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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油爆香菇     女帝直播攻略txt下载     女帝直播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00:攻打奉邑郡(八)

    孟浑冷笑着,“不管是北疆南蛮还是东庆,全都是一样的人,做出同样肮脏的事情不意外。”

    李赟闻言沉默,对孟浑这番话不敢接口。

    哪怕是十六国乱世,中原腹地的百姓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这股优越感等大夏终结乱世,一统天下,令万国来朝之后达到了巅峰。天/朝上国的百姓怎么能和蛮族相提并论?

    要是孟浑这番话被那些老学究、老儒生听了,他定然要受到千夫所指,万民唾骂。

    在百姓眼里,蛮族就是蛮族,茹毛饮血、智商欠费、手段残忍的野人,中原五国百姓则是彬彬有礼、开启灵智的上等人,不管是东庆、南盛、中诏、北渊还是西昌,哪个瞧得起蛮族?

    孟浑却说人和人都是一样的,蛮族那些血腥手段,中原百姓也做得出来,只是不承认罢了。

    这般言论,当真是离经叛道,李赟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底下血淋淋的现实让他无从说起。

    心中千般纠结,万般难受,最后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依照李赟这个智商,他无法明白到底是这些乱民造就了乱世,还是乱世逼疯了乱民。

    “叹什么气,真是晦气。”孟浑虎着一张脸,一双眼睛盯着那些作势准备原地歇息的青衣军运粮队,低声教训道,“为将者,切忌喜怒形于色,更不能被战局左右心情……”

    对于先锋营校尉来讲,时刻都要保持镇定的大脑和清晰的思维,一点儿错都不能犯。

    先锋营的兵卒占据着全军半数精锐,要是战局失利,士气锐减不说,战斗力也会大大衰退。

    校尉作为先锋营统领,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扮演好主心骨的角色,哪怕局势不好也不能轻易露出颓唐或者叹息这样影响士气的举动,哪怕李赟并没有这个意思……

    李赟憨厚一笑,露出孟浑熟悉的傻白甜气质,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什么,连忙绷紧了脸。

    另一厢,青衣军运粮队伍已经寻好阴凉的地方休憩。

    如今的天气还很凉,不过跋山涉水地运粮,伙夫消耗的体力很大,总是惹得满头大汗,倒是那些“监督”的青衣军轻装从简,喘气比推车扛粮的伙夫还要厉害。

    其中一人一屁股坐在辎重车上,挥动衣裳下摆扇风,略显浮肿的脸带着几分刻薄。

    “真踏娘晦气,要不是这些小娘们儿走得慢,咱们早就到了,吃香喝辣,哪里需要在这荒郊野岭浪费时间……”喉间涌上一股浓痰,他呸了一声直接吐到最近的一名女子脸上,见她惊慌尖叫,心情畅快很多,“真搞不懂这些小娘们儿,老子的子孙都吃过了,还缺一口痰……”

    另一人靠在辎重车上,腰后硌到挂着的脑袋,呸了一声将那个脑袋拽下来丢得老远。

    “别玩得太过了,这些小娘们儿可是要跟兄弟们分享的,让你小子在路上提前享受了一把,可也别把人玩坏了。自己吃了肉,也该让别人喝点儿汤。”他视线扫过百余名碰头散发,低垂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女子,桀桀笑着,回味着什么,“女人的身子就是软,滋味也好……”

    乱世也有乱世的好处,要是天下太平,哪里能有如今的舒服日子?

    他们拼死一辈子也只是田里干活的山野汉子,想要尝到女人滋味,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女子少,偏僻一些的村落根本娶不到女人,几个兄弟筹钱,合力买个共妻,这现象多得是。

    看守粮队的青衣军约莫有上千人,一双双眼睛在那些女子身上流连。

    这段日子都在加紧运粮,女人就在身边却不能碰,只有几个地位高的才能随便拉一个去草丛解决,不少人已经忍耐不住了,只是碍于长官威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回去之后,兄弟们全都有份,一个一个来,不急——哈哈哈——”

    那些女子似乎已经被折磨得麻木,除了少数几个会露出愤恨的目光,其他人全是一脸呆滞。

    能不麻木么?

    她们的村落家园毁于一旦,父兄眼睁睁惨死眼前。

    她们不只是身体遭受到了打击,精神更是趋近于崩溃。

    若这还只是开胃菜的话,每一日路上发生的事情便像是钝刀一样割着她们脆弱的神经。

    这些畜生若是觉得想吃肉了,她们便是最好最新鲜的肉食,眼睁睁看着原本还活生生的人被砍杀洗净,切好丢在锅里烹煮,甚至还有几个比较倔强的被活生生烹煮,这是何等感觉?

    【……或使坐两缸间,外逼以火;或于铁架上生炙;或缚其手足,先用沸汤浇泼……】

    【人肉曰‘想肉’,食之而使人想也。】

    有勇气的咬舌自尽,没勇气的只能苦熬着。

    她们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相较之下,每个夜晚的银辱反而不算什么了。

    想逃,足下无鞋,周遭地形碎石甚多,双手被捆在同一条麻绳上,一个人根本逃不了。

    眼看着越来越接近成安县,诸人心中涌起阵阵绝望,有些人甚至觉得解脱了。

    若是这样死了也好。

    想来,地狱也没这般难熬吧。

    一部分先锋营埋伏隐秘之处,改良弩早已经上了弦,准星对着青衣军的脑袋。

    “头儿——俺怎么觉得今儿这个天气冷飕飕的——”有人感觉到些许不适。

    又有人道,“看看这些脑袋,谁不觉得冷啊,胆小鬼。”

    周遭爆发出一阵哄笑。

    在进入青衣军之前,他们很多人都是勤恳种地的农人,不过尝到放肆的味道之后,他们已经回不到当初的状态,也找不回那种“淳朴”,对胆小的同伙肆意嘲讽,哄笑不停。

    “好了,休息够了全都滚起来,将这批粮食送到城里,再一起去享受美——”

    领头的之人话音未落,眉间突然迸溅出一朵鲜艳夺目的血花,一支箭头露了出来。

    诸多青衣军正要弯腰起身或拿起放在一旁的武器,正处于神经最为松散的时候。

    一波偷袭,零零散散倒了两三百的青衣军。

    幸好孟浑他们是迂回抄到青衣军后方,不然他们的踪迹也会被对方伺候发现。

    “敌袭——”

    “有敌人——”

    一波攻击之后,尸体倒了一地,这些青衣军才堪堪反应过来。

    人群已经彻底混乱。

    此时,原本空无一人的茂林草丛冲出千余人,打头的正是李赟。

    一杆银枪正要出手,等冲进前才发现自己的目标已经被人捅穿了脑袋。

    李赟:“……”

    谁又抢他人头?

501:攻打奉邑郡(九)

    自从来到象阳县,李赟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手生了。

    先是被主公抢了匪首的脑袋,他觉得可以忍,毕竟那是主公,衣食父母惹不得。

    如今又被人先行一步抢了人头,李赟表示不能忍,等他游刃有余地将银枪收回,正好看清抢了他人头的人是谁,霎时间李赟无话可说——姜弄琴,女营校尉,官衔还比他高一截。

    刚抽回银枪,他神经一绷,耍了个枪花弹开围攻,骤然出手,枪头一连贯串两人。

    血洗银枪,只见空中划过一道银光,阎王爷已经无情收下了两条人命。

    李赟的目光不由得落到姜弄琴身上,他刚才甚至没看清对方是什么时候冲到他前面,抢先出手,如今定睛一看,越发觉得孟浑说的话是对的,这个女人——真的不能惹!

    如果说大部分兵卒都是以力破巧,配合战友攻击或防御或进攻,姜弄琴便是独行客,无需旁人配合,孤身一人滑入敌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一条人命,几乎招招冲着命脉。

    两把长短不一的长刀短刀在她手中,宛若判官笔,出手一次便无情地划掉一人的名字。

    要说凶悍,她的表现不比孟浑或者李赟差,相较于孟浑的大开大合,相较于李赟的精巧技艺,姜弄琴的每一招式全是为了杀人而生,当血浆溅到脸上,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不过是几个呼吸时间,她已经向前迈出了三步,脚边则躺了五具尸体。

    根本不像是将军,更像是个杀手——这是李赟的感受,近身拼打,她又稳占优势。

    李赟来不及多想,周遭敌人已经围了上来,慢慢形成有效的攻击。

    青衣军经过最初的震惊,其后已经反应过来了,纷纷抄起武器想要反攻回来,有些人卑鄙无耻,甚至抓过一个女子,令惊慌失措的她挡在前头,自己躲在身后趁机偷袭。

    李赟因为心中些许仁心而没有下手,但一个错神的功夫,被用来当挡箭牌的女子已经死在姜弄琴手上,她的表情依旧冷得好似木头雕刻出来,那个用女人当挡箭牌的青衣军也没反应过来,便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脖子上已经扎了一把刀,从一头穿到了另一头。

    他以为姜弄琴会因为女子身份而怜惜,甚至是束手束脚,但她的举动却打破了李赟的认知。

    殊不知,姜弄琴的三观已经无限朝着姜芃姬看齐。

    战场之上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女人也不能因为性别而得到宽宥或者更为恶劣的对待。

    只有活下来的人以及死了的人。

    如果因为青衣军将女子当做挡箭牌而束手束脚,造成己方战友损失,这样做,不仅仅是对战友的不公正,也会导致其他青衣军有样学样,令更多女子被抓来当挡箭牌。

    这是个恶行循环。

    不过须臾时刻,姜弄琴先宰了那个无辜的挡箭牌,然后再宰了那个拿女人当挡箭牌的男人。

    战场上进行着杀戮的姜弄琴,冷静到了冷血的地步。

    李赟脑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手中的长枪挑飞了敌方的刀枪剑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式凤凰点头,枪影带出了银色虚影,敌方喉间出现一个圆形的枪痕,鲜血自血窟窿喷溅而出。

    要说枪法,除了李赟的师父能教他做人之外,其他人很难胜出,加上李赟几经血战,出手之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但他又能做到收发自如,哪怕被人近身亦不怯战。

    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战场之上像姜弄琴这般以短兵交战的,十分吃亏,不过她的出手速度和身形移动都相当出色,青衣军这些乌合之众想要伤到她并不容易。

    女营众人没有姜弄琴这般强横,但她们的表现亦是可圈可点。

    两人或三人为一组配合作战,协力围攻一人。

    不过她们训练时间毕竟还短,心理素质也不过关,面对这般血腥场面难免有些怯场。

    有个女兵不慎被青衣军近了身,高高举起的大刀眼见要当头落下——

    “啊——”

    那个女兵本以为死定了,却听耳边传来对方的痛嚎之声。

    慌张睁开眼,只见那名青衣军的眼睛多了两个血窟窿,与她配合的同伴的手指则捏着两个可疑的血色球球……那些混战中的男兵没有发现这边的异状,但暗中仍有三百先锋营弩兵潜伏,暗中偷袭。刚才正要支援,还未扣下,他们眼睁睁看到另一名女兵动手抠了对方的眼。

    握草——

    看到这一幕的兵卒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将弩箭射偏了。

    女营真踏马是不能惹啊,一言不合挖眼睛,大老爷们儿都不带这么狠的。

    “愣着做什么——”

    同伴的呵声令那个女兵回神,身体已经先思维一步做出了反应。

    抽出腰间的匕首,趁着青衣军弯腰痛嚎的时候,一刀子扎进了对方的后颈。

    青衣军的人数不多,那些运粮伙夫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第一轮射击的时候已经逃了干净。

    那些女子因为捆绑的麻绳离不开,青衣军哪里是先锋营的对手?

    事实上,先锋营还没杀几人,女营的姑娘们经历最初的恐惧,一个一个面色狰狞地扑向下一个目标。她们的力气或许还不够,但配合却有模有样,手下就没有一个活口。

    正所谓柿子要挑软的捏,察觉到偷袭他们的人有一部分女子,青衣军便打算将女营当做突围的重点,但是等他们真的冲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小娘们儿下手可比那些男的狠多了!

    他们眼中柔弱可欺的女子,一个一个凶悍无比,手中的长枪是经过改良的,并非寻常的丈余长短,仅比她们的个头高了两个脑袋,重量也轻便了不少,方便她们挥动。

    噗噗噗——

    枪头刺入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女兵甚至大喊着将枪头推入几分,串了对方的肚子。

    杀戮会令人畏惧害怕,也会令人情绪高昂。

    女兵营显然属于后者,抛弃了对死亡的恐惧加上对生存的执念,几乎每个人都表现出了令人侧目胆寒的一面。这五百人当中,一半是河间过来的,另一半则是象阳县招募的。

    无疑,前者的表现远比后者更加稳重镇定,两者配合也减少了不必要的伤亡。

502:攻打奉邑郡(十)

    不少人惊得咋舌,内心暗暗道,“娘嘞,这些小娘们儿是被人刺激了么?”

    谁也没有想到这些女人竟然能有这么可怕的一面,那股狠劲,简直是在捅杀父仇人。

    不对,这些女兵的父亲要是被人杀了,她们未必会下手这么狠……毕竟大家伙儿都明白女营众人的来历,她们各个都是被家人丢弃的废子,家中生活十分不如意,甚至饱受磋磨。

    然而很快他们就推翻这个判断了,相较于这些女兵,那些被围困的女人的反应才更可怕。

    他们刚用兵器将女子手腕上捆缚的麻绳切开,原本眼神呆滞的女子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发疯地扑到地上,双手搬起地上的石头,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形下高高举起,啪得砸下。

    哐——哐——哐——

    每一下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坚硬的头颅被砸开了花,脑浆混着鲜血以及碎骨流了一地。

    溅起的秽物溅到脸上,她也恍然未觉,狠狠咬着后槽牙,表情狰狞,睚眦欲裂。

    这像是一个信号也像一个按钮,打开了不少女子心中最愤恨最野性的一面。

    甚至有人扑在青衣军身上,张嘴狠狠咬住对方的脖子、鼻子、胸口……鲜血混着肉咬下来。

    随着场面的混乱增加,越来越多的女人用青衣军的尸体泄愤,几近失控。

    兵卒们被这个变故惊吓到了,有的人喉间不停蠕动,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孟校尉,不阻拦么?”

    李赟看到这些人的举动,隐隐有些不寒而栗之感,这些女人爆发出来的疯狂纵然是他也觉得颤抖,有些青衣军的尸体甚至被砸成了一滩血肉、一张肉饼,她们还没有放弃的意思。

    有两个女的甚至从女兵手中抢走了长枪,双手握紧枪柄,不停捅早已咽气的青衣军尸体。

    鲜血从那具筛子般的尸体的窟窿里淙淙流出,哪怕是见惯腥风血雨的老兵都不忍直视。

    孟浑看着这些女人的反应,默了一下,提手制止了李赟。

    情绪被压抑太狠了,一般有两种情况。

    要么彻底成了废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要么彻底爆发出来,性情大变。

    这一批被青衣军俘虏虐待的女子,少部分已经被折磨得没了神智,另一部分则癫狂如疯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们一个发泄的渠道。

    “没事,让她们继续发泄吧,我们去把辎重车收拾了,此地不宜久留。”

    若是这批粮草始终没有运到成安县,难保那里的青衣军不会派人出来查看接应。

    李赟怔了怔,视线望向那些神态癫狂的女子,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可是……这些女人该怎么办?”

    若是将她们全部留在原地,山间有豺狼虎豹,不远处的成安县还有青衣军大部队。

    孟浑转身的步子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道,“我们是先锋营,没办法带着她们。”

    李赟明白这个道理,毕竟要以大局为重。

    孟浑叹了一声,道,“这里距离成安县不足半日脚程。等主公攻下成安县,她们便安全了。”

    如果是中军遇见她们,或许能收留一阵,但他们是先锋营,根本不可能带着这些人。

    姜弄琴一边用青衣军死尸身上扯下的布擦拭满是鲜血的刀刃,一边向两人走来。

    她声音嘶哑地道,“我让兵卒通知这些女人,让她们尽快躲到安全的地方等成安县的消息。青衣军久久等不到粮草,若是这些女人还停留在这里,难免会受牵连……”

    此时,兵卒已经开始清扫战场。

    没有受伤的将辎重车推走,受了伤的兵卒则受到了女兵的“关爱”。

    那个接受她包扎的男兵不由得抖了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害怕。

    “你抖什么?”

    某个女兵虎着脸,她的脸上脖子上全是敌人的血,本就十分吓人,如今又刻意板着脸凶人。

    什么时候女人变成这般可怕的模样了?

    兵卒连吞咽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大了惹了对方不快。

    女兵身上不仅带武器,还会带一小包处理伤口的物件,用来清理伤口秽物以及清洁包扎,这也是急救课程中必学的项目,几乎每一个女兵都被强制性要求去学,至少要掌握理论知识。

    因为学习的时候没有动手实验的目标,所以她们空有理论知识,并无实践经验。

    庆幸的是,战场之上根本不缺练手的对象。

    又不是致命伤,处理伤口的时候也有些粗鲁,有些兵卒被弄得很疼,疼得龇牙咧嘴。

    本想暴怒呵斥,眼前却闪过女兵杀人时候的狠样,只能委委屈屈地将那股怒意咽回肚子。

    娘嘞,这么凶悍的女人还是女人么?

    因为有弩兵在暗中支援,这次突袭并没有死亡损失,倒是有不少人受伤挂彩,但不致命。

    运走了辎重车,先锋营并没有处理青衣军的尸体,反而任由他们暴露野外,被野兽分食。

    那些女子发泄过狠,等脱力之后才清醒过来,恢复了神智。

    她们一个一个用狠毒防备的眼神盯着先锋营的兵卒。

    不过兵卒并没有理会她们,反而目不斜视地将辎重车推走。

    军营的规矩十分严苛,他们还没人敢挑战它,更别说两位校尉和一位副校尉盯着,谁敢顶风作案?还有一则原因,他们实在是被女兵吓到了,一时半会儿对女人有些心理阴影。

    “你们快些离开这里吧,逃到山里躲几天。青衣军有可能派兵出城接应辎重队伍,若是发现你们的踪迹,看到这一地的死尸,那群青衣军畜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出半天,成安县应该能收到辎重队伍被偷袭的事情。

    要知道,之前那些运粮的伙夫丢下粮食就四散奔跑了,这消息瞒不了多久。

    女兵传达女营校尉姜弄琴的意思,那些女人眼中的恶意和防备依旧没减。

    等她们看到这群人真的不鸟她们,甚至连那些男人也不看她们的时候,有人忍不住了。

    “你们……能带着俺们吗……救救俺们一命吧……”

    虽然活下来了,但被丢在荒郊野外,周遭只有死得看不出原样的青衣军,终究还是害怕的。

    之前不怕,那是因为她们被仇恨支配了,如今情绪冷静下来,软弱的一面又占了上风。

    “不能。”

    女兵果断拒绝。

503:攻打奉邑郡(十一)

    女人被女兵过于利落的回答弄懵了,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能?”

    眼前这个也是女人啊,为什么不能带着她们?

    女兵道,“行军打仗又不是儿戏,你们自寻生路吧,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成安县消息。”

    很多女人心中茫然无措,似乎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也有几个性格比较泼辣的女人,对女兵这般冷淡又弃他们不顾的态度十分害怕,她们想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为啥子不救俺们,是不是你们怕俺们抢了你们的汉子,这才乱说的?”

    要是搁在平时,真碰上这样的的女人,说不定就扑上去撕了人家嘴了。

    虽说山里人家淳朴,但淳朴不意味着不愚昧凶蛮,这种凶蛮往往还是冲着弱者施展的。

    女兵年纪大多都在十三岁到十五岁之间,这个年纪搁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可以定亲找人家了,不过她们大多云英未嫁,对于那些荤话没有免疫力,哪里比得上那些真正的泼辣悍妇。

    那名女兵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好似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女营最初不是被人误会为妓营么,家人将她送来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得了疫病的人,将她推入“火坑”的时候又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好似成为“营妓”是她不检点。

    如今女营已经得到正名,这次的突袭战更是展现了女营的战力,想来也没有哪个男营的兵卒敢小看女营的女兵,只是心情没有灿烂两分,竟然被人指着鼻子明朝暗讽,谁受得了?

    女兵握着长枪,枪头的红缨滴答滴答滴着未凝固的人血,眼神冰冷地瞪了一眼说话的人。

    鼻尖一哼,扭头便走。

    她已经把话带到了,这些女人要是因为不听劝告而没了小命,他们也管不着。

    那个女人说完这话,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正想好好争辩一番,女兵丢了个鄙视的眼神,转身就走了……走了……从头到尾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施舍过来……

    女兵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那个女人一屁股坐地上,双腿一伸,两手拍打着大腿,脸上哭嚎,嘴里念叨着哎呦喂呦的叫骂,骂青衣军丧尽天良,骂自己命苦,骂老天爷不公平……

    “话已经带到了?”

    女营留了一部分人最后撤退,姜弄琴便是留下来的人之一。

    女兵道,“已经带到了,不过她们听不听就不知道了。”

    姜弄琴冷着脸,语气平淡地道,“各有各的命,她们要是死在这里便死在这里吧,如今这世道,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想要自救的人还能救,想着别人来救的人注定无药可救。”

    行军打仗,本就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兵卒们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处理这些?

    没看到刚才护送粮队的青衣军被全歼,没有留下一条活口?

    除了女营下手太狠,那些女人对无反抗之力的青衣军补刀之外,仍有另一重原因。

    俘虏不是什么时候都需要的,一旦成了俘虏,生命随时都有被终结的可能。

    有时候军队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俘虏作为拖后腿的存在,仁慈一些的给个痛快,残忍一些的直接活埋;更有甚者,若是粮草供应不上了,俘虏甚至会被宰杀制成肉脯充饥。

    主公家底丰厚,还没到制作人肉肉脯的程度。

    不过俘虏要是拖了后腿,姜弄琴也不会手下留情。

    俘虏尚且能当做无偿徭役的苦力,这些女人算什么?

    除了拖后腿就只会拖后腿。

    反正她们已经仁至义尽,要是对方脑子转不过来,那就只能待在原地等死了。

    姜弄琴收回视线,平静地道,“走吧,赶上前方部队。”

    “尊令!”

    等人都走了,那些女人茫然地看着彼此,有些聪明的已经想着找个地方躲起来避惑,那些沉浸在自己思维世界的则在哭天喊地,撒泼打诨,嘴里咒骂着不干不净的内容,偶尔还会牵扯到女营的兵卒,总之她们就没想过女兵是正经的兵,而非以色侍人的妓。

    自然,还有一些已经被青衣军折磨得只剩行尸走肉,根本没去关心外界发生了什么。

    “那些挨天杀的——”

    有人冷冷地嗤笑,阴阳怪气道,“你长得不好看,人家凭啥瞧上你?煮着吃都嫌咯牙,上一次都嫌脏。那些畜牲压着你的时候,你不是讨好这个讨好那个,那会也没见你这么恨他们。”

    说话这个女人有理由恨这个撒泼打诨的女人。

    不少女人是一个村子出来的,那些青衣军禽兽压着她,她为了自保,嘴巴一秃噜就把藏在地窖里面的自己给供了出来,指出不少女人藏身的地方,只为了在青衣军那边讨个好处。

    愚不可及的女人,肠子都黑透了。

    要不是她这么做,村子里的几个女人能逃过一劫的。

    全赖这个烂了肠子的黑寡妇,有人不堪受辱自寻短见,有人被活生生银辱致死,有人咬着牙被一个又一个畜生欺负,还有的人被砍了手脚、切了胸前的肉,丢进锅里煮了肉汤……

    这么一个女人,怎么就不去死呢!

    那女人好似被踩到尾巴的毛,张牙舞爪地扑上来要撕对方的脸。

    不过她没得逞,脸上被一块飞来的石头砸中,额头顿时就破了个窟窿,鲜血淙淙流出。

    她又是哭又是嚎,脸上眼泪和鼻涕齐下。

    村子还没遭难的时候,这个女人最爱嘴碎,编排各家各户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一腿,嘴上全是荤话,甚至闹出了人命。她明知道村口杀猪的屠夫小心眼儿,对媳妇占有欲很强,还是到处嘴碎胡扯,说屠夫娶回来的媳妇跟村里的混混痞子在家里厮混,说得有鼻子有眼睛。

    那个小媳妇百口莫辩,被吃醋的屠夫失手打死了,这个长嘴妇才讪讪地闭嘴。

    不少女人不想看这种撒泼耍赖的行径,她们沉默不言地从青衣军身上脱了衣裳裹在自己身上,准备逃走,她们可不想留在原地等死,至于那些脑子拎不清楚的,爱死就死去吧。

504:攻打奉邑郡(十二)

    另一厢,成安县内也是人心躁动。

    青衣军在短时间内壮大得太厉害,每个人就是一张口,但他们根本拿不出足够的粮食喂饱每个人,只能到处劫掠清扫,不过靠这种手段得来的粮食数量有限,很多人依旧食不果腹。

    青衣军有人,但无人能打理这么大的“家业”,鼠目寸光,根本不会经营。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毫无纪律、毫无道德约束的土匪。

    哪怕他们一开始的声势比红莲教浩大,但一个冬天的焦灼下来,青衣军的势力越来越小,反倒是红莲教如日中天,地盘一步一步扩大,进一步缩小了青衣军的生存空间。

    如今,成安县内一片萧条,百姓闭门不出,街上行人寥寥。

    谁也不敢将粮食露出来,各家商贾能逃的早就逃了,不能逃的都被青衣军搜刮一空,半辈子的积蓄被强行夺走,运气好些的还能留一条性命,运气不好的直接横尸当场。

    如今,百姓怨声载道,暗地里嘲讽青衣军应该改名为土匪军。

    去年秋因为上京地动,导致产粮寥寥无几,又有青衣军到处作祟,这令成安县农户一年的收成付诸流水,开春之后又没有良种播种,家里的储粮又被青衣军剥削抢夺。

    很多百姓忍受不了饥饿以及青衣军的暴政,生怕丢了小命,能逃的都逃走了。

    不能逃的老弱病残留了下来,靠着小心翼翼储存下来的粮食挨过一天又一天。

    甚至有的百姓生怕煮米的炊烟会引来青衣军,他们只敢将米在水里泡开,然后吃下肚子。

    去岁冬日,冻死百姓不计其数,如今成安县内每天都有百姓活生生饿死。

    县府已经被青衣军占领,这里作为他们的大本营之一,依旧保持着富丽堂皇的装饰。

    外头百姓穿不暖,吃不饱,冻死饿死,这些青衣军头目则是吃香喝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不过,如今他们也没心情享受这样奢靡的生活,因为成安县内的粮食已经不够了。

    继续缺粮下去,不仅底下的人要饿着,他们也要忍受饥饿的滋味。

    “娘的,不是说有一批粮草么?算算时间,哪怕是爬也该爬过来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到?”

    半年下来,很多彪悍首领已经养出了一身膘肉,如今这位也不例外,十指充斥着肥肉,指节一圈又一圈,瞧着像是肥短的香肠,本来古铜色的肌肤也养出了几分白皙。

    “会不会是路上出了问题?”能在县府内的青衣军,最低也是小头目层次,他们一个一个面色泛红,看面相便知道过往的日子很滋润,“毕竟红莲教那些妖邪十分邪门儿……”

    坐在上首的肥胖将军沉吟半响,道,“这样吧,派人出去查一查……”

    这批粮草对于成安县内的青衣军异常重要,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不知道底下的青衣军会闹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连他们都压制不住,想到这里,肥胖将军恶狠狠地皱了皱眉。

    小头目领命下去,另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头目趁机提议。

    “将军,大家伙儿不都说隔壁的象阳县富得流油么?要是实在没有粮食了,咱们去打他们,占了那片地儿,还怕没有足够的粮食?”小头目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探子说的话。

    按照探子描述,那个象阳县是一个堪比天庭的地方,干干净净,规规整整,房屋都是新的,漂亮得不像是人间,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每个百姓都穿得像是贵人,没有人饿死冻死……

    那时候,小头目对这话嗤之以鼻,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地方?

    不过现在,成安县面临弹尽粮绝的窘境,许诺好的粮食又迟迟未到,这让人焦心啊。

    本以为这个提议能得到褒奖,再不济总能转移将军的注意力,哪里知道还讨了一顿骂。

    “象阳县这地方要是好啃,老子早去啃了,还需要你在这里放马后炮?”

    将军气呼呼地道,脸上坠下的肥肉一颤一颤,一双眼睛险些要被肉挤没了。

    不多时,忽然有传信兵从外急忙跑来,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道,“不——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将军心中一紧。

    传信兵喘匀了气,气息粗重地道,“粮草被人劫了——”

    什么!

    厅内的大小头目心中骇然,那位将军更是直接起身,一手抓住传信兵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暴怒道,“再说一遍,什么东西被人劫了?到底是哪个瘪犊子敢劫老子的粮食?”

    传信兵艰难地道,“是运粮的伙夫……他们逃回来,说有人埋伏,没看清敌人是谁……”

    将军脸色铁青,脸上的肥肉因为粗重的呼吸一上一下地颤抖。

    “欺人太甚!”随手将那个传信兵丢出去,“那些运粮的窝囊废,连敌人是谁都没看到……”

    将军正要说将运粮伙夫宰了,免得多几张嘴浪费粮食,话刚到喉咙,外头又传来一声。

    “报——”

    将军深吸一口气,问,“又怎么了?”

    “城外有数千大军围城!”

    什么?

    众人的脸色已经铁青地不能瞧了。

    粮食被劫,扭头又有敌人打上门,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时运不济啊。

    “又是红莲教那些妖人?”

    传信兵道,“不是,上面旗号写着‘柳’,已经开始叫阵了。”

    柳?

    这是哪家的?

    姜芃姬表示,她并不愿意弄什么叫阵,人都已经到了人家城门口了,直接开打不好么?

    “他们不出来怎么办?”姜芃姬扭头问卫慈,“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么?”

    开打之前还要和对方口水战一番,你来骂娘我来咒爹,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

    卫慈冷着脸,道,“事关士气,主公切莫说笑。”

    姜芃姬哦了一声,老实了一会儿,她又刁难卫慈,忍着笑意问,“可是,有些兵卒只会说土话,不会说官话,更听不懂其他地方方言。要是双方叫阵的人语言不通,岂不是鸡同鸭讲?”

    卫慈:“……”

    已经安抚好后勤,令各种攻城器械全部到位的徐轲骑马而来,听到这个刁钻的问题,险些跌下马……这个问题,不能为难卫子孝,哪怕丢出去问渊镜先生,恐怕老人家也回答不出来。

    姜芃姬又自言自语道,“难道双方事先还要通好气,各派一个精通方言的翻译?”

    她说完,卫慈幽幽地望着她,眼神颇为幽怨。

505:攻打奉邑郡(十三)

    【欠债未破百】:讲真,我是真的不理解古代人的思维,为什么打仗之前还要先通知你——你们要注意啦,本宝宝要带人过来打你们了,给你们准备时间,出来个人决一胜负……

    姜芃姬看到这条弹幕,暗中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要在城下叫阵呢?

    直接下令强攻不就行了,他们有足够的攻城器械,破掉安成县城墙没问题的。

    如果卫慈知道她的想法,估计又是一声叹息。

    【今天赶飞机】:说实话,我也不懂,不过存在即合理,应该是符合当时的国情吧?像是我们这里的西方骑士,有两方同兵种互相对战的对决形式,步兵对步兵,骑兵对骑兵,炮兵对炮兵,不会出现炮兵轰炸骑兵或者骑兵冲垮步兵,打仗之前甚至会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可怜兮兮】:楼上,你说的这个是斗将吧?像是演义里面两方出了己方大将对决那种?现在是叫阵诶,感觉两者不一样。相较之下,我觉得叫阵还正常一些,斗将太中二病了。

    姜芃姬战场还能抽空看弹幕,看到这条的时候暗暗挑眉。

    她和这个观众的看法正好相反,叫阵蠢极了,反而斗将蛮有趣。

    斗将的话,她好歹能松松筋骨,不用傻乎乎地坐镇中军,岂不美滋滋。

    【求个月票】:啧,本宝宝就觉得斗将超级热血的。以前看老版三国演义,每次看到武将拍马出列,两军阵前一决生死,感觉特有味道。三英战吕布啊,温酒斩华雄啊,之类之类的。

    【男神花满楼】:古代有斗将的,又称为致师。致师者,挑战也。我是赞同之前那位小伙伴的话,存在即合理。在人口稀少、生存困难、寿命短暂的古代,过于粗暴的战争方式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往往来说,斗将的胜负能极大程度地影响士气,甚至能成为胜负的关键。

    士气是什么?

    在姜芃姬那个年代,战争的第一要素是科技,第二是战术布局,武器则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个人英雄主义对战争胜负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在这个信息落后的年代,装备依旧重要,但士气似乎更加重要一些。

    士气过于低落,兵卒无心打仗,看到敌人甚至会望风而逃。

    敌人甚至连打都不用打,直接去抓俘虏就行。

    对于兵力弱势一方而言,若是斗将赢了,激发了后方兵卒的士气,甚至能以弱胜强。

    一个人撵着人家十个人跑,那都不带喘气的。

    一旁的徐轲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心疼卫慈,怎么就碰上这么一个刁钻的主公呢?

    “战场规矩一贯如此。”徐轲笑着帮卫慈解围,他道,“常人皆知,叫阵之时不会说什么好话,纵然用对方听不懂的方言叫骂,这也没什么关系……只要知道那是骂人挑衅的话就行。”

    姜芃姬被卫慈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好似自己把这位小公举怎么样了。

    现在徐轲出来搭台阶,她顺着就下了,口吻生硬地转移话题,故作关心战局的模样。

    望向城楼,道,“还没人出来怎么办?”

    卫慈道,“继续喊。”

    被叫阵一方长时间不出战,视为怯战,这也会影响双方士气。

    卫慈只是想要增加己方士气,打压敌方士气,对方出不出战并不重要。

    要是不出战,继续喊着,时机成熟便强攻。

    要是出战了更好,自家武将的武力值不是摆着看的,对方士气会溃败更快。

    “楼上的瘪犊子,若还有种,下来与爷爷一战……”

    “……莫非一个一个都净身,当了无鸟的缩头乌龟……”

    “……识相的,快点下来跪迎爷爷们进城,爷爷几个还能让你们死个痛快……”

    明明临近大战,偏偏城上城下对峙的场景太过惹人发笑,直播间的气氛相当轻松。

    底下叫骂的兵卒乐此不疲,巴不得将自己的声音传遍整个成安县,城楼上的青衣军神色惊慌惧怕,愣是一句反击的话都憋不出来。越是这样,双方士气差距越大。

    这时——

    姜芃姬眯着眼,倏地道了一句,“来人了。”

    没一会,城上墙垛冒出个身材异常肥硕的壮汉,裸着上身,好似弥勒佛般袒胸露/乳。

    对方一上来便气急败坏地咒骂,“楼下的龟孙子,你爷爷在这里!”

    李赟眯了眯眼,耍了个枪花,驱马上前。

    “主公,请容许赟与贼人一战,必将取来对方首级。”

    姜芃姬幽怨地看了一眼李赟,人家都主动请缨了,她还能跟下属抢人头?

    她是那种主公?

    “去吧,祝你凯旋得胜。”姜芃姬看似大度地道,眼神带着几分不舍。

    李赟这个实心眼的孩子,哪里看得懂这些?

    他看不懂,卫慈看懂了,李赟回去准保要被穿小鞋。

    吱呀——

    成安县的城门开了一条缝,出来三个骑马的大小头目,身后还跟着百来名青衣军。

    等众人看清打头之人的模样,险些笑喷。

    【乡村原野】:沃德马,你们看到没有,那匹可怜的马……它的马蹄子是在打颤吧?

    【飘飘羊】:全场最佳——史上最可怜的马。

    远远瞧去,那名打头的青衣军将领右手拿着一把巨大的坎斧,衣衫虽然拢起来了,但因为身体过于肥硕,瞧着像是紧绷贴在身上……他一个人的宽度,抵得上正常三个男子。

    他一人坐在马背上,一屁股占了整匹马的半个身子,肥肉都塌下来了。

    他骑着的马也是体重超标,不复骏马该有的矫健身姿,四肢蹄子颤颤巍巍。

    这哪里是来打仗的,这是来搞笑的吧?

    【跪求月票】:我说,厉害了我的马,自己那么胖,还能驮着小山吨位的主人。

    【不给就要闹】:目测能有两百八十几斤吧?加上他手里的斧头,怎么也接近四百了……劳苦功高的马……

    那个肥硕的青衣军将军举着大斧头,对着骑马出列的李赟道。

    “孙子,你爷爷来了!”

    李赟鼻尖冷哼一声,胯下的马儿似有所感,打了个响鼻。

    这时,城墙上的青衣军倏地高喝一声——

    “苍天将军威武!苍天将军必胜!”

    李赟耳力超绝,听到这话险些没有绷住脸,这青衣军是逗比请来的么?

    姜芃姬忍住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挥手道,“击鼓!”

    “黄口小儿纳命来!”

    那位苍天将军大喝一声,胯下肥硕的马儿倏地爆发出与体型不符合的速度。

    李赟眸色一沉,加紧马肚,持枪冲上。

506:攻打奉邑郡(十四)

    哐——

    一声巨响,银枪虚晃一招,在空中留下银白虚影,迫使巨斧方向偏离,借此卸去大半力道。

    纵然如此,李赟依旧觉得虎口发麻,暗暗心惊这人的臂力。

    若非他基本功扎实、枪法又好,刚才那一下说不定长枪就要被击飞脱手了。

    到时候苍天将军乘胜追击再砍个一刀,李赟这条小命实在是悬了。

    不仅李赟心惊,自称苍天将军的胖子也是暗暗变了脸色。

    万万没想到自己屡试不爽的一招竟然没有得逞!

    以往时候,那些蠢人总是掉以轻心,觉得一个胖子没有多少本事,等两人真正交手,他们不是被他一斧头砍死就是被击飞了武器,然后仓皇逃窜不及时,被他砍了脑袋。

    李赟的特长本就不是力量而是速度,哪怕苍天将军力气再大,打不着人一样没用。

    每每被李赟卸去力道,那感觉好似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难受得紧。

    只见李赟出手速度极快,哪怕苍天将军这般自负之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李赟本身就十分克制那些以力破巧的吨位选手,很不巧,苍天将军便是其中之一。

    一双凤眸微微眯起,试探性攻击了几个回合,李赟很快便摸清这个苍天将军的弱点。

    诚然,对方的力气很大,巨大的身体给予人强烈的视觉压迫,但他也有两个致命的地方。

    一个便是反应速度。

    在李赟看来,对方慢得跟乌龟没什么两样。

    第二个便是他的耐力。

    刚才一照面对方便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一招不中之后,苍天将军的呼吸便开始加重了。

    两人缠斗交战,苍天将军内心渐渐焦急,生怕自己输给一个白面无须的小屁孩儿手里。

    很快,他心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倏地张口,声若洪雷。

    “小白脸,还不给爷爷纳命来——”

    苍天将军见李赟游刃有余,灵巧得像是泥鳅,交战三十几个回合依旧气定神闲,呼吸平稳,握着银枪的手更是不见半丝抖动,明显是在寻找击杀他的机会,这让苍天将军心慌。

    他干脆大喝一声,试图用声音去干扰李赟,同时给自己寻好了退路。

    堆满肥肉的脸上有豆大的汗水冒出,很快就顺着肥厚的下巴向下流淌,泅湿了前襟。

    李赟眸色一变,佯装受惊,失误怔神一瞬,苍天将军见状欣喜,连忙把握住机会。

    “纳命来——”

    又是一声怒喝,李赟脸色苍白些许,枪势也没有方才那么灵动迅捷。

    直播间的观众紧张地看着阵前站在一块儿的两人,直播间的弹幕都渐渐少了,显然是被战况吸引了目光,没有心思发弹幕。不过随着苍天将军那一喝声,弹幕爆发了。

    【落地花生糖】:握草——这也太无耻了,那么响的声音,宝宝差点被吓得丢了手机,汉美小哥跟他这么近,心疼他的耳朵……要是一不小心吓到了,指不定小哥就丢了小命啊。

    【血海留香】:怎么说呢,别看斗将是一对一的挑战,但毕竟涉及生死之斗,除了不允许第二个人插入一脚之外,任何手段都是允许的,像是大喝一声干扰对手,这还不算无耻。

    【柒月薄荷】:虽然说是允许手段,不过汉美小哥正在全神贯注对战啊,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胆子小点的还不被吓破胆?你们想想自己聚精会神地写作业或者听课,有个家伙在你耳边吼了一声,那声音堪比天雷。我想不仅是胆子要被吓破,估计连耳朵都要聋吧。

    【飞机晚点】:心疼汉美小哥,主播,打赏接着,记得别饿着我家相公公。

    【草】:同心疼,另外那是我家腰力无双的相公公,哪儿来的小三给自己加戏。

    因为系统的小动作,弹幕中一旦出现那个位面的国家力量或者势力组织,用户第一时间就会被踢出直播间,封IP,所以这导致直播间的观众多为吃瓜看热闹党,很容易就歪了话题。

    腰力无双什么的……仔细一想有点儿污啊。

    半响之后,吃瓜党观众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汉美小哥这是……要落败了?

    貌似从刚才苍天将军使诈之后,汉美小哥就慢慢落入劣势。

    【汉美我老公】:握草——我家汉美怎么可能会输!

    【没有月票】:汉美小哥加油啊,雄起干翻那个死胖子,把他抓起来点天灯!

    【更新没动力】:不行,太紧张了,汉美小哥初战不能输啊

    姜芃姬神色镇定,卫慈唇角含笑,唯有不知情的徐轲急得捏紧了缰绳,生怕李赟战败。

    战场上,鼓声咚咚,响声若雷。

    旌旗猎猎,狂风吹卷。

    李赟渐渐露出颓败之势,最后一击,他手中银枪更是险些被击落。

    姜芃姬倏地道,“快了——”

    只见李赟情势不敌,只能咬着牙反身欲逃,胯下战马跑得飞快,苍天将军大笑着追上。

    他高高举斧便要砍下,便是这么一瞬间,苍天将军身前门户大开,处处皆是破绽。

    好机会!

    已经拍马反逃的李赟神色锐利,左手猛地一拉缰绳,胯下骏马拨转马头。

    原本该逃的李赟竟然没逃,颓弱的枪势竟比巅峰更强,似乎刚才频频陷入困境只是苍天将军的错觉,他骇然不已,想要收回武器抵挡,一抹炫目的银光已经如迅雷般迎面袭来。

    噗——

    只听一声枪头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银光已经没入对方的身躯,李赟一个帅气地马背下腰,侧身躲过苍天将军的惯性冲力,绕至背后,抬手抓住贯穿对方身体的银枪,再用力抽出。

    漂亮!

    姜芃姬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李赟斩下苍天将军首级,然后抓住头颅,策马回阵。

    “主公,幸不辱命。”

    李赟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呼吸也只是微微急促两分,哪里有方才险象环生的惨状?

    原本吓得不敢呼吸、已经做好汉美小哥要陨落准备的观众纷纷诧异地张大了嘴。

    弹幕有几秒的空档,直到他们反应过来,这才开始飙手速,发弹幕以示惊讶。

    【香菇回到家啦】:真漂亮的回马枪啊——

    【跪求给月票】:真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汉美小哥,不是说傻白甜么?为什么他的演技如此娴熟?我是半分破绽都没有看出来啊,刚才还真以为小哥要被那个死胖子斩杀……

507:攻打奉邑郡(十五)

    一直到李赟抓着苍天将军的首级回来,己方擂鼓之声越来越响,宛若雨点,击鼓之人甚至激动地双颊发红,青筋暴起,双臂的肌肉鼓起来绷紧了袖子,全军气势越发高昂。

    “赢得漂亮。”姜芃姬道。

    李赟这次的确赢得很漂亮,他的枪术是很好没错,但战场和单纯的切磋是不一样的。

    他作为一名新手,第一次与敌方将军对战便有这样的表现,这说明李赟的天赋十分傲人。

    李赟忍着上扬的唇角,一双点漆星眸熠熠生辉,众人都能感觉到他周身萦绕的喜悦气息。

    另一边,青衣军的气势则一落千丈。

    城墙上的青衣军给苍天将军呐喊助威,当李赟陷入“颓败之势”的时候,他们更是气焰嚣张,然而谁都没想到李赟只是在戏耍对手,并且用了极为出乎意料的方式砍下了敌将首级!

    青衣军对苍天将军报以多大的希望,如今便有多么惊慌失措。

    “将军——”

    随同苍天将军一道出城的两个小头目惨烈地喊了一声,面上似乎恨不得拍马过去为苍天将军报仇,左手却牵着缰绳,忙不迭地向后撤去,吓得连马儿都无法操控,险些被摔下马背。

    这般狼狈胆小又薄凉的行径,看得直播间观众十分不齿。

    只见失去首级的苍天将军从马上跌落到地上,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涌出的鲜血染了一地,那匹臃肿的马茫然地站在原地,半响才拱了拱苍天将军的尸身,似乎在悲鸣。

    那两个小头目以及百来名青衣军连给苍天将军收尸都不敢,急忙撤退,想要回到城里。

    【明天五更】:我擦,这也太薄凉了吧?他们将领的尸体还在地上躺着,好歹过去给收个尸啊。直接哆哆嗦嗦地想要往回跑,不知道会更加影响士气么?蠢笨如猪……

    【你们懂的】:拜托,人都是怕死的么。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忠肝义胆之辈。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有忠肝义胆的人,估计也不会跟青衣军这些畜生混在一块儿了。这么做没毛病。

    【今天三更】:你们不觉得那个胖子躺地上像是一块儿摊开的肉饼么?

    直播间众人吐槽,也许是类似的残酷画面看多了,他们慢慢能接受直播间的血腥画风。

    如今看到死人也不会一惊一乍,他们的关注点在李赟和苍天将军无人收敛的尸体上。

    汉美小哥真是越来越帅了。

    那些小头目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好,但他们又不想为了苍天将军去送死。

    要是去抢那个无头尸体,敌军趁机进攻怎么办?

    而且,他们的将军被对面的年轻小将斩于马下,这场仗还有打的必要么?

    哪怕是面对红莲教,他们青衣军都未曾吃过这么大的败仗,更遑论说被敌将杀了我军将军。

    如今,成安县的青衣军像是斗败的公鸡,颓丧无比。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振奋士气,这导致士气越来越低迷,浑然没了打仗的勇气,只想用高大城门阻拦敌人,借此汲取一点安全感。

    不过,哪怕是守城,诸人也不觉得自己能守住。

    事实证明,不管他们要不要打,反正姜芃姬是肯定要打的。

    眼瞧着青衣军的气势已经抬不起来了,姜芃姬勾唇一笑,不如让它们消亡得更快一些。

    “取我弓箭。”

    她伸出手,孟浑颇有眼色地取来姜芃姬的长弓。

    只见她轻松将那把沉重的弓箭拉开至满月,箭矢破空而去。

    “啊——”

    守城的青衣军被迎面而来的箭矢吓了一跳,惊慌地喊了一声,尔后耳边传来一阵木碎之音。

    下一秒,墙垛上插着的旗帜轰然倒塌,哐当一声砸在那名青衣军的脑袋上。

    现场寂静了一秒。

    随后,排山倒海的亢奋呼声直冲云霄,整齐划一。

    高呼之时,众人都能感觉到地面在颤抖。

    “主公威武!”

    “主公威武!”

    “主公威武!”

    姜芃姬刷的一声,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刀,遥指成安县,“攻城!”

    嘹亮的号角声自中军响起,响彻苍穹,迅速蔓延至整个军队。

    不过,有个现象令人疑惑不解,不管号角声如何嘹亮,整个大军始终不曾移动。

    直播间的观众懵逼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是城墙上的青衣军借着地势的高度,看清了姜芃姬军队大后方移动的庞大物件。

    “那、那是什么……什么鬼东西?”

    因为视力不行加上距离过远,一时间没有看清那五个移动的超大物件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们很快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直播间的观众调整了观看视角,看得目瞪口呆。

    【春冽】:握草,抛石车啊!

    【赤芸】:主播这是要上天啊,打个成安县你动用这么残暴的攻城抛石车?

    姜芃姬每日都会开直播,忙碌攻城器械那段时间也不例外,直播间的观众多少明白她弄出来的这个抛石车有多可怕,定点打击,兵卒不仅能控制石头落地位置,还能调整距离。

    理论来讲,这种抛石车最多能承受两百斤的石头,抛射距离极远,落地之后能砸出近一米的深坑,用这玩意儿去对付一个成安县……我勒个乖乖……

    主播这不是打算攻城,这是打算当拆迁队,直接把人家成安县的城墙给拆了吧?

    实际上,她只是想让手底下几个土狍子好好见识见识,他们家主公玩木头的成果。

    以后,科技将在战场占据越来越重的比重,但用人命填充的时代,总有一天会过去。

    姜弄琴指挥着这五人一组的投石车“炮兵”,瞄准了成安县的城墙。

    她哑着声音道,“发射!”

    只听一声声嗡鸣响起,五块巨大的石头好似天外陨石一般,猛地朝着城墙飞去。

    砰——砰——砰——砰——砰!

    接连五道声音响起,原本看似坚固的城墙宛若刀切豆腐一般毁了小半。

    青衣军正忙着搬滚木用于守城,谁曾想“天外来使”落入凡间,惹来一阵阵动荡,那动静丝毫不亚于去年上京地动,有青衣军被砸了个正着,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变成了肉泥,有些则站立不稳,城墙又坍塌凹陷,平衡没弄好,一个脑袋栽下了城墙,砰地一声,没了声息。

508:攻打奉邑郡(十六)

    如今的城墙并非众人所想那般坚硬如铁,更不是用规整巨石堆砌的,它使用石头、黄泥、糯米、糯米汁、石灰之类的材料,成安县又只是北方较为偏僻的小县,城墙能坚硬到哪里去?

    阻拦寻常攻击没问题,但面对姜芃姬改良过的抛石机则有些捉襟见肘。

    她出动的还是巨型抛石车,理论来讲连当年上京城的城墙都能砸出一个不浅的洞,更别说成安县的城墙了,城墙固然坚强,奈何“天外来使”的威力超乎想象得大。

    拆迁队都没有那么残暴!

    除了姜芃姬、张平以及直播间的观众,谁也不知道竟有如此大威力。

    【今天五更呀】:玛德,主播这个抛石车总让本宝宝想到蒙古攻打襄阳城那会儿用的襄阳炮,也是一种配重式投石机……据说襄阳炮威力极大,能在地面砸出两米多深的深坑……

    【这是第一更】:诶,主播这个抛石车原型不是襄阳炮么?

    【一叶成舟】:不是很清楚,我看了那几天的直播,主播是在现有基础上改的。反正文科生看不懂那么复杂的设计图,只知道主播跟那个墨家的张平叽里咕噜谈论了很久很久……

    姜弄琴冷静地指挥着抛石车投射五轮,城墙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墙上的青衣军更是死伤惨重,他们缺乏足够的弓箭,又失去了制高点的有力地势,无法对等会儿的冲锋造成有效抵抗。

    姜芃姬下令抛石车暂停抛投,接连下了几道军令,十数架升降云梯从军阵推出来。

    这个时代的云梯仅仅只是比较结实、比较长的梯子,本身不具有保护攻城先锋兵的功能。

    要知道在一场攻城战中,攻城一方的损失往往比守城方要大,因为攻城一方想要接近城墙,必然要将自己置于守城一方的攻击范围,对方占据着地理优势,攻城方往往要用兵卒的人命去堆,架好云梯,再强行攻上城墙或者破开城门,死伤率自然很高。

    当然,要是攻城一方选择挖个地道,偷偷摸摸混进城,这就另当别论了。

    她就是打着暴力破城的主意,才懒得让人去当田鼠挖地道呢。

    姜芃姬制作云梯的时候参考了这个世界现有的资料和文献,在此基础上制作她的云梯。

    升降云梯底下有圆形硬木制成的滚轮,可以当做实心轮胎,便于整架云梯的移动。

    至于为何要弄出一个升降功能?

    她倒是有两个方面的考虑。

    一来,云梯的目标太过庞大,容易惹来敌方斥候的警觉,泄露己方军备秘密,若是能将云梯折叠,大大减少了暴露的可能性,守城方以为她没有准备攻城器械,指不定就掉以轻心了。

    二来,整个时代城墙的高度不是同一的,有些城墙巍峨壮观,例如曾经的上京城,有些城墙则只是比土墙高一些的土堆,升降云梯可以根据城墙情况调整高度。

    除了这些细节,最大的突破便是云梯基层的结构,里面是可以藏人的。

    兵卒推送云梯的时候可以藏在里面或者躲在云梯下方,可以用厚重的盾牌抵挡城墙上的攻击,有了庇护之处,哪怕敌人以箭雨射击,推送云梯的兵卒依旧能顺利地将云梯搭上城墙。

    城墙的青衣军已经被清理一波,后继者还没来得及补充,所以此刻登城的危险性是最小的。

    她下达军令,节奏不同的号角声又一次响起。

    憋了一肚子战意的先锋营步兵抢先爬上云梯,一个一个蹿得比猴子还快。

    谁家男儿不想建功立业?

    特别是看到女营动作比他们还利索的时候,男兵要是不争气,这脸面还能瞧?

    青衣军派遣人过来支援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只见那些身穿皮甲的兵卒抽出大刀便砍人。

    城墙之上混战一团,越来越多兵卒借助云梯爬上城墙,渐渐占据了人数的优势。

    青衣军纵然群龙无首,但各个小头目还是很多的。

    如今逃跑已经来不及,唯有努力守住城门,将敌人尽可能抵挡在外头,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短时间内,十数架云梯能上来的兵力始终有限,只要守住城门不破,再集中兵力应付城墙上的人,青衣军未必不能守住成安县……嗯,他们想得挺美的。

    数十兵卒扛着一根三人合抱的圆木,预备撞开紧闭从城门。

    “一……二……三!”

    “一……二……三!”

    “一……二……三!”

    兵卒口中默念数字,数到三的时候一同用力。

    之前抛石车砸了城墙,多少也影响了城门,兵卒合力撞击十数下之后,城门应声破开,露出在门后抵挡的百余青衣军以及各类阻碍物,双方兵马在城门处交战,厮杀声不断。

    鲜血飞溅,残肢断骸遍地。

    流出的鲜血汇聚成淙淙小溪,好似蜿蜒的红色小蛇。

    城门口一战,青衣军溃不成军,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挡和攻击。

    兵卒冲击了城门,数十辆造型奇特的滚轮战车派上了用场。

    那些战车模样十分简洁,掀开上面挂着的遮挡物,露出战车真容。

    只见战车正面插着二十一根七八尺长短的矛,顶端锐利无比,两侧则插满了锋利的短刃。

    兵卒见状撤退,令后方战友先将战车推到队伍前段,冲入城内。

    这种战车专用于破城之后的巷道战,好似一只尖刺根根树立的刺猬,敌方难以靠近。

    青衣军群龙无首,那些小头目连逃跑都来不及,哪里会上战场组织他们进行有效抵御?

    姜芃姬这边的兵卒先是破了外面的高墙,一路切菜砍豆腐般推进到内城,沿路上留下了一条血路,青衣军见了人便逃跑,甚至挤到一处发生了踩踏,脸上布满惊恐和绝望之色。

    相较于好些天没有吃饱的青衣军,姜芃姬倒是没有苛待自己的军队。

    不说伙食有多好,至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扎紧裤腰带、忍饥挨饿上战场。

    孟浑已经许久没有见血了,城破之时,他领着人一马当先冲在前。

    李赟这小子不甘示弱,骑着马冲进了成安县城门,靠着灵便的优势斩杀了不少逃窜不及的青衣军,无数次挥动银枪,炸出一朵朵炫目的血花,那血花更是将他胯下的白马染成“红马”。

    姜芃姬蠢蠢欲动,奈何有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大有她敢杀进去,他们就死给她看的架势。

509:攻打奉邑郡(十七)

    姜芃姬长叹一声,要是可以的话,以后打仗真不想带这些小公举,哪怕要带也只能带心软好说话的。瞧瞧这两人,胆子大得都敢阻拦自家主公上战场了,大逆不道,哼!

    她遥望成安县的大门,抓着缰绳的双手有些痒,胯下的大白也忍不住打着响鼻,有些躁动。

    卫慈假装不知道自家主公感慨什么,哪怕他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忍住了。

    战场刀剑无眼,哪怕是百战百胜的她也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无伤。

    随着年岁推移,谁能保证这些积累下来的早年旧伤不会成为未来的隐患?

    徐轲倒是稳不住,被姜芃姬幽怨的眸子看得心里发虚,硬着头皮道,“主公不可轻易涉险。”

    姜芃姬暗暗撇了撇嘴,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

    “我一人就能抵得数百人……”她道。

    卫慈在一旁幽幽地插了一刀,“若是如此,慈宁愿主公下令再派数百兵卒过去参战。”

    姜芃姬:“……”

    这个卫慈异常记仇,果然和她有仇是吧?

    要说武力值,她一人能碎开成安县城的大门,根本不需要数十兵卒扛着巨大的圆木撞击。

    看着那些兵卒撞门的吃力架势,姜芃姬都恨不得将他们赶到一边,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绝对实力,偏偏卫慈和徐轲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一左一右盯着她,不让她浪。

    她的那股怨念,似乎能透过直播屏幕,观众忍俊不禁。

    有些观众还能给个面子,自己笑笑就行了,有些观众比较调皮,直接发弹幕嘲笑她。

    【绵绵】:哈哈哈,慈美人和徐轲小哥干得漂亮,主播这种浪得没边的,就是欠管教。

    【人参苦味】:唉,隔着屏幕我都能发现主播身上那股怨念直冲云霄啊。让一个根本坐不住的人乖乖待在中军坐镇,两位谋士也是够残忍的,好比我锁着我家哈士奇不带去散步……

    【世与克】:哈哈哈,楼上的比喻形象。你也是够狠,哈士奇多么萌,你为什么辣么对它?

    【榴莲糕】:哈士奇,外号撒手没。这跟主播的形象多么贴合啊,两位谋士大人一定不能让主播得逞,一旦把她放入战场了,谁知道还抓不抓得回来?一次心软就会有之后无数次啊!

    不知道哪里戳到了这些直播间观众,姜芃姬的粉丝团继“姜扒皮”这样的称号之后,又有了“哈士奇”这样的外号。不过仔细一想,这个外号真心没有毛病啊,两者都喜欢浪。

    可怜的姜芃姬无法进战场,身处战场的众人为了军功不停追赶青衣军。

    因为青衣军的肆虐和残暴,成安县的百姓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的都是老弱病残。

    少部分人熬不过去岁的严寒,在某个清晨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那些熬过冬天的百姓依旧要忍受饥饿的威胁以及青衣军的苛待,生活困顿无比。

    若非必要,这些百姓是不会轻易打开房门的,所以当姜芃姬的兵卒攻入成安县,街道的房屋门户紧闭,有些房子在上京地动中坍塌了,无人修缮,整条街道清冷无比。

    不仅仅是这里,还有其他地方,整座成安县好似一座死城,令人内心发寒。

    当然,对于兵卒来讲,这样的情形最好了。

    为何?

    因为军营有军令,每个兵卒都要熟记于心,倒背如流。

    其中便有“但凡兵卒将士,攻城之时不得扰民、不得掠民、不得抢民、不得滥杀无辜……”的禁令,零零总总数百条,根据禁令内容的不同,违反之后有不同程度的惩罚。

    虽说特殊时期有特殊的应对办法,但也给人浑水摸鱼的机会,闹出来不好处理。

    如今城内街道一片清净,倒是给了兵卒极大的便利,很快便推进至内城,将那些醉生梦死的青衣军杀了个屁滚尿流,不少人还沉醉在温柔乡,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人落地。

    青衣军喜欢享受,烧杀抢掠的事情没少做。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人家还要强征“营妓”,让良家女子入妓营服侍青衣军众人。

    这个“妓营”便设立在内城,当兵卒攻破此处,顿时被里面的场景弄懵了。

    眼前的“妓营”乃是十数排小茅草屋组成,一排茅屋有二十多间茅草屋,每个茅草屋都是独立的,每个屋里都拴着一名不着寸缕的女子,粗壮的麻绳拴着她们的脖子,另一个角落放着脏乎乎的盘子,盘子上方盘旋着蚊蝇,女子多半蜷缩在茅屋一角,像是狗屋内的狗儿一般。

    姜弄琴冰冷沙哑的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怒气。

    “所有男兵,全部离开!违令者,当以触犯禁令处置!”

    话音刚落,数十名浑身染血的女兵迅速接手这座“妓营”,各个手持长枪,表情冷淡,一边清理那些醉生梦死的青衣军,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的尸体抛在一边,另一边驱赶男性战友。

    姜弄琴不是不相信这些战友,她只是不相信男子而已。

    有些兵卒的确被那些女子的身体弄出了火气,不过战火未熄,又有女兵在一旁虎视眈眈,女营校尉姜弄琴还在此坐镇,想到军营那些禁令,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再多的旖旎也没了。

    这时,一声杀猪般的喊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一个身形极其高大的壮汉从一间茅屋内出来,他腰间别着数十个青衣军的脑袋,用一串东西系到一块儿,堆积一处,看得人忍不住头皮发麻……不仅如此,众人还注意到他那只蒲扇大的手掌似乎抓了什么东西,所有人都伸长脖子仔细一瞧,原来是个脱了裤子,露出那根秽物的兵卒。

    姜弄琴脸色青黑,壮汉像是丢垃圾一般将那个兵卒给丢了出来。

    兵卒身体咕噜着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他感觉全身骨头都要碎了。

    “此人犯了奸银重罪,依罪当在全军面前杖毙。”壮汉沉着嗓子说道。

    姜弄琴捏紧了腰间的刀。

    若非军令如此,她真想直接砍死那个兵卒。

    “俺、俺没有啊……”

    那个兵卒摔了个头昏眼花,耳朵嗡鸣作响,听到这话,他不由得为自己辩解了两句。

510:攻打奉邑郡(十八)

    姜弄琴冷笑着看了一眼他下面那根秽物。

    “没有?”

    这话谁信呢?

    兵卒被她瞧得有了些反应,小兄弟隐约有抬头的趋势。

    他之前正要享受美人,万万没想到那个壮汉会进来,这把他吓一跳。

    进来也就罢了,壮汉还不由分说将他从美人身上拉下来,吓得他都萎了。

    “真的、真的没有呀……”兵卒窘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兄弟,将落在小腿的裤子慌乱往上拉,然后道,“分明是这个夯货故意陷害,小的明知道军令禁止,哪里会犯下这事儿?”

    兵卒说得信誓旦旦,但他身上的痕迹显然不对,姜弄琴将视线移到壮汉身上,以眼神询问。

    壮汉板着脸,略窘迫地道,“这人的确犯了军令,不过屋里面不是女子而是一名男子。”

    兵卒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底气,道,“姜校尉,您听到了没有?小的真的没有违反军令啊!”

    姜弄琴冷笑着扬唇,快走几步上前,抬脚踹上那人的脸,用脚将兵卒摁地上。

    “来人,抓起来,违反军令,等战后听主公定夺!”

    听到这话,那个兵卒露出绝望的表情,不住地喊冤。

    他又没有对这里的女性做什么,不过是看到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一时忍不住而已。

    这也算违反军令?

    姜弄琴垂着眸子,里面含着渗人的寒意,“军令有言,不得奸银百姓。何为百姓?莫非你以为唯有女子是百姓,男子便不是了?违反军令还不知悔改,仍想辩驳,罪加一等!拖下去。”

    两名女兵上前,那个兵卒还想挣扎反抗。

    便是这个时候,他只觉得两边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双臂好似断了一般失去了控制权和知觉,他都没办法动弹手指了,更别说用双手挣扎,下颌更是被其中一人卸了下来。

    姜弄琴嫌弃地看了一眼,“拖下去!”

    碰见这么一件事情,她的心情有些糟糕,但对两个女兵娴熟的手段暗暗点点头。

    虽然还有些稚嫩,不过她们的手劲儿都不是很大,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犯了错的兵卒被拖垃圾一样拖下去了,姜弄琴这才有时间抬头看那个抓人的壮汉。

    “你叫什么?”

    她的视线集中在对方肩上以及腰间挂着的人头,暗暗蹙了蹙眉。

    “小的典寅,乃是三营新兵。”

    壮汉垂着头,状似恭敬,只是他的身高比姜弄琴高了太多,看着倒像是在俯视对方。

    典寅?

    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

    姜弄琴想了想,终于想起这个典寅是谁。

    李赟对这个叫典寅的新兵格外关注,她好奇问了一句,对方说那是主公指名要的人。

    按照姜芃姬的指令,这个典寅应该等新兵营第一阶段训练结束就调到她身边,不过新兵营训练刚结束,象阳县就进入备战出征状态,李赟便将典寅调到三营,想给他立功的机会。

    不过……这人是不是太实诚了?

    哪怕是姜弄琴,看着人家背上、腰间一堆的人头,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姜弄琴道,“你没有必要将人头都砍下来……主公也不喜欢这般粗野的方式……”

    打仗是打仗,但没有必要刻意去折腾敌人的尸体,一来没时间,二来显得蛋疼。

    典寅虎声虎气道,“不是说论人头赏赐?”

    姜弄琴哑然失笑,说道,“古有不世名将,一战能斩千人。可战功并非单以人头计数,若是如此,底下兵卒为了糊弄旁人,砍杀无辜百姓的头颅充数怎么办?”

    典寅回答不出来,他只是以为话本那么说,真实打仗也是这么做的。

    典寅想了想,他将那一串的脑袋卸下来丢地上,一颗颗脑袋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偏偏他还神色如常,这让不少女兵心生寒意,恨不得离这个可怕的壮汉稍稍远一些……

    他挂着那么多人头乱跑,难道不会害怕?

    事实证明典寅还真是不怕,特别是这些人头来源于青衣军的时候,他只觉得解气。

    “嗯,我知道了。”姜弄琴道,“如今这里已经被女营封锁,男性不得入内,你可以出去了。至于地上这些人头,不畏凶险的悍勇之人,你的功劳无人可以抹除,我会在主公面前提你。”

    典寅倒是不需要这样,不过校尉都发话了,他也就受了下来。

    自从那个不知名的女兵挑翻了整个新兵营,本就不看低女子的典寅更加不敢小瞧女人。

    好比刚才那位校尉,哪怕典寅这样的人,被对方盯着的时候也有种发自骨子里的寒意。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气势,俗称杀气。

    旁人无法感觉,但武人习武,感知远比常人敏锐。

    那位校尉估计也是杀人如麻、手上无数血债之人,不然的话练不出这么浓重的杀气。

    青衣军溃败,姜芃姬这里的兵卒则趁机扩大战果。

    能俘虏的青衣军都抓了,不能俘虏的直接杀了,若有违背军营军令的人则被当场拿下。

    卫慈以为拿下成安县,怎么说也要一天时间,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久,也就大半天的功夫。

    城内形势已经被控制住,抓住青衣军大小头目九人。

    根据招供,另外还有十二人逃走了,孟浑等人已经派兵去追赶。

    姜芃姬骑着大白入城,依旧是大街小巷依旧门户紧闭,不过她的感知极强,很清楚周遭房屋中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观察,她也不在意,反正成安县已经拿下来了,这里就是她的了。

    见惯了象阳县的干净整洁和繁荣,乍一看到成安县,直播间的观众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两者之间的对比,好比一线大城市与深山小农村的区别。

    可是,按照之前的直播内容来看,成安县可是奉邑郡最为繁荣之处。

    “俘虏抓了多少?”姜芃姬被迎入成安县县府,里面已经粗粗收拾过了,但地上依旧有着隐隐发黑的血渍,仔细一瞧还能发现残肢断骸,她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端坐上首。

    “除了斩杀的青衣军以及从另一侧城门逃脱的,俘虏总数约有一千八百。”

    一千八……姜芃姬目前的军队总人数堪堪接近万人,要是养活这些俘虏,可是一笔大开销。

    卫慈问,“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处置这些?”

    “这还用问,丢去挖矿呗。这些青衣军的行为作风不好,不适合招揽,免得坏了军营风气。”姜芃姬挑眉,随意地道,“象阳县的确有铁矿矿脉,正巧缺了挖矿的徭役……”

511:攻打奉邑郡(十九)

    卫慈沉吟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青衣军号称人员二十万,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俘虏。主公难不成想把那些俘虏全部丢去挖矿不成?纵然那条铁矿丰厚,但也挖不了多久。”

    俘虏人数一一旦超过某个临界值,那将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隐患。

    挖矿徭役必然是辛苦的,若是他们挖矿一辈子,难保这些俘虏不会想办法联合起来搞事。

    俘虏不能少,很多苦力都需要俘虏去做,但也不能过多,因为人数太多反而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想要好名声,成为真正仁君,甚至还要想办法妥善安排他们以后的去路。

    卫慈希望自家主公不仅能做了好事,还要得了好名声,莫要像以前那般吃亏了。

    他倒不会自作聪明地为她做决定,一来他没这个心思,二来陛下也不是受制于人的性格。

    一次两次的好意,她能含笑接下,不和人计较,但擅作主张多了,她容不下那人的。

    所以,卫慈只是提出这点,至于如何做决定完全看她个人的意思。

    哪怕他不说,等以后俘虏营人数多了,她也会意识到这点的。

    姜芃姬想了想,道,“子孝这个担忧并无道理,以后总不能让天下败军皆为俘虏……”

    若仔细思考,姜芃姬这番话是相当桀骜的。

    这才拿下象阳县和成安县,她就认定自己是天下共主了,这口气还不算大?

    “……这样吧,这批俘虏先遣去挖矿,以半年为期限,若是表现得好又没有其他劣迹,可以给予‘赎身’的机会。”俘虏算是奴隶,哪怕没有正式过户籍,但也算是她的个人私产。

    这些俘虏想要恢复自由身?

    可以,想办法给自己赎身就行。

    卫慈拧眉,问道,“赎身?不知如何赎法?”

    姜芃姬道,“这些青衣军的俘虏不同于半年前俘虏的那一批,他们的作风和行径十分恶劣,若是不好好锤炼一番,只能算是人渣,根本不堪大用。不如让他们挖个半年矿,静静心。”

    当然,在这期间,这些俘虏依旧是“奴隶”。

    “半年间没有惹是生非,表现又十分良好,那便给他们一个机会——暂时作为民屯兵,接收简单的训练,平日大部分时间去开垦荒田以及田耕劳作。农闲之时能参与其他劳力建设,根据劳动多少给予粮食或者钱财。若是能为我军建功立业,酌情撤去奴籍,还其自由身……”

    养一群没用的俘虏,姜芃姬自然不愿意的。

    如果一昧压榨他们的劳动力,这也会成为一个隐患,不如一紧一松,给点儿甜头和盼望。

    这并非最终定案,但也给了众人处置俘虏的大方向。

    北方荒废的田地太多了,去年又经历了那么大的地动,很多田地无人耕种,成安县因为青衣军的缘故错过了去年的秋收和今年的春耕,这意味着两年间几乎颗粒无收。

    田多粮食少,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忍饥挨饿。

    姜芃姬如今的人气积分不少,完全可以变出很多很多粮食,不过她并没有依赖这个渠道。

    一个正常健康的势力,应该能自给自足,甚至有富裕的粮食,不仅能喂饱百姓,还能有足够的钱粮打仗。商城兑换粮食固然简单,但没有一个完整的产粮体系,离了系统就得饿死!

    别忘了,她禁锢的只是“子系统”,本体还这个世界的犄角旮旯藏着呢。

    不仅如此,根据她对系统的几次试探,这些人气积分应该还有其他作用。

    出于这些考虑,姜芃姬觉得这些俘虏还是努力发光发热,千万别闲下来。

    徐轲沉吟半响,对姜芃姬这个建议颇为心动。

    她给予奴隶“赎身”的机会,并没有将所有的退路封死。

    这些俘虏要是有上进悔改之心,好好表现半年,可以当做民屯兵,为军队屯田耕种,秋收的粮食官民分配,至于两者之间的比例,姜芃姬倒是不会太狠。

    若是农具、良种、耕牛是官方出的,官收四成,民分六成。

    若是农具、良种、耕牛由各家各户自己出,官收三成,民分七成。

    田地皆为官府所有,农闲之时派遣兵卒当教官,传授对阵杀敌之道。

    他们也有上战场的机会,若能建功立业,根据功劳大小,还能从奴籍脱身。

    这些人要是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想当个普通百姓,农闲之时可以参加其他有偿工作。

    若是他们劳作几年,甚至可以买到属于自己的田地,官收一成,民分九成。

    姜芃姬把自己的想法跟两个谋士说了一遍,越说越有想法,思维更加活跃。

    她的兵卒也有秋收、春耕之时下地干活的习惯,因为去年象阳县开垦的荒田太多了,各家各户分到田地极多,根本忙活不过来,春耕又那么短,错过了就可惜了。

    若是今年老天给脸,秋收的粮食不仅能养她的军队,还能养活整个象阳县,仍有结余。

    不过她的兵卒是以训练为主,耕作以及其他劳力为辅助。

    民屯兵则是以耕作劳力为主,训练为辅,哪怕作战素质不高,那也比普通百姓好。

    不过……

    徐轲蹙眉,问,“这分配比例,似乎让得太多了。”

    官府方面出了农具、良种和耕牛,得利怎么说也该占五成而不是四成,毕竟田地还不是百姓的,更没有要他们租田的费用,按照主公所言,官府收来的粮食还包括了粮税……

    如此一算,这个比例甚至比如今的粮税还低了不少。

    “账不能这么算,真正算来也不算多……”卫慈倒是看清里面的门道,“对于民屯兵,估计主公没打算发饷银吧?哪怕发了饷银,想来也比我们的兵卒低了很多很多。”

    这些民屯兵分到的粮食,的确是他们的,用于自家吃用。

    官府不给饷银,若是战争来临,敌方攻打进来,他们还要拿起武器抵御。

    换算得知,相当于他们自己种地、自己养自己、自己给自己发饷银,打仗还得上战场……

    对于卫慈记忆中的盛世而言,如今这个税的比例有点儿狠了。

    不过它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这些一穷二白的俘虏经过一番努力,有机会买到自己的田地,粮税十取一,也就是姜芃姬刚才说的官收一成,民分九成。

    对于如今这个世道来讲,这个取税比例是百姓不敢想的。

512:攻打奉邑郡(二十)

    卫慈瞧着自家主公,心生感慨。

    前世的主公最擅长打仗了,谁惹她,她哪怕拼了家当也要打回来,如今的主公却……似乎更加擅长画大饼?稳定人心的本事更是一等一。若曾经的主公能这般精明,何苦那般呢?

    先以户籍、婚嫁稳定女营人心,稍稍扭转象阳县百姓对于女营的偏见,激发女兵争名夺利的上进心,如今又想出这般屯田之法安抚俘虏,稳定后方人心,让他们死心塌地为她干活。

    女兵的户籍、退役后的婚嫁,这些都还没影呢,但是女营众人一个一个争着抢着上战场。

    根据先锋营孟浑所讲,这些女兵可了不得了,杀人的狠劲儿连大老爷们儿都忍不住腿抖。

    同理,屯田之法也只是口头上的计划,俘虏需要半年的“挖矿观察期”,然后还要自己动手为官府开垦荒田,开垦之后种地劳作、参与其他体力劳作,最后还要交不低的粮税……

    如此分析,似乎俘虏十分吃亏,但卫慈敢用人头保证,若是这一计划传出去,他们根本不用担心俘虏暴动或者趁机谋反,俘虏只会为了“十取一”的粮税而努力,对主公感恩戴德。

    唉……自家主公画大饼的画技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卫慈吐槽姜芃姬爱画大饼,但他也清楚,这人画出来的大饼,最后是能吃的。

    “你们觉得这个点子怎么样?”

    姜芃姬说得口干舌燥,抬手解下腰间水囊,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徐轲沉吟半响,他本身也是出身平民,内心自然更加偏向百姓利益。

    不过他又是姜芃姬的谋士,时时刻刻要以她的利益为第一标准。

    主公都已经开口为百姓谋福祉,这般情形下,徐轲自然不会提议增高收粮比例。

    他诚挚地赞叹道,“此计甚好,绝对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民生,主公大善。”

    东庆近些年天灾不断,去年又发生地动,粮食极度短缺,加之红莲教和青衣军打红了眼睛,令东庆北方的农业耕作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民生凋敝,百姓食不果腹,时有易子而食的惨状。

    若是实行姜芃姬所说的屯田之法,不仅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农业民生,让失去土地的百姓重新回到田地上劳作,他们也能囤积大量军粮,再也不用发愁打仗没有粮食了。

    这还是其中一个好处!

    另一个好处便是屯田之法生效之后的好处,它能吸引大量生存不下去的流民!

    乱世之中,领地上的百姓便是资本,有了大量的人口,还愁招募不到足够的兵马?

    徐轲和卫慈都是深谋远虑之人,他们的眼睛不止看到了眼前的利益,还有后续的好处。

    不仅这两位谋士在深思,进一步完善主公临时冒出来的办法,直播间的观众也在讨论不休。

    【第五更难产了】:你们这些肤浅的家伙,你们只爱别人的脸,但本宝宝跟你们不一样,本宝宝只爱主播的才华,每次认真思考、解决难题的时候,那模样……简直帅得合不拢腿。

    【跪求月票】:楼上别打岔,花痴也挑个正确时间。主播说的这个屯田之法,为什么我觉得那么耳熟?感觉好像是曹老板的手下枣祗、韩浩建议曹老板弄的屯田制?

    【拒绝太监种马】:楼上记得没错,不过两者似乎有很大不一样吧?

    【荼蘼大佬】:查了度娘,的确不一样。曹老板那个屯田制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屯田民的自由,几乎被束缚在土地上,而且生活很艰苦的。官府收取的比例要么五五,要么六四,后期剥削十分严重,达到了八二比例,屯田民反抗逃亡,后来土地侵占厉害,屯田制基本废了。

    【女装害人】:怎么说呢,看了度娘资料,我只有一个感慨——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哪怕屯田民只是俘虏、流民、奴隶,那也不能百分之百断了他们的生路。古代百姓的容忍力强得超乎现象,只要不将他们逼得活不下去,他们根本不会反抗,只会选择逆来顺受。

    【夜舞焱灵】:所以说啊,主播坑人的本事真的强大,值得学习。明明她让人家去开垦无主之地,期间提供一些小东西,等人家收成之后分一大杯羹,百姓们还对她感恩戴德。

    【随风萧瑟】:也不算坑吧?对于这个乱世来说,主播已经算得上大大的好人了。

    姜芃姬眉头压下,视线飘过“后期剥削”、“屯田民反抗逃亡”、“土地侵占”这些词。

    这时候,有个观众问她。

    【云舒大宝宝】:主播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姜芃姬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思路。

    【主播V】:我部下兵卒会在春耕、秋收忙碌之时帮助百姓农耕,这算是一个启发,另外便是程丞先生的赠书,里面有不少屯田的记载,只是规模都十分小,故而屯田并不出名。

    对于远古时代的百姓来说,她所说的屯田之法也许是惊为天人的。

    只是按照姜芃姬的思维来看,这个建议却是顺理成章的。

    正如卫慈所说,铁矿再丰厚,总有挖完的一天,到时候那些俘虏该如何安置?

    以后的俘虏会越来越多,难道都丢出挖矿?

    不管是俘虏也好,普通百姓也好,对她而言都是“自己人”,她有义务“照顾”这些人。

    姜芃姬的“照顾”可不是准备好粮食物资,让人待在家里混吃混喝等死,她的“照顾”是最大限度压榨那人的劳动力,开发此人对社会的贡献力,让对方能养活自己,要是对方烂泥扶不上墙,姜芃姬就会将这种人放弃。

    这与姜弄琴此前的话是一样的。

    愿意自救的人能救,不愿意自救的人便是无药可救。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算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另类解读。

    俘虏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那就去帮军队开垦荒田,学着怎么种粮食呗。

    在姜芃姬的前世,联邦奉行全民皆兵的理念,任何公民都有一定的战斗力。

    同理可得,她希望自己的百姓一样彪悍,不求战斗力有多高,但一定要能打!

    由此可得,农闲的时候应该要学一学如何打仗。

    以上的脑洞整合到一块儿,基本就能得出“屯田之法”的雏形了。

    嗯,思路就是这么简单。

513:攻打奉邑郡(二十一)

    姜芃姬环顾一圈,视线落到坐在角落的亓官让身上,对方依旧捏着那把常年不离手的羽扇,微微眯着眼,好似在认真听讲,又好似在走神划水,姜芃姬直接点名了。

    她问,“文证觉得此法如何?”

    姜芃姬认识亓官让那天起,她便知道这个人的坏毛病,若非必要绝不拔尖,甚至会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啧啧,这家伙是不是太惜命了一些,生怕自己表现太好惹来杀身之祸?

    亓官让自然没有走神,相反,他听得很认真,甚至仔细思考了屯田之法的利与弊。

    很显然,如今推行此法,绝对是利大于弊。

    不过长久累月之后,那就说不准了。

    土地属于官府,取税比例完全由姜芃姬一人说了算。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是她不在这个世上了,后继者心性又不好,肆意加重取税比例呢?

    这是其一,另一点便是世家士族。

    他们有着绝对的财力和权利,百姓纵然想办法买到属于自己的地,他们能守住这片家业?

    远的不说,如今东庆土地兼并严重,多少百姓在旁人巧取豪夺下变卖土地,沦为佃农?

    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眼前!

    不过,纵然想到这些,亓官让也不想在此时提出来。

    因为提了也没多少意义,主公需要在短时间内强大起来,百姓也需要尽快从重重打击中恢复民生,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屯田之法的弊端也需要到后期才能显露出来。

    爬都还没学会爬呢,考虑跑步之后的事情做什么?

    姜芃姬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道,“有什么想直接说出来好了,我又不会嘲笑你。你也用不着瞒我,有什么说什么就行,要是扯不出什么干货,回去之后你就别想着休沐了。”

    亓官让嘴角神经略微一抽,半响之后才将自己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过了会儿,他有些羞赧地道,“属下这是杞人忧天,现下情况,主公屯田之法再好不过。”

    姜芃姬舒展眉头,道,“你这不算是杞人忧天,防范于未然与杞人忧天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是短时间内有可能发生的,后者则是遥不可及的未来才会发生,甚至不可能发生。”

    至多一二十年,她便能让整个时代翻天覆地,所以亓官让的忧虑没错。

    “你说的这些我先记下了。”姜芃姬说完,转头对着卫慈和徐轲道,“这事情暂时先到这里,你们回去整理一下,等此战结束,我们再根据实际情况做些调整……”

    最好的未必是最适合的,姜芃姬深知这个道理。

    唯有符合这个时代的,那才是最适合的。

    卫慈与徐轲俯身道,“喏。”

    过了一会儿,守卫禀告女营校尉姜弄琴求见。

    先锋营正在孟浑与李赟的带领下清扫青衣军余孽,姜弄琴此时过来做什么?

    姜芃姬压下眉头,令她进来。

    “末将姜弄琴拜见主公。”

    姜弄琴进来之后,郑重行了大礼,得到允许之后才寻了位置落座。

    姜芃姬问,“弄琴,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方沉着声音回禀道,“末将肃清军纪,抓到违纪者三十二人,其中有一名重罪之人。”

    姜芃姬对军纪这块抓得十分严格,考虑到生理需求,她一没有限制男兵成婚,二没有限制他们休沐时的寻乐举措,她都这么做了,要是兵卒在战争之时还反了重错,她绝对不会轻饶。

    听到姜弄琴这么说,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其余三十一人,你依照军规处理便是。唯有这重罪之人,他犯了什么错?”

    姜弄琴道,“奸银之罪。主公曾言,兵卒不得奸银百姓,否则一律以重罪处理。”

    姜芃姬的好心情瞬间散了个干净,唇角噙着充斥着杀意的冷笑。

    “奸银之罪?”她道,“这般重罪,直接令全军观看,杖毙便好。”

    听着这俩的对话,在场的三位谋士都暗暗拧了眉头。

    奸银之罪?

    依据犯罪情节衡量,最低也是死罪,这种死法干净利落,最重的便是生不如死,实乃酷刑。

    到底是哪个兵卒如此不长眼,顶风作案呐。

    姜弄琴道,“末将深以为然,只是此人所侵犯之人有些特殊,不知罪行如何衡量。”

    姜芃姬蹙了蹙眉头,“身份特殊?”

    难不成兵卒把什么棘手的大人物给办了?

    姜弄琴开口,“那是一名男子。”

    众人都懵了一下,兵卒是男的没错啊,不对……难不成犯了罪的是女营的?

    恕他们都是一群来自乡下土狍子,一提到奸银之罪,第一印象便是男与女。

    若是受害之人是男子,下手之人理所应当是女营……不过,这也说不通啊……

    姜弄琴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误会,她又重述了一遍,“那名兵卒来自三营,被他所伤的对象则是被青衣军擒到妓营的男子,面容姣好,似与女子无异。主公曾言,兵卒不得奸银百姓。那名男子自然也算得上‘百姓’之列,故而弄琴以为这桩奸银之罪便能成立。”

    三观震碎!

    卫慈、亓官让和徐轲听得目瞪口呆,看向姜弄琴的眼神好似怪物一般。

    总感觉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能这么玩儿?

    徐轲讪讪地道,“主公,这……这未免也太荒诞了些……”

    姜芃姬看了一眼徐轲,然后视线暗暗扫了一眼卫慈。

    说起来,这位的颜值危险性也十分高啊,还是派个能打又忠心的人去保护比较放心。

    作为爱护下属的好主公,她给自己点了个赞。

    姜芃姬垂下眼睑,道,“弄琴所言不差,百姓便是百姓,哪里还分性别?”

    徐轲便不言语了。

    尽管有些骇然,不过主公这话有理。

    不能因为受害之人是男子,被迫与人发生关系便算无事,兵卒的确是犯了重罪。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敲打那些想玩文字游戏、钻语言漏洞的人。

    男子亦是“百姓”,若主公不贯彻此例,以后可就热闹了。

    如今,男风盛行,契兄弟还能算作美谈啊!

    若兵卒以为亵玩男子不算罪,等以后攻城略地,将心思打到男子身上,那该怎么办?

514:攻打奉邑郡(二十二)

    这种坏风气的先例绝对不能开!

    想通其中关节,几位谋士全都保持了缄默,默认姜芃姬对那个犯罪兵卒的处置。

    姜芃姬正色道,“依照军法处置,全军观刑,当场杖毙!”

    姜弄琴俯身一拜,郑重地道,“主公开明,末将遵命。”

    围观全程的直播间观众炸了,他们真没想到,这桩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胭脂鸟】:握草,宝宝的耳朵没有听错吧,竟然真的判那个男兵罪名确立?

    【放学上天台】:哪个学法律的来说一说,这事情放在我国算是啥罪名?

    【宝宝龙傲天】:需要我给你们解释一下我国的强歼罪不?强歼罪,是指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性/关系的行为,或者故意与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的行为。这是我国刑法对于强歼罪的准确定义。看懂了么?

    【宝宝叶良辰】:看懂了,换而言之,女子对男性酱酱或者男性对男性酱酱,不算强歼罪?

    【宝宝李杀神】:理论上来说是的,不过依旧是犯罪,只是构不成强歼罪而已。麻麻,作为一名拥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容貌的男性,宝宝突然觉得我国好危险,能申请移民火星不?

    【宝宝王诛魔】:主播,感觉你真的可以上天了。等你家女营的女兵壮大之后,也许可以考虑成立一个妇男保护协会。毕竟你家女兵好可怕,要是发生家暴,广大柔弱妇男怎么办?

    【宝宝刘斩仙】:话说,我看的真是古代直播间么?主播的手下接受能力好高啊。

    姜芃姬哑然失笑,哪里是他们接受能力高,分明是为了防微杜渐,不给人语言漏洞。

    如今这个世界男风盛行,兵卒被下令不准对平民女性下手,他们为了泄/欲,指不定就对平民男性下手了。如今已经出现了苗头,要是不克制,以后招募士兵都难了,谁还敢来?

    卫慈他们几个只是为了防止有人钻漏洞,破坏风气,并非为了保护男性权益。

    他们用自己的思维考虑事情,与直播间观众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

    这会儿,姜弄琴直起身,斟酌着问姜芃姬。

    “主公可还记得一员名为典寅的新兵?”

    典寅?

    听到这个名讳,在场众人也不算全然陌生,毕竟典寅不是住在军营就是借住在卫慈家。

    姜芃姬道,“自然记得,我还曾跟汉美说过,若是典寅完成新兵训练,可以调到我身边。”

    卫慈听后暗中瞧了一眼自家主公,暗叹主公与典寅的君臣缘分果然是上天注定。

    “这个新兵怎么了?”她问。

    姜弄琴便将自己所见的说了出来,她道,“那个犯了重罪的兵卒便是这人抓出来的,末将见到他的时候,见他肩上、腰间挂着数十个人头,甚为悍勇,末将以为此人实乃可造之材。”

    姜芃姬手指点着桌案,她原本是想等典寅训练结束,然后再调到身边好好培养,这人天生便是吃武将这碗饭的,好好培养必然成材,如今他自己在战场出了头……的确该提拔一二。

    想到这里,姜芃姬道,“这事儿我记下了。”

    攻下成安县,到处都需要人。

    典寅自己凑上来,不拉个壮丁压榨劳动力,实在是有愧于她姜扒皮的外号。

    虽然屯田之法有一个大概的思路,但真正执行起来并不容易,姜芃姬打算将这件事情丢给李赟、典寅以及徐轲去做。李赟有开垦荒田的经验,对田间农事比较熟悉,典寅和徐轲辅助。

    商议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步伐声。

    姜芃姬一听便知道来人是谁,不正是孟浑与李赟么?

    “主公,末将有辱使命,未曾将逃走的青衣军头目尽数捉回。”孟浑作势请罪,李赟也是一脸的愧色,他们派了人去追赶,但他们对地形并没有青衣军那么熟悉,让不少头目跑了。

    卫慈瞧了一眼姜芃姬,她的表情十分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出声询问孟浑,“孟校尉可知那些贼子向哪个方向跑了?”

    孟浑想了想,道,“应该是西南。”

    “西南?”卫慈蹙眉,徐轲和亓官让也是脸色微变,“看样子,一时半刻清闲不下来了。”

    西南正是茂林县,这也是青衣军的地盘。

    如今他们拿下了成安县以及象阳县,相当两县将位于西南的茂林县和东北的角平县隔开来,令奉邑郡境内的青衣军无法顾头顾尾,兵力无法集合到一处,很容易被攻破。

    奉邑郡一共有四县,以成安县为中心,茂林县位于西南,角平县位于东北,而姜芃姬拥有的象阳县与这两县接壤,处于成安县的东南,从地图来讲,直接切断了奉邑郡内的青衣军。

    不管是从战略来讲,还是从部署来讲,青衣军有动机攻打成安县或者象阳县。

    若是攻打成安县,相当于恢复到一开始的状态,但成安县在青衣军手里被蹂躏了一个冬天,已经榨不出多少油水,与其攻打破烂的成安县,还不如集合兵力强攻象阳县!

    象阳县乃是奉邑郡四县中面积最大的,如今又被姜芃姬治理得井井有条,民丰物饶。

    青衣军瞧了能不不眼红?

    趁着主力部队还在成安县的好机会,他们极有可能偷袭兵力较为薄弱的象阳县!

    徐轲问,“主公,如今可要派兵回援?”

    姜芃姬蓦地冷笑一下,说道,“为何要派兵回援象阳县?我们在那里留了不少兵力,防守所用的攻城器械又十分充足,有怀瑜与罗越镇守,你觉得丢城的可能性有多大?”

    亓官让悠悠地敲打着羽扇,道,“主公莫非是想……”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姜芃姬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些许恶意的光芒,“若是角平县与茂林县真的派兵偷袭象阳,我们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分兵端了他们老巢!”

    众人:“……”

    厉害了,我们的主公!

    卫慈更是无奈轻笑,看样子以后真的不能限制她上战场了,瞧她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青衣军便成了出气包。她这般办法挺好,但保守一些,只偷袭角平县或者茂林县任何一个就行。

    她为了不受谋士阻拦,愣是选择分兵攻城。

    兵分两路,她带一路偷袭,另外的人去另一路偷袭。

    没了谋士在耳边念叨,更无人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到时候就能彻底放飞自我,美滋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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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直播攻略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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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芃姬获得一个号称宫斗直播系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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