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驸马是个高危职业TXT下载驸马是个高危职业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驸马是个高危职业全文阅读

作者:拾筝     驸马是个高危职业txt下载     驸马是个高危职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35:弟弟,你们会拖后腿的

    瞧着孤立无援的沛阳城,明仪漫不经意的拔出匕首,随手捡了块木牌刻字,然后把弓握在手里:“承乐与我走,其他人在外接应。”

    阿元立刻阻拦:“公主,属下也去。”

    虽然知道她们会功夫,但毕竟是两个姑娘,叛军大营横在跟前,要想进城,势必要直接冲过去,可是冲过去之后呢?

    城门一开,叛军也会进城,不开城门,难不成她们要飞上去?

    “弟弟,你们会拖后腿的。”承乐笑了一声,也把弓拿在手里,跟着明仪,利剑出鞘一般冲了出去。

    十几个大男人被承乐那声弟弟喊得脸红,看着她们离开,气的捶马鞍,却也不敢说什么。

    只见她们朝着沛阳城直冲而去,沛阳城外的军营立刻发现了他们,城楼上的人也发现了她们,全都紧张了起来。

    阿元等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无不握紧缰绳死死盯着,生怕出事。

    城楼上的守军拉弓质问:“来者何人?”

    明仪驾马狂奔中拉开弓箭,令牌与木牌绑在羽箭上飞上城楼,惊得城楼上的人一愣,看见东西后立刻下令:“掩护,掩护。”

    本就高度紧张的守城将士,立刻拉弓搭箭对准了城下叛军,他们与阿元等人一样,只能干看着两道身影驾马冲进叛军中。

    叛军誓要围死沛阳,自然是不许任何人进出,为此,面对冲进来的明仪与承乐,自然不会手软。

    数不清的长戟朝她们扎去,可是她们胯下战马太过狂野迅速,即便是前面有人,也能不顾一切的撞开,任由身上被刺的鲜血淋漓,也不能阻止它们狂奔的步伐。

    明仪已经将大弓背在身上,手里提着大刀,一路杀去,陷入重重围困的她和承乐,俨然是两个配合默契的战士,你开路,我断后,不让叛军近身分毫。

    阿元等人看着,心下无不震撼,他们也是征战沙场十几年的人,却也不敢保证相互之间能有这等默契。

    等她们冲到叛军边缘时,楼上的人立刻放箭掩护,霎时间,天地颜色为之一暗。

    密密麻麻的箭雨中,明仪帅气的拿起大弓,整个躺在马背上,一脚等着弓身,两手拉着弓弦,将绑了绳子的羽箭对准城楼柱子,‘铮’一声,羽箭穿过密密麻麻的箭雨飞上城楼钉在柱子里,楼上的人立刻拉住绳子。

    “承乐,上。”

    承乐立刻跃马而起,一个飞跃起跳,避开朝她砍来的兵刃,牢牢抓住绳子,往上一攀,顺势一荡,拽着绳索从阻拦的叛军头上掠过,直直撞向城墙,她拉着绳索,踩着城墙,飞檐走壁一样上了城楼,然后转身,将绳索甩飞,并迅速拉弓放箭,直接放倒了杀向明仪身后的一个人。

    明仪随即飞身而起,一把拉住绳索,与承乐一样上了城楼。

    身手敏捷,常人难及。

    阿元等人看的目瞪口呆,这下心服口服。

    承乐说他们会拖后腿,真不是笑话他们。

    飞上城楼,明仪居高临下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叛军,一声嗤笑。

    “一群废物。”

1636:穷奢极欲夏侯家

    一群人都拦不住两个女人,叛军气急败坏,却毫无办法。

    明仪一路下了城楼,沛阳守将疾步跟着,与她简单说了现在的情况。

    “还有兵马就好,我等下找你说。”

    她赶着去看七王妃,七王妃已经知道她来了,十分不敢相信的抱着孩子出来,一看真的是明仪,当下就红了眼睛。

    “姐姐。”她要跪下见礼,明仪一把拉住她:“手足之间,无需外礼。”

    七王妃的生母也在,也是一个身子柔弱的妇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妾身参见公主。”

    “夫人请起。”明仪忙让承乐把她拉起来,她虽然是个妾室,但也是七王爷正儿八经的丈母娘。

    七王妃哭起来,看她形容憔悴,明仪就知道被困在沛阳的日子让她有多么害怕了,忙让人把孩子抱走,自己扶着七王妃进屋坐下。

    “老七平叛,脱不开身,但安全无虞,你不必担心。”

    七王妃含泪点头,苍白消瘦的脸看的让人心疼。

    “你出月不久,得爱惜身子才是。”

    七王妃泪如雨下:“事发突然,王爷突围之时还受了伤,这四下兵马分散,叛军又来得突然,我实在担心。”

    “老七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他一定不会有事。”明仪握住她的手:“沛阳虽然被围,但我也问过,城中不缺粮食和水源,叛军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你且安心就是。”

    她点头,声音哽咽:“姐姐来了,我就安心多了。”

    “你安心养着,其余的都不要操心,把身子养好。”明仪替她擦了眼泪:“伺候王妃的嬷嬷是谁?”

    立刻站出来两个和善的嬷嬷,明仪认得她们,萧夫人亲自选的陪嫁。

    “王妃生产不久,看样子身体也是差的,务必小心照顾,着人仔细照料才是。”

    嬷嬷们应了声,明仪也不与她多说什么,交代人扶下去小心照料。

    明仪又出了门,她一口茶都没时间喝,就来到了大街上,百姓们都很害怕,以至于街上并没有太多的人,她一路过去,总共看不见几个人。

    “公主。”守将跟了过来。

    明仪四下看着:“夏侯家的老宅在哪?”

    “臣带公主过去。”

    他们顺着大街走了很久,在一处气派的宅子前停住,红漆木门上贴了封条,门前落灰不少,可见多年无人居住了。

    守将着人上前撕了封条,一行人立刻进去,极大的院子,堪比行宫,即便多年无人居住,败落四显,也可堪见当年夏侯家的权势滔天与富可敌国。

    “当真是越矩。”承乐惊了。

    廊柱描金,琉璃铺顶,恨不得台阶都用玉砌。

    明仪站在大门口冷漠的看着,对此并不意外,她虽然不曾来过这里,但也听仪庄皇后说过。

    陇西夏侯家,地缝里的泥扫出来,都裹着二两黄金呢。

    “仔细搜一遍。”明仪猜猜地上的石砖:“这里,有密道与城外想通。”

    守将惊了:“是。”

    他立刻招呼人掘地三尺的搜索起来,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敢轻易放过。

1637:接地气的公主殿下

    夏侯家有密道的事,是夏侯雍告诉她的。

    那时仪庄皇后未死,后妃逗弄时,她说了一句喜欢妹妹,就被怀有身孕的仪庄皇后关进了黑屋子里反省。

    仪庄皇后迫切的想要一个儿子,以此来巩固她的地位和夏侯家的地位。

    她的出身让仪庄皇后心愿落空,为此并不喜爱,甚至还十分厌恶。

    一句稚语惹来惩罚,年幼的明仪在黑黢黢的屋子里哭,夏侯雍找到了她,点起一根蜡烛,在黑暗中照亮她满脸是泪的脸,信誓旦旦的告诉她会在天下所有黑屋子里挖通地道,就像夏侯家的宅子一样,可以直接去城外玩,让她再也不担心被关着。

    幼时的一切她都记得,她从小就知道,把所有事所有话都记在心里,自己才能活着。

    他们四处搜查着,明仪也走了进去,夏侯雍带走陇西大军时,只带走了军饷,一眼都没有回来看过,尔后夏侯家分崩离析,宅子里值钱的东西也被哄抢一空,如今,只剩下一副空壳,内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还真是一朝富贵荒唐尽,门前无人扫积尘。“承乐有些唏嘘:“看这架势走的也匆忙,否则,只怕柱子上的金粉都要刮了去。”

    明仪拍拍雕花木门:“柱子上的金粉刮下来也不过十几两,富贵人家,哪里看得上?”

    “公主,若是夏侯家走之前把密道毁了怎么办?”承乐有些担心,如果找不到密道,岂不是白费功夫。

    明仪看着墙上高悬的落了灰土的绸面大屏,上面的一针一线,将大魏河山绣了个彻彻底底,气势磅礴,犹如夏侯家的囊中之物般。

    她够着去摸了摸:“他们舍不得,陇西是他们家的根基之地,在此经营百年,岂会轻易就断了卷土重来的路?”

    承乐看着绸面大屏,目光渐渐向上,只见房梁上悬着一块桌子方圆的铜镜,犹如一只眼睛,看着进入这里的每个人。

    “怪不得这间屋子那么明亮。”

    承乐说了一句,便跟着明仪去了别处。

    夏侯家老宅极大,想要每间屋子都逛一圈,也得两三日的功夫,明仪没那个耐心,去了几处自己觉得有可能的地方走了走,便又去了城楼至上。

    远远一瞧,阿元几人已经不见了,到是城楼之下的叛军还在叫嚣,没拦住两个女人,让他们颜面尽失,若非城楼坚固,他们恨不得冲进来找回颜面。

    “我看着,叛军不多。”

    “是。”守将立刻说道:“围城的叛军有两万,的确不算多,可是沛阳城只有两千人不到的守军,为此,只能死守不开。”

    明仪点点头:“死守是对的,继续死守吧,我不会带兵打仗,没法解沛阳之困的。”

    她说的很随意,守军的脸色却有些憋得慌,虽然晓得她大概不会带兵打仗,可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很打击军心。

    “不过,我带了帮手过来。”明仪指了指漠北的方向,又指指渭东:“而且,华凌不是在那边嘛,孙玄策不是在...哦,他去上雍了,没事,还有其他将军呢,晓得我在这里,叛军会围拢过来,他们一过来,我们的人也该聚集了,到时候里应外合,还愁打不死他们?”

1638:期待吃喝玩乐的日子

    这般接地气的话,守将越发无语:“可是叛军并不知道公主来了这里。”

    明仪看向他:“年轻人,善于变通些,他们不知道,那就告诉他们。”

    告诉叛军明仪公主在沛阳?

    守将不敢,他怕叛军一股脑的扑过来,一旦沛阳失守援军不到,明仪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全家死二十几次也没办法抵罪。

    “别怕。”明仪微眯着眼打量底下的叛军:“放开手脚才能成大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丢了这座城做个俘虏而已,这些叛军要是真的想杀我们,早就攻城了,何必在地上日晒雨淋的守着?”

    守将一愣,仔细一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叛军不是不知道沛阳的情况,要是真的想要攻进来,也不至于无动于衷的守在外面,一次进攻都没有发起过。

    城里多了明仪,守将越发小心,四处加强戒备,以防叛军攻城,又安排了两百人,在夏侯家的宅子里四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

    日夜不停地寻找了四天,终于寻到了通往城外的密道,明仪立刻就过去看了。

    密道入口就在夏侯雍后院,一道与假山融为一体的石门,被掩藏在爬山虎之后,若是不搜寻仔细,极难发现。

    “确定是通往城外?”明仪站在石门前,隐约能闻到一股腐朽湿气。

    边上的士兵肯定回答:“是,小人们已经走过一遍了,出口就在城外后山,离着城门不足三里。”

    “那还挺远,派人加固一下,以防支撑断裂,然后去找找援军,把我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吧。”

    她扇扇鼻子就走了,完全没有留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打算,听了令的士兵们一阵面面相觑,立刻去禀报守将,守将一咬牙,下令按照明仪说的,着人去找援军,然后把她在沛阳的消息放了出去。

    等着叛军来活捉自己的日子,明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盯着襁褓里的七王爷崽儿,不摸不亲,却一直看着不动。

    七王妃的精神勉强好些了,出城的士兵送回消息,七王爷无事,已经重创叛军,马上就能来沛阳,她知道后,终日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见明仪日日盯着孩子瞧,她便说道:“姐姐可是想念两个孩子了?”

    “嗯。”明仪下意识的勾起嘴角:“算来也是数月未见了,只怕又长高了。”

    “等陇西的事情了了,姐姐便能回去与他们团聚。”

    明仪点点头:“那是自然,自我生下他们,便是聚少离多,未做母亲之前,我还暗自发誓,若是自己有了孩子,定要时时刻刻护在身边,费尽自己所有的心思去教导他们,为他们遮风挡雨,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很多时候,只能让他们与我分离。”

    七王妃认真听着,说道:“如今皇上也大了,姐姐也能稍稍安心多多陪伴两个孩子了。”

    “嗯。”明仪看了她一眼:“这次回去之后,就要一直陪着他们,哪里也不去了,我呀,终于可以躲懒,过上吃喝玩乐的悠闲日子了。”

1639:灶台子都垮了还造什么反

    七王妃笑了,她不是很能理解明仪口中吃喝玩乐的悠闲日子有何需要期待的。

    明仪公主在沛阳。

    这个消息就像是在饵料洒进了鱼塘,很快就在陇西掀起了轩然大波。

    等叛军聚集的差不多了,明仪这才慢悠悠的去城楼逛了一趟。

    叛军鱼龙混杂,有散兵游勇,有衙役小吏,有农夫商人,有老人小孩,其中的年轻人,却少的可怜。

    明仪垂眼扫过他们,说道:“到底是血亲啊,夏侯雍手下十万陇西儿郎,凭着家书就能乱一乱陇西了。”

    “一群老弱病残。”守将扶着腰间大刀气势汹汹:“公主,可将他们全部诛杀。”

    明仪看了他一眼:“年轻人,虽说让你放开手脚,但是也要有个度,你把这些人都杀了,也不怕夏侯雍的十万大军连夜冲过来宰了你。”

    守将憋红了脸:“臣鲁莽。”

    “下令全军,不要轻易动手,这些人若是能招安最好。”

    如今,夏侯雍带着他的十万兵马去了齐国,大魏伐齐,双方难免碰面,如果直接宰了陇西叛军,除了解气,毫无作用,只会让他人觉得大魏欺负老弱病残。

    而且,看夏侯雍的意思,他是有意放水扰乱齐国给大魏机会,虽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但是激怒那十万大军对大魏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守将话不多,也不问缘由,明仪说能招安就招安,他也就想法子去招安了。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等待,经历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城外的叛军被稀稠的泥浆淹没到了小腿肚,帐篷也被大风刮得东倒西歪,灶台都垮了。

    明仪在城楼上看着,都替他们难受:“都这样了还造什么反啊,先把灶台子修修做个饭啊,啧~”

    她一面心疼一面吃着绿豆饼,若不是习惯了她的性子,守将几乎就要认为她是奸细。

    “报。”士兵冲上来:“秉公主,援军到了,七王爷亲自带兵赶来。”

    明仪把没吃完的绿豆饼用纸包好:“去把七王爷从密道接进来,让他来找我。”

    说完,明仪就回去了,守将立刻吩咐士兵去办,自己也信心倍增。

    被围了近两个月,他紧绷的神经要是不松一松,可就要断了。

    赶回来的七王爷刚踏进府门,早已经等在门前的七王妃就掉了眼泪,夫妻二人抱在一起,一个哭泣,一个安慰。

    耐心的安抚好了妻子的情绪,七王爷这才握着她的手进屋找明仪,然后直接跪下:“姐姐,我又让你费心了。”

    “先起来。”明仪把最后一口绿豆饼塞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先说说情况吧。”

    七王爷这才站起来,过去把茶水给她:“我解决了三四处闹事的军营,那些人最是厉害,如今铲除干净,剩下的也就不足为惧,如今带回来了五万人,足以与他们一战。”

    “若能不战而胜最好,那些不过是棋子罢了,赶尽杀绝反倒没意思,挑出刺头来宰了立威,剩下的杂鱼宁可糊涂放过,不要为了一时的威吓杀了,否则得不偿失。”

1640:角逐

    七王爷点头:“嗯,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也有这个打算。”

    “是吗?”明仪笑了:“那你自己去做,我不管,让我也瞧瞧你可有长进。”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拒绝,应了声,先带七王妃回主院。

    一路上,七王妃都在哭,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身上微微露出的伤痕刀疤难过伤心。

    走到半路,哭泣声让他心疼不已,他停下来抱住七王妃轻声安慰。

    等安抚好了七王妃的情绪,七王爷去了城楼,去做什么明仪没问,城外的情况如何明仪也没问,到是带着承乐又去了一趟夏侯家的宅子,找来找去,寻到了一间院子。

    雅正间。

    瞧着匾额上的三个字,承乐皱了眉:“这是哪个小孩儿提的字吧,有点丑。”

    “我写的。”明仪走了进去:“入学启蒙时,我替夏侯雍提的字,他说,他要刻成匾额做自己院子的招牌。

    承乐跟着进去:“公主来找东西?”

    “嗯。”明仪打量着已经荒废的院子:“把匾额摘下来。”

    承乐不解,却也照做,匾额已经陈旧,日晒雨淋,墨色都淡了。

    “着人将这块匾额送去邵阳,就说是我给夏侯雍的礼物。”明仪吹了吹上面的灰:“十万大军啊,到底是大魏的儿郎,犯不着为了齐国互相残杀,夏侯雍乱齐目的何在先不管,这块匾额若能换的他回头最好,若不能,离间了他与齐昭本就脆弱的关系,也算值得。”

    承乐抱着匾额,问道:“夏侯雍如果真的降服于大魏,公主会重用他吗?”

    “不会。”明仪回答的十分肯定:“君有才,君必死,做了那么多让人恨之入骨的事后还想回头,谁会答应?”

    承乐沉默了,把匾额交给士兵,又跟着明仪去把那块绸布屏风拿了下来,仔细叠好后,明仪拍着绸布:“把密道毁了吧。”

    她抱着绸布离开,士兵立刻动手去毁了密道。

    沛阳的事在七王爷带兵返回后很快结束,他本就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一番劝降,便瓦解了闹了近三个月的陇西之乱。

    明仪也在叛军散去之后离开陇西返回盛京,齐魏之间的战事她没有去管,只一心回去。

    自陇西传出明仪公主在沛阳的消息,夏侯雍就知道陇西之乱马上就要结束了,但他并不着急。

    齐昭说过,只要他挑起陇西之乱杀了七王爷,就能大拿邵阳禁军大统领一职,如今,他办到了。

    陇西大乱,七王爷失踪,已经达到了齐昭说的条件,即便他要等结果,也没有心力再去撕扯。

    大魏伐齐,让他心力交瘁。

    边关送来的战报,夏侯雍一封封看过后才让人送进宫里去,他如今大权在握,齐昭也几乎成了一个傀儡。

    战报还没看完,梁天卓进来了,烛火下,他的影子被拉长。

    “主子。”他声音晦涩:“皇上倒在了贤妃娘娘宫里,太医看过,说是阳虚过甚,体力难支。”

    夏侯雍微微提起笔尖,为不可察的弯了嘴角,直接换了朱笔,在战报上批复。

    遇敌则退,不准起战。

1641:被厌恶的齐莲

    “夫君。”

    齐莲跑了进来,丝毫不管夏侯雍在看公文,也不管门前的守卫阻拦。

    她脸色着急,直接跑到夏侯雍跟前:“夫君,我听说皇兄病了。”

    “皇上的确是病了。”夏侯雍神色从容:“太医已经看过,说让好好休息。”

    齐莲气骂:“贤妃就是个贱人,终日里缠着皇兄不放,中宫无主,到让她一个贱皮子放肆了起来。”

    她骂人,夏侯雍也不在乎,只是淡漠的看着她。

    梁天卓在一旁不说话,他从夏侯雍的神情里就看得出来,他对齐莲早已经磨尽了情分与耐心。

    昔日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婚后数年就变得尖酸刻薄了起来,什么都要计较,什么都要念叨,反反复复,能让人张口就猜测出她下一句话会说什么,无视规矩,对嬷嬷婢女打骂已经是家常便饭,像现在这样直接闯进来说话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等齐莲咒骂结束,夏侯雍才说道:“皇上子嗣稀少,自然心里着急。”

    “也能怪谁?还不是怪那个魏女。”齐莲喋喋不休:“若不是她,昔日的皇贵妃陈氏与恭妃不都生下孩子了?还有后来的淑妃郑氏,这些都是怀了身孕的人,她自己不生,也不让旁人生,心思歹毒。

    若不是看在魏国的脸面上,岂容她这般放肆,如今她死了,皇兄情深义重,用自己的名字给她做谥号,还不是扔肉喂了狗,魏国说打就打,陈兵大齐,早就忘了当初大齐几次三番放过魏国的恩情。”

    夏侯雍没说话,他手里的笔滴落了墨汁,将的纸染黑了一片。

    “夫君。”齐莲拉住夏侯雍的胳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夏侯雍沉默不语,他已经懒得去符合齐莲的咒骂了。

    那些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齐昭心里清楚,他心里也清楚。

    说齐国放过大魏更是无稽之谈,大魏即便内乱不休,也不是齐国轻易敢动刀的,大魏伐齐,蓄力十几年,又不是突然之事,齐国自己没有准备,怪不得任何人。

    “公主。”梁天卓微垂着眼:“主子还在看公文。”

    齐莲看向他,脸色骤然厌恶,她已经知道梁天卓曾经是明仪的人,所以看他怎么都不顺眼。

    “你无官无职,不过一个叛主之人,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想看了我大齐的机密,然后去找你前主子告密?”

    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梁天卓听着只觉得想笑。

    “你下去吧。”夏侯雍发话了。

    梁天卓这才行礼告退,还没出门,就听见齐莲说:“夫君,这样的人你留着做什么?说不定大齐出这么多事,就是这样的小人太多了。”

    自己这样的小人太多?

    梁天卓笑而不语,抬脚走人。

    齐昭病倒,夏侯雍掌握大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齐国没了半壁江山。

    盛京,大殿。

    “半个月前,永信伯带兵,已攻克至庐阳,齐军除刚开始拼死抵抗外,后续作战一退再退,并没有恋战之意,骁骑侯带兵已过齐国边境,正与护卫邵阳的各路勤王大军作战,战报上说的,也是齐军没有对战之意。”

1642:中原皇帝的明智之举

    小皇帝一下一下叩着扶手,没吭声,眼睛扫过百官,等着他们开口。

    萧必明说道:“齐军若是想设伏,用不着拿半壁江山做赌注,依臣所见,他们大概是想集中所有兵力,在邵阳周边与大魏决一死战。”

    “只怕不是。”三王爷也站在百官队列里,他抱拳:“齐国若想与大魏决一死战,就不该选在邵阳,否则太过冒险,而且,根据骁骑侯送回来的消息,齐国勤王大军曾被人阻拦,臣猜测,齐国内政不稳,齐昭已经无力掌控所有军队,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小皇帝眼睛垂了一下,脑袋轻轻一点:“骁骑侯与永信伯都是文韬武略之人,让他们自己做主即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消息一来一去怪耽搁的,穆祯可有消息?”

    他主动问,兵部尚书立刻就说:“穆祯已经离开三郡,首战告捷,击破三郡百姓围阻,现已抵达主神庙。”

    “都打到主神庙了?除了三郡,没人救援吗?”小皇帝有些诧异,他看过地图,主神庙很远,而且周围部落极多。

    兵部尚书解释道:“关外信仰极多,且互相敌对,神庙挑衅大魏,惹得大魏挥师,主神庙的死对头趁机扩大势力范围,对主神庙的信徒大加捕杀,信徒自顾不暇,所以不能救援主神庙。”

    “中原禁止神佛涉政,当真是明智之举。”小皇帝端起龙案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其他的呢?”

    他气定神闲,大臣们也不敢敷衍,一一站出来把事情说了,议论到中午才退朝。

    回宫换了衣服,小皇帝去凤来殿用膳,赵秋容还等着他,依旧是几道他喜欢的菜色。

    四处打仗要钱,又三天两头免税,虽然户部老头儿再三保证缺谁的花销也不会缺了宫里的,赵秋容还是以身作则的带着小皇帝勤俭节约,前朝那些一个人吃饭就有一百零八道菜的恶习,直接抹杀。

    “太后。”希若领着几个拎着食盒的嬷嬷进来:“点心都装好了。”

    赵秋容点点头:“送去吧,路上仔细些。”

    “是。”

    小皇帝看了一眼:“那么多点心,母后是给谁准备的?”

    “自然是给你大姐姐她们,你大姐姐出月不久,近来胃口不好,唯有我做的枣泥山药糕还算是合了她的口,你大姨便托我再送些去,她们府上做的,味道不对,你大姐姐吃不下去,另外一些,便是给小甯儿与锦宁清梨的,还有你三舅舅家里,他们家老幺如今也能吃点心了,这个最合适。”

    小皇帝立刻问:“弟弟有吗?”

    “如意自然是有的。”赵秋容看向桌上的一碟紫薯糕:“那是他的,等下他进宫来念书,你拿去与他一块吃。”

    小皇帝不解:“弟弟现在常住大姨府上,母后给大姐姐送点心,就可以一并给弟弟送过去啊。”

    “点心出了宫,经手多少道都不晓得。”赵秋容给他添了菜:“还是你们一块吃最好,你吃什么他吃什么,你喝什么他喝什么,你五叔能放心将他留在盛京,那我们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他的。”

1643:十年磨一剑

    小皇帝明白了:“好,母后,我想去找大姨求求情,让弟弟住进宫里,这样我们就能一块念书一块写字了,不然每日天色将晚他就要出宫,我一个人很是无聊。”

    “这件事,你自行决定,若是如意愿意,大可让他与你住在一块。”赵秋容吃饱了,含笑看着他,并未过多干涉他定下的主意。

    小皇帝秉承着节约粮食的好习惯,把菜汤都拌了饭,吃得干干净净了才去溜达,然后就让人带上点心,陪他去二宫门处等弟弟进来一块读书。

    大魏伐齐并没有给朝廷太大的压力,齐国一触即溃,让本来小心翼翼的大魏顿时有了一种牛刀杀鸡的轻松感。

    这股轻松感一直持续到十月,穆珏与周玉清兵临城下,围困邵阳。

    不许战,不许战,不许战...

    邵阳发回的每一封战报都是不许战,任凭齐国将士有多么大的雄心壮志,也再一次次的退让中磨损干净了。

    百官无能,朝廷已经尽数被夏侯雍掌握。

    夏侯家的人,似乎天生就带着震慑旁人的威力,在大魏是,在齐国也是。

    只要一朝得势,他们就会像桉树一样,拼命的收集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弄死与自己争抢的任何人,一家独大。

    章泽宫里,养病数月不见好转的齐昭听着大臣们的哭诉面无表情,多年来不曾节制于女色,又被政事烦心,他的身子彻底垮了。

    “夏侯雍勒令大军不战而退,让出大齐江山,将士们偶有一战,便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如今魏军兵临城下,夏侯雍却闭城不出,皇上,大齐将亡啊。”

    他们哭倒一片,无不痛诉夏侯雍误国,一个个都巴不得在亡国之前一表忠心,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无能,也与夏侯雍划清界限,不至于遗臭万年。

    齐昭沉默的听着,心情出奇的平静。

    夏侯雍要亡了大齐,他本该愤怒,却没有,本该憎恨,也没有。

    数百年的内斗,大齐国力早就耗的一干二净,皇位传到他这里,先是为了铲除端王的势力,杀了二十万大齐精锐,直接重创大齐国力,然后就是杀林清玄,杀皇亲国戚。

    好端端的大齐雄师,被弄得七零八落,一蹶不振。

    反观魏国,神宗登基时,何人看好?弘治帝一死,夏侯家崛起,魏国已经踏入亡国名单了。

    结果呢,竟然硬生生从亡国的边缘挣扎了回来,神宗驾崩,襁褓婴儿继位,公主执政,王爷辅国,将大权彻底交付。

    神宗驾崩前,先后除掉几大累赘,然后新帝登基,除陇西,除南方,设恩科,选人才,改吏治,改国法。

    十几年的隐忍,让魏国蓄积国力,先灭柔然,再征南方,连年征战磨砺出的悍勇之师,一股脑的扑向大齐。

    这是真正的十年磨一剑。

    大齐用什么来挡?

    即便没有夏侯雍,也会有其他人,柔然灭国之时,便是大魏统征中原的号角吹响之时,不灭齐国怎肯罢休?

    即便是拼死阻挡,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1644:可她与我相识很早

    “皇上。”

    老臣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沧桑的声音莫名悲凉。

    齐昭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不知何时,他弄丢了登基之初的雄心壮志,面对魏国的崛起,面对大齐的衰败,他想过挽回,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魏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记得那一次去上雍,在百姓口中听到齐国如何如何厉害,随从们都在得意,他却只觉得脊背发凉。

    大魏实力已经雄厚无比,却依旧将齐国看做劲敌,而齐国呢?

    一边斗得你死我活,一边笑话魏国女人当家。

    或许,从名不见经传的神宗被扶上皇位时,他们就该警醒,就该知道,劲敌出现了。

    打发走所有的人,齐昭独自躺在床上,他看着帐顶,耳边清净的能听见窗外秋叶落地的声响。

    “王叔。”齐昭无奈的喊了一声:“你我离心,是为何啊?”

    他想不明白,只能叹息,几乎要把整个寝宫都充斥上他的无奈。

    魏军就在邵阳城外,黑云压顶一般,即便是邵阳坚固的城墙,在他们眼里似乎都不值得一提。

    夏侯府中,齐莲提裙狂奔,四处寻找夏侯雍。

    她很害怕,只想在城破之时与夏侯雍待在一起,她谁都顾不了了,只想着夏侯雍。

    “夫君。”

    她紧张的念着夏侯雍,一如往常的跑进书房。

    今日,书房外面的守卫还是没有拦她。

    “毕竟是大魏儿郎,你带着他们出城请降,不会被为难的,他们跟着我背井离乡这么多年,是时候回故乡看看了。”

    梁天卓站在他面前,接过他递来的请降书:“此番筹谋,青史书卷再也留不下主子半点好名声了,主子觉得值吗?”

    “值不值,我也不知道。”夏侯雍把脖子上挂着的珍珠拿出来:“但这么做,她会在心里记一辈子吧,一辈子都记着,半壁中原,是我送的,她会走我走过的路,吹我吹过的风,看我看过的景,也算是我们一路同行过。”

    他的神情语气都无比深情,吐露出来的每个词都那般真诚,真诚的像是要把一颗心都剜出来。

    梁天卓些许动容:“主子可要去盛京?”

    “大魏容不下我,筱筱也容不下我的。”他对自己的结果很清楚:“请降你们去就好了,我还有其他的事。”

    梁天卓颔首:“那主子可要告诉莲公主一声?”

    “不必了。”夏侯雍用镇纸压住一封信:“我给她留了休书,到底是我负了她,穆珏与周玉清都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她们的性命无虞,今后,便让她自寻生路吧。”

    梁天卓不语,转头看向门外的齐莲,她神情迷茫绝望,看着夏侯雍哽咽问道:“你还是要去找她对吗?她就是一根刺,扎在你心里,让你再疼也舍不得拔出来对不对?”

    夏侯雍坐着没动,他早就察觉到了齐莲在门外,却依旧说了那些话,此时面对质问,自然用不着辩驳否认:“你很好,可她与我相识很早。”

1645:夏侯雍请降

    齐莲笑了,两行眼泪滑落下来,她看着夏侯雍,无措的点着头。

    这一次,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质问,没有撒泼。

    她平静的出奇,走进来,拿起桌上的休书,双手微颤。

    梁天卓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退,垂目不语。

    “你为了她,才来的齐国,对吗?”齐莲看着休书,眼泪断线,她没看夏侯雍,也不敢去看夏侯雍。

    夏侯雍依旧平静:“是,我是大魏人,生是,死也是,为了大魏,为了她,我都不会为齐国办事。”

    “那你何苦利用我呢?”齐莲心如死灰:“我不过是爱你罢了,怎么就国破家亡了呢?”

    夏侯雍平静的神情微显破碎:“我对不起你。”

    “道歉有用吗?”齐莲退了两步,背对着夏侯雍笑出了声,自嘲,深深的自嘲。

    “夏侯雍,我也曾是个明媚如骄阳的女孩儿,可你没能守住我得天真烂漫,也没守住我对你的信任。”

    她抬手擦去眼泪,深深的喘了口气,将翻涌的心酸委屈全部咽下,抱着休书,头也不回的离开,逆着光,消失在夏侯雍眼前。

    夏侯雍靠在椅子上,发丝垂落,历来尊贵的他,此刻难掩颓败。

    “主子。”外面来了人,抬进来一块匾额:“穆珏着人送来了东西。”

    夏侯雍看过去,匾额上稚嫩的笔迹,让他心头一震。

    雅正间。

    幼年往事也涌上心头:“君子风姿容俊,端方雅正,我希望哥哥也做个君子,坦坦荡荡,自在随心。”

    夏侯雍起身过去,蹲下来摸着上面的字迹:“我没能成为一个端方雅正的君子,你是不是很失望。”

    “主子。”梁天卓忍不住喊他。

    “你去吧。”夏侯雍抬起匾额:“弟兄们都等着呢。”

    梁天卓欲言又止,拿着请降书跪下来,郑重其事的给夏侯雍磕了个头。

    他也走了,书房里只剩下夏侯雍了,他把匾额放在桌上,突然笑起来,喃喃:“他替你打江山,我也替你打了江山,这一次,我该与他平起平坐了吧。”...

    厚重的乌云底下,一支黑甲军缓缓出现在邵阳城不远处的山头,密密麻麻,几乎要给青山换一层颜色。

    穆珏与周玉清警惕的看着他们,众将士也立刻备战,即便心头疑云四起,却谁都不敢大意。

    城楼之上的齐国将军,看着那铺天盖地的黑甲,心头的不安扩大到了极致。

    那是大魏的黑甲,只属于大魏的黑甲。

    梁天卓孤身一人打马而来,长袍猎猎,他在阵前举着请降书高喊:“在下梁天卓,奉我主夏侯雍之命,携原陇西大军请降。”

    他顺利穿过阵前,来到穆珏与周玉清跟前,下马看着他们揽袍跪下,在大军中央高举请降书与一本名册,高声喊道:“罪臣梁天卓,奉我主夏侯雍之命,携原陇西十万大军请降,昔日,我主带走陇西十万大军,今日奉还,这是请降书与数年来亡故的将士名册,请大魏受降。”

    夏侯雍请降,这个消息让人措手不及。

    众将士一片哗然,无不心中欣喜激动,有人已经忍不住想要大喊了。

1646:终究没能成为心尖尖上的人

    穆珏狐疑的拿了请降书打开,仔细看过才确认这是真的,一时间,心中大骇。

    “夏侯雍呢?”

    梁天卓垂头跪着:“我主已经走了。”

    穆珏皱眉,看着请降的十万大军,并不敢轻易接收,毕竟,一旦这十万大军闹起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而且,夏侯雍不到,谁知请降是真是假。

    “周玉清听令。”穆珏合上请降书:“随我去受降。”

    周玉清抱拳:“末将听令。”

    穆珏看着手里的受降书,又看了梁天卓一眼,猛地高举受降书大喊:“击鼓,迎陇西大军归来!!!”

    “呼~呼~呼~”身边的军汉们兴奋的用手中长戟捶地,恨不得以大地为鼓,砸出自己心里最大的欣喜。

    军令一下,十几个强壮的鼓手立刻挥舞鼓槌,一下一下重重砸在牛皮鼓上。

    ‘咚~’‘咚~’‘咚~’

    战鼓的声音穿越百里,几乎覆盖邵阳城。

    大军振奋,旗帜招摇,一声声高喝犹如大浪波涛,一阵一阵的扑向邵阳城,冲击着齐军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城楼之上,齐军已经躁动不安,交头接耳,惧意明显。

    谁也没注意到齐莲也上了城楼,她木然的看着欢呼的大军,木然的看着听着他们的喜悦的鼓声。

    不战而胜,在齐国上下战战兢兢之时请降,无疑给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想想先前夏侯雍几次三番拒绝入齐,再想想他在齐国势弱时毅然入齐,这不就是异常处心积虑的谋划吗?

    为自己争取高位,为自己谋取大权,为今日的一切做足了准备。

    从头到尾,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唉~”

    一声轻叹,她看了看天,十分可惜:“今日,怎么就不是晴空万里呢。”

    苦涩的勾起嘴角,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耳边风声尖利,喊声也尖利。

    “公主!”

    ....

    “莲儿要嫁的人,年纪虽大,却极有本事,能与大魏朝廷周旋,如今独居一隅,未娶妻,曾有一妾,却已亡故,后院无人。”

    “当真?那我要做他心尖尖上的人,他会把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吧。”

    “王叔给你改个名字,你若是小字名筱筱,你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真的吗?”

    “真的。”

    筱筱,她接受了这个名字,却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新婚之夜,就被打回原形。

    “那是一位故人,还是称你莲儿吧。”

    莲儿,她欣喜于他的体贴仔细,自以为,自己真成了他心尖尖上的人。

    却忘了,不知何时起,他就不曾称呼过自己一声莲儿。

    忘了,不知从何时起,他看自己的眼神,也开始冷漠。

    若是...若是当年,没嫁给他就好了。

    她也能找个普通人做驸马,吵吵闹闹,肆意张扬的在邵阳做公主,肆意的做旁人心尖尖上的人儿。

    ......

    欢呼声中没了一个人,谁也不知道,战场之上,人命本就如草芥。

    穆珏与周玉清带着一行人驾马跑向陇西大军,在邵阳城外,在齐军眼皮子底下,公然受降。

1647:公主不会让驸马爷输的

    当初引夏侯雍入齐,图的就是他那十万大军。

    可如今,这十万人非但没有成为帮手,更是成了灼烧齐国的一桶油。

    大魏兵临城下之时请降,齐军斗志全无。

    如何安置这十万大军,穆珏交给周玉清去办,他则立刻写信着人送去盛京。

    毕竟,这不是小事。

    夏侯雍请降,这是投诚,如何处置,都得朝廷安排。

    受降善后的事不容易,忙了几日才堪堪打理完毕,穆珏累的歇在营帐里,外面的士兵通传梁天卓有事找他。

    他们在临河见过,也算是相识。

    “驸马爷。”梁天卓进来了,他与在临河时不一样,少了无赖颓废的模样,拢手站在一旁,暗藏锋芒。

    穆珏看着他,没说话,等着他说出来意。

    “驸马爷,我家主子很想知道,公主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

    穆珏示意他可以坐下说话:“想做朱砂痣?”

    “做了那么多,总得有所求才是。”梁天卓笑了笑:“驸马爷可允准?”

    穆珏一挑眉:“我没意见,但能不能做朱砂痣,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梁天卓意味不明的点点头,笑道:“公主不会让驸马爷输的。”

    穆珏笑了一下,毛笔在指尖转了两圈,他突然一把握住,笑意敛去,冷眼看向梁天卓。

    想知道明仪喜不喜欢这份礼物,夏侯雍会亲自去问她的。

    梁天卓神情淡然:“主子对我,有知遇之恩,但罪臣于公主,有启蒙之情,拖了五日方才告知,全两方情分。”

    穆珏立刻出去,他冲到帐外,与周玉清撞在一起。

    周玉清心情不错,拉着他问:“这么着急做什么。”

    “都安排好了?”穆珏负手站住,纵使心里着急,却也耐着性子。

    周玉清很轻松:“我吩咐他们原地驻营待命,交代我们的人不许欺凌强霸,还找了几个陇西出身的小将军过去,同乡人更容易相处。”

    “那就好。”穆珏十分不安:“我想回盛京一趟。”

    周玉清正色起来:“现在?”

    “嗯。”

    他没立刻接话,考虑了一阵拍拍穆珏:“去吧,路上小心。”

    他没问缘由,穆珏没和他客气,当即上马就走了。

    夏侯雍降了,邵阳城的人心也乱了,齐昭还没死,宫里的人差不多就乱了,后妃们都跑来章泽宫哭,他却踉踉跄跄的去了齐太后宫里。

    齐莲自尽后,齐太后的身子骤然间便垮了,她靠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摔得稀碎的玉镯,老泪纵横,一连数日,眼泪就没有停过。

    “本就被人辜负,何苦还辜负自己呢?这个傻孩子。”

    齐昭坐下来,让齐太后靠着自己,默不作声的看着桌上镯子。

    “儿啊。”齐太后大哭起来:“为何老天这般磋磨我们啊,为何啊?”

    齐昭依旧没说话,他一直都在沉默,如今,任何一句话都让他觉得疲惫。

    他在齐太后宫里待了一整晚,拂晓时才让太监金宝去传旨:遣散后妃宫人,许其自谋生路,自己的几个孩子,也让生母带走。

1648: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金宝跪在地上:“皇上,大齐军队还在,只是不在邵阳,会有人来救驾的,皇上。”

    “要来早就来了。”齐昭疲倦不堪。

    从那些将军听了夏侯雍的安排连连后撤,直接把邵阳城都让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明了。

    守不住的皇城,聚拢不起来的人心。

    一切都废了。

    金宝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这才出去。

    过了半日,只有一个小太监回来,捧着一个匣子,眼圈通红,在齐昭面前跪下:“皇上,贤妃娘娘,自尽了。”

    “也是一个傻女人,何必呢。”齐昭招手让他把匣子递过来,打开只看见是一匣子的首饰,都是自己赏她的东西。

    小太监哭着说道:“这是贤妃娘娘的体己,娘娘说,她无先皇后贤德聪慧,做不到力挽狂澜为皇上分忧,略尽绵力,求皇上振作起来,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哪里还会有机会。”齐昭把匣子合上:“金宝呢?”

    小太监哽咽:“金公公送娘娘们出宫了。”

    “他送?”齐昭眼神猛然凌厉,尔后就是嘲弄:“狗东西。”

    小太监跪在地上不敢言语,齐昭挥手示意他下去,他才敢起身离去。

    齐太后依旧闭眼靠在他肩上,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许久不曾动过了。

    “母后,若是当年,大齐与柔然联手进攻魏国,不给魏国喘息之机,兴许如今一统中原的就是大齐吧,或者,在齐魏联手讨伐柔然的时候,大齐不要内斗,柔然的千里草场也会成为大齐的国土,又或者,我不与端王叔拼个你死我活,都不会这样,对吧。”

    靠在他肩上的齐太后没有任何动静,齐昭握住她已经僵硬的手,继续说道:“大齐内斗,魏国也内斗,只可惜,大齐没能生出一位力挽狂澜的人,没有心怀天下的公主,只可惜,我没有那份魄力,没有那份容人之心,若是我不杀端王叔,不杀林清玄,何至于此啊。”

    此时此刻,齐昭满腔悔恨,但除了叹息,毫无办法。

    娘娘们都被遣散了,奴才们自然不会留着等死,都在哄抢财物,都在四散出逃,只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还愿意留下,帮着伺候齐太后与贤妃入殓。

    另一边,金宝带着一群怕死的太监,羁押着一群貌美后妃出了宫,又出了城,直接找来大军阵前。

    “奴才金宝,向大魏投诚,携齐昭后妃,以示忠诚。”

    他们跪在辕门前,还不忘把一个个貌美的后妃推上前来,只是一个个哭泣的美娇娘,并没有让魏军的杀气收敛半分。

    根本不用周玉清出面,便有辕门的小将军站了出来,看着金宝等太监背主求荣的嘴脸,小将军厌恶的紧,扶着腰间佩剑掷地有声:“大魏仁义之师,不屠城,不杀民,不抢女,不敛财,尔等意图坏我军规,按律当斩,杀!”

    “是。”立刻就有士兵应声,提刀出来,不等金宝等人求饶,便割了他们的项上人头。

    被人血溅了一身,被羁押来的后妃吓得尖叫。

    小将军看着她们,再次掷地有声:“奉大魏皇上口谕,不动齐宫一人,诸位请回吧。”

1649:一起窝冬最幸福

    他要放人,被抓来的后妃却不敢走,一个个全都跪下来。

    “将军饶命,此时城中乱作一团,我等回去,也是羊入虎口。”

    她们哭的越发厉害,有些还搂着年幼的孩子,看着怪可怜的。

    小将军不敢拿主意了,干脆去找周玉清,周玉清在巡营,小将军找到他把问题一说,周玉清立刻拿了主意。

    “边上不是有村庄吗?全部送去那里,等过些日子再做决定。”

    小将军很为难:“伯爷,那是大营范围,军中不得留女子,不妥吧。”

    “一群太监就能把她们带出城,可见如今邵阳城有多乱,不知有多少饿狼等着她们回去呢。”周玉清握着马鞭:“乱军之中,女子危险,何况还有孩子,凡事都有例外,只要不出乱子就成,先留下吧。”

    小将军这才应声,立刻安排人将一群后妃送去空置的庄子,下令任何将士不得入内,并给齐昭送去消息,说他的女人孩子都无事。

    可是,消息到不了齐昭手里了,他走了,抛下满朝文武和邵阳城的百姓,带着几个还愿意跟随的人,在将齐太后与贤妃放进棺椁后就走了。

    他的身子虚透了,时日无多,可他还有一件事想做。

    他想去盛京看看,再去见见那个力挽狂澜的明仪公主,再见见离去后才被自己心心念念的和静。

    他不想立太子,不想把烫手血腥的皇位交给自己的孩子。

    数百年的内斗该结束了,万里江山,他都撑不住,如何能让不懂事的孩子来撑?

    邵阳现在就是一座无主的乱城,但周玉清没有攻城的打算,他就让大军围着,等着里面的人自己开城投降,邵阳城的百姓想走他也不拦。

    夏侯雍请降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到盛京时,冬月的初雪也落下来了。

    天气冷的厉害,屋里的地笼火辣辣的烧着,明仪缩在小榻上打盹,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清梨窝在她怀里,锦宁则睡在另一边,同样紧紧的靠着她,母子三人呼呼大睡,脑袋都挤在了一起。

    有找食的麻雀飞到了窗台上,‘笃笃笃’的乱啄,明仪被吵醒,偏头看着外面窗台上的麻雀,明仪打了个哈欠,她往上挪了挪,又给锦宁压了压被子,把他的脚扒拉进来捂着,然后又看了看清梨,摸了摸她怀里抱着的手炉,还算暖和,也就不用着急换。

    嬷嬷见她醒了,轻声过来,又拿了一个引枕让明仪靠着。

    “公主,方才三王爷来过,知道公主在休息就走了,留下了一本折子。”

    嬷嬷把折子递过来,明仪拿了打开,许久没有说话。

    “写什么了?”一颗脑袋伸了过来,锦宁够着看不见,还动手往自己拉了拉:“夏侯雍携原陇西大军请降,现已受降,然陇西大军如何安置,等候朝廷示下。”

    明仪轻轻碰碰他的脑袋:“怎么突然冒起来了?快缩下去捂着。”

    “娘亲。”他听话的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是爹爹写的对不对?我认得爹爹的字。”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773/ 第一时间欣赏驸马是个高危职业最新章节! 作者:拾筝所写的《驸马是个高危职业》为转载作品,驸马是个高危职业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驸马是个高危职业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驸马是个高危职业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驸马是个高危职业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驸马是个高危职业介绍:
御姐X小狼狗【已签约漫画改编】
【独宠,一对一,双洁】
女主:
想她年方二十未嫁,熬成了举国闻名的剩女,好不容易见色起意选了个驸马,本想强攻聊骚奶死他,结果驸马暗戳戳的玩套路,扛起直男大旗就开始嗷嗷反攻。
明仪: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穆珏: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明仪:我要是丢了,你心疼吗?
穆珏:谁家丢了百多斤肉都会心疼的。
被驸马怼到怀疑人生的明仪,痛定思痛决定做个正经人,结果被反撩到渣都不剩。
驸马腹黑狡猾嗷嗷凶,阴谋诡计连环套,他都能给你扇回去。
明仪大悦:这小兔崽子,还挺凶!
男主:
本想安安静静做个一方少帅混日子,谁知道被好色的长公主看上了,无奈成了全能驸马,干啥啥都行,撕逼第一名。
本想安安静静搭伴过日子,谁知身边的狂徒越看越顺眼,撒娇卖萌耍流氓无所不能,他还挺喜欢。
皇帝王爷后妃大臣,就没一个吃干饭的,天天闹事不放假。
偏偏家里的狂徒是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主。
她撕逼,他辅助。
她嘴欠,他更欠。驸马是个高危职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驸马是个高危职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驸马是个高危职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