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0:三公主的小暴脾气
大魏态度强硬,完全不在神庙使者的预料之内,毕竟这几年他们找大魏要东西,大魏给的都很爽快。
在萧必明这里碰了灰,他们转头就来了公主府找明仪,正赶上明仪约着崇恩灵善和福龄一块搓牌九。
她们姐妹四人就没坐一块玩过,要不是灵善和周玉清吵了一架,带着女儿离家出走,然后小甯儿被清梨拐来玩,赶去劝架的崇恩和来充人数的福龄也不会来。
“幺鸡。”
“碰!”崇恩‘啪啪’点牌:“吵架也就算了,你还带孩子离家出走,没志气,怎么也轮不到你离家出走啊。”
灵善拉长了脸不吭声,摸了张牌,一看不是自己想要的,丢了出去。
明仪眼睛一亮,赶在福龄说话前一声大喊:“糊了,拿钱,翻了八番,每人二十四两,快快快。”
“不玩了。”灵善堵得慌,撂了牌走去一旁。
崇恩见状,一声不吭的把面前的牌一推,也走了。
“哎?哎,哎!”明仪看着她们俩:“拿钱啊,嘿!”
她们俩不理她,像是耳朵聋了一样。
福龄见状,也赶紧起身走去一旁坐下,默不吭声。
明仪:“......”
混子,都是混子,输了就耍赖。
正喝着茶,清梨拉着小甯儿跑进来,看见桌上没关上的盒子,清梨好奇的走过去瞧了瞧,指给明仪:“娘亲,有金子。”
“嗯,娘亲赢了,可是她们不给钱。”明仪一脸伤心。
旁边蹭着灵善的小甯儿一听,立刻跑过来,挨个的把桌上没收走的盒子抱到明仪跟前:“六姨,快藏起来。”
“...哈哈哈~好孩子。”明仪恨不得把她抱起来亲两口。
灵善只是瞧了一眼,完全不管。
把自己应得的拿了,明仪又让清梨把盒子放回去,盖上自己的匣子问道:“三公主,我听大公主劝了你那么久都没明白你是怎么和周玉清吵起来的,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呗。”
灵善没说话,直接丢了给她一记白眼。
“六姨。”小甯儿扯住明仪的袖子:“是我爹爹闯祸了。”
明仪把她抱在腿上:“闯什么祸了?”
她摇摇头,不说了。
清梨坐在一旁,耳朵都支棱起来了,小甯儿一摇头,她比明仪还失望,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明仪把她提下来:“去去去,跟着姐姐出去玩去。”
她们俩又跑了,崇恩也不再提了,都还坐着,嬷嬷就说神庙的使者来了。
“来见我?”明仪端起茶盏:“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为了在盛京修建神庙被拒一事。”
明仪知道了:“那...”
“砰!”灵善一拍桌子站起来,把明仪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茶盏都差点翻了,她火气上头脸都红了,张口就骂:“见什么见?不见,让他们走人,先前为了不让他们捣乱才给钱的,反倒养出白眼狼了,去告诉他们,识相就拿钱滚,否则,大魏立刻出兵,刨了他们祖坟,一群菜鸡,还捏不死他们了。”
1621:还不让人自证清白
她的小暴脾气一来,熬一嗓子吓得嬷嬷都不敢在这里待着,赶紧退了下去,但因没有得到明仪的示意,不敢照着灵善的话说,用明仪忙着做借口,打发他们去找三王爷。
发了一通脾气,灵善堵着的气明显消了一大半,她安安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猛地一脚踩在凳子上,像个划拳的糙汉子,张口就道:“周玉清那个挨千刀的,我真想把他吊起来戳死他。”
“咳!”崇恩咳了一声,盯着她。
灵善语气一顿,规规矩矩坐下来,可还是气不过,冲着面前的凳子给了一脚,凳子一下就倒地了。
“哎哟!”明仪一脸抠搜样:“黄花梨的,快瞧瞧有没有磕出坑,一个坑一百两,得赔!”
好不容易找到坑死灵善的机会,她恨不得直接上手绑了灵善,让周玉清扛几箱子钱来赎人。
崇恩看不下去了:“明仪,你闭嘴。”
明仪:“......”
“周玉清去我府上说了原委了,本就是小打小闹而已,你怎么还挠人呢?给他脸上挠出那几道红痕,生怕旁人不晓得他被打了?我军大捷,应酬来往不少,那几道红痕,足够让他错过大半酒席了。”
明仪瞬间立起耳朵,往椅子上一靠,舒舒服服的看热闹。
这可是一出好戏,好想把承乐叫来一块看。
灵善不吭声,明显是被说的心虚。
明仪也看出来了,什么太生气了离家出走,分明就是挠人了害怕,带着娃一块走的,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周玉清那脾气,被挠了肯定窝一肚子火,抵死不会来接人,但他闺女在灵善手里,所以他会软下来。
“你呀,赶紧回去,自己错了就软一些赔个礼。”崇恩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你学学明仪的二皮脸,你们天天闹,我就没见他们俩闹过。”
明仪再次:“...我不是二皮脸。”
“你闭嘴。”
“......”切,还不让人自证清白。
崇恩继续说道:“如今没有旁人来捣乱,怎么还窝里斗了呢?难不成非要如先前那样有一堆捣乱的才觉得日子舒坦。”
“那叫充实。”明仪实在管不住嘴:“最起码天天有事做,不像现在,自己不找茬吵一架,日子安静的让人骨头痒。”
崇恩:“...嬷嬷,去把神庙使者叫回来,带你们公主去见见。”
明仪识趣的走人,她明白了,自己就不适合待在这里看热闹。
出来后站在廊下,穆珏从旁边经过,本来都没影了又倒回来,冲着明仪勾勾手指。
明仪美滋滋的飞了过去:“你怀里鼓鼓的藏什么了?”
她上手去摸,掏出来一包葡萄干,嫌弃的拿在手里没有食欲。
“不是在玩吗?”穆珏往里看:“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
明仪眉眼一拉耸:“嫌我话多赢钱手气好,把我撵出来了。”
“这么过分?”穆珏牵起她:“我还买了别的,回屋里躲着吃。”
明仪馋了,乖乖跟上:“什么呀?”
“蜜汁乳鸽。”
“啧~”她最好这口。
1622:一举两得的法子
回屋嗦了个半饱,明仪舒坦了,靠在引枕上翘着脚打哈欠:“早朝上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穆珏捏了两个核桃,把核桃仁儿吹干净递给她:“自然是说漠北那边的事了,我觉得,这次吃了瘪,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要是早做准备才是。”
明仪嚼着核桃稍稍沉默:“朝堂上怎么说呢?”
“礼部尚书说,神庙的人惯会蛊惑人心,认为生老病死福祸安康都是神明决定的,要倾其所有去敬仰神明,才能得到富足安乐的日子,而且,他们会插手国家政务,干涉民生,所以很反对神跨过漠北进入中原。”穆珏把桌上的残渣收拾干净:“这次还想直接把什么神庙修建到盛京来,一旦皇上成了他们的信徒,且不说政事会被干扰,只怕百姓更会荒废实业,故此全都反对,中原自己的两大教都没爬到朝廷头上呢,容得下他们千里迢迢来撒野?”
明仪点点头:“然后呢?”
“兵部尚书已经给华凌去信,让他一旦发现有不安的苗头,从重处理。”穆珏扶腿坐着:“他们一致认为,大魏国土,只能有一个信仰,那就是皇上,若有必要,可强制漠北三郡不得信仰神庙。”
明仪垂目摇头:“我倒是不这么认为,漠北三郡的百姓世世代代都信仰神庙,大魏强行让他们放弃信仰,与让中原百姓割舍骨肉亲情是一样的。
而且,吴越蜀国的百姓都有各自的信仰,大魏一味的剥离他们原先的习俗,只会适得其反,真正的法子,我认为是融合,接受,不反对,也不支持。”
“这可不。”穆珏给自己捏了个核桃吃:“所以,唐可寅提出了一个想法。”
“什么?”明仪从他手里拿了一块。
穆珏笑了一下:“迁移屯军。”
明仪笑意一敛,坐起来:“屯军?这不是你前些日子还和我叨叨的事吗?”
“嗯,可是我觉得唐可寅的更好。”穆珏也端坐好:“我不是告诉你,把大军驻扎过去,然后让他们就地安家吗?
但唐可寅的不是,他的意思,是朝廷以修建城池的名义,征集农夫南下,规定可携带家眷同往,同时,在吴越蜀国征兵,将其大部分精锐儿郎调往上雍漠北等地,迁中原百姓,屯吴越巴蜀之兵。”
明仪听完大为佩服:“抽去吴越巴蜀的精锐,他们如何能有反叛之力?且中原百姓南下西进,凭借吴越巴蜀的土地,也可以种粮养蚕,一举两得。”
“就是这个道理,而且,他的法子操作性很高,吴越巴蜀之地,城池并不坚固,水利也极差,需要大量修建,征集的民夫自然也就很多,一修几年,举家同去更实际一些。”
明仪颔首不语,半晌才道:“仔细商议吧。”
她都已经决定不管了,自然不想再去费心,而且,着法子也可行。
迁移屯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政务馆也在如火如荼的修建中,国子监大量招收工匠学子,为南下修建水利做足了准备。
1623:我们俩在金陵幽会吧
四月五月都在忙碌中度过,将领的分派也全部完毕。
穆祯进军临河,撬掉这颗对盛京极具威胁的钉子,周玉清驻守上雍,段玉柏驻守巴蜀,华凌驻守漠北,孙玄策驻守渭东,五王爷继续驻守金陵,七王爷也还是漠北,穆珏则被丢去了吴越。
“昂~我不去。”知道消息的某人在小榻上打滚:“为什么我要去那么远?还不许我带家眷?我不去。”
明仪坐在一旁同情的看着他:“都挺远的。”
“可是他们能带家眷。”穆珏气呼呼:“就我不能,昂~”
他撒泼耍赖,叫的像条黄牛。
明仪拍拍他:“上次让你去金陵你也是这么说的,可还不是去了嘛。”
“可是我去金陵的时候,你可以去找我啊,现在把我丢去吴越,那么远,你怎么去嘛。”他爬起来抱住明仪,委屈的不行:“你和我一块去。”
明仪龇牙乐:“我去不了,不过我已经替你改成了巡守。”
“真的?”他看起来都快哭了,像个被丢掉的孩子:“一个月回来一次?”
“来回就两个月,你想什么呢?”明仪揉揉他的脸:“许你三个月回来一次,年底了我就去找你。”
他不乐意:“两个月回来一次,要么回来一次住两个月。”
“吏部老头能掐死你。”
“昂~”他死死勒住明仪,气势汹汹一声喊后,软绵绵的撒娇:“要不,我们俩在金陵幽会吧,你走一段,我来一段,这样个个月都有机会。”
明仪:“......”
这是什么脑子?
能说出这话?
绝了~
他手脚并用的抱着明仪不放,明仪挣扎不开,干脆坐着不动。
吏部的调任文书都下了,她走后门也只求来个巡守,这有什么办法。
穆珏还在撒娇,承乐就在门口说道:“公主,吏部来人了。”
“好。”明仪立刻去掰那颗往自己脖子蹭的脑袋:“说不准就是改了调令的事,不去瞧瞧?”
穆珏‘咻’一下就爬起来跑了,等明仪穿鞋出门,他早就没影了。
慢悠悠的走去瞧,半道上就遇上拿着圣旨颠颠往回跑的某人:“哈哈,我不用去了,改了。”
“呀,恭喜恭喜。”明仪煞有其事的拱手:“不晓得这次是去哪里呢?”
他龇牙乐:“驻守随州,拱卫盛京安危,接援临河。”
“事挺多啊。”明仪摇着扇子:“那兄长呢?”
“他去漠北了,漠北地方大,华凌一个人可能顾不过来,就让他去了。”他张开手抱住明仪,丝毫不管这是在院子里:“我要去掀夏侯雍的窝了,陪我呗。”
“有这么兴奋嘛?”
“自然。”他弯着腰在明仪额前蹭来蹭去:“想想你和我一起去,我就兴奋。”
明仪老脸一红:“到底是当爹的人了,请你正经点。”
“我不。”他放开明仪颠进屋里,招呼收拾行李的嬷嬷:“别收了别收了,几日就回,不会太久,给公主收拾衣裳,漂亮衣服都带上。”
明仪跟进来:“还有清梨的。”
1624:不是亲爹都干不出这事
“对,把丫头的也全部收起来,送回鹿京。”
“......”亲爹啊,白费了他闺女把他当靠山,遇事就往他怀里躲呢。
要揍夏侯雍了,他很兴奋,明仪和他一块去还不带娃,他更兴奋,兵部还没来得及调集兵马呢,他就提前出发了。
美其名曰,探查敌情。
其他人也陆续出发,去往巴蜀之前,段玉柏还去见了孙玄策,孙玄策不想见他,是大驸马居中调节,他才勉强答应的。
他们俩是兄弟,先前的感情极好,如今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时隔多年再见到孙玄策,段玉柏说话之前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段家驻守渭东十几年,对渭东最为熟悉不过了,这是段家历代驻守渭东的长辈记录下的手札和画的地图,你如今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这个对你或许有用。”
“多谢。”孙玄策态度不冷不热,他实在无法与段玉柏像从前那般亲近,也做不出追着他喊哥了。
段玉柏亦是。
淳贵太妃与段夫人谋划的事情一出,他们俩的兄弟情,就算是断的干干净净了。
但他不得不替孙玄策着想,他到底是自己的弟弟,即便是庶出,却也是自己的血亲,而且,段家男丁中,孙玄策是最出息的那一个,比他其他弟弟都出色。
交了东西,他们俩便无话可说,本想问问和静如今可还好,但一想到孙玄策宁可改个外姓,也不愿意姓段,便是要与段家彻底撇清关系,那他又以什么身份去关心和静,只好不问。
这次见面在沉默中结束,孙玄策拿着东西回大公主府,和静就在廊下坐着纳凉,她身子沉重,生产在即,孙玄策特意找兵部告假,宽后两个月,等和静出月再走,兵部也准了,并未为难。
和静见了他就赶紧问:“我的杨梅呢?”
“买了。”孙玄策急忙把手里拎着的竹篮交给嬷嬷,过去她面前弯腰听听她的肚子:“嗯,又踹了我一脚,第五次了。”
和静直接仰头乐:“都晓得会踹你,还回回贴着听,何必呢。”
“又踹不坏。”他又去听:“活泼好动,到也不辛苦你躺了几个月。”
嬷嬷端着用浓盐水泡好的杨梅过来,和静忍不住嘴馋,先吃了一颗:“娘已经找好了稳婆和乳母,都是可靠的人。”
“娘来安排,我很放心。”他把段玉柏给的东西拿出来:“段将军,给了这个。”
和静打开瞧:“这是好东西啊,你可以多看看。”
“嗯。”
“论起对渭东的熟悉,无人能比过段家,如今你要驻守渭东,这上面的东西熟稔些也没错。”和静又把东西仔细收好:“问你件事,你可把名字想出来了?”
他突然岔开话题,孙玄策被问得措手不及,苦恼的摸摸头:“还没。”
“嬷嬷们都说看我的肚子像是个男孩,承乐姑姑也这么说。”她拍拍肚子:“你得提前想好啊。”
孙玄策吃了个杨梅,结果酸的他面容扭曲,正好和静问话,他只好捂着脸说道:“孙...子?”
1625:什么才是一国之君
一颗杨梅丢过来,还在他头上弹了一下。
“胡说八道。”
“逗你呢。”他终于缓过来了,赶紧喝了口茶:“孙度,如何?”
和静点点头:“好啊,听你的。”
“若是女孩儿就是孙笃,笃信的笃。”
“嗯嗯,可以。”和静直接端起了杨梅盘子:“只可惜出月后,我也不能立刻陪你去渭东。”
他笑了笑:“没事,等孩子大些,我让人来接你们,盛京安逸,又有爹娘照料,比跟着我去受累要强。”
“那你会想我吗?”和静故意问他。
他端着茶盏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快速低声的凑过来说了一句:“日思夜想。”
说完,又立刻继续喝茶掩饰。
和静笑而不语,把自己吃过的半个杨梅递过去:“这个甜,不酸。”
“啊。”他没嫌弃,张嘴就吃了。
盛京依旧忙碌繁华,政务馆完工,择了个吉日,六部衙门搬了进去,重兵把守。
小皇帝在众臣的簇拥下去了一趟政务馆,政务馆很大,进进出出好几个大院子,每隔几个地方就有一处哨台,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围的情况。
“皇上,这里是大堂,若有裁决不下的折子,会送到这里来,六部位于东南西北四方还有东北西北六处,东南方是淄卫营,西南方是文书司,因着文书司要统合奏折,为此也搬了进来,各处设有单独的屋子用来商议政事。”
小皇帝走进大堂:“此处不错,离宫近,待朕得了空,也可以常来。”
他看了一遍,又去其他地方,挨个绕了一遍后才启程回宫。
宫巷里,他坐在龙撵上,两手搭在扶手上,看着前方问道:“先生,若是今后朕去政务馆上朝,可使得?”
“皇上为何想去政务馆上朝呢?”唐可寅走在一旁,一身紫金长袍,让他挺拔精神。
“我想知道每日送到盛京的折子都有些什么事。”小皇帝垂眼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睥睨天下的威严:“总不能只晓得经过层层筛选的东西,不观全貌,不予置评,朕想治国也差不多。”
唐可寅没看他,只是恭敬的回答:“皇上尚且年少,固然有心学习政务,但当务之急,依旧是学习治国之道,基础没有巩固,看再多折子也无用,而且,每日送到六部的折子没有上千本也有数百本,即便是六部尚书各司其职的瞧,多少也有些吃不消,皇上一面念书,一面批折子,只怕吃不消。”
“可是朕不这么认为。”小皇帝看向前方:“朕是一国之君,只需做到四点即可,心怀天下万民,不骄奢淫逸,勤政爱民,信任臣工谦于纳谏,不任人唯亲,做到唯才是用,繁衍后嗣,教导儿女,不败絮于嗣,以己身为表率,处事公正,如此就够了。”
唐可寅笑了笑:“皇上所言极是,但若只是做到这些,大概只能做个守成之君,而不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身牵万万百姓,要做到的可不是这些。”
“那先生觉得,什么才是一国之君?”
1626:神庙果然开始作妖
“精于权术而不以权术害人,体察民生却不以民生为首重,知臣工忠心而不赞臣工忠义,藏得住心思憋得住话,喜怒不形于色,可待人以仁善,可处事公正,但皆有度量,善于回转,知其恶仍能唯才是用,知其善仍能秉持中立,不以自己的喜恶论万事长短,勤政爱民固然重要,却也要懂得放权让利。”
小皇帝听后一阵沉默:“可是朕喜欢姑父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对人真心诚意,朕觉得,若是朕以诚恳仁善之心对待臣工百姓,那他们必定也会以真诚回报于朕。”
“皇上说的是骁骑侯?”唐可寅一下就猜到了:“骁骑侯的性子的确很讨喜,可皇上与他,到底是身份地位不同,如今宫中只有皇上与太后两位主子,自然没有算计,可是等将来人多了,算计也会接踵而至,皇上待人真诚,可不见得其他人也会对皇上真诚,三人行,必有一人成虎。”
小皇帝一阵沉默,挥挥手示意唐可寅不必跟着,可以出宫了。
“臣告退。”唐可寅跪下见礼,起身后瞧着走远的龙撵,兀自笑了,满是欣慰。
小皇帝能自己有主见,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即便他现在的想法简单纯粹,却也是一项进益。
没过几日,漠北急报,三郡作乱,神庙兴兵,要踏平漠北,让大魏臣服,早已经得了朝廷命令的穆祯华凌立刻带兵平乱。
要在盛京建神庙的事被拒后,神庙会针对大魏丝毫不奇怪,毕竟一头得寸进尺的白眼狼,没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漠北青州,府宅大门禁闭,街上乱糟糟的,百姓闭门不出,只有兵马来回跑动。
景娴站在廊下,隔着一道院墙,清清楚楚的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公主。”嬷嬷疾步走来:“外面传言,有柔然人混进城里了,正在四处搜捕呢。”
景娴微微一惊,依旧耐着性子:“护院家丁可都准备好了?”
“驸马爷安排的人一直守着呢,不敢大意。”
“着人把家里到处搜一下,这些日子把门户都看好了。”景娴指挥着院子里的嬷嬷小厮:“但凡看见一个眼生的,统统抓起来,夜防火烛,别让人趁乱做灾,都把精神头打起来仔细些,如今这院子里,大半都是女眷,若是让贼人闯了进来,这一大家子的女眷,也都别想着声誉清白了。”
所有人都应了,急吼吼的就赶紧去搜。
景娴让人搬了椅子出来,干脆坐在廊下等着。
到了夜里,外面的动静越发嘈杂,隐约间还有兵刃相接的声音,景娴靠着椅子,胸口闷闷的十分不舒服,可她没说话,一直安静坐着。
几个嬷嬷站在身边陪着,院子里还有七八个护院留心着外面的动静。
“公主。”嬷嬷瞧出她脸色不佳了:“回去休息吧,这都闹了半个月了,只怕今晚也无事。”
景娴掩嘴打了个哈欠:“前些日子没有贼人混进来的消息,今日却有了,怎么会无视?闹事就得趁热打铁,否则到了明日,四下搜完,哪里还有藏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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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下午更新
1627:景娴的经验之举
经历过几次两次宫变,她对这些规律已经相当熟稔了,即便困得不行,也不敢去睡。
到了半夜,不远处的天边被红光照亮,上了阁楼看去,隐约能看见蹿天的火苗。
果然闹了起来,大家都慌了,眼见劝不了景娴,便要强拉着她回主院去躲着,结果刚从阁楼下来,大门外就来了很多人,嚷嚷着用力拍门,似乎还有撞门的架势。
“公主快走。”
嬷嬷更着急了,拉着景娴就往主院去,护院把大门堵死,然后跟着一起撤退,其他地方的护院赶来,守在大门口一波,又守在主院一波,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大魏灭了柔然多年,几年很多柔然百姓已经以放牧为生,但是仍有一些柔然百姓开始学习大魏百姓往来经商,混在城中的人不少。
如今神庙举事,他们这些信徒立刻响应,不仅将城中的消息泄露出去,更是帮着叛乱的人混进城里制造混乱,更有大胆者,将驻守漠北的将军府宅作为攻击目标,妄图杀了他们的家眷。
街上的大火,就是他们的手笔。
很快,大火肆虐到了隔壁,也有火把从墙外丢进来,正堂廊下的草帘被点燃,火苗席卷开来,浓烟弥漫在不算特别大的院子里。
景娴撇下嬷嬷们从屋里出来,对着护院大喊:“都别救火,使劲烧,让所有人都集中到院子里,把周围的屋子都点了,另外,打开库房,不许任何人去守着。”
“是。”护院对她的没有丝毫质疑,立刻就去办。
嬷嬷害怕的哭了:“公主,库房里可是有十几万两银子的东西呢。”
“十几万两银子罢了,还值得哭?”景娴呵斥回去:“速速把所有人都叫过来这里。”
小厮们立刻就去,只因漠北苦寒,本身就没有很大的宅子,而且又都是驻守,犯不着带太多人,平日里只有景娴一个人住在宅子里,华凌几乎都在军中,为此,伺候人不多,就二十多个,而且大半都是女眷。
很快,所有人都来到院子里了,周遭的房子也被护院自行点了火,他们守在紧闭的院门前,提起所有的心思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生怕贼人冲进来。
大门前,沉重的大门被人撞开了,七八十个贼人提刀进来,大火浓烟将他们逼停在前院,瞧着处处着火却空无一人的宅子,他们并没有轻易放弃,冒着被坍塌的屋子掩埋的危险四下搜寻起来,很快就发现了锁头坏了的库房,进去一瞧,看着一箱一箱银锭直了眼睛,二话不说立刻上去哄抢。
绫罗绸缎,金银玉器,步摇簪钗,大米白面,全都是他们哄抢的目标。
他们忙着拿东西,等回过头来,大火已经阻断了去往后院的路。
主院里的人,无不用沾了水的帕子捂住口鼻,他们都在院子里,包括景娴,浓烟熏得她们眼泪滚滚,火势炙烤着她们,但一切都还能接受。
佛晓十分,天空不见亮光,反到是一阵电闪雷鸣,紧接着大雨倾盆,海龙王亲临一般的架势,让整个青州城掩盖在了雨势之下。
1628:哭丧之前都不探探鼻息吗
得知青州出事,华凌便立刻带兵折返,他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青州城变成了一片废墟,一间间屋子半塌半倒,街上百姓衣衫褴褛,更有草席裹着亡者丢弃路边。
华凌脸色凝重,驾马飞奔过一片潦倒,到了家门口,他愣住了。
将军府的匾额被人劈开,随意丢弃在地上,大门塌了一半,里面空荡荡的全都是焦黑破败的屋子。
“景娴!”
华凌跳下马便立刻飞奔着进去,雨水冲刷出一层黑色的碎炭渣,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全都被大火烤死了,整个院子,了无生气。
“景娴。”
华凌一直往主院去,大火后的焦黑景象,让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景娴!”
他迫切的希望得到回应,可是整个宅子,都没有一个声音来回应他。
冲进被熏黑的主院,瞧着尚且算是完整的屋子,他愣了一下,心里一喜,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大的不安。
他进去,耳边就有哭声,是景娴的陪嫁丫鬟,她灰头土脸,坐在台阶边上埋头痛哭,发件戴着一朵白色的绢花,华凌被她弄得越发不安。
“公主呢?”
他出声询问,丫鬟被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哇’一声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华凌神魂俱震。
“景娴。”
他念着这个名字,有些踉跄的跑进屋里,屋里很安静,却也充斥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景娴最喜欢的首饰衣裳都整齐的放在了桌上椅上榻上,像是要收拾起来一样,还有一摞白布,分外扎眼的放在了小榻上,边上还有十几件孝服麻衣。
华凌几乎停滞了呼吸,他托着步子往屏风后面走去,他能隐约瞧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绕过屏风,只见景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素净的打扮,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一只手垂在床边,长发散开,也从床上落了下来。
一瞬间,华凌脑中便是大片空白,他腿软的几乎站不稳,跌跌撞撞的过去坐在地上趴在床边,布满老茧的手在景娴脸颊边反复犹豫,一向清冷的他,少见的红了眼睛,声音也嘶哑了。
“景娴。”
他握住景娴的手,把脸埋了下去哭了起来。
“我回来晚了,我该回来早些的,我该回来早些的,景娴。”
他呜呜呜的哭起来,心痛欲绝。
“你本就身子弱,青州起乱,我还不在你身边,我还把你丢在青州,我错了。
他满脸是泪,悔不当初。
突然,一只手盖在他的头上:“我就睡个午觉,你就给我哭丧了?”
困倦的声音把华凌惊了一下,他惊讶地看向景娴,她正睁着眼睛,迷茫的瞧着自己。
“哥儿,哭丧之前你都不探鼻息的吗?”
华凌痴了一阵,立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越发不成器的酸了鼻子,却憨憨的笑了出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景娴打了个悠长的哈欠,把胳膊挣扎出来伸了个懒腰,这才说道:“妈呀,这天气太热了,睡个午觉我觉得都有点中暑的感觉了。”
1629:直女嫌弃
华凌依旧在憨笑,他抱着景娴不放,景娴只能推他的脸:“硌着我肋骨了。”
华凌这才稍稍松开,景娴盘腿坐着,刚睡醒还是一脸迷茫:“我有点恶心想吐。”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华凌摸着她的脸,生怕这是自己在做梦。
她摇摇头:“没有,估计是热的,你没看见我收拾的那些东西吗?就是外面的那些,都是我收拾的。”
外面的东西?
“你准备孝服麻衣做什么?”华凌忍不住语气严肃。
“送人啊。”她又伸了个懒腰:“我准备了一晚上呢,可困死我了,街上死了不少人,我就让嬷嬷们去准备这些东西,想着拿出去送人,库房没钱了,我就把我屋里的首饰都拿出来,想着能换点钱暂且使使,还有衣裳那些,要是能卖了就先卖了。
对了,那天贼人作乱,我为了护人性命,便让人放火烧了前面的屋子,又开了库房的门,好在府上的人无一伤亡,就是库房里面的东西差不多被抢空了,除了屋里的东西,几乎都没什么剩下的了。”
华凌又把她抱住:“没事,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没事。”
“我就是这么想的。”景娴听见哭声了,够着看了一眼:“是鹿儿吗?”
“嗯。”
她叹了一声:“鹿儿娘先前与我告假,说是年轻时的一个姐妹也在青州,想去瞧瞧,我就准了,谁知遇上贼人出了事,这些日子鹿儿日日都在哭,我都不晓得怎么安慰她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准了她出去。”
“你也是一番好意。”华凌拿了边上的扇子过来。
景娴抬起脑袋微微拉起衣领,示意他力气大点,好让凉凉的风从领口进去散热。
“别闹。”华凌按住她的领口:“现在不是时候?”
景娴懵了:“啊?扇风还得看吉时?”
“什么?”华凌也愣了一下。
景娴反应过来了,直接不想理他,套了鞋子下来挽起袖子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
“先别忙。”华凌跟过来抱住她,少见的对人腻歪:“歇一会儿。”
景娴扭头看看他,很耿直的嫌弃:“你太耽误事了,我很忙的。”
“我也是。”华凌依旧没松手。
景娴只好站着不动,低头盯着他粗糙的手,轻轻握住:“你是偷偷回来的吗?”
“我是回来平乱的,穆元帅与我兵分两路,他去三郡,我回漠北,只要漠北不乱,三郡闹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景娴点点头:“原来如此,街上挺乱的,死了好多人,要不你先去瞧瞧?我把东西整理一下,也要让人送出去了。”
“好。”华凌这才松开她。
景娴去拿了两个糖饼过来给他:“厨房被烧了,只能做些糖饼,你填填肚子,今晚应该就可以做饭了,届时我再让人给你送过去。”
说着,她就开始忙碌,动作麻利,像个寻常妇人一般。
华凌咬了一口,拿着出来边走边吃,外面进来几个嬷嬷,脚步匆匆,看见他赶紧见了礼,来不及多说,便进了屋,很快抱着那些东西出来,又急匆匆的赶着出门。
1630:陇西终究是反了
青州城的贼人不算多,缉拿了几日差不多顺藤摸瓜的扯干净了,但是青州城被烧得一塌糊涂,这事就需要上报朝廷拿钱修缮。
可是折子还没送出去,华凌就收到了七王爷的消息。
陇西反了。
陇西难治,即便铲除了陇西世家,并且迁居了大量南方世家的人来此定居,但是,依旧铲除不干净这些人想要自立门户的心。
毕竟中原大地,已经有五朝发迹于陇西,这是名副其实的龙兴之地,谁会没点野心?
收到七王爷的消息,华凌立刻做了安排,传信渭东,分出五万人马驰援陇西,自己也调派了五万人马驰援陇西,统一交给七王爷。
但孙玄策延后驻守,尚未抵达渭东,除了他,只有穆祯有这个权利调派兵马,而且他们是驻军将军,没有调令不能离开,为此华凌只能迅速联系穆祯。
他是元帅,情况紧急之下,有暂代兵部主事的权利。
都把消息送出去之后,他即刻修书一封,命人送往盛京。
“陇西反了,也不算是意外。”
政务馆大堂,小皇帝与刚从临河回来的明仪都在,瞧着漠北华凌送来的信,明仪如是说道。
小皇帝瞧着挂起来的地图不吭声,他还没有看地图的本事,却也认真的瞧着兵部尚书在上面圈出来的地方。
那是叛军的据点。
“夏侯雍去了齐国,要想彻底取得齐昭信任,势必会对大魏动手,陇西本就是他的老巢,即便清洗,也会有漏网之鱼,而且他手下兵马都出身陇西,振臂一挥,凭着血缘情分,都能有大批追随者,孙玄策现下在哪?”
萧必明立刻说道:“知道消息后,已经连夜出发赶往渭东,兵部尚书请罪,擅自准了孙玄策推迟赴任的事。”
“酌情处置吧,毕竟事发突然,但思量不周也有错,往后需得警惕。”明仪看向地图:“叛军将七王爷所在的沛阳都给围了,居心不轨,是想挟持他夫妇二人了,传令周玉清,警惕齐国的小动作。
骁骑侯进攻临河时,并未受到太大的阻击,可见是夏侯雍故意降低大魏的防备之心,只为煽动陇西一事,如今漠北三郡不安,陇西又出了事,恐有其他变故,务必传令各处驻将小心谨慎。”
萧必明急忙应了,脸色却是不安的,七王妃是他的外甥女,如今刚刚产后出月,这让他十分担心。
“皇上。”明仪喊了一声:“臣有一个请求,还望皇上允准。”
小皇帝立刻转过来:“什么请求?”
明仪郑重屈膝:“臣请旨,派一位得力可靠之人,速速将七王妃母子接回盛京。”
“朕准了,就让骁骑侯走一趟吧。”小皇帝下意识的想到穆珏,在他心里,六姑父值得信赖无所不能。
“骁骑侯要护驾盛京,不宜外派远涉。”明仪不认同他的话:“另外选择一人去更为合适。”
六姑父不能去?
小皇帝一时间不知道选谁了。
好像除了六姑父,他也想不起还能有谁敢去陇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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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晚上发
1631:棋逢对手
“皇上。”萧必明站了出来说道:“可由犬子前往接回七王妃,犬子是七王妃的兄长,少习武意,弓马粗通,能任之。”
小皇帝对他儿子不熟,一时没说话,明仪点了他一句:“七王妃年轻妇人刚刚生产,由血亲接送最为恰当。”
听了这话,小皇帝才点点头:“好,那就让萧公子去,务必将婶婶平安带回来,朕也要知道王叔的消息。”
他答应了,萧必明便立刻去安排。
离开政务馆大堂之后,恭送明仪和小皇帝离开,大臣们便四下散了各自去忙。
唐可寅仍旧站在院中,垂眼,仿佛在思虑什么。
“唐大人。”薛卓走了出来,拱手作揖说道:“方才见你似乎有话想说,可是想到了什么。”
唐可寅稍稍诧异之后一笑:“薛大人果然观人入微,方才,我的确是想到了些什么,只是并不确定。”
薛卓又一拱手:“不知唐大人可否说一说,因为,我也想到了。”
他二人相视一笑,默契的走到一旁,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
唐可寅说道:“夏侯雍费尽心思在陇西制造麻烦,看似来势汹汹,实则不堪一击,此举颇有些耐人寻味,再联系他主动放弃临河,将所有兵马调去齐国一事,似乎是想借着兵马在齐国夺得大权,可是又一想,又仿佛是在给大魏机会,大魏攻占临河后,想去邵阳就有半个月的路程,如此之近的距离,大魏有什么想法,邵阳绝无抵挡之力,夏侯雍此时放弃临河,便是给了大魏机会。
二来,那么多兵马去到齐国势必会受到齐昭的忌惮和防备,他在陇西挑事,或许只是想取消齐昭的防备。”
薛卓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知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事到如今他还觉得能够向大魏示好?”
“示好?不,我猜他并不是为了向大魏示好。”唐可寅的表情别有深意:“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更认为这是夏侯雍在为公主办事。”
薛卓微微皱起眉头:“为公主办事,此话怎讲!”
唐可寅解释道:“夏侯雍与公主的事情你我心里都有一二,虽说公主光明磊落,对夏侯雍不过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并不涉及男女之情,但夏侯雍对公主却未必,他偏执过激,认定的事情,只怕谁也拉不回来。
我是这么想的,大魏灭齐指日可待,夏侯雍自知即便是守在临河也不是大魏的对手,为此,他要在大魏灭齐这条路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好让公主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他,若此时公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灭齐易如反掌。”
“即便真的如此,我想公主也不会答应吧。”薛卓说得十分肯定:“公主与侯爷感情甚笃,即便利益为先,也不会用这点儿事情来做交换,且,大魏要拿下齐国,必须要有一场恶战打出大魏的威风,若是凭借夏侯雍的权术灭齐,齐国非但不会臣服于大魏,反倒是损伤了大魏雄风,更会累及公主声誉。”
1632:引蛇出洞
唐可寅颔首不语,他知道薛卓说的没错,明仪的确不会去选择权术灭齐,但是,相比起两军交战的代价,他自认为能利用夏侯雍就灭掉齐国是最好的选择。
话聊至此,他也就告辞了,薛卓也赶着去忙。
不过,唐可寅留了个心眼,他以最快的速度给唐玉去信:力保七王爷平安。
当日七王爷放他一马的大恩,他一直记得,如今,也是报恩的时候了。
耐心等了半个月,消息再度送来,七王爷带兵与叛军交战,七王妃带着襁褓幼儿被困在沛阳。
这不是好消息,明仪心里着急,还没拿定主意,梁天卓又有私信送了过来。
请公主即刻发兵邵阳。
短短数字,将明仪心中所想验证。
看着密信,穆珏叩着桌面道:“与我们推测的一样,夏侯雍入齐,另有他想。”
“此时从邵阳入齐,的确可以打齐国一个措手不及。”明仪将密信撕碎:“可要想让齐国上下真心臣服大魏,就得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不管是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十年,都要打的堂堂正正,都要把齐国军心打散,否则,后患无穷。”
穆珏点头,又道:“还是我去一趟沛阳吧,速战速决,不至于赔了他们夫妇二人的性命。”
“我知道你去最好,可是,你不能去。”明仪看向他:“临河已灭,大魏到邵阳只需要半个月,但是临河到盛京也只需要半个月,谁能保证齐军不会从临河发难?
即便夏侯雍在齐国不可一世,但是齐昭还在,大权还是在齐昭手里,他若想进兵大魏,只怕夏侯雍都拦不住,即便真的要去,也是我去。”
穆珏没有反对:“那我让阿元跟着你。”
“也好。”
她应了一声,心中却另有他想。
次日一早,穆珏带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纵马离京,前往沛阳。
七月正是多雨时节,临河水涨,驻守边军不得不后撤十里,让出泄洪滩涂。
七月十五,亥时,大雨倾盆。
雨夜中的盛京城只有袅袅微光,城门楼子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熄灭,被雨水浸透的大旗被风雨吹得动荡不安,似乎马上就能脱离旗杆而去。
城楼之下,黑暗里静悄悄的站着上万兵马,他们浑身湿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盛京城外,偶有微光晃过,便是一片寒兵利刃。
足以掩盖所有声音的雨声中,数十条绳索被羽箭射上城楼,紧接着,便有数十个人影攀绳而上,他们身手敏捷,犹如猿猴,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城楼之上。
楼下的人耐心等待,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城门打开,心下顿时就有不好得预感了。
仰头瞧着城楼,突然,一个东西丢了下来,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等候的人心里一个‘咯噔’,正要做出反应,城门响了一声,紧接着,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像是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深深的城门洞里,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提刀在手,杀气腾腾的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
1633:大魏伐齐
许久,整齐的战甲铁靴声踩着积水而来,就连阵阵雨声都要给他们的威势让路,他们手握长戟,头盔上的黑缨垂着,雨水流过他们坚毅的脸庞,冲刷着他们战甲上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的血腥杀气。
城门洞子将他们的气势扩大了无数倍,仿佛迎面而来的是千军万马,让人心生忌惮。
几乎同时,城楼上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的兵马。
大雨依旧,但是楼下的兵马感受到了危险,他们想到了一个词。
请君入瓮。
“杀!”
为首的将军一声令下,来犯之敌拔刀就冲,他们朝着城门而去,妄图用人数上的优势杀入城中,直捣大魏皇宫。
喊杀声一起,双方便交战了,血肉横飞中,楼上的人淡定的展开手中圣旨,气势如虹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魏诚与齐结姻亲之好,为兄弟之交,然,齐国欺魏,擅过边关,兵至盛京,故,大魏为护百姓安康,断交与齐,凡私入大魏者,杀无赦。”
圣旨高举,被雨水打湿,城楼上的弓箭手也准备完毕,万箭齐发,将所有人笼罩在了死亡的巨网之下。
大魏故意让开临河边防,齐军果然潜入,与明仪猜测的一样,直逼盛京。
幸而他们早有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雨势压制住了大半的厮杀声,黑暗里,齐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魏军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包围圈不断缩小,缩小,再缩小...
拂晓,大雨停了,熹微的晨光中,血腥气弥漫开来。
“皇上,皇上。”
皇宫城楼之上,趴在桌上睡着的小皇帝被太监唤醒。
“皇上,禁军统领报,事毕。”
小皇帝立刻站起来,身上的披风也滑落在地,他走到城楼上,顺着长街看向盛京城门。
距离很远,高大的城墙仿佛远在天边,目光越过城中的街坊,大魏龙旗还在朝阳下招摇。
小皇帝嘴角微微一勾,目光坚定,脑子里全都是明仪离开前与他说的话。
让开临河,请君入瓮,齐军若来,便是大魏伐齐之日。
陇西与漠北你不用分心,一切都有姑姑,你只需全心放在伐齐一事上。
大国基础,姑姑已经替你垒好,千秋伟业,得你亲力亲为。
明仪只说了这些就走了,她亲自去了陇西,一为彻底解决陇西与漠北三郡的问题,二为让小皇帝真正的独当一面。
“传旨,上朝。”
小皇帝声音平静洪亮,说完便转身离去,身后的百官大臣立刻跟上,生怕满了步子,追不上这位少年帝王。
齐军突袭盛京,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七月底,本该去了陇西的穆珏却在临河陈兵齐国边关,上雍驻将周玉清携三十万人马,集聚上雍。
大魏昭告天下,伐齐。
邵阳,看着大魏送来的战书,龙椅上的齐昭面如死灰,黑色龙袍之下的身子不住颤抖,愤怒与绝望几乎将他焚烧干净。
他看向底下面色生冷的夏侯雍,几乎将怒火席卷过去:“是你让人去的盛京?”
1634:穆珏比我更懂她吗
夏侯雍缓缓抬手:“魏军攻克临河之后,并未安排重兵把守,且,传言说穆珏去了陇西,为此,边关守将先斩后奏,擅自带兵过临河,突袭盛京,臣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消息。”
“呵...呵...”齐昭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夏侯雍,你觉得朕会相信吗?”
夏侯雍神情冷漠:“事已至此,皇上想听什么解释?”
齐昭不语,他看着夏侯雍,只觉得满心可悲。
大齐数百年基业,数十万威武之师,却找不出一个可以与夏侯雍抗衡的人。
难不成除了端王,除了孟离,除了林清玄。
大齐就无人可用了?
夏侯雍借着区区十万兵马,就在大齐掌握大权,这是何等可悲?
他再度后悔自己引狼入室,也憾恨皇室无一人可用。
他沉默,夏侯雍就走了,梁天卓就在御书房外等着他。
夏侯雍大权独揽,他这位幕僚也跟着水涨船高,可自由出入宫门。
“穆珏来了临河,那是谁去的陇西?”
梁天卓弯了弯身子:“若是猜的不错,该是公主亲自前往的,毕竟,公主与七王爷感情甚笃,论亲近,不亚于文宣帝与当初的九王爷。”
夏侯雍不经意的唇角一绷:“别伤了她。”
“主子放心,早已经吩咐过了。”梁天卓并不意外,这么多年,他早已经看透了夏侯雍对明仪的感情,跟着他出去,瞧他心情勉强还行,便说道:“主子给了最简单的法子,大魏却依旧选择最难的一条路,到是枉费主子一番心思了。”
夏侯雍瞧着远方,声音平静:“这才是她,不是吗?光明磊落,要堂堂正正的打败齐国。”
“公主心性历来如此。”
夏侯雍脚步微微一顿:“穆珏竟然放心她去陇西,是否没将她的安危放在心里?”
他突然这么问,让梁天卓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了,等他再次抬脚走人了才赶紧说道:“或许在公主看来,穆珏在临河陈兵比跟着自己更有价值,儿女情长,终究比不得一国大局。”
“你的意思,便是穆珏比我更懂她?”
夏侯雍疑惑的一声反问,不等梁天卓解释,便不想再听了。
他不想听到梁天卓的答案。
梁天卓识趣的站住等他离开,然后才继续走。
战书一下,大魏便主动出击,孙玄策调任上雍,与周玉清分兵两路入齐,穆祯带兵出击神庙,华凌稳定漠北与三郡动乱。
以大魏如今的势力,兵分几路,也毫无压力。
与此同时,明仪也到了陇西,她直接去了沛阳,虽然路上遇上了好几路叛军,但他们人少,只要不故意去纠缠,很容易就能跑开。
沛阳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七王爷带兵平叛,突围时七王妃与孩子没能出来,跟随的人又大意,让叛军钻了空子,直接控制住了沛阳,偏此时突围的七王爷被叛军拖住没办法回援沛阳,穆祯拨过来的十万兵马也因为大魏要西进神庙和伐齐而没有成行。
陇西现在,兵力不济,又在四处御敌,根本没办法解沛阳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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