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金裸子撒着玩
昨日灵善豪掷三千两,虽然是夜里下的手,却也惊动了不少人。
她买了定北侯府出事,但大家更关心的却是明仪长公主是不是真的有孕了。
那些昔日被明仪撩拨过的公子哥,更是一个个上心的不行。
嬷嬷们刚进去,整个茶楼就已经人满为患,瞧着乌泱泱的人群,大嬷嬷喜笑颜开:“公主有喜,以足四个月,定北侯府少夫人有喜,以足六个月,定北侯府双喜临门,今日侯夫人大赏,庆贺定北侯府两位公子有后。”
她笑盈盈的说完,跟随他的嬷嬷丫鬟就从篮子里抓出大把的东西洒下来,一颗颗金灿灿的晃眼睛,全都是金裸子。
瞬间,整个茶楼沸腾了,四处争抢,就连外面的人,也有嬷嬷去往撒钱,半个盛京城的人几乎都闻讯赶来。
定北侯府双喜临门,说定北侯父子三人被一锅端了的流言不攻自破。
只是,看着大嬷嬷带回来的借钱欠条,明仪整个人都不舒坦了。
“三千两,我没钱,不给,把这玩意儿烧了。”她想耍赖:“虽然说三公主的嫁妆被砸了不少,可是三千两而已,她从指甲缝里扣一扣就出来了,非找我还钱干嘛?”
承乐拿了条子:“奴婢觉得,这钱得还,要不是三公主把事情闹大了,我们也不能顺理成章的把流言压下去啊。”
“我没钱。”明仪不想给。
承乐想了想:“奴婢知道驸马爷放钱的地方呢。”
“...那就给吧。”她现在答应了:“我可不是欠钱不还的人,三千两而已,还是给得起的。”
“是,公主最大方了。”承乐憋着笑去祸祸穆珏的小金库。
她有孕的消息传开,赵秋容头一个赶了过来。
“我糊涂,上次过来竟然都没发现姐姐有了身孕。”她小心的摸了摸明仪的小腹:“似乎...不大。”
明仪笑道:“被人暗算,身子虚弱,所以腹中的孩子也养的不大。”
“被人暗算?”赵秋容变了脸色,看着她,立马一把拉住:“那...那...姐姐让曾大夫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我...我...”
她说不出话,直接哭了。
“不能哭。”明仪把手帕给她:“我只是孕吐,你们也只能当做孕吐,知道吗?”
赵秋容含泪点头:“皇上也知道?”
“嗯,他知道,除了定北侯府的人,只有你和皇上知道。”明仪替她擦擦眼泪:“这事不能声张。”
赵秋容心里懊悔的不行,强忍着才没有继续哭下去。
回盛京的路上,看她情绪不好,唐嬷嬷试探着问:“娘娘,是不是六公主有什么不好啊?”
“姐姐能有什么不好?只是看她有着身孕,驸马却去了战场,腹中的孩子又磨人,折腾的憔悴,看着怪心疼的。”赵秋容随口打发了过去,并不愿意和唐嬷嬷多说。
来鹿京给定北侯府贺喜的人不少,江氏笑盈盈的应付着,半点纰漏都没显露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鹿京,也没人在意神宗把五王爷安排出去盯着大王爷的事。
七月底,夏侯雍来了鹿京,递贴拜见明仪。
661:算计到公主头上来了
夏侯雍登门,承乐如临大敌,要去请江氏过来陪着。
明仪拿着帖子说:“他若是受了刺激发起疯,母亲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你只去把他请进来就是了,他若是真的怎么了,你只管护着我就是了。”
“好。”承乐心绪不宁的答应下来。
明仪也懒得梳妆,随意拾掇了一下去了正堂,她依旧有些发晕,靠在椅子上倦倦的没精神。
夏侯雍独自进来,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他看看明仪,自行坐下:“给你机会,为何不要?”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明仪撑着脑袋:“你这招算计不了我。”
夏侯雍看着她:“夏侯权活不了多久了,你这个时候不聚拢陇西世家,就是把他们拱手让给其他人。”
夏侯权活不了多久了?
明仪心里犯嘀咕,却也没有放松警惕。
没什么特别原因,他费劲巴拉的过来提醒自己做什么?
明仪沉默不语,夏侯雍就死死盯着她。
陇西现在不安稳,只要明仪把夏侯权做的那些腌臜事抖出去,那夏侯权基本就玩完了。
可是,那些人不会感激明仪,他们只会担心朝廷除此之外还掌握了多少陇西的罪证,甚至会提防朝廷。
这个时候,就需要他这位手里掌控着陇西大军的少主出马了。
都是一丘之貉,他们更容易信任自己。
届时,再由他反将明仪一军。
“舅舅正当壮年,你这般说,有些不妥吧。”明仪不上套,警惕万分。
纵使她不舒服头脑不清楚,也没这么好算计。
夏侯雍知道她在套话,实诚交代:“积劳成疾,这个理由可行?”
积劳成疾?
明仪波澜不惊,心里已经开始唾弃他了。
所以,这就是他待在陇西大军营中的理由?让夏侯权独自扛着夏侯家内部的压力和外部的逼迫,自己在陇西大军坐山观虎斗。
这感人的父子情~
“那可真是辛苦了。”明仪稍稍动了动,这椅子有些硬,坐的久了,她浑身不舒坦。
夏侯雍猛地握紧拳头,眼睛盯着明仪的肚子。
他不愿意去想明仪已经怀了穆珏的孩子这件事,但是她表现出来的明显不适感,让他根本没办法去忽略这个事实。
一直警惕着夏侯雍的承乐瞬间一个激灵,不动声色的往明仪面前站了站。
“此时,并非你怀孕的好时机。”夏侯雍语气明显低沉了下去:“而且你的精神看起来,半点不好,与姑母当年,极像。”
明仪垂眼笑了:“那你说,我会不会与我娘一样呢?”
与仪庄皇后一样,受尽折磨,临死都不知道是被人下了毒。
夏侯雍不语,但神色缓和了不少,他看着守在一旁的嬷嬷:“定北候府不得纳妾,家教也好,的确比夏侯家清闲,只是,这种地方都能有人给你下毒,可见穆珏护的还是不够周全。”
“侯府并非金钟罩,这有什么稀奇?”明仪有些坐不住了:“最少穆珏尽心了。”
夏侯雍静默,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传话嬷嬷磨蹭着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公主,贵人来了。”
贵人?
明仪狐疑的看向门外,来的却是神宗。
662:夏侯雍又被刺激到了
他走的很快,身上月白色的披风扬起,几乎和发带搅在一起。
脚步匆匆,瞧着还有几分着急。
他进门就盯着夏侯雍,下意识的有些害怕,却利索的来到明仪跟前,披风一甩,在她和夏侯雍中间坐下。
明仪狐疑:这是保护她?
夏侯雍慢悠悠的站起来:“参见皇上。”
“你不在陇西待着,到鹿京来做什么?”神宗盯着夏侯雍,多少有些底气不足:“驸马不在,还是少登门的好。”
夏侯雍知道他怕自己,神宗对他的恐惧,是从小就开始的。
“臣遵旨。”夏侯雍敷衍了一句就坐下来,完全不把神宗当回事:“臣给筱筱送礼了,今日,特来问问筱筱的意思。”
他想直接忽悠神宗。
神宗满眼询问的看向明仪,明仪微微摇了摇头:别信他的话。
夏侯雍自行说道:“夏侯家能在陇西横行,靠的就是拿捏住了其他世家的把柄,如今,臣把所有的证据把柄都交给了筱筱。”
“这些把柄,你们拿着好好用就是了,交出来做什么?”神宗对他的态度很不好:“姐姐身子不便,朕也没功夫和你们玩。”
身子不便!
夏侯雍的神色猝然一冷,猛地拍桌起身,阴沉沉的站在那里。
“公主。”承乐慌了,急忙把明仪扶起来,神宗有些懵,也急忙护着明仪离他远一些。
这人真有疯病啊,他说什么了,怎么反应这么大?
屋里的人,谁都不敢出声刺激夏侯雍。
夏侯雍站在那里,冷汗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攥紧了拳头,仿佛下一刻就会动手打人。
神宗把明仪挡在身后,他自己却在颤抖。
夏侯雍发疯的样子他见过,若是再来一次,岂不危险。
他很清楚在这里除了承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但承乐还不是夏侯雍的对手。
明仪拉住神宗,让他往后退一退,他不会武功,夏侯雍真要是动手,估计伸手就能捏死他,太危险。
然而,神宗不动,身子僵硬的站在她面前。
屋里屋外的嬷嬷丫鬟也都紧张了,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动弹。
夏侯雍看过来,直勾勾的盯着明仪。
许久,他道:“臣...告退。”三个字,他说的艰难无比。
不过一会儿功夫,他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了,步子微微踉跄,整个人也阴沉的可怕,到了院子里,几个人闯进来扶住他,赶紧把他带走。
承乐余惊未过:“他...没动手。”
“嗯。”明仪没有他们那么紧张,她自己都不清楚打哪来的底气,十分确定夏侯雍不会伤害她。
至于上次在宫里行凶的那个人...
夏侯雍兄弟几人,不择手段的把对方往死里整已经不是稀奇事了。
“姐姐。”神宗转过来扶着明仪:“你没事吧?”
他也冒汗,手上还有些微微发抖。
明仪握住他的手:“没事,你来做什么?”
神宗不语,先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定北侯府的事我听三哥说了,想了几日,总觉得不妥,所以过来,侯夫人还好吧?”
663:丢脸到姥姥家了
明仪闭了闭眼:“还好,只是,漠北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所以也不敢告诉姣姣,你也别提,我让人过去传话,就不必让她们过来见礼了,省得麻烦。”
“无妨,我只是来看姐姐的。”神宗手心里都是汗,他擦了手问:“那穆珏是不是真的也出事了?”
“他到没有,不过孟离身经百战,齐军勇武,不是那么好对付。”明仪揉着鬓边醒脑:“可是在朝中遇到什么难事了?”
神宗点点头,面露难色:“淮东和淮南发生了大水,情况挺不好,所以我让户部发下赈灾银,陆相带人连夜清点了国库,发现国库...亏空白银数万万两,几乎空了。”
“数万万两?!”明仪惊着了:“钱哪去了?”
神宗咬牙:“原户部尚书是高维的门生,他们用劣银把国库的银子偷换掉了。”
明仪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事,一时间都不晓得要说什么了。
大魏国库,竟然被人搬空了!搬空了!
简直是太阳晒狗。
“高家抄家的时候,没查出来吗?”明仪也急了:“那么多银子,不可能悄悄的从盛京城运走的。”
神宗摇头:“三哥亲自带人又去了一趟高家,掘地三尺都没发现蹊跷,连同原先户部任职的人都彻查了,都没消息,如今,也不敢声张,马上就要给军饷了,淮东和淮南也要钱,三哥把他的私库先挪出来,可还是不够。”
“王爷能有几个钱?赈灾银,我来出。”她先冷静下来:“承乐,你带着户部的人,去盛京公主府私库,户部核算了多少赈灾银就拿多少赈灾银,把军饷也清点出来,另外,高淑芳不是没死嘛,把她带到鹿京来,我要亲自审问。”
承乐应声,立刻去拿私库的令牌和钥匙。
找她拿钱,神宗心里愧疚的不行,越发恨死高维。
“这事不能传开,否则就是个大笑话,也会被人钻了空子,声张朝廷没钱了。”明仪忍住恶心:“另外,不要再去牵连寒门大臣,着人悄悄查着,那么多银子,给他十年功夫,他也不可能运出盛京城,所以银子一定还在城中,先把军饷和赈灾银应付过去。”
神宗点头,脸色还是不好,他沉默了许久才问:“姐姐,夏侯雍说的把柄都是什么?”
“他想利用我们挑断夏侯权和陇西其他家族最后一丝关系。”明仪喝了口水压出一直往上翻的恶心:“这个时候别蹚浑水,犯不着的。”
神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承乐拿了令牌和钥匙过来,明仪就催着他们快走。
公主无论出嫁与否,按大魏的规矩,自出生当日起就以每年数万两白银的额度存着做嫁妆,这还不算出嫁时户部从国库拨的嫁妆还有宫里内库拨的嫁妆,而且还有各种赏赐和皇帝私人给的,大婚时百官送的...
年纪最小还没出嫁的景娴,拿出个几百万两银子都不算事。
所以,两淮的赈灾银和一次军饷,对明仪来说完全不算事,只是国库被盗这事,简直丢脸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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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她喝了药在屋外吹风,曾大夫在一旁磨药粉,顺道陪着她唠嗑。
瞧着滚来滚去的小石轮,明仪摇扇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彻底养好?”
“还有几个月呢。”曾大夫加了些切好的药进去:“这是毒,虽然不重,但是最伤人元气,公主总是操心,也没好好静养,那些药喝下去,起效也慢。”
明仪摸了摸肚子:“喝了那么多药,对孩子当真没有影响吗?”
“公主把身上所有的好东西都供养孩子去了,否则你也不会这般虚弱。”曾大夫看着她:“舒氏,大概也是被人下了这种毒,她的脉象与公主的极像,我为她调理了几个月,可她先前就被麝香伤了身子,本身就不强壮,所以十分虚弱,养不回来的,赵夫人多此一举。”
明仪垂眼:“我必定不能与舒氏一个下场,只是,我现在怎么能不操心呢,皇上任性,谁知道下一次会因为什么事给我来个出其不意的惊喜,我的夫君还在战场,孩子还在腹中,不操心,任由皇上折腾,早晚被坑死。”
“公主操心一分,对自己的身子就伤害一分。”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水刻尺,转身招呼嬷嬷:“时辰到了,请公主服药吧。”
又是一碗黑乎乎的药端上来,还冒着热气。
明仪接过碗,闻着冲鼻的药味摸摸肚子:“你说,同是公主,为何大公主和三公主就能清闲呢,没那么多需要操心的事,多好。”
“大公主艳丽多娇,玫瑰一样火热的人,被先帝当做赏赐,许给了身体肥胖庸碌无为的大驸马,堂堂公主,硬是被护国公夫人逼成了泼辣无礼的悍妇,如今护国公夫人没了,她才熬出了头,却也是十几个春秋蹉跎。
三公主侠义豪迈,对事不对人的直爽性子,却因为有人嫉妒周家朗的才华,被拉出来做了婚配,夫妻不和,数年吵闹不休,虽不至于被周家欺压,但日子过得也是乱成一团。
公主自问,比起她们,你大婚之后,日子是不是好出了千万倍?老太君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但是慈祥可亲,侯夫人性子和善,处事周到知晓分寸,少夫人是你的手帕交,与你亲密无间,也是良善敦厚之人。
驸马爷年轻有为与你感情和睦,府上除了偶尔来几门亲戚闹腾,上到主子下到奴才,个个安守本分知晓分寸,你虽然为朝政国事操心,但侯府却没让你有过一点烦心,各有所得罢了。”
他这么一说,明仪觉得还真是,婆婆江氏治内极强,满府上百号人,鲜有不堪的事。
让她烦心的事,只有国事,让她烦心的人,也只有自己的娘家人。
至于定北侯府,她当真是什么都没管过,到这来,比没出嫁的大姑娘还清闲,完完全全就是个养老的甩手掌柜。
“那我心理平衡多了。”明仪把药喝了,吃了颗蜜饯,慢条斯理的嚼着,心里舒服的不少。
赈灾银和军饷都由她出,于是当晚,户部的马车就来了几十辆,承乐拿着账册,细细的数着搬出去的箱子。
一箱一箱,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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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5:手欠的慌
所有银两清点完毕,已经是半夜了,等户部装车拉走,天也快亮了。
承乐累的不行,抱着账册就在正堂的椅子上仰头张嘴的睡着了。
一觉睡醒,太阳老高老高了,挂在椅背上的脖子疼的像是脑袋掉了一样,她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却发现不对劲。
回头一看,灵善在她背后悠哉悠哉的拆着一个珍珠摆件,拆的已经差不多了。
“三公主!”承乐急忙站起来,目光越过椅子,她才发现灵善脚跟前摆了一只木桶,里面已经有小半桶葡萄大的珍珠了。
看看她手里拆的玩意,承乐毛骨悚然。
不会是把她们家公主捣鼓了半年的那尊小佛陀拆了吧?
这手欠的!
“我听说你们家公主昨天晚上丢了不少钱啊。”灵善拿着钳子把穿着珍珠的金丝剪了,拿起手边已经挽了好大一坨的金丝球,悠哉悠哉的绕金线:“挺好奇,说说呗。”
承乐咬咬牙:“公主听说淮东和淮南发生了水灾,想着自己怀有身孕,所以就和皇上提请,捐些赈灾银过去,为腹中的孩子祈福,也为驸马爷祈福。”
“长孙明仪何时信神佛了?”灵善把最后一课珍珠丢进木桶里,拿着那团金线在承乐眼前晃了晃:“那么多银子,得有上千万两吧,你们家公主的私库,挺丰厚。”
她把金线塞给承乐,溜达着就走了。
承乐立马翻了翻手里的账册,一时拿不定灵善来这是干嘛,瞥了眼那桶拆散的珍珠,他把嬷嬷叫进来,让她把珍珠收好,自己带着账册去五王府,把已经瘦骨嶙峋的高淑芳带走。
有了银子,神宗就赶紧把赈灾银和军饷分开归位,让户部和兵部各自负责送过去。
他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到很晚,等商讨国事的大臣都走了,来不及歇一歇,急忙回寝殿。
“如意呢?”神宗进殿就问。
嬷嬷赶紧过来说道:“今日太医院正给太子殿下的乳母把脉,发现她病了,大皇子腹泻了好几日,皇后娘娘就把二皇子的乳母和嬷嬷也传了过去,说是请太医院正把脉,如今还没回来。”
自从封了太子,舒氏生的是儿子的事神宗也没瞒着了。
一听孩子还在凤来殿,神宗立刻过去。
凤来殿里,两个孩子都在摇床上睡着,赵秋容拧了热乎乎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替他们擦拭着手脚,殿里没有熏香,一股奶香味。
唐嬷嬷过来说道:“娘娘,大皇子的乳母发烧腹泻,如今已经让歇着了,另外几位嬷嬷仔细检查了,没病,只是二皇子的乳母吃的油腻了,嬷嬷说今日二皇子也是闹肚子,大概就是乳母闹得。”
“她们喂奶,吃的必须是好的,但也不能油腻,小孩子脾胃嫩,乳母吃的油腻了,孩子喝到嘴里就是一口油了。”赵秋容瞧着瘦瘦的如意:“这孩子体弱,都满月了,还这么小,大概也是吃的不好,让乳母吃几天的素菜,化化油腻再喂,然后...”
殿外的嬷嬷突然叫了一声:“皇上恕罪,二皇子无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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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秋容还没说完,神宗就闯了进来,他很着急,把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皇上。”赵秋容赶紧见礼:“乳母病了,臣妾担心,所以把二皇子也接了过来,想着...”
神宗完全不听,过来小心翼翼的把睡着的孩子抱起来,满眼警惕的看着赵秋容,护紧孩子一言不发的就走。
“皇上。”赵秋容赶紧追出去:“夜深了,别让二皇子吹了风,挡一挡吧。”
神宗对她很冷漠:“你知道,为何不早些把他送回去?故意把他留到现在,是想引朕过来,还是存心要他吹风?”
“臣妾没有。”赵秋容倍感冤枉:“乳母病了,得仔细检查,所以...”
“就不能让太医院正过去吗?”
丢下一句话,神宗用自己的披风挡着风,小心翼翼的抱着如意离开。
他从凤来殿出来,巡夜的禁军刚好路过,领队的就是唐玉,他负责凤来殿的守卫,见了神宗,赶紧带着所有人下跪见礼,神宗上了龙辇,细细的瞧着熟睡的孩子,拉着披风,不敢让他吹到一丝凉风。
圣驾走远,唐玉几人这才起身,偷偷往宫门内一看,赵秋容站在殿外,瞧着神情失落,唐嬷嬷来扶她回去,她消瘦了好些的身影,看着让人十分心疼。
唐玉心里顿时不悦,看着已经走远的圣驾,满是不爽。
深夜,他回下房休息,唐可寅还没睡,点着灯在熬夜看书。
唐可寅不住在凤来殿,不守夜的日子,他就来找唐玉一块住。
“哥,你还看呢?”唐玉把佩刀放下,坐下来大口喝水:“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唐可寅认认真真的瞧着:“自然有好看的地方,自皇上登基以来,所有的国家大事都是明仪长公主在引导,这真是十分有趣了。”
“这有什么关系?”唐玉不解。
“自然有关系,明仪长公主才是大魏的掌舵人,皇上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唐可寅合上书:“如今太子以立,将来若是太子登基,明仪长公主不肯还政怎么办?”
唐玉看着他:“你是不是想的太远了?皇上还没立冠,等太子登基,最起码还有十几二十年。”
“远?”唐可寅冷笑:“唐家满门的血仇是王离造成的,可如果没有皇上宠幸舒氏,让王离背靠舒氏为所欲为,唐家如何会遭此大祸?如今王离高维和舒氏都没了,只剩下皇上。”
只剩皇上!
他有其他心思,唐玉却毫不关心,兀自嘟囔:“皇上如今,对皇后娘娘也不好。”
“他何时善待过皇后娘娘?娘娘大方贤惠,皇上却宠爱舒氏一个妾室,这分明就是对一国之母的羞辱。”唐可寅满眼算计:“可是,皇后娘娘打理后宫无可挑剔,政务上就靠不住了,如果太子登基,十有八九还是明仪长公主把持。”
唐玉不说话,心里想的全是赵秋容。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么好的女人,神宗怎么就摆不出一个好脸色。
他早早的睡下,唐可寅则继续点灯看书,把所有明仪插手过得事都一一标注出来,越看,越觉得明仪长公主是个巨大的隐患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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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7:小郡主起疑了
一早,唐可寅就去了神宗的寝殿,他恭敬的等在殿外,神宗出来就赶紧跪下。
“参见皇上,娘娘着奴才过来看望二皇子,因着乳母病了,似乎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太医院正也说是乳母的奶水有问题,娘娘很担心,所以想再请太医院正给乳母瞧瞧。”
他用最快的语速,把每个字都咬的清清楚楚,在神宗走开之前把意思说的清清楚楚。
神宗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才道:“让乳母轮流过去。”
事关如意,他挺好说话。
唐可寅立刻应声,跪在地上送走他,就带着两位乳母往凤来殿过去。
到了凤来殿,见殿里有人,一问才知道是景娴与和静来请安,她们在屋里说笑,唐可寅就带着乳母往旁边的屋子去。
等她们俩出来,乳母还没走,她们俩紧接着就去了神宗的寝殿。
如意瘦小,睡在摇床里让人不敢抱,景娴把自己费劲巴拉做出来的平安结系在摇床上,瞧着他感叹:“好小啊,我母妃说,我和我哥出生的时候,还不如我玩的那只布偶大,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乳母呢?”和静问道:“我看他一直在咂嘴,是不是饿了?”
她一问,留下的两个乳母赶紧过来:“回郡主,殿下刚刚喂过了。”
“就你们两个?”景娴逗着孩子随口问:“按规矩,不是要有四个乳母吗?”
她们忙答:“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唐公公过来,说是还要请太医院正瞧瞧奴婢们的身子,以防病了,皇上吩咐,轮流过去。”
“哦。”景娴没当回事,继续逗弄着孩子。
她们待了没一会儿,被叫走的两个乳母回来了,剩下的两个乳母又走了。
没等神宗下朝,她们就出宫了。
景娴道:“我和你说,我和我母妃还说过,皇兄和皇嫂闹到现在这种地步,也不好说是谁的错,闹成这样,到让旁人看了笑话。”
“舅母以前,行事极有分寸,事事周到的。”和静提出自己的疑问:“怎么去了一趟行宫回来,做的事都那么欠缺呢?”
景娴不解:“什么意思?”
“小姨妈,你没发现吗?”她停下来:“从行宫回来,舅母做的事,每一件都踩着舅舅的忌讳走。”
“你是不是想多了?”景娴依旧没当回事:“皇兄向来不喜欢皇嫂,他动手打了皇嫂,皇嫂就不搭理他了,皇嫂多少也是名门闺秀,怎么会受得了这个气?”
和静微微皱眉:“是吗?可是除了琼妃死那次,舅母几乎都是在避讳着舒氏的,怎么从行宫回来之后,她没这个避忌了?”
“心都死了,还避忌什么?”景娴拉着她走:“你别胡思乱想了,现在舒氏都死了,他们俩的关系也僵了,我听说,皇兄对皇嫂十分防备呢。”
和静没再说话,回家后越想越不对劲,她在崇恩跟前待着,心思乱飘,发呆起来半响都没吭声。
崇恩唤了她一声:“想什么呢?”
“娘,赵家是不是张狂的太过突然了?”和静托腮:“害舒氏都光明正大,半点都不顾忌舅母。”
668:推理帝后冷战的前因后果
崇恩弄着手里的东西,随口说道:“有了皇子,自然不同。”
“可是舅舅还年轻啊,又不是只会有一个皇子,他们家怎么就那么大胆呢?也不怕舅舅一生气,废了皇后。”
她问起来没完,崇恩也就停了手里的活计:“皇后贤德,废后又是大事,不会轻易废了的,何况,舒氏只是废妃,她的死,比宫女都不如,皇后已经处罚了赵夫人,这件事,已经足够了。”
“可舒氏到底生了皇子。”和静有些梗心。
崇恩笑了一下:“在寻常人家,妾室和通房丫鬟生了孩子,孩子都要归到嫡母膝下教养长大,妾室和通房丫鬟依旧是奴才,但她们的孩子是主子,虽然有着母凭子贵的道理,但这条规矩,对废妃无用。”
“好吧。”和静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可她还是有点执拗:“可是事情发生的似乎太巧了,舅舅看重舒氏人尽皆知,舒氏在冷宫里那么久都平平安安的没事,可是舅母从行宫回来,舒氏就中毒了,然后舅母生产的时候,太医就一个没有,然后就是舒氏中毒受害却无人为其叫屈,个个偏向舅母,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出苦肉计。”
崇恩看向她,也开始认真起来:“皇后不会用自己的孩子来演戏,何况也没好处。”
“舅母不会,其他人未必不会呀。”和静坐去她身边:“你看啊,皇后生产是多大的事,如果不是舅舅下令,怎么会一个太医都不在跟前?能让舅舅不管不顾的叫走所有太医,只有舒氏出事。
而且,舒氏中毒,舅舅说出那句生男就立为太子的话,招来多少的麻烦?这分明就是给舅舅本来就不好的名声上浇油呢,事情发生后舅母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本就心不在太子,又在坐月子,管不了那么多。
这种时候,就出了扣留曾大夫,惹怒六姨夫亲自来盛京请人,还拿走了赵夫人入宫令牌的事,我觉得这件事,舅母是背锅了,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但是我有一点猜想,舅母身边的人,在狐假虎威,打着舅母的名义做事,至于赵夫人没脑子的去害舒氏,分明就是被人挑拨了,如果不是有人挑唆,赵夫人不敢。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会不知道舒氏死了,舅母定然被迁怒,虽然六姨没有为舒氏说话,可是舅舅却因为这个彻底与舅母疏离,舅舅不如舅母心细,少了舅母帮衬,舅舅只怕连自己都顾忌不好。”
她年纪小,说的不是很清楚,但崇恩算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人打着皇后的旗号,故意针对舒氏,挑拨皇上和皇后的关系,赵家不过是棋子?”
“对。”和静点头:“就是这样,这些事情看似是舅舅和舅母的问题,也有赵家的问题在,可是仔细想想,特别不对劲,赵家往日安分,就算是要得意,也不至于敢去动舒氏才是,如今舒氏没了,舅母彻底失宠,对谁都没好处,娘,你帮我查一下舅母身边那些人的底细吧。”
崇恩瞧着她:“你这般关心宫里的事做什么?”
669:直接猜出唐可寅是幕后主使
“自然是要关心的,一来,那是我的亲舅舅和亲舅母,涉事的有我的两个弟弟,二来,那是国事,有人算计皇上皇后,便是算计大魏,我是郡主,要尽臣子本分。”
她义正言辞的气势温和了几分:“三来,六姨如今有孕,舅舅为了舒氏罢朝她都没露面,可见是有孕极不舒服,这个时候若是冷眼旁观,也是让她操心,她对我好,我必定能帮就帮。”
和静靠向崇恩撒娇:“娘,你帮我打听打听可好?”
“好。”崇恩答应了:“只是你别到外面去说。”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和静满口答应。
崇恩把她搂进怀里,摸摸她的头,继续弄着自己手里的事。
打听几个奴才的底细,并不是什么难事,当晚就打听清楚了。
夜里,和静赖在崇恩和大驸马的卧房听嬷嬷说事,听完,当即把她的怀疑对象写了下来:“唐可寅,这个人嫌疑最大!”
“你就那么确定?”崇恩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的她:“这个人就是一个太监。”
和静枕在大驸马腿上,翘着腿揉大驸马的肚子:“太监怎么了?我爹给我讲史书的时候都说过,太监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对不对爹?”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大驸马把她的脚拍下来:“姑娘家,别翘着腿。”
和静规规矩矩放下来:“而且,他有足够的理由做坏事,唐家是被监礼司盖罪灭门的,唐可寅和高知元还有夺妻之恨,他被宫刑也是因为王离想讨好高知元,王离与高维身后就是舒氏。
他在行宫那么久,本来也不出众,可是六姨和舅母去了行宫之后,他先是讨好六姨,抓住了行宫总管办事不利的机会,被六姨随手指了做行宫总管,然后就一路扒着舅母爬进了宫。
这个人有心机,也有足够的目的做这些,如果我是他。”和静盘腿坐起来,摸着下巴神色认真,完完全全把自己代入了唐可寅的角度:“进宫不代表已经获得了皇后的信任,没有信任就没有重用,不被重用就没办法报仇,所以,必然要先获得皇后的信任,皇后生产的时候遇险,就是最好的机会。
唐玉先前在皇上身边,给舒氏下个毒也太简单了,给舒氏下毒,让皇上叫走所有太医,再勇救皇后,直接获取信任,然后亲近皇后身边的人,就那个唐嬷嬷,没什么脑子,经不住忽悠的。
然后就是趁着皇后坐月子,赵夫人日日进宫,给赵夫人洗脑,和赵夫人一边说皇后生的是嫡长子如何如何尊贵,一边又说皇上宠爱舒氏说什么生男立太子的话。
赵夫人被说飘忽了,动手害舒氏是必然,可是赵夫人并不能叫走舒氏身边的稳婆,这一定要皇后身边的人亲自去,我保证,这件事唐嬷嬷一定参与了,说来说去,就是唐可寅在摆弄唐嬷嬷和赵夫人,皇后至今不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人。”
她掷地有声,就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670:唐氏兄弟关入暴室
崇恩和大驸马都挺愣了,大驸马揉揉她的头:“小孩子家家,编故事呢?就跟你亲眼看见似的,呵呵~”
“哎呀。”和静蹭起来趴在大驸马背上撒娇:“你们若是不信,直接去问皇后娘娘,今日,有没有吩咐唐可寅把二皇子的嬷嬷叫去凤来殿的事不就得了。”
大驸马把她拉下来,叫她不要没规矩的乱爬,崇恩却上了心,梳着头发的时候满腹心事。
第二日,崇恩进宫去了,她拉着赵秋容去御花园走,奴才们都跟在身边,也不亲近着。
“如今宫里有两个孩子,娘娘也辛苦了。”
“也还好。”赵秋容微微笑着:“昨日和静入宫,说大公主这些日子身子不爽,今日进宫,劳累了。”
崇恩笑了笑:“家里多了两个孩子,虽说不想管,但该操心的地方也不少,比不得娘娘身边,帮手多。”
“帮手...”赵秋容笑意淡了几分:“或许吧,多少能帮衬着。”
崇恩挽住她:“昨日和静回去就与我说了,娘娘心细,吩咐身边的唐公公大清早就过去皇上的寝殿,让乳母都过来检查身子,娘娘费心了。”
赵秋容诧异,看着崇恩,好一阵不解之后,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错愕。
崇恩笑了笑。
看来,自家闺女真的猜对了。
唐可寅,打着皇后的旗号在办事。
崇恩出宫之后,赵秋容独自在殿里待着,唐嬷嬷端着茶进来,轻声说道:“娘娘,大皇子醒了,可要抱过来?”
“不必了。”赵秋容看着她:“嬷嬷,你伺候我,也有十多年了吧。”
唐嬷嬷不晓得她为何突然这么问:“娘娘三岁的时候,奴婢就伺候着了,的确是十多年了。”
“是啊,你伺候的极好,尽心,还随我入了宫,一直照顾着。”赵秋容神色略显冷漠:“如今,母亲年事已高,我身为皇后,不能在身边伺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本宫想送你出宫,到母亲身边伺候。”
要送自己出宫?
唐嬷嬷急忙跪下来,慌了:“娘娘,可是奴婢伺候的不周到,还请娘娘恕罪,娘娘。”
“本宫入宫,便是皇家的人,本宫与皇上再疏离也是夫妻,本宫不会容下想害了皇上的人在宫里,更不会容忍任何人,为了一己之私搅乱大魏。”赵秋容冷静的看着她:“唐嬷嬷,你糊涂了,留分体面,出宫吧。”
唐嬷嬷脸色灰白,崩溃的哭了出来:“娘娘,奴婢不敢啊娘娘。”
“不是你把舒氏的稳婆叫走的吗?”赵秋容问了一句。
唐嬷嬷瞬间哑了。
赵秋容微微弯腰看着她:“嬷嬷,留几分体面,走吧。”
“求娘娘给奴婢一个机会。”唐嬷嬷哭着过来抱住她的腿:“奴婢伺候娘娘十几年啊,娘娘~”
赵秋容无动于衷:“入宫多年,本宫学到的话只有一句,给旁人机会改邪归正的机会,就是再给旁人一个害人的机会,走吧。”
她推开唐嬷嬷,端起茶盏,慢慢饮了一口,权当受她最后一次伺候。
671:这对CP可以站
唐嬷嬷瘫坐在地上,看着赵秋容,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自己伺候了十多年的姑娘,打从牙牙学语时就跟着的人,此时此刻,对自己却冷漠的连仇人都不如。
她浑身哆嗦,看着赵秋容老泪纵横,哭了许久,爬起来跪地上,哭着磕了头,拖着脚步嚎啕着走了出去。
小太监跑进来见礼:“娘娘,已经扣下唐可寅唐玉兄弟俩了。”
“扣着,交由...”赵秋容犹豫了一下。
她没有证据证明是唐可寅杀死的舒氏,交给神宗,也只会被神宗以为是她在找人背锅。
想了想,赵秋容拿定主意:“将他们兄弟二人押入暴室。”
“是。”
傍晚,赵秋容来御书房,等朝臣们商谈完事情之后,她才进去。
神宗靠在龙椅上打盹,赵秋容静站在一旁不出声。
眯了好一会儿,神宗才睁开眼睛,看见她,还是冷漠:“有事?”
“唐嬷嬷年纪大了,臣妾将她遣送出宫了,特来求皇上,赏一位可靠的嬷嬷打理凤来殿。”
她主动要求神宗安排人打理凤来殿,便是把自己从赵家带来的陪嫁全部排除在了自己可信任之人的范围之外了。
神宗瞧着她,沉默了许久,随手指了一个殿门口的嬷嬷:“她吧。”
他丝毫不上心,拿了本折子就开始看,再也不搭理赵秋容了。
赵秋容告退,带着嬷嬷回了凤来殿。
晓得唐嬷嬷和唐可寅兄弟俩被赵秋容利索的赶出凤来殿之后,和静跑去找了长孙兰。
她拿着两串糖葫芦,等在兵部衙门外,烈日炎炎,把树叶都快烤卷了,和静觉得自己也快熟了。
糖葫芦上的糖热化了滴下来,落在她手上,她也腾不开手去擦,只好先不管。
等了一个多时辰,兵部出来人了,是已经商讨完政务去办的官员,他们人手一本折子,出来了还在说话。
有一会儿,长孙兰才出来。
神宗让他在兵部旁听,他只能每天都到这里待着。
“小舅舅。”和静赶紧喊了他一声:“这里这里~”
长孙兰寻声看去,瞧见她,立马一瘸一拐的跑过来:“你在这干嘛?”
“求你帮忙。”她殷勤的把糖葫芦递过来:“我有大事呢。”
长孙兰手都伸出去了又缩回来:“先说什么事。”
“你带着我去一趟暴室好不好?”她把糖葫芦贴到长孙兰嘴边:“你吃了,那就是答应了,快走快走。”
和静早就热的受不了了,自觉的跑去长孙兰的马边,拽着缰绳等他过来。
“我累死了,想回去休息,去暴室做什么?”长孙兰不情愿的拿着糖葫芦走过来:“说清楚,去暴室做什么。”
和静把自己的糖葫芦先咬在嘴里,示意他先把自己弄上去,上去坐着了她才肯说。
“等等。”长孙兰把她的手拉过来:“都是糖,黏在上面了弄不赶紧。”
他摸摸自己身上,发现没有手帕,再看和静,也不像是能带手帕的人。
“没有水也洗不掉,擦了更黏。”和静看出他的意图,把自己嘴里叼着的糖葫芦拿了下来说:“要不我舔一舔?”
672:操心的小郡主
说完,她抬起手,却被长孙兰拉住。
“大街上都是灰,脏死了。”他一脸嫌弃,拉起和静的手,凑到嘴边把上面的糖舔了。
和静懵了一下,眨眨眼:“你不是说脏吗?”
他没接话,把和静手上低落的糖舔干净,看了她一眼,故意拉着她的袖子把手擦了,叼住糖葫芦伸手胳膊,示意和静踩着马镫,他要把她扶上去了。
吃了她的糖葫芦,长孙兰真就带着她进宫直接往暴室过去。
“这么说,你是想找证据把唐可寅除掉了?”长孙兰领着她站在了暴室门口:“费劲来这里做什么?让人把他杀了不就行了。”
和静在给自己鼓劲:“这不一样,唐可寅救过舅母和太子,在旁人眼里他有功,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你杀了他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呢,再说,你就不好奇他有没有做其他的事?要是问出来了,说不定舅舅和舅母能和好。”
“只怕问出来了也不会和好...”
“这个要你管啊?”和静深呼吸:“走吧,悄悄的,你先。”
她把长孙兰推到前面,自己怂劲上头跟在后面躲着。
长孙兰已经无语了,领着她进去,厚重的铁门一开,扑面而来的阴森气息和隐约回响的惨叫,无不让人毛骨悚然。
和静抓紧长孙兰,又害怕又好奇的往四周看,走过一段昏暗的石廊,就是一间一间严丝合缝的牢房每一间牢房只在门上留有一个小口送饭,尽头是一行台阶,台阶下方就是用刑的地方。
那地方几乎进了地狱,火光跳跃,犯人和狱卒的身影隐约出现在黑压压的石墙上,伴着惨叫,仿佛地狱。
暴室虽然是为了宫中人所设,但是弘治帝重刑罚,严防宫中人作乱,为此暴室几乎可以匹敌天牢。
狱卒带着他们俩来到一间小小的牢房外面,恍若无事的走过,和静拉着长孙兰靠墙躲着,不露影子,也不出声。
透过门上的小口,唐可寅看得见狱卒走了过去。
“哥。”唐玉说话了:“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了?皇后娘娘为何突然把我们关进来?”
唐可寅没应声,仿佛是在警惕有人偷听。
唐玉继续说道:“是不是皇上又为难她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那个狗皇帝,为了舒氏就这么欺负人。”
他说的义愤填膺,唐可寅依旧没吭声。
长孙兰刚想动,和静立马压住他摇摇头,示意他继续等一会儿。
果然,狱卒溜达回来了,敲敲唐玉的牢门啐骂:“狗奴才,吵吵什么?”
唐玉没出声,狱卒也就走了,和寻常一样,并没有因为长孙兰与和静在而脚步慢下来。
“皇后娘娘没有找到杀我们的理由。”唐可寅终于说话了,声音冷静,这个时候了他也不着急:“否则,你我早就没命了。”
唐玉则十分急躁:“娘娘为何要杀我们?我们并没有害她。”
唐可寅又没说话。
长孙兰想把唐玉拉出来逼问,和静却拉着他走人。
出了暴室,和静才说:“那个唐可寅警惕心真强,得用点特殊方法了。”
673:来碗毒药尝尝
特殊方法,就是给他们两兄弟送毒酒。
罪名,就是给舒氏下毒。
这都是和静蒙的,她没证据,暴室的总管脑袋都晃出虚影了:“不行不行不行...郡主不能胡闹,暴室也是讲究证据的。”
“暴室还讲证据?”长孙兰有点小鄙视:“来,耳朵竖起来,听听那些嗷嗷惨叫,那是证据?”
暴室的总管羞涩了:“九王爷,这不一样,唐可寅和唐玉是皇后娘娘吩咐送进来的,但没说要用刑,奴才不好办啊。”
“可皇后娘娘也没说不能打啊。”
“这两人救过娘娘和太子殿下。”暴室总管一脸为难:“真不能打。”
“照办。”长孙兰把自己系着明黄色流苏的玉佩提溜出来了:“先帝赏的。”
暴室总管:“......”
您有这玩意儿还和我巴巴做什么?
早点拿出来不行吗?
暴室总管点头哈腰的去准备东西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玩意儿来了。
“速度挺快啊,看来经常使啊。”长孙兰坐一旁等着。
暴室总管呵呵笑,赶紧让人端着毒药过去。
“不会真的把人弄死吧?”和静问了一句:“可不能真的弄死,还有用呢。”
暴室总管忙道:“郡主放心,就加了一点点的砒霜,折磨一阵子罢了。”
“等等。”和静想了想:“给唐可寅喝,那个唐玉好套话。”
暴室总管明白,带着人,把唐可寅和唐玉都从小牢房里面拉了出来,拉扯着带去了一间单独的刑室。
唐玉不服管,在暴室里还敢挣扎,直接挨了两名壮实的狱卒怼肚猛捶,他被打吐了。
唐可寅则十分冷静,注意到了暴室总管手边的那一碗药。
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在飞快的思量了。
前天夜里他值守,一切都无恙,天亮时回下房休息,醒的时候听小太监说大公主崇恩进宫来请安,已经出宫了,他洗漱好准备去伺候,结果还没走到凤来殿,就被小太监不由分说的扣下押了回来,一会儿功夫,小太监过来说皇后下旨把他们兄弟俩关进暴室。
问原因,无人说,进了暴室,这里的人就不会轻易透露任何消息了。
仔细算一算时间,也只有大公主崇恩是最可疑的,因为她,皇后才会对他们兄弟俩动手。
只是,唐可寅想不明白,许久未进宫的大公主崇恩,为何突然对他们兄弟俩动手的。
“这位公公。”唐可寅十分冷静:“可是皇后娘娘想知道什么?公公大可问明白就是,奴才定当知无不言。”
暴室总管笑了,尖细的嗓音稍显刺耳:“先不着急,暴室的规矩,不先尝一顿鞭子,是不问话的,不过公公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了,这破了皮肉相的鞭子就免了,只是有件礼物,还是得孝敬您。”
说完,一招手,就有狱卒端起那碗药。
唐可寅面色镇定,他十分确定,这碗药会进自己的肚子。
“把药给我!”唐玉大吼:“有本事把药给我啊。”
他叫嚣,狱卒甩手又是一拳。
674:奴才根本不尽心
长孙兰与和静在隔壁的屋子透过墙上的小孔瞧着,从他们进入刑室,和静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唐可寅。
他的冷静,比她预想的更强大。
唐玉咳个不停,看着狱卒端着药走向唐可寅,他满脸痛苦,还想挣扎,却无济于事。
那碗药被强行灌进了唐可寅的嘴里,唐可寅本能的动了动,动作却不大,喝了药,一团脏兮兮的布就塞住了他的嘴。
眨眼功夫,唐可寅变了脸色,痛苦的佝偻起来,整张脸白纸一样吓人。
“哥!哥!”唐玉大吼,恨不得替他承担痛苦。
暴室总管笑道:“这里面有毒,你老实回答,毒自然就解了。”
“阉人!”唐玉啐了一口:“有本事你冲我来。”
暴室总管才不在意他的谩骂呢,指了指唐可寅,从容淡定的说了一句:“问你就回答,不然,你哥可就危险了。”
唐玉咬牙,面色狰狞。
“说吧,给舒氏下毒的是不是你们?”暴室总管坐下来:“给舒氏下毒,故意算计皇上。”
唐玉不吭声,这般反应,和默认也没区别了。
“你们这两兄弟,既然得了明仪长公主大恩和皇后娘娘的提拔,本本分分的多好,非多出这些腌臜心思。”暴室总管端起茶盏:“不过,咱家也明白,家里有冤,想报仇,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这暴室里面关着的,有几个进宫是不抱着点目的的?
可是呢,这人心难控,做什么事,只要成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上瘾一样,觉得自己可以把一切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自作聪明,野心膨胀,慢慢的就开始觊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你们也不想想,这宫里头的主子,哪一个不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被算计着的了,人家不和你们计较,不是无能懦弱,那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这主子们忙得事多,可这也轮不到你们蹦跶不是。”
他巴拉巴拉一通讲,讲完了喝口茶,继续道:“说吧,把自己做过的事都交代了,也好少些皮肉苦头。”
唐玉依旧不吭声,唐可寅那微微一摇头他看见了,自己也清楚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
说了,两兄弟都必死无疑。
“不说啊,那就打吧,打这个嘴硬的。”他起身走了。
狱卒拎起鞭子,没一会儿就是鞭子抽打的声音。
暴室总管进了小屋:“王爷,郡主。”
“总管,辛苦了。”长孙兰塞了给他一大包银子,拉着和静走人。
出了暴室,和静一直没说话,暴室总管根本就是不想好好问,否则,以他的手段,什么问不出来?
“唐家被王离害得家破人亡,如今寒门失势,唐家隶属名门,他们两兄弟的命就有世家大族作保,而且唐可寅还有救了皇后和太子的功劳在,暴室的人不敢下死手的。”长孙兰跟着她:“不过,已经可以确定是他们俩干的了,现在只要拿到证据就好了。”
和静停了停:“去赵府,找唐嬷嬷。”
她立刻拉着长孙兰过去,即便是天色已晚,也不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