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0:番外:管家嬷嬷她很凶(十四)
红烛之下,瞧着承乐,谦王特意转了身子面对着她。
“成亲了。”他窃喜的哑着嗓子,生怕承乐不知道一样,说话时还往前凑了一下,目光一直盯着承乐。
承乐故意抖了抖袖子掩饰自己的紧张:“王爷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也算是解了皇室一桩大事。”
“那还得多谢你了。”谦王笑盈盈的作揖:“大恩不言谢,本王以身相许吧。”
他替承乐拿了凤冠,将她的头发披散下来,拿着梳子仔仔细细的梳开。
承乐瞧着铜镜里的自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鬓角,谦王握住她的手,她抬眼看去,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接,他笑意温润,牵着承乐走向床榻。
如他所说,都已经不是少年人,毛躁性子也早就褪去,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磨,即便是洞房之事,也如缓坡流水一样蕴过,不伤承乐半分。
半夜,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承乐披衣起身,她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正红色的寝衣,散着头发,领口下是星星点点的痕迹。
拿起妆台上缠了红线的剪子,她去到龙凤烛前剪去一截烛芯,火苗又明亮了一些。
屋里点了许多蜡烛,真正的红烛高照,整夜不熄。
“怎么起来了?”谦王掀开罗帐:“睡不着?”
承乐剪着烛芯:“嗯,睡不着。”
“为何?”他也披衣下来,拿了大裘披在承乐身上将她抱住:“累了一天了,难不成还有精神熬着?”
承乐握住剪子尖:“我入宫的时候七岁,如今,也有三十年了,王爷就当真不嫌我年纪大?”
这是她的心病,女儿家最美好的年岁她已经错过了,谦王身份高贵,才貌也无可挑剔。
落到她手里,她就没觉得真实过。
“男人都喜欢年轻姑娘,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你儿时的模样我就见过了,并非是初见就遇上现在的你,所以,任岁月如何流走,我都记得你青春明媚时的模样,我对你的喜欢,也与年岁毫无关系。”
承乐有点接不上话:“哦。”
“我呢,也希望你看我时,别总想着我已至不惑之年。”谦王将她转过来抱着:“我自认为这些年身子保养得宜,还不算太老。”
承乐点点头:“嗯嗯嗯,的确很得宜。”
没有中年发福,已经很优秀了。
特别像是他这样出门必坐车,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中年文弱老男人。
“多谢夸奖。”谦王沾沾自喜:“休息吧。”
他来了兴致,要把承乐抱起来,承乐吓了一跳,死死抱住他的脖子。
“也不重嘛。”谦王得意极了,大步流星的走向床榻,想着春宵苦短,可以再回味回味。
结果,脚一滑,身子不受控制,他要摔了,承乐立刻翻身下来,稳稳接住他。
四目相对,谦王很是不好意思:“夫人真厉害。”
“嗯。”承乐没有自谦:“王爷,你压我头发了。”
谦王忙把手抬起来,却又俯身下去:“我错了,赔礼道歉。”
文质彬彬如他,也没办法在洞房时节制。
成婚次日,谦王领着承乐到宗庙入族谱,尔后,又领着她去见一众小辈。
上至崇恩,下至清梨,乌泱泱一群人乖乖见礼:“给婶母\叔婆问安。”
承乐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扛不住,辈分升的太突然,她需要时间缓一缓。
1771:番外:周玉清自述(一)
不知是第几次击退齐军,我爹的同僚都说,此次我再立大功,必定晋升。
我笑而不语,实则内心狂喜。
作为周家独子,父母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我的身上,自十几岁随父出征,短短几年,我的军功足以比肩那些沙场老将。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的,我要驰骋沙场,封侯拜将。
这是我的目标,也是父母对我的期许。
可是,我没等来朝廷晋升嘉奖的圣旨,而是让我速速回京。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故意拖延时间不归,可是母亲的家书也送来了,让我回去。
担忧母亲与姐姐的安危,我只能连夜回京,我已经做好了被问罪拿下的准备,甚至计划好了后路。
毕竟,朝堂波云诡谲,像周家这样的小世家,要被人弄死不过是小事。
父亲没有姐妹,不像段家,可以将女眷送进后宫来保证满门安危。
回家之后,一切都很是平静,我只在母亲断断续续的猜测与耳闻中了解到了缘由。
三公主到了待嫁之龄,皇上要为她择选驸马。
三公主我知道,我曾见过她赛马蹴鞠,是个极厉害明媚的姑娘,性格张扬,像个小太阳。
话说回来,皇室中就没有哪位公主是个柔弱性子。
母亲担忧,提醒我切莫出头,大魏规矩,驸马不得参政,一旦被选中,前途也就断了。
我让母亲安心,周家满门的前途系我一身,我自然不会让自己半途而废。
而且我也知道,说是择选驸马,其实也不过是一桩交易,如同将大公主嫁给护国公府的大胖一样,为的就是维系护国公府的荣华而已。
像周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不过是去凑个人数罢了。
我并没有过多的去揣度这件事,为此在太监传我入宫时也没多想,我看见了许多世家公子,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酒囊饭袋,流连声色之所。
我隐隐察觉到了不同,却依旧没有深究,只寻了位置坐下,瞧着局势变化。
他们说起三公主,每个字每句话都在谈论她的美貌。
的确,三公主很美,我对她的印象不多,但她的美貌绝对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如今,听着这些人谈论,我反倒不悦,她还是未嫁之女,又是公主,身份尊贵,乃天上繁星才是,却被这些人暗自笑谈,实在折辱。
皇室式微已经不是秘密,世家联合已经能与皇室分庭抗礼,但江山依旧是长孙家的江山,这些人所为,我觉得僭越了。
后来有人招呼我们骑射,我猜,暗处定然有人在偷看了。
闲来无事四下打量,我发现了远处阁楼的人,一大两小三个姑娘,趴在窗户上正看着我们。
直觉告诉我,择选驸马的三公主就在里面。
回头看了看其他人,我有意避让,可是,我身边就是盛京最出名的浪荡公子。
我听见他说:“都让我赢,待公主进门,我必定日日宴饮,让你们好好瞧瞧美人儿。”
其他人哄堂大笑,竟然默契的放水。
1772:番外:周玉清自述(二)
我回头看着他,一副痨死鬼的模样,举止轻浮,言谈更是无礼到了极致。
眼见他病歪歪的站起来拿弓射箭,落了靶还被旁人一阵吹捧,我再也做不到坐视不理了。
即便无心入选驸马,可皇家贵女,也不是这些人可以任意折辱的。
我愿做个纯臣,在大魏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是我的忠心。
我站起来,上马拉弓,箭箭射中靶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即便被他们满眼嫉恨的盯着,我亦不后悔。
我知道,不管我多出众,驸马的身份都不会落在我身上,这都是高门大户争夺的东西,我就是来凑人数的。
可事情往往总是出乎,圣旨来了,我成了三驸马。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领旨,我前途尽毁,父母在无依傍,拒婚,满门诛灭。
我笑命运弄人,也恨自己一时意气出头。
我竟忘了那是皇家公主,不管嫁给谁,她背后都还有皇室,日子也不过太惨。
而我呢,没了军功前途,我一家上下,再无出路。
一番权衡利弊,我在母亲和姐姐哭声中接了圣旨。
太监笑着恭喜说,说三公主选中了我。
一句话,我便找到了自己该恨的目标。
我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三公主对我厌弃,别说和离,即便是给我一纸休书,我也愿意。
等待成婚的日子,我便知道了后果比我想的眼中,父亲被逼着交出兵权,不交,便被派遣去了最危险的地方。
我不能替父征战,只能看着带血的家书暗自悲愤,姐姐的日子也开始难过起来。
孙家求娶她的时候,是那样诚恳,口口声声要见她看做亲闺女一样对待,可我成了驸马之后,他们对姐姐非打即骂,纳妾折辱都成了小事。
母亲与姐姐抱头痛哭,姐姐被打的皮开肉绽,这些事都一遍遍刺激着我。
我越发恨自己仗义出头,也顺带怨恨起了三公主。
她选谁不好,为何要选我?
难道她不知道成了驸马就只能一辈子碌碌无为,难道她不知道我肩负着周家满门的希望。
大婚之日,喜婆嬷嬷告诉我,三公主极为欢喜与我的婚事,精心准备了很久。
我想,她大概是想让我珍惜三公主吧。
可笑,她毁了我的前途,毁了我一家上下的希望,我怎么可能珍惜她?
我故意将自己灌的七八分醉,推开所有人去了婚房。
我见到了三公主,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我,等着我掀开她的盖头,等着我与她春宵苦短。
我偏不,我不喝合卺酒,用剑挑开她的盖头,将一屋子的嬷嬷惊得魂飞魄散。
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模样,极美,不是我等粗鄙武夫能形容夸赞的美丽。
但她美丽的脸蛋,现下花容失色,瞧着提剑的我怔了许久,竟然将陪着她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驸马醉了,你们都出去吧。”
她真可笑,竟然替我遮掩。
我提剑灌酒,耳边依旧是那些人给我敬酒时,言语里不加遮掩的嘲讽。
少年英才,前程不可限量。
这些一直叠加在我身上的赞美之词,在接旨那一刻彻底粉碎。
1773:番外:周玉清自述(三)
我用满身伤痕换来的功勋荣耀,都被这一桩婚事毁的彻底,我父母十几年的殷切期盼,我姐姐本该美满的生活,全都毁了。
我越发气愤,气愤让我紧紧抓着手里的剑。
“别喝了。”她竟然来夺走我手里的酒壶,娇小的身子妄想扶着我去坐下:“把剑放下好不好?万一伤着你。”
她语气柔和,出乎我的意料,耐心的哄着我,想要拿走我手里的剑。
我看着她,本该让人春心荡漾的面容,却无端扎眼。
“滚开!”
我暴力的将她推开,她踩到裙摆重重的撞在了床沿上,一声痛呼,眼圈一下就红了,看着我,犹如受惊的小鹿。
“都是你。”我提剑指着她:“你选谁不好,你选我做什么?周某何德何能,让公主另眼相看?我替你出头,你毁我前程!”
她无措的看着我,一直在摇头:“驸马...”
“别喊我驸马,我嫌恶心。”我被这个称呼刺激到了。
我不是驸马,我叫周玉清,是少年英才周玉清,不是什么鬼驸马。
她被我吓住了,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我:“驸...驸马。”
她似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除了不停的喊我驸马,试图拉我的衣裳让我冷静,再无任何办法。
酒劲上头,我越发恼怒,‘驸马’这个称呼让我倍感羞辱,父亲因此身居险境,母亲和姐姐因此被欺,我一心维系的周家在我接旨那一刻便沦落到了任人可欺的地步。
我恨!
瞧着惊恐的她,那身耀眼夺目的凤冠霞帔,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蛋,都是我不愿意要的。
愤怒让我挥剑劈向她,可她吓哭的模样又让我有了恻隐之心。
最终,我劈掉了她的凤冠。
华丽的凤冠四分五裂,上面的珍珠宝石掉了一地,她一头长发尽数散下,我亦踉踉跄跄的跌在了地上。
“为何选我?毁我前途?”我愤愤低语,实在无法理解。
她没立刻回答我,而是抱起劈裂的凤冠,哭着冲我大喊:“又不是我选的你,你怪我做什么?”
喊完这一句,她便跑了出去,我甚至没有机会去问出自己的疑惑。
不是她看中了我,我才成的驸马吗?
洞房花烛,被我弄得一地狼藉。
宿醉到天明,我已心如死灰,沐浴更衣,被嬷嬷催促着进宫给皇上请安。
我再次看见了三公主,只是这一次,她面若冰霜,连正眼都不曾看我一眼,独自上了马车。
我骑马走在旁边,一路上都没说话,我们俩比陌生人还不如,不拿正眼看对方。
皇上政务繁忙,草草见了我们一面,说了些要互相扶持的话便让我们走了,三公主没跟我一同出宫,去了何方我也不知。
我自行回了公主府,却见嬷嬷们在搬东西,公主府的红绸灯笼也全部取下。
她们说,是三公主的意思,她见着这些红色喜庆的东西,想吐。
看来,她也厌恶这桩婚事,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并未阻止,知道三公主要搬去别的院落居住,也不曾阻止。
本就无意,同居一处,反倒羁绊。
我只求着她能趁着盛怒,与我分道扬镳。
1774:番外:周玉清自述(四)
后来许多日,我都不曾见过她,我们俩几乎无法碰面,吃喝起居都各有一处地方,我对此并不关心,也不在乎外面的人如何评论我们。
我能想的,只有速速与她划清界限。
她是个好姑娘,但我不能放弃我的前途。
我无兄弟帮扶,父母姐姐能依傍的只有我,我若不能出人头地,周家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公主府的日子无聊的能让我发疯,我待不住,出门走动,却听见一群人在谋划如何陷害父亲抢夺周家的兵权,我怒了,在大庭广众怒斥他们,还动了手。
我将憋闷在心里的委屈全部聚集在了拳头上,那一架打的酣畅淋漓。
但后果也严重,我被人弹劾,丢进了天牢。
监礼司的人说我干政。
我笑了,对付我,何须找这个一个理由?
天牢不是人待的地方,即便我是驸马,狱卒也没客气几分。
待在这里,我并不害怕,甚至希望皇上将我问罪,即便是将我流放边关也行。
那样,最起码我还能有机会与三公主和离,然后从头再来,拼一身功名。
可是事情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挨了一顿打,我就被放了。
嬷嬷告诉我,三公主替我求情,差点被皇上杀了。
她真傻,何必呢?
为了我这么一个新婚夜对她动手的男人,哪里值得?
我本打算冷血无情的无视她的恩情,可是听嬷嬷说太医来了府上又实在不放心,只能过去瞧瞧。
她在屋外坐着,杏黄色的衣裳白色的裙子,靠坐在亭子里,散开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让太医把脉,闭着眼,完全没发现我的到来。
“公主凤体无事,微臣回去也好回话了。”
“就说我快死了,也好让他开心。”她脾气很冲,说话根本不客气:“既然那么想杀我,我就等着,反正他对我的厌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太医吓得跪在地上,身边的嬷嬷也急忙请她消气闭嘴。
太医小心翼翼的退出来,看见我,忙见礼。
“太医。”我鬼使神差的作揖:“公主正在气头上了,说话当不得真,还请太医莫要放在心里。”
太医点头:“驸马爷放心,微臣知道公主的脾气,自然不会乱说的,只是那日公主的确受惊,驸马爷还是要多加宽慰,微臣告退。”
太医走了,三公主也发现我了,我想,在我发现她之前,她应该看了我有一会儿功夫了,否则不至于我刚看过去,她就甩了脸子进屋。
她的脾气不好,我已经看出来了。
但很快,她用行动告诉我,她哪里是脾气不好,分明是嘴里含刀子,张口让人死。
姐姐再一次哭着回了娘家,原因,竟然是姓孙要纳妾,姐姐不同意,竟然被孙家上下一起针对辱骂。
这事正赶上三公主闲着无聊与我回家陪我娘吃饭,我母亲与姐姐嗷嗷哭,孙夫人就在屋里坐着数落我姐姐的不是,我争辩,被孙夫人一句‘驸马爷已经入赘,就别再管周家的事了’噎了回来。
1775:番外:周玉清自述(五)
入赘是我的心病,每每提起,我都心如刀割。
“周家夫妇生他一场,他若不管谁管?难不成等回头你这个老太婆死了,你儿子不养,反倒将你拖出去喂狗?也好物尽其用?”三公主说话了,张口就能把人气死。
孙夫人气的眼睛冒绿光,我母亲和姐姐也是,我自然做不到面不改色。
可她是公主,谁敢说她?
孙夫人被骂了,也要陪着笑脸逢迎。
我与三公主不睦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人人都知道我们不和睦。
想必,孙夫人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才会想当然的觉得她不会管我们家的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为此就没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过。
那一日,她一口软刀子让孙夫人话都不敢说,纳妾一事也不敢再提了。
对此,我感激她。
可是没过两天,母亲派人来告诉我,姐姐替姓孙的纳妾了。
我惊了,不知为何,母亲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猜,定然是姐姐为了讨好姓孙的才会如此。
姐姐性格软弱糊涂,她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我为姐姐不平,想讨要说法,被母亲拼死拦下,母亲哭着说:“姑爷再不好,也别得罪了他,否则,你爹怎么办啊。”
父亲,是啊,父亲尚处险境,还需要孙家的关系转圜。
但姐姐给姓孙的纳妾这件事,把三公主气到了,她在院子里拦住我,骂我姐姐废物无能,我回嘴,不甘示弱。
那一天,我们俩打了一架,众目睽睽之下,她把我压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打在我身上,泄愤一样,我反抗,刚一使力她就摔了。
弱鸡一个还来挑战我,不自量力!
我不想伤了她,想走,可她不依不饶,拉着我一直打,不管谁来拉都没用。
我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我怒了,将她提起来丢进了房里,重重把门一砸,她老实了。
尔后,几个月没搭理我。
后来,父亲平安回来,孙家上赶着登门,因我入赘皇家,再无入仕可能,父亲明知孙家不对,也只能忍让。
席间看着父母委曲求全的模样,我内心痛苦,深深的无力感让我倍感自责。
孙家夫妇一番客套,我甚至以为父亲能平安回来是因为他们。
饭后,父亲告诉我,温家帮忙供应粮草军械,他才能平安回来。
温家,不就是三公主的外祖家嘛。
我去了几个月都没踏足过的院落,想着给三公主道谢,可她不在,问了嬷嬷我才知道,她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
温家老夫人病重,她去侍疾。
我急忙赶去温家,却只听见震天哭喊。
温家老夫人,最疼爱三公主的外祖母没了。
后来很久,三公主都在沉默,她不能去温家守孝拜丧,就在公主府里焚烧香饵祭奠。
很快,皇上又要去巡政了,出发前,我与大驸马被传唤进宫,皇上在咳嗽,积劳成疾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说知道大公主恨他,让大驸马多包涵大公主一些,护国公夫人厉害,大驸马虽然要尽孝,但如今,大公主已经产下和静郡主,那是入了皇室宗谱的郡主,容不得护国公夫人苛待。
1776:番外:周玉清自述(六)
大驸马吓得瑟瑟发抖,但我知道,皇上只不过是想让大驸马对大公主母女好些,护国公夫人的厉害谁都知道,因着大公主生了女孩儿,对她很不好,即便是公主,也避免不了婆媳争执。
后来,皇上又叫了我的名字,他说灵善脾气不好,让我莫要与她计较,还说灵善本性纯善,就是太冲动了容易吃亏,他希望我能照顾好灵善,她生母走得早,如今外祖母也没了,往后若是不知收敛脾气,是会吃亏的。
我沉默听着,不知如何回答。
最后,皇上说这次巡政,就不带我们了,他会让明仪公主陪着的,还告诉我们明仪公主年少,虽然心思缜密,但到底是个孩子,我们这些姐姐姐夫,可别欺负了她。
我不知道皇上为何会这般交代,但我应了。
我忠于大魏,即便因婚事而满心怨恨,我依旧忠于大魏。
皇上巡政后,朝廷有护国公和大皇子主持,一切都风平浪静,灵善却突然找到我。
那是她在新婚夜闹翻后第一次登我的门,那天,她脸色苍白,甚是无助:“可能出事了。”
我不理解她说的出事是什么,等着她说清楚,可她看我不说话,竟然也不说话,站了一会儿扭头就走。
直到圣驾返回,明仪公主披麻戴孝扶棺入城我才知道三公主说的出事了是什么意思。
皇上驾崩了,死在了巡政的路上。
本该悲痛的事,却连伤怀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夏侯家扶立八皇子,大皇子的带兵入宫,所有皇族齐聚大殿,与夏侯家对抗。
兵戈将起时,明仪公主拉着八皇子登上大殿,当众宣读圣旨,并将传位圣旨交由百官核验,确认的确是先帝笔迹。
可是,八皇子出身低微,性格懦弱,谁能服气?
大皇子否认圣旨,与明仪公主打在一起,也是那时我们才知道,一直谨慎小心的明仪公主竟然那般厉害,她扛下了大皇子的攻击,落得满身是伤,终于将剑架在了大皇子肩上。
“长孙明仪,你也要做夏侯家的走狗吗?”三公主悲愤的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连我,也是这么想的。
明仪公主身上流着夏侯家的血,皇上驾崩,她却安然无恙,如今夏侯家还扶立与她关系亲近的八皇子。
这难道不是为夏侯家所用?
众目睽睽,明仪公主没有任何辩驳,她高举圣旨,再一次呐喊:“接旨!”
无人行动,大皇子更是恨不得将她斩杀当场。
夏侯家的人就在旁边,他们戏谑的看着明仪公主以一敌众,戏谑的看着被吓坏了的八皇子。
大公主拉着七皇子,力保他上位,她的外祖家已经陈兵宫外,大战一触即发。
我混在人群里,看着他们,再一次想起先帝临行前的交代。
明仪还是个孩子,你们这些姐姐姐夫,可别欺负了她。
想必,先帝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可是,我们保不了她。
待各位皇子的外祖家带兵抵达,整个皇宫都被重兵包围住了,大殿之上,对峙难分。
1777:番外:周玉清自述(七)
后来,五皇子最先放下兵器跪下,不顾他外祖家的阻拦,高呼万岁,紧接着就是七皇子。
大公主为此怒问七皇子是否甘心,七皇子却劝她不要对抗,他说姐姐必有苦衷。
他是跟随大公主母妃长大的孩子,却是此时第一个说出明仪公主有苦衷的人。
大公主不再说话,但满是不甘。
待小小的九皇子甩开淳娘娘跪下时,大局也算是定下了。
我揽袍跪下,三公主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她似乎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承认八皇子。
可我知道,不管谁做皇帝,不管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是臣,我只需效忠君王就好。
“懦夫!”三公主恼怒的对我大骂。
我没还嘴,任她对我怨恨加倍。
皇位最终落在了八皇子身上,但大皇子也拿到了他想要兵权。
在宣布择日登基后,所有人都退下了,全部赶去先帝灵前,恨不得状告明仪公主助纣为虐,托先帝早日带她下去。
我没跟着三公主一起,悄悄去找明仪公主,我对此事十分好奇,想问清楚缘由,却见大驸马先我一步。
他肥胖的身子微微弯着,轻轻问坐在台阶上趴在膝盖上满是无助的明仪公主:“明仪啊,你好不好啊?夏侯权没伤着你吧。”
那一刻,我除了愣在门外,再也迈不动一步。
那么多人,只有大驸马关心她是否还好。
那个胖子,不在乎谁做皇帝,只一心记着先帝嘱咐。
我站在门外,听着明仪公主崩溃大哭,语无伦次的告诉大驸马她不想帮夏侯家,拼命解释却又害怕没人相信的样子,委屈崩溃到了极致。
大驸马一直陪着她,听着她哭,事后去了先帝灵前,大公主问他去哪了,怎么磨磨蹭蹭,他却只字不提,被骂了也不辩解。
他没说,我自然也没说。
守灵的那些日子,明仪公主被太多人孤立,大公主不许她跪在灵前,她便独自去了殿外,吹着寒风,瞧着先帝的灵柩怔怔发呆。
因为不干政,我对朝中的事一无所知,直到三公主收到消息,说夏侯雍让明仪公主去望月楼,她慌张的拉着我过去,我才晓得要出事了。
自从在朝廷之上对立后,三公主对明仪公主不闻不问,但那一天她还是慌了。
我们赶到,看见的就是夏侯雍与明仪公主从城楼掉落,三公主惊恐的喊叫中,我冲了过去,还有好些人冲了过去。
我们接住了明仪公主,却也与没接住是一样的。
掉落的时候在树冠中冲撞,她奄奄一息,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然后昏死过去。
夏侯雍拉着明仪公主跳楼,太多人亲眼所见,朝堂上,百官开始联手逼夏侯家返回陇西。
那几日,所有的太医都围在明仪公主身边,将她硬生生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大公主与三公主一直守在身边,一边骂明仪公主活该,一边整夜整夜的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我无法理解她们之间的感情,一如我无法想象明仪公主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联合百官,无法理解坠楼之后,明仪公主还能与被逼会陇西的夏侯家保持联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1778:番外:周玉清自述(八)
本以为经历此事,三公主能知道明仪公主的真心,知道她是不会成为夏侯家傀儡的。
但,她们的关系在明仪公主脱离危险后,再度冷淡。
就仿佛先前整夜整夜的守护陪伴,只是逢场作戏一般。
明仪公主养伤,我自然不可能登门拜访,因着大殿上下跪的事,我与三公主的关系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她骂我懦弱无能胆小鬼,我骂她暴躁八婆没脑子。
口舌笨拙的我,在婚后硬生生成了骂人三百遍,一个字都不带重复的人才。
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半个月必定动手打一架,不是她输了嗷嗷哭,就是我被撵出公主府,在外流浪几天又被某位看不下去来做和事老的王爷送回去。
谁家的日子都不像我们俩这样,过得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正堂里的家具,三个月必定一换,不是被她砸了,就是被我砸了。
砸东西涨气势这事,我们俩不分伯仲。
我苦练多年,用来征战杀敌的功夫,现在唯一的用途就是和三公主动手打架。
当然,我们俩偶尔也会和平相处,但机会太少,且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大驸马挨了打,一块去看热闹。
大驸马的日子不比我好过多少,护国公府上下都不是善茬,大公主也不是,护国公夫人三天两头找和静郡主的麻烦,大公主护女心切,气不过就杀上门去。
大驸马夹在中间,挨打也是家常便饭。
我曾一度怀疑他块头大不是因为胖,是因为肿,被打肿的。
但这样吃瓜的机会很少,除非闹到御前,皇上懒得管让三公主出面,这个时候,三公主会特意让人来告诉我一声,算是邀请我一块去看。
我一度以为她是在向我示好分享快乐,后来反应过来,她是想杀鸡儆猴警告我。
后来,不知是谁造谣,竟然说我不行,否则不至于成婚多年都没孩子。
事关名誉,我去找了三公主,她知道我来求她,站在院子里哈哈大笑,逼着我把她养的猫猫狗狗都给洗干净,才答应会还我清白。
那天,我洗了八条狗十只猫,还给两只王八刷了壳,满身骚腥气好几天都洗不掉。
我以为她会想出什么好办法,结果她竟然给自己造谣,说她小产了。
真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不说小产,我们俩也变不出个孩子。
她闲着无聊,最爱的事就是出门去茶楼听戏听八卦,府上的嬷嬷为了投其所好,想尽办法的打听各种小道消息来说给她听,我原本对此嗤之以鼻,但日子着实无聊,也会去旁听。
三公主嫌弃我,却也不撵我走,偶尔聊的兴致勃勃,也会问问我意见。
毕竟整个公主府,不,是整个盛京,整个魏国,我大概是最八婆的男人了。
家长里短,婆媳矛盾,蹲在女人堆里的我,叭叭起来也算是出类拔萃的苗子。
我对这样的日子渐渐适应了起来,虽然偶尔也会怀念自己一马当先杀敌报国的时候,但我知道,那种日子我再也回不去了。
但我并没有远离弓马,因为三公主喜欢打马球,更喜欢用球杆拍我,所以,我有机会骑马,并找机会拍回去。
1779:番外,周玉清自述(九)
马球是娱乐项目,但每一次打下来,我们俩都是满头大包,冰块是家里的常备之物,没有就只能用鸡蛋代替,所以公主府的鸡蛋买的最多。
都用来给我俩揉头消肿。
有次她被我拍急了,一杆子下来,我头肿了半个月,大驸马来看我,夸我头大了。
甚是扎心。
为此,有两三个月我都是绕着她走的,可她似乎觉得我怕她,再次热情的邀请我去打马球。
本着不能丢人的心思,我去了,然后一杆子把她从马背上打了下来,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我在长孙家的宗庙祠堂跪了三个月。
巨亏!
等我一瘸一拐回来的时候,她又想到了好玩的事,再一次热情的邀请我。
我拒绝了。
什么好玩儿的事?
她觉得好玩儿的事就是玩我,我没那么傻。
我的拒绝让她倍感无趣,我也得以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可没几天,嬷嬷送来了一碗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告诉我,这是三公主亲自下厨炖的汤,让我尝尝。
我拒绝,告诉嬷嬷,休了我可以,想要毒死我门都没有。
我摔了那碗东西,后果就是被三公主带着十几个嬷嬷按在床上,捏鼻子把黑乎乎的东西灌了下去。
为了自证清白,她自己也喝了一碗。
这件事的后果颇为惨烈,我们俩上吐下泻一个月,差点一命呼呜,闹得满城传言,说我俩太八卦,被人下毒报复了。
之后,我就再没听说过她去厨房。
也好,省的害人害己,万一她把自己毒死了,我还得给她守节,当一辈子鳏夫。
成婚几年,我和三公主的关系发展的很值得玩味儿。
她看我不爽,我看她不爽,该动手的时候绝对不会忍着,但,我会在母亲和姐姐冤枉她的时候维护她,她会在周家有事时替我出头。
我们俩都变成了刺猬,靠近就扎死对方,离得太远又贱兮兮的靠近,又去扎对方一下。
后来,明仪公主要选驸马了,她拒婚了很多次,这次终于答应了。
嬷嬷说,高维不许世家公子参选,只能选拔寒门子弟,这一听就是个坑。
三公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让人问问可有出众的寒门子弟。
我笑话她是矮子里面选冬瓜,一个赛着一个挫。
为此,我们俩又打了一架,愤愤不平的我去找大驸马喝酒,才知道大公主也在找出众的寒门子弟。
我不解:“高维就如此势大,没人站出来反对吗?”
“公主又不是王爷,想反对也没资格啊。”
一向懦弱的大驸马解开了我得疑惑,我恍然大悟,的确忘了大公主与三公主即便有人脉,但她们并没有摄政的权利。
高维是皇上的心腹,谁敢反抗?
于是,我反倒能耐心的替三公主去参详一下她选的人。
但不得不说,她的眼光是真的差,要不是知道她的确是真心帮忙,我甚至以为她在存心恶心明仪公主。
脑袋长得跟夜壶一样,她竟然都觉得眉清目秀。
不过经此一事,梗在我心里多年的事,也算是有了着落。
我肯定不是她选的,她瞎,肯定选不上我。
1780:番外:周玉清自述(十)
在我意料之内,明仪公主没选寒门子弟,选了一个世家公子。
明仪公主成婚时,我就远远看见他了,说实话,比三公主选的俊俏多了。
可三公主说:此人略娘炮~
我无语,那小子精神抖擞,把宫里的老嬷嬷都迷得眼冒桃花,你说他娘炮?
什么眼神啊?
后来我在归宁宴上又见到了六驸马,一脸乖巧的坐在明仪公主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一天,三公主被气的肺疼,回来后发了好大的火,我笑她自作自受,她竟然说我看上六驸马了。
气得我又和她打了一架。
老子不弯!
为这事我们俩好久没说话,还是知道大驸马又挨打了才一块出的门。
我又见到了六驸马,他也是被喊来看热闹的,看他拘束,我热心的把瓜子给他,并八卦的问起归宁那天为何会流鼻血的事。
他说是不小心撞得。
我不信。
就三公主那夜叉的妹妹,能温柔到什么地方去?
强壮如我都能被摁着打,何况他小小年纪一脸单纯?
后来我才知道,归宁的时候六驸马就把大王爷揍了,还进宫告了高维一状。
干得漂亮!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不按套路出牌!
我拍手叫好,却也开始反思,不跟着三公主,我竟然连八卦的汤汤水水都喝不到。
可还没等我与她聊聊八卦,我爹就病了,我爹一病,周家的处境越发艰难,最明目张胆的就是孙家。
我入赘后,周家的兵权后继无人,他们家想着,让我爹把兵权给姓孙的。
这当然不可能,即便周家后继无人,兵权也要在我爹百年之后才会做打算,届时,我能做的就是将兵权上交朝廷。
既然无力守住,那就交出去换个平安。
现在给了孙家,那我们一家再无依凭,那才是真正的要被欺负死了。
就因为我爹的不松口,孙家便起了的怀恨之心,对我姐姐越发苛待,明目张胆的对她动手,我想维护,但数年前的教训我不敢忘,我不想给三公主惹麻烦。
结果她竟然又骂我了,还削掉了姓孙的手指头。
为了这事,孙夫人闹去明仪公主跟前,我姐先挨了一顿打,姓孙的也全家都不得好过。
母亲哭诉不公,我倒认为姐姐挨打不冤。
姓孙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值得她那么维护,我都快气死了。
但不管我多气愤,我都无法责怪母亲与姐姐半句,我知道,是我入赘的原因,才会让孙家肆无忌惮的欺负我们家。
后来,夏侯家闹事,九王爷来求我帮忙,我本就担心三公主入宫一天一夜都没消息,得了机会,我立刻赶过去。
是的,我担心她,生怕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吃了亏受了伤。
毕竟她弱鸡一个脾气还大,这么多年,也就我让着她,给她打两拳了。
我安慰自己,这全是因为我还得靠她养呢,不是因为别的。
见她安然无恙,我也放心了,可她却让我回去,还说我多管闲事。
我不,情况紧急,我必须留下,不止为了她,更为了我的忠心。
但她竟然给我塞了一把刀。
1781:番外:周玉清自述(十一)
那一刻,我心中触动,或许,我对她的成见太深,不曾认真琢磨过她的心思吧。
那一日,我与夏侯家的人动手了,稳稳占据上风的我,似乎找回了征战沙场的自信。
结果,夏侯家那群孙子暗下毒手,眼睛一痛,我以为我瞎了,慌得一批。
摸索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听见了三公主的声音,她朝我跑来,扶着我,也不管会不会成为夏侯家袭击的目标。
我心中一暖,压制着内心的慌张,端出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稳重模样。
我知道,我不能慌,否则她会更慌。
可是三公主怒了,她在夏侯家局势彻底回转后,竟然扇了明仪公主。
那一耳光让六驸马格外恼火,我也是,觉得她不讲道理,可是听见她哽咽的声音时,我又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她分明就是担心我罢了。
眼睛受伤之后,我与三公主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我看不见,但我感官不差,我知道她会静悄悄的在远处看着我喝药吃饭,有一次还撞见我没穿裤子。
‘咚’一声,我猜她大概是撞门上了,后来我仔细检查过房门,的确有地方掉漆了。
我也在她跟前撞了一次,疼痛与悲伤齐齐袭来,丢人丢大发了。
但她竟然让人将所有尖锐的地方都包上。
细腻心思,我半分不及,却倍感温暖。
嬷嬷们生怕我瞎着不晓得她对我有多好,每日都告诉我三公主又翻了多少医书来替我医治眼睛,连她看书看睡着了也要告诉我。
我承认我心软了,这么多年,我们俩对彼此的品行早已经了解透彻,我们都见过彼此失了理智暴跳如雷的样子,那是品性底线暴露最彻底的时候。
只是,我们家的事不太平,我与三公主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的说话。
姐姐对三公主的意见很大,时常在母亲面前说她坏话,以至于母亲对三公主的成见也越来越大。
以前,我总笑话大驸马夹在婆媳中间难做人,笑话他不晓得逢迎。
可真正轮到我了,我才发现夹在中间最难。
我知道是谁有错,却因为养育之恩和姐弟之情不能明说,我想斥责她们维护无辜的三公主,却底气不足,任我再有道理,当我温声说出来的那一刻,我都已经输了。
在孙家备受欺凌后,姐姐回娘家越发频繁,我知道她无处可去,也不烦她,可她竟然开始撺掇母亲将我占为己有,并撺掇我与三公主争执不断。
她自己过得不好,便见不得我对三公主客气。
三公主不是傻子,她选择敬而远之,离我母亲和姐姐远远的。
我和她虽然也会一起八卦一起打架,但我明显能感觉双方的拘束,似乎有些感情,正微妙的发生着变化。
后来,皇上竟然破天荒的废了大魏一直以来的规矩,允许驸马参政,我重披戎装驻军随州。
我高兴坏了,想着带三公主一块过去,我喜欢和她在一起打打闹闹不死不休的日子,我也想证明给她看,我不是一个只晓得八婆的男人。
我有我的骄傲,我也曾杀敌于疆场,万军中取人首级。
1782:番外:周玉清自述(十二)
可她不和我走,反到是我父母和姐姐,想要在我身边,并在我告知他们之前,就替我做了决定。
看着父母兴致勃勃的与我说起他们的计划,我就知道,这一次,又要委屈三公主了,即便我想带她走,即便我想她跟着我。
我知道大魏的规矩,驻军之人,总要留下一个人质在皇城,三公主选择自己来做这个人质。
我不知道她是嫌弃我想趁机远离我,还是觉得她不如我父母姐姐重要,认为我会不在乎她的安危造反。
我没想过造反,从来不曾。
我爹一辈子忠于大魏,我自然也一辈子忠于大魏。
可是,母亲与姐姐竟然去寻了一个姑娘到我随州的府邸,想让我与她珠胎暗结,悄悄为周家留个后。
这怎么可能?
虽然我是个正常男人,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似乎习惯了只接触三公主一个女人,对其他人,过分的亲近我都会下意识的抵触。
这八成就是忠贞。
我斥责母亲和姐姐,换来的是她们哭哭啼啼抹眼泪。
我承认,即便知道母亲与姐姐在卖惨,但我依旧心软了,我无法像个外人一样唾弃她们骂她们。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军中能不回去就不回去。
可俗话说得好,算得好不如赶得巧。
母亲各种催促之下,我勉为其难的回去吃个饭,好死不死的就与三公主遇上了,关键她还看见了那个姑娘,她大发雷霆,一如与我吵闹时那般砸东西骂人,更是对我动手。
按理,我应该生气,应该觉得她不如那个姑娘温顺,应该觉得她对我父母无礼。
但我却没有,我心中竟然一阵欢喜。
她吃醋了。
我知道她盛怒之下是听不进去任何解释的,但我还是蠢到老家的让她听我解释,她也在我意料之中的不听。
一边是被她气到晕厥的父母,一边是盛怒之下不听我解释的她,那一刻,我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大驸马的难处。
安置好父母,我急忙去追三公主,那一刻我好害怕她离开我,特别害怕。
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不想着离开她,不想着她给我一纸休书与我各生欢喜。
我带她回去,她答应那一刻,我仿佛溺水之人浮出水面一样,心情豁然开朗。
但是,她的暴躁确比以往更甚,敏感的不成模样,那姑娘拖着伤来找我卖惨,她都大发雷霆。
她歇斯底里的骂我,恨不得将我推开于千里之外,说了许多不要我的话。
我怒了,为她的暴躁敏感生气,为她对我的不信任生气。
我要了她,用了强。
她拼命反抗,最后在我身下哭泣不止,我不管不顾,恨不得啃噬掉她每一寸皮肉,来惩罚她的敏感。
成婚多年,无论我们怎么吵闹,我都不曾这般恼怒。
我不计后果的要着她的身子,我想告诉她,我就属于她。
可她,一直在哭,哭哑了嗓子,哭肿了眼睛,娇小的身子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灵善,我是你的呀。”
我在她身子里喷涌而出时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可她不理我。
她瞪着我,眼白都快挤出来了。
1783:番外:周玉清自述(十三)
这么多年,我们第一次这么亲近,赤-条-条的抱在一起,肌肤相亲。
她打我的时候很凶,小拳头能把我的打青,用棍子抡我的时候也力大无穷,所以我从不曾注意过她长得娇小,能被我轻而易举困在怀里。
那一觉我睡得格外香甜,仿佛终于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紧紧的抱着,生怕她溜走。
只是用强之后,三公主见了我,便怯生生的犹如受惊小鹿一样,我稍稍靠近,她都会紧张的发抖。
见惯了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她现在的样子,我很不习惯。
我有点后悔了,没忍住,吓到她了。
我自觉地进了她的房,夜夜与她睡在一起,不做什么,只是陪着她。
她睡前总是离我很远,贴墙缩着,怯生生的,可是睡着后就能跨越整张大床,手脚并用的勒着我,死死的窝在我怀里,不枕着我的肩窝,还能哼哼唧唧大半天,在清晨快醒的时候,又会自己翻回去继续贴墙缩着。
她说她睡相极好,睡前什么样,醒来就是什么样。
我笑了。
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喜欢她窝在我怀里酣睡的样子,虽然每一次都让我燥热难耐,但我知道不能动她。
我要她心甘情愿,不想逼她。
只是,再披甲胄就注定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陪着她,我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丈夫出门,妻子依依不舍。
这就是我期待的夫妻生活,并期待的等着她对我依依不舍,毕竟一个被窝里面睡好几天了。
可是,三公主把我的衣服一卷,就把我轰出来了。
屁的依依不舍,她巴不得我离远点。
我带着对她的恋恋不舍滚回随州待着,天天期待着她能跑来看看我,可她一次没来过。
后来,皇上重病,也快不行了。
皇上才十九岁啊,五年前他登基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怎么会就不行了呢?
这一次,参与政务的我知道,朝廷要出事了。
三公主来了,跑来军营找我的,我欣喜万分,她却告诉我,速速将周家的兵马上交兵部,我不解,但我没有质疑她。
出身皇家,长在深宫,她对朝局的敏感,我远远不及。
我听了她的话,将周家的兵马上交兵部,为此父母还对我怪罪,姐姐更是觉得三公主在算计我。
可我知道,她不会算计我,她在帮我。
没多久,果然出事了,六王爷逼宫,皇上驾崩,襁褓中的中宫嫡子登上皇位,这一次,明仪公主再一次站了出来。
她身怀六甲,早已经不是数年前哭着向大驸马解释的小姑娘。
但这一次的对手不仅仅是夏侯家,还有大王爷。
两只猛虎,都把目标放在了盛京。
我不知道明仪公主具体是怎么安排的,我只知道,我收到了属于我的命令,护驾,赶去行宫。
让出盛京,明仪公主用自己做诱饵,等两只猛虎扑来。
我忙安排人去接三公主与父母,我想尽力护住他们,可结果,因为姐姐的一番无理取闹,三公主没来,她留在了盛京,陪着马上就要生产的明仪公主。
1784:番外:周玉清自述(十四)
大敌当前,我心中对她万般挂念,却必须守在行宫,力保太后与新帝安危。
那些日子,我只觉得昏天暗地,上一次的宫变,我参与其中,这一次,我依然参与其中。
我亲身体会过大魏皇权的衰落,也亲身经历了大魏皇权的复兴。
弘治帝耗尽心血筑基一生,铁血手段断了权臣干政外戚擅权之事,文宣帝重用寒门打压世家,即便软弱庸怂,却不是毫无建树。
而这一次,襁褓新帝,无人知道他能否继承先代遗志。
但我与其他人一样,下意识的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明仪公主身上。
我们信她无所不能,信她值得效忠,信她可以力挽狂澜。
这一次动乱,我与其他人一样,竭尽全力。
这一次,明仪公主再度稳住大局。
大王爷被杀,明仪公主放过了大王妃霍氏与她的孩子,夏侯雍虚晃一枪去了临河,与盛京呈对峙之态。
我知道,朝廷现在没能力一举吞并夏侯雍,当务之急,是稳住内政。
我在盛京安顿好父母后,急忙去了鹿京。
三公主与明仪公主去了鹿京,那是乱军不敢侵入之地,她在那里安全。
我把她接了回来,耐心的与她解释了自己安排不周,放低姿态给她道歉,她嘴硬的让我赔罪,我听话的赔罪了。
她受宠若惊,却不知道,我生怕她误会我。
我们俩的感情稍稍回暖,三公主让我提前上交兵权的好处也来了。
世家清算,握着私军不放的人家,大多出了事。
我感激她,悄悄给她买了珠花戴,她嫌丑,不戴,还把我的私房钱都拿走了,留下两文钱,说是大男人不能身无分文。
母亲与姐姐来来回回的捣乱,我不在家,却也知道三公主乐在其中的和她们对着干。
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先前就一直在纵容我母亲和姐姐,现在晓得我会更偏向她,竟然不纵容了。
姐姐给我写了好多信,全都是告状,说三公主怎么怎么欺负她们。
我一封一封看过去,心里欢呼雀跃。
她很少给我写信,不管我写多少回去,她都不会回,只有姐姐告状的时候,我才知道她近来做了什么。
我知道,姐姐苦兮兮诉说的委屈,十有八九都是咎由自取。
我在漠北等了很久很久,她终于来了家书,却只有一句话,说姐姐太蠢,让我多吃蔬菜少吃盐,保护好脑子。
看来这次,她气得不轻。
我似乎能想象她跳脚炸毛的样子,她和我吵架的时候就那样,个头不及我,觉得气势不够,会爬上桌子高高的站着,以为俯视我,我就会怕她。
我是笑着回信的,耐心的哄她,天知道我一个说一不二的糙老爷们儿,写个家书能像哄孩子一样絮絮叨叨,生怕哄得不好,她下次生气就不找我告状了。
但她确实没找我告状了,说我回信写的太恶心,跟个缺爱老男人一样。
我忍。
这次分离时间挺长,长到我想她的时候,都只能把荷包翻出来拿着看。
这是她给我缝的,针脚歪歪扭扭,连个花样都没有,她不会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