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 白粟叶,你还是干净的吗?(3)
白粟叶突然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
问他,“你在哪下?”
“随便找个还没关的名车店把我扔进去就成。”
才买不到一个月的车送人了,如今就只能再买了。
白粟叶习惯了他这随意的性子,也没说什么。
“我说,你就不想问问这十年,夜枭到底过得怎么样?”唐宋又抛了个话题给她。
白粟叶握着方向盘的手,绷紧了些。
能怎么样呢?
那一年,他死了那么多兄弟,他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其实我觉得,你真的挺狠的。当时直接折了他手底下几乎是最强劲的一群人。也就是那一次,幽冥趁着他重创的时候,也背叛了他。连着两次被背叛,心情如何,我就不说了,但是,在兄弟们面前,接连发生这种事是要以死谢罪的。当时,要不是兄弟们都跪下来求他,他那三颗子弹早就打在了自己脑门上,真是那样,现在的夜枭也不过就剩下一堆森森白骨。”唐宋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凝重了很多,再没有刚刚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过,后来那些子弹也还是打在他身上了,穿肠烂肚。我救了他一天一夜,才把他从鬼门关捞出来。他真是命硬。换做是别人,早就死透了!”
时隔这么久,唐宋说起来,声调还有些变了调。当时夜枭的惨状,如今是真的连回想都觉得很残酷。
白粟叶是第一次听十年前的事,她不敢去问,不敢去调查,就是怕听到这些,怕自己更愧疚。
握着方向盘的手,抖得有些厉害,她只觉得眼前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踩下刹车,把车停靠到一边去。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该说的都说完了,唐宋当然也不会再留。卸下安全带,推开车门。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别怪夜枭和虞安他们恨你,其实我也一样恨你。”
白粟叶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是,喉咙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让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车门,被关上。
车内的灯,灭了。
她呆呆的坐在车内,只觉得浑身冰凉。
凉透了……
窗外,来来往往车灯从她面上扫过去,只有一片灰白之色。她趴在方向盘上,手用力捂住胸口。
那儿,又开始痛得厉害……
前几年回来的时候,是她心脏最痛的时候。医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后来把她交给心理医生才好些。
这几年已经好了很多,几乎没怎么痛过了,但是,今晚却突然又发作了……
…………………………
白粟叶呆呆的在车里坐了三个多小时,心脏的剧痛才慢慢缓和过来。
良久,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来。想给夜枭打个电话,可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根本就没有夜枭的私人号码。
还好,有他家的座机。
她拨了电话过去,听着那‘嘟嘟’声,心脏依然觉得压抑得有些疼。
“喂。”
“李婶。”白粟叶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夜枭,已经回来了吗?”
“嗯。今天先生回得特别早。不过……就是心情很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帮我和他说一下,我今晚就不过去了。”
“啊,那您别挂,我现在和先生说一声。他还没睡呢。”
李婶把听筒放下,上楼去。
“先生。”
夜枭刚洗完澡,裹着浴巾过来开门,神色一如既往的阴郁,“她回来了么?”
这都几点了?!
“没有。不过,白小姐打了电话回来,说是让我和您说一声,今晚上不回来了。我电话还没挂,想先问问您的意见。”
夜枭什么都没说,只重重的把门甩上了,走过去,抓起房间里的分机,“白粟叶,你今晚要是不给我滚回来,你以后都不用过来了!”
语气里,能听得出来他的克制和隐忍。
“我……”
她想说什么,可是,他‘砰——’一下,重重的把电话挂了。听筒简直是被他扔回床头的。
不回来?
和那男人约会,约得太酣畅,所以,不舍得回来了?想在外面干什么?和那男人睡?她身下还带着伤,睡得了吗?!
夜枭越想越火大,心情许久都不曾平复下来。
………………………………
透过电话,白粟叶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夜枭的愤怒。她沉吟一瞬,最终,也还是忍着心脏的痛回去面对他。
原本……
是觉得心虚、愧疚,有些不敢面对。
一路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11点多。夜色苍凉。
临走前,还是把云钏送自己的花顺手带了下来。开得还不错,可以让李婶找个花瓶插在她房间里。
按了门铃。
原本以为来替自己开门的是李婶,可是,拉开门的那一瞬,她怔了怔。
夜枭。
他一身寒气站在门口,双目冷锐的盯着她。
“你……还没睡?”想起唐宋刚说的那些话,心脏的位置又拧着疼了一下。
“谁送的花?”夜枭没有侧身,只是把她挡在门外。出口的字,每一个,都咬得很重。
白粟叶看得出来,他今晚的心情非常非常糟糕。可是,并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自己不要惹他就行。
如果惹着了他,他今晚这些火,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洒在自己身上,靠来折磨她发泄情绪。
她淡淡的道:“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他依旧是质问的语气。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送你花?”夜枭神色越添阴沉。这女人,一如以前一样,就是个骗子。他冷嗤,“白粟叶,今晚你原本是打算让他睡你,是不是?”
他质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刺耳。
“夜枭,你今晚是不是心情不好?”白粟叶觉得他是在故意找自己麻烦,找个理由来挑她的刺,方便发泄一下他今晚很不爽的脾气,“我不想和你吵架。如果你心情很不好,想必看见我只会更不好,我就不进去了。”
反正,他似乎也没有要让她进去的意思。
白粟叶转身,准备走。
636 陪她一整夜(1)
她想起那年自己在他身边过的19岁生日……
他不会挑礼物,直接给了她一张卡。她等了一整天,等来一张卡的心情,简直没当场哭出来。
那天之后,连着两天,都没搭理过他。夜枭耐着性子哄了她两天,后来,第三天的时候,就直接不管她了,让她自己去闹腾。不过,后来还是又补了很多alex珍藏版的画集。
现在的夜枭,显然比十年前会哄女朋友多了。
“礼物吗?”纳兰思考的时候,勺子抵在下颔下,年轻可爱,“我可不可以要你一顿晚饭的时间?”
“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你那么忙,我们都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我生日那天,你可不可以抽时间陪我吃顿晚饭?”说到这,纳兰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白粟叶,又柔声补了一句,“就我们两个,没有其他外人。”
外人。
白粟叶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两个字,指的就是自己。
“李婶,今天的粥熬得真好。”她侧过脸,笑着低声和李婶说话。李婶也跟着笑了一下,“白小姐要是喜欢,以后我交代一下厨房,让他们早上就给您做这个,怎么样?”
“好啊,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夜枭转过眼来,她面上不以为意的笑,让他胸口很闷。
“晚饭恐怕是没办法陪你了。”夜枭沉沉的开口,话是和纳兰说的。
纳兰一怔。
而后,漂亮的小脸上,划过一丝藏不住的失落。她勺子轻轻在粥碗里搅动了下,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层薄薄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白粟叶也没料到夜枭会拒绝她。按照夜枭对自己女朋友的宠溺程度……
“我今天下午要出差,如果你不觉得陪着我无聊的话,就收拾一下行李,跟我一起走。”
她的思绪,因为夜枭的话,戛然而止。
纳兰显然也是意外,抬起头来,惊喜的看着他。
“你想去海边度假,这阵子恐怕是没办法。不过,我带你去国外走走也不错。年后,我会抽空,再把这个假期补上。”夜枭的声线始终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起伏。
纳兰却喜不自禁,很体贴的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忙。”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其实哪里都一样!当然,前提是没有白粟叶这个他的‘仇人’在。
“阿青,那你现在去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她转头,开心的吩咐阿青。刚刚的失落,早就一扫而空。
阿青笑着打趣,“小姐,这还是早晨呢,不用着急。”
她脸红了,娇羞的悄然觑了眼夜枭,“叫你去你就快去嘛。”
…………
白粟叶继续低头,像是专注的喝粥的样子,再没有抬起头来说过一句话,从头到尾也没有看一眼桌上的两个人。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安静的、尽责的,当着一个‘外人’,不参与也不影响他们。
…………………………
当晚。
白粟叶回的香榭谷。
9点多,她刚洗完澡,给自己敷上药抱着咖啡靠在偌大的飘窗上,看着楼下繁华的夜景时,李婶打电话过来问她回不回那边。
“他和纳兰,已经出差了吧?”白粟叶问。
“嗯。下午就走了。”
“那我就不回去了,你不用等我,早些休息。”白粟叶说完,又想起什么,“对了,他走的时候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先生出差的时间是四天。应该就四天后回来。”
“那这四天,你都不用等我,我暂时不过去了。”
“也好。”李婶叹口气,“白小姐,你也不要难过。”
白粟叶对着窗上倒映出来自己的影子笑了一下,笑容里有几分苍凉,“我怎么会难过?”
李婶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白粟叶挂了电话,缩起身子,怔忡的靠在窗上发了许久的呆。楼下的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更衬托出她周身的萧瑟。手里原本香甜的咖啡,尝在嘴里,也变成了说不出的苦涩。
………………………………
翌日。
白粟叶刚忙完工作坐下,打开电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微博搜索的时候,就点到了纳兰的微博页面上。她的微博,国安局一直有人在盯。因为和夜枭走得近,监控不了夜枭,也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身上下手。
这些工作,不是由她经手的,但,今天,她鬼使神差的点开了。
从昨晚到今天,纳兰一共只发了一条简单的微博。
——特别的日子有最特别的你。
配图,有三张。
一张是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一张是包装很精美的礼物;一张是她和夜枭的合影。
什么样的合影呢?
背景是在酒店的房间里。夜枭正坐在沙发上,专注的看着文件,她站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露出一张俏皮可爱的笑脸,像是偷拍的合影。可是,整张照片的氛围,温馨和幸福都快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白粟叶怔忡的看着,不由得眼眶有些酸涩。
夜枭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哪怕是自拍也挺不愿意。以前她总喜欢拿着相机闹他,各种姿势,各种角度,各种场合的偷拍他。夜枭每每都会发现,会侧过脸来,无奈的看她,却又不阻止,任凭她闹。
那时候的她,总幻想着可以把那些照片永远存留在自己的相机里。只是,后来……
相机和照片,也都不复存在了。归队的时候,国安局没收了当初她所有的东西。
“部长。”
就在这会儿,白狼突然推门进来。
白粟叶回过神来,下意识将网页关上了,思绪也就此戛然而止。白狼探寻的看着她,“做什么呢?很心虚的样子。”
“有事?”
“其他部门送过来的申请文件,你看一下。”
“嗯。”白粟叶顺手接了过去。白狼打量的看她,“你昨晚没睡好?”
“看起来很憔悴吗?”
“有一点。都有黑眼圈了。”
“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
“又熬夜?”白狼摇头感叹,“你以为你还是18岁的小姑娘呢,成天熬夜,容易老。”
637 陪她一整夜(2)
白粟叶扯了扯唇,“就算不熬夜,也没法和18、9岁的小姑娘比,不是吗?她年轻、漂亮、青春、纯粹……我拿什么去比?”
白狼觑她一眼,觉得她很不对劲。
“你说的她……是指谁?”他刚刚可没要拿她和谁比的意思啊!
白粟叶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
她居然……不自觉的拿自己和纳兰相比?
这真是一件滑稽的事。她什么时候对自己这样没有自信了?这还真不是她。
“算了,我只是突然有感而发,你不用仔细听。没事就出去吧。”
“哦。”白狼应一声,转身准备出去。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部长,其实不管你指的她是谁,在我眼里,18岁的那些小姑娘肯定是没办法和你比的。你自信、冷静、聪明、坚强,18岁的小姑娘搁你面前一站,就只剩下空洞了。”
白粟叶莞尔一笑,不可否认,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行了,算你安慰凑效,出去吧。”
…………………………
从那天之后,白粟叶再没有打开纳兰的微博看过一眼。
因为,没再有那个必要。
夜枭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这是她永远都无法再参与的,这一点,她认知得相当清楚。而她也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所以,云钏再约她看电影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今晚,云钏依旧是一身正式的西服,典型的精英商业范。她穿了条紫色裙子,风采依然。
热闹的电影院大堂内,云钏递了支冰淇淋给她,“原本是想挑双人间的,不过,我猜你会更喜欢公共大厅。”
“嗯,看电影还是挑人多的场次,比较有氛围。”
“惊悚片,可以接受吗?”他把票递给她。
白粟叶看着票面笑了一下,打趣的道:“都说带女孩子来看惊悚片的男人都不安好心。云公子,你呢?”
云钏也乐了,“我朋友介绍的,说是还不错。”
“那就信你朋友一次。不过,我不是普通女人,这种片子很难吓到我。”
“那就最好。要是真把你吓到了,我会于心不安。”
两个人相视一笑,像普通朋友那样,抱着爆米花,尝着冰淇淋,进了电影大厅。
…………………………
夜,渐渐深邃。
酒店。
夜枭靠在椅子里,偏头看着窗外。
这个国家,他曾经最低谷的时候,呆过3年,对这里一直颇有好感。可是,如今看着窗外的夜景,却莫名的觉得不如s国的万分之一。
那个国家,有什么在吸引他呢?
没有深想,收回目光,触到摆在桌上的手机。沉吟一瞬,拨了串号码出去。
家里电话响起的时候,正好是李婶来接听的。
“先生。”
“这两天,她回来过吗?”夜枭问。
李婶现在已经知道“她”指的是谁了,不再多此一问,只回:“先生出差第一天起,白小姐就没有过来了。她说,等您什么时候回来了她再过来。”
夜枭‘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这样的结果,倒也不意外。不过,他一出差就是好几天,是不是也太便宜她了?
她……现在又在干什么?会不会趁着他没有在家的这几天,又跑去和那男人约会了?
想到这个,夜枭眉心皱成一团。
……………………
电影,看到高丨潮的时候,白粟叶手包里的手机嗡嗡直响。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乱码,让她微晃了会儿神。夜枭吗?他现在在国外,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想了想,没有听,挂断了。
继续看电影。
那边。
夜枭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懵了一瞬,而后,面色陡然阴冷下去。
很好!
这女人,居然敢挂他电话!她到底在干什么?
白粟叶坐直身子,想要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电影上,可是,下一瞬,手机又响了起来。
云钏偏过脸来,轻声问:“是有急事吗?”
“没有,只是一个无聊人的电话。抱歉,我接一下。”
她把手机接通了。没有等对方先开口,便道:“我现在在看电影,大约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有事,那时候再打过来吧。”
手捂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透出来,扰到旁人。
“你和谁看电影?”夜枭的语气是质问。
“我挂了。一会儿聊。”
“白粟叶,你敢……”
‘挂’字还没有说出口,只听‘嘀——’一声后,紧接着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这边,夜枭的呼吸,一下子就重了。
从来没有谁敢挂过他的电话!
除了十年前的白粟叶!!
她真是好得狠!
…………………………
夜枭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他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她出了电影院,外面已经是大雨倾盆。红灯前,停下车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的拿了手机看了好几次,但是,依然没有他的电话。
大概,是不会再打来了。
下雨的天,有些凉。她穿得单薄了些,加上突然亲戚拜访,所以,去超市买红糖淋了雨后,就出了些感冒症状。
不过,她身体一向不错,所以也没怎么把小感冒放在心上。喝了杯热水,捂着有点痛的小腹,直接睡了。
第二天醒来,嗓子眼里干涩得冒烟,头昏沉得自己连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小感冒。
许是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身体机能和抵抗力也都跟着变差了。
她想索性趁机休息两天。
打了电话,请过假,重新窝进被子里去,睡得整个人都快昏迷。
一整天,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
晚上,手机在响,吵得她头疼得要裂开了一样。
手在床头胡乱的摸了半天,才把手机摸到。眼也没睁,就接了贴在耳边。
“过来!”
夜枭吗?
“不过去了……”
“你有选择权吗?”
“唔~我挂了,再睡一会儿。”她呢喃一声,嗓音沙哑。
根本无心管夜枭这会儿的情绪。自己都要管不着了。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只听到夜枭在那边警告,“白粟叶,你再挂我电话试试。”
638 陪她一整夜(3)
那就不挂吧。
白粟叶把手机随手搁在一旁,连听都没有再听他说什么,只翻个身,继续睡了。
夜枭在那边‘喂’了两声,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只有不均匀的呼吸声,他眉心皱紧。
下一瞬,收起手机,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夜枭。”纳兰刚放下行李,从房间出来,“你要出去吗?”
“嗯。”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你早点休息。”
“坐了一整天的飞机,你不累吗?”
夜枭却没有再回她,而是沉步出去。纳兰看着那背影,不由得有些落寞。他这么急着出去,是去找谁?还是……又是和白粟叶有关?
原本四天的出差日期,昨天之后,他突然就说提前结束了。熬夜将工作都忙完,急着回来。
纳兰真的很想问问,他这么急着回来,是不是也是因为白粟叶。可是,这些问题,只能压在心里。
“小姐,怎么站这儿发呆呢?和先生出去玩了这么久,还不开心?”
阿青笑着打趣她。
她思绪收回来,扯唇笑了笑,“没有不开心,都很开心。”
“先生有给你送礼物吧?”
“当然。”
只不过……那礼物却不是他亲自去挑的。虞安送给她的时候,都看出来了她的失落。安慰她是夜枭太忙,所以才会找他代劳。
她忍不住在想,以前白粟叶过生日的时候,他又是怎么替她过的?
“你们在酒店,是睡的一个房间吧?”阿青笑着问。
纳兰脸红,“你问太多了。”
“那我不是关心你嘛。”阿青笑嘻嘻的,“你说,你要是和先生在一起,又趁机怀个先生的小宝宝,那多好啊!以先生的性子,肯定毫不犹豫的娶你了!”
“你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这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不准在夜枭面前说。”她娇嗔一声。面上虽然挂着笑,可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住在一个房间?
自然没有。
夜枭总是和她保持着距离。哪怕,这几天,她一直在做很明显的暗示,可是,他却始终像是看不懂一样。
……………………
白粟叶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门铃声响。她眉心皱起,没有起床开门,只是拉高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进去,隔绝那吵闹的声音。
但是,好在,门铃声没有一直响。响了两次后,便再没有任何动静了。她松口气,重新闭上眼睡了过去。
夜枭拿了钥匙把门打开,径自就往卧室里走。
一眼,就见到睡在床上的她。
想起那天她和人看电影挂他电话的事,怒火更盛,打算和她好好算算后账。可是,被子一掀开,她有些病态的潮红小脸映入他眼底的时候,他只觉得心头一紧,怒火一下子被其他情绪所替代。
“白粟叶?”他试探的唤她一声。
她似乎很不开心有人吵自己,好看的眉浅浅皱了一下。
他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由得有些恼,“你烧了多久了?”
这声音……
她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眼帘。被烧得有些糊涂了,眼前就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一样。可是,勉强还是能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正在自己床边上站着。
“……夜枭?”
她沙哑的,轻轻呢喃一声。觉得是自己在做梦。
夜枭现在在国外,嗯……正和纳兰在一起……
也许是病起来的时候,连心理防线都变得脆弱许多。光想起这个,她心脏便拧得疼了一下,“夜枭,我真挺讨厌你的……”
她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夜枭还是听清楚了。
打电话的手,顿了一下,垂首看她,目光深邃了些,“咱们彼此彼此。”
他的声音不高,更像是自言自语。
而后,只是走到窗边去打电话。
唐宋这会儿在梦里睡得正香,被他电话吵醒,老大不爽。
“大哥,你不会是这会儿来找我请教什么妇科问题吧?我会想杀人的。”
“发烧。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自己往冰箱里蹲蹲,降降温不就行了。”
“我不介意把你冻冰箱。”夜枭凉凉的道:“你过来,地址我发你。”
“等等等等~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又是发地址的,发烧的是你们家那位粟粟?”
‘你们家粟粟’这几个字,让夜枭面上的神情缓和了些,他自己却浑然没有察觉。回头,看了眼床上缩成一团的女人,道:“烧得应该不低,有些迷糊。”
“家里肯定有药箱,药箱里肯定有退烧药啊,你随便在她家里翻翻,按照说明书给她吃了就行。对了,拿冰袋给她敷脑门上。如果一直不见好,你再找我。”他打了个呵欠,“我睡了啊。”
“嗯。”
“不过,夜枭,不是我说你,我看你这样,离再栽进去也不远了。”
“……滚。”
夜枭直接把电话给撂了。
想起唐宋刚刚说的话,再看一眼床上的女人,一时间不免有些烦躁。
再栽进去?
除非他傻。而且还是傻得离谱的那种。
现在这么照顾她,不过是不想太便宜了她。否则,她又得找理由躲着他。
妄想!
这么一想,心底烦躁的情绪一下子散去了很多。
顺利的在橱柜里找了药箱出来,打开来,却是愣了一瞬。
药箱里,很多各种不同的药。瓶瓶罐罐,都是开过的,他随手拿了几瓶看了眼。
好几种都是抗抑郁和治疗失眠的药物,还有一些零散的止痛片和救心丸。
眉心拧紧。
夜枭转目看一眼床上躺着的女人。这些药,她都吃过?那么……这是不是也就代表,这十年来……其实她过得也不比他好?
这其实是他一直就想要得到的答案。在见到她之前,他无时无刻的不希望她这十年过得痛苦难宁,度日如年。
可是……
此时此刻,手里的这些药物,却没有让他有报复的快感。
将药放回原位,翻了退烧药出来,才发现她连水都没烧。只得绕到厨房又给她烧了水。
烧水的时候,一度觉得自己应该弃她而去。他居然莫名其妙的跑来伺候这女人?他疯了。
639 陪她一整夜(4)
白粟叶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团棉花一样,浑身都绵软无力。她感觉自己被抱起来,吞了药。那人似乎是夜枭。
可是,是做梦,还是真实的,此刻的她实在没有太多精神去探究了。
等她吃完药,躺回去,夜枭并没有离开,只是拉了张椅子远远的坐在一旁看着。
她闭着眼躺在那,看起来很安宁,整个人就似一朵在雨中浇淋的百合,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却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楚楚动人?
夜枭嘲弄的撇了下唇,目光自她脸上移开,投到外面黑沉沉的夜色里去。
这种楚楚动人,就是毒药。
害死了他那么多兄弟,害得他这十年都始终寝食难安。
他必须不断的提醒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再迷恋上这剂毒药。
…………………………
时间,缓缓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白粟叶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就像是刚被重车碾过一样,她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被子底下的身体,更是被昨晚流的汗给浸透了。
好难受。
她喘口气,想撑着身子起身。一偏头,旁边的画面,让她愣住。
夜枭……
他正坐在椅子里,修长笔直的双腿分开,两手交叉搁置在大腿上,身子微微往后靠,闭着眼睡着了。即使是以这样不舒服的姿势,在这种狭小的椅子里睡着,他身形依旧端得笔直,气质不减。
只是,他睡着的时候浓浓的剑眉依旧紧紧蹙着,立体冷酷的五官间那抹凌人的气势都不曾敛去一些些。
这人,侵略性太强。连睡觉,都不曾放下防备。
这种日子……大约也是过得很辛苦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不自觉多了几分心疼。
她躺在床上歪头看着他,竟不知不觉看得出了神。阳光轻轻的从外面投射过来,打在他身上,她恍惚的希望时光可以就此停在这儿……
这个人,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敢这样放肆的多看几眼吧。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他突然睁开眼来,她才回过神。毫无征兆,所以避无可避,四目就这样对上,彼此皆怔。
他的眼神,蓦地幽深许多。情绪却是辩不分明。
“你醒了?”好一会儿,白粟叶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感冒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已经从他身上移开去,莫名心虚。
夜枭定定的看着她良久,看得她有些不自在的握紧身上的被子,他才撤开目光去。但也什么都没说,只抬手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她掀开被子,虚弱的坐起身。继续找着话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去洗个脸。”夜枭根本没答她的话,起身,径自就去了洗手间。不出一会儿,他又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清醒了许多。
白粟叶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正抱着睡衣,靠在洗手间的墙上等着他出来。
所以,夜枭一出来就见到了她。
“干什么?”
他瞄了眼她手里抱着的睡衣。
“我身上黏糊糊的,所以洗个澡。”
“昨晚还发烧,现在洗什么澡?”他语气不是很好。
“你昨晚就过来了?”白粟叶抓住的重点却是他前面那句。他眼里还有很明显的红血丝。看样子,昨晚就这么在椅子上坐了一整夜。是在照顾自己?她隐隐记得是他在,那时候只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夜枭被她一双直接的眼,看得反倒不自在起来。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白粟叶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那你怎么进我家的?我印象里,好像我没起身去开门。而且,你今天不是应该还在出差吗,怎么就回来了?”
只是,提到后面那个问题,眼神又暗了暗。他不是带着纳兰出去度假了吗?
“你感冒全好了,问题这么多?”她这些问题,夜枭一个也不想回答。凉着脸,抬手在她额头上又试了一下温度。刚刚洗过手,他掌心凉凉的,盖在她脑门上,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烧应该已经退了。”她轻语。和他离得很近,她还是觉得有些热。
“嗯。”他把手收回去。
“那……我先去洗澡了。”
夜枭到底也还是没有阻止她,放任她进了浴室。
…………………………
白粟叶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拉开门,走出去,环顾了一圈,厅里也没有他在。
走了……
看着那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莫名有几分怅然。
也许,人在生病的时候,总害怕独身一人吧,会有种说不出的孤单感。
她不愿意再多想。走就走了吧。这十年,她也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早就习惯了如此,不是吗?
吁口气,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拿电吹风吹着头发。电视机里,在播着不知道什么节目,她心不在焉的看着。
就在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门‘咔哒’一声,从外面拧开了。原本以为已经走了的夜枭,却折返了回来。她愣了一瞬,把电吹风关上,“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配的。”
“什么时候?”
“上次。”
“……”白粟叶有些无语。这人手脚可真快。不过,“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夜枭看了她一眼,“把头发吹干来吃早餐。”
所以……
刚刚他不是离开了,而是下楼去买早餐了?
垂首看着他提在手里的塑料袋,她心里有细微的悸动。好一会儿,只低低的‘哦’了一声。
吹完头发,穿着睡衣到餐厅的时候,夜枭正在将清淡的白粥倒进碗里。她看着那背影,只觉得心里五味陈杂。他那么恨自己,却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他又是什么心思?
“我来吧。”白粟叶走过去,把粥接过去。夜枭淡淡的看她一眼,没说什么,随她去。她刚洗完澡,很清爽,离得很近,身上透着一股青柠的香味。只是,显然还没有完全痊愈,她小脸看起来有些苍白没有血色。
她拿了两个碗盛着,两个人一人一碗面对面喝粥。
一直无话。
640 陪她一整夜(5)
“……谢谢。”吃到一半的时候,白粟叶终于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用谢我,我不是出于好心。”夜枭掀目看她一眼,“别以为生病我就会放过你。”
她笑笑,“我也知道你不是出于好心,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不管怎么样,也是你给我吃了退烧药,我才能稍稍好一些。”
“药箱里那些药……”夜枭说到这,用餐的动作停下来,微嘲的看着她,“怎么,十年前的事,还是在你白部长心里留了阴影了?做了那种事,也怕半夜鬼敲门,所以,失眠、抑郁,精神出了问题?”
他不想承认,自己语气里还有几分试探,几分期盼。
那一年的分开,对她来说,到底又有多大的影响力?还是说,其实自始至终痛苦的都只是他一个人。
仅有他一个人而已?
白粟叶呼吸微顿了顿。
她没想到会被他看到自己那些私密的药。她很要强,自己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那个位置,不想让人知道,尤其是他不可以。
“我虽然是心狠,不过,十年前丢掉的也是人命,所以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心里确实是有些不舒服。只是,还不至于到你以为的那种地步。那些药,是我们做卧底的都时常要配的,你不用想太多。”白粟叶有意表现得云淡清风,喝了一口粥,才又继续不疾不徐的开口:“当年我不过是依照上头的命令执行任务,上对得起政府,下对得起交税的人民,我又怕什么呢?”
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态度——绝情、冷静且残酷。可是,这些话,清楚的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刺痛了他每一根神经。
“你对得起政府,对得起人民,那么,白粟叶,你对得起我吗?”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儿照顾她,根本就是犯贱!“对得起我死去的那些兄弟吗?”
每个字,都像是从唇间咬出来的。面上戾气深重,长指用力掐着她的下颔。
白粟叶这会儿本就虚弱,被他这一掐,脸色更难看了点。却也没有挣扎,只是拿手轻轻扣着他的手腕,眼神坚毅又直直的看着他的眼,“自古忠义两难全,在国家大义面前,兄弟情、儿女情你觉得……值得一提吗?”
不值一提?所以,在她眼里,他付出的感情,都不过是她手刃他的武器!
“所以,若是时间可以倒流,你依旧是这样的选择?是么?”他呼吸越发的粗重。
她睫毛抖了一下,唇间最终只是吐出一个字,“……是。”
如果还可以选择,她会如何选择呢?这十年来,白粟叶无数次问过自己。道义和责任,最终,也许她还是要选择责任吧……
夜枭手上的力道一紧,额上的青筋都快绷了出来。眼底红色血丝让他看起来暴戾而残酷。他恨不能就这么掐死了她!
可是,最终,情绪再次失控前,他松了手,甩开她,冷漠的拂袖而去。
门,重重的被甩上。白粟叶坐在那儿,连着重重的吸了好几口气,呼吸才真正顺畅起来。可是,胸口却还像压着巨石一样憋闷。
其实,两个人这样水火不容才挺好的。否则,剩下的短短22天,叫她如何将这段感情放下,又如何释然?
她一点信心都没有……
坐了不知道多久,桌上的粥都凉了,她手机响了一下。拿过来看,是一条很简短的短信。
——这几天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愤怒。白粟叶默默的把手机放下。
看来,这短短的30天,是真的要便宜她了……
………………………………
接下来的一周,夜枭再没有来找过她,她自然也没有和夜枭联系过。起初,她又开始失眠,可是,到了后面两天,就调整过来了,睡眠变得还不错。
大概,夜枭应该是要提前结束这30天的协议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一周后,两个人还是见到了……
周一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埋头整理新的任务材料。云钏打了电话过来。
“粟粟,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吗?”
“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商品晚宴,我缺了个女伴,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剩下你了。”
白粟叶看了眼时间,“好,几点呢?我下了班过去,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晚宴是八点。”
“我需要穿什么颜色的礼服?”
“紫色的就行,我今天是紫色领带。”
“好。到时候往自己开车过去,你把晚宴地址发我就行。”
白粟叶没有拒绝云钏,没有别的理由,其实是自己想通了。
她这辈子很长,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让家里的长辈省心,她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单身。
云钏是个不错的人。她没有要立刻和他恋爱的意思。但是,现阶段接触一下,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抵触。
云钏的想法,和她的其实是一拍即合。现在速食社会,‘见一面谈恋爱,见两面上床’这种模式不适合他们,先当朋友试试,挺好。
两个人都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白粟叶下了班,为了配合他,特意打扮了一番,才去晚宴现场。
她到的时候,云钏衣冠楚楚的在门外等着她。
“等很久了吗?”白粟叶有些抱歉的道:“路上塞了一会儿车,所以迟了些。”
“没关系,我也刚到。”云钏将手臂微微弯起,白粟叶识趣的将手搭在他胳膊上。
两个人正要进去的时候,只见一道车队,由远及近的开了过来。强光,很刺目,将晚上都照得和白日一样。白粟叶下意识侧目去看,一眼就看到车队中那辆熟悉的车,熟悉的牌照……
“今晚的晚宴,是什么场合?”白粟叶问云钏。
“是商会办的,来的都是些商界里的人。”
夜枭是军事、政治、商业都能掺上一脚的人,他会出现在这,也就不奇怪了。
白粟叶想起那日夜枭离开前阴狠的警告,她收回心神,“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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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1 重新回到他的怀里(1)
“白小姐。”正待她转身之际,身后,一道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却乍然响起。她一怔,云钏低头问:“认识的?”
“不是很熟。”
“要打招呼吗?”云钏100%尊重她的意见。
她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去。
夜枭今晚一身深色西服,很正式的穿着。身边的纳兰,一袭白色礼服,特别的清新脱俗。挽着他的胳膊,站在他身边,越发显得娇小可人。两个人虽然相差了10岁还多,可是,说真的,不但看不出一点儿年龄差,反倒是很相配的样子。
虞安在他们身后站着。
白粟叶打量的眼神,最后收回去的时候,和夜枭冷沉的目光对上。她心弦绷紧了些,移开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夜枭的眼神,似乎一直盯着她挽着云钏的胳膊。
之前,他尚需要她对他忠贞,现在两个人已经这么久没有交集,是不是就不用了?
“白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最先开口的,还是纳兰。她浅笑嫣然,像是浑然没有感觉到现在流转的尴尬气氛。
“是好久。”
纳兰的注意力,一下子就投射到了云钏身上,“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位未来的男朋友吧?该不会,就是因为现在直接变成你男朋友,所以,你再没有出现过了吧?”
未来的男朋友……
云钏笑了一下,“她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嗯。是啊。”纳兰点头,看向身边的夜枭,“当时你也听到了,对吧?”
夜枭面无表情,并不回纳兰的话。
冷酷的目光朝云钏投射过去。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对撞上,云钏被他眼底的锐利暗自惊了下。
这人……太有侵略性,也太气势凌人。
自己难不成是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吗?
可是,分明又是第一次见。
“该走了。”夜枭只冷漠的说出三个字,没有寒暄,没有打招呼,甚至像是连多余的一眼都不屑赏给他们,沉步往里面走了。那姿态,宛若古时帝王。
他率先进去了,白粟叶长松口气。可是,看着他们手挽手的背影,眼神,暗了又暗。
“那个男人,也是你朋友?”
白粟叶摇头,“都不是我朋友。我们也进去吧。”
云钏只觉得奇怪。听刚刚那个女孩子说话,都知道他的存在,完全就不像普通朋友。可是,‘白小姐’这种称呼,又确实很生疏。
但是,云钏也不会多问,只是和白粟叶一道进去了。
…………………………
晚宴上很多人。
男男女女,觥筹交错。一个人扎在里面,怕是一会儿就能不见了踪影。
可是,夜枭却不然……
人再多,场面再热闹,他依旧是全场最受人瞩目的那个。她只消微微一转头,就能见到他——远远的,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偶尔和人碰杯。淡漠,却也没有失礼节。
全程,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女人的目光。大家都眺望着,倾慕着,窃窃私语,又可惜着。
因为,整个晚上,纳兰都紧紧跟在他身侧,像是昭告全天下的女人,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谁都不可以觊觎。显然,夜枭也很给她面子,大掌搂在她腰上,几乎没怎么松开过。
白粟叶移开视线,连喝了两杯酒。烧灼的酒精滑进胃里,体内那股沁凉感才终于好受一些。
“是不是太无聊?”云钏打了招呼过来,正巧看到她放下空的酒杯。
“没有,就这么呆着看看也挺好的。”今晚来的都是商界的人,商界的人她认识得并不多,这样反倒是更轻松,不必过多应酬。
“一会儿,我们跳几支舞就离开这儿。反正人到了就行。”
“好。”
白粟叶点头,场内,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
开舞曲相当重要。原本是由商会主席和夫人来开这场局,可是,主席却极力邀请夜枭和纳兰。以前的夜枭其实不爱这种场合,白粟叶本觉得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反倒是低头征询了身边纳兰的主意。
纳兰点了头,他便牵着她,缓缓入了舞池。
一双人影,在艳羡的眼神下,飘然舞动。十年过去,夜枭的舞姿越来越风采卓然。
“他们可真是配啊。”
“这女孩子年纪应该还很小吧,看着就20上下的样子。夜枭可是已经32了。”
“现在的男人嘛,当然都喜欢年轻的。你看人家18岁,多水嫩,小脸上还能掐得出水来。”
身边,旁人的耳语,钻进白粟叶耳里。她远远的看着眼前的那幸福的一幕,眼眶,不自觉地泛出淡淡一层薄雾。
他幸福就好……
“没事吧?”云钏感觉出她的不对劲,有些担心。
“没事。”白粟叶摇头,“只是看着一对对的情侣和夫妻挺有感触的。单身太久,难免会有些伤怀。”
“你是感性到多愁善感的人?这可不太像。”
“我看起来太理智了?”
云钏郑重的点头,“非常。”
她笑起来,直爽的道:“所以我刚那些话是骗你的。现在开场舞跳完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跳了?”
“当然可以,我荣幸之至!”云钏微微鞠躬,绅士的将手递给她。她笑着,将手放在他手心,不再往另外一对多看哪怕一眼。
…………………………
纳兰早就发现了今晚夜枭的不对劲。
他不是个爱跳舞的人,以往这种场合,大概早就闪人了。可是,今晚不但陪她跳了开场舞,现在第二支,第三支,他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偶尔,他们会从白粟叶和云钏身边舞过。白粟叶始终面带微笑的在和云钏说话,他们声音很轻,靠得很近,姿势看起来颇有些暧昧。纳兰注意得到,他们俩每经过他们一回,夜枭的神色就冷下去几分。到后来,浑身都像覆了冰一样,让纳兰连大气都不敢喘,好几次舞错了步子。
就在大家各有心思的时候,却只听“啪——”一声响,整个场子里的灯光陡然黑了下来。
音乐,也是戛然而止。
642 重新回到他怀里(2)
“啊?这是怎么回事?”
“去,赶紧去查查电线!”
会场里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一瞬间,场面就乱了起来。
白粟叶和云钏两个人也停下舞动的身体,“看来是停电了。”
“嗯。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估计还得好一会儿才能来电。”
“也好。”
“你拉着我的手,以免一会儿冲散了。”云钏提醒她。
白粟叶抬手,要牵住他的手时,却被不知道从哪里横过来的一只手蓦地扣住了手腕。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下一瞬,一股霸道的力量,将她从舞池中热闹的人群中拽了出来。
等她晃过神来时,她整个人已经被男人灼热而挺拔的身体,重重的抵在角落里的罗马柱上。
男人熟悉的气息,将她团团笼罩着。
根本不用去问,她就知道是谁。
“夜枭,我该回去了。”她试探的推了他肩膀一下,想要挣开她。可是,不但挣不开,反倒被他大掌一把搂住了纤细的腰,“一个星期没有我折磨你,看来,你玩得很开心。”
他压低的声音,就响在她耳畔。
在这样黑暗的空间里,磁性的男音,说不出的性感。热气全部喷洒在她耳廓上,她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想起刚刚那些画面,心里不自觉泛出酸酸的泡泡来。她倔强的把脸撇开去,避开他的侵扰,两手警惕的抵着他的胸口,“虽然没有折磨我,不过,有纳兰陪着你,你过得不也一样很开心吗?”
“我警告过你,再出现在我面前后果自负,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夜枭抬起她的下颔,“还敢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白粟叶,我允许了吗?”
她和云钏眉来眼去?
如果他们那也算是眉来眼去,那他和纳兰那算什么?当众发情吗?
白粟叶胸口闷着一股气,连自己都理不清楚的气。
面对他这样没有根据的质问和控诉,她情绪一下子就变得更差。
“夜枭,从头到尾,我只是和你签订协议,让你谁叫谁到。但是没有协议规定你可以擅自干涉我的私生活。”白粟叶掰下他捏痛了自己的手,怕旁人听见,声音也压得很低,可是,却是和他据理力争,“他是我朋友,也可能是我未来的男朋友,我们正常交往,何来的眉来眼去?何况,就算真的眉来眼去,那又怎么样?我们之间,说好听的是协议关系,说得不好听,我们俩就是最简单粗暴的床上关系,你想睡我的时候,我送过去给你睡而已。你有见过,性关系缔结的两个人还管对方的私人感情的吗?”
夜枭那双冷漠的眼盯着她,像是恨不能就将她抽筋剥骨、喝她的血啃她的肉一般。他知道她狠心,可是,没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还能比他要冷静、要理智!明明满怀恨意的是自己,却还要她来提醒他们之间如今不过是、仅仅是性关系!
强烈的挫败感,伴随着浓郁的愤恨在不断的冲撞着他的理智。他觉得他又输了!只有真的毫无感情的人,真正放下一切释然了的人,才能做到像她这样理智!理智的时刻谨记着他们的关系!
他笑,那笑容却让白粟叶觉得不寒而栗。
“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既然你这么清楚你就只是送过来让我睡的玩物,那我们之间就好办得多。”每一个字,夜枭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没有一个人,能把他激成这副样子!除了她!除了面前这该死的女人!占着他的余情,她随随便便就能捅他一刀,毫不手软!
夜枭目光幽暗,似魔鬼,似撒旦。大掌忽然摸上她的脖子,而后,往下,抓着她的衣领,粗暴的撕扯。她身上紫色的真丝礼服哪受得了他这样的摧残?立刻被撕开一道狼狈的口子。她只觉得胸前一凉,脸色顿时变了变。
“夜枭,你不要在哪里都随便发丨情!”她压低声音,急切的想要阻止他。手用力摁着胸口,挡住可能会露出来的春丨光。
他这样不管不顾的架势,就和发丨情的野兽没有差别。要知道,旁边还有很多人,每一个都是有头有脸的。而且,里面不但有云钏,还有纳兰。一会儿灯打开,所有人看着他们这样,会有多难堪?
“对着一个玩物,我还真就只剩下发丨情。我现在就想在这儿,当着你那未来男朋友的面狠狠上你,上到你哭着在我身下求饶为止。”他再一用力,她身上的小礼服直接变成了褴褛的破布。若不是现在是黑暗的空间里,她这副样子,早就被人看得一干二净了。
他的手,在她身上重重的游走。不是爱丨抚,而是施暴。白粟叶靠在身后冰冷的罗马柱上,只觉得每一寸肌肤都被他揉得剧痛。只是,更痛的是心……
她的自尊,被他扔在了地上,踩得稀碎。可是,她知道,她是活该……
在那份协议签下的那一刻起,在他面前,她又还有什么尊严?
玩物……
一直就是他给她的定论……
身体,被他翻转过去,就在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心里准备,等着迎接前两次那种被粗暴的刺穿的痛时……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再等一分钟,马上就要来电了!”
shi丨t!
夜枭是真恨不能当着那男人的面,要了她。可是,他还没有要给人当众表演的嗜好。蓦地松开了她,扯着她就往外走。
“夜枭,你松开我!”他很大的力,她手腕都像是要被他捏碎了一样。
他拉开门的那一瞬,电来了。整个会场乍然亮起来,她被他拽着走出去,前面一片难堪。迎面过来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她气急败坏的捂着胸口,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肩上一重。
夜枭宽大的外套,盖在她头上,挡住了她的难堪。她愣了一瞬,将他的衣服套在身上后,转过脸去看他,虽然只能看到半张侧颜,可是,还是清晰可见他铁青的脸色上随时会迸发的狂风暴雨。
让人心惊胆战。
她知道今晚她是逃不了的,可是,一想到那种粗暴,还是下意识把自己抱紧。
643 重新回到他怀里(3)
夜枭拉着她,走得很快。一出来,就见虞安远远的就站在会场外等着了。见到他们俩出来,虞安满脸惊讶。
“先生。”
“钥匙给我。”夜枭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见他脸色如此阴沉,虞安不敢说什么,只把钥匙交给他。他扯着白粟叶朝那防弹车走去。
“夜枭,你等一下,我不要跟你上车!”她还希望他能保持一分冷静。
可是,这是妄想!
“我说要上你的时候,你只有打开两条腿等着的权利,什么时候还由得你拒绝了?”夜枭每一个字都很无情,就像是真的只是把她当没有心的玩物。
他完全没有压低声音,旁边的手下全听了去。白粟叶倍觉气恼。下一瞬,人已经像是麻布袋一样被推进了车里。她扭着身,想要跳下车,夜枭冷冷的看她一眼:“你敢下车,我也不介意陪你这儿玩一把车丨震,你可以自己选。”
“……”
白粟叶不再乱动。夜枭一向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缩回去。
夜枭没让手底下的人跟着,车,一路往外狂飙。白粟叶默默的把安全带系上,不发一语。
车厢里,特别的压抑,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她知道,今晚她到底还是逃不掉了。夜枭不会放过她。
夜枭是等不及想要教训她,或者说,想要她。无论是因为怒气,还是因为身体忍耐到了极限的**,他甚至等不及把车开回去,直接找了个最近的酒店,就把车停了。
…………………………
宴会会场。
灯光重新亮起,音乐声流转在场内。
纳兰和云钏环顾一圈时,却已经找不到人。云钏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想着会不会是她去了洗手间。
可是,纳兰没找到夜枭,心却是猛地沉了沉。
一转头,更是不见白粟叶的踪影,她一步不停,拎着裙摆快步往外走去。
会场外。
虞安他们还在候着。远远的见纳兰急匆匆的过来,他已经从车上下来,往前迈了一步。
“纳兰小姐。”
“夜枭人呢?”纳兰问。
“先生已经开车走了。”
“是和她一起吗?和白粟叶一起!”
虞安沉默一瞬,最终,点了点头。纳兰鼻尖一酸,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落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抛弃的娃娃,夜枭根本不在乎她。她总是自己骗自己,一再忠告自己他其实就是这样的性子,对谁都一样,可是,那是在白粟叶没有出现之前。
她出现后,一切就都变了!
“纳兰小姐,上车吧,一会儿大家就都出来了。”虞安拉开车门,怜惜的看她一眼。她毕竟还只有18岁,说起来还是个孩子。
纳兰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情绪偏偏又无法克制。她上了车,坐在车上,脑海里全是夜枭和白粟叶在一起的画面,他们现在在干什么?现在她回去,是不是正好能撞见他们上床?
想到那些画面,她捏着裙摆的手,握紧了。紧到裙子上浮出一层层皱来。
…………………………
白粟叶看着面前的酒店,她其实很庆幸,庆幸他没有回那间还有纳兰的屋子里。
既然不能拒绝,那便安然承受。她套着他的外套从车上下来,夜枭已经checkin,拿了总统套间的房卡。
全程,他都阴沉着一张脸,走到哪儿,哪儿都像是风暴中心。原本还有几个客人想同他们一并上电梯,可是,待瞧见夜枭的脸色后,皆是尴尬的笑笑,退了出来,和白粟叶道:“我们等下一班。”
白粟叶叹口气,点点头,把电梯门缓缓合上。
这男人,脸色真的很吓人,怕是连神鬼看着都要退避三舍。
电梯狭窄的空间里,气氛说不出的压抑,几乎叫人喘不过气。
所以,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时,显得特别的刺耳。她将手机从小巧的手包里掏出来时,屏幕上闪烁的‘云钏’二字,让她愣了愣,想着夜枭在身边,最终也没有按下接听键。他若是不讲理胡搅蛮缠起来,情况会变得很复杂。
铃声,没有再响起。
她正要把手机重新收回手包里,下一瞬,手腕已经被夜枭忽的扣住。他一个用力,她整个人栽到他胸口上。男人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已经从她裙底下不客气的探进去。
“为什么不接电话?心虚?”
“这里是公共场合。”白粟叶提醒他,顺手把手机收进身上那件西服的口袋后,手压着他乱来的手,“夜枭,请你尊重一下我。”
“尊重?”夜枭眼神里多了几缕幽暗,像是她说了一句特别可笑的话,“十年前,把我玩弄在鼓掌中,把我捧给你的心毫不怜惜的踩得稀烂的时候,你可有想过要尊重一下我?”
白粟叶顿时百口莫辩。
过去的错误,一旦压过来,她在他面前便永远矮上一截,永远无法理直气壮。
夜枭恨透了她这样的不吭声,他直接将她堵在电梯壁上,愤恨的撕咬着她的脖子,锁骨,再往下……
“唔,夜枭……别这样……”
白粟叶闷哼出声,想推开他,可是,他蛮横起来,她那些力气根本无济于事。
“痛吗?嗯?”他又一路吮上去,咬住她的耳廓,呼吸粗重,眼神幽暗,“白粟叶,告诉我,痛不痛。”
白粟叶不是个怕疼的人,战场上,训练中,她受过多少伤?可是,直到现在,她才觉悟,一旦这些疼痛是夜枭赐予自己的,原来再轻的疼痛,都会被放大千百万倍……
可想而知……
当初,他在自己这儿受的背叛和伤害,又是如何的难以忍受。
她喘息着,手指捏着他衬衫的腰间部位,抬起头,眼有暗潮的看着他,“这些痛,是不是不及我当初伤你的分毫?”
夜枭听到她这样问,只觉得她这话是有意的炫耀和讽刺。眉心一紧,恨意似熊熊烈火往胸口外窜。
“如果你觉得这样对我,能让你好受一点,夜枭,你想如何折磨我,就来吧……”
“你要有这样的觉悟,就最好不过。今晚你就算哭着求我,我也绝不会饶过你!”
645 重新回到他怀里(5)
唐宋被一个电话从被子里挖起来的时候,简直要暴走。
等开着车,晃到自己的医院大楼的急诊室时,小护士早已经被夜枭吓得哭哭啼啼。见到唐宋,简直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样。
“院长,你总算是来了,再不来,这医院只怕都要被拆了。”
“别怕,有我罩着你们呢。你,跟我进去搭把手。”他随便指了个护士。
小护士摇头,往后缩了一下,“我怕。”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唐宋一把就把那小护士从人后方给拖了出来,“他板着个脸虽然挺吓人的,不过,也吃不了你。”
……………………
唐宋进急诊室,一看夜枭那副样子,别说是小护士,连自己都吓一跳。
身上没穿衣服就算了,碎玻璃渣滓还留在皮肤上,这会儿也还流着血。额头上血更多,从眼角一路流下来,配上那张好看又冷酷的脸,简直就是活脱脱电影里妖邪的吸血鬼。
“大哥,你大晚上的跑我这儿吓人,你至于吗?坐吧,让我看看你的伤,至于让你急成这副德行,脚上连鞋都不穿。”唐宋说着摆弄了下他的脸,夜枭将他的手一把拍开。
“不是我,是她。”
“她?”
小护士连忙把一旁的帘子撩起来,“院长,她后脑勺受伤了。”
唐宋走过去,就见白粟叶正趴着躺在床上,身上是浴袍,眼轻轻闭着,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唐宋看看她,再回头看了眼夜枭,上下打量他,一脸鄙视的‘啧’了一声,“你禽兽啊?做个爱,直接把人脑袋都做成这样儿了?”
夜枭一记冷眼扫过去。
一旁,小护士脸爆红,再看床上趴着的女人,满眼同情。
啧啧,这夜枭先生,果然是和外表看着的一样,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我说你……”
“你闭嘴,先处理伤口!”夜枭没心情听他任何说教。
“行行行,先处理她的伤口。”护士已经把药都取过来了,唐宋边换白袍,戴手套,边看了旁边的夜枭一眼。
只见他一直就坐在床边上,沉目看着床上的女人。深沉的眸子深邃幽远,看不穿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也去外面让人给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和cos吸血鬼似的,大半夜看着渗人。”唐宋道。
“小伤。”
“她也是小伤,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夜枭抿紧唇,没说话,但始终也没动。唐宋知道是劝不动他的,回身去给白粟叶处理伤口。检查伤口,从她后脑勺,一直到她脖子上。他手指才撩开她身上的浴袍后领,幽幽的一声就飘了过来,“你再往下看,当心自己的眼睛。”
“靠!”唐宋低咒一声,“你个变态!她脖子上和肩膀上都割伤了,难道不处理吗?”
“别管他……”白粟叶半昏半醒的,自己动手,把浴袍领口给拉了下来,露出双肩来。肌肤,雪白如凝脂,可是,上面却分布着某人留下的齿痕和吻痕。
“果然是个大变态,你怎么下得去手……不,是口啊!”
那斑驳的肌肤,看着确实是触目惊心。对于唐宋的鄙视,夜枭无话可说。他沉步过去,将趴着的她半抱在自己胸口。一手,小心翼翼的将她长长的卷发撩到另一边肩头,一手扶着她的腰。掀目,警告的看了唐宋一眼,“敢乱看,挖了你的眼泡酒。”
“这么美好的东西,就摆在我面前,我却不能看,你知道是多大的折磨吗?”
“闭嘴。”夜枭狠狠瞪他一眼。
唐宋知道白粟叶不能调戏,至少,不能当着夜枭的面调戏。尽管现在他恨她,但她也依然是他的底线,他不可能去招惹。开玩笑都不行。
“剪刀给我。”他转头和护士说。
夜枭拧着眉,“要剪头发?”
“嗯,要缝针,剪一小撮,应该也看不出来。”
“缝针后,以后还能长出来吗?”
“没问题的。”唐宋瞥了夜枭一眼,“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就剪个头发而已。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龟毛。”
“干你的活!”夜枭抿紧唇,不说话了。
白粟叶下颔枕在他肩膀上,只觉得有些凉。她身子抖了一下,就被夜枭给牢牢抱紧了。
一会儿,只听得护士跑进来,“院长,那个……”
“那个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这里没麻药了。仓库的钥匙又在胡医生手上,他现在人在外地,得明天一早才能回。”
“你们这什么不入流的医院?”夜枭有些火大。
“谁知道你会半夜把人家折磨成这样?你要早说,我还不早把麻药给你备在这儿了?”
“你少给我贫,赶紧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要么你换个医院,要么就不打麻药呗。”
“滚蛋!”夜枭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准备把她抱起来。白粟叶手指扣在他臂膀上,“夜枭,别动了……我头晕得厉害……”
“你别折腾了,再换个医院都十多公里远。还不缝,伤口再一感染发炎,更难受。”
“缝吧。”白粟叶眉心皱着,咬着银牙,“这点痛,我还受得住……”
“行啊,巾帼英雄,果然不是吹的。夜枭,你别小看人家。”
夜枭一张脸绷得紧得不能再紧。‘巾帼英雄’这称号,就是十年前给他重创后才得来的,如今听在耳里,特别讽刺。
………………
唐宋拿了酒精给她擦了伤口,而后,缝针。
她痛得冷汗直落,将下唇咬出血来,都隐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这女人!
“痛就喊,没有人会取笑你。”
“有些痛,既然是必须要承受的,又何必喊出来?喊了也不会减轻痛楚……”
夜枭神色深遂了些,凝目看着她。
所以……
刚刚在床上,她也绝不求饶?
倔得可恨!
“你轻点!”他没好气的瞪了眼唐宋。
唐宋冤枉得要死,“我够轻的了。再说,被缝针的人都没叫痛,你反倒是沉不住气。”
夜枭最终没再说什么。看着怀里的女人,看着她抖得厉害的睫毛,心里又闷又疼。
646 相拥而眠(1)
抬手,给她擦掉额头的冷汗,立刻又有一层冷汗渗了出来。
“还受得住吗?”他低声问,声音有些哑。
她重重的吸口气,良久,才叹出一个‘嗯’字。他的手,无意识的在她后背上轻轻抚着,像是这样能减轻她的痛楚。
白粟叶虽然闭着眼,可是,他这样安抚的小动作,她却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原本苦涩难言的心,这会儿又莫名的被丝丝缕缕的暖意冲刷过来,软了许多……
这个男人啊……
轻而易举的掌握了她所有的情绪。上一刻,可以将她踩入地狱,下一刻,又能把她带上天堂……
这样悲喜交加,冷热交替的情绪,来回冲撞着,让她鼻尖泛酸,喉咙里堵得难受。
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倔强和骄傲,要被他击溃。心下,下一子脆弱了许多,她俯首下去,张嘴一下子就咬住了他的肩头。夜枭身形一震,感觉到肩上有抹凉意传来,他竟是不敢去看那是她流的汗水,还是……
眼泪……
这个倔强又刚强还心狠的女人,真的流得出泪来吗?
……………………
唐宋看着他们两个,只觉得氛围变得有些压抑。他没有再乱贫,只是沉沉的叹气,摇头,继而专注的处理伤口。
…………………………
半个小时后。
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完毕,他手法娴熟,她少受许多苦,但缝针下来,整个人也都几乎虚脱。
“要留院观察,防止感染。一会儿,就送到高级病房去。”处理完,唐宋也松口气。再弄不好,夜枭肯定饶不了他。
“嗯。”夜枭还抱着白粟叶,没立刻放手。
唐宋点他肩膀一下,“别抱着了,这里有护士看着,不会有事儿了。你出来,给你弄弄伤口。”
夜枭沉吟一瞬。
俯身,看了眼怀里的她。
白粟叶显然也是听到了唐宋的话,强撑着主动从他肩上滑下去。怀里一空,夜枭只觉得胸口凉了许多。下意识想要将她抱回来,可是,手落到半空,终究还是停住,握紧后,收了回去。
真是可笑!
才短短的一会儿而已,他怎么能就迷上这样的感觉?
………………
白粟叶被送进了病房。
夜枭在唐宋的办公室里,由唐宋处理伤口。心里烦闷,抽着烟。反正这里也没病人进来,加上知道他心情不好,唐宋也就由着他,没阻止他抽烟。
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连‘啧’几声,“脚上插进去这么多碎玻璃,你不痛?”
痛吗?
现在有点。
不过,当时,真的毫无感觉。一颗心,全挂在了她身上,只想着将她快点送到医院里来。
唐宋给他把玻璃渣子全挑了出来,每个伤口都包扎了下,自己也点了支烟抽着,“以前我就没看出来,原来你这暴力倾向还能对女人下手?”
夜枭懒得解释。
“看她身上那些痕迹,你又把她给那个了?”
夜枭冷哼一声,“你看得够仔细啊!”
“那是。医生的天职。”唐宋问:“做得不爽吧?”
“你……”夜枭要开骂。
“你别急着骂我,我是为你好,才这么苦口婆心的和你说。我告诉你啊,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丨爱,知道最爽的是什么吗?”
夜枭把烟头摁灭了,冷冷的哼出一声,“我没有心爱的女人。”
“得得得!你不爱她,恨她,行了吧?”唐宋把话纠正,“那和女人做丨爱,知道最爽的是怎么样吗?最爽的不是靠暴力征服她,而是靠技巧让她欲生欲死,保准她欲罢不能,做了这从下次还想做下次。你说你啊,次次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我要是她,见着你脱衣服就怕。真是恨死你了!”
“谁要脱给你看?”夜枭没好气,听着他这么说,想起刚刚在酒店里自己失控强要她的画面,心里更是烦躁不已。
抓了车钥匙,径自往外走。
“走了?”唐宋问。
夜枭头也没回。
“你不管白粟叶了?”
“已经管过了。”送了她到医院,陪着她缝针,身为仇人的他,应该是仁至义尽了。还管什么?夜枭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继续留下去。她不是自己的女人,只是自己的仇人!
这一点,他要铭记于心。
唐宋看着那背影,也把烟头熄灭了,“还真挺无情的。”
…………………………
唐宋离开医院前,去看躺在床上的白粟叶。
后脑勺挺痛的,白粟叶其实也睡不太好,昏昏沉沉的。唐宋过来查看了一遍她的药,她便醒了。
“这药里有些安神的成分,打完就能睡个好觉了。”唐宋和她说。
“嗯。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都开瓢了还急着出院?就你这情况,至少也得住上两三天吧。”
白粟叶叹口气。自从和夜枭搅上关系后,自己真是没一天顺畅的过过。
“行了,你要没事,我就先走了,你也赶紧睡吧。”唐宋交代她。
“嗯。”白粟叶点了点头,到底没忍住,问:“夜枭呢?他伤怎么样了?”
“好得很啊,我给他包扎完,他抓了车钥匙就回去了。”
“……哦。”白粟叶应了一声,趴回枕头上去,眼神平视前方,再不多话。
唐宋看她,“失落啦?”
她一愣,笑了笑,“怎么会?头上的伤也不是他砸的,难不成,我还叫他给我负责不成?”
他没真的弃自己不顾,还愿意送她来医院,陪着她缝针,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吧。
难道……
真以为他还会像以前对自己那样尽心尽力吗?她不会傻到抱有那样的幻想。
“你这伤,不是他砸的?”
“你和他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难道觉得他是个拿东西砸女人的男人?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唐宋笑,“他倒确实不是个能拿东西伤女人的人,不过,你不是个特例嘛。我看他连杀你的心都有,所以自然而然觉得是他砸的你了。”
白粟叶扯扯唇。
这个特例,确实是特例……
唐宋走了。
整个病房,变得异常的安静。药里明明有安神的效果,可是,她却睁着眼看着窗外,反倒更少了些睡意。
648 相拥而眠(3)
十年来,第一次,觉得如此踏实。
他不愿意去深究这其中的原因。
…………
翌日。
当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玻璃,照进来的时候,她便醒了。昨晚是趴着睡了一夜,睁开眼来,试着动了动,脖子却酸疼得不行。
砸了头,还砸得不轻,以至于现在还有些晕眩。
下意识的环顾一圈房间,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她神色微暗了些。下一瞬,又自嘲的笑。
自己在失落什么?难道,还以为还可以像上次那样,睁开眼就看到那个男人坐在自己床前吗?那天,她已经把他惹急了,大约,他觉得自己太不知好歹。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敲响。
“进来。”白粟叶以为是护士,可是,见到门口的人时,还是愣了一瞬。
应该是昨晚砸门的时候被割伤了,他脸上还贴着小纱布。
“早。”她没想到夜枭会这么早过来,连忙从床上半坐起身。头还晕,抬手摁了摁额头,眉心皱着。
“还痛就不要乱动。”夜枭的语气依旧是那样淡淡的,没有多的情绪起伏。他走过去,俯身抽了枕头靠在她身后。离得很近,他的侧颜落在自己眼里,依旧很冷峻,可是,又让她心里莫名的有几分暖意。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昨晚他在自己身上施暴的事,她难道都忘了?
“谢谢。”道谢,她别开脸不再看他。不允许自己沉沦在这种短暂且迷离的温情里,不会有任何的好处。“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昨晚走得那么急,今天却来得这么早,想必是有重要的事了。
夜枭从口袋里拿了手机出来,给她。他脸色绷得紧紧的,有些阴沉。白粟叶一看,是自己昨天落在酒店的手机。而且,点开后,就发现有10多个云钏的未接来电。
想起昨晚,白粟叶叹口气,不知道下次还怎么面对他。想当然会尴尬。
“看来,他追你追得很紧。”夜枭的话里听不出什么喜怒来,目光从上而下的沉沉盯着她。
她也就没接话,只是把手机收在枕头底下,他瞥她一眼,“不打算回,还是看我在这儿,心虚了?”
他字字句句都藏针带刺儿。
“手机也送到了,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去上班吧。现在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白粟叶不接他的话,反倒是出声赶人。
语态,要多平静有多平静。
可是,越是这样的平静,越让他心里升起无端的火。
“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夜枭冷哼一声,将她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白粟叶,你越不想见到我,我越不让你称心如意。”
“你干什么?”白粟叶有片刻的惊慌,手下意识拢紧被子。
她这样抵触的态度,他也尽收眼底。心里,莫名的划过一丝痛。想起唐宋说的,在床上用暴力征服一个女人,只会让她害怕和憎恨。
而这个女人……其实是连暴力都征服不了的……
“以为我又想碰你?”夜枭把被子一把扯开,扔到地上去,“你放心,昨晚做得够了,你的身体,没你想象的那么有吸引力!”
白粟叶瞪着他。昨晚他连续要了自己几次?她数不过来,但也知道至少是三次以上。现在,他还说这种话!
“瞪什么?”夜枭将她从床上一抱而起。
“你又想干什么?”白粟叶挣扎了下。
“至少不是干你。不用紧张,大白天,我没兴致。”
“……”白粟叶无语。十年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正正经经,绝对不会在她面前说这么坏的话。白粟叶单手抱着他的后颈,“你轻点,我身上疼……”
听到她这话,夜枭脚步放缓了些。垂首,看她一眼,眸色微深,“既然疼,昨晚为什么不肯和我求饶?只要开口,说不定我会考虑放过你。”
白粟叶攀住他的手,微微收紧了些。没看他,却翘了翘唇,“你技术那么差,怎么求都没用,反正……下次也还是一样。”
“……”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夜枭呼吸一下子就重了很多,眼神狠狠盯着她,“我的技术,也是分对象的。你不过是我床上的玩物,我有什么义务取悦你?”
“分对象……”白粟叶喃喃着这三个字,讪讪一笑,“所以,你和纳兰上床的时候,不是像对我这样。”
“她温婉、纯洁,自然值得温柔相待。而你……”
“我。我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只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残、蹂躏。”白粟叶自我嘲弄的把话接了过去,目光里有几分苍凉。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她也很怕疼……
尤其,这些伤,是他赐予自己的时候。
夜枭看她一眼,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有自知之明,以后,就不要再不自量力的把她和你相提并论。”
白粟叶勾勾唇角,笑了笑,“还好……”
“还好什么?”
“还好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最后15天。”
夜枭身形一怔。
15天……
第一次觉得,时间,原来过得竟是如此之快……
“你每天都在倒数着日子过?”他面部线条绷紧,说出的话,字字重得像砸出来的石子。
“那是当然。”她声音轻缓了些,怕他听出她语气里的言不由衷,故作轻松的道:“15天之后,我在你这儿承受的一切,就只当是做了个梦……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忘了。”
夜枭呼吸越发重了,面上覆着一层深深的寒霜。
他再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抱着她大步往病房外走。
长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尤其是那些小护士,都忍不住朝他们投过探寻的视线。白粟叶有些不自在,“夜枭……”
“闭嘴!”他根本没有要再听她说任何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的意思!这个女人,嘴里说不出任何好话来!
“我们到底要去哪?”白粟叶知道他情绪不佳,显然是刚刚两个人谈话,自己又哪句话惹了他。十年后的他,情绪越发的阴晴不定。
所以,夜枭冷漠的以沉默应付她这个问题时,她也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便也真的收了音,再不多问。
649 相拥而眠(4)
夜枭是直接把她抱到妇科去的。
vip问诊室内,只有她一个病人。她在椅子上坐着,夜枭一直凉着脸站在她身边。
“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妇科医生询问。
白粟叶看了眼夜枭,“你能不能先出去?”
“是啊,先生,这里一会儿要做妇科检查,男宾是禁止入内的。”医生也接了话。这话早就想说了,是鉴于他脸色实在太吓人而不敢开口。
夜枭却像是浑然听不懂她们的话,只面无表情的开口:“她下面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你给她检查一下伤口。”
“……”白粟叶默了。
妇科医生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行,小姐,你过来躺着,让我看一下伤口。”
妇科医生率先站起身。
白粟叶‘嗯’了一声,撑着问诊台站起身来。挪了下步子,还没走,人就已经被夜枭从地上一捞而起。
反正她身下伤口走路确实很疼,她也就任他抱着。
夜枭把她放到检查台上。
医生一边和她道:“小姐,把裤子脱下来吧。这位先生,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夜枭岿然不动,“就这样检查。”
“夜、枭!”白粟叶有些忍无可忍。
他脸不红气不喘,“也不是没有见过,上次还是我帮你做的检查。脱裤子,不要耽误时间!”
他也想看看她的伤口。
一旁医生都听得脸都红了,哎哟喂,现在这些年轻人喲~也太腻歪了,太不害臊了~
白粟叶都脸红了,顺手抓着一旁检查台上的枕头朝他扔过去,“你出去。你要不走,我就不检查了。”
夜枭站了几秒,最终,折身走出去。但是,也没走远,人就在帘子后面站着。
一想到夜枭就在旁边,白粟叶还觉得有些难为情。缓缓把病服裤子退了,医生做检查,依旧是疼。但是,她咬着唇,强忍着。
医生一看,连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红肿成这样了?伤口都撕裂了!你们俩这……这真是!年轻人也不知节制了!”
白粟叶脸红着,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可是,此刻帘子一下子就被撩了起来。
夜枭站在那,皱着眉,“很严重吗?”
白粟叶紧张得把双腿立刻并拢。
“都这样了,能不严重吗?我说,你们男人,怎么就光图自己快活,不管一下别人死活了!”医生是有脾气,这会儿也管不了夜枭脸色有多难看了,数落起来,“来我这儿看病的,小夫妻小情侣间,偶尔也会有撕裂,但我就还没见过有像她这么严重的。除了那些个被强暴的!”
白粟叶吁口气。
可其实,自己承受的那些,和强又有什么差别?
“像你这样的男人,也太自私了!姑娘,我不是说你,找男朋友啊,要睁开眼好好找,光长得好看也没用,还得对你温柔体贴才行。”
夜枭脸色已经越发的难看了。
白粟叶倒是笑笑,“嗯,我记着了。不过……”
她的目光朝夜枭掠过去,才轻缓的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夜枭撩起帘子的手,绷紧了些。而后,下一瞬,重重的把帘子放下,“我在外面等,有事叫我!”
夜枭带上门,走出去,临墙而立。
好一个温柔体贴!
像她那个男朋友那样温柔体贴?
他脑海里又回荡起刚刚她那句‘他不是男朋友’,眉心间冷沉了许多,胸口的情绪自己甚至不愿意去深究。
…………………………
“不是男朋友,还弄成这样,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一代的人真是不懂。”医生边给她检查,边嘟囔。
白粟叶自己也觉得挺荒唐的,只扯了扯唇,也无法解释。她和夜枭之间,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
“你这伤口,昨天是上的什么药?你告诉我一下,一会儿我开药怕有冲突。”
“昨天?”白粟叶摇头,“昨天没上药。”
“不可能的。上没上过药,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伤口上还留着药膏呢!”医生经验足得很。
白粟叶怔愣一瞬,不怀疑医生的专业性。那这药……
她恍惚间想起昨晚自己睡着时,迷迷糊糊的总感觉似乎有谁在碰自己。但是,药的安神效果强,加上自己正难受,所以没睁开眼,只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所以……
昨晚给自己上药的,难道是夜枭吗?可是,他不是早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会重新回医院?
“小姐?”医生见她没有吭声,唤了一声。
她回过神来,报了药名,心里却是始终在想昨晚的事。
之后,医生又给她重新上了药,收拾了下,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从检查室出来。拉开门,夜枭还在门口站着。
他神色深重,看她一眼,“怎么样了?”
“刚上了药……”
“医生怎么说?”
“你进来!”医生扬声,冲夜枭道。夜枭一向是不受人调派的,但是今儿却是特别听话,医生一叫,他便进去了。浑然没不介意医生不是很好的态度。
“你这女朋友……不,不管是不是你女朋友,这十天都不能同房,你要是忍不住,再要乱来,这伤就永远别想好了!所以,你把自己下半身给管住了!”
“……”白粟叶干咳一声。
夜枭竟然很是服帖,“我知道了。”
“隔三天,定期来检查一次,看看愈合情况。”
“嗯。我会带她过来。”
“还有,最重要的……”医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一边开药,一边道:“下次,你要耐心点,温柔点儿,绅士点,明白吗?你也是的……”
医生又转头看向白粟叶,“以后再遇上这种蛮横的,你就报警!别忍着啊,那是助纣为虐。”
白粟叶立刻笑着点头,“好。下次一定!”
只是,她还真不确定她和夜枭是不是还有下一次。他们之间的纠缠,所剩不多……
一向冷傲自负的夜枭,今天倒是不管医生怎么数落,她也始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静等着医生开药。
而后,把她抱进病房去,又亲自去替她取药。
650 相拥而眠(5)
“夜枭。”白粟叶看着那背影,忍不住叫住他。
他回头,询问的看着她,“有事?”
“昨晚……你什么时候回去的?”白粟叶试探的问。
“很早。”
“哦。”
“还有事?”
“昨晚你又来医院了吗?”
夜枭眉心微皱了皱,最终,薄唇掀动,只吐出两个字,“没有。”
“……”
不等白粟叶再问什么,他已经甩上门,出去了。
………………
等他走了,白粟叶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拿出来,先是给白狼打了电话。
白狼一听她在医院,立刻要赶过来,被她拒绝了。
“你不要来,小问题,根本住不了两天。还有,如果老太太又打电话过来,或者直接去国安局找我,你也不要乱说,只说我在外地出差,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部长,你好歹也是个女人,什么问题都自己扛着,有你这样做女人的吗?”
白粟叶没再说什么。这十年,很多时候似乎真的都是自己独自一人走过来的。
身边,许多关心自己的人,从家人,到朋友,可是,真正能进入到她心底的,几乎没有。
她自己把自己缩在了壳里,脆弱的地方,不愿意给人看。
“我先挂了,有些累,如果不是很紧急的工作就等我回来再处理。紧要的就给我打电话。医院有准备充电器,我会保持24小时开机。”
“好。”
和白狼通电完,放下手机之前,又看到那10多个未接来电。
昨晚自己和夜枭的事……云钏又听到了多少?
不管多少,自己总该要给他一个交代。
沉吟一瞬,白粟叶还是将云钏的电话拨了出去。手机只是响了一声,那边便立刻接了起来,“粟粟?”
云钏的语气里,多的是紧张和担忧。
白粟叶心存感激,“是我。”
“我很担心你。”
“不用担心,我没事。”
云钏有一会儿沉默。白粟叶在这边握着电话,也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她才率先开口,“对不起……”
云钏有些涩然的问:“那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不过,我们之间关系比较复杂。”
“他对你不好。”云钏猜测他们之间大概是前男女朋友关系。那日,在手机里,他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和对话。
“我不需要他对我好。云钏,我无法和你解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不过……为了公平,我想,在没有彻底解决掉我和他的关系之前,我们暂时……”
“粟粟,我们只是朋友,没有什么对我公平不公平的,你更不需要为我道歉。我确实是有些难过,可是,我之所以这样难过,不是因为我自己没办法拥有你。而是觉得你应该有得到一个尊重你、体贴你的男朋友。而不是像他那样,连基本的尊重都无法给你。”
白粟叶的心,因为云钏,而有了几分暖意。她笑了一下,“你这些话,我都听明白了。你放心,我是聪明人,不会傻到折磨自己。”
听她这样说,云钏总算松口气,跟着笑笑,“我也相信你是聪明人。”
就在这会儿,病房的门,被敲响。白粟叶看了门口一眼,只见唐宋和护士已经推门进来了,她便和云钏说了几声再见把电话挂了。
“和谁打电话呢,这么甜蜜蜜的。”唐宋一进来就调侃她。
“你从哪只眼睛看出来我甜蜜蜜了?脑袋都砸成这样了,再多蜜灌给我,也甜不起来。”
唐宋乐了,“我看一下你的伤口,你侧身。”
白粟叶侧身坐着,唐宋给她把头上一圈圈纱布拆下来,“我给你换药,有点疼,忍一忍。”
“缝针都忍了,也不在乎这些了。”
“你说你啊,干嘛老是这么逞强?”唐宋边取药边开口:“夜枭那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要在他面前随便服个软,我保证你不会受这么多折磨。”
白粟叶苦笑,“我们最初签下协议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这一个月,我要做的就是真正的我,没有伪装,没有刻意。如果我真的服软了,也许那就不是我了……”
这样的白粟叶,是夜枭讨厌的。
可是,他们之间,彼此讨厌、水火不容,才是真正最安全的关系。
“你们就是两个人可劲儿折腾。不过也是……”唐宋一阵见血的戳穿他们,“你们俩,要是不彼此折腾,不找点借口闹一闹,这辈子怕是连半点儿交集都不会再有。”
白粟叶抱着被子的手一下子握紧了,因为唐宋这句话,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是,她和夜枭两个人,是走在两条截然不同却相交的道上。
现在,正好是彼此相交的那个点,也是唯一的一个相交点。一个解不开的结将他们纠缠在一起。有一天,这个结一旦解开了,他们只能继续往前。
从此,彼此再无交集……
她突然觉得伤口有些疼,眼眶里不自觉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好了,重新包扎一下。”在她走神的这会儿,唐宋已经拿了新的纱布来给她重新包扎。她深吸口气,将那抹湿润压了回去。
“今天夜枭已经过来了吗?”唐宋边包扎边问。
白粟叶还没回答,就听到一旁的小护士道:“夜枭先生根本就没走啊,昨天一晚上都在这儿。”
“什么?”唐宋和白粟叶都看向护士。
“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昨晚他没在这儿,我看着他走的。”唐宋觉得肯定是护士记错了。
“可他半夜又回来了呀。我刚查完房,就在病房外面和他撞一起了。白小姐那会儿睡着所以不知道。反正今天早上我再查房的时候,他还在白小姐身边躺着呢!”
原来如此……
昨晚,他是真的在。
白粟叶心下百转千回,各种滋味都有。
唐宋笑,“说他闷骚,还真没冤枉了他,就知道这家伙跑不了。白部长,你魅力可真是无穷啊~要夜枭守着谁一晚上,还真是难得一见。”
“你行了,我现在是病人,不想听你贫。”白粟叶说完,又轻补了一句:“如果现在躺在医院的是纳兰,他还不是一样也要陪着?”
唐宋意味深长的挑高眉,“那可不一定。”
只剩下最后十天今年就要过啦。留着月票明年也不会生崽崽,投出来吧。づ╭?~
651 怜惜她(1)
正当他们聊着的时候,夜枭回来了。
手里提着药。
唐宋一看那药,唇角抽了抽,“看样子,比我想得还严重。你啊,叫你去找那些女人好好学学,你还偏不乐意~”
白粟叶趴在床上只当没听到。这些男人,都习惯性的把床事挂在嘴上讨论的吗?
“你换完了吗?换完药了就出去。”夜枭把药拿回去,面无表情的赶人。
唐宋‘啧’了一声,“行,不打扰你们俩的二人世界。”
他说着,转身准备退出去。
“等一下。”白粟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唐宋,“我今天能出院吗?”
“不准!”
唐宋还没开口,夜枭已经把话接了过去。
唐宋摊摊手,表示莫可奈何。
“只是皮外伤的话,我可以回家休养。”
“回我那?”夜枭问。
白粟叶摇头,“回我自己那,医院里总是没有家里舒服。舒服的环境,更有利于伤口恢复。”
去他那,每天面对纳兰,不见得对伤口有利。
夜枭回头看向唐宋。唐宋道:“我自然是建议你能多休息两天,不过,以你的身体条件来说,现在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自己能定时换药。你一个人住,伤的又是后脑勺,上药就是个难题。”
“这不要紧,我可以想办法。”
唐宋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夜枭,显然是在等夜枭发话。
夜枭点了头,“给她办出院手续。”
“ok~”唐宋转头吩咐护士,护士点点头,率先出去了。
…………………………
唐宋一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她和夜枭两个人。她想起昨天护士说,他昨晚一直都在这儿的话,又侧目看他一眼。
“看什么?”
白粟叶摇摇头,“没什么。”
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既然能出院,那我先回去了。”
没什么要带的,这里也没有她能换的衣服,只能这样一身狼狈的出院了。
夜枭哼一声,什么都没说,径自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大步就往外走。身子重新跌进他怀里,男人的气息涌入鼻息,白粟叶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夜枭,我可以自己走。”
“不痛了?”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白粟叶嘀咕。
夜枭听到了,什么都没说。走出病房外,才突然出声,“以后,别再惹我生气,就不会被折腾成这样。”
听到他的话,白粟叶微怔一瞬。
下意识的轻叹一声,“我们……还有以后吗?”
他高大的身形一震,抱着她的力道下意识收紧,呼吸也跟着重了许多。
“你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解除那份协议了?”夜枭问。情绪平淡,喜怒难辨。
白粟叶心里空落落的。
迫不及待吗?她以为自己应该是迫不及待……
可是,现如今,似乎又不是那样。
她一手揽住夜枭的脖子,突然将脸轻轻贴在他胸口上。小小的举动,让夜枭眼底多了几分柔软,只听到她道:“我们俩已经在一起10多天了,你现在……有放下吗?”
夜枭脚步没有停顿,“什么意思?”
“这十几天的我,就是最真实的白粟叶。不再是你心目中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纯真无邪的白粟叶。所以……十二天之后,你会彻底释然吗?”
她的话,让他沉默了许久。
一直抱着她走出医院,放到他的车上,他也没有开口回答。
白粟叶本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了,可是,在他弯身把她放到副驾驶座上时,没有立刻退开去,反而突然问:“你呢?”
她双目定定的看着他。
他身子很高大,弯身在车厢里,显得有些拥挤。两手撑在她双侧,将她能呼吸的空间更缩小到最低极限。男人身上薄荷一般干净清爽的气息,带着灼热,喷洒在她脸上,她觉得脑海里有些混沌不清。只见他性感的唇翕动,“十二天之后,你又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她心里隐隐作痛。那种痛,细细碎碎的,像一根针反反复复的扎着。每一下,都不是很痛,可是,却痛得密集。
十年的时间,她都没有释然,短短的12天,又如何放得下?
可是,这些话,是永远都说不出口的……
“十二天后,我会过我原来的生活,过每一个女人都会过的生活。”
他拧着眉,似乎没听懂她这话,“什么是每一个女人都会过的生活?”
白粟叶双目和他平视,眼里,清澈的波光潋滟动人,“老太太一直在催我找男朋友,催我结婚,所以……”
胸口一痛。
夜枭眼神暗了又暗,下一瞬,突然捏住她的下颔,俯身就重重的吻上她的唇,阻止了她接下来要出口的答案。
男人的气息,涌过来,白粟叶睫毛颤了好几下,只觉得身体有些发虚,发软。
“吻我!”夜枭的唇贴着她的唇,哑声命令。
她心里一酸,下一瞬,像是溺水的人儿,双手迫切的攀住他的脖子,情难自禁的启唇吻上去。又是迎合,又是热情的学着他那样,吮着他的唇,他的舌……
他喘息得越来越重。
带着火的大掌,难耐的从她脖子,一路抚到后背,再烙到她腰上……
“十年前,你还欠我很多东西,没完全还清之前,你休想结婚!”夜枭喘息着,霸道低语,唇却还烙在她唇上。大掌摁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摁了一下,她柔软的身段抵向他,“听到没有?”
白粟叶浑浑噩噩的,‘嗯’出一声,热烫且柔软的手学着他在自己身上游走那样,隔着衬衫在他身上抚摸着。她的娇躯贴着他挺拔结实的身躯,一来一回的摩擦,更让她身体变得柔软轻盈。
她的娇喘声,特别的酥媚,是叫每个男人都难以把持的那种。之前几次要她,她每一次都忍着,从不肯让自己放肆。现在却敢放肆了!
夜枭觉得她是有意在折磨自己。他被她几下撩得浑身都肿胀得疼起来,把她乱来的手摁住,喷火的眼看着她,“够了!”
“我现在被你伤成这样,你会不会再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