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口风
杜家那守门的,看到王永珠和宋重锦乘坐的国公府标记的马车,也没露出惊讶之色来,将两人恭恭敬敬的给迎了进去。
杜家兄弟在前院等着,互相见礼拜年后,杜家两兄弟还各掏出一个荷包来递给王永珠:“师兄给你的压岁钱。”
王永珠眨眨眼睛:“我还有压岁钱?”有点不好意思。
杜秀岩就笑:“这是替你师父,我们爹给的,你就放心收着吧?”
王永珠也就不客气的将荷包收起来了,谢过了两位师兄。
闲话寒暄了片刻,就进入了正题,那边杜家两兄弟本就从杜太医的信中知道了宋重锦的身世,加上这几日卫国公府的动静,这个圈子的谁不知道?
都睁着眼睛,竖起耳朵来盯着国公府呢。
那边杜秀岩就问王永珠在国公府可过得习惯?还是担心她受欺负,到底是自己亲爹收到关门小师妹,若是知道小师妹受了委屈,自己和大哥都不管不问,只怕以后自家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有让言氏和古氏年后去国公府拜访去,也算给王永珠撑撑面子,好歹也是杜太医的关门弟子不是,虽然不是权贵,可杜家到底位置特殊,一把人也不会得罪他们。
杜家别的帮不上,这点子小忙还是无碍的。
王永珠感念杜太医和两位师兄的一片心意,也不瞒着:“我跟我娘都是乡下来的,乡下人么,礼数差一点,谁也挑不出理来,国公夫人这样的诰命夫人自然是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的。我脸皮厚,那边府里到底还要看在相公的面子上,不敢太过分。”
“倒是不敢麻烦两位嫂子去看我,一是那府里如今情况不明,二来,让那边府里知道咱们的关系,咱们是占了杜家的光了,就怕有那不长眼睛的,拿我们没法子,倒折腾起两位嫂子来,两位嫂子都是斯文人,斯文人就容易吃亏,到时候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师兄放心,我岂是那种吃亏不还手的人?就是我乐意,相公和娘也不乐意啊!”
王永珠知道杜家两兄弟的一片好心,想来也是看在杜太医和齐夫人的面子上,才这般。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辜负了杜太医和齐夫人的好心,如今事态不明,何必将杜家拉下水去?
因此断然拒绝了。
杜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说实话,对于宋家这摊子浑水,他们两兄弟都不想掺和,只是拗不过亲爹和亲娘罢了。
本以为提出来,宋重锦和王永珠会喜出望外,毕竟他们在京城是孤立无援,全靠着宋弘那点子慈父情怀。
若是宋重锦春闱高中么,那还好说,算是能站住脚跟了,可如今他们只不过是水上的浮萍,无根无靠的。
杜家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话来,那就是站在了宋重锦的身后,对宋重锦来说,那几乎是雪中送炭。
只要不傻,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没想到居然被拒绝了,那话里的体贴之意也很明显,他们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不想将杜家拉下水。
两兄弟终于有些明白,为何亲爹和亲娘这般护着这对小夫妻了。
杜仲景一贯方正的脸都柔和了几分,又说了几句家常话,才不经意的道:“说来卫国公府这事,也闹得沸沸扬扬的,连宫中也都知道了,据说年前卫国公在御书房里,跟皇上说了小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卫国公眼圈都是红的,腿都跪瘸了,听说跟皇上请罪呢。”
“不过卫国公请罪后,还这样大张旗鼓地介绍你,想来你的身世是无碍了。”
宋重锦和王永珠对视一眼,这倒是个好消息。
若是皇帝还揪着当年齐家的事情不放,只怕宋重锦春闱一事就玄了。
可既然宋弘都有把握举办宴会,想来皇帝是轻轻放过了。
这悬在头上的一把刀,总算是拿远了些。
宋重锦郑重谢过了杜仲景,杜仲景敢透露这样的口风,已经是着实难得了。
这份情,他记在心上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看时候不早了,后院言氏已经派人来请了好几次了,几人才又往后院而去。
一番见礼,互相拜年后,王永珠如今荷包鼓鼓的,在国公府别的没有,横财是发了不少,手头也更阔绰了。
给杜家几个哥儿,一人塞了一个荷包,里面塞满了各色小金锞子,言氏和古氏看王永珠对孩子这么大方,那脸色也就更温和了。
和和气气的用了午饭,王永珠和宋重锦也就告辞了。
回宋家小院接了张婆子,回到卫国公府邸,宋弘就派人来将宋重锦给叫了过去。
王永珠这几日也习惯了,宋弘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他对宋重锦充沛的无处可倾泻的父爱呢,还是想让隔开宋重锦和自己,反正每天恨不得将宋重锦栓在裤腰带上,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看在别人眼里,这就是明确的信号,国公爷如今最器重的就是新回来的大少爷。
一时这府里人心都有些浮动,不少人都暗搓搓的跟宋重锦示好。
宋重锦却不为所动,看在大家眼里,宋弘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可宋弘身边的几个亲兵,却纷纷点头。
王永珠也不得闲,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怼了于氏的缘故,高氏从那天起,对王永珠的态度很是和蔼了几分,少了几分客气。
因着初四那日,不仅是前院宋弘要将宋重锦介绍给大家,后院这边,大家也都盯着王永珠呢。
虽然都知道王永珠是乡下来的,礼数肯定粗疏,可若太失礼,只怕丢了国公府的面子,宋弘也是不会答应的。
因此,初三一早就让人将王永珠叫到正院,让姜嬷嬷给王永珠普及这亲朋好友故交和国公府的关系。
虽然时日太短,可也只需要王永珠记住几个最紧要的亲戚和故交也就是了。
王永珠背了一天京城权贵圈子的关系谱,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如同蜘蛛网一般,以王永珠那超人的记忆力,也还有几分头晕。
那边姜嬷嬷却越说越是心惊,她本想着随便说说要紧的几个亲戚也就是了,这临时抱佛脚,能记得住几个?说多了,只怕大少奶奶还记混了。
没想到,这她说一家,大少奶奶就重复一家,一个说错的都没有。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高家的谋划
姜嬷嬷心里如何想,暂且不提。
只说高氏那边,却放在理事完之后,半靠在榻上沉思,贴身丫鬟明月正小心翼翼地给高氏按着头。
高氏闭着眼睛,屋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她脑子里确是乱糟糟的。
昨儿个回娘家,宋弘要大宴宾客,将自己认回来的儿子介绍给大家的事情,交好的亲朋故友都知道了,
高家人先就知道,宋弘要认个儿子回来,可也不能说啥,自己闺女嫁过去没有生育,还伤了身子,没被宋家休弃,就已经不错了,还能说啥?
你闺女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生?这是要宋家断子绝孙不成?
再者,如今宋家可不是当初的宋家了,宋弘简在帝心,高家却因为先帝驾崩后,在当今登基上没出什么力,慢慢的也就沉寂了,若不是还有荣宜县君跟太后的情分,还有卫国公这个女婿,只怕如今更是艰难。
如今高家在朝堂上势力大不如前,就宋家一个得力的姻亲,有宋家撑着,还不怎么显颓势。
因此高家人比宋家人还关心这宋家的世子人选,高氏膝下无子,没有一个融合高家和宋家的血脉,如今宋弘看在高氏的面上,对高家态度还跟以前一样,可若是宋弘不在了,世子继承国公府,这和高家可就没啥关系了。
以前高家人就多次劝导高氏,要么就直接抱养一个刚出生的庶子养在膝下,养大了也就养熟了,和自己亲生的也差不了什么了。
要么,就选一个娘家势力最差的,没有根基,得靠着高家,拿捏得住的,这样的人,即使当了世子,也逃脱不了高家的掌控。
偏高氏早些年是伤心过度,提都不能提这事,一提就哭。
荣宜县君一辈子就这么一个闺女,那是掌中明珠一般养大,千依百顺,高氏一哭,别人还罢了,荣宜县君就先恼了,自家闺女都这样了,还逼她,岂不是要她去死?
有荣宜县君这尊大佛镇着,加上宋家态度一如既往,高家人也就只得罢了。
可这样看着宋家的几个孩子都渐渐长成了,宋弘和高氏年纪也大了,这事已经迫在眉睫了,高家人就坐不住了。
更不用说这突然接回一个这么大的孩子,算年纪还是跟高氏成亲前就有的,而且大张旗鼓,高家人心里就猜测着,莫非宋弘要立宋重锦为世子?
高家人得了这个消息后,年都没过好。
都觉得这宋重锦回来就是长子,又还是举人,年后春闱,只要考得不是太差,以宋弘在当今皇上面前的脸面,那以后的前程还能差?
再者宋家重字辈这几个,除了最小的宋重钦还看不出好歹,其他几个儿子也不过是普通,是断断比不上宋重锦的。
不说宋弘,就按照他们心里想着,宋重锦当世子不说别的,宋家起码几十年无忧了。
而且他的亲娘也早就去了,没有外家,若是真要立他为世子,倒是比立其他人还强些,只要高氏能将宋重锦记在名下,那高家就是宋重锦名正言顺的外家。
这样一个外来的小子,在京城没有根基,高家主动伸出手来,那小子傻了才会拒绝。
要知道,记在高氏名下,他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了,宋弘就算想立别的孩子当世子,只怕也不能够了,起码高家就第一个要跳出来反对。
高家如今虽然看着势颓,可有荣宜县君在,只要她在太后耳边吹吹风,当今皇上最重孝道,这事就成不了。
说来,这对宋重锦和高家都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就连荣宜县君都动了心,昨日里拉着高氏劝了半日,她如今年已年近花甲,不得不想想身后事了。
宫中太后比她还要年长,就算宫中保养得宜,可到底上了年纪,万一有个什么,这座最大的靠山一倒,自己还有县君的爵位在,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有事。
可自己的闺女,这一辈子,没个孩子,有自己护着才好,太后和自己一走,她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当初她心疼闺女伤了身子,怕她伤心,拦着不许高家人逼她。
如今也为了她后半辈子有靠,不得不主动劝高氏,“闺女啊,不是做娘的逼你,趁着如今太后和我还能护着你,替你做主,你也该想想下半辈子了吧?若是国公爷走在你后头还好,你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可若是国公爷走在你前头,你可怎么办?”
“俗话说的好,这女人一辈子,没出嫁靠爹娘,出嫁了靠夫君,夫君去了,就得靠儿子了。你这一辈子,在娘家的时候事事如意,出嫁了除了没个孩子,也算顺心,可如今你要是再不打算打算,真等老了,还要向你府里那些姨娘低头不成?”
“还是你以为那些从别的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下贱种子,还能真对你孝顺不成?听娘的话,我看女婿新找回来的那个没娘的庶子,就不错,没了亲娘,听说娶的媳妇又是乡下的,上不得台面,那岂不是正好?”
“这样的乡野女子,就算将来成了国公夫人,是能外出交际,还是能应酬?只怕中馈都打理不好,到时候国公府还不是都在你掌握中?”
高氏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的亲娘,很想说,娘你真是太天真了,也许别的乡野女子她能把控,可王永珠,她还是别做梦了。
荣宜县君误会了高氏的表情,还以为高氏心中不痛快,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啊你啊,都怪娘宠你太过了,如今都这把年纪了,还想不开,尽想着那些情情爱爱的。这种飞醋你也吃?就算宋重锦是你跟女婿成亲前生下的,那又如何?”
“先不说他娘生下他就死了,这都几十年了,人都化成灰了,有什么好吃醋的?再说了,这哪家的大家公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谁成亲前没个房里人?能在婚前不弄出个庶出的孩子,就是知礼的人家了。女婿这般的,也不为过不是?”
“这么些年来,女婿对你也算是京城里的独一份了,你还想怎么样?”荣宜县君恨不得劈开自己闺女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想些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宾客
都是陈年的旧事了,怪谁?若是闺女是个有福气的,当初那孩子生下来,就是嫡长子,早就立了世子,稳稳当当的,何必到了今天,还要苦心谋划?
到底不忍苛责自己疼到大的闺女,荣宜县君叹口气:“你将娘的话记在心里,好好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高氏心中却是一肚子的委屈,只是不好跟亲娘说,她知道亲娘心疼自己,越发就不能让亲娘担心。
只得低头应了。
此刻回想起荣宜县君的话,高氏知道亲娘是一心为自己打算,可她过不去自己心中那个坎,只要想起那个在自己肚子里呆了六个月的小生命,就忍不住心如刀绞。
那是她的骨肉,她唯一的孩子!流下来的时候,已经长出小手指甲和小脚趾甲了,会在肚子里翻滚,用脚踢自己了,可自己却没保护好他……
高氏摸着平平的肚子,眼泪无声的流淌了下来。
当然,高家的这些谋划,宋重锦和王永珠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只怕还要笑高家自作多情,就是你们乐意了,咱们还不乐意呢?
不管大家都是什么心思,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大年初四这一早,国公府大门打开,宾客云至,门口一条街道上,都停满了来道贺的马车。
以宋弘如今的地位,自然不用在门口迎宾,除非来了几家关系亲密的,才到二门口迎接。
反正他儿子多,年纪小的就算了,老二宋重钧,还有老三宋重钊、还有老四宋重钥,都被他吩咐,带着管事的在前头迎客。
他却将宋重锦带在身边,重要的客人,就带着上前寒暄两句。
这态度,谁还看不出来?今日能登门道贺的,都是千年的狐狸,一个眼神都能脑补出太多事情,更别提这几乎是明晃晃的信号了。
一个个,看着宋重锦,那真是和蔼可亲,比对自家兔崽子态度都好。
开口是恭喜,闭口就是国公爷后继有人,更有跟宋弘关系亲密的,看着两父子那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心中都有了数。
那见面礼跟不要钱一般的塞给宋重锦,口里还都说些,既然认回来了,那就好。闲了到家里去跟自家那几个不成材的小兔崽子们多亲近亲近之类的话。
宋重锦跟在宋弘后头,心里默默地记着这些人的名字,官职,再看跟宋弘的关系是否亲近,临近午宴,也心中有了个谱。
近日来的这些人家里,最重要的也不过是那么几家。
高氏的娘家、老国公夫人的娘家钟家、齐国公府王家、长阳公主家、顾家、历家、张首辅家、还有将军府曹家和宋重钧的妻子阮氏的娘家。
这几家跟卫国公府邸关系都还不错,尤其高家、钟家是姻亲不说。
齐国府王家最小的女儿,嫁给了宋弘的族弟宋引。
而宋引,就是当初宋春花的那个贵人,也算是颇有渊源。
顾家就是顾子楷的那个顾家,历家不用说,就是历九少的那个历家。
这几家是得了宋弘亲自的迎接,态度当着宋弘的面都十分的和蔼,可其中细微的差别,宋重锦却也分辨的出来。
高家态度倒是难得的亲近,给的见面礼也珍贵,一口一个外甥,一点也不见外,不知道的还以为宋重锦真是他们家的外孙呢。
钟家态度也算亲切,比起高家来,就显得有些平平,见面礼也是中规中矩的,并不见特别的对待。
顾家、历家、还有张首辅家和曹将军家看着亲热,可除了恭贺,别的一个字都不多提,他们是外人,自然不想掺和宋家这摊子浑水。
倒是阮家,因着宋重锦的回来,让宋重钧好好的一个长子变成了二子不说,看宋重锦这般受重视,只怕世子之位也难保。
他们当初将阮氏嫁过来,就是以为宋重钧会成为卫国公世子的,没想到这眼看到手的桃子要被别人摘了,谁心里不窝火?
因此面上虽然热情,可眼神却骗不了人。
倒是齐国公府王家的态度最让人寻味。
在外人看来,这齐国公府虽然和宋家也算拐着弯的姻亲,可这宋弘和宋引毕竟只是族兄弟,这卫国公府接回来孩子,怎么好像齐国公府倒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和齐国公府能有啥关系?接不接回来的,这卫国公府的世子位置也轮不到宋引那一房啊?
更何况,京城谁不知道,宋引至今膝下无子,是因为啥?还不是因为他娶的是齐国公的最小的女儿,那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母老虎,自己生不出来,也不允许别人生。
到如今宋引一辈的人,都当爷爷了,宋引膝下连个闺女都没有。
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戳王氏的脊梁骨,可王氏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是齐国公的幺女,上面七个哥哥,才得了一个她,一家子都宠着她长大的。
那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本身以宋引的家世,是攀不上齐国公家的,可架不住王氏就是看上了宋引,非要嫁给他。
齐国公哪里拗得过小女儿,只得答应了。
这宋引娶了王氏后,也没少得好处,有齐国公在后面运作,那做官之路是畅顺无比,一路高升,不然王氏为何底气十足?
那是因为宋引靠得就是王家,如今虽然官至从三品了,却是个闲职,背后靠得还是齐国公府,自然腰杆子就挺不直。
可这和卫国公府也没啥关系啊?怎么王家人看着卫国公新认回来的大少爷,除了齐国公世子脸色正常外,其他几兄弟,个个看宋重锦眼神都不对?
齐国公世子也是无语,看着宋弘和宋重锦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抱歉。
前儿个小妹回娘家就哭了,说宋引那个王八蛋对不住她,瞒着她在外头养了女人,儿子都二十来岁了,如今还要把儿子接回来。
齐国公府一下子就炸了锅,这还了得,是要反了天不成?
齐国公老当力壮,当场抓起女婿宋引,那饭钵大的拳头就要砸上去,还是世子脑子清楚,先拦着了,问宋引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引快冤枉死了,他咋知道咋回事啊?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儿子接回来啊?
不对,是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啊?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如狼似虎
那边王氏一听宋引还不承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哭诉,说宋引当年在外面公干,收用来一个乡下的丫头,让那丫头怀孕了,还让那丫头好好养胎,生个儿子将来就接回来云云。
如今那贱种大了,说宋引瞒着她,要将那贱种给接回来,怕她不乐意,还瞒天过海的,记到了卫国公名下……
这下不仅齐国公府上下都傻眼了,还有这等操作?不对,那卫国公不是说认回来一个儿子,初四设宴还要介绍给大家吗?莫非就是那个孩子?
宋引更傻眼了,当场失态:“你说重锦是我的儿子?”
一番闹腾后,宋引才知道,当初宋春花真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又不傻,第一反应就问王氏:“你怎么知道的?”
话一问出口,其实自己就知道答案了。
王氏倒是理直气壮:“我自然有我的路子知道,你瞒着我在外头养女人,还生下个贱种,你怎么对得起我?那个贱种也是命大,好几次死里逃生居然还有本事找到京城来!”
扭头就看着齐国公:“爹,我不管!我不想看到那个贱种!我要他的命!”
齐国公再疼闺女,也知道这事不对,先吩咐老妻将闺女拖到隔壁去好生哄着,才问宋引。
宋引才被这天上掉下一个这么大儿子的消息砸得回不过神来,问他,他知道啥?
可是等清醒了,想也知道,这若是宋重锦真是他儿子,为何宋弘从来没跟他透露过?不说他也见过宋重锦,那一看就是宋弘的血脉好吗?
再说了,宋弘如今这架势,说不得是要立宋重锦为世子的,他又不傻又不疯,自己亲生动几个儿子不选,选自己个族兄的儿子去当世子?
这么一想,王氏那说法就不成立啊?
齐国公除了宠女儿外,脑子还是清醒的,不说宋引分析,就他们也不相信。
可闺女信誓旦旦,连宋春花的名字,地方,还有好多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想来也不是无凭无据这么说。
只怕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想去问宋弘,可到底是宋家的私事,宋弘可不是宋引,随便他们拿捏的。
只得先分析给王氏听,让她先别急,等初四这天见了宋弘,再问个清楚。
若宋重锦真是宋引的骨肉,他们肯定给她做主。
这才哄好了王氏,可到底心中对宋重锦起了芥蒂,看宋重锦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宋重锦当初就听宋弘解释,说是那些年派去想杀了他的,就是这王氏,对齐国公府能有好脸色?
互相看不顺眼,宋重锦连面子情都懒得做,顿时气氛就有些尴尬。
宋弘自然知道宋重锦的心结,再看齐国公府那边,除了世子态度正常,其他人的态度,心里也来气了。
宋引是齐国公的女婿,自己可不是?自己不过看在齐国公和老国公一个辈份的人,又是姻亲的份上,还算客气,倒是给他们脸了?
大好的日子,连高家都高高兴兴的,他们王家甩个什么脸子?给谁看?
到底城府深沉,面上不显,只笑意略淡了些,让人将齐国公一家给请到一旁坐去了。
回头就低声嘱咐宋重锦:“且收着些,真有意见也憋着,别让人看出来。要报仇以后日子长着呢”
宋重锦知道宋弘这人,论人品是真渣,可论这行事手段,倒是真有本事,也就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宋弘这才放下心来,真怕这小子万一按奈不住,跟王家人起了冲突,他虽然不怕,可到底今日这好日子,还不想翻脸。
又见宋重锦这般听话,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来,多提点了几句。
看在别人眼中,各自猜测不提。
且说后院,也是繁花似锦,热闹非凡。
因着都是女眷,那真是香风阵阵,金玉满堂。
来的是高氏的大伯娘,因着高家人的打算,看着王永珠,笑得格外亲切些,拉着王永珠的手看了半日,才叹道:“好标致齐整的闺女,这通身的气派倒不像你媳妇,倒像是你闺女了。”
这话是冲着高氏说的。
高氏的笑容一僵,很想说,大伯娘,求你了,快闭嘴吧,人家亲娘在一旁呢。
一旁的人都是人精,看出来高家这是在跟王永珠和宋重锦示好,那打算大家心里也都清楚。
也就附和着夸起来。
一时这堂上笑声四起,一片和气。
听得一旁的几个姨娘,眼睛都嫉妒红了。
冷不防的,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我说嫂子,你这是想通了?真打算将那庶出的记在自己名下?这可不是在国公府里养大的,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清清楚楚的。这可是在外头养大的,谁知道那生养他的是个什么货色?是不是你们家国公爷的种还两说呢”
说话的正是王氏。
她虽然被亲娘还有几个嫂子劝了半日,勉强算是回了家。
可宋引却被她那话,勾起了那些日子的回忆,宋春花虽然是个乡下丫头,可到底柔顺可人,还怀了自己的孩子。
若是王氏没说错,那自己是真有一个儿子?自己的儿子如今在哪里?
已经快四十了,还膝下尤虚的宋引,知道自己有个孩子,还是儿子,那心立刻就火热了。
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些年,别人背后怎么说他,他心里难道不清楚?自然是清楚的。
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不后悔吗?也是后悔的,只是已经走了这条路,回不得头了。
一想起自己爹娘想孙子想得都快魔怔了的样子,宋引心中就发酸。
年轻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年纪大了,看着别人儿女成群,不是不凄凉的?
自己这一辈子,就算靠着齐国公府做再大的官,又能怎样?积攒下来的这些家私人脉又能如何?将来还不是白白便宜别人?
这突然听说自己有儿子,算年纪都成人了,那一颗心,就都想着这儿子了。
回府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出来。
王氏还等着宋引来给她赔礼道歉呢,没想到人没等到,等来这个消息,那勉强压制下去的火,腾的一下子就起来了。
独守空房了一整夜,辗转反侧,越想越生气,就憋着一口气,今儿个打算来,要给这外头的小贱种一个好看。
因此再看到大家都夸王永珠的时候,就忍不住了。
话音一落,屋里一片安静,大家眼珠子都不够用了,先看王氏,又要回头去看王永珠的脸色,还要看高氏的表情。
脖子都要扭成麻花了。
就在这时候,大家看到一道身影如狼似虎一般的扑过去,“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王氏的脸上。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给个交代
“放你娘的屁!满嘴胡沁的玩意,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随着耳光响起的,是张婆子的暴喝声。
张婆子脸色铁青,趁着大家还没回过神来,一把薅住王氏的头发,啪啪就先甩了两记耳光,直甩得王氏头晕目眩,两眼冒金星,满头的金钗玉簪子落了一地,捂着脸半天没回过神来。
一旁的人也都傻了,哎呦喂,这谁家的女眷啊,这么生猛?
唯有高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今儿个可是热闹了。
一旁的伺候王氏的丫头婆子先回过神来,忙围着王氏嘘寒问暖:“太太,太太,您没事吧?脸还疼不疼?”
“快拿药膏子来!”
……
顿时是一团乱。
王氏回过神来,一把推开面前碍眼的丫头婆子,满脸怨毒的指着张婆子:“你,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张婆子啐了王氏一脸:“老娘打得就是你这嘴上不积德的贱人!管你是谁?”
敢坏她女婿和死了的亲家的名声,天王老子她都敢打!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好啊,好啊”扭头尖声叫道:“你都是死人啊,你们主子被人打了,还傻站着干啥?还不把这老婆子给我拿下,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一旁的丫头婆子迟疑的互相看看,她们虽然生气,可到底没像王氏这样失去理智,这可不是在他们自己府里,看那打人的穿着,说话的口气也不是普通的下人婆子,说不得就是哪家的官眷。
真要把人家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王氏这个主子有人护着没事,她们这些下人说不得就要被推出去送死呢。
再说了,这是在国公府,人家也不会干站着让她们打人啊?
果然,高氏就站出来:“弟妹,今儿个可是我国公府大喜的日子,又是大过年的,弟妹何必这么重的戾气?开口就是喊打喊杀的?再说了,这可不是你们家的下人,任由你们处置的。”
“知道引弟妹受了委屈了,且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弟妹今天给我这个当嫂子的面子,我保证给你个满意的交代如何?”
高氏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一旁的贵夫人们纷纷点头,不管如何,今儿个是卫国公府的好日子,又是大过年的,更何况说起来还都姓宋,还是一族的,人家国公夫人都已经说了给交代了,就是为了国公府和宋家面子上好看,今儿个这事,也得胳膊折在袖子里,别闹出更大的动静来才好。
偏王氏不这么想啊,打从生下来,就没人敢动过她一个指头,今儿个当着这几乎八成京城权贵家的家眷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要是不找回来,以后怎么做人?还要不要在贵夫人这个圈子里混了?
想也不想的反驳道:“我给你面子?你们国公府给我面子了吗?纵容一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婆子打了我,还想就这么算了?告诉你,高玉倩!没门!你今儿个要是不让我将这婆子打死,那就是要跟我们齐国公府过不去!”
气得直接喊出了高氏的闺名,连面子情都不要了。
更是抬出了齐国公府,这就是摆明了,这不是宋家内部的事情,而是两个国公府之间的事情了。
王氏这么不给面子,高氏也冷下脸来,不看王氏,反倒扭头去看一旁的齐国公是世子夫人:“世子夫人,这可是你们齐国公府的意思?”
齐国公世子夫人真是一肚子苦水,左右为难。
她们府里这小姑子,那真是一霸,嫁了人还是一霸,满府里上到国公爷,下到自家男人和几个小叔子,那真是小姑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是今儿个她驳了王氏的话,回去她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可真就为了这么点事,就跟宋家跟卫国公府邸翻脸,就脚趾头想都知道太儿戏了啊?等以后真要闹翻了,翻起旧账来,肯定不是小姑子的错,又得自己背锅。
这样大的锅,要是甩在自己头上,弄不好自己名声就坏了,她下头还有几个孩子呢,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全场目光都盯着她,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今儿个为啥要来,在家装病也好啊?
众目睽睽之下,世子夫人硬是被逼得起身道:“今儿个这事,说来也是国公府的不是,竟然让人当着这么多人,折了我家小姑子的面子,也不能轻飘飘的就说句受委屈了就算了。”
“既然是要给我家小姑子一个交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当着这大家的面,高夫人说说你想怎么处置吧?看高夫人能给我们齐国公府,给我家小姑子什么样的交代,若是交代得满意,这事就这样过去不提了,若是不满意,那我们齐国公府也是不依的。”
别的贵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都露出兴奋的光芒来。
没想到这还在正月里就能看这么一出好戏,这怕是整个正月都有谈资了。
有跟卫国公交好,跟高氏交好的贵夫人,倒是劝了几句,毕竟是卫国公府的好日子,真闹大了,折的可是卫国公府的面子。
有这些贵夫人开口,其他的人也不好意思明说,哎呀我要看热闹,也就附和着劝了几句。
没想到上首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本宫倒是觉得世子夫人说得对,说来还是宋夫人受了委屈,万万没有就这么揭过的道理。本宫也想知道,这是谁家的女眷,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对宋夫人动手?”
说话的这人是长阳长公主,倒是让大家都愣住了。
这位主也不是好惹的,只是往年她跟那王氏也没什么交情啊,今天怎么替她说话了?
有了长阳长公主发话,高氏也知道今儿个这事只怕难以善了了。
只得看向王永珠和张婆子。
早在张婆子打人后,一片混乱中,王永珠就将张婆子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护着,怕她吃亏。
有几个眼尖的夫人看到了,就心中有了章程,这恐怕是那新认回来的大少爷的那边的亲戚,听了这话生气呢,只是这手段也太简单粗暴了。
不过听说这大少奶奶本就是个乡下的丫头,想来这乡下人能有什么心眼子,还以为是在乡下呢,却不知道这可是摸了老虎的屁股。
只可怜,这乡下婆子跟着那大少爷才进了京城,这福没享几天,就要丢了性命了。
还有那大少奶奶,说不得也要被这事牵连,以后在这府里也难了。
因此看向母女两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打人打脸
王永珠在听了王氏那话后,就没打算今天将这事善了。
就算王氏打算息事宁人,她还不乐意呢!
当初宋重锦被追杀,被下毒的背后主使人,可就是这个王氏。
说她当初搞错了,误会是宋引的骨肉,可也看得出来她心狠手辣之极,只是刚回国公府,还没摸清楚状况,也暂且放她一马,打算以后再算账。
没想到这王氏明知道是自己弄错了,宋重锦不是宋引的孩子,居然还这么居心叵测,当着这么多贵夫人的面,指责宋重锦身世不明。
若是不给她个教训,将这传言反驳回去,只怕出了这门,宋重锦头上就要背个血脉不明的名声。
读书人,要做官的读书人,名声容不得一点瑕疵,这名声传出去了,宋重锦一辈子都毁了。
要知道,积销毁骨,最难堵得就是众人的悠悠之口。
也许宋弘今日听了勃然大怒,可真传出去了,大家都以为宋弘是受了蒙骗,被宋重锦的生母戴了绿帽子,那话终究会传回宋弘的耳朵里,在宋弘心里种下刺来。
将来有一天,这刺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遇到契机,就是宋弘爆发之日。
若是以前,他们没被认回来,管宋弘如何想都与他们无关?
可既然宋弘逼着他们回来,宋重锦还想知道当初齐欢之死的真相,在他们的目的达成之前,就容不得出一点岔子。
男人最重血脉和头顶帽子的颜色,这上面怎么都不能让人质疑。
更不用说,这听在别人耳朵里,那就是齐欢不检点,这是在侮辱齐欢!如何能忍?
见张婆子要站出来,王永珠将张婆子一拉,自己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道:“这是我娘,听了这宋夫人满口胡言,出言侮辱我卫国公府,侮辱卫国公,侮辱我相公和我过世的婆母,一时气愤难耐,才出手教训了宋夫人,有何之过?”
“倒是宋夫人,站在我卫国公府的地头,在咱们府里今天大好的日子,大放厥词,这般胡说八道,又是什么意思?今儿个这事,不是我卫国公府给宋夫人交代,给齐国公府交代,我看是宋夫人要给我卫国公府交代!”
“到底是何居心?要诬蔑我宋家的血脉?难道是因为宋夫人成亲多年无出,就见不得别人家子嗣旺盛不成?宋夫人身为隔着不知道几房的弟媳妇,居然要管起同族的大伯兄家里的家事,我倒要问问,这就是齐国公府的家教?”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大家看向齐国公世子夫人和王氏的眼神,都充满了玩味。
是啊,王氏为何如此气急败坏?当年王氏非要下嫁给宋引,可是让京城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如今想来,莫非是跟卫国公宋弘成亲无望,毕竟有了高氏,偏又念念不忘,所以才嫁到宋家?
这是传说中的,嫁不成你,嫁给你的弟弟,做你的弟妹,死活也要上你家的族谱?
生活枯燥且单调,导致这脑洞无比大的贵夫人们立刻脑补了一出,爱你就要嫁给你兄弟的狗血八卦戏来。
不说别人,就连高氏和宋弘的几个姨娘,也忍不住狐疑的看着王氏。
王氏开始没反应过来,倒是齐国公世子夫人先反应过来了,顿时一张脸涨成了紫茄子。
“我说高夫人,这就是你们卫国公府的家教?做晚辈的就这么跟长辈说话?”
王永珠冷笑一声:“那倒是,咱们卫国公府可没齐国公府家教好,教出宋夫人这样的奇女子出来。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让别人生,别人生了,还要非要弄死才行。唉,也不知道宋大人是上辈子刨了宋夫人家祖坟,还是灭了宋夫人家满门,这辈子宋夫人是非要让宋大人断子绝孙呢!”
这话,忒毒了。
已经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怕人发现,忙低下头去用帕子捂住了嘴。
王氏不能生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让宋引纳妾生,也是京城这个圈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多少人都拿王氏当反面教材,教导自家孩子,要是敢娶王氏这样的女人回来,条条腿都打断。
齐国公府的姑娘这两年找不到好婆家,也是因为这个。
就是这些贵夫人,提到王氏那也是摇头,只不过她有个绝世好爹,几个绝世好兄长,才纵得她如此罢了。
王氏性子骄矜,在圈子里人缘一贯不好,因此被王永珠这样指着鼻子骂,也无人替她出来周全几句,都在一旁看笑话。
就连齐国公世子夫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氏听了这话,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莫不是宋重锦就是那个没弄死的小畜生?我就知道,他不是国公爷的血脉,是宋引那个王八蛋的是不是?是不是?”
一时满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到王氏兴奋的喘息声。
王永珠怜悯的看着王氏:“宋夫人,你这是求而不得快疯魔了吧?你就这么想往国公爷的头上戴绿帽子?国公爷是什么人?国公府是什么门第人家?能容得混淆血脉?更不用说,还有族里,族里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事,宋夫人大概不知道,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宋夫人心狠手辣啊?就连我这从乡下来,刚到京城的就听了不少宋夫人的传奇了。说什么,宋大人身边就不能有齐头正脸的丫头,不然就会被宋夫人打个半死。”
“还说这些年,宋夫人身边每年都会发卖几个被打了胎,半死不活的丫头,都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还说……”
齐国公世子夫人听不下去了,只觉得整个人摇摇欲坠,这要是再让这丫头说下去,只怕不仅小姑子,就连齐国公府的姑娘的名声就要全毁了。
“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大少奶奶,你这样也未免太过了!不说别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王永珠嗤笑一声:“这个时候倒是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是一家人了?怎么在污蔑我家相公,国公爷,还有我那挣命一般生下我相公就去了的婆婆的时候,就不记得了?”
这话一出,又有不少贵夫人捂着帕子偷偷的笑了。
齐国公世子夫人脸色真如同打泼了酱油铺子,十分难看。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接旨
王氏看着屋里其他人看着自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气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也顾不得了,尖叫一声,冲了过去:“你个小贱人!胡说八道!贱人!你们还看着干什么?给我打烂她的嘴”
王氏自己先冲了上去,伺候她的婆子和丫头也只得扑了上去,一时倒也是气势汹汹,吓得不少胆子小的贵夫人都尖叫起来。
有那胆子大的,忙喊着身边的人:“快拦着”
还有那看戏不怕台高的,咬着帕子远远的站着,眼睛都看直了,就等着两边打起来,那可就热闹了。
王永珠看着王氏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头,冷笑一声。
正好,送上来门来找抽,不抽都对不起自己。
身子一侧,避开了王氏的一巴掌,不着痕迹的一脚就踹在了王氏小腿的胫骨上面,那速度真是飞快,这屋里就无一个人能看清楚。
因着屋子里闹腾得慌,别人听不到,王永珠却能听到“咔嚓”一声轻响,知道王氏的骨头被她这一脚就给踹断了。
王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趴在了地上,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正要张嘴哭嚎,身上又突然压上了七八个人,又重又沉又痛,王氏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昏死了过去。
原来是那王氏的丫头,婆子跟在她身后冲过来,见王氏摔倒了,一时收不住冲势,被王永珠用内劲一带,纷纷跌倒在了王氏的身上,一时哎呦之声不绝于耳。
大家都被这一幕闹剧弄得憋笑不已,这王氏今天丢脸是丢大发了,只故作关心的在一旁喊着,没一个人上去帮忙。
还是齐国公世子夫人忙吩咐身边的人,上去将那些丫头婆子给扶了起来,才发现王氏已经昏过去了。
世子夫人急了:“好啊,你居然敢对长辈动手,还把长辈打晕了,我告诉你,今儿个这事,咱们没完!”
王永珠嘲讽道:“世子夫人莫非眼瞎不成?这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呢,明明是宋夫人恼羞成怒要打我,我到底是晚辈,不敢还手就避开了,谁让宋夫人下盘不稳没站住,自己摔倒了,也怪我?咋不怪这国公府的地不平?这明明是宋夫人的丫头婆子把宋夫人压晕过去的,也能赖到我头上?我看齐国公府也不用姓王了,姓赖好了!这不论对错,什么都赖到别人头上的功夫实在是登峰造极啊!”
屋里顿时此起彼伏的闷笑声。
贵夫人们实在忍不住了,这卫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别的先不论,这口齿可真是伶俐。
这人都昏过去了,高氏是主人家,自然要站出来:“快将宋夫人给抬到厢房去,请大夫来”也是心里着了恼,连弟妹都不喊了。
世子夫人脸色一黑,甩着袖子:“不必了!不敢耽搁卫国公府的好事,告辞”
说着就吩咐下人,将王氏给抬上。
正要出门,就听到前院有管事的婆子来回禀:“回夫人,万岁爷身边的总管奉万岁爷的口谕,带着赏赐进门了,说是恭贺咱们国公爷父子团聚。国公爷让夫人快摆上香案,接旨谢恩呢!”
这话一说,满屋子女眷的神色都变了。
人人心中各有思量。
一是心惊这卫国公果然深得皇帝看重,找回一个庶子,都要派人来道贺,给卫国公做脸。
想到更深的,则是看向王永珠的眼神都多了一点慎重,这皇帝哪里是给卫国公做脸,只怕是卫国公求着皇帝给这大少爷做脸呢。
莫非这真是要将世子之位给这新认回来的大少爷了?
这么一想,这王永珠一个乡下丫头,大家再心里看不起,说不得以后就是世子夫人了。
顿时心里都五味杂陈。
还有人看着昏迷的王氏,就想着这王氏果真是信口雌黄,用脑子好不好?卫国公会给一个不是自己的骨肉这般做脸?会将这偌大的家业给外人?
自然是不能的!这新找回来的大少爷那肯定就是卫国公的血脉,毋庸置疑!
这个道理大家自然都明白,方才还在心里嘀咕的那点子怀疑都烟消云散了。
皇上都承认了,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顿时,都一个个笑容满面的恭喜高氏和王永珠,那恭维的话就跟流水一般的涌了出来。
至于齐国公世子夫人和王氏,谁还记得她们?
倒是齐国公世子夫人脸色发白,别人能看得出来的,她也能看得出来。
知道这皇帝的口谕和赏赐一来,自家小姑子今日这亏就白吃了,不仅不能找卫国公府麻烦,只怕还得给人家赔礼道歉。
再看看小姑子还昏迷着,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一时心急如焚。
偏偏这时候宫中天使还在,大家都得到二门口跪着接旨,不然就是对皇帝不恭,这样的错可犯不得。
只得吩咐丫头婆子将小姑子给抬到厢房去,然后跟在高氏身后,去谢恩去。
王永珠也松了一口气,不说别的,这皇帝的赏赐倒是来得及时,有了赏赐和口谕,想来以后再无人敢嚼舌根了。
也就扶着张婆子,往二门口去。
才走了两步,就感觉到两道视线看过来,顿时看过去,正好对上长阳长公主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眼神。
长阳长公主的眼中,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时倒也分不清楚。
看王永珠看过来,不屑的收回了视线,扶着身边的丫头,也朝着二门口走去。
至于另外一道视线,王永珠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年纪颇大的贵夫人还盯着自己,不对,是自己身边的张婆子。
那眼神,充满了诧异和怀疑。
在王永珠看过来的时候,那夫人还冲着王永珠和张婆子点点头,才转过身去。
王永珠还记得,这夫人好像是顾家的夫人?顾子楷的娘?王永珠心里有了数,只是今儿这时机不好,且看以后找个机会试一下顾家才好。
早就有国公府的下人,将香案和红毯都铺设好了。
天使自然在前院,香案红毯铺陈好,卫国公为首,带着宋家人齐刷刷的跪在了香案前。
其他的宾客也都跪在旁边听着。
因着是口谕,那接旨的程序就可以不用那么繁琐,传旨的太监,只朝着皇宫方向拱手,才将皇帝的话传达了一下,不过就是几句勉励的话,什么得知宋卿早年间失散的骨肉如今重新找回,可喜可贺。希望以后虎父无犬子,继承宋弘的一番忠君体国之心,好生为国为朝廷效力之类的话。
然后就是一长串的赏赐礼单,什么金银多少,上等笔墨纸砚多少,还有几样衣服料子和一匣子宫制的首饰,想来是赏赐给宋重锦的家眷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不认他
这等盛恩,就是宋弘都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喜笑颜开的带着宋重锦磕头谢过皇帝的恩德,恭恭敬敬的让管事的将那些赏赐都摆在了大堂上。
又亲自上前,请来传达口谕的天使上座,一定要喝一杯喜酒了再回去。
天使也没多客套,坐了下来,宋弘又带着宋重锦来见过天使。
“苏总管,这是我那才找回来的犬子,重锦,快见过苏总管!”
这位苏总管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除了御前大总管郑高之外,就属他最得皇帝信任看中,今天能派他出来,足见皇帝对宋弘的看重。
宋重锦不卑不亢的给这位苏总管见了礼。
那苏总管似乎对宋重锦颇有几分好奇,多看了好几眼,才笑道:“不愧是国公爷的骨肉,这跟国公爷一个模子出来的一般。”
宋弘故作谦虚的笑:“嗨,也就是长得像,脾气性格可没随我,天生一张老子欠他钱的黑脸,也不知道随了谁”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谁看不出来,宋弘那是在得瑟啊。
苏总管是什么人?在皇宫中都能混到如今这个位置的,还能看不出来,也就笑眯眯的道:“皇上都说了,虎父无犬子,我看这大公子脾气秉性都随了国公爷呢。更不用说,大公子弱冠年纪就已经是举人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国公爷后继有人了”
这马屁真是拍在了宋弘的心坎上,一旁的人看这架势,皇上都说出这话来了,这大公子不好也是好的,更何况人家还真不赖。
也就跟着凑趣的恭维起来。
听在宋重钧几兄弟耳朵里,那真是分外的刺耳,一个个的脸色都僵硬起来。
顾子楷和历九少坐在小辈的那一桌上,正好是宋重钧陪着,就有跟他关系好的,露出不屑之色来:“切,也不知道是从那个山旮旯里面钻出来的穷小子,如果不过是仗着你爹心疼,且让他得意几天。”
“这样乡下来的小子,能懂什么?就算你爹认他,咱们这些兄弟可不认他!京城咱们这个圈子,可也不是他这样的人说能进来就能进来的!”
“再说了,他在这京城里,算个啥?姻亲故交一个都没有,就连媳妇都娶得是个乡下丫头,能拿得出手?将来家里应酬什么的,你们家夫人能带着她出来丢脸?还不是得带着你媳妇?也就说起来好听,顶什么用?就算是举人怎么了?考上进士又如何?还不是当个小芝麻官,见到咱们还不是得低声下气?”
宋重钧听了这安慰,果然脸色好看了些。
历九少却听不下去了,嗤笑道:“既然瞧不起举人,那你也考一个去呗?读了二十来年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上,还瞧不起举人,你脸是有多大啊?”
一面又推顾子楷:“可听到没?人家说了,举人怎么了?就是考上进士,那见到他们还得低声下气呢!”
说话的那人,顿时脸色就变了,一时只顾着安慰宋重钧,倒是忘记了这桌上可还有一个直隶秋闱第一名解元呢。
顾子楷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才道:“听到了,这话我也是头一回听说,我真是太孤陋寡闻了。过两日到朱大人家拜年的时候,我得好好请教一下他”
那人立刻讨饶:“顾家兄弟,我这是一时喝多了,胡说八道呢,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呵呵……”顾子楷给那人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就不在说话了。
桌上其他人,都悄悄的往旁边挪远了一点,离那个人远了一些,简直是蠢到家了!
也不看看,今儿个卫国公那脸都要笑烂了,宫中皇帝也给赏赐了,这是多么大的荣耀的,不出意外,这卫国公府以后都是那位新认回来的大公子的了。
不想着跟人家打好关系,开口就得罪人家,这也是没谁了。
还你不认人家,人家要你认?只要这位大公子不作死,将来当了世子,多的是人认他!
都是权贵圈子里打小混到大的,先别说卫国公的态度,看看人家高家,还是国公夫人的娘家呢,多识相,说话多好听,那架势,直接拿大公子当他们亲外甥看了,还不明显?
更别说人家本身又争气,要是他们,就趁早认输,好好跟这位新认回来的大哥相处,有几分香火情,以后还得在这大公子手下讨生活呢,还要不要好日子过了?
他们这一桌的动静到底不大,也就附近的人看在了眼里。
因着苏总管是在宴席开始前到的,这时候,大家都入座了,各种美酒佳肴流水一般的都上了上来。
酒宴开始。
宋弘就带着宋重锦,给各桌敬酒,也是认个脸熟。
当然也就是上面几座重要的宾客,大家纷纷都夸赞之词不绝于耳。
尤其是到了其中一桌,这桌上坐着的大多是看起来斯文的文臣,宋重锦在这桌上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朱浩然。
朱浩然正在跟旁边一个儒雅的中年文士说话,见宋弘带着宋重锦过来敬酒,也就笑着起身。
宋弘就介绍:“这是吏部尚书秦大人,这是礼部侍郎朱大人……”将桌上的人介绍了一圈。
又让宋重锦给桌上的各位大人行礼。
宋重锦恭敬的行礼毕,那位秦大人倒是多看了宋重锦一眼,拍了怕宋重锦的肩膀:“年纪轻轻的就中了举人,不错不错!想当年本官在他这个年纪,还只是一名小小的秀才呢!如今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朱浩然就笑:“可不是,俗话说的好,这青出于蓝胜于蓝,雏凤清于老凤声嘛!秦大人是不知道,国公爷的这位大公子,可是文武双全,不仅学问不错,还有一声好本事呢!”
这话说得,倒是勾起了周围人的好奇。
就连秦大人也颇有几分兴致:“朱大人看来是知之颇深啊,说来听听?”
朱浩然就将当出荆县那一场龙舟比赛上,宋重锦的表现给浓墨重彩的描述了一番。
旁边的人听到精彩处,忍不住拍案喝彩,再看宋重锦,那又多了几分看重。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失策
秦大人看着宋重锦的眼神越发满意,等宋重锦敬酒完毕,告罪去下一桌之际,还忍不住态度和煦的道:“听说你是秋闱青州府第七?当年我也是青州府的考生,这许多年都没回去了,倒是听说今年青州府出了几个不错的苗子。今日一见,果然有几分意思,罢了,等你得空闲了,让你爹带你到我那府里去,我好好考较看看。”
这可是莫大的荣幸。
满桌,不,满屋子的人都羡慕不已的看着宋重锦。
秦大人是谁?秦大人姓秦,名博涵,乃是吏部尚书,正二品,当今皇帝的心腹。
他的崛起在本朝也是一个奇迹,出身贫寒,如他所说,年轻时候屡试不第,近三十岁才考中秀才。
中了秀才之后,就如同开窍了一般,秋闱中解元,第二年春闱会试第一名会元,殿试中得圣上钦点状元,乃是本朝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
然后就直接进入翰林院受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没过一年,就升为正六品侍读,三年就成为了翰林学士,皇帝的贴身近臣。
然后任詹事府少詹事,统东宫内务事宜。
几年后,又任从三品光禄寺卿,后又被调任为三品大理寺卿,前年被皇帝又钦点为吏部尚书。
那真是一路官运亨通,顺风顺水。
这位秦大人身为皇帝心腹,平日里私交却不多,为人颇为冷淡。
今日见他居然这般看好宋重锦,在场的除了少数几个高兴的,大都心里跟塞了一把酸柠檬一样。
宋弘见宋重锦一愣,生怕他答应迟了,忙抢着道:“能得秦大人提点,可是我家这小子的福气。秦大人请放心,过两日我就亲自带他上门”
说完又寒暄了两句,才拉着宋重锦到别桌敬酒。
宋重锦这几日也被恶补了一些朝中官员的知识,只知道这秦大人是吏部尚书,倒是不知道他这辉煌的经历,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高看了自己一眼,不过这也是自己的机会,自然不会反对。
敬完几桌重要的客人后,宋弘就让宋重锦去找同辈的一起坐坐去,怕宋重锦不认识人,还特意招手让宋重钧过来带着宋重锦去认认同辈的几家世交的子弟。
宋重钧心里苦,脸上还要带着笑,将宋重锦带到了他那一桌。
随便介绍了两句,就坐到一边看着了,心中打的主意,谁都看得出来,不过是想给宋重锦一个下马威呗。
这附近的几桌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今儿个见宋重锦一个乡下来的大出风头,多少人心中都有些不服气。
尤其已经好几个被自己亲爹揪着耳朵骂他们怎么就这么不成器,比不上宋重锦的。
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心里自然不痛快。
见宋重钧这般行事,也就都不做声,打算看笑话呢,反正说出去,人家只会笑宋家兄弟不合。
宋重锦自然也看出了宋重钧的打算,却没放在心上。
这些人对他是何态度,他完全无所谓,他的目标本就不是这些人。
不过这桌上倒是有两个熟人,一个顾子楷,一个历九少。
还没等宋重锦开口,顾子楷先含笑打招呼:“宋兄。”还给他让出来一个位置。
宋重锦的脸色也温和了些,颔首坐在了顾子楷旁边。
又冲着历九少点点头:“九少。”
历九少臭着脸也点点头,还说了一句:“恭喜!”
其他的人,宋重锦也就只点点头,然后就跟顾子楷低声说起话来。
宋重钧见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失策了,没想到三人居然认识?
再一回想,顾子楷似乎去年出了京城,去了外地书院求学,莫非?
就有人替他问了出来,顾子楷大大方方的点头:“可不是,我跟宋兄在长青书院可是同窗,租的房子也是宋兄家的院子,自然是认识的。”
别人听了还罢了,唯独宋重钧,心中一动,有了个猜测,这么多年自家爹都不知道外头有个儿子,怎么着就忽然认回来了?
难不成是顾子楷见到了宋重锦,才?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看着顾子楷的眼神就带了一丝怨恨,要不是这顾子楷多管闲事,如今自己还是卫国公的长子呢。
顾子楷浑然没在意,只恭喜宋重锦得到了秦博涵的亲眼,估计宋重锦不知道秦博涵其人,又细细的解释了一番。
宋重锦心里才明白过来,先是惊讶,后来就是疑惑了,这样的天子近臣,为何对自己青眼?
忍不住心中打了个问号。
前院热闹,后院气氛更和谐。
齐国公世子夫人等到接旨后,越发忐忑不安起来,知道今日自家是出了大丑不说,这事要是不好好给卫国公府一个说法,恐怕两家的关系都要生了罅隙。
只得匆匆忙忙的带着下人,将昏迷的王氏给抬回了齐国公府。
今日来的是齐国公世子和几个小叔子,齐国公和国公夫人在家,趁早回去也好,找她们拿个主意。
等齐国公世子夫人一走,那就再也没有不识趣的人了。
就算有人说几句酸话,在场的这些贵夫人们,一个个都有着一颗玲珑七窍心,甜言蜜语嘴,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情给遮盖过去了。
一时,真是一团和气。
就连张婆子坐在那里,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她给了王氏几耳光的生猛,也有几个官眷凑上来搭话。
话里话外都夸张婆子有福气,以后可要跟着闺女女婿享福了。
反倒是宋弘的那几个姨娘,以往这样的时候,好不好的,都有人跟她们说上几句话,虽然碍着高氏的面子,还有她们姨娘的身份,不会多说,可态度还是客气的。
今日这些贵夫人们,就好像一个个都失明了一般,只做没看到她们。
几个姨娘心里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可她们却不想想,以前那是为啥,因为宋弘没立世子,高氏无子,那些庶子看起来个个都有机会。
作为他们的生母,虽然当原配主母的都膈应这姨娘,可万一将来这世子的位置给了其中哪一个,看在世子的份上,都得对这姨娘高看一眼不是?
可如今,看这架势,只怕世子是要给那死了亲姨娘的大公子了,这让那些贵夫人们也松了一口气,谁乐意压着心里的恶心来跟一个姨娘好生说话?
可不是能忽视就忽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顾家的邀请
还有阮氏,嫁过来一两年了,去年这个时候,她在这些贵夫人面前可是颇有面子,给高氏端个茶,就被一叠声的夸孝顺,吩咐一声外头丫头婆子上个菜,都说她能干会管家。
可今日,满屋子人都只夸着王永珠,谁还认得她?
一口一个大少奶奶喊得亲热,刺得阮氏心口疼。
她就算心里再清楚,可也忍不住发酸。
还好阮家今日也来人道贺了,是阮氏的嫂子,只握着阮氏的手,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
阮氏忍不住就低声抱怨:“她一个乡下的丫头,如今倒是踩到我头上去了。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倒是把夫人哄得好好的,什么都依着她”
阮氏的嫂子只叹气道:“妹妹,你且看宽些。你看你们夫人,是真喜欢她?这满屋子的人,是真心夸她?不过是碍着国公爷呢,如今国公爷喜欢,你们就是不喜欢,也得装出喜欢的样子来!知道吗?”
“你们夫人都能忍,你有什么忍不得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且让她们得意去,越得意才越好呢!现在爬得越高,将来有一天,才跌得越惨!”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妹夫心里也不痛快,可千万别一时气急了,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让人抓住了把柄。你放心,爹娘心里都有数呢,说来当初他们宋家上门提亲的时候,可是说了,是娶你做长子长媳,咱们才答应的。不然咱们家的姑娘,用得着嫁给他家的庶子?这事没这么容易算了!”
阮氏心里才好受了些。
酒过三巡,就有长阳长公主提出来告辞,陆续也就有人告辞回家去了。
留下来的也都是跟宋家关系亲密的,一直到了下半晌才散去。
别人也就罢了,倒是顾家的那位夫人,走之前拉着王永珠的手不放:“我一看这孩子就喜欢,得闲了,跟着你们家夫人到我家坐坐去。我家还有个丫头,倒是跟你差不多年纪,别的还罢了,就是性子还温和,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到时候,带上你娘一起去,我们家还有个老太太,旧年的时候跟着我们家老太爷,也曾经在乡下住过些时候,如今年纪大了,倒是格外怀念当年。只可惜咱们都不懂那些,到时候还请你娘陪咱们老太太说说话解解闷”
这就是当众抛橄榄枝了。
倒是让其他家的夫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顾家平日里最是稳重,从来不掺和别人家的家事的,怎么今儿个倒第一个跳出来示好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要是没人做,也就算了,可既然顾家都打头了,开了这个口子,其他家的夫人也都跟着附和着,让王永珠哪天得空了去做客。
虽然这都是客气话,当不得真,若真要请人去做客,肯定得下帖子,但是这也是一种释放善意的信号。
在场的人都清楚,阮氏心中更是清楚,面上还无事,手上的帕子已经快被她扭断了。
王永珠笑盈盈的谢过了顾夫人,大大方方的道:“那感情好,既然顾夫人不嫌弃我跟我娘是乡下来的,礼数粗疏,等过了年我就请咱们夫人带上我跟我娘去夫人家拜访!”
“那我过了年就给你们下帖子。”顾夫人也是个爽快的,当场就说定了。
这速度,看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
高氏只得含笑答应了,才将顾夫人和其他夫人都送了出去。
这忙了一天,大家都累得不行,高氏也撑不住了,也不管那些姨娘还有几个姑娘欲言又止,直接挥手让她们都回去歇着,有什么话,等得闲了再说。
她抓紧时间躺躺去,明儿个还得去别人家吃年酒,一天都不得闲。
比不得别人家,像她这个年纪,已经都是当婆婆了,都能使唤儿媳妇了,自己却
高氏露出一个说不出意味的笑容来,揉了揉额角,回里屋去了。
王永珠一等高氏挥手,就麻溜的扶着张婆子回院子去了,在这正院里呆了一天,人倒是不累,心是真累。
其他人也只得不甘不愿的散了。
前院,宋弘送走了重要的客人,其他的,自然有几个儿子,还有管事的将人送走,
他今日高兴,喝得有些多,直接就歇在了前面书院。
宋重钧他们累了一天,还都是为他人做衣裳,心中不痛快。
几个小的,早就找了借口躲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唯有宋重钧和宋重钊年纪大,愣是陪着宋重锦将客人都送完了,才阴阳怪气的刺了宋重锦几句,才甩着袖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宋重锦眉毛都没动一下,等人都走了,才到前院的书院,跟宋弘说客人都送完了。
宋弘半躺在榻上,一身的酒气,眯着眼睛打盹,听了宋重锦的话,挥挥手,带着几分醉意:“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儿个再说。”
宋重锦点点头,利落的起身告退,他一天都在前院,不知道后院王永珠和张婆子的情况,一直挂心着,现在归心似箭。
出来就碰到宋五要进书房,似乎有事要禀告的样子。
只点点头,喊了一声宋五叔,就干脆的走了出去。
隐约就听到什么齐国公……王家……的字眼被夜风吹了过来。
宋重锦心里一沉,这齐国公和王家,他可是记忆深刻的很,当年自己几次遭毒手,可都是拜王家所赐。
很想听个究竟,可他到底忍住了,脚步没停顿的就出了院子。
看着宋重锦出了院子,宋五才继续禀告。
宋弘揉了揉眉心,抬起的头,眼神清明的很,哪里有半分的醉意。
听完宋五的禀告,才冷笑一声:“很好!王家是真以为我是宋引那个怂蛋不成?”
宋五不敢接话。
半晌,宋弘才又问:“那王氏呢?”
宋五才道:“引大太太小腿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如今齐国公从宫里请了御医来给固定了,说是颇为凶险,伤筋动骨一百天,要躺在床上好几个月呢。人到现在还没醒呢,听说齐国公夫人哭得快晕死过去,齐国公家的几位公子当场说要来找咱们府里要个公道,被齐国公拦下了!”
宋弘冷笑一声:“谁出的手?真是那个乡下丫头?”
宋五摇摇头:“属下问过了,大少奶奶没出手,是引大太太要对大少奶奶动手,大少奶奶避开了,引大太太没站稳,摔在地上了,引大太太身边的丫头婆子一时没收住脚,七八个人都压在了引大太太的身上,才……”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醒酒
宋弘嗤笑一声:“自作自受!活该!”
宋五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不过很快就收敛住了。
宋弘沉吟了片刻,才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不用管,王家那个老头,最是奸猾不过,这事咱们不怕闹大,他们还怕呢!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
宋五犹豫了一下,将顾家大夫人邀请王永珠母女到顾府的话也禀告了。
宋弘愣了一下,倒是一笑:“没想到,这乡下丫头还有几分本事,竟然能让顾家大夫人开口。只怕是那个臭小子跟顾家那个小子说好的吧?”
顾子楷跟宋重锦的关系,自然没瞒过宋弘,所以他才有此一说。
宋五深知这主子和大公子之间关系微妙,这做下属的还是少掺和为妙,也就低下头去不做声了。
宋弘又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才道:“将今儿个皇上赏赐的东西,都给那臭小子送过去,也让他安安心,让他那乡下媳妇也开开眼,别一天到晚整得一副小家子气,到时候又找我算账,说瞒着他们的东西了。”
语气听不出是好是坏来,只是说到最后,宋弘的嘴角还是没忍住勾了一勾。
这乡下丫头,还算有用,今儿个王氏那般下作手段,也亏得着乡下丫头和她那乡下娘,不懂规矩,只晓得乡下人的蛮横,倒是先声夺人,将事态给扭转了过来。
不然,以高氏那温和的性子,一个不妨碍,没澄清流言,到时候流言传出去,自己这苦心谋划的局面,就要被毁了。
说来,听了宋五转述的那些话,宋弘都忍不住痛快,虽然这丫头大逆不道,几次三番都扯上了自己,硬往自己头上扣有颜色的帽子,可却也是另辟蹊径,一时大家都只关注王氏和自己是不是有私情,而关于宋重锦的身世倒没人在意了。
这男人么,有点这样的话题,说出去,人家也只能说他风流,碍不着什么事。
再者,他有这样的名声,只怕上面那位九五之尊还能更放心呢。
这么一想,倒将往日那对王永珠的厌恶不屑之心给去了几分,心里琢磨着,若这丫头一直这么有用,能帮着自家那臭小子,倒也没必要自己非要做那恶人。
因此又叮嘱了一句:“让下面的人小心伺候着,到底是那臭小子心尖尖上的人,怠慢了她们,那臭小子又要给我甩脸色。”看在她今儿个立功的份上,勉强给她点颜面吧,宋弘想着。
宋五答应了一声,又等了片刻,见宋弘没有其他吩咐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出来后擦了擦头上的汗,摇摇头,吩咐人将东西给宋重锦院子送去。
宋重锦回到院子,迎接他的就是一碗甜丝丝的雪梨汁。
今儿个宋重锦是主角,自然没少喝酒,你敬一杯,他敬一杯,喝了这个的,不喝那个的就是不给面子,还有那使坏心想灌醉宋重锦看他出丑的,那更是轮番的上。
幸亏宋重锦本身酒量就不差,加上王永珠也早有准备,当初杜太医给的那一堆药丸子里,就有解酒丸。
杜太医出手的,岂有凡品,又有顾子楷和历九少帮忙挡酒,全场都撑了下来也没见醉意,反到将那些灌酒的给喝醉了几个,走的时候都是被下人抬回去的。
只是这轮番的喝酒,连吃口菜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有解酒丸,此刻胃也火辣辣的难受,喉咙也又干又燥。
见了这雪梨汁,就口舌生津。
一口气将雪梨汁灌了下去,喉咙也舒服了,胃也没那么难受了,整个人都神色都舒缓了下来。
那边张婆子又一叠声的让丁婆子将那熬了好半天的白粥给端了上来,“今儿个喝了不少吧?我听大壮说,那些王八羔子就拉着你死灌呢,黑了心肝的东西们,肯定是你那便宜爹的那几个便宜儿子撺掇的,敢酒桌上欺负我女婿,明儿个我就欺负他们姨娘去!重锦你放心,娘怎么着也得帮你将这个场子找回来!”
“肯定难受吧?先歇一会,等这粥再凉一会,吃了就好了。”
一面又念叨王永珠:“你那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方子?生梨汁能解酒吗?要不要让丁嫂子再给端一碗陈醋来,喝了保管啥酒都解了。”
本来依着张婆子,乡下的土方子,只要灌了黄汤,就算是醉得跟头死猪易一样,一碗老陈醋灌下去,死猪也能变活猪,虽然不太好喝,可关键它有效果啊。
可偏偏自家闺女要折腾出这生梨汁来,说是跟着杜太医学的方子,罢了罢了,就知道这闺女心疼女婿了,让闺女折腾吧。
大不了那些法子不管用,再陈醋伺候就是了。
不过见宋重锦喝下生梨汁后,那难受都减轻了的样子,也放下心来。
那边王永珠已经让谷雨倒了热水来,拧了帕子,让宋重锦洗了脸,又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将那沾满了酒气的衣服拿了出去,此刻在坐在宋重锦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还难受不?”
宋重锦心里又软又甜,握住了王永珠的手:“看到你我就不难受了……”
张婆子虽然不知道撒狗粮这个词,可突然也觉得胃突然撑得有些难受。
这得亏是自己的闺女和女婿,不然她也觉得辣眼睛,要拿扫把扫出去了,这黏黏糊糊的样子,可真是
就听到外面吴婆子的声音:“大少爷,大少奶奶,前院国公爷院子的管事送东西来了。”
宋重锦和王永珠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还派管事的来送什么东西?
整理了一下衣裳,宋重锦才起身,门口早就有立夏和小雪两个丫头抢着打开了帘子,就见管事的带着几个小幺儿,抬着几样东西正等在院子里。
见宋重锦和王永珠出来,忙躬身道:“回禀大少爷,国公爷让小的将今儿个皇上赏赐的东西都给您送来了,说是这都是皇上赏给您和大少奶奶的,您看是放在哪里合适?”
皇帝的赏赐?
定睛看去,可不是,那几样东西上面都还盖着明黄的绸缎呢。
虽然不知道宋弘为什么要将东西都送过来,可这毕竟是皇帝的赏赐,不敢怠慢,只得谢恩,让给抬进了正屋。
赏赐一放下,管事的就带着小幺儿退了出去,还是王永珠使了个眼色,那边吴婆子已经塞了个荷包给管事的,将管事的给送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要定了
回到屋里,三人看着那桌上摆着的赏赐,张婆子先忍不住了,“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皇帝的赏赐呢,哎呦,今天可算见到了!“
“我在后头可听说了,赏赐了金银啊,还有什么笔啊纸啊,首饰布料什么的,少说也得几百两银子吧?皇帝也不好当啊,这么多做官的,还娶了那么多娘娘,这挨个赏赐过来,得多少银子才够啊?”
“这么多好东西,放在咱们乡下,一家子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张婆子一边感慨着,手下可没迟疑的将那明黄的绸缎给一一掀开,就看到一托盘上,十锭金元宝,十锭银元宝闪闪发光。
还有一个托盘上是几个形状各异的盒子,看样式里面装着笔和砚台和墨块之类的,旁边单独用红绸捆着几刀上用白鹿纸,洁白如玉,莹洁可爱,这纸一般都是上供御用,此刻被赏赐下来,亦是难得。
张婆子就算不识货,看着这纸张的颜色,就知道肯定值钱,连碰都不敢碰,生怕不消息跟蹭脏了。
最后一盘子里面就是放着一匣子宫中的首饰,珠光宝气,十分精致,还有几匹颜色娇艳的绸缎料子。
张婆子看得爱不释手,摸着料子就已经开始琢磨,等出了孝,用着料子给自家闺女做几件好看的衣裳了。
那边宋重锦只看了一眼,就坐到一边喝粥去了,这粥放了这么一会,刚好入口,配上几样小菜,清爽又顺口。
两碗粥下肚,宋重锦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想要喝茶,被王永珠给拍开手,只给他一杯白水:“喝了酒,可不能喝茶。”
宋重锦也不恼,笑眯眯的接过白水,轻抿一口,甜丝丝的,里面放了蜂蜜,只甜到人心里去。
见张婆子在一旁捣鼓那些赏赐,宋重锦才问:“我隐约听着什么王家,齐国公府,今儿个在后头,可有人为难你们?”
王永珠提起这个,冷笑一声,将王氏和齐国公世子夫人的干得那些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最后才狠狠的道:“今儿个当着这么多人,也就只给了那王氏这么一点小教训,算是便宜她了,以后逮着机会了再好好收拾她一通,给你出气。”
宋重锦听闻王永珠和张婆子没受欺负,这才松了一口气。
冷笑道:“我先前从前头书房出来,就听宋五给他汇报这事呢,我说怎么这突然将皇上的赏赐都给咱们送来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王永珠满不在乎:“有好处咱们收着就行,管他是因为什么。反正有了皇上的这赏赐,这京城是没人敢再拿你的身世来说嘴了。”
那边张婆子看完了赏赐,刚好听到这话,也道:“可不是,下次要是还有人敢嚼舌根,老娘还拿大耳瓜子刮她们!”
宋重锦心中感动,只是心里却想着,晚上还得嘱咐一下永珠,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出了国公府,她们娘俩可千万不能再出手了。
这京城里权贵甚多,宋重锦不得不承认,如今他们一家,还是托庇在宋弘的势力之下,不然,今日张婆子掌掴王氏,还有王永珠让王氏断腿,就算没有证据,可以齐国公的势力,要找他们的麻烦,硬要说成是她们,也轻而易举。
越是如此,宋重锦心中越是燃起了斗志,永珠和岳母为了自己,什么都不顾的挺身而出,自己自然也不能让她们失望。
他们一家本来是不想跟国公府扯上关系,可宋弘逼着他们回来,逼着他们去争去抢。
他回府本来目的是为了查清齐欢当年的死因,还有那个金印到底是什么?对宋家,他压根就不想要,因为那是宋弘的东西,他只觉得恶心。
可如今他才知道,他还是太天真,进了京城,进了宋家,就由不得他们了。
即使他不想去争抢,宋弘已经将他当一个靶子立在了那里,所有的人都以他为敌,容不得他后退一步。
他若是退了,身后的永珠和岳母怎么办?所以,他不能退!只能进!
宋弘不就是这个打算吗?那他就如了宋弘的意。
世子之位,世子夫人之位,他要定了!宋家,他也要定了!
只是宋弘将来千万可别后悔才是!宋重锦露出一抹冰冷之极的笑容来。
※※※
齐国公府。
因着王氏中途醒来,又哭又喊,闹得太医都不能给王氏把骨头接上绑好,只得熬了一碗汤药,给王氏灌了下去,要药劲上来,王氏才消停了。
太医开了药方,又留下几贴药,才要告辞而去。
那齐国公夫人却不松口,让人拦着御医不放,要他守在自己闺女隔壁,怕有什么万一。
这次出诊的太医姓鲍,极为擅长接骨正骨,也是因着齐国公派了他家公子,亲自去家里请,才答应来的。
本以为不过是些许的小事,估计是小孩子什么的跌断腿之类的,接骨正骨完就没事了,哪曾想,到了齐国公府才知道,这受伤的是那鼎鼎有名的王家姑奶奶。
男女有别,好在他也一把年纪了,加上王氏骨头断的位置还不算太尴尬,鲍太医本着医者父母心,目不斜视的将骨头给慢慢正好,又让王氏的贴身丫鬟,将配置好的药给涂抹在断掉的骨头附近,然后又指导着丫头将骨头用木板固定好。
忙出了一身汗,还没耽误听了一耳朵王氏是如何受伤的经过。
接骨正骨这么多年,骨头是因为什么而断,鲍太医一上手就知道,这才明白这王氏为何受伤,他本就心中疑惑王氏这肋骨也就罢了,这腿骨断得还有几分蹊跷。
听了这些婆子的话,鲍太医心中就有了猜测,只是这做太医的,早就习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不然这揭露出来,王家不见得感激自己,宋家那肯定是要恨上自己的。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太医,何必搅和到两家斗法里面去。
因此缄口不言,只当什么都没看出来。
忙完一切,鲍太医就提出告辞,这王家人的嘴巴跟筛子一样,这些话能当着他一个外人说?
要知道,做他们这一行当,真的是不想听各家的阴私,要知道,这知道的越多,死得可就越快。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泼醒他
没想到这齐国公夫人居然不想放人,那意思,还指着自己这个太医,天天守着这王家姑奶奶不成?
鲍太医当即断然拒绝,只说明天一早就要去宫中当值,可耽误不得。
齐国公夫人顿时恼了:“鲍太医去告个假又怎么了?莫非宫中还就缺了鲍太医不可?我不管,我这闺女没好之前,鲍太医你不能走!不然,我可要打上太医院去!”
鲍太医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自己好歹也是太医,也是有品级的,又不是外头那阿猫阿狗,这齐国公府也太霸道了吧?
要知道,就算在宫里,那些娘娘们,除非是极为得宠的那几位,一般都不敢这么跟他们说话呢。
鲍太医几乎要被气笑了。
倒是齐国公还有几分理智,见鲍太医神色不对,也知道自己老妻是太过关心闺女,说话失了分寸。
可不过一个区区太医,他齐国公自然没放在眼里,只说既然明日鲍太医当值,今晚就留在府里,万一王氏有什么不舒服,叫一声也方便,明日他派人将太医送去当值就是了。
一面就让人吩咐将鲍太医带到厢房去,让人守着,好随叫随到。
鲍太医憋了一肚子的气,可又能如何,只得告退到一旁去了。
这边,齐国公才冷着脸问身边的管家:“宋引那混蛋呢?怎么还没来?不是让人去找去了吗?”
管家低声道:“国公爷,到底那不是咱们府里,看得严实,也不好惊动了,还得等宴席散了,才好接到人不是?不过看时间,也该接到了,估计是路上耽搁了?”
“他夫人受了这样的委屈,受了这么重的伤,命都快没了,他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寻欢作乐呢!这个混帐玩意!”齐国公十分愤怒。
闺女被大儿媳妇带回家,听说了事情的原委,齐国公一面派人去找太医,一面又派人去宋家,托词将几个儿子和宋引给叫了回来。
可几个儿子都回来了,偏偏宋引,却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一时没找着人,只得罢了。
等齐国公世子几兄弟回来才知道出了事,几兄弟闹腾的,就要撸起袖子,去卫国公府将那罪魁祸首揪出来,打断双腿好给自家妹子赔罪。
被齐国公和世子好歹拦住了。
先不说,这事说来是王家没理,如今是宋弘不知道,等宋弘知道了,只怕明儿个还要来找王家算账呢。
人家高高兴兴的认儿子回来,招你惹你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人家儿子是野种,这是活生生的打脸啊!谁能忍下这口气?
更何况,那苏总管还在宋府吃酒呢,王家人这么闹去,落在苏总管眼里,岂不是藐视皇上?
皇上金口玉言都说了,恭贺宋弘父子团聚,还送了贺礼去,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
你去闹宋家,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因此就连去找宋引,都不敢大张旗鼓,只得悄悄的找人。
宋弘治家一贯严谨,尤其是前院,那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每道门口都有亲兵守着,陌生的面孔,不是自家的人,想在卫国公府随便行走,那是做梦。
齐国公世子派的人去找宋引,他算脑子清醒的,知道这事不能闹大,闹得越大,对王家越不利。
因此这些下人,只好在卫国公门口守着,等宋引出来。
王家的下人眼睛都快望穿了,终于看到了宋引的身影。
宋引昨儿个心里有气,在书房睡下,今天一早就到了国公府里,再看到宋重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那神不守舍的样子,看在宋弘眼里,只觉得晦气。
因此干脆让身边的人,将宋引给引到一处僻静的院子,让自己的几个幕僚陪着他喝酒说话缠住他,免得他出来。
宋引被几个人陪着,心里又有事,就喝得有点多,出来路都走不稳了,摇摇晃晃的扶着人出来的。
还没等站稳,就被等急了的王家下人,直接的给一把拖过去,塞进马车就往王家赶。
旁边的人都唬了一跳,这谁这么大胆子,赶在国公府门口抢人?
一看那马车上王家的标记,顿时都默默地转开了眼睛,当什么都没看到。
宋引本来就喝多了,那王家下人急于将宋引带回去,马车一路飞奔,路上什么石头,坑洼地,都是碾压而过,直颠得宋引肚里翻江倒海。
马车一停,他就没忍住,哇一声,全吐了出来。
王家下人傻眼了,这样怎么去见自家国公爷?
只得勉强给他收拾了一下,擦了脸,随便换了一件外袍,也不管宋引此刻头昏脑胀,就直接将人拖到了齐国公面前。
宋引吐出来后,人虽然舒服了一点,可腿也软了,脚也软了。
到了齐国公面前,拖着他的下人一松手,他也就跌坐在地,还搞不清状况,呵斥这:“混帐……混帐东西,就……就……这么伺……伺候你老爷的?明,明天……”
齐国公看着宋引这软脚虾一样,就心头火起,直接吩咐:“给我泼醒他!”
这齐国公府一贯是齐国公说了算,他一声令下,旁边的下人毫不犹豫的一盆冷水就泼了上去。
正月里,又是晚上,这一盆冷水那将宋引泼了个结结实实,衣服都湿透了。
夜风一吹,那冷气就顺着衣服,往骨头缝里钻。
宋引立刻就被泼醒了,冷得直跳脚,还没明白咋回事?看着齐国公铁青的脸色,再看一旁几个舅兄,人人脸上都挂着不善的冷意,顿时腿更软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岳……岳父大……大人,这是怎么了?小婿,小婿哪里做得不对?”
齐国公冷哼一声,示意旁边的儿子,将王氏今天受得委屈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当然,在王家人口里,那就成了,王永珠母女乡下来的泼妇,不懂礼数,被王氏教训了几句,就心有不甘,趁着大家没注意,居然母女俩合伙将王氏给打伤了,又将伤势说得更严重些,说什么,要不是抢救及时,只怕命都要没了,如何如何。
宋引听的脑袋都炸了,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好。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羞辱
尤其是听到王氏重伤的消息,宋引心中竟然忍不住油生一种痛快之意,甚至还有一种隐秘的恶意,那王氏怎么这么命大,要是死了该多好?
不过这想法也就一掠而过,马上就回过神来,恭敬的低下头:“岳父大人,那您的意思是?”
他虽然性子软弱,吃的一手好软饭,可并不傻。
王家这话里水分很多,中间恐怕还有别的事情,只是他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不对,要看王家想要自己做什么。
齐国公这才道:“这事本来我们应该今日就打上门去,找宋家要个公道,只是看在你的份上,若真这样做了,你在宋家日子只怕也难过。为了你,咱们且忍了这口气,可是彤儿受得这委屈,这伤不能白受!你身为她的夫君,自家娘子受了这样的罪,难道做夫君的,不该去讨个公道?”
“你现在去卫国公府,问问卫国公,让他给你,给咱们王家一个交代!说破天去,他的儿媳妇打了同族的长辈,这就是他们的不是,怎么着这事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混过去。莫非真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置咱们两家的情分于不顾?”
“你到底是宋家人,你去问,就算有什么言辞稍微过激的,到底关起门来,你们还是一家人,无伤大雅……”
齐国公在上面殷殷教导,他的几个儿子在一旁不时的附和两声。
无人看见宋引低垂着头,被袖子遮住的手握成了拳头,眼神里全是怨毒之色。
这岳父大人嘴上说的好听,当自己是傻子,这是哄自己去当炮灰呢。
若真是宋家那边理亏,只怕这个时候齐国公早就打上宋家的门了,还用得着此刻哄着他去回去找卫国公的要个说法去?
说不得是王家理亏呢,只不过自己这岳父一家,宋引是知道的,事关自己的那母夜叉夫人,对也是对,错也对,毫无道理可讲。
他们也从来不会考虑自己这个做女婿的,若真是就这么去找宋弘要说法,会有什么后果。
在他们眼中,自己这个女婿算什么?他女儿养的一条狗罢了!
心中明白,可是宋引也知道,今儿齐国公这态度,就是逼着他,不去也得去了。
跟王氏成亲后,宋引最开始也曾反抗过,可架不住王氏有七个兄长,只要王氏回去一哭一告状,这王家七兄弟就能将自己拖到无人处揍上一顿,说出去,这大舅子教训妹夫,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是教训他的大舅子太多了,下手也太重了,频率也比别人高些罢了。
压下心底的愤恨,宋引恭顺如以前一般低头答应了:“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这就去卫国公府,问一下弘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就听到里屋里传来一阵骚动,然后就是熟悉的王氏的叫骂声:“我的腿我要杀了那两个贱人!贱人!还有宋重锦那个野种……”
然后是齐国公夫人哄劝的话:“好好好,我的心肝啊,你别乱动,这骨头可才接上,别动歪了!你放心,有爹和娘呢,爹和娘一定为你出气,杀了那两个贱人和野种好不好?你快躺下,快躺下”
一面又骂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死人啊!不知道拦着主子?还不快去把鲍太医叫来”
顿时从屋里蹿出三五个丫鬟,去喊鲍太医。
齐国公和齐国公世子七兄弟听得王氏醒来,到底不好进去,只着急的站在门口扯着嗓子问:“彤儿(小妹)醒了?好些了没?痛不痛……”
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等来了鲍太医,齐国公的三儿子脾气最是暴躁,“怎么这么慢?还不快进去?要是我小妹有个什么闪失,可别怪我王老三的拳头不认人。”
鲍太医就在隔壁厢房,他想着这骨头都固定住了,能有啥事?明儿个还要去宫中当值,看时候不早了,也就躺下了。
这才躺下呢,就听到王氏那尖利的叫骂声,鲍太医恨不得捂住耳朵,这王家姑奶奶也忒嘴上不积德了吧?难怪在卫国公府里吃亏呢,换做谁家能听得了这话还不生气?
本以为也就叫骂两声算了,没想到,这还害得自己又被从被窝里活生生的拖出来,简直是斯文扫地。
这连鞋子都没穿好,脚底一片冰凉,就被扯着出来,还被王家老三威胁,就是圣人也窝了火啊。
鲍太医到底是在宫中锻炼过来的,面上不显,只低头进去,就看到王氏又哭又骂又喊疼,好不容绑好的夹板也都散了。
上前检查,才摸到王氏的腿,就被王氏甩了一巴掌:“庸医!我的腿!治不好我的腿,我让我爹治你的罪”
一旁的齐国公夫人又心疼的哭喊起来。
鲍太医这么大把年纪,还受了这般羞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口气给压下去了,冷静的道:“齐国公夫人,若是令千金还是这么折腾,这骨头刚接上就又断了,只怕好了也会留下后患,恐怕以后走路就……”
王氏和齐国公夫人听了,这才后怕起来,又立逼着鲍太医给重新将腿给固定好。
因着王氏撒娇喊疼,齐国公夫人又逼鲍太医快给王氏止疼。
鲍太医什么都没说,顺从的又开了一碗药:“这药三碗水熬成一碗喝下,就能止住疼痛了。”
齐国公夫人忙让去将药熬来,王氏喝了药,沉沉睡过去了。
鲍太医这才出来,就被齐国公他们追着问情况,又问那药是怎么回事。
鲍太医躬身而立,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他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国公爷的话,这是太医院特有的止疼药,喝了后嗜睡是正常的,不用担心,只是这药不能多用,能忍住疼的时候,尽量忍住,对身体更好些。”
齐国公听了,松了一口气,挥手示意鲍太医下去:“今儿个麻烦鲍太医了,明日必有重谢!”
鲍太医忙拱手:“不敢不敢!分内之事而已!”说完十分有眼色的就退回先前休息的厢房去了。
齐国公和几个儿子又进去看了睡着的王氏一眼,才出来,看到宋弘还站在那里,顿时又心头火起:“还傻楞着干啥?还等我送你不成?”
宋引这才如同梦中惊醒,急急忙忙的道:“小婿这是关心夫人,知道夫人没事,我这就放心了,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说着,连身上的衣服也顾不得换,就让套上马车,往宋府匆匆而去。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也配?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都快半夜了。
宋弘今日宴客完毕,又得到了皇帝的赏赐,心头一直担忧的事情,今天终于尘埃落定,整个人难得放松,酒劲一上头,洗漱完就躺下了,正在黑甜梦中,就被人匆匆摇醒:“主子爷,引大爷深夜求见。”
头还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有千斤重,一时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可还没回过神来,“谁?这么三更半夜的扰人清梦?”
宋五给宋弘端了一盏温茶,看着宋弘喝下去,眼神也清明了一点,才又道:“是引大爷,他从王家那边来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么冷的天,冻得脸都青了。属下看着不是事,让人将引大爷请到西厢房那边侯着呢。”
“引大爷说,今天一定要见到您,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宋弘的脑子在喝了茶水后,慢慢清醒过来,将手中的茶杯往宋五手里一丢,冷笑道:“先前不是说他直接出了咱们府里,就被王家的人给拖上马车了吗?这是去王家那边领了训,要替王氏出头呢!”
“主子爷,那您见是不是?”宋五小心的问。
宋弘揉揉额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来:“见自然是要见的,也好看看那个怂蛋到底能怂到什么地步去?再说了,这么晚他明知道会得罪我还要上门,我若是不见他,只怕他也不会走”
说完,掀开被子起来,宋五伺候着宋弘换了衣裳,整理了一下仪容,才让人将宋引带到了花厅里。
宋引浑身湿哒哒的出了门,虽然马车上有火盆,可他本就在这夜风中站了半日,这身上都冻透了,这马车上的火盆对他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还好进了卫国公府后,宋弘的那几个亲兵都是极为老练的,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可是带他到了厢房里,没一会就有丫鬟端上来滚烫的姜汤,又有人送上了热水和换洗的衣裳。
宋引一大碗姜汤下肚,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身上才开始冒热气。
只是怕宋弘那边等久了,他也不敢泡澡,将身体内的寒气都泡出来,只用热水擦了擦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又抱着一个大大的汤婆子,才缓了过来。
这会子,从西厢房到花厅,也有好几步路,一出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快步走到花厅,花厅里烧着火龙,温暖如春,宋引一进来,就觉得鼻头发痒,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他抬头,就看到宋弘神色莫辩的坐在上首,看着他,忍不住就缩了缩脖子,小声的道:“弘大哥”
“说吧,这大晚上的非要见我,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宋弘也懒得跟宋引寒暄,直接问。
宋引看看屋里,站在宋弘身后,眼关鼻鼻关心的宋五和另外一个亲兵,嗫喏了一下,才道:“弘大哥,这,咱们能私下说么?”
宋弘嗤笑一声,到底挥手让宋五和另一个亲兵退到了门外守着了。
然后又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说吧。”
宋引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弘大哥,我今儿一直在后头跟几位先生喝酒,不知道前头发生的事情,散了席被岳父找回去,才发现,你那弟妹在府里被锦哥儿的媳妇和岳母给打了,腿也断了,肋骨还断了两根,连命都差点没了。”
“如今我来之前,那太医还在我岳父府里守着呢”一边说一边试探着看宋弘。
宋弘似笑非笑的将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顿:“你这意思,是指都是锦哥媳妇和我那亲家母的错?今儿个来的女眷那么多,怎么锦哥儿媳妇和我那亲家母谁都不打,就打你媳妇了?总不至于就无怨无仇的,就因为你媳妇长了一张欠揍的脸,就挨了打吧?”
宋引被噎得一哽,连忙摇头:“弘大哥,你误会了,我知道,我家夫人那脾气算不得好,肯定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开罪了锦哥媳妇。只是,好歹我家夫人再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对,也是长辈。锦哥儿媳妇若真是受了委屈,咱们做长辈的肯定也不能真让她吃了亏,事后总会弥补的不是?何苦要闹成这样?”
“不说别的,今天来的客人这么多,这都闹到了外头人眼里,只会觉得锦哥儿媳妇以下犯上,忤逆长辈,有这样一个名声,锦哥儿媳妇以后可怎么在这圈子里立足?这都还事小,就怕影响了锦哥儿的名声,那才是事大。”
“就怕还有那咱们宋家的死对头,趁机在这中间推上一把,到时候说不得还要说咱们家不会教孩子”
说起来真是头头是道,处处都是体贴卫国公府,为宋家着想。
宋弘的神色不变,眸色却越来越冷,只淡淡的问了一句:“那你说该如何?”
“弘大哥你放心,咱们好歹都是一家人,跟齐国公也是姻亲,自然不会受外人的挑拨。只是弘大哥你也知道,我那岳父最是疼爱我那夫人,见她命悬一线,如何能不恼怒?只是好歹念在咱们两家亲戚的情分上,也不打算将事情闹大。”
“可毕竟这事,是锦哥儿媳妇莽撞了,咱们做长辈的再护着,心疼她们,也好歹要给我那岳父家一个交代”
宋引看看宋弘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来,忐忑的试探着:“不若,让锦哥儿媳妇去给我那夫人侍疾,贴身照顾我那夫人一段时日,说来也是显得她有孝心。等我那夫人身子好了,在让锦哥儿媳妇回来也就是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兜头一杯热茶连着茶盏一起丢了过来。
惊讶的抬眼看去,就看到宋弘脸色铁青,浑身上下都是暴风雨欲来的狂怒,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弘大哥,这,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看你是发烧说胡话呢,泼点茶水让你清醒清醒!”宋弘冷笑道。
“虽然这深更半夜的,可还是别做这样梦好!王氏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宋弘的儿媳妇去伺候?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有没有这个命!”
宋弘简直要气炸了,若宋引是他家老二或者老三,他哪里还用得着废话,用茶水泼?直接拖过来先给两嘴巴子醒醒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