撮人拦着阿元,一撮人冲向人形深坑里艰难爬起来的穆珏。
这些人都是高手,跟着夏侯雍混迹多年,深知夏侯雍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
现如今,夏侯雍最想做的事,就是杀了穆珏。
杀了这个情敌。
他们冲过来,击杀的瞬间,明仪从天而降,手里拽着竹子的尖尖,一记横扫,逼退他们,然后落在穆珏身边,几乎同时,穆珏的人赶了过来,虽不多,却能缓解局势。
“小郎君。”明仪一把拉起他架在肩上:“还能走吗?”
穆珏点点头,明仪立刻带着他离开这里。
“咳咳咳...”穆珏咳了好几声,嘴角的血又多了些,他用袖子一擦,一边跑,一边骂:“那个疯子,摔死我了,他就是这么拉你做垫背的对不对?太他娘的损了。”
明仪放慢速度:“我背你吧。”
他犹豫了一下:“来嘛。”
“你还真不客气。”明仪去他前面弯下来,等他趴在自己背上了,咬咬牙把他背起来,继续跑。
一头冲下坡,明仪心惊胆战,生怕自己脚底一滑,带着他就滚下去,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有惊无险的冲到一条石阶小道,皇陵巡逻的守卫发现了他们。
谢天谢地,穆珏喜欢四处溜达,在皇陵刷脸无数,他们没见过明仪,却一眼就认出了他,然后急忙跑着过来:“参见驸马爷。”
明仪立刻吩咐:“传本宫口谕,着令三王爷速速疏散祭台,着令永信伯带领所有守卫检查皇陵泉眼,若发现堵塞处,即刻疏通,着五王爷即刻回京,扣下柔然使者,所有人明日午时之前,务必离开皇陵。”
大魏皇室的青壮年都在这里,她可不想全部葬在这里。
831:长孙明仪我生气了
守卫应声就走,来了两人帮忙扶着穆珏,先行送他回去。
祭祀尚未结束就来了这样一个消息,三王爷和五王爷满是怀疑,却没有无视,招来心腹让他带人去排查封土上的泉眼,不慌不忙,没惊动任何人。
很快,去排查的人回来了,给的答案就是好几个泉眼都被堵住了,他们远远的看了一眼,好多泉眼之下形成的小飞瀑已经消失了。
就这?
五王爷亲自去查,走的时候还把周玉清喊走了,他们有点信了守卫的话,但守卫说这话是明仪让传回来的他们不信,明仪不是在祭台上吗?
他们很糊涂,却没耽搁,五王爷走后,三王爷留下等着最后一步祭祀结束,谎称马上就要下雨,催促所有人速速离开祭台回行宫,并以发现山滑为借口,下令即刻离开行宫返回盛京。
四月清明,正是多雨的时节,对他的话旁人也没怀疑,都忙着收拾东西离开,也没人去注意行宫的守卫都进了山。
承乐她们也回来了,看见明仪好好的,而且还在给穆珏上药,又急又喜赶紧过来帮忙:“公主,出什么事了?”
“大事,但就跟过家家一样,我都没法说。”明仪小心翼翼的替穆珏缠着纱布:“夏侯雍把我抓走了,他晓得柔然人要作妖,选择看戏,还把我抓走一块看戏,幸好我跑了。”
夏侯雍?
听见这个名字承乐就脊背发凉,赶紧拉了明仪一把,检查她有没有出事。
“我好着呢,就是小郎君被他伤着了。”
承乐这才把心思往穆珏身上偏了偏,闻见烧酒的味道,看见盆里的血水,忙去换了一盆回来,把烧酒又倒了进去,浸湿帕子递给她:“奴婢去请太医。”
“不用。”穆珏一脸不爽的绷着脸:“你先给我们俩拿点吃的,我饿。”
承乐连连应声赶紧去。
明仪瞧着他肩头渗出来的血迹有些心疼:“要不再包一层?”
“不用了,帮我把衣服套上吧。”他完全没当回事:“我太生气了,怎么感觉自己占便宜了呢。”
明仪拿了一身新衣服出来:“你占什么便宜了?”
“夏侯雍发病让我很不爽,我现在特别想干一件事,找个神医治好他,然后和他堂堂正正的作对。”穆珏神色认真:“话说他们家先前那个神医不行呀,就跳个楼罢了,你做垫背的都活泼乱跳脑子没坏,他怎么还留下这么个疯病?”
明仪被他问的沉思了一下:“八成是老头儿的医术出众。”
“有可能。”穆珏自己转了一圈,让明仪直接给他打结:“别说,你今天那一跳,特像猴,身手敏捷啊。”
明仪抬腿就是一脚:“找死吧你。”
膝盖顶着他小腹了,穆珏当时就不好了,一头栽在小榻上,弓着身子缩成一团嗷嗷叫:“长孙明仪,我生气了,哄不好了!”
“让你嘴欠,活该。”明仪跳上去趴他背上,瞅了他一会儿,轻声细语的提议:“我给你揉揉?”
他瞬间闭了嘴,脸红红的偏过来看着她:“唔...我考虑一下。”
832:倒霉催的驸马爷
“考虑你个鬼。”明仪朝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大难当头,我还有事呢。”
她跳下小榻出去,穆珏又开始嗷嗷叫:“这次真没法哄了,我记仇了,生大气了,骗子!”
“小郎君。”明仪出现在窗外,负手微笑:“回来宠幸你哦,你好好养着。”
好嘛,他又不嚎了,倒在小榻上缩着静养。
这破德行!
明仪皱了皱鼻子,立马出去,正好遇上三王爷,他是专程过来找明仪的,脚步匆匆,如临大敌。
“到底怎么回事?”
明仪过来拉上他就走,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说完已经在上山的路上了。
“他对你余情未了然后把穆珏从山上扑下来了?穆珏可真够倒霉的。”三王爷神色纠结:“戏折子都不敢这么写,你都成亲生孩子了,他还惦记你什么?”
明仪摇摇头:“我也不晓得,所以我才说就跟过家家一样。”
“穆珏能忍?”三王爷爬山爬的气喘吁吁:“实在不行,趁着夏侯雍发病,找机会把他宰了。”
明仪也爬的腿软,拽着三王爷的衣裳往上走:“你真当他身边的那些高手是吃白饭的吗?要是无视那群人,我也找人贴个人皮面具跑去他的老巢。”
“这法子可以考虑。”三王爷停下来,用力抽出衣裳:“自己爬,我的天,累死我了,你非要再去看看做什么?”
明仪继续拽着他,推了他一把,让他先走:“那么多泉眼都堵住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疏通也得想其他法子啊,不去看看,怎么放心?而且,几个柔然人为何会对大魏皇陵这么清楚?你就没怀疑过?”
三王爷沉默了一下,继续往上爬。
他们俩吭哧吭哧的走了两个山头,好些泉眼都已经被疏通了,本来就是用碎石和黄泥混在一起堵住的,周玉清让人找了几个铁钩子就扒拉开了,只是数量有点多,耗时。
“我记得有几百多个泉眼对吧?”三王爷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环顾:“这要是没几十个柔然人,绝对办不到,而且皇陵怎么会混进那么多人而不被发现?”
明仪点点头:“这就是问题,只有一种可能,柔然人不多,但是皇陵守军里面有奸细,如果我猜的没错,有的人在疏通泉眼,有的就在后面堵。”
“真是闹心,上个坟都不得安宁。”三王爷气的说话都粗俗了:“九百多个泉眼,我要早生百多年,头一个就要斩了第一代护国公,太损了。”
明仪不吭声,这个想法她早就有了,要不是大驸马憨憨的人品还算不错,这笔账她早就算在大驸马头上去了。
两人在山里站了一会儿,天色就完全黑了,叫来人点起火把,开始正式巡山,所有白天疏通的泉眼,天一黑去看,果然又被堵上了。
看来他们猜的没错,皇陵守军里面有奸细。
“三哥。”明仪捡了两根趁手的棒子:“今晚要辛苦你了,用这双写字的手,揍人。”
“啊?”三王爷有些茫然。
833:无事献殷勤
她一把拉开三王爷,一棒子甩过去,放倒在三王爷身后拔刀的人,就这一个动作,跟着他们俩的皇陵守军有一半都开始拔刀往身边的人劈,守军反应也快,赶紧抵抗,可是完全分不清敌我。
行宫里,好些殿宇都静悄悄的,各自都在住处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就离开。
嬷嬷在廊下点着灯,和静就趴在殿外的栏杆上瞧着,山间的夜风吹得宫灯有些许的晃动,灯花躲在里面轻轻炸了一下,点灯的嬷嬷走远,没一会儿就开始吹起了大风,风里隐隐带着湿气,大雨将来的味道。
“娘。”和静依旧趴在栏杆上:“三舅舅说下雨会山滑,那今晚要是下了大雨怎么办?”
崇恩走了出来:“若是真的遇上山滑,也只能掩埋祭台,行宫这里很安全,不必着急。”
“祭台在的低,但要是低的地方都被堵住了,那我们是不是就没办法离开行宫了?”和静瞧着黑压压的大山起了愁:“那么多人都在行宫...”
崇恩叫她进去:“这些事不该你一个小孩子发愁,早些休息,明日可别赖床。”
和静很是不情愿,各种磨蹭还是被催促着早早的睡下了。
夜色更深了一些,崇恩毫无睡意,整理着经幡,想着让人交给皇陵的管事,让他明日在文嘉皇贵妃灵前烧了,权当是如意尽的孝。
“大姨可睡了?”
闻声,崇恩赶紧收拾好经幡,然后才着人开门把人领进来。
是华安,今日一早荣庆太主伤了腿,她留下照顾并没有过去,见了礼,崇恩许她坐下。
“太主的腿可好些了?”崇恩态度很淡:“今日得知太主伤了腿,还未来得及过来探望呢。”
她称呼的很客气,华安自然也换了称呼:“多谢大公主关心,祖母好多了,我之所以深夜来访,是因为祖母听说守军都进山了,担心出了什么事,所以让我来问问。”
“守军都进山了?”崇恩现在才晓得这个消息,只是她也不惊讶,十分淡定的坐着:“这我可不知道,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得去问问明仪才是,她住的地方不远,出门往右走两步就到了。”
华安知道她想打发自己,脸色冷了几分,却坐着不动:“我已经去过六公主寝殿了,可是嬷嬷说她出门了,殿里只有骁骑侯在,我一个未嫁的姑娘,实在不便进去询问,故此才来寻大公主的。”
崇恩笑了一下:“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兴许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大公主不担心皇陵安危?”华安突然转了话风:“据我所知,皇陵的选址和太祖陵的督造,都是第一代护国公负责的,虽说离了百多年,可是大驸马身为最后一代护国公的长子,对皇陵必定十分了解,大公主应该有所耳闻才是,皇陵风水不好。”
崇恩目光打量:“皇陵风水不好又不是秘密,不需要县主大晚上的过来和本宫讲,县主没事就早些回去休息,既然未嫁,便不要夜不归宿,省的惹人非议。”
834:这算不算是清高孤傲婊
她挺烦华安的,不止是因为荣庆太主,更因为华安自己。
她性子清冷孤傲也妨碍不了别人,可她在庆王老太妃处明里暗里针对和静,她与和静是同辈,但和静是郡主,在身份上有所差异。
和静与她不亲近,她说自己身份低,是自己不敢亲近和静,和静与她亲近,她摆着一副木然的脸,不管和静都什么都没表情。
总之,就是一副我身份不如你,你不理我是你拽,你来理我我无福消瘦的样子。
搞得和静里外不是人。
就冲这个,崇恩对她就没什么好印象。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华安也不赔脸坐着了,起身见了礼,客气话都不说就往外走。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廊下好些宫灯都被吹得摇摇晃晃,华安低头走着,下台阶时脚下打滑,差点摔着,可把身边跟着的嬷嬷丫鬟吓得不轻。
“这台阶怎么回事?”她发火了,骂了一句,一把掐在身边的丫鬟脸上,用力一拧,丫鬟疼的大哭,脸颊立刻青肿了一大块:“眼瞎吗?”
丫鬟不敢辩驳,赶紧跪下来哭着求饶:“县主恕罪,是奴婢眼瞎,是奴婢眼瞎。”
华安狠狠踢了她两脚,丝毫不关心丫鬟抱着肚子脸色惨白的样子,移步看着山上零零星星的火光半响不言。
荣庆太主与弘治帝并非一母同胞,血亲之间的关系单薄,弘治帝驾崩之后更是极少到盛京走动,与弘治帝的儿女们就更谈不上什么情分,若非不是为了给家中子弟争些功名富贵,他们恨不得此生此世都不与弘治帝的儿女来往。
虽然先前就再三听闻弘治帝的儿女脾气都不好,个个都是人精,学的和他一样心狠手辣,同父姐妹之间多年来躲在互相算计压榨,但这些日子跟着荣庆太主到盛京见过看过,华安反倒觉得先前是小瞧了这群人。
头一个,就是笑面虎明仪,表面嘻嘻哈哈和你论亲理,抓到机会就不择手段,利用文淑长公主的事牵连刚刚掌握南方事务的荣庆太主一脉,亲姑姑,说杀就杀,而且还是满门问罪连坐,半分不顾忌亲缘。
次之就是灵善,不爽就闹,不讲府门之间的弯弯道道,因为那次在街上冲撞的事,她那一闹,可算是把三位长公主的脸面都踩了个稀碎,头一个给出下马威的就是她,算是表明了朝臣皇室对于加爵的态度。
第三,就是崇恩母女了,一个态度冷漠待人不咸不淡,看似客客气气,实则一直端着架子,对长辈都没有半分谦卑之态,一个巧舌如簧,仗着几分小聪明讨人喜欢就拿捏架子。
华安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心里讨厌的人影就越是清晰,像明仪和灵善那样的,在身份上她就得罪不起,人家也不会搭理她,只有和静这样年纪小还一块跟着庆王老太妃学规矩的人她才能把不满清清楚楚的表现出来。
包括今天晚上被崇恩冷待的事,她也记在了和静头上。
“县主。”嬷嬷蹲下来:“这地上似乎是棕油。”
834:这种人最难缠了
华安转身看了看,台阶上的确有黑漆漆的一摊东西,她们站在这里的一会儿功夫,她的裙子上也落了几滴。
“贵人们来之前,行宫就已经收拾过了,这棕油怎么会没干呢?”嬷嬷很是疑惑:“这东西若是遇上了火,能烧起一片,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粗心大意,也难怪县主险些滑倒。”
华安用手帕早廊柱上擦了一下,手帕上也染上了一层黏黏糊糊的东西。
“这是刚擦上去的吧。”她想了想,仰头看着摇摇晃晃的宫灯,想起崇恩对自己的态度和荣庆太主受的委屈,立刻来了主意。
大晚上,盘山蜿蜒的长廊大火突起,浓烟滚滚,眨眼间火势就蹿开了,浓烟罩住了好几间殿阁,本已经睡下的人都被折腾起来,惊慌失措的喊着着火了,却只有几个守军赶过来救火。
穆珏也冲了出来,他伤着了没出去,本打算早早睡觉的,却还是被闹了起来,出屋捂住口鼻往旁边跑了几步观察了一番,立刻往火势最猛的几个地方冲了过去,同样受了伤今晚留下静养的阿元几人也不藏着了,全部跟着过去。
周围除了他,几乎都是女眷,还有几位老王妃也在这里,不救不行,大半的皇陵守军都进山了,一时半会儿根本赶不回来。
冲进去把人一一救出来,火势已经控制不住,守军迟迟不来,太监又只晓得无措的慌乱,穆珏干脆自己带着人去灭火,好在男丁很快就赶来了,也顾不上各自的身份了,能帮忙的就赶紧帮忙。
皇陵总管急急忙忙的招呼所有女眷到最远处的宁远堂去,人群里,灰头土脸的和静跟着一群女眷走了半响,看着周围黑压压的山,心里越发害怕。
“娘。”她拽着崇恩:“走那么远做什么?要是山里有吃人的猛兽怎么办?”
崇恩安慰她:“火势这么大,不躲远点伤着了怎么办?”
和静还是不怎么想走:“可是已经在灭火了。”
“郡主。”一直照顾她的嬷嬷也拉住她:“这里刚刚收拾过,到处都是棕油,着火了是很难控制住的,快些走吧。”
她们都很害怕,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大火追上。
和静一直回头看,黑压压的山和前方偏僻的宁远堂让她害怕,即便是跟着这么多人她也害怕。
那次在学堂被人抓走,虽然有惊无险,可是黑压压的丛林和偏僻的地方已经让她有了阴影,她不愿意去那种地方。
她的抵触很明显,身后的人群里直接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肩膀:“怎么了?走啊。”
是灵善,她也被熏得脏兮兮,也是被大丫鬟和嬷嬷们推着往前走的。
“娘。”和静有了哭腔,越发不走了。
崇恩垂眼看着她,一瞬间的犹豫之后,立马抱住她:“娘忘了,是娘忘了,我们不去,不去,走,不去了。”
她半抱着和静折身回去,灵善赶紧拦住她们:“着火了,不赶紧避避?”
“离近点也烧不死人。”崇恩护着和静往回走,嬷嬷们赶紧跟上,这种时候也还想着照顾主子。
836:驸马爷一点也不担心自家媳妇
灵善回头看着她,被大丫鬟催促的烦了就道:“催什么催,那么远,不走了,爬的腿酸,烦死了。”
她也转身走了,不跟着去宁远堂凑热闹,大丫鬟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嬷嬷们也赶紧跟着过去,生怕大火烧过来她没人在身边作伴。
火势很大,已经蹿开了好多地方,扑救依旧来不及了,只能把能砸开的长廊就地砸了,木石瓦片碎了一地,放任大火在那几间殿宇烧去。
“爷。”阿元脸上都是黑灰,提着木桶找到穆珏:“这火蹿的太厉害了些吧。”
穆珏摊开手巴掌给他看:“棕油,刷上去不超过半个时辰,都没干。”
“这火起的也不正常。”阿元悄悄拿出一块手帕;“属下救人的时候,在大公主住的地方不远处捡的。”
穆珏瞄了一眼:“女子的手帕?还沾了棕油?”
“看颜色,年纪不大。”阿元十分肯定。
穆珏瞅了他一眼:“这个难说,总有大妈会装嫩,今天晚上都有谁去过那边?去打听打听吧,都这个时辰了,累了一天,是个人都睡下了,大晚上的遛弯也不至于到那去。”
“好。”阿元又凑近他:“爷,公主呢?”
“还没回来呢。”穆珏下意识的往山上看了一眼:“估计也是出事了。”
他很淡定,阿元也就不操心了,先去忙自己的事。
去往宁远堂的路上,崇恩抱着和静坐在一旁,热浪还能包裹住她们,灵善也在那坐着,她们没走,静悄悄的盯着大火看。
“大公主。”陆相急匆匆的找了过来:“大公主,山上怕是出事了,守军都进了山,但是这么大的火,却没有人下来,而且这场大火也奇怪的很。”
崇恩脸色稍沉:“三王爷和明仪都进山了,穆珏是不是还在?”
“骁骑侯似乎并不着急。”陆相觉得穆珏有点心大了,媳妇大晚上没回来,他竟然还能安安心心的睡觉,这什么人啊。
“那我们也不必着急。”崇恩迟疑了一下:“你安排几个守军去宁远堂吧,女眷都去了宁远堂,总得有人照应着才是,我们就不用费心了,这里人多,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的,穆珏不着急,只怕是早有准备,今晚也许真的会发生什么事。”
陆相道了一声是,赶紧去安排人。
大火就在眼前烧着,其他人也都退了些距离看着,直到半夜,黑夜里一道闪电跳起,雷声轰鸣,是大雨将至的信号,崇恩忙带着和静找地方避雨,领着嬷嬷们,走了几步到祠堂。
满屋子的灵位大晚上的虽然瘆人,但是这地方最为安全,即便是真的山滑了,也影响不到这个地方。
嬷嬷们拿了蒲团靠墙坐着,大家都没说话,风大,灵善还让人把门关上了,她们都待在屋里,崇恩依旧抱着和静,用慌乱中抓到的披风盖在她身上避寒。
屋外的大雨说来就来,雨点砸在瓦檐上的声音让人被嘈杂包围,祠堂里的烛火被吹得闪烁了几下,没一会儿就全部灭了。
灵善刚想去把蜡烛点起来,一道闪电跳过,几个人影就被投射在了她脚前,地上的影子,还拿着长刀。
837:锅上加锅
灵善迅速蹲下来,死死的盯着祠堂外面,大雨声里,外面的脚步声被掩盖的极好,若不是那一道闪电,只怕人进来了她们才会发觉。
一时间,祠堂里的气氛紧张了。
寂寂无声...
崇恩松开和静,轻手轻脚的站起来,盯着屋外,缓缓移到供案前,拿起一只烛台在手上。
靠墙坐着的嬷嬷丫鬟都不敢出声,和静被嬷嬷抱着,也不敢有半点动静,心里不住的祈求,万万不能再来一道闪电,否则,崇恩和灵善就要暴露了。
“咔嚓!”
老天完全没有听见她的心声,闪电来了,瞬间把祠堂照亮,几张黑压压的脸出现在窗格上,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了崇恩和灵善身上,让人发毛。
下一刻,祠堂的门被踹开,他们提刀冲了进来,丫鬟吓得抱头大叫,崇恩立刻把手里的烛台砸过去,灵善拉住她避开。
她们只能躲,可是那几个人冲进来后,还没动手就全部倒地。
祠堂门口站了个人,宽肩窄腰大长腿,提着长剑,宰了人就走,连模样都没让人看清楚。
灵善冲出去看才发现,下面已经厮杀开了,大雨虽然缓解了火势,可是一时半会儿并未浇灭大火,借着火光,隐约可以看见好多人在厮杀。
与刚刚救了她们的这个人打扮相同的有很多,并非只是一个。
“拿着。”崇恩把地上的大刀捡起来塞给灵善,立刻关上宗祠的门:“都别出声,把尸体挪过去。”
嬷嬷们害怕,心惊胆战的过来搬运尸体,一群人继续靠墙躲着不出声。
宁远堂。
大晚上狼狈的爬上来,好些人都吃不消,四周黑压压的还有怪叫,听的人心里发慌。
乌泱泱全部进了宁远堂,连个坐下的地方都难找,大雨下着,走的慢的还被淋了个彻底。
寻了地方坐下,荣庆太主气息粗喘,爬山爬的腿脚发抖,丫鬟跪在地上替她揉着才稍稍舒缓。
“怎么会烧起来这么大的火?”她十分生气:“皇陵的总管可在?”
总管从人群里挤出来跪在地上:“太主,奴才在。”
“你是怎么当差的,这么大的火为何而起?”荣庆太主厉声训斥:“在祖宗们的安息之地当差,竟也这般不小心,我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总管吓得连连磕头,求饶的话还没说出来,外面就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是谁?”
质问声戛然而止,十几个提刀的壮汉冲了进来,一屋子的女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叫连连。
“都老老实实待着,否则,定要把你们全部杀光!”
有人冲出来:“这里可都是皇亲国戚百官命妇,尔等岂敢?”
“在爷们儿跟前端身份?”说话的人随手就劈,眨眼功夫就杀了两个嬷嬷,这下没人敢出声了。
他们不说来意,直接把门锁上,着人守在外面,,此时才有人哭了出来,一时间,全是不知所措的低泣。
“是谁吩咐到这来的?”终于有人想起这件事了。
总管察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几乎吓晕过去。
“祖母。”华安突然开口:“似乎是崇恩长公主吩咐的。”
838:拐着弯的骂人
崇恩长公主?
她提了一声,旁人下意识的去搜寻崇恩的身影,这才惊觉她并没有跟着过来宁远堂,就连灵善也不在。
“为何几位长公主都不在?”有的夫人开始着急了。
周夫人慌了:“灵善长公主呢?她人呢?我是看见她一块往这边过来的啊?她人呢?”
“娘。”陪同着来的孙周氏拉住周夫人,用较低却又足够可以让人听见的声音嘟囔:“她哪里还能顾上我们?你就别找了。”
“孙夫人还请慎言。”一旁的陆夫人十分严肃的出声,她扭伤了脚,此刻站不起来,身边就地坐着好几位夫人,一出声,挡在前面的人就立刻让开,她的眼睛先在华安身上扫了一遍,然后直接扣在了孙周氏身上:
“此处荒郊野外,三公主没跟上来理当先担忧她们是不是掉队了,几个女子身处野外,比在这里还要危险,孙夫人身为大姑姐,如今永信伯不在身边,应该劝说周夫人切勿担心才是,为何要用顾不上?若是让不知情的旁人听见了,要如何去揣测其中的事?”
孙周氏被她说的低下了头:“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陆夫人恕罪才是。”
“随口一说也有大祸,这些贼人主系何人尚未可知,怎么能任意往不相干的人头上扣帽子?”陆夫人有意朝华安瞥去了一眼:“明仪长公主跟随三王爷去了山里,崇恩长公主和灵善长公主半路人多没跟上来,说不准是落在了后面遇上了贼人,怎么能因此就说贼人与她们有关?太主觉得臣妇说的可对?”
荣庆太主早就听出来她是在苛责华安,本不打算出声,可她问了,也就说道:“陆夫人说的颇有几分道理,只是现在这些贼人动了刀,要该如何求援呢?”
“那不如问问领路的人。”陆夫人指向地上的皇陵总管:“这个奴才身为皇陵总管,出事之后放着那么多的地方不带,偏将众人都往宁远堂领,也太过蹊跷了。”
总管吓得魂飞魄散,在地上磕的头破血流,被满屋子的女眷用嫉恨揣度的目光盯着,整个脊背都在发凉,“太主明察,太主明察啊,奴才也是为了各位贵人主子的安危才敢这么做的,主子明察啊。”
“是你自己做主往这边带的还是谁吩咐的?”荣庆太主挥手示意嬷嬷按住他:“那么多主子,你一个奴才如何干自作主张?”
总管慌得不知所措,跪在地上抖若筛糠:“是...是...就是...”
他欲言又止就是不说,把屋里的女眷都激怒了,荣庆太主当即让两个嬷嬷狠狠打了他一顿,踹到半死丢在了角落,其他人都不说话,这个时候,外面的贼人还在,谁都不敢逞英雄。
华安早已就垂眉不语,被陆夫人拐着弯的龇了一顿,她也晓得自己太过心急有些招人怀疑,可是心里对崇恩母女的不满,让她下意识的说了话,根本没办法过脑子。
周夫人和孙周氏也是,找地方坐下不再多嘴,但心里却害怕的要命。
839:还真是山滑了
山里,明仪提着抢过来的大刀摸黑往前走,三王爷紧随其后,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几个禁军小心翼翼的护在身边,走了没几步,他们就发现了一个泉眼,泉眼已经刨开了,地上还有几具尸体,周遭的血水还很浓,可见是刚死不久的。
明仪继续往前,大雨把他们浇成了落汤鸡,此刻却全然顾不上擦一把脸了,浓浓的夜色里突然杀出一人,明仪反应迅速,立刻挥起大刀抵挡,‘铿锵’一声,刀刃相接擦出火花。
几条人影冲了出来,身后的禁军赶紧过来帮忙,一顿厮杀,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他们。
削死他们,明仪看也不看继续往前走,夜色里时不时就有叫喊声和打斗声,他们都不管,只一味的检查泉眼是否打通了,遇上阻拦的人先杀了,其他的都先不管。
大雨许久不停,泉眼里涌出来的水越来越多,看的让人心慌。
黑暗里,远处一声高喊,紧接着就是杂乱无章的口哨声,他们立刻停住脚步,只感觉‘轰隆隆’一声,大地震动。
“公主小心。”身边的禁军立刻拉着明仪抱住手边的树,就地蹲下躲在树后。
木石滚落下来,仿佛脚下的大地要被翻过来一样,山坡上的水流增大了,也不知道是何处决了口子。
山崩地裂般的晃动持续了三息之久,一直等大地平稳下来了,杂乱无章的口哨声才渐渐消失。
身边的禁军确认明仪和三王爷无事后,立刻吹了两声哨子回应,然后带着他们换了条路离开这里。
他们冒雨摸索,没一会儿就听到左右两侧都有人飞快的跑过,目标就是他们方才在的位置,他们蹲下来躲在黑暗里,静悄悄的等着那些人过去方才起身。
周围的打斗声越来越多,像是许多人都往这边赶来了一样,明仪也不去问敌友,只管往前。
雨中夜色,一个黑影猛地扑向她,明仪极快的防备,却还是被扑在了地上,黑影抓着她,从山坡上一直往下滚。
“明仪!”三王爷赶紧跌跌撞撞的去追,禁军已经跟着跳下去了。
口哨声响起,尖利,急促,是禁军在紧急求援。
三王爷慌不择路,黑压压的夜色让他什么都看不见,嘈杂的雨声更是让他像个聋子一样。
“明仪!”他又喊了一声,身上的袍子被树枝挂住也来不及拿下来,直接挥刀割了。
坡下,明仪奋力踹开扑倒自己的人,一把短刀擦着她的腰侧刺进泥土里,捅破了她的衣裳,她极快的爬起来,手里抓着一把稀泥,猛地回头,凭借自己的直觉,把手里的稀泥甩在后面的人脸上。
被踹开的黑影再度扑上来,手里寒光闪闪,直冲着明仪的命门,她扭开腰身一把抱住树干,用力踩了旁边的树干一脚,抱着树干凌空一转来到那人身后,一腿勾住他的脖子骑了上去,压倒,膝弯一扭。
‘咔擦’一声,径直断了那人的脖子。
同伴的死并没有让另外一人罢休,他抹干净了脸上的泥再度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