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女帝直播攻略TXT下载女帝直播攻略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女帝直播攻略全文阅读

作者:油爆香菇     女帝直播攻略txt下载     女帝直播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76: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十六)

    聂良三言两语就将“赠送女衫”的羞辱掰了过来,反而摆了姜芃姬一道。

    若是按照聂良的话理解,姜芃姬送他一套“柳羲的女衫”就不是羞辱了,反而是姜芃姬厚颜向聂良求爱。只是人家用“神女有心,襄王无意”为理由拒绝了,同时点明自己有妻有子、姜芃姬的年纪与他不般配,还说她的年纪跟自己的儿子般配一些,巧妙化解了一场危机。

    “柳羲‘情深义重’,主公将女衫焚烧祭旗,若不知会她一声,外人难免会说一句薄情。”

    聂良望向卫応,失笑道,“依我瞧,还是子顺风流些,知晓女儿家心思,不肯伤了佳人心。”

    卫応附和道,“主公见笑了。”

    聂良让人准备笔墨纸砚,亲手写了一封回信给姜芃姬。

    信使在上百人马的护送下,骑着快马一路奔向湛江关,务求天黑之前将信函送达。

    站在城墙守卫的士兵第一时间发现这小撮敌人,神经紧紧绷起,捏紧了手中红缨枪。

    守卫对城下敌人喊了一句,“来者何人?”

    城上城下气氛紧张,颇有剑拔弩张的架势。

    “我等奉我主之命,送一封信函给你们家主公。”

    信使匆匆表明了来意,将信函扎在箭头,拉满重弓瞄准城头。

    只听一声“嗡”得轻响,箭矢离弦而去,狠狠扎在城墙巨石的缝隙之中。

    “信已送达,告辞了。”

    信使收起长弓,对着城墙方向抱拳,抓紧缰绳控制马儿掉头。

    等这一伙人骑马跑得不见人影了,守成士兵才费力将信函从城墙取下,急忙送至帅帐。

    姜芃姬笑着道,“聂良写给我的回信?我瞧瞧,莫不是气急败坏写信骂我吧?”

    她对自己所作所为清楚得很,哪怕涵养再好也会气得青筋直跳,写信回骂算是正常操作。

    卫慈几人却觉得不至于,聂良作为中诏最强诸侯,心胸肚量都不至于那么狭隘。

    因为姜芃姬皮了两下他就写信辱骂,这也太没风度和教养了。

    直播间咸鱼则伸长脖子等着看信函内容。

    【偷渡非酋】:看样子,咱们家主播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幸好这是交通通讯都不发达的古代,如果是现代,人家肯定顺着网线爬过来打你,稍微有涵养的也要堵你家门口揍你。

    【大嘟嘟】:我有个问题,主播这个武力值,找她一挑一就是送人头好不?她为什么敢这么皮,还不是仗着自己能打?我也是心疼聂良,碰见这么一个对手,打不打都憋屈。

    咸鱼们围观姜芃姬戏耍聂良的全过程,连那套女衫头面还都是咸鱼给参谋的。

    姜芃姬原先打算送一套素净一些的女衫,咸鱼们觉得不妥,非要粉嫩嫩的,中途还有条咸鱼强烈建议她干脆送一套披麻戴孝的女士丧服得了。要她说,这个建议可比她损多了。

    默默扫了一眼弹幕,她觉得这些咸鱼真是蔫儿坏。

    嘴上说着心疼,行动上却恨不得姜芃姬把聂良踩死。

    “让我看看,人家写了啥——”

    姜芃姬一边嘟囔着一边将信纸从里头取了出来,手腕一震将折叠整齐的信纸抖开。

    “字还挺好看,颇有大家之气。聂良都病成那样了,手腕运笔还这么有劲儿呢。”姜芃姬连夸带损地点评一番,继续去看内容,越看脸色越严肃,眉宇间染上了些许的杀意。

    亓官让几人等着消息呢,他们一瞧自家主公的脸色,便知道这封信函没那么简单。

    “信里头写了什么?”

    姜芃姬气得将信纸拍在桌上,那青铜桌案发出巨响,四个桌角可疑地向下渗入两分。

    “写什么?我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居然比她还自恋,简直不能忍。

    亓官让上前道,“可否容让一观?”

    姜芃姬嗡声道,“拿去看吧,你别气出个好歹就行。”

    亓官让看后脸色铁青,他又将信函递给距离他最近的卫慈。

    卫慈狐疑接过,脸色同样不好了。

    他道,“这是一首和诗。”

    卫慈前世在中诏住了好些年,自然也清楚那边的风俗。每逢花朝节前后,士族贵女大多都会忙碌起来,参加各种各样的宴席诗会。与此同时,适龄男子也会受到邀请,说白了就是大型男女相亲现场。女方若是对某个男子有意,便会在帕子或者香囊上写首阴晦的求爱小诗,借此展现自己的才华。男子收到之后,若对女子有意便会收下礼物,若无意就会写和诗拒绝。

    当然,这也是二十多年前的风俗了,一度算是中诏的大节日。

    自打妖后写了什么女四书,约束天下女子,传授女德,这个传统也被当做糟粕打击舍弃。

    莫说男女相亲,私下互传信物,哪怕见一面都是伤风败俗。

    聂良写这个作为回信,不就是传达一个意思——别自作多情了,我对你没意思。

    亓官让冷哼道,“这聂良不容小觑。”

    分明是极大的羞辱,对方不仅忍了下来,还漂亮反击,让姜芃姬吃了个哑巴亏,倒是厉害。

    卫慈神情冷漠,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他的内心肯定没有表面这么平静,没瞧见那信纸要被他捏成一团了?

    他们都等姜芃姬的决定,写封信回过去呢,还是别的。

    姜芃姬却显得很洒脱,她道,“回什么回?两家诸侯通信频繁,后世的人会怎么说?聂良都给女衫之事定性了,我要是再写信,这不就坐实了他的话?不理他,战场打回去就行。”

    她是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顶多觉得聂良挺自恋而已。

    众人却是如鲠在喉,恨不得这会儿就跑到聂良跟前找回场子。

    “你们也别将这事情当一回事,小小伎俩罢了,与他战场见真招。天色不早了,散了吧。”

    众人散去,该办事儿的办事儿,该吃饭的吃饭,唯独卫慈偷偷回来。

    姜芃姬似乎早就料到了,托着腮,笑意盈盈瞧他。

    “子孝这是醋了?”

    卫慈叹了一声,“慈又怎会为此而吃味?”

    他只是担心自家主公是真生气,为了不让人担心而强撑。

    如今一瞧,她是真的没将聂良的反击放在心上。

    莫名有些心疼怎么回事?

    聂良一顿操作猛如虎,反击这么漂亮,奈何对手是个“眼瞎”,直接无视了他的动作。

1477: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十七)

    “那可真是遗憾了,我还想瞧见你吃味的表情呢。”姜芃姬笑道,“你反应总是这么淡定,女儿家偶尔也会没有安全感的。有时候,我也会生出怀疑,子孝对我的感情到底是臣子对君主的忠诚还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慕?对此,子孝就不打算给个回应,让我安心嘛。”

    卫慈双目阖上又睁开,目光依旧澄澈清明。

    他太了解眼前这女人,这人根本不可能为感情而患得患失,这点前世就明白了。

    倘若真是寻常女子一般陷入爱河,她也不是卫慈认识的那位陛下了。

    姜芃姬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

    “好吧,我不调/戏你了。我不就是想看看你吃味的反应么,你连这点都不满足我。”

    卫慈承认道,“吃味自然也有,人之常情,主公缘何以为慈没有正常男人该有的情绪?”

    姜芃姬道,“大概是因为……姿势?”

    卫慈:“……”

    围观二人对话的咸鱼瞬间受到了数万点暴击伤害。

    当着五百万条咸鱼的面开车,你们两人的良心不会痛嘛?

    【鬼才郭奉孝】:唔,只有宝宝很好奇他们俩和谐的时候是啥姿势么?

    【偷渡非酋】:楼上404警告!目前在净网呢,扫黄打非,你们悠着点。

    咸鱼们纷纷撇嘴,这个直播间连载大尺度小黄文都没事,扫黄打非也扫不到这里。

    再说了——

    【夜神风狂】:不是,开车的人是主播,404警告不是应该对她说么?

    他们只是围观唠嗑的咸鱼啊,不仅要被主播喂狗粮,还要被404误伤,太可怜了。

    姜芃姬道,“子孝去而复返,莫不是为了寻我的不快?”

    卫慈老实承认,“只是担心聂良措辞伤及主公。”

    姜芃姬道,“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对于你和文证他们而言,这是有辱名声的大事儿,对我来说却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聂良卯足了劲儿反击,不过是砸在棉花上,我还心疼他呢。子孝,我告诉你一件事儿,我前世的相貌可是倾国倾城,颜值比柳羲这张脸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身材也好。喜欢我的人多了海去。我记得有个脑子有病的家伙,他与我同一个小区,住我楼上,结婚有妻有子。一次碰面之后,他就整日意淫我喜欢他,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她极少主动提及自己的前世,卫慈听得认真。

    知道她被这么莫名其妙的人缠上,卫慈就忍不住担心。

    “然后呢?他冒犯主公了?”

    “哪能啊,我要是被他害到了,我还不如跪死在老首长跟前,忒丢人了。”姜芃姬摆手道,“那人疯狂脑补我喜欢他,还将我的画像发到公共平台,热烈表白,脑补我也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值得一提的是,他老婆更加奇葩,好几次又哭又闹跟我说,让我别勾引她老公了。”

    卫慈听得眉头大皱,“这夫妻二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姜芃姬耸肩道,“不是失心疯,不过脑子的确有问题。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把他们俩暴打一顿,挂在一百六十楼高的地方,晾了两天。为了避免被社会舆论找麻烦,我给他们涂了军方新研制的隐形液和消音设备。再找律师告他们,送他们去精神病医院住了几天。”

    姜芃姬可不是正统军校出身的人,她信奉的就是以暴制暴。

    那会儿她是身份隐秘的基因战士,随时要执行危险性极大的任务,因此她的身份不能随便暴露,更别说将她画像放在公众平台了。因为这事儿,她还被上司斥责了一顿。

    姜芃姬气不过就将火气撒在这对夫妇身上。

    因为做得隐秘,她倒是没事,不然准保要被记名通报批评。

    她道,“我连这么奇葩的都见过了,聂良这种的只是小意思。”

    卫慈:“……”

    姜芃姬正要得意说自己的“光辉事迹”,老首长发来一条私信。

    【你的阿爸】:将人挂在一百六十楼高的地方?

    姜芃姬回答道,“我给他们带了吸氧贴和保暖贴,他们在高空冷不死也憋不死。”

    【你的阿爸】:……

    “虽然违反了军法,不过我那会儿还不是军部编制,我手脚干净,旁人抓不到我的把柄。”

    老首长心情复杂。

    她就像个班主任,围观从她班里毕业的学生洋洋洒洒交代学生时代做过的恶作剧。

    这么皮的学生,肯定不是她教出来的。

    老首长在怀疑人生,卫慈也心情复杂。

    他突然意识到主公前世生活的地方是他想象不出的世界,那边的环境造就如此豁达的她。

    卫慈几个为聂良的反击而义愤填膺,当事人却浑然不当回事。

    他暗自苦笑一声。

    主公不会因为感情而患得患失,但他会。

    特别是意识到二者的世界观横着多大沟壑的时候,越发心慌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像前世那般离得不远不近,兴许会好受些。

    人心便是如此贪婪,尝到些许甜头,便会奢望得到更多,离得更近。

    有时候卫慈都会唾弃这般模样的自己,扭扭捏捏,实在是不爽快。

    正当卫慈想得出神的时候,头顶罩来一片阴影,原来是姜芃姬来到他跟前。

    “先前还想看你吃味的模样,真瞧见了,我却心疼了,我这不是自虐么。”

    姜芃姬原先是个不开窍的人,亦或者说她在感情方面异常迟钝,极少会顾及旁人。

    她与咸鱼们接触这么多年,无意间改了不少。

    “子孝方才是在不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卫慈自然不想说,那些心思实在难以启齿。

    不过,她想要的、想做的、想得到的,他从不知如何拒绝。

    “慈在妄想,此生有无可能独占眼前的人呢?”

    前世哪敢这么想,前世那会儿,他甚至数次违心劝说对方暗中选拔优秀男子进宫侍奉。

    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枕边人,这很危险,与政治而言也是不利的。

    专宠一人,外戚被爱屋及乌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历来,外戚势大干政,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芃姬笑了,她道,“子孝是想让我挖了心、挖了眼,给你指出来里面站着的人姓甚名谁?”

1478: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十八)

    “怎么,不会说话了?”

    姜芃姬将手放在卫慈面前划了划,对方仍是呆滞的可爱模样。

    卫慈这人太过冷静自持,好似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端庄的姿态,倒是极少见他如此失态。

    姜芃姬也不急着让他回神,反而笑着欣赏起来,卫慈被她灼热的视线盯得脸红。

    “主、主公?”

    卫慈感觉胸腔的心脏几乎要跳至嗓子眼,耳边全是砰砰的心跳声,声音之大让他忍不住怀疑姜芃姬是不是能听见。这么想着,本就九分熟的脸蛋立马飙升到了十分熟,看得姜芃姬拇指大动。只可惜,这里是军营,她倒是不介意,可她要顾着点儿卫慈,强扭的瓜不甜的。

    “那人啊,姓卫,名慈,字子孝。”

    这句话几乎是含着他耳垂说的,灼热的呼吸扑打在敏感的耳朵上,让他口舌燥热。

    姜芃姬没有关闭直播间,二人这般互动被咸鱼围观了个彻底。

    【璀璨星主】:主播,你是诚心报复我们是吧?之前憋了那么多年没动慈美人,现在隔三差五发狗粮,我们不吃还不行。饱了饱了,狗粮满得堵着嗓子眼,直播间充满了虐狗的气息。

    【妖影昀】:嘤嘤嘤(╥╯^╰╥),主播你变了,你以前只撩咸鱼的,现在只撩慈美人了。

    【聂北凌】:主播,告诉宝宝,我们五百万年咸鱼加起来都不如慈美人吸引你么?是我们咸鱼不够咸,还是你主播的审美标准高了?看看这里,这里还有五百万咸鱼等你临幸啊!!!

    【偷渡非酋】:心里有点儿AC数吧,咸鱼还真没有慈美人重要。

    咸鱼们默默看着两人发狗粮,心塞塞,这个直播间对单身咸鱼太不友好了。

    原以为主播会陪着他们单身到地老天荒,没想到她却暗中背叛了组织。

    姜芃姬还算有节操,没当着五百万条咸鱼做什么羞羞的事儿,调/戏一会儿就停手了。

    卫慈花费不少精力才压下激动的心潮,恢复常色。

    “主公……咳,主公为何突然说这些?”

    卫慈性情含蓄,哪怕见识过前世的陛下,面对主公的直接和豪放,他还是有些臊得慌。

    姜芃姬道,“有条咸鱼告诉我,哪怕确立了关系,没有承诺的话,另一半也会心慌的。”

    卫慈目露不解,“咸鱼?”

    姜芃姬道,“咸鱼就是用盐腌制晒干的鱼,越咸越下饭。”

    她有次无聊翻看弹幕记录,偶然看到这么一句话罢了。她起初心大,认为多此一举,不过刚才的局面倒是给了她提醒,哪怕再聪慧通透的人,面对感情的时候也会有仿徨和不确定。

    一个承诺,她给得起。

    卫慈没有追问晒干的咸鱼为何会说话,因为主公说话……他有时候真的听不懂。

    姜芃姬扫了一眼弹幕,正好瞧见某条发言。

    【食堂打饭阿姨】:主播的意思——子孝是咸鱼中最咸的,所以你挑了他下饭?

    【无痕之月】:厉害,我的大佬,你的阅读理解肯定是满分。

    【零点碎梦】:破案了,我们争不过慈美人是因为没有他咸,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

    咸鱼们依旧说说笑笑,姜芃姬暗中翻了白眼。

    “此番举动,聂良那便怕不会善罢甘休。”

    卫慈稍稍冷静之后进入工作模式,旖旎暧昧的气氛消失得干干净净,让人不甘感慨他的本事。男女互诉衷肠之后不来点儿少儿不宜的内容,岂不是浪费了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

    他们俩倒好,恋爱工作模式随意切换。

    姜芃姬道,“人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不过这样也如了我的愿。聂良肯主动出兵不是更好,省得我冒险出关,徒增风险。若是强攻,多半是试探佯攻,不会一上来就用尽全力。”

    聂良那边有二十多万兵力,这可不是虚报的数字,实打实的二十余万!

    由此可见,姜芃姬守关压力有多大。

    不过,她肯定这场胜负至多半年就能分出分晓,谁让聂良是个短命鬼。

    一个势力的主公在阵前病逝,哪怕有继承人出面稳住情势,军心战力都会大幅度下滑。

    除此之外,聂营还有个携带系统碎片,对聂良聂清父子不安好心的聂洋。

    这场战争在姜芃姬看来,胜负的天平已经偏向她了。

    卫慈提醒一句,“我军辎重还有几批没有抵达。”

    姜芃姬道,“我知道,不能露怯。”

    聂良是个人精,姜芃姬要是有一点儿底气不足的痕迹,保不准他就倾尽兵力强攻了。

    思来想去,姜芃姬让人将亓官让喊过来商议计划。

    亓官让过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脸颊、嘴唇、脖子等地方扫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痕迹,这才向姜芃姬行礼,再与卫慈颔首打个招呼,淡定地在营帐下首位置落座。

    姜芃姬道,“我担心聂良近日会带兵攻打湛江关。”

    亓官让心下失笑,自家主公一连皮了几下,涵养再好的人都要爆发,更别说一方诸侯了。聂良带兵打回来不是很正常的操作么?不过,聂良的性情注定他不会没有把握就孤注一掷。

    “多半是试探,佯攻罢了,主公莫慌。”

    姜芃姬道,“说是这么说,但也不能让对方试探出深浅啊。”

    亓官让问,“主公欲待如何?”

    姜芃姬说,“商议一下守关的事情,兵将、辎重如何布置安顿。”

    相较于防守,姜芃姬更加擅长进攻,古代防守战术她没有深入研究。

    不懂的事儿,还是找专业人员咨询比较稳妥,亓官让无疑是专业中的专业。

    众人都知道聂良会带兵找回场子,但他们没想到聂良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么迫不及待。

    卫慈暗中感慨,自家主公气人的本事真是越发精湛了。

    他与聂良接触不多,但通过前世兄长的转述,多少也知道一些。

    主公能让聂良破功,足以自豪了。

    第二日,聂良点兵七万,预备出征。出兵之前还有个祭旗仪式,这次祭旗的物件有些不寻常,既不是猪牛羊等祭祀牲畜,也不是敌人或者逃兵头颅,是一只锦盒和锦盒中的女子物件。

1479: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十九)

    “报——”

    传令兵脚步急匆匆地跑至帅帐外。

    姜芃姬问他,“什么事情?”

    “敌军在关外集结七万人马,距离我军仅有半个时辰行程。”

    姜芃姬刚起床洗漱呢,早饭还没吃就听到这个消息。

    她道,“聂良够速度啊——瞧这样子是被我气得够呛喽?”

    姜芃姬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担心,反而是满满的得意和欣喜。她的斩神刀素了好久了,尽管昨日见了血,但不过瘾。今日敌人主动上门送人头,她不笑纳的话,太对不起聂良的好心了。

    “速去通知全军,备战迎敌!”

    打仗是要打的,但吃饭也要吃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姜芃姬抓紧时间用膳,今日早膳是十来个素白大馒头外加一叠咸菜和一条咸鱼。

    她的胃口大,配着咸菜和咸鱼,十来个素白大馒头吃下肚子才有饱意。

    不少直播间咸鱼都喜欢看她吃饭,看她吃得这么香,总有种泡面也成了山珍海味的错觉。

    她用五分钟吃掉早餐,众人这才陆续抵达。

    敌军来势汹汹,姜芃姬等人也没有墨迹什么,直接遵循亓官让的计划守关。

    城墙之上,姜芃姬一脚踩着墙垛,远眺关外乌泱泱的人头。

    “我真不能带兵出关跟他们打一场么?”

    亓官让冷漠地道,“不能,主公若是下去了,您说着关门是关着呢,还是开着呢?”

    若是关着,他们待在城上看着城下的主公身陷囹圄?

    若是开着,随时支援主公,不是给敌人开了破关的方便之门?

    守城战还想下去浪,自家主公是真的没救了。

    一旁的孙文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姜芃姬随时随地刷新他对“主公”二字的认知。

    思来想去还是自家孙儿好,安分乖顺,敌人攻城他就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孙兰和丰仪年纪虽小,但做事越发稳妥,孙文老怀甚慰。

    姜芃姬被赶下城墙,她只能抚摸大白的脖子感慨一句。

    “我的大刀饥渴难耐,架不住小公举不允许。”

    大白的马蹄蹭着地面,蹭出了一个浅浅的坑,响鼻显得有几分焦躁。

    姜芃姬亲亲它,说道,“你也想跟我一起杀敌是吧?”

    大白人性化地叫了一声,似乎是在附和姜芃姬的话。

    战马的寿命是有限的,黄金时期也就那么几年,大白不足一岁的时候被柳佘买来送给原主柳羲。不过原主喜欢读书不爱戎装,大白作为战马后裔只能被牵去拉马车,之后跟随姜芃姬,配她南征北战,大白彻底解放了凶性。中途怀孕离线几年,好不容易重归战场,偏偏不过瘾。

    大白冲着姜芃姬撒娇,又叫又舔,一副缠人的模样。

    姜芃姬禁不住大白的热情,只得笑着许诺下次打仗一定带上它。

    “难消美人恩。”

    作为马中美人,大白的热情的确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与此同时,聂军大部队距离湛江关很近了。

    望着城墙上密密麻麻、严阵以待的敌人,聂军大将顿时生出几分豪气干云的气势。

    尽管主公聂良下达的指令是佯攻试探敌人,但他也指望今日一战让姜芃姬吃点儿亏。

    “城上准备得如何了?”

    城墙是混乱之地,姜芃姬能保证自己安全,但亓官让等人却不允许她冒险。

    因此,她只能暂时居于后方,通过传令兵了解前线战况。

    自打知道要守关,姜芃姬就命人在湛江关外建立了一道道战壕还有辅助守城的临时瓮城。

    传令兵道,“军师道一切准备妥当。”

    姜芃姬又问,“敌人带了多少弓箭手,器械几何?”

    中诏的兵力一向是五国之中最强的,不管是兵卒素质、战力还是器械技术水平,力压其他四国。这也是中诏能震慑其余诸国的主要原因。中诏覆灭之后,聂氏接连收复各地,接收中诏皇室留下的兵力,整体实力不容小觑。哪怕是佯攻,姜芃姬也不会掉以轻心。

    传令兵早有准备,回答相当详细。

    姜芃姬深吸一口气,只能按捺情绪,继续等前线战报。

    她相信亓官让和孙文联手,不会让聂良占了便宜,但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能打包票。

    姜芃姬耳力极好,哪怕待在后方也能隐约听见前线的战鼓以及杀喊声。

    听动静,两方似乎有些胶着。

    敌方虽说是佯攻,但也拿出了认真劲儿。

    聂军以装有后盾的木车在前打头阵,抵挡城上落下的如潮箭雨,士兵则趁机推进,带着云梯靠近湛江关瓮城城墙。尽管有数道战壕,但也阻挡不了多久,敌人用木板铺平,顺利跨过。

    亓官让见状,面上毫不意外,他让士兵操纵床弩射杀指定位置的人。

    床弩的穿透力可比箭矢强横多了,一杆粗箭叮在木车盾牌上,顿时将盾牌连车一块儿扎了个透心凉,力道之大,瞬间废了一辆战车。可刚露出一个豁口,聂军士兵立即以青铜盾补上。

    亓官让道,“着人烧油,滚石如何了?”

    裨将道,“准备妥当,军师放心。”

    亓官让这边压力不大,敌人推进速度不快,孙文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双方交手片刻,聂军大将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他发现敌人射箭的准头高的可怕,特别是那些粗箭,射程远、力道大,准头还高。

    这些不足以让他生出怯意,但敌人的战力超乎预料。

    这就要怪通讯太落后了,东庆到中诏距离可不远,哪怕聂良把姜芃姬作为头号要注意的敌人,两地一来一往搜集消息的速度也赶不上木工坊更新换代的速度。打仗不仅拼人拼后勤,还要拼科技水平。之前只是因为大家伙儿水平都低,因此看不出差距,如今可不一样了。

    姜芃姬每年耗费巨额预算给木工坊,张平等人不给她掏出点儿真货,她能善罢甘休?

    因为通讯不便,两家掌握的信息是不对等的。

    当然,不是每个士兵都能配备弩弓之类的精良设备,姜芃姬还没这么有钱。

    不能提升整体军械水平,那就只能死命训练将士的作战素质。

1480:番外,端午节安康【求月票】

    #夭寿啦,陛下的坟墓被扒开了!#

    卫慈一脸死寂之色,牙关紧咬着立在帝陵景点门口。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眨眼就从暖春三月变成了七月流火。

    周遭陌生的环境让他浑身战栗,等他瞧见帝陵景点前的介绍,更是如坠冰窖,又怒又悲。

    姜朝延传至今共有皇帝十三人,太祖陵墓称之为“宸陵”,迄今为止唯一对外公开的帝陵。

    卫慈不知道后世子孙是个什么心态,居然任由先祖陵墓供人游览,扰先祖清净,实在是……思及此,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才能表达内心的悲愤和愤怒,只能将门票攥得死紧。

    他好似木头一般被人推搡着过了检验,进入帝陵第一道大门。

    说是帝陵,一应布置却没阴森之感,但也没有帝陵该有的奢靡,反而显得空阔朴素。

    通往帝陵胜出有漫长的石廊,两壁刻画着太祖从年少到暮年的大小事迹,穿过这条石廊仿佛看到了她的一生。作为全国知名的旅游景点之一,帝陵每日接待的游客都是有限制的,门票往往供不应求。卫慈随着人潮走了百来米,瞧见了数个旅游团,导游正向游客介绍壁画代表的历史事迹。卫慈抿紧了唇,踉跄往前,苍白的面色让他瞧着像是帝陵中的一抹幽魂。

    他听到某位导游道,“咱们现在看到的这幅壁画就是有名的‘太祖训诫’,告诫当世的少帝不要发丧大办,一应随葬皆以寻常陶土替代,不得有活人、玉石金银铜铁等物陪葬。这还成为姜朝皇帝一脉相承的风俗,据史书记载,姜朝历史上最‘奢靡’的皇帝是姜仁宗,陪葬物品仅仅比先祖多了两枚纯金打造的金牌。上行下效,这也使得姜朝之后的丧葬风俗都是极为简单的,同时,这个时期的陵墓也是摸金校尉们最不愿意的光顾的目标,因为根本没有油水。”

    帝陵陪葬算得上穷酸,但面积却不小,整体分为五部分。

    记载帝王生前大小事情的“石廊”,埋葬帝王棺椁的“主墓”,随葬帝王生前墨宝文书的“精舍”,一个放置帝王当朝大小臣子陶像的“臣堂”,最后便是放置千人士兵陶像的“外殿”。

    根据史书记载,刨除目前在任的女帝,之前十二位帝王的陵墓结构都是一模一样的。

    开了“宸陵”相当于看了其他十一位帝王陵墓。

    卫慈跟着人潮走过了“石廊”,人流众多,所幸这具身子身高够高,颇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忍着通红的眼眶立在石廊尽头的一角,慢慢平复心情。

    这时候,他听到有个稚嫩的女声说出他内心的声音。

    “奇耻大辱!”

    皇室虽说交出权柄,改为君主立宪,但又不是死绝了,居然被人逼着开了先祖帝陵。

    卫慈偏首望向发声处,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六七岁女孩儿板着一张脸,目光微红。

    “你也觉得是羞辱么?”卫慈问她。

    女童道,“难道不是吗?”

    卫慈见女童有些面善,甚至有种亲近的冲动。

    “这里人太多,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待着,等你亲人过来?”

    拐子太多,这女童长得这般好看,说不定就倒霉了。

    女童瞥了他一眼,抿嘴递出手。

    卫慈牵着她的手往前,随口问了句,“你刚才为什么说是‘奇耻大辱’?”

    女童冷漠地道,“近百年前,民间资本力量崛起,鼓动百姓逼迫皇室变法,皇室的影响力日渐薄弱。那一代女帝做出决定,主动签订君主立宪的条约。不过,皇室终究是皇室,总有人担心女帝复辟,屡次三番试探底线。皇室早已放权,手中除了小部分兵权,基本没有其他依仗,不得不妥协。二十多年前,太祖宸帝陵墓崩塌,外界以保护陵墓古迹的借口,希望派遣专家介入修复,以此研究那个时期的历史,继而又过分提出将其设为景点的无理要求——”

    卫慈听了浑身颤抖,“如此过分——那为何要放权立宪?”

    “因为……”女童偏首沉思了会儿,黯然地道,“时代总是向前的,皇室跟不上变化了。若是固执霸占皇室的权利不撒手,势必要与整个时代潮流对抗,二者总有一方要牺牲。皇室选择牺牲自己的利益,一方面是为了整个国家稳定着想,一方面也是为了换取更长远的续存。”

    没有变革是不需要流血牺牲的,除非有一方主动退让,成全变革。

    卫慈听了如鲠在喉,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不过——”女童神色蓦地多了几分厉色,她嘟囔道,“皇室退让不意味着不记得这笔仇了。放权也不意味着真的任人蹂躏宰割!被逼开放先祖帝陵这桩仇,迟早要算回来——”

    这个时代的核心就是科技。

    比这个,皇室还没输过,迟早要那些趁乱崛起的资本势力将祖宗十八代的底裤都输光!

    先祖?

    卫慈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未等他多想,两名气质极佳的成年女子拦住二人去路。

    “惠嫦储君。”

    女童冷漠反问,“端午节来看看祖宗不行么?”

    此时,卫慈才发现女童另一只手攥着一串粽子。

    这个女童果然是——

    “您一声不吭就逃家,夫人那边生气了。”

    女童道,“她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我喜欢逃家,顶多回去请一顿家法。”

    从立宪开始的两任女帝,脾性都相当温柔软糯,至少表面上这样的。

    女童的母亲对外更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鬼知道她生气打女儿是如何凶残。

    “我去放个粽子就回来。”

    非特殊节日,宸帝帝陵主墓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皇室后裔可以过来祭拜先祖。

    卫慈发现一件诡异的事情,两个称呼女童为“惠嫦储君”的女子居然没瞧见他。

    女童拉着卫慈通过密道去了帝陵主墓,周遭空荡荡,唯独天穹附近安装了照明的灯。

    帝陵主墓只有一个棺椁,内里却葬了两具尸首。

    除了皇室嫡系,无人知道另一具男尸的身份,一些八卦专家各种考据研究,可惜没猜对。

    女童觉得莫名其妙,棺椁男尸也是她的先祖,说白了就是她的家事,外人研究个蛋啊。

    卫慈瞧见女童将两个粽子摆在盘子上,恭敬行了家礼。

    她道,“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先祖显灵的,前人遗留的画像挺写实,不然还真认不出来呢。”

    卫慈:“……”

    这个孩子,有点儿精。

    “我来……看看她。”

    “看过之后呢?”

    “我该回去陪她了,没有她在,一时半刻都觉得寂寞。”

1481: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二十)

    饶是试探性进攻,聂良帐下兵马也不是好捏的柿子,居然给湛江关造成了一定压力。

    不过,亓官让早就考虑这些,充分利用湛江关的地势,城墙指挥的同时,命令弓箭手与操纵床弩的士兵重点攻击敌方军阵防御薄弱的地方,配合地势,聂良大军推进速度大大降低。

    姜芃姬在后方等了一阵子,实在是坐不住了。

    虽说传令兵会将战场要紧情报如实传回来,终究不及亲眼所见。

    “这都快一刻钟头了,敌军居然还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目前来说,双方伤亡都没多少,等聂良军队架起云梯,掩护撞门柱撞城门的时候,伤亡才会剧增。因为那个时候人员密集,瞎子射箭也能做到一箭双雕。攻城一方通过云梯或者绳索登墙的时候,守城一方将人打下去,按照湛江关城门的高度,基本是一摔一个小朋友了。

    真要进入这个环节,聂良军队的损失可比现在大多了。

    姜芃姬嘀咕一句,“只是佯攻而已,何必这么卖力?”

    她现在想闲得蛋疼,直播间咸鱼比她还要咸,战报根本不够爽啊,他们想围观前线战斗!

    只听战报,那感觉就跟隔靴挠痒一样,不听还好,一听更难受了。

    【健身房达人】:唉,聂良这次为什么这么较真卖力,主播你心里就没点儿AC数嘛?

    不是她去气聂良,人家怎么会火气高涨?

    【减肥贵在坚持】:我现在感觉自己跟参加世界杯却从头到尾坐冷板凳的球员一样,看着队友驰骋绿茵场,自己只能闲得发霉。主播不是属哈士奇的么,蹲在后方你受得了?

    尽管有很多咸鱼吐槽直播间太血腥暴力了,但也有不少咸鱼就喜欢这一口。

    姜芃姬作为奋斗第一线的战斗狂人,如今却在坐冷板凳,那些咸鱼都替她难受。

    咸鱼们在一旁煽风点火,姜芃姬又是个坐不住的性格,当下就决定爬上城墙凑一脚。

    众人:“……”

    城墙上烽火连天,敌人大军已经架起了云梯,试图登城作战。亓官让二人也沉得住气,敌人架好云梯不慌,等他们爬到三分之二再将云梯推下去,他们抛上来的绳索也是同样待遇。

    不过,同样的办法不是次次都能奏效,敌人如马蜂一般蜂拥而来,聚集在城下。敌方弓箭手以扎了黑油的火箭干扰城墙上的守卫士兵,同时为城下攀登的士兵打掩护,配合倒是极好。

    城墙面积有限,守卫兵卒的数量自然也是有限的。

    若是这些人慌忙起来,没有有效将敌人弄下去,城墙失守则是必然的。

    亓官让与孙文自然不会犯这个错误,姜芃姬帐下士兵最是听话。

    他们投入军营几年就被军营的政委洗脑了几年。

    哪怕他们都怕死,但号角声响起,他们也会冲到前方,因为身体对指令已经形成了反射。

    孙文那边还算仁慈,一面命令瞭望塔士兵观察敌方后防线异动,一面命令弓箭手分作三波。

    一波射击城下前线的敌方弓箭手,射完后撤半步,让另一波搭箭开弓的弓箭手补上,尽可能减少真空期。第三波则负责试图爬上城墙的敌方。另外还有士兵手持红缨枪冲着敌人的双眼、脸颊、喉咙等部位,直接将他们捅下去。城墙上的兵卒看着多,但作战节奏快中带稳。

    亓官让那边就狠辣得多,不仅仅有弓箭手、长枪兵干扰登墙,他还倒开水、烧得通红的木炭。一盆滚烫热水下去,云梯最上头的士兵的脸基本就被烫破了,底下士兵不仅要被高空人体抛物砸一脸,倒霉一些的还要被热水、木炭喷溅。若不是时间不够,亓官让还想将城墙墙垛都嵌上铁蒺藜。敌人敢登墙,手脚都要被扎个鲜血淋淋。不过这个提议被自家主公否定了。

    理由也简单——

    【铁蒺藜不要铁啊!】

    除了这些常规操作,亓官让还在城墙上吊了铺满粗壮铁钉的铁木板。士兵只需松动绳子就能将铁木板扎向试图登墙的敌军,等他们将绳子拉回来,敌人千疮百孔的尸体就被撞下城墙。

    一波试探,敌人没能顺利登城。

    聂良这边则仔细记下城墙上敌军所使用的守城物件。

    第一波攻击没占到多大便宜,聂军这边没有放弃,反而命士兵推来数十辆抛石车。

    这个时代的抛石车并非姜芃姬独创,战争之时也被大规模运用,算得上战争中的大火力杀伤性武器。她当年攻打成安县所用的巨型抛石车是经过数次改良的,整体性能——不管是定点投射的准确度、投射距离以及打击力度都比这个时代的平均水准高出一大截。

    当然,中诏作为五国之中的大国,手掌掌控的技术水平也不低。

    哪怕眼前这些抛石车威力不如姜芃姬准备的那些,但也不弱。

    思及此,原先还打算隐藏一手的亓官让不得不亮出己方底牌之一。

    抛石车体积以及运输是个很大的问题,姜芃姬便让张平等人研究其他型号的抛石车。

    放弃一定的承载能力,换取更远的抛投距离以及更加灵巧的提及,进一步简化操作。

    操作简化意味着抛石车从填装投抛物到发射的时间缩短,敌人发射一炮,己方可以抛投三回,还能调整投射角度。互相伤害谁不会呢?抛石车威力固然大,但湛江关作为险关,堆砌城墙所用的石料都是建造长城的巨石,体积庞大,密度也大,寻常重物极难造成威胁。

    聂良大军显然也考虑这点,所以他们瞄准的都是城墙上的守兵。

    因为城墙高度问题,抛射距离不能过远,恰好在城墙床弩射程之内。

    “文证,命士兵对准他们抛石车的关节——”

    亓官让面色凝重,看到敌人架出抛石车,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险些岔气。

    “主公!此处危险,还请您即刻离开!”

    抛石车的威力有多大,亓官让是心知肚明的,哪怕己方还以颜色,伤亡也减轻不了。

    自家主公却在这个时候爬上城墙,简直要了老命了。

1482: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二十一)

    姜芃姬一副无奈的模样,她道,“别那么慌啊,稳重知道不?”

    亓官让最宝贝的羽扇被他丢在一旁,若非还有理智,他都要将人扛下去了。

    打得过打不过,那另说。

    “主公——”

    姜芃姬道,“有这个时间劝我,先照我说的去做。命人调整床弩攻击的角度,对准敌方抛石车的关节。只要将他们的抛石车毁了,危机自然也就化解了。再不济,命人用火箭——”

    抛石车大多都是木制,倒不是说用金属建造的不好,仅仅是因为此时的冶炼技术不好,产出的铜铁并不多。若用金属制造抛石车,重量不易战争运输,耗费成本还大,所以木制更好。

    正因为是木制,所以关节处不是用卯榫结构就是用粗绳捆绑,前者还好,后者极易松动。

    若用火箭或者床弩瞄准关节,应该能对敌方抛石车造成打击。

    一箭不行用两箭,两箭不行用三箭,总不能不限制,让敌人放手攻击吧。

    亓官让见自家主公不为所动,只能叹了一声,暗自做好谢罪的准备了。

    主公要是此时受了什么伤,黑锅就是他亓官让的,谁让他没本事劝说主公,反而纵容她?

    “诺!”

    亓官让立刻传令下去,一面继续针对试图登墙的敌人,一面抽出人手对付抛石车。

    姜芃姬道,“幸好我们是守城,抛石车可以受墙垛掩护,不然的话,多半也是同样结果。”

    亓官让:“……”

    讲真,火烧抛石车他是知道的,姜芃姬不过来他也打算这么做,但是定准关节下手……

    亓官让有点儿明白了,为嘛主公那么喜欢木工了,“玩物丧志”也不是没好处。

    敌人用抛石车攻城,自然不会大大咧咧空出一片地方,抛石车周围也有重兵保护。

    姜芃姬让某个操纵床弩的士兵起来,位子让给她,虽然不能亲自下去杀个痛快,但她也能秀一下自己的射箭技术。亓官让见状,只能叹息着让士兵保护她,免得被流矢误伤。

    床弩的威力是有目共睹的,更别说如今使用的床弩还是经过数次改良的加强版。

    不仅多了辅助瞄准的零部件,连射程也比最初版本强了一大截。

    外头杀喊震天,姜芃姬心无旁骛。

    她只需瞄准目标再发射就行了。

    这个版本的床弩还增强了连射功能,填装箭矢的时候也不需要停下射击操作。

    为求稳妥,其他操纵床弩的士兵都选择攻击抛石车的底座或者其他部位,姜芃姬则选择了抛石车的杠杆。尽管杠杆会移动,但对于姜芃姬而言,定点目标和移动目标都是一样一样的。

    另外,选择抛射杠杆作为目标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像底座那般聚集了敌人。

    以咸鱼们的视角,他们连姜芃姬选择了哪辆抛石车都不知道,更别说抛石车的部位了。

    等她手速飞快连射数箭,箭箭命中抛射杠杆同一个部位,咸鱼们只能给姜芃姬喊666。

    【萌新小可爱】:优雅地为主播献上今年这一年份的膝盖,请笑纳。

    【祁清承】:作为一条咸鱼,我能小声问个问题嘛?你们为嘛又喊666?

    战场混乱,每个咸鱼的关注点都是不一样的,直播间又是实时直播,不可能回放。

    因此,不少咸鱼还不知道发生了啥,只是跟着喊666,反正不会错的。

    【真香警告】:凭借我极佳的动态视力,我能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主播操作多骚。刚才那一发入魂简直帅炸了!敌方那台抛石车抛射的同时,主播数箭射断了抛射杠杆。杠杆断了,投抛物力道不足,从天而降,砸到敌人自家阵营了。那么大块石头,估计将三四人砸成肉泥了。

    姜芃姬抿紧了唇,让人调整角度转向射程范围内的另一台。

    城上城下互投巨石,两方伤亡都不轻。

    姜芃姬仍是手不抖、汗不冒,一番操作,精准毁掉敌人五台抛石车。

    这五台抛石车投射范围的城墙压力顷刻骤减。

    其他士兵也有一定收获。

    己方压力骤减,那么敌方的压力就飙升了。

    后方督战的聂良眉头深锁,苍白的面色撑得眼底的青色更加可怖。

    “主公——”

    聂良道,“我倒是低估了柳羲的能耐。”

    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敌人接连摧毁一小片范围内的抛石车,可见敌人那边有个箭术高超的武将。这几台抛石车,每一台都是抛射移动的过程中被敌人命中脆弱部位而折断。

    战场混乱,抛射杠杆更换也需要极多的时间,几乎相当于废掉了。

    “为何以前没听说过柳羲帐下有这么一个人?”

    这种箭术拿来守城,攻城一方的抛石车被极大限制,简直是个噩梦。

    聂良见无人回答,叹了一声道,“罢了,今日也差不多了。”

    此次攻城带来的抛石车数量不多,敌人又这么能拆,攻城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聂良也不是执拗求胜的人,他清楚记得今日的真正目的。

    他垂眸下达数条命令,眸光深处似一汪见不到低的深潭。

    过不多久,亓官让等人也发现敌人攻势减缓,似有退兵的意思。

    鏖战一个时辰,两方死伤加起来接近七千人,继续耗下去,他们谁都讨不了好。

    聂良这边是佯攻,人够了,但各种军用辎重没带够,续航能力堪忧。

    姜芃姬这边也有几批辎重还在路上,继续扛着,难免会面临守城辎重不足的窘境。

    聂良现在撤退,倒是让他们松了口气。

    姜芃姬望了一会儿,心底却有些不详的预感。

    亓官让也道,“聂良昨日吃了那么大的亏,今日不分出个胜负,他这么退了,岂不是……”

    思及此,他总觉得聂良还有后招。

    不错,此时此刻,聂良还能有什么后招呢?

    姜芃姬站在城墙上往下瞧,底下积攒了高高一堆的尸体,倏地想起了什么。

    “文证!”

    “臣在!”

    “速去命人准备清水!防范未然!”姜芃姬道,“我突然想起嘉门关了。”

    当年,孟湛与昌寿王狼狈为奸,前者就是用尸体为燃料,火烧嘉门关,这才破了谌州防线,带兵直逼东庆皇室。

1483: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二十二)

    “嘉门关?”亓官让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惊诧道,“主公的意思是火攻?”

    姜芃姬指了指城下堆积的尸体,有些是死得透透的,有些还能喘气,不过伤势过重,估计也是苟延残喘了,她道,“附近虽然没有辅助燃烧的干柴,但这些尸体烧起来可不容易扑灭。”

    思来想去,姜芃姬也只剩这个猜测了。

    她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不过防范于未然,多长一颗心眼也是好的。

    亓官让不敢耽误,立刻下令去做,尽管这个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但仍然赶不上战场的变化。聂良并没有立刻撤兵,反而选择且战且退、徐徐图之,维持秩序的同时尽可能减少伤亡。

    两军交战,撤退也有讲究。

    如果一方战败,不管不顾转身就逃,基本要歇菜,因为军阵乱了,敌人就能乘胜追击。特别是遇见姜芃姬这种好战分子,哪怕她是守关大将,她也要带兵出关追击,痛打落水狗。

    如何才能减少伤亡,震慑敌人不敢追击呢?

    自然是派人缠住敌军,拖延时间,一边打一边车,卫慈军队阵型不乱,方能减少损失。

    将背后暴露给敌人而不做任何防范,无异于将性命交给了敌人。

    聂良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他们撤离的同时,城墙上的箭雨还未停下。

    城下的敌人慢慢退开十丈有余,姜芃姬却不敢掉以轻心,眉头反而拧得更深了。

    “小小火攻,不成敬意。”

    聂良遥望城墙,尽管看不清上面站了谁,但他肯定姜芃姬也像他一样关注前线战况。

    昨日的羞辱,他当然是铭记于心的,今日佯攻试探敌人深浅,更是为了替自己找回场子。

    只可惜,姜芃姬做事过于谨慎,一早就将湛江关附近山林清理了干净。

    若非如此,这场大火兴许能将整个湛江关都包围了。

    今日是东南风,风势不算大,对于聂良而言刚刚好。

    上千弓箭手将引燃的箭矢射向城下尸体,一波又一波,没有一支箭矢够得上城墙墙垛。

    一些不明所以的士兵忍不住发出哄笑,火箭射向死人有什么用呀?

    姜芃姬的脸色却凝重下来,因为她从风中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刺鼻味,不仔细嗅很容易忽略。

    双方对战的时候都动用了火箭,以至于战场附近硝烟浓重,某些尸体倒霉中招,衣料和尸体燃烧发出焦味。在这种味道的掩护下,黑油、火油、硫磺的味道极易被人忽视。

    姜芃姬站在城墙往下眺望,扫视一圈,没多一会儿,果然发现上方一批敌方尸体所穿衣物有些古怪,一些士兵的腰间还缠绕着能助燃的干柴。这些干柴都是以净过黑油的麻布捆绑的。

    两军交战的场面十分混乱,不论是督战的人还是前线的士兵都不会注意这点,很容易忽视。

    “这个聂良——”

    姜芃姬捏紧了拳头。

    另一边督战的孙文也发现城下尸体燃烧的速度有些不正常,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小小火苗就变成冲天火光,迅速蔓延开来。若非湛江关的城墙是巨石堆砌的,大火怕是要烧上来。

    瞧见远处的湛江关被橘色的冲天火光包围,聂良郁结的情绪这才稍稍缓和。

    “子顺,派人调查一下柳羲此战之后大力提拔了哪个武将。”

    战场之中能在极短时间内接连毁了数架抛石车,这般箭术搁在什么地方都能算得上悍勇,不说成为主将领兵杀敌,但也不会是籍籍无名。此番立功,姜芃姬不可能不大肆嘉奖。

    聂良只需派人注意有水升迁受到褒奖,基本能锁定目标。

    卫応低声应下,他瞧聂良脸色好了一些,他的心情也舒展不少。

    “有一事也要注意,柳羲帐下的抛石车明显优于我等,威力不同凡响。”

    聂良此番佯攻可不仅仅是为了找回场子,同时也是为了摸清敌人底细,瞧瞧他们有什么底牌。对方亮出抛石车的时候,他没在意,但很快就发现对方城上抛石车投射频率和距离远远高于己方。若是搁到决战才发现这点,必然会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如今还能弥补。

    卫応道,“柳羲极其重视墨家子弟,对待帐下墨家出身的士人相当敬重,抛石车威力巨大也是意料之中。臣只是担心除了抛石车,他们还藏着别的杀招没有露出来——”

    聂良问他,“派出去的眼线没有刺探到相关的消息?”

    “柳羲做事极为谨慎,辎重看管严格。不论是谁,进出都需要出示令牌、登记姓名,我方眼线无法探查更多。”卫応遗憾地摇头,话锋一转道,“不过,前些年柳羲还未成长之前,臣倒是留了一手,命令几个死士潜入东庆。他们似乎有不少收获,目前正在暗中赶回路上——”

    聂良道,“还是子顺思虑周全一些。”

    卫応摇头叹道,“非也,仅仅是因为臣的三弟。”

    “那个叫卫慈的?”

    聂良还记得卫慈,毕竟世间有如此风姿的男子已不多见,那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

    说起来,卫慈也算得上聂良半个救命恩人了。

    若非卫慈为他诊脉,聂良兴许临死才能发现自己被人做了手脚。

    “子孝选中的主公,哪怕外表不显,内在总有过人之处,不得不防。”

    倘若姜芃姬知道这个消息,兴许会暴躁一阵?

    事实上,姜芃姬现在就挺暴躁。

    火势蔓延极快,哪怕亓官让已经派人取水,但聂良引燃用的是黑油等物,底下烧着的还是数千具尸体,根本不可能靠人力扑灭。有一点更加令人恼火,敌军士兵最后一次攀登云梯,暗中将装有黑油的囊袋刺破,让黑油顺着城墙往下。当底下尸体形成大火,火苗引燃城墙上的黑油,火焰从底下往上攀爬蔓延,波及城墙上的塔楼、瞭望塔。一时间,众人颇为狼狈。

    饶是如此,姜芃姬也只能按捺怒火,命人将城墙上的伤兵和抛石车转移。

    亓官让再也忍不住,半是请求半是强迫让姜芃姬离开。

1484: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二十三)

    风助火势,这场大火烧得轰轰烈烈。

    隔了老远也能看到湛江关方向冒气的冲天浓烟。

    姜芃姬等人倒是面色镇定,不说他们,帐下士兵也没什么反应,该扑火的扑火,该转移伤兵的转移伤兵,该转移抛石车的转移抛石车。直播间咸鱼们的心理素质就没有这么强大了。

    不少咸鱼看了一会儿就捂着嘴呕吐了。

    特别是姜芃姬说出“空气中有熟肉香味”的时候,整个弹幕都停止了。

    她被亓官让赶下城楼,心里正郁闷着,发现咸鱼们这般反应,低迷的心情又上扬几分。

    【主播V】:不是吧,你们跟着我多少年了,什么大风大浪、血腥暴力的场景没见过?这也只是小场面而已,你们淡定一些。有些东西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淡定了,还是见识少。

    姜芃姬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外头烧着的不是数千具尸体而是数千头乳猪。

    【偷渡非酋】: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习惯好嘛,毕竟生活环境不一样。

    【鬼才郭奉孝】:再一次感慨,穿越可以,别是古代;非得是古代,那也不能是乱世;非得是乱世,那也不能是当兵的;非得是当兵的,那也不能是底下的小卒。两方诸侯的胜负根本就是用底层士兵的性命堆出来的。倒不是说主播不好,只是作为小卒真心没有半点儿未来。

    【衍天门师叔祖】:说起穿越——我突然想起下一轮“梦回千年”后天就要开启了。

    【挺起骄傲的平胸】:好歹也是欧皇,待遇应该不至于这么惨,投放到战场就蛋疼了。

    【御龙吟】:投放到战场不怕,扭头就当逃兵么,碰见主播的话,兴许还能要个签名合影。

    咸鱼们最擅长歪楼,刚才还吓得瑟瑟发抖、捂着嘴呕吐,这会儿注意力被转移了,立马开始畅想下一位“梦回千年”的欧皇会是什么身份。有人调侃,有人立马编了有趣的段子。

    瞧着恢复正常的直播间,姜芃姬暗中哼了一声。

    她真是闲得蛋疼了,居然会担心这些咸鱼适应不良,人家分明适应得很好呢。

    反倒是她,她才该发愁。

    “……再一次感慨自己英明神武……”姜芃姬瞧了一眼手中的斩神刀,叹道,“若不是早早砍了附近的树木,这场大火还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兴许还能被聂良捡漏破关呢。”

    她正感慨着,老首长的私聊响起。

    【你的阿爸】:你那边快下雨了,这可真是天选之子的操作。

    姜芃姬露出了黑人问号脸。

    “下雨?这个时候?”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幕从早上开始就是暗沉沉的,她瞧得出最近有雨,但绝不是今天。

    老首长很快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全方面嘲笑姜芃姬的地理知识不及格。

    【你的阿爸】:尽管你已经是军团长,未来还是联邦元帅,没人会盘查你的学历,但也别露馅儿了。你没发现湛江关的地势很奇特么?关口狭窄、腹地宽阔,两边山峦高耸险峻而中部低垂,这种地形在空气流通方面是相当差的。你那边本来就该下雨了,一把大火反而加速了雨水成型。依我看,照这个速度下去,顶多半个小时就会下雨。你不觉得自己该准备什么?

    姜芃姬也听出来了,顿时露出些窘迫的味道。

    “我很小时候就进了儿童军事学校,没两年直招入基因战士训练营,文化课不及格是正常操作。”姜芃姬开始耍赖了,她怎么能承认自己文化不够,“真的……半小时会有雨?”

    亲爱的老首长只给她八字真言。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姜芃姬:“……”

    你学霸你有理!

    她正想着如何暗箱操作,卫慈迎着一阵风来了。

    “主公,慈有一事禀告。”

    姜芃姬道,“正巧,我也有一事要告诉你。”

    卫慈道,“主公不妨先说。”

    姜芃姬说,“我有预感快下雨了。”

    卫慈失笑道,“正巧,慈要说的也是这个事情。”

    大火燃烧之后,原先还算温柔的东南风风势大增,风助火势,关口那边烧得更旺。

    起初还算亮堂的天幕似乎蒙上了一层黑纱,隐隐有降雨的趋势。

    姜芃姬恶劣笑笑,“希望大火熄灭之前,这场雨能下起来,哪怕是毛毛雨也行。”

    “正是如此。”卫慈道,“好歹教敌军也知道知道。”

    姜芃姬对着他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果不欺我。”

    卫慈也心黑了,聂良真要知道了,还不被气出个好歹。

    好不容易火烧一把找回场子,谁知道老天爷这么不给面子,天降雨水帮姜芃姬等人扑火。

    尽管这是正常的天气变化,但稍稍利用舆论,顷刻之间就能营造出自家主公是“天命之子”的形象。一旦坐实了,聂良帐下士兵怕是会浮动一阵。他们跟人打仗,自然是不怕的,但要是跟上天选中的“天命之子”打仗,那还有胜利的希望嘛?军心一旦动摇,士气也得低迷。

    姜芃姬惯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营销机会。

    她望向卫慈道,“子孝,你说我要不要摆个祭坛、舞剑求雨什么的,效果更好?”

    卫慈道,“不妥,要是没来雨,主公岂不被动?”

    天象也有不准的时候,哪怕卫慈心里有九成把握,他也不敢拿姜芃姬的声誉开玩笑。

    卫慈拒绝了,姜芃姬也没坚持,她也不喜欢跳大神。

    二人嘀嘀咕咕,亓官让等人就狼狈得多,孙文老爷子年迈被送下去了,他不能随意离开。

    原先白算白净的脸被熏成了黑色,每日都精心打理的胡须也被烧焦了点儿。

    因为火势控制不住,亓官让只能退离危险地带。

    医兵见他手背红肿鼓起大包,提议道,“军师,您的手背起包了,要不先挑了抹些伤药?”

    亓官让应允,医兵为他抹上烧伤药的时候,一点儿水滴滴在他睫毛上。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没一会儿,又有一滴水滴在他眉心。

    亓官让惊愕地睁大眼,声音艰涩地询问医兵。

    “你可有感觉?方才似有雨水滴落……”

    这个时候——

    下雨了?

1485: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二十四)

    “不是错觉——真的下雨了!!!”

    一贯镇定的亓官让不顾医兵还在包扎伤口,猛地高抬双手,作势要接住雨水。

    雨势变化极快,起初还是毛毛细雨,不多时就变成滂沱大雨,将他从头到脚淋成了水人。

    亓官让也不管如今的狼狈形象,忍不住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笑起来,险些笑出眼泪。

    另一边,孙文也奔入雨水中,双目写满了错愕与惊喜,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爷爷——爷爷——”

    孙兰因为担心孙文,暗中偷跑过来,正巧看到自家爷爷跑到雨幕中淋雨的一幕。

    “这雨多大,您怎么不知道找个地方避着点。”

    老人家的身子骨和年轻人不能比,孙兰真担心自家爷爷淋雨就大病一场,他经不起吓。

    他将手中的伞给孙文遮雨,自己湿了大半衣裳也不在意。

    孙兰道,“孙儿先带您去避雨,等会儿烧碗姜汤过来驱寒……”

    孙文大笑着将孙儿抱了个结结实实,手掌拍着他的后背,笑着道,“今日可真是痛快极了。这场雨来得真是再及时不过了……哈哈哈,爷爷迫不及待想看看聂良等人的面色如何难看!”

    孙文与聂氏有大仇,哪怕聂良不算是真正的仇人,但也是聂氏子弟,两方立场还对立。

    今日之战,两方人马胜负难说,但聂良临走之前放了一把大火,弄得姜芃姬这边极为狼狈。谁知道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及时下了一场大雨,遏制住了迅猛的火势,简直是“神来之雨”!

    自打离开中诏来到东庆,孙文许久都没有这么畅怀大笑了。

    孙兰听爷爷这么开心,反而觉得鼻子酸酸的。

    好说歹说才将老人家哄住了,等爷孙二人前往帅帐,正巧碰见沐雨而来的亓官让。

    孙文与他互相见礼,笑着谦让几个来回。

    孙兰忍不住道,“您二位想谦让也等进了大帐再说,这么淋着,怕是要喝好几碗姜汤。”

    他说完,亓官让二人才笑着进了帅帐。

    进来没多久就被姜芃姬轰出去了。

    “此时没什么要紧事情,你们好歹先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来,这会儿不怕失礼了?”

    姜芃姬把他们打发出去换衣裳,回头又让士兵去煮一大锅姜汤驱寒。这场大雨来得迅捷,不少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淋了个彻头彻尾,姜芃姬等了好一会儿,帅帐才慢慢坐满了人。

    作为攻城一方,姜芃姬这边的伤亡也不算小,损失更大。

    要知道箭矢这玩意儿是能回收的,打扫战场的时候不仅要收拾尸体,还要回收箭矢加以利用。不然的话,按照一场十万人规模的战争,打一场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箭,谁耗得起啊。

    一方战胜,不仅能收回己方的箭矢,还能收回敌人的,增强军备资源。

    如果聂良安分撤退,姜芃姬就能派人出城清扫战场,回收可利用资源。

    结果——

    聂良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他的损失他认了,姜芃姬的损失也别想收回来。

    总而言之,这场防守战她吃了不小的亏。

    若不是这场雨从气势、舆论上打击敌人,她会更郁闷。

    姜芃姬是郁闷了,聂良那头则是气吐血。

    聂军撤兵离开,一路浩浩荡荡回了营寨。

    刚抵达营寨不久,聂良之子聂清携一众留守臣子迎接聂良。

    聂良刚从马背下来,手背蓦地传来一点冰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

    没一会儿,又有一滴水滴在他手背,他才知道不是错觉。

    瞧着那点儿水滴,聂良心头一紧,面色似刷了白漆的墙,毫无血色。

    “父亲,怎么了?”

    聂清站在右边搀扶着聂良,卫応则在左边照应。

    “这是……下雨了?”

    卫応抬手,几滴雨水落在他手心,一双丹凤眸逐渐睁圆,眼底写满了惊愕与不可置信。

    聂清不明所以,他感受了一下,说道,“的确是下雨了,这个时节下雨实属正常。”

    他发现自己说完话,父亲聂良的手臂又僵又硬,仿佛在用力强撑着什么。

    “父亲?”聂清出声询问。

    聂良的面色化为铁青,猝不及防,他的口中喷出一大口血,身子向后仰去。

    聂清被这个变故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倒是卫応上前接住聂良,动作极快将他扶起。

    “快!”

    卫応吓得额头冷汗直冒,儒雅的声音也破音了,充斥着慌张。

    “快去传郎中!”

    聂良身子不好,不少心腹都知道,少部分人也看出端倪了。

    不过在人前表现极为淡定,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喷血昏厥,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传遍全营。

    聂良这次是怒急攻心,常人尚且伤筋动骨,更何况他本就是病患。

    郎中倾尽全力将他救了回来,还用了猛药将命吊着,看得众人为他捏把冷汗。

    “尽人事,听天命。明日若是还不醒,怕是……”

    须发皆白的郎中沉重地摇头叹气,众人看得心下一沉。

    一番折腾,时间已是深夜,大雨堪堪停止,地面的水坑积满了雨水。

    聂清衣不解带地照料病重的聂良,熬得眼睛布满了血丝,看得聂洋眉头大皱。

    他情真意切地道,“兄长,叔叔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聂清跪坐在聂良床榻旁,面上全是自责之色。

    从几个参战将军口中,他知道今日前线的情况,了解父亲为何会在下雨后吐血不止。

    上天都站在敌人那边,一场大雨毁了聂良的算计,他可不怒急攻心,气吐血了?

    聂洋道,“此事分明是柳羲的错,兄长何必这般自责,倘若叔叔知道了,定会不悦呵斥。”

    男人怎么能如此优柔寡断呢?

    聂良吐血,归根结底与聂清有半毛钱关系,他自责个什么劲?

    聂清道,“为兄宁愿父亲此时醒来呵斥一顿,请家法也好,也不忍他在生死线上挣扎——”

    聂洋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陪在聂清身边。

    耳边传来系统冷漠的讥讽。

    【聂清这会儿肯定被你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了,谁能知道你才是害得聂良的罪魁祸首呢。】

    聂洋面上不显,内心冷笑一声。

    【闭嘴。】

    系统哪里会听啊,自打它狠狠惩戒聂洋之后,二者的角色就调换过来了。

    【此时还在假惺惺,你真不愧是我选中的宿主,心肠又黑又烂又狠。】

1486: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二十五)

    聂良吐血昏迷的事情被卫応压下了,任何敢私下议论的士兵都要仗责。

    一番严厉手段,浮动的军心暂且安定下来,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白日参战士兵有七万,这些人都目睹湛江关的大火是如何烧起来的,同样也知道这场大火是怎么熄灭的。老天爷都不给面子,站在敌人那一边,他们心里就很慌张,担心自己的未来。

    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不是找死么?

    这一夜,许多人都担心得睡不好觉,聂良也在清晨时分悠悠转醒。

    他明显感觉身体比之前沉重许多,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

    他刚一扭头就瞧见伏在床边疲倦睡着的儿子,另外一个叫聂洋也趴在一旁睡得沉。

    “主公醒了?”

    卫応第一时间发现主公醒了,焦躁的心绪瞬间平复下来。

    聂良用眼神示意卫応说话轻些,免得吵醒聂清。

    他闭眼思索自己昏迷的原因,长叹一声问道,“自我昏迷之后,局势如何?”

    卫応道,“柳羲那边没什么动静,营内有些士兵散播谣言,第一时间处理了。”

    军心是不能动摇的,一旦动摇了,这仗可就不好打了。

    聂良声音虚弱地道,“千算万算,没算到老天爷也站她那边。算尽人心,却差一缕天意。”

    他毕竟是古人,不知道大火会让地面空气受热膨胀上升,更不知道上层空气会收缩下沉,二者令空气中的水汽凝成云雾。最近的天气本就快下雨了,聂良一场大火只是让雨水提前。

    不知道这些,聂良自然会像其他人一样将这场巧合的雨水归结为“天意”。

    卫応道,“主公何必说这丧气话?天意又如何?事在人为。”

    聂良虚弱笑笑,“你说得倒也是。”

    他从来就不是信命的人,只是这次巧合让他魔怔了。

    “主公先歇一会儿,臣这就去将郎中唤来。”

    聂营笼罩着一层阴霾,作为对手的姜芃姬却晴朗不起来。

    相反,她还愤怒地掀翻了青铜制成的桌案。

    柏宁立刻站出来求情,“恳请主公息怒,末将以为此事疑点颇多,不妨班师回去再审讯。”

    他不站出来不行啊,这次木工坊机密泄漏之事,他家女儿柏月霞也扯进去了。

    自家主公暴怒成这样,他真是见都没见过,一时吓得肝颤。

    姜芃姬压抑怒火,倒是没继续折腾那张青铜桌案了,兴许以后也没继续机会折腾了。

    为嘛呢?

    那张布满主公手印的青铜桌案被她暴怒之下折弯了。

    除了柏宁,陆陆续续还有其他人站出来为张平、邵光等人说情。

    姜芃姬的怒火太可怕了,他们真担心主公一怒之下会下令斩了三人。

    为什么要斩他们?

    因为木工坊好些机密都泄露了,张平三人都被牵连进去。

    孙文老爷子本也想说两句,劝姜芃姬小惩大诫就好,好歹留下三人性命,余光瞥见卫慈不动如山,心下忍不住蹙眉。张平和卫慈可是挚友,前者遭难,后者却没有半点儿表示。

    要么卫慈是“洁身自好”,放弃挚友张平,不肯为他说情污了自己,要么卫慈心中笃定张平几人不会有事。孙文又瞧了一眼亓官让,发现这位也稳如泰山,捏着新制的羽扇闭眸沉思。

    嗯——

    看样子是后者。

    事实如此,姜芃姬生气归生气,但也没打算将张平三人怎么着,更别说下令斩首了。

    她平息怒火,目光扫向传令之人,她道,“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细细说来!”

    事情说来也简单,因为张平等人疏漏,以至于木工坊混进了奸细,那还是个过目不忘的人,不动声色“偷”走木工坊数份机密图样。数年来不曾发现端倪,直至最近才露出破绽。

    奸细准备脚底抹油溜人,寻了借口说家中老母生病,他向张平请了七天的探亲假。

    结果七天过去人却没回来,张平担心就派人去对方的住址查查,这才发现人去楼空。

    若是这样,顶多怀疑罢了。

    偏偏张平在房屋附近的鸟巢发现一张老旧发黄的宣纸碎片。

    尽管碎片仅有一小角,但张平仍旧认出这是前阵子研制出来的新式弓弩图样的一部分。

    他顿时起了疑心,命人到处寻找,最后在附近一户懒汉家中找到几张比较完整的图样。

    懒汉道,“那位先生收拾东西走的时候,将一堆纸丢进炭盆……俺就偷偷抢来一些藏家里了,上头还有字呢,等俺儿子长大了,还能学两个字……官爷啊,俺真不是偷子——”

    张平听到这些就觉得天旋地转。

    木工坊有严苛的规矩,任何图样是不能带出去的,机密内容还会做备份,分别藏在隐秘的库房。库房上了三把锁,唯有他、邵光和柏月霞拿出钥匙才能打开库房。库房周遭会有重兵把守,近日也没听说有什么异动,唯一的解释就是奸细私下记录图样,回来再复刻了一份。

    张平意识到不好,立刻将这事儿上报给徐轲、风瑾等人。

    一面派兵追杀奸细,一面细细调查事情的真相。

    这个奸细是多年前投靠张平的墨家子弟,因为张平嫌弃他能力不行,一直没有重用。

    后来奸细被调到邵光这边,邵光脾气好,偶尔也给奸细一些活计。

    这个奸细真正得到提拔是因为柏月霞,柏月霞发现对方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此人天赋虽然薄弱,创造能力不足,但是为人忠厚老实肯吃苦,熬了几年资历,慢慢也爬了上来。

    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柏月霞偶尔也会指点他,奸细又重新入了张平和邵光的眼。

    近一年的改造设计奸细都有参与,有资格接触机密图纸,他便悄悄复制了一份。

    因为张平等人随时都会更新图纸,对细节进行改造,所以奸细复制的图纸有好些。

    他带走最终版的成稿,其他都烧了,没想到被附近的懒汉截下一部分。

    姜芃姬继续询问奸细的情况,例如姓名背景和祖籍……

    另一头,卫慈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万万没想到,奸细居然是这人。

    史忠,普普通通的名字,一辈子也是默默无闻的典型。

    不过他有一个并不普通、极为有名的老婆——柏月霞。

    嗯,没错,前世柏月霞的丈夫就是史忠。

    卫慈一直想撮合张平和柏月霞,让挚友圈住后者少觊觎主公,从未想过柏月霞前世丈夫的心情。为嘛?因为卫慈也觉得史忠这人不是个东西,自家挚友张平可比他好了千万倍。

1487: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二十六)

    【可能爱上你】:完犊子,主播这人最恨背叛了,更别说是揣着一堆机密图样背叛她。

    【西燕桥】:(ˉ▽ ̄~)切~~这算哪门子的背叛啊,人家有老板啦,根本就是个奸细。如果不鸟老板反而给主播拼死拼活地打工,这才算是不正常吧?不过,这操作也的确是够恶心。

    别看咸鱼有事没事嚷嚷着看姜芃姬倒霉,她要真是碰见不顺心的事情,咸鱼们比她还炸。

    搞清楚,眼前这位主播是他们五百万咸鱼总教头,除了他们之外没人能欺负!

    【纠结的飞马】:,哎,只有我一个人担心张平他们三人么?虽说这事儿是奸细干的,但他们也有看管不力的责任,丢失的图样极有可能是军中机密。这些罪名,怕是不好糊弄过去。

    因为张平等人都是技术宅、工科生,平日也不参政,所以极少出现在姜芃姬面前,咸鱼们瞧见他们的次数也少。尽管如此,咸鱼们依旧挺喜欢三人的,民间也有自发组织的粉丝团。

    张平三人犯下大错,咸鱼们不由得为他们揪心。

    柏宁等人求情的时候,一些咸鱼也附和着求情,甚至有咸鱼提议要众筹减罪。

    倒是几个咸鱼大佬看得清楚。

    【音乐家诸葛琴魔】:不至于,看管不力的罪名,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全看主播怎么选择。张平他们又不是和奸细串通,主播又一直大力扶持科技研发,多半会是轻拿轻放。

    咸鱼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姜芃姬也做出了表态。

    她罚了张平三人一年的薪俸,小惩大诫,同时又让三人反省己身,回去再算账。

    对于三个高薪人员来讲,这点儿惩罚真的只是毛毛雨了。

    柏宁暗中送了口气,不再为女儿求情了,免得适得其反惹了主公厌恶。

    他适时转移话题,将目光转向那个名叫史忠的奸细身上,一定要将对方抓了问罪。

    姜芃姬面无表情地道,“抓了问罪哪有这么容易?这个史忠到底是谁的人还没弄清楚呢。”

    尽管风瑾徐轲等人第一时间派兵追拿,但迟了许多天,黄金时间早就过去了。

    因为追捕工作毫无进展,所以只能快马加鞭命令各处关卡注意可疑人员。

    宁可错抓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截止史忠的消息传到姜芃姬手里,各处也没有这个奸细的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

    众人也只能通过遗留的蛛丝马迹推测史忠是哪一方诸侯帐下爪牙。

    史忠这件事情很严重,但姜芃姬人在前线,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大海捞针抓人。

    商议了一阵,众人散去,卫慈在外头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姜芃姬道,“你这不是掩耳盗铃?除了几个眼神不好使的、心眼没几个的,谁不知道你和我早就勾搭成奸了?你跑出去转一圈再过来,反而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惹人怀疑。”

    卫慈听那句“勾搭成奸”,顿时觉得自家主公该补补文化课了。

    “那个叫史忠的人,慈认得。”

    卫慈轻咳一声,简单说明了来意。

    “什么?你认识他?刚才为什么不肯说?”姜芃姬稍微一想便知道原因了,“不方便说?”

    卫慈认识却不方便说出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认识史忠的时间在前世。

    “确有不方便的地方,今生虽无交集,前世倒是见过几面,晓得些许。”

    这一世,卫慈和史忠没有半点交集,总不能还用“掐指一算、夜观天象”糊弄人吧。

    他继续道,“史忠祖籍在中诏贸州,因为相貌不雅、个头矮小的缘故,出仕遭拒。”

    这个时代出仕入朝可不是有才有背景就行的,还要看人个头如何、相貌如何、身体有无残疾、露在外表的肌肤有无瑕疵……总而言之,长得不好就没有资格出仕,只能一辈子当个普通人。哪怕有别的出仕渠道,多半也不会受重用,一辈子碌碌无为,别想出人头地。

    对,这个看脸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史忠作为颜值不及格俱乐部一员,经历自然是坎坷的。他最初投奔贸州当地士族当客卿,因为长得丑没什么能耐,坐了一年的冷板凳,人家也不想养一个吃白饭的,委婉将人赶走了。

    史忠只能再次找下家,最后在朋友的介绍下入了汴州卫氏门下当了个客卿。

    “汴州卫氏?这不是你的祖籍发源地?”

    卫慈点头应道,“祖上的确是从汴州卫氏分出来的旁支,最后落户琅琊郡。只是旁支落魄了,为了庇护族中子弟,琅琊郡这一支在十年前就举族搬迁回了汴州,这也算是条出路。”

    前世的卫慈就是那个时候跟随去中诏的,今生拒绝了,带着几个仆从留在了琅琊郡。

    姜芃姬点头,不再打岔。

    卫慈继续说道,“汴州卫氏多出美男子,史忠相貌才情在卫氏门下当客卿,处境可想而知。”

    姜芃姬瞧了瞧卫慈的脸,她对那句“卫氏多出美男子”深感同意。

    “如此说来,派遣他来当奸细的,极有可能是你兄长?”

    姜芃姬记得卫氏也算得上汴州一线士族,数年之前,聂氏的地位可没现在这么高,更加没有资格使唤卫氏客卿去当卧底。思来想去,她就找到一个可能性——史忠是卫応派去的!

    “主公所想与慈的猜测不谋而合。”卫慈道,“事实上,史忠前世就是大哥的人。”

    当然,前世的史忠可没机会当什么卧底。

    自家陛下攻打中诏的时候,聂良早就跪了,大哥卫応为此抑郁多年,不到五十病逝了。

    “史忠可有什么能耐?”

    卫慈笑道,“无甚能耐,不过是记性好些,字写得不错,外表瞧着忠厚罢了。前世的兄长便是看中这点,这让史忠待在身边帮着整理文书,偶尔代笔批改些杂务。史忠一辈子都没出人头地,其母又是个掐尖要强的性格,逼走了好几个儿媳,非得要儿子娶个好的——”

    姜芃姬眉头一皱,“史忠最后娶了谁?”

    卫慈道,“柏宁将军的独女,柏月霞。”

    “怎会?我与柏月霞接触不多,但也知道此女脾性要强,怎么可能瞧得上这种人?”

    哪怕不找个差不多的,那也要找个比自己稍差的,断然不可能找史忠将就啊。

1488: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二十七)

    卫慈也苦笑一声。

    关于这点,他后来倒是隐约从陛下那边听到原因。

    柏月霞选中了史忠,不外乎三个原因。

    第一,史忠知道如何讨好岳丈,将柏宁的好感度刷得高高的。

    第二,柏月霞也觉得自己应该要个孩子延续血脉,让父亲柏宁晚年安心一些。

    第三,史忠是个男人,还是个没什么本事又挺好拿捏的男人,怎么咆哮犬吠也就那个德行。

    【人尽夫也,父一而已。古人说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综上所述,柏月霞愿意结束单身生活不过是为了老父亲柏宁而已。

    这世上能当丈夫的男人多了海去了,但父亲却只有一位,二者岂能相提并论?

    卫慈总不好将这些细节说出来,只是含糊着道了大概经过。

    他道,“柏月霞前世快三十了还不肯成家,柏宁将军心焦如焚。史忠又被母亲逼得没法,不知怎么的,瞄上了她,希望柏月霞能在仕途上提携自己。史忠倒是有自知之明,没有主动凑到人家姑娘跟前,反而迂回找了柏宁将军。一来二去,倒是有了些好感。史忠婚前装得不错,婚后没几年就暴露了本性,无法容忍妻子身居高位,辱了身为丈夫的尊严。”

    姜芃姬笑道,“这倒是好笑了,一面希望妻子提携自己,一面又无法容忍对方地位比自己高,这又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以为柏月霞提携他,给了他机会,他就能青云直上?”

    自己是个什么资质,心里没点儿AC数?

    卫慈道,“这世上多得是心比天高的人,兴许人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结果,柏月霞和史忠成婚数年,孩子有了两个,史忠依旧是不得重用的小官,柏月霞的仕途倒是越来越通畅,官拜六部之一的工部尚书。朝野上下谁都知道柏月霞有个窝囊不成器的丈夫,同僚聚会之时,总有人或打趣或嘲讽史忠,问他作为一家之主,为何拿捏不住夫人。

    史忠一早就对柏月霞不肯尽力扶持自己颇有怨言,如今更是怒火高涨,嫉妒无比。

    不知从何开始,史忠流连烟花柳巷,第一次去就被同僚通风报信告知柏月霞。

    柏月霞等他回府盘问,史忠知道同僚高密,又羞又怒,失态之下动手欲家暴。

    可想而知,柏月霞作为武将之女岂会吃亏,反倒是史忠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婆母哭天嚎地。

    得知儿子被打的始末,史忠之母便暗中撺掇排挤,强迫柏月霞辞官在家相夫教子,这才是正道。史忠之母便推搡打闹,柏月霞因而小产——第三胎月份浅,直至流产她才知道有孕。

    姜芃姬道,“天底下除了血亲男性与已婚的,什么男人不能当丈夫,她居然能忍?”

    卫慈道,“她当然没忍。正逢陛下推行一门两户制,她便用官职压迫史忠答应了。原先想将两个孩子都记入自己门户,再做和离准备,不过史忠母子不肯答应,官府律法也不支持柏月霞要走两个孩子,她便带走了长女。这个女儿倒是很有出息,那个儿子却被养废了。”

    柏月霞的长女被选中做了储君姜琰的伴读,看这俩孩子的关系,未来必是少帝的左膀右臂。

    柏月霞的儿子倒是被史忠母子养得骄纵,史忠续娶之后的夫人又恶意捧杀。

    那孩子十五岁的时候与人斗气,纵马赛跑,踩死六人,最后被判死刑。

    姜芃姬倒是没意外,“史忠母子本就不怎么样,耳濡目染之下,如何教得好孩子。”

    卫慈道,“那孩子,怕是先天根子就不怎么样,随了他父亲。柏月霞和离之前,孩子都是她教养的。和离不久,柏月霞得知儿子在府中的处境,本想争取抚养,谁料那孩子居然用手指指着生母,唾面辱骂,将其比喻为妓,气得柏月霞彻底放弃了这个儿子,再也不认了。”

    当然,最后儿子的尸体还是她派人去菜市口收的。

    母子情分,仅限于此了。

    “史忠这人真是不行,他与柏月霞和离之后还时常以‘工部尚书丈夫’自居,平日与狐朋狗友宴饮酒醉还会说些柏月霞闺中私事,时常流连青楼,其母更是到处诋毁辱骂——”

    当官的人很注重名声,不管内里如何,外表名声一定不能有污点。

    若非柏月霞很受陛下信任,她平日行事又谨慎稳妥,怕是要被言官怼得抑郁。

    卫慈道,“本以为柏月霞早早入了主公帐下,她遇不着史忠,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相逢。”

    姜芃姬道,“兴许这就叫缘分。”

    “纵使是缘分,那也是孽缘。”卫慈叹道,“相较于史忠,慈倒是觉得希衡好些。只可惜希衡与她共事数年,二者仍以同僚相称,似乎没什么男女之情。若二人能结成连理,倒是圆满。”

    张平上辈子就是个梅妻鹤子的命,这也是他的追求,卫慈不好劝说什么。

    这辈子,他瞧张平单身一辈子的执念不是很深,兴许有戏。

    姜芃姬道,“倘若你是冰人,怕是要饿死了。”

    卫慈:“为何?”

    姜芃姬道,“撮合人也是一门学问,哪能像你一样胡来?”

    卫慈忍笑道,“乞望主公指点迷津。”

    姜芃姬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对付这种情况,你就该开门见山,千万别弄什么朦胧美。问他们对彼此的印象如何,有没有意愿百年之后躺同一副棺材,这不就得了?”

    卫慈:“……”

    这未免也太简单粗暴了。

    “回去,试试兴许能做成一桩媒呢,我许久没蹭喜酒了。”姜芃姬迟疑了会儿,说道,“等等——为什么你想撮合希衡与月霞,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倒不是我有偏见,只是希衡仪表堂堂,若他有成婚意向,他家门槛怕是要被冰人踏平了,选择月霞的可能性似乎不高?”

    卫慈忍笑道,“希衡辨认美丑不靠脸,靠手。”

    因为这个古怪的病症,以至于旁人都以为张平性情桀骜、难以相处,卫慈是少有的朋友。

    他主动结识卫慈,仅仅是因为对方有一双让人一见钟情的手。

    再者,柏月霞也不是丑,她是胎记长脸上了,习惯那枚胎记,瞧着也是美人一枚。

1489: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二十八)

    “原来是个脸盲,照他这个情况,的确是很难找到可心可意的人。”

    毕竟,谁也不知道张平喜欢什么样的手啊,卫慈的手再好看,那也是有主的草,不能让!

    卫慈道,“主公不妨派人在湛江关附近山野守着,兴许能有收获。”

    史忠既然是卫慈的大哥卫応派出来的人,那么他盗窃机密之后肯定会想办法将东西交到卫応手中。此时,卫応人在关外的聂营,史忠肯定不会舍近求远,多半要从附近过关偷渡。

    姜芃姬点头,“我知道了,等会儿派人去守着,看到可疑的人就抓起来。”

    自打攻城战结束,两军兵马都没什么动静,聂良要养病,姜芃姬要整顿兵马。

    摆着手指头数一数,后勤送来的辎重也快到了。

    时间一晃而逝,新一期“梦回千年”栏目开始抽奖,五百万咸鱼激动搓手手。

    【晏日安】:再次许愿,愿意用身上三十斤肉换一次“梦回千年”!

    【桐濛】:我也许愿,愿意用唐七本人换一次“梦回千年”!

    【福气多多】:选我选我啊,我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去金山寺求佛,我可虔诚了。

    看着满屏幕的祈愿和玄学,姜芃姬叹了一声,按下抽奖按键。

    屏幕中央飞快闪过无数咸鱼ID,过了一分钟,只听一声“滴”的声音,欧皇诞生了。

    【兰摧玉不折】:我我我我我——居然是我!!!欧气爆棚!再见了,宝宝要准备穿越了!

    欧皇兴奋得语无伦次,其他咸鱼心里冒着酸水,发出来自非酋的怒吼——【呸!】

    因为之前几位欧皇的攻略贴,咸鱼们不管自己有没有运气穿越,他们都认真做好了准备。

    说不定哪天运气爆棚就能穿越了呢。

    这位新晋欧皇快乐奔向自家的席梦思大床,衣服没脱鞋也不脱,平躺在床上闭眸。

    没过多久,她感觉到身体传来一阵失重感,好似整个人都飞上天了。

    睁开眼,周遭的景色已经大变样,她躺着的也不是席梦思而是野草砂砾。

    “不是吧,这么倒霉——”

    略显低沉的男声从喉间溢出,吓得她连忙捂紧了嘴,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心翼翼将另一只手往下摸,摸到了凸起的喉结;再往下,平坦的胸膛;继续往下,面红耳赤地松开手。

    妈耶——

    “来到荒郊野外也就罢了,居然还变成了男人。”

    她嘀咕着左顾右盼,发现空中浮现一面屏幕,屏幕上全是咸鱼们的弹幕。

    因为看过前任欧皇的攻略贴,她对此接受极佳,没有大惊小怪。

    “嗨,大家好,宝宝就是新一任欧皇。”

    卖个萌(#^.^#)

    岂料咸鱼们一点儿都不买账,纷纷发了呕吐的颜文字。

    【偷渡非酋】:找个水洼照照,颜值不过关就别卖萌了,辣眼睛。

    【景影】:不能算太丑吧,只不过是正常人水准之下,卖萌的杀伤力堪比刚出道的凤姐。

    咸鱼们你一言我一语,欧皇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找了片水洼。

    “噫~~~吓死宝宝了!”

    她被吓得以半蹲姿势向一旁跳去。

    “这里是深山老林啊,我的运气也太差了。难不成宝贵的六个时辰要留在这里?”

    外头下过一场大雨,这男人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面上还带着些病容,显然是生过一场病。

    她转身将男人的行囊和书箱都背上,免得原主醒来发现财务不见了。

    作为一个新时代长大的好宝宝,哪怕穿越了也不能给人惹麻烦。

    “好歹穿越一场,总不能连个古人都没见到就回去,这也太非了。”

    她给自己加油鼓劲儿,为了降低恐惧感,她还强迫自己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例如,走着走着就开始狂奔一阵。

    “你们不知道,我穿越之前呢,A罩杯,所以一直不知道大胸妹子跑八百米的滋味有多蛋疼。后来我家发小告诉我,其实男人要是不穿衣服裸奔,那才叫蛋疼,如今终于感受到了。”

    古人踏马果然没有内裤,胯下那东西在奔跑的时候一甩一甩,跑得快一些甩得更疼。

    【同同的丫头】:果然是老司姬,再下甘拜下风!

    有了咸鱼们的插科打诨,欧皇也不是很怕了,不过也仅限于此。

    没过多久,姜芃姬发了一条弹幕。

    【别往前走,停下,往后退,前面有蛇。】

    妈耶!

    欧皇吓得浑身一颤,她最怕蛇了,定睛一瞧,果然瞧见前方树上盘着几条蛇。

    她小心翼翼地退,吓得眼泪花花都冒出来了。

    系统贴心给她一副电子地图,上面的红点意味着有危险野兽。欧皇只要将手放在红点上就能看到对方的物种——粗略一扫,居然七成都是蛇!野外蛇类的密度也太大了吧?

    不过想想也是,她所在时代人类数量暴增,挤压太多生存空间,蛇类没了生存环境,繁衍生存都成了难题。古代不同,人类数量少,野外栖息地说,蛇类又克制人类,密度自然高。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危险生物,磕磕绊绊往山下爬。

    不知道男人是翻了山要下山,还是刚往上爬了几十米,反正她是不肯待在山林与野兽为伴。

    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下山了。

    “妈耶,那边有炊烟啊!快中午了呢——”

    她隐隐约约瞧见地平线冒起了烟火,隐隐还有些建筑轮廓,心下一阵感动。

    张开双臂拥抱天空,心情前所未有得舒畅。

    姜芃姬:“……”

    等等,这位欧皇所处的环境,似乎有一眯眯的眼熟。

    此时的姜芃姬嫌大营沉闷,随便寻了个巡视营寨的借口,二人在外骑马散步。

    当然,为保安全,身后还跟着百来护卫。

    闲谈的同时注意直播间的欧皇,免得那个孩子被毒蛇终止穿越。

    “小么小二郎呀,背着书包上学堂——”

    欧皇哼着儿歌,发现不远处的溪面倒映出一头白马、一抹红衣。

    因为这具身体有近视眼,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何人!”

    伴随着这声动听又有些耳熟的男声,她听到利剑出鞘的声音。

    她慌了神,一个恍神的功夫,卫慈手中的利剑已经抵着她的脖子。

    “慈、慈美人?”

    妈耶——

    她中奖了!

    全场最欧!

1490:伐聂良、攻杨涛,剑指天下(二十九)

    慈美人?

    卫慈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称呼自己,但光是“美人”二字就足以让他恼火。

    饶是卫慈涵养再好也忍不住了,怒斥一声道,“登徒子!”

    登、登徒子?

    咸鱼欧皇忍不住感慨道,“骂人都这么好听!”

    姜芃姬心里很清楚,别看卫慈的武艺被她说成是广场舞小小班水准,但对付一条两手空空还沉迷美色的咸鱼却不成问题。要是任由咸鱼胡来,卫慈一个忍不住,说不定就将人捅死了。

    “子孝,怎么了?”

    姜芃姬夹紧马腹悠悠上前,大白打了个响鼻照做,瞧着温顺极了。

    听到这几个字,咸鱼欧皇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来人。因为是近视眼,她起初看不真切,只觉得有一团骑着白马的红影再向她靠近。等对方到了跟前,她的脑子里蓦地蹦出四个应景大字。

    鲜衣怒马。

    马背上的女人身着红衣,英气的眉目隐隐含着些笑意,胯下的白马浑身上下一片雪白,瞧不出半点儿瑕疵。咸鱼欧皇呆愣原地,一瞬不瞬地瞧了许久,大脑出现一瞬间的卡壳。

    殊不知,此时的直播间已经爆棚,无数非酋在哀嚎,深情演绎什么叫——羡慕嫉妒恨!

    【偷渡非酋】:这真是历史性的一幕,万万没想到咸鱼居然有机会和主播同框!

    【夜舞焱灵】:羡慕嫉妒恨!!!为什么我穿越的时候距离主播那么遥远,她穿越就有机会和主播夫妇面基啊!!!之前那个扣着脚吃饭已经够让人心碎了,没想到这个家伙才是暴击。

    【鬼才郭奉孝】:大家有没有发现,这几次穿越的欧皇一个比一个欧?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下次穿越的时候有机会搜集全图鉴成就,拿到全体成员的签名,揣着古董,走上人生巅峰?

    【扣着脚吃饭】:洗洗睡吧,白日梦里什么都有。

    咸鱼们沸腾不止的时候,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正面临“生死考验”。

    卫慈执剑的手很稳,咸鱼欧皇不敢动一下,生怕对方手滑给她一剑。

    “大、大兄弟——咱们坐下说话,别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这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咸鱼欧皇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刚才的称呼冒犯了卫慈,只能含泪改了个称呼。

    卫慈不听她的辩解,径自回答姜芃姬的问题。

    “主公,此人举止孟浪,言语轻浮,形迹也有可疑之处,不如带下去盘问一番?”

    咸鱼欧皇忍不住落下两道海带泪。

    宝宝粉了你那么多年,身为爱豆的你居然如此对待粉丝,难过QAQ

    姜芃姬从马上下来,忍住扬起的嘴角。

    “算了,瞧着也只是个生活艰难的猎户。你先把剑收起来,瞧他吓得都快哭了。”

    卫慈依言照做,熟练将雪白长剑收回剑鞘。

    咸鱼欧皇瞧了,暗中咽了口口水,她决定收回卫慈是战五渣的标签。

    “你是谁?”姜芃姬和颜悦色地问道。

    咸鱼欧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瞧见系统给了提示,暗中松了口气。

    “小人是附近山中猎户,见过贵人。”

    她说得磕磕巴巴,双手抱拳的姿势也十分别扭,反而将没见过世面的猎户形象演绎出来。

    卫慈目光瞄向对方背着的书箱和行囊,淡漠道,“一派胡言。”

    此人的形象倒是蛮符合猎户形象,只是他背着的东西可不是一个猎户该有的。

    咸鱼欧皇很委屈地看向卫慈,她是按照系统给的提示回答啊,难不成系统在驴她?

    卫慈问道,“你说你是猎户,那你身上的东西是谁的?”

    咸鱼欧皇见卫慈问自己,顿时有种心跳加速七十迈的错觉,要不是姜芃姬就在身边,她真想直接扑过去熊抱卫慈。哪怕会被对方暴怒戳几剑,那也值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我这些东西……”

    咸鱼欧皇眼睛忍不住去瞟系统给的提示,看清之后险些要破口大骂,同时还怨自己手欠。

    为嘛呢?

    因为这些行李根本不是这具身体的。

    “小人、小人这些行囊都是、都是捡来的……”咸鱼欧皇支支吾吾地道,整张脸看着更加委屈可怜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真的是捡来的,小人瞧行囊在地上没人要就拿了。”

    卫慈却道,“捡的?湛江关附近本就没有多少住户,开战之后更是加紧让百姓疏散撤离。如今荒郊野外的,你上哪儿捡这么些东西。莫不是附近盗匪,见财起意、杀人夺财了吧?”

    咸鱼欧皇瞧卫慈将右手放在剑柄上,两条腿都软了。

    为嘛慈美人猜得这么准确?

    是的,这具身体其实是个靠着拦路抢劫为生的强盗,与他同伙的还有六人。

    自打湛江关开战,六个同伙都惧怕姜芃姬的威势,偷偷摸摸转移阵地了,唯独这具身体要照顾年迈的老母亲走不了。因为没有路人,强盗的日子不好过啊,连续几天都没开张了。

    昨日碰见个邋里邋遢的流民,他手持柴刀就跟上去,正逢大雨,强盗与那个流民搏杀。

    本以为三两下就能将人弄死,没想到对方极其顽固,宁死也不肯撒手。

    无奈之下,强盗就用柴刀胡乱砍了几下,大雨让他发热的脑子迅速冷静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杀人了,吓得双腿一软,转身就逃。

    山路崎岖又逢大雨,强盗一个没踩稳滚下山。

    等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变成了咸鱼欧皇。

    系统给出简略介绍,但咸鱼欧皇只看到这具身体是强盗,杀了人……卫慈又用剑吓她,她一个哆嗦就全部招了。卫慈面色铁青,站在他身侧两步的姜芃姬暗中扶额。她确信咸鱼欧皇是个乖宝宝了,卫慈诓她什么,她就交代什么,搁在复杂一些的环境,根本活不过两集。

    亏得姜芃姬还给她兜着,将她说成是“住在附近的猎户”。

    “这么说,你真是杀人夺财了?”卫慈左手大拇指一顶剑格,雪白的剑身出窍些许。

    咸鱼欧皇见状,顿时委屈地哭了出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742/ 第一时间欣赏女帝直播攻略最新章节! 作者:油爆香菇所写的《女帝直播攻略》为转载作品,女帝直播攻略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女帝直播攻略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女帝直播攻略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女帝直播攻略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女帝直播攻略介绍:
【新书《退下,让朕来》正在火热连载。】
【不一样的故事,同样的精彩】
姜芃姬获得一个号称宫斗直播系统的东西。
姜芃姬:“好的系统,没问题系统!”
多年之后,姜芃姬终于达成目标,她成为皇帝的女人(女帝)。
姜芃姬:“求夸奖!”
系统:“(╯‵□′)╯︵┻━┻让你去宫斗,谁让你去打天下了!”
#未来上将在古代的诸侯争霸之路#
#男主看了沉默,系统看了流泪#女帝直播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帝直播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帝直播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