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5:画不出来的模样
“本宫重用你,却容不得你自作主张。”赵秋容看着他:“等唐嬷嬷回来,你们俩各去暴室服刑半个月吧。”
唐可寅磕头:“是。”
他起身出去,交代还算可靠的小太监仔细伺候着,独自去了暴室。
因为舒氏的死闹出来的风波暂暂停歇,大家都清净了。
只是神宗把和静喊进了宫里,让她为自己和舒氏画像,还要把孩子也画进去。
他抱着孩子坐在龙椅上,身侧放着舒氏的衣裳。
和静废了几日功夫才把画像弄出来,挂在自己的书房,先细细的瞧了一遍。
“我已经有半年多没见过舒氏了,真有点想不起来她的模样。”和静提着笔发愁:“先前觉得她样貌平平无奇,如今,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好难下笔,也不知道像不像,算了,我拿去让我娘看看。”
她把画小心翼翼的卷起来,抱着去找崇恩。
崇恩在正堂和大驸马一起看着账册,帮着大驸马核对送往边关的粮草,柳蔷儿和柳元阳在一旁的桌上写字。
“娘。”和静抱着画进来:“你帮我看看这个。”
她把画像展开:“像不像?”
崇恩细细的看了一阵,也有些狐疑:“说来,自从那次夏侯夫人来盛京,我就再没见过舒氏了,还真想不起她长什么模样。”
“啊?”和静垮了脸:“那怎么办?我也把她忘了,这画明日就要送进宫里去的。”
柳蔷儿插嘴进来:“舒氏是废妃,与皇上一同入画,于理不合吧。
“你要乐意,我把你和十八罗汉画一块挂起来都合理,哪来这么多废话?”和静不耐烦的怼回去:“吃饱了撑的,轮到你来多管闲事?”
柳蔷儿气的站起来:“我...”
“有话直说,别玩欲言又止那一套。”和静把画收起来:“算了,我再去琢磨琢磨。”
她抱着画像走人,柳蔷儿气的差点哭了,大驸马想安慰几句,想了想又算了。
他只当是小孩子家吵架,没什么好管的。
第二天,和静就把画像送进去了,神宗看着画像,指着舒氏的脸:“她没这么好看,眉眼间少了些骄纵跋扈,脖子也没这么长,稍稍短一些,耳垂也小。”
和静有些歉意:“舅舅,我拿回去再改改。”
“不用了。”神宗摸了摸画像:“这样就好。”
和静猜不透他的心思,看着画像上的一家三口,接了神宗给的糖果,拿着另一幅小像送去凤来殿。
她给赵秋容和嫡长子也画了一幅,母子二人同画,赵秋容见了,总算是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画的真好,你给皇上也画了是不是?”
和静点头:“舅舅穿着便服让我画的。”
不穿龙袍,便做不得上墙大画。
赵秋容看着和静:“那你可把舒氏的模样画出来了?”
“不曾,太久没见过了,有些记不清了,不过舅舅说那样也挺好。”
赵秋容沉默了一会儿,摸着自己的脸,却真就无法回忆起舒氏的半点模样,就连她死在神宗怀里的样子,都模糊了。
“舅母。”和静看着她:“你怎么了?”
646:送赵家父子去死
“没怎么了,稍有唏嘘罢了。”赵秋容笑了笑:“我让人送你回去。”
她安排人去送和静,也让人安排好了马车,去找明仪。
她还从未到鹿京见过明仪,这是头一次,平平常常,像个串门的普通夫人。
与明仪一块坐在亭子里,看着她喝下一大碗黑乎乎的药,赵秋容有些心疼:“姐姐,对不起。”
“说这个做什么?”明仪笑了笑:“你来,便是心里有话,我们俩的事就不必提了,说别的吧。”
赵秋容咬唇:“我现在,似乎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皇后了,我想做个秉公无私的皇后,却对自己的母亲下不了手,我想做个善待庶出的嫡母,却不敢去看那个孩子,我想规劝皇上却只是粗通政事,明明一直是皇后,现在却比以前艰难,仿佛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绞着手帕,说话间满是失落。
“有了孩子,自然是不同的,何况还是个皇子呢?”明仪微微闭着眼:“有时候,总得做出些选择的,你不想要太子之位,你家里的人想要,你不想舒氏去死,可是太多人要她去死,你是皇后,不管后妃有多么可恶,你都要对她们的孩子一视同仁爱护有加,难啊,想想都难。”
赵秋容看向她:“如果是姐姐,姐姐会怎么做?”
“我吗?”明仪闭眼细想了一会儿:“想听实话?”
“是。”
她睁开眼睛:“在其位,谋其职,后宫不得干政,你把后宫打理好就够了,你是皇后,但你这个皇后,是因为皇上的存在而存在的,而不是因为大臣的存在而存在的。”
“所以我帮着大臣,错了吗?”
“何止是错了?是大错特错。”明仪又把眼睛闭上,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是会和一个大大小小的事都给你挑刺的人交好,还是和一个生气了就和你一起骂人高兴了就一起笑的人交好?”
赵秋容沉默不语。
“想劝一个人的前提,是你在他心里有信任感和认同感,如果你走在大街上,突然跑来一个人告诉你,你穿这件衣服不好看,勒令你回去换掉,你会高兴吗?
但你做了新衣服,你身边的人只需要委婉的提一句似乎不适合你,你就不会再喜欢那件衣服了。”明仪拍拍她的手:“还是那个问题,你把自己当成什么。
你想做皇后,你就得正宫规服众,就得明明白白的警告赵家不要有非分之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而不是即想做个让父母扬眉吐气的女儿,又想做个贤良的皇后,人就一副皮囊,换来换去,挺累的。”
赵秋容想明白了:“是我贪心了。”
“大魏容不得外戚干政,我也容不得。”明仪微微偏头看着她:“自你生下孩子那一刻,和母家就必须做出一个了断,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会很疼。”
赵秋容点头,心里却想想就疼的发抖。
回到宫里,她还没想明白要怎么去警告赵家,神宗的圣旨就已经送去赵府了。
着令赵家父子调往陇西任职。
送他们到夏侯家的地盘去死。
借刀杀人。
647:齐军有的魏军必须有
太久没来御书房了,赵秋容站在门口,连踏进去的底气都没有。
进去说什么呢?
请他不要把自己的父兄派去陇西?
后宫不得干政,他一句话就能压死自己。
首领太监看她犹豫,只好提醒:“娘娘,三王爷和五王爷还有陆大人都在里面,娘娘可要去偏殿等一等?”
“不必了。”赵秋容退开了些,想了想,她又走了。
殿里,神宗看完折子说道:“穆珏说齐军有攻城重器,故而现在边军往前推了三百里应战,让齐军的攻城重器没办法发挥作用,他还送来了一份图样,让朝廷赶制,已做攻城之用,你们都看看。”
他把图纸展开,三王爷几人围过来看,是一辆极大的推车,穆珏标了尺寸,只是一个轮子就有一个七尺大汉高,可见这辆推车有多大,前端是包着铁皮的圆形撞头,有手柄转动齿轮把撞头拉回来固定在后面的牛筋上,扣动扳手,撞头就能弹出,比人扛着木棍去撞更有效果,上端还有折起来的云梯,两侧是一排扇形的尖利倒刺,可攻可守。
“这东西,分明就是杀戮的重器。”五王爷皱着眉:“赶制这个不容易,而且太过沉重了,在战场上用起来,不太方便吧。”
神宗道:“不容易也要做,寻找轻便又韧性极大的木材做,齐军不容小觑,有这东西在,战力会更强,让工部速速派人赶制,这东西齐军有,魏军也要有,不能让大魏边军白白送死。
即便用的不多,但是在攻城时有一辆这个东西,也能少死几个人,另外,朕以为,可让工匠们商议着,在这上面搭一个盾牌后的顶,遮挡羽箭。”
“是。”
“皇上,此物沉重,不如将人手调集过去,路上商议具体的制作方法,再将材料弄过去,这样更省力,也减少耗损。”陆相看着他:“若是做好了再送过去,马上就是雨水天,只怕路上会十分艰难。”
“可以,你们商量着去办吧。”
神宗突然进了内殿,透过隔断,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伏在小榻上,探了探在小榻上睡觉的孩子的鼻息,又轻轻的拍了拍。
襁褓里的孩子醒了,猫叫似得哭了几声,神宗抱着哄了哄,哄不安静,这才把乳母和嬷嬷叫进去。
五王爷不解,压低了声音问:“睡得好好的,非要拍醒做什么?”
“怕睡着睡着没气了。”三王爷是过来人,挺能理解:“这孩子体弱,又还没满月,我们进来一个多时辰了都没哭。”
“哦...”五王爷还是不能理解。
“还有让赵家父子去陇西的事。”神宗出来了:“朕收到消息,夏侯权丢了私军之后,陇西的其他家族对夏侯家开始不满,如今已经有人带头与夏侯家对立。
夏侯雍手里有陇西大军,可他并不打算帮夏侯权,这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现在都没处置,但也不耽误,朕以为,如果这个时候能让人离间了陇西的人心,那是再好不过了。
赵玮开是朕的岳父,赵家更是名门,如今皇后生子,赵家也得多立着功勋傍身,也好让皇后依靠,所以他们父子二人去陇西,挺好。”
648:不服就干的五王爷
陆相说道:“皇上,赵家父子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且去陇西危险重重,万一出了事,只怕不妥。”
“怎么会呢?”神宗坐下来:“朕还有一事,嫡子已经满月,为了固立国本,朕打算立嫡长子为太子,届时,赵玮开就是太子的外公,夏侯家必定以礼相待。”
以礼相待?
夏侯权不把他们父子二人扣下来找你谈条件就是见鬼了。
陆相翻了个白眼,他敢指天发誓,真有这么一天,神宗巴不得夏侯权宰了赵家父子呢。
他这分明就是把赵家父子往死路上推,而且还把杀他们的刀磨好了递过去的。
“皇上。”五王爷直接问:“你是不是想灭了赵家啊?”
神宗不语,被说中了,三王爷和陆相也不吭声。
他这么想铲除赵家,除了赵家父子自皇后生子之后的确开始笼络朝臣不太安分外,大概还是因为舒氏的死。
虽然宫里瞒的紧,但是赵夫人假充皇后叫走舒氏的稳婆,还送桂花油让舒氏摔跤早产的事,大臣们或多或少知道些的。
否则,那日神宗叫嚷着要活剥了赵夫人,大家保持沉默做什么?
还不因为没占理,没法反驳。
五王爷点点头:“赵玮开父子若是有才可用,那即便将来会插手朝政也无妨,若无大才,只会纸上谈兵,这样的人的确留不得,不能因为他们是国丈国舅就胡作非为,也不能因为皇后娘娘贤良就对她的母家宽纵,朝政从来不是儿戏,国事也不能以情论之,不能胡闹。
可偏偏他们二人庸碌无为,且定性不够,性子浮躁,没有韬光养晦的耐心,皇子还没满月就沉不住气了,皇后娘娘到底是女子,心软多思,不善政事,很多时候都得依靠母家,这样拎不清母家,只会惹祸,留着也无用。
如今把他们父子二人派去陇西,若是因公殉职了,还能保下皇后娘娘和大皇子的名誉,以防来日做了什么错事无法补救,如果平安,那也是一颗不会背叛的钉子,可以钉死夏侯家,所以,此议臣以为可行。”
他支持神宗,却也在提醒神宗不要胡闹。
三王爷和陆相都不说话。
他们俩求稳,没五王爷这么洒脱。
但是五王爷说的好有道理。
“那立太子的事,就这么定了。”神宗靠在龙椅上:“直接下旨吧。”
他现在都不怎么和把事情提到朝堂上去说了,好些事,慢腾腾的琢磨清楚,把他们喊进宫里开个小会儿就做主了。
陆相也就应着,他没心力和神宗在这些事上争执,怕他又罢朝。
出了御书房,老头子表情凝重:“这么明目张胆的除掉赵家父子,是否不好?刚刚安抚了寒门大臣还没几日呢,如今再动赵家,操之过急。”
“此时立太子,也是为了保住殿下吧。“三王爷也不轻松:“的确不好办,若是有人反对...”
五王爷很无所谓:“谁反对,谁去陇西。”
他们默了默,不吭声了。
陇西那个虎狼之地,谁去谁死。
649:小舅舅总是突然出现
神宗都立太子了,似乎让赵家父子过去,也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有付出才有回报。
立太子的口风吹出去,圣旨都还没颁下,赵府门前就开始车水马龙。
和静下学回家,就被堵路上了。
她趴在车窗上,看着前面一溜长的马车,打了个哈欠。
“前面是七舅舅的府邸,难道是七舅舅回来了?”
丫鬟去看了回来说道:“不是七王爷,是再往前面的赵府,说是皇上要立太子了,就是皇后娘娘生的大皇子,所以都来赵府贺喜呢,前面都堵着,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动。”
“赵府离这里...”她看了看跟前的店铺估算:“得有二里地吧。”
丫鬟点头:“差不多,七王爷都不在家,府门前的空地上还停满了马车,奴婢听说有些官员送了大礼,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得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进赵府的大门。”
“这也...”
“丫头。”九王爷长孙兰突然出现,敲了车窗:“下来。”
和静吓了一跳,看着他:“小舅舅也是来赵府送礼?”
“不是,我来七哥家里拿东西。”他拎出一把钥匙:“你七舅舅的库房,感兴趣吗?”
和静琢磨了一下,下车跟他跑了。
七王爷的母妃是个才女,弘治帝欣赏她,赏了不少名家大作书法字画,她薨逝之后,这些东西就都被七王爷收着了,谁也见不着。
都是宝贝啊。
敲开七王爷的大门,长孙兰熟门熟路的往库房过去,和静颠颠的跟着他。
“我告诉你,我现在下学都不怎么想回家,每天回去,都要遇见柳蔷儿,我可烦死她了,就那个换画的事,怎么想怎么来气,我回来没提,她还主动问我是不是把那些画留在行宫了。
我特别想问她,是不是就那么想让你瞧见了发生点什么,我的天啊,小舅舅你才多大啊,她才多大啊,怎么就打上主意了呢?
所以我告诉她,在行宫的时候因为下人不小心,把装画的箱子掉水里,你没看见,然后!然后!你知道然后她怎么说吗?她问我这样做有意思吗?我的天啊,这话应该我问她才对啊。”
“辛苦你了。”长孙兰笑盈盈的回头,顺手递过来一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要不是怕她就此赖上我,也不至于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和静把荷包拿过来,结果里面全是糖果。
长孙兰顺手揪了一朵小花,故意拿着扫扫她的脸:“等下看上什么就拿走,我有钥匙。”
“真的吗?”和静有点小激动了:“七舅舅发现了怎么办?”
“我补给他。”长孙兰领着她进了一间极大的院子。
院子里有好几间连在一起的屋子,还有三四个账房先生在。
见了长孙兰,他们赶紧过来。
“七王爷说陇南有些艰苦,让送几千两银子过去使,你们都知道了吧?”
其中一个账房先生立刻回答:“回九王爷的话,都知道了,银子也装好了,因着我家王爷传信说,还要劳你拿什么东西一块送过去,所以正等着呢。”
650:像是在故意捧杀赵家
“嗯,我现在去拿。”他领着和静继续往前走:“看见这些箱子了吗?全都是金银锭子和铜钱,珠宝首饰什么的应该不多,七哥还没娶正妃也纳妾,府上干净,都放在第二间屋里,对了,你们家的库房你去过吗?”
和静点点头:“去过,好多玉如意啊,我娘说是送的。”
“公主大婚,大多都是送如意。”长孙兰貌似很懂,带着她一路进去,到了一扇门前,这才拿出钥匙开锁。
“行了,走。”
他让和静先进去,自己也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从里面锁住,以防有人偷溜进来。
里面的屋子很明亮,顶上有光线露下来。
“你自己先看。”长孙兰先去找自己要拿的东西。
和静到处溜达,真就看见了不少名家字画,有些装在箱子里,有些挂在墙上。
她一一看过去,突然看见一样东西,跑过去。
“找到了。”长孙兰拿着一个大大的盒子过来:“你看什么了?”
和静指着墙上的画:“这是我画的,怎么挂在这里?不是吧,小舅舅你用假画糊弄人,都糊弄到七舅舅头上了。”
“我...”长孙兰急忙去把画摘下来,懊恼的低骂:“该死,被顺走了。”
和静盯着他,很是不高兴。
“那次七哥去我府上,看见了,我说了不给,谁知道他自己拿回来了。”长孙兰把画收好:“就当他遭报应了,看上什么随便拿,不用客气。”
和静没理,又去溜达了一圈,什么也没拿就走了。
把盒子从库房取出来交给账房先生了他们才走,路上,和静问:“小舅舅,那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是软甲。”长孙兰比划了一下:“就几张纸厚,七哥让送过去,说是要剪下来让士兵们穿在盔甲里面,保险,可惜没多少,大概只能做几十个人的份。”
和静点点头,出了七王爷,结果还堵着呢,他们俩干脆慢慢往前走。
长孙兰虽然一瘸一拐,但走的挺快,和静抓住他的衣裳袖子,努力跟着他不掉队。
走到赵府周边,的确是挤不进去了,长孙兰回头拉住和静:“你上前来。”
他把和静拉到自己前面站着,后面的人挤过来,就撞在他身上。
“那是干什么?”和静透过人群里面的间隙看热闹。
只见赵府门前,几排长的桌子摆开,等着送礼的人排的老长,赵府的账房先生在写名册,稍稍差一点的东西,他们看不上眼,连记上一笔都嫌麻烦,直接推开。
“好生傲慢。”和静看不下去了:“这不是招祸嘛。”
长孙兰神情严肃,瞧着赵府傲慢的奴才和来献殷勤的人一声不吭。
他们俩看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商户送的一株玉珊瑚被砸了,赵家的奴才大骂:“这等货色也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走吧。”长孙兰拉着和静离开:“这些奴才,仗势欺人罢了。”
和静狐疑:“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古怪呢?送礼的人也太多了,像是有人故意安排捧杀赵家呢?”
“胡说。”长孙兰立刻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小孩子家家的,别瞎猜,赶紧回家。”
651:馋舅舅的人来了
他把和静送回去,还在门口没走呢,大驸马就回来了,还笑呵呵的把他拉进去坐一会儿。
“九王爷也在兵部听事,今日怎么会送和静回来?”
“路上遇见的,大驸马知道赵家周围的街道都走不通的事了吗?”
大驸马笑呵呵的点头:“知道知道,赵家有喜事,群臣都去贺喜呢。”
“哦,咦,大公主呢?”长孙兰没看见崇恩:“也去贺喜了?”
大驸马摇头:“没有,她去鹿京了,说是知道明仪病了许久都没好,今日和三公主一块去的。”
长孙兰诧异了:“她们还会去看姐姐啊。”
“毕竟是姐妹,不过问让侯府轻看就不好了。”大驸马没当回事:“你母妃近来可好?景娴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长孙兰笑道:“景娴的女红被三哥嫌弃了,不知怎么就被我母妃晓得了,现在整日里把她关在家中学女红呢。”
大驸马没说话,意味深长的看了旁边悠哉悠哉的和静一眼。
“大伯。”柳蔷儿来了。
和静立刻蹿起来,搬着凳子坐在长孙兰身边:“小舅舅,打你主意的人来了。”
“哦。”长孙兰无动于衷。
柳蔷儿一切正常,给他也见了礼,却眼神都不往这边飘一下。
大驸马问道:“今日在学堂如何?怎么不与和静一块回来呢?”
“路上堵了,不知道妹妹已经走了,所以一直在那里等着。”她有些委屈。
和静立刻说道:“都怪小舅舅,把我拉去七舅舅的府上了,说是要拿什么东西,我就被绑去了。”
她利索的甩锅给长孙兰,长孙兰微微噘嘴有些不满,却没拆台。
大驸马笑了笑:“看来今日赵府很热闹,先回去休息吧,和静也去,姑娘家一身汗。”
柳蔷儿顺从的先出去,和静又等了一会儿才走。
长孙兰和大驸马也没什么好聊的,总被逮着问功课,他也怕得慌,坐了没一会儿就找借口走了。
赵府热闹了一整天,天都黑了人都没散,这等盛况,唐玉去看了,回来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了赵秋容。
唐嬷嬷和唐可寅都还在暴室服刑受罚,她身边,只有唐玉还算可用。
听完唐玉的禀报,赵秋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即便是捧杀,以礼待人就可应付,何必如此呢?”
她闷得慌,看了看外面,走到院子里看着月亮沉默不语。
有嬷嬷过来提醒:“娘娘,后日就是那位殿下的满月了,满月酒也准备好了。”
“知道了。”赵秋容有些恍惚:“日子过得好快啊。”
次日,算着神宗该下朝了,赵秋容便去了御书房等候。
神宗还没回来,到是乳母抱着孩子过来了,见了赵秋容便赶紧见礼。
赵秋容上前,扒开襁褓看了看孩子,因着小产,瘦瘦小小,不如大皇子壮实,刚吃了奶,还没睡,睁这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细细的盯着赵秋容。
“殿下体弱,以后出来记得撑伞,莫要晒着,御书房里凉快,待在里面也得随时注意尿布湿了没有,别着了凉才是。”
652:抱着孩子去找姐姐
她关心孩子,乳母们小心翼翼的应了。
“你干嘛?”神宗大喊了一声,大步跑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护住襁褓,警惕的看了看赵秋容,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过来。
孩子看见他就笑,美滋滋的嘬着自己的指头。
赵秋容心里有些难受:“臣妾没有伤害孩子的意思。”
乳母也赶紧说道:“皇上,娘娘是在交代奴婢们仔细照料殿下呢,还嘱咐奴婢们天热了出来,要撑伞,莫要让太阳晃了殿下的眼睛。”
“是吗?”神宗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进来吧。”
赵秋容跟着他进去,站在外面,等着神宗更衣,他在隔断后面换衣裳,还不时的笑一笑。
“看我干嘛?哎哟,还看,笑一笑,哈哈哈...”
孩子笑起来也是小猫似的声音不大,但是手脚会扑腾。
没一会儿,神宗抱着孩子出来了,坐在龙椅上,握着孩子的脚丫。
“皇后有事?”
赵秋容行礼:“臣妾想请皇上收回立太子的旨意。”
“消息都放出去了,来不及收回,何况,朕也觉得,皇后的嫡子更合适做太子。”神宗冷冰冰的看着她:“听闻昨日,就有不少人到赵府送礼。”
赵秋容干脆跪下:“臣妾求皇上问罪赵家。”
“问罪朕的岳父家?”神宗冷笑:“理由呢?”
“收受贿赂,结党营私,尸位素餐。”赵秋容自己说出罪名:“请皇上,按国法处置。”
神宗沉默良久:“这些罪名,足以流放。”
“那就请皇上将赵家上下流放,以示惩戒。”赵秋容回答的斩钉截铁:“臣妾身为皇后,若是纵容自己的母家,将来如何能服众?还请皇上重罚赵家。”
她十分坚持,换来的确是神宗更长时间的沉默。
赵秋容抬头,却见他细细的盯着怀里的孩子,刚想说话,神宗却伸手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等了许久,神宗轻手轻脚的站起来,又轻手轻脚的走进后殿,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孩子放在小榻上,轻轻的盖上毯子,又轻轻的出来。
“朕要立太子,却流放赵家,皇后觉得合适吗?”
如何不合适?他是那种计较名声的人吗?
但赵秋容还是想了想:“臣妾请皇上教导。”
“朕教导不了你,你自己去想吧。”神宗坐下开始批折子:“皇后请回吧。”
他态度冷漠,赵秋容也就起身了,站了站,说道:“明日如意满月,臣妾已经安排在了坤华殿,请了诸位王妃一同进宫相贺,还请皇上赏...”
“朕明日要带着如意去鹿京,不劳皇后操心了。”他冷冰冰的回答,已经决定了这么做。
赵秋容默了默,告辞离开。
第二天,神宗免朝,一早就把孩子抱上,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去鹿京,他走的官道,很是平整,也不用担心颠簸。
他把孩子抱到这里来过满月,明仪都惊着了,急忙让人准备着。
看着睡在摇床上的孩子,明仪微微轻斥:“这么小的孩子,颠簸不好,你若想让我看,等我好些了,我去盛京看,何必走那么远?”
653:算计了一手赵家
“我们慢慢走来的。”神宗趴在摇床边上,看了看睡够了四处乱瞅的孩子,问道:“姐姐可好些了?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难看?”
明仪笑了一下:“不碍事。”
她摸了摸孩子的脸,被孩子一把攥住,肉肉的手力气也不大,但就是紧紧的抓着。
“公主,东西准备好了。”承乐领着人过来:“奴婢们没弄过,特意去问了侯夫人,因着匆忙,所以只能准备这些了。”
神宗说道:“无妨,不必太过隆重。”
承乐应了,忙带人祭告天地,江氏和陆姣姣也过来凑场,神宗抱着孩子叩拜了几次,用红色的胭脂在他眉心点了一点,便算了礼成了。
他们今日回不去,便在公主府住下。
夜里,承乐她们在屋里逗吃了奶不睡觉的孩子玩,明仪和神宗就坐在屋外廊下吹着暖暖的夜风。
“姐姐,我要立太子了,立长子。”神宗拿着折扇,时而打开时而合起:“圣旨已经写好了,但是还没昭告下去,我不过是放了风声而已,赵家就已经得意忘形了。”
明仪闭着眼睛:“那些送礼的人,是你安排的?”
“我让五哥帮我安排的。”他承认的很坦率:“我就是想让朝臣们都看看,赵家父子的作为。”
明仪嗯了一声。
他继续说道:“我想过了,只有皇后的孩子做太子,朝臣们才不会大闹,如意才能平安,皇后贤良,只是有了孩子之后,赵家不安分了,她大概也难办,所以,我不会留着赵家的,赵家父子平庸,担不起大责。”
“那你为何不直接寻个由头,灭了赵家呢?”明仪问他:“赵家如今狂妄,罪名好找。”
神宗垂眼:“到底是皇后的娘家,问罪了,对他们母子都不好,所以,只要赵家把大臣们得罪了,自然有人防备着他们。”
所以,他这是算计了赵家一手?
明仪看了看他:“这样也好,你拿主意就是了。”
“嗯,穆珏可给你送信了?”神宗扫了一眼她的肚子:“毕竟你也有四个多月了。”
明仪笑了笑:“送过,说他很好,让我不必担心,但战场凶险,总不好时常送来家书。”
“他不在身边,姐姐要万事小心。”
“嗯,你不用担心我,侯府上下对我都极好。”明仪头晕的慌,又把眼睛闭上:“昨日,大公主和三公主还来看过我,见我憔悴,头一遭没怼我。”
神宗瞧着她:“姐姐的确憔悴。”
“无事,养养就好了。”明仪揉了揉脑袋:“只是晕得慌,如今也能吃下东西了,不碍事的。”
神宗起身走到她身后,抬手替她揉着:“姐姐...”
“嗯?怎么了?”
他没吭声,安静的替明仪揉着,明仪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等承乐把她唤醒,神宗已经不再跟前了。
“皇上与殿下去歇息了,公主也进屋休息吧。”承乐把她扶起来:“药刚端来,方才皇上在,怕皇上担心,就没拿出来让看见了。”
明仪捶了捶腰:“没必要拿出来,你让人今晚仔细守着,孩子娇嫩,只怕夜里事情多。”
“嗯,奴婢已经安排了细心的嬷嬷过去了。”
654:公主总是这么暖心
明仪这才放心,平平安安的过了一夜,次日一早神宗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圣旨是下午昭告的,宣旨的太监前脚刚走,后脚,从监礼司出来的唐可寅就来了赵府。
“皇后娘娘口谕,赵府上下跪拜听宣。”
喜气洋洋的赵府上下赶紧跪下,一个个高兴的嘴角都收不住了。
唐可寅神情严肃:“今圣恩蒙阴,东宫有主,赵府系太子外祖,应勤修内德,勿枉顾国法,望尔等谦卑和顺,以德行为太子立敬,不得收受贿赂结党营私,应早日辞官安享富贵,切勿仗势欺人,否则严惩不贷。”
这道口谕就是一盆冷水,把赵府上下浇了个透心凉。
现在辞官,那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重回官场了。
那外孙做了太子,对赵家也不过是多了几分荣华富贵而已。
一时间,赵夫人险些哭晕过去,当即就要进宫求赵秋容,可是她没有令牌,进不去,赵秋容也不见她。
宣旨回宫之后,唐可寅来回禀,赵秋容依旧站在殿外,手里端着一杯酒,靠着柱子满腹心事。
“娘娘,赵大人回话,说明日就上折辞官。”
“嗯。”她抿了小口酒,依旧闷闷不乐:“希望他们能够有自知之明,别惹出什么事情来了。”
唐可寅缓缓接话:“如今太子已立,后宫又无其他人,娘娘可舒心了。”
“舒心?本宫如何舒心?”她把杯中酒饮尽:“深宫之中,哪里能有舒心的时候?丈夫猜忌防备,母家野心勃勃,我想做个贤妻,却又得尽着皇后的职责,好累啊~唐公公,明日,让人送一盆白雏菊过来吧。”
唐可寅抬眼不解,却也照办。
一早,赵秋容要吃鸡丝面,后厨替她下了,她吃完去看了看孩子,就去处理公务,午后,承乐来了。
承乐拿来了一块玉佛吊牌,跪下说道:“公主让奴婢给皇后娘娘贺寿。”
贺寿?
承乐说了,唐嬷嬷才猛地记起今日是赵秋容的生日,一时间,她老脸通红,站在一旁都想抽自己耳刮子。
“奴婢糊涂,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赵秋容看着玉佛,把承乐扶起来:“难得姐姐还记得。”
“公主怎么会忘了呢?”承乐行礼:“鹿京稍远,只怕寿面是讨不到了,公主说,讨些寿果回去。”
赵秋容眼睛有些湿润:“这是自然。”
唐嬷嬷赶紧去准备,出了殿门叫来一个宫女:“去问问内务府,皇后娘娘的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为何无人恭贺?”
宫女奇怪的看着她:“嬷嬷,还没过舒氏的尾七,所以皇上下旨,宫里不得宴饮歌舞,口谕早就宣下了,你和唐公公去了暴室,不知道。”
唐嬷嬷一愣,狠狠打了宫女两下才赶紧去准备东西。
承乐拿了寿果就走,赵秋容瞧着玉佛欢喜的不行,唐嬷嬷找她请罪她也没理,只拿着玉佛逗弄孩子。
“娘亲的生辰,没了内务府提醒,竟然只有一个人还记得,你说娘亲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笑盈盈的问,默默抬手擦去眼泪,把玉佛挂在脖子上,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收好。
PS:一个周末,终于把这一段转折拉完了,我写的都抑郁了,是时候把三驸马三公主啊华凌景娴拉出来溜溜了,先缓和一些情绪吧。
655:夏侯雍把公主当蠢驴了
没两日,七夕到了。
穆珏的家书前一日刚送来,明仪还没捂热乎呢,就收到了夏侯雍的大礼。
一只大大的樟木箱子,里面装满书信账册,全都是夏侯权这些年为了拿捏住陇西其他家族使得手段伎俩。
“公主,夏侯雍这是做什么?出卖他爹?”承乐看着那些书信,眉头紧皱:“不会把他拉下水吗?这东西要是丢出去,夏侯权不被撕了才怪。”
明仪喝了药,揉着太阳穴稍稍沉默后道:“他想借刀杀人,没了私军,夏侯家在陇西什么都不是,夏侯权本就不能服众,如今更是腹背受敌,夏侯雍现在还在陇西大军的营中,这个时候给夏侯权拆台,就是把夏侯权推去死。
如今的陇西,已经有家族开始挑战夏侯家的权威了,这个时候,如果我把这份东西拿出来,必定会撼动夏侯家在陇西的地位,可是,这样一来,也会把朝廷拖进陇西那个乱糟糟的地方。
柔然和大魏都还在边关,说句不好听的,能够压制夏侯家的定北候府现在正忙着戍边守国,夏侯家的私军大王爷也未必拿捏住了,要是夏侯权振臂一呼,那就是个大麻烦。”
承乐有些可惜:“那这些东西,岂不是鸡肋?”
“无妨,丢着吧。”明仪闭上眼休息:“利益不大,没必要碰,这种时候,一切以退敌为主,其他的都没必要去管。”
承乐点点头,亲自把这些东西藏好。
明仪安安静静的靠着,有点怀疑夏侯雍是不是觉得这些日子神宗闹腾她没管,所以以为她脑子秀逗了。
这么简单的借刀杀人,他以为自己看不出来?
也不应该啊,会不会还有别的意思?
明仪费劲巴拉的琢磨,可脑子里,一会儿闪出一个穆珏,一会儿闪出一个穆珏。
掰掰手指头一算,今个儿七夕,她的小郎君走了快三个月了。
他走的着急,去盛京拿了圣旨回来,只伏在床头与她说了一句:边关告急,我走了。
然后就走了...
“公主。”承乐轻声喊她:“公主,漠北来了消息。”
明仪挣扎着睁眼,倦懒看着她,问:“好事还是坏事?”
“坏事。”
“...扶我起来先。”她坐起来一些,喝了口水,把枕头垫在腰后,找了个舒服稳妥的姿势,这才问:“说吧。”
承乐谨慎的扶着她,特意放轻声音:“侯爷旧伤复发,无法领兵御敌了,穆将军带兵深入柔然腹地,断了联系。”
明仪立刻直起来,动作太大,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承乐吓得一声大叫,旁边的嬷嬷丫鬟也都着急了。
“公主!”她们以为明仪晕过去了。
明仪面色痛苦的缓了一阵才问:“都有谁知道?传开了吗?”
承乐忙替她揉着鬓边:“送消息回来的是侯爷身边的亲兵,先去了那边府上,夫人已经知道了,交代不许告诉老太君和少夫人,但事情重大,夫人也拿不定主意,所以,让公主拿个主意,如今该如何是好。”
656:父子三人被一锅端了
“漠北尚有老将可用,战况一时也不用着急,相信侯爷自有安排,穆祯善战,对漠北极为熟悉,他一定能平安归来,但绝对不能让姣姣知道,关键是这个消息万万不能传开,否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会按捺不住的。”
明仪扭头就吐了,嬷嬷赶紧把痰盂拿过来,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精疲力竭的靠在椅子上,漱了口,努力醒脑思量。
承乐拿了一碟酸酸辣辣的橄榄过来,她却没胃口,扶额沉思良久才道:“这个消息能压下去就压下去,压不住,就只能混淆视听了。”
“是,奴婢知道了。”承乐十分担心她:“公主,你的脸色更差了,奴婢把曾大夫请过来。”
明仪摆摆手:“不用,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她忧心的很,夜里又吐了几次,好不容易蓄养起来的精神又垮了,曾大夫连夜过来施针,她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这件事满府都在瞒着老太君和陆姣姣,谁都没敢说出去,江氏下了死令,谁多嘴就打死。
陆姣姣的胎象固然稳当,但也禁不起这样的刺激。
漠北的事,明仪让承乐亲自走了一趟盛京去告诉三王爷和五王爷,她现在身体不适自顾不暇,拿不了主意,只能依靠他们了。
这个时候,只要把陇西和大王爷看紧,基本上就没有其它问题了。
可这两处,却是最难看紧的,所以务必要当心才是。
七夕后几日,三驸马回盛京面圣述职,出了宫先回府,准备换了衣裳去周家一趟。
灵善在亭子里坐着吹风,好几个嬷嬷丫鬟围在她身边唠嗑,东家长西家短,邻居吃饭放几勺盐她们都能唠叨出来。
“回来的路上,我听说了一件事。”三驸马停在廊下:“定北侯府的事,你可知道?”
灵善摇着团扇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定北侯府的事多了去了,外面又在传哪一件?”
三驸马想了想:“漠北的事。”
“说定北侯出事了?还是说穆祯出事了?”灵善揶揄,看过来,神色也是淡淡的像是说着寻常的八卦:“我还听说穆珏也出事了呢,这父子三人就没有一个落得好对不对?”
她听说了?
三驸马讨了个没趣,点点头先回屋换衣裳。
身边的嬷嬷赶紧问:“公主,外面说的真真的呢,说是定北侯府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可不是嘛,外面都要传遍了,只是没人敢明说。”
嬷嬷们都看着灵善,想着套点消息出来。
灵善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散布这些消息的人,不就是想赚点钱吗?与其说这个,为何无人聊一聊,尊贵的明仪长公主已经有孕四个月了呢?”
长公主有孕?
嬷嬷们都惊了。
“定北侯府就三个男人,就算是造谣出事也轮流着些啊,都不搁一块待着,还能被人一口气端了?”灵善对这些嬷嬷满是嫌弃,起身走人:“这种假消息也能信?无知。”
嬷嬷们都不敢说话,心里却对明仪有了身孕的消息更感兴趣了。
毕竟她好久没露面了,没成想是在养胎。
657:公主是不是造孽了
离了那群碎嘴的嬷嬷远了些,灵善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叫过来:“你去鹿京问问承乐,她们家公主是不是造孽了,怎么到处都在传她婆家出事了?我怎么感觉说着说着好像她马上就守寡了呢?”
“是,奴婢马上就去。”大丫鬟赶紧让人备马。
灵善打算回屋睡一会儿,到了院门口才想起自己的屋子被霸占了,转了一圈,她决定去书房待着。
“去哪?”三驸马从她屋里出来:“换身衣裳,随我...”
“不去。”灵善头都没回就走了。
她跑书房待着了,窝在椅子上,瞧了一会儿窗外的芭蕉树,整个人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一个黑影突然罩下来,灵善下意识的举起扇子挡住脸,身子一滑从椅子上出溜开蹲在书桌底下,然后看着三驸马。
“有毛病吗?”她有些冒火,钻出书桌站远了些:“我说了我不去。”
三驸马也不爽了:“不是来求你,自作多情。”
他拉长了脸走人。
灵善挪回去坐下,小心脏‘嘭嘭嘭’的跳个不停。
方才还真吓到她了。
周家,孙周氏也在呢。
三驸马一回来,周家人就赶紧围拢了过来。
“儿啊。”周夫人有些急切,又带了几分小心:“这定北侯府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三驸马摇头:“没有,怎么了?”
“你就没听到什么流言?”周大人板着脸:“为父在衙门,都听到了消息,说是出事了。”
三驸马十分肯定:“并未,如今柔然和漠北都陈兵边关,定北侯父子三人同上战场,有人说他们出事了,似乎有些居心不良。”
周大人没再说话,似乎是认同了。
“可是那日,我听孙家小姑说,她在长孙宏的府里,曾听到长孙宏和静夫人商议着什么,她也说不清楚,我也没问,但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一家皇家兄妹,个个都是野狼肚子,又狠又狡猾,血亲手足都能下死手去对付呢。”孙周氏有些捻酸。
三驸马看着她:“姐姐近些日子回家过?姓孙的还好吧。”
“好什么好?”孙周氏提起这个就难受:“被明仪长公主派人打成那样,现在就是一个废物,先前虽然对我不好,但到底也是个齐全人,如今什么都不中用。”
三驸马有点憋:“明仪长公主不把他打成那样,只怕如今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你。”
“怎么这般说你姐姐?”周夫人不满。
孙周氏凄凄楚楚:“娘,他是成了家的人,都学会为了讨公主欢心不让我们待在跟前的事了,袒护一下公主的姐妹,不是应该的吗?”
周夫人心疼的搂住自己的女儿,拍了三驸马两下:“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动手的?你姐姐年纪尚且不大,如今家里多了个废物,婆家也被连累,她在孙家的日子艰难啊。”
“是你去鹿京求六公主的。”三驸马起身:“爹娘,姐姐,我先回去了。”
他坐不住了,待着也是心烦。
出了周府,瞧着小孩手里提着旧巴巴的彩灯,他疑惑了一阵才问:“七夕过了吗?”
658:砸银子来混淆视听
“过了,过了好几天了。”身边的侍卫回答的爽利。
三驸马微微皱眉,上马走人。
他也去买了一盏好看的彩灯提回去,结果府上安安静静的,把嬷嬷叫过来一问,才晓得灵善出门了。
“天快黑了,出门干嘛?”
“有人在茶楼设局,押定北侯府的事,公主说她无事,出去看热闹去了。”
看热闹去了?
三驸马见怪不怪。
大公主崇恩有孩子要教,明仪有正事要办,九公主福龄被关着,十公主景娴还在学诗词歌赋女红。
唯有灵善,最清闲。
所以,哪里热闹往哪凑。
茶楼的赌注就两个:定北侯府三个男人都嗝屁了,明仪长公主真的有喜了。
拿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灵善丢在了明仪有喜那里,然后坐旁边瞅着。
围在周边的都是一群世家公子,全都是和她一样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热衷于八卦家长里短的货。
见她利落的押了钱,有人就靠了过来:“三公主,定北侯当真没事?”
“外面可都传遍了,定北侯旧伤复发,穆祯下落不明,六驸马对阵孟离,双方至今都在死磕呢。”
他们絮絮叨叨,知道的消息并不比灵善少。
灵善摸着下巴一脸无所谓:“漠北边关离着盛京太远了,真假不好说,不过明仪有孕我是亲眼所见,肚子都出来了,这赌注总不能都是真的吧?难保就是庄家为了赚钱,提前说出去的话呢。”
“当真?”有人动摇了。
灵善不说话,他们就越发心里没底了,看着马上就要烧断的香,还在琢磨。
“这样也不刺激啊。”灵善自言自语了一阵,一拍手:“买定北侯府出事了,三千两,反正我都没亏。”
话落,跟着她的嬷嬷拍下信物。
庄家立刻大喊:“灵善长公主下注三千两,买定北侯府出事!”
这一吆喝,茶楼沸腾了,有些人立马跟着丢了钱,但其余的人犹豫了一阵,果断买了明仪有孕的注。
这两个消息谁真谁假旁人也不知道,得等一日,由定北侯府的人自己出来说才知道真假。
在茶楼待到深夜灵善这才准备回去,一出门,三驸马就已经等着了。
“怎么?我出来逛逛,周将军还要管着?”灵善依旧没什么好声气,从他身边走过,兀自上了马车。
三驸马跟上去,也进了马车。
马车宽敞,灵善舒舒服服的靠着闭目养神,手里的团扇也不经意的摇来晃去。
“你来这里是想混淆视听?”三驸马握住她身边的桌角:“都打听清楚了?”
灵善稍显嫌弃:“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大魏要是真出事了对我没好处,不管那些消息是真是假,找个害处不大的顶替过去就是了,明仪先前撩拨过好些少年郎,她有孕的消息一说,定北侯府的事还算什么?毕竟看热闹吃瓜比国家大事有趣多了。”
三驸马没接话,瞧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她的耳环少了一只。
“掉了吗?”他突然问道,眼睛紧盯着灵善。
“什么?”灵善一头雾水:“什么掉了?”
659:日常抬杠
“你的耳环呢?”
灵善摸了摸,一脸无所谓:“掉了就掉了,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三驸马没理,叫住车夫停下,他下了马车。
灵善也没管,吩咐人继续走着。
街上还有些人在,他们走的稍慢,灵善靠在车窗边,无聊的瞧着沿街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小贩。
有一行人从马车边上过去,走到前面的一条街转了进去。
“公主。”车夫压低声音:“那群人身上带着刀呢。”
灵善抠着扇面:“前面是哪座府宅?”
“那里住的人多,倒也不清楚。”车夫老老实实的回答。
经过巷子口的时候,灵善瞧了一眼,也没让马车停下。
她回府后坐了一会儿,刚换了衣裳洗漱,三驸马就回来了,把她掉了的那只耳环放在妆台上,默不作声的去换衣裳。
灵善紧紧抓着帕子:“你的屋子,收拾很干净。”
“嗯。”他走过来,结实的肌肉在衣裳底下若隐若现,就着灵善洗过脸的水洗了两把,拉过她手上的帕子擦了擦脸,走去隔壁屋子。
嬷嬷丫鬟们都退了下去,陪夜的嬷嬷也去了隔壁的屋子歇着。
不一会儿,他出来了,腰间围着一块帕子,堪堪遮住重要部位,健壮的身子袒露,自己走去柜子旁边拿了衣裳换上。
灵善早早的就裹了被子贴墙睡下,给他留下了极大的空间,被子也留了一张。
蜡烛熄灭了几根,屋里昏暗了几分,三驸马躺下来,枕头微微凹陷了些许,还压到了她的头发。
两人都没说话,离得还稍远。
“你可要随我一同去?你在盛京左右无事,待着也无趣。”
灵善闭着眼,语气硬邦邦的:“不去。”
“爱去不去。”三驸马也转过身背对着她。
安静了许久,一双结实的胳膊伸过来把灵善拉了过去,紧紧的抱在怀里,任她踢打挣扎就是不放。
“你放开我。”
不理,越发用力的抱紧她,两只胳膊就像是粗壮的铁链,无论如何都挣脱不掉。
灵善被勒的扛不住,一口气没上来就憋过去了。
她醒的时候天还没亮,但身边的位置早就凉了,检查了一下衣裳,没被人动过,倒是枕边放了一张纸,上面就几个字。
不要狗拿耗子狗管闲事。
去他大爷了,管得着吗?
她把纸抓过来揉成团丢了出去。
“公主。”是大丫鬟,她听见动静知道灵善醒了,急忙来报信:“定北侯府亲自派人,到茶楼揭底了。”
灵善稍稍直起来了一些:“结果如何?”
“茶楼还没开门,不过街上已经挤了好多人了。”大丫鬟等着她:“公主,你要去看吗?”
灵善想了想,躺下:“不去,你去看吧,顺便写张借条让定北侯府的人带回去给长孙明仪。”
“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周玉清人呢?”
大丫鬟忙停住:“驸马爷已经走了。”
走了?
灵善睡下来,看了眼地上的纸团上,裹着被子继续睡觉。
天亮,茶楼开门,江氏身边的大嬷嬷领着十几个嬷嬷丫鬟,人手一只系着红绸的竹篮进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