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薰香?
“那些人赶走也好,咱们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还不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别人的眼睛呢,也用不着费那个神去分辨,直接赶走拉到。贴身伺候的还是咱们带的放心,那些留下来的人,都要她们扫院子看大门去。”
“还有,晚上你跟那夫人得提一下,在这个院子里,弄个她们大户人家说的小厨房,就说这天气冷,大风大雪的等人送饭来估计都冷了。咱们乡下来的,不用那么麻烦,自己弄个灶屋,自己做饭吃就行了。”
“前院那里,留那两个小子守在门口就好了,安排的人,让女婿自己看看,他心里估计也有章程,前面的事情咱们也就不掺和了。”
张婆子别看她今儿个一进府就骂了两场,可心里却一直清楚明白的很,一双老眼,虽然没将这国公府看透,可这照面的几个人,她心里好歹是有数的。
这一路早就在心里琢磨好了,此刻跟王永珠商量。
王永珠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两人才商量完,那边吴婆子和丁婆子本来就是俐落人,只是不懂这些豪门规矩。
如今有王永珠那一脚威力撑腰,其他留下来的人,哪里敢不配合,都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
一时吩咐下去,恨不得人人抢着干活。
这么一会子,这炕就开始热起来,吴婆子也来添了两锹红罗炭,屋子一下子就暖融融如春天起来。
尤其是靠着窗边的桌上,摆着一盆水仙,这屋子一暖,那水仙花香慢慢的就沁满了整个屋子,让人神清气爽。
热热的茶水,还有热好的点心也都端了上来,摆在了王永珠和张婆子面前的炕桌上。
张婆子好奇那红罗炭,盯着看了好半天才道:“果然这些大户人家惯会享受,这炭都跟咱们往日里见过的不一样。咱们以前住在乡下,寒冬腊月的都是烧炕烧柴火,这到了县城和外头才知道,城里人过冬,除了烧炕,还有烧炭取暖。”
“只是我看那外卖的上等的炭都有烟气,更别说那普通的炭了,烟气大,好好的屋子都能给你熏黑了,不曾想,这世上还有这等一点烟气都没有的炭,今儿个可算长了见识了。”
一旁吴婆子忙凑趣道:“可不是,咱们都是跟着老爷和娘子还有老太太,才有今天这番见识呢。我听她们说,说这国公府里,那些主子们冬天屋里弄个薰笼,就这样的红罗炭都嫌,还要弄个什么香炉,点上香来,才不觉得难闻。我看那库房里的箱子里有好几匣子不认识的,她们说那就是装香料薰衣裳的。”
“老太太,要不我也去弄点来,把咱们这屋子薰薰?”
王永珠眉头一皱,还没阻拦,张婆子先拒绝了:“咱们不用!那些什么香料谁知道里面都是些啥?咱们又不认识,再说了,这好端端的衣裳,薰哪门子香?只怕薰得脑壳疼!真要薰屋子,把那橘子皮什么的放在上面烤,可比那什么香料都好。”
吴婆子一听,一拍巴掌:“我看丁姐姐那边有没有什么果子。”说着就出门寻丁婆子去了。
这里张婆子才严肃的道:“闺女啊,你可记得,这府里的那些什么香料啊,什么胭脂水粉啊,还有那些衣裳料子,咱们都少碰,知道不?”
王永珠当年的宫斗小说和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别的不记得,可那什么打胎香,打胎胭脂水粉、打胎衣裳、还有什么打胎的红麝香串子,可是记忆犹新。
当初她还查过这方面的资料,什么麝香流产,离开剂量谈毒性那都是耍流氓好吗?
那种平常用的胭脂水粉里的含量,还有所谓的香料中的含量,真的能导致流产得多大剂量?
只不过是麝香中的麝香酮,胆甾醇,甾体激素等物质,孕妇使用或者接触容易引起身体不适,而且麝香可以引起中枢神经兴奋,对孕妇的孕期身体、精神健康也不好,所以,才建议孕妇远离麝香。
真要闻闻麝香就流产,点上几年的打胎香就能绝育,简直是笑话。
更不用说那打胎衣服,更是神乎其神,什么那蚕吃的就是用打胎药浇灌出来的桑叶,然后吐出来的蚕丝自然就有了打胎药的属性,织成锦缎做成衣服,穿在身上神不知鬼不觉,久了就自然绝育了。
王永珠更是嗤之以鼻,这打胎药莫非是剧毒无比还不能代谢的农药?
她奇怪的是,张婆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张婆子见自己闺女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闺女不懂,忙细细的解释:“闺女啊,你可别小看这后宅女人的手段。我可听说了,这大户人家后院,阴私的事情可不少。哪家后院没死几个无辜的孩子?那些女人们,为了争宠,为了稳住自己的位置,为了陷害别人,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你师娘可都教给我了,要我小心,这后宅里,可不能掉以轻心,凡是入口的,贴身穿用的,接触的,都要小心!”
原来是齐夫人,难怪呢!
王永珠哭笑不得,不过这倒也没啥,她五感敏感过人,薰香对她来说,对嗅觉刺激太大,能不闻自然是不闻的好。
至于胭脂水粉,她如今还用得着用别人的?自家就是做这个的好吗?
还有衣裳首饰之类的,她如今可是在孝期,鲜亮衣裳不能穿,除了银和白玉的首饰外,都不能带。
看着张婆子紧张的样子,王永珠也就一笑点头:“都依娘说的,咱们将那些东西都收起来不用。”
张婆子还想说什么,就听外头有婆子战战兢兢的禀告:“回大少奶奶,夫人那边派人来请大少奶奶和亲家太太去正院用午膳。”
王永珠就从炕上起来,去扶张婆子:“娘,走吧,还有一场鸿门宴呢。”
张婆子摆摆手:“我就不去了,这一顿饭怎么说,也算是国公府的家宴,我这个亲家掺和进去不合适。我也不饿,这屋里有热茶热点心,要是饿了,让丁嫂子给我下一碗面条子吃,比吃宴席都舒坦呢!”
“你整理一下衣裳再去,路上滑,仔细脚下才是。也盯着别让重锦喝多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老夫人
王永珠还待再劝,张婆子十分坚决:“累了这大半天了,好不容易我能舒坦歇会,要是去前头吃饭,还得装出个和气老太太的样子来,岂不是难受?你就让我在炕上躺会,有吴嫂子和丁嫂子在,还能饿到我不成?”
王永珠没办法,只得整理了一下衣裳,又交代了吴婆子和丁婆子好生伺候着,才带着谷雨,跟在来高氏派来的人后面,往正院去了。
宋弘本来心情还是不错的,族长那边答应的痛快,族老们也没啥意见,一切都很顺利。
重锦这兔崽子,虽然跟自己这个当爹还是没啥话,可以前那是面都见不着,如今能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对宋弘来说,已经是不错的进步了。
他也相当有信心,觉得再过些日子,这个大儿子的心,说不得就能暖过来了。
乐滋滋的带着便宜大儿子先去了老国公夫人那边。
老国公夫人见了宋重锦,那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勾勾的看了宋重锦好半天,老眼一红,招了招手:“孩子,你这些年来受苦了!”
宋重锦看着老国公夫人红了的双眼,隐隐压抑的激动,心里不知道怎么一动,只垂下眼睛,上前占到老国公夫人面前:“见过老夫人!”
“叫什么老妇人?该叫祖母了!”宋弘眉头一皱。
宋重锦从善如流,眼前老夫人看着对自己倒是和善,没有恶意,也就叫了一声:“重锦见过祖母!”
老国公夫人一把抓住宋重锦的手,颤抖着道:“好孩子,苦了你了!你爹和我们都对不住你啊”
宋弘老脸一红,“母亲,给儿子留点面子。”
老国公夫人啐宋弘一口:“呸!自己干出那事来,还要脸面做啥?”一面又拿着宋重锦:“重锦啊,好孩子,好孩子啊!你既然回来了,就放心住下!要是缺什么,或者不方便的,尽管跟你爹开口,他欠了你几十年,很改好好待你!若是他待你不好,你就来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做主!”
“可怜我的孙儿,在外头吃了这二十来年的苦啊,看看这脸,这手,我可怜的孙儿啊!”说着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宋重锦听到这老国公夫人一哭,忍不住就想把手甩开,这让他有很不好的回忆。
当初宋春花就是这样,总是拉着他的手哭,哭着哭着就提出要求来,大有不答应就哭到底的架势。
他如今看到率人哭,除了自家亲亲媳妇还有可敬的丈母娘外,都恨不得立刻退开三尺远。
到底念着这是初次见这老国公夫人,以后追查齐家的事情,说不得还要从这老夫人嘴里套话,倒不好太过明显。
只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
还是宋弘上前插科打诨:“行了!知道娘是有了大孙子就万事足,儿子都不值钱了。这就要替大孙子出气呢,行行行,我好好补偿他,对他好,还不行?真要对他不好,任由娘您拿大拐杖抽我可行?”
宋重锦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自家亲亲媳妇教的:若是觉得被国公府的人恶心了,不怕,原样恶心回去就好了。
再运运气,宋重锦这才开口:“祖母的话,孙儿都记在心里了。孙儿初回国公府,本就心中忐忑,见到祖母更是担心,担心祖母不接受。如今祖母这般疼爱,孙儿心中感激不尽。祖母一片慈爱之心,孙儿都记住了。若是缺什么,不方便的,都会跟父亲开口的。若是父亲将来对孙儿不好,到时候定当请祖母替孙儿做主!”
不说别的,这好歹是老夫人,既然发了话,将来就别怪自己真找上门来。
老夫人一愣,不由得多看了宋重锦两眼。
倒是宋弘,自然不知道宋重锦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便宜大儿子对自己老娘的态度还不错,看来也是个有孝心的。
跟自己言语不对付,那是心里有气,将来好好待他,荣华富贵给他,高官厚禄给他,就不信养不熟。
老国公夫人如今虽然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可当初也是当家主母,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却也不太看得出来宋重锦那黑沉面孔下的心思想法。
见自己儿子倒是神色如常,似乎不觉得意外,也就没多想。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老国公夫人想起宋重锦的亲娘齐欢,就觉得又愧疚又难受,因此格外大方,从那自己的私房里的珍藏给掏出好几件来,塞给了宋重锦。
指着其中两个匣子道:“我如今身子不好,懒得见人,这里面两副头面,是给你媳妇的。你那媳妇虽然是乡下女子,可到底跟你是结发夫妻,也该好生待人家。”
听了这句话,倒是让宋重锦的眸色暖了一些:“谢祖母!等过年的时候,我带永珠来给祖母磕头!她是个好姑娘,祖母放心,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待她的!”
老国公夫人倒是一愣,心中大约有了个猜测,脸色的笑也更温和了:“那好,祖母等着那天受你们的礼!到时候再给你们准备一份大大的见面礼!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没去拜见当家主母吧,也别太迟了!我就不留你们用饭了!”
宋弘和宋重锦也就不敢耽搁,起身告辞。
到了正院,高氏见到宋重锦的那一刻,有片刻的失神,难怪国公爷心心念念要认回来,这孩子,跟国公爷太像了。
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国公爷。
那边宋重锦已经十分客气生疏的行了个礼:“重锦见过夫人!”
高氏这才恍然回神,见宋重锦态度客气,抿抿唇,也客气的道:“免礼!”
宋弘见正院除了高氏,居然没有别人,忍不住问:“重锦媳妇和亲家太太呢?”
高氏听到提这个两个人,就觉得脑壳疼,脸上就忍不住带了一点出来:“锦哥儿媳妇和亲家太太已经回他们的院子歇息去了。”
宋弘点点头,这是后院的事情,他一贯不管的。
不过看着宋重锦在旁边,到底多问了一句:“那院子安排的怎么样?人手都安排齐全了吧?锦哥儿媳妇和亲家太太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本事顺嘴一问,也是想在便宜大儿子面前刷个好感,表示,你看,你亲爹对你的小家庭还是很关心的。
就看到高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
顿时觉得不妙:“怎么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氏看看宋重锦,又看看宋弘:“有句话,妾身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话若是问王永珠,王永珠肯定会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别讲。
可在场的是宋弘,自然的就接了一句:“你我夫妻,有什么不能讲的?”
高氏也不卖关子,将张婆子说的那一碗水要端平的话都给重复了,还将张婆子和王永珠算的那笔帐,也都一笔一笔原话学给宋弘听了。
宋弘一听,脸都绿了,这自古以来,只有做爹娘的给孩子的,哪里还有这孩子伸手要的?
扭头就看宋重锦:“锦哥儿,你也这么想?觉得我这做父亲的没一碗水端平?要补偿与你?”
宋重锦只看了看宋弘,没说话,可眼里那意思很清楚明白:你端没端平的,心里没点数?
宋弘话说出口,才觉得这话说得不对,这宋重锦可不是其他几个孩子,自己本身就亏欠他。
可这自己愿意给是一回事,上赶着要,宋弘心里就有几分不痛快了。
“为父是亏欠了你不少,这不是接你回来,再慢慢补偿给你么?何必这么着急?还这么急吼吼的就让你岳母和你媳妇儿找你母亲要?怎么,是怕我亏待你们了?”
这话说得很重了,宋重锦脸色本来就黑了,听了这话,也不辩解,起身抬脚就要往外走。
被宋弘一把拽住:“你小子,这是什么脾气?怎么,还说不得了?一句话听不得就甩脸子给谁看呢?”
宋重锦冷笑道:“当初你要接我回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这人才刚进府,就不耐烦了?既然不是真心接我回来,何必做出这前恭后踞的事情来?这国公府也不是我求着要回来的,既然如此,趁着还没入族谱,大家一拍两散”
好像谁稀罕一样!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听了这话,恨不得把耳朵堵住,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国公爷的脾气,这满府里谁不知道?那是一言不合,就拿鞭子抽的,发起狠来,抽儿子跟抽仇人一般。
也就是现在最少的少爷,因着年纪小,姨娘得宠,国公爷略微偏宠些,没挨过打。
就连那身子弱的五少爷,也曾经被罚跪过。
满府里这些少爷和小姐们,谁不打心里害怕?
哪曾想,这新接回来的大少爷,居然敢甩脸子和顶嘴了,只怕今儿是不能善了了。
接下来,按照往常的惯例,只怕国公爷就要叫人送鞭子上来抽了。
这个时候还不能劝,越劝抽得越狠,大家都成习惯了,要等国公爷抽上几鞭子,气消了些后,才能上前劝。
因此高氏也不敢做声,只等着宋弘大怒。
可等了好半天,也没听到宋弘发话,忍不住抬头看去。
就见宋弘脸色一会白一会红一会黑的,咬牙切齿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狰狞,可他对面的宋重锦却浑然不在意,半点没带怕的。
两父子互相瞪视了半天,到底是宋弘没那么理直气壮,知道自己这儿子,那是说一拍两三,就能真散给你看的。
想找个台阶下,指望对面那个混小子是不可能的了,只得扭头看高氏,沉声道:“那夫人怎么看?”
高氏一愣,到底跟宋弘夫妻近二十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掩住心思,笑道:“这亲家太太和锦哥儿媳妇这么说,我听着也有几分道理,都是国公爷的骨肉,其他几个哥儿和姐儿,都是金尊玉贵的养大。唯独锦哥儿,在外头受了这么些年的苦,咱们做父母的,就算亲家太太和锦哥儿媳妇不提,咱们也该补偿补偿的。”
“再者,锦哥儿他们也刚回府,这初来乍到的,肯定有不凑手的地方,只怕孩子们面皮薄,不肯说与我们做父母的听。咱们做父母的,若是没想到也就罢了,这既然都想到了,也不能袖手不理不是?”
“所以,我倒是觉得,国公爷好歹也疼疼锦哥儿他们,小夫妻家家的,手头不宽裕,可不得找父母么?这是孩子不跟咱们见外呢”
这话说得,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宋弘是信了。
不信也下不来台啊。
脸色虽然还不怎么好看,嫌弃的看了宋重锦一样,才道:“手头不宽裕怎么不跟我说?让你媳妇和岳母开什么口?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晚上就让管事的给你把银票送去。你其他兄弟有的,你放心,都少不你的。”
顿了顿,回到上座坐下,沉吟了片刻才道:“当初老二成亲的时候,府里出的聘礼,还给他们小俩口一个庄子,两个铺子。这些等你入了族谱,再慢慢补给你!你放心,你老子这么些年,攒下的这家当,都是你们兄弟的!”
一旁的高氏先不说,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忍不住咂舌,这国公爷都这新认回来的大少爷,那才是真爱啊。
被甩脸子和顶嘴了都不生气,还要给银子。而且听这话音,这大少爷等上了族谱,该补给他的,都不会少。
可见如今这国公爷最偏宠的,就是眼前的大少爷了。
高氏心中怎么想不知道,倒是笑微微的上前劝道:“锦哥儿如今可放心了?国公爷心疼你呢,只是他这个人嘴硬心软,说得不好听罢了。如今话说开了也好,不然都闷在心里,岂不是伤了父子情分?”
“说来也是我这个做嫡母的失职,让国公爷的血脉流落在外头受苦。这些年来,其他的哥儿姐儿从我这嫡母的手里,也得过不少东西,锦哥儿放心,这些东西,我这做嫡母的也都给你补上。本来就是咱们对不住你,如今也只希望你能不怪罪我们就好了!这些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我这一辈子,没福气有个亲生的骨肉,可在我心里,国公爷的骨肉,就是我的骨肉,只要你们能好,别说一点子东西了,就是要我的命也是甘愿的!”
说着倒是忍不住拿帕子擦起眼角来。
宋弘见高氏情真意切,还主动说要弥补宋重锦,心中也是感动,忍不住就拉着高氏的手:“这都是我的错,和你有什么关系?说来还是我对不住你,这都是你没过门之前的事情,你不怪罪我和锦哥儿,还这般自责,让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家宴
高氏听了,忍不住脸上绯红,啐一口宋弘:“国公爷,锦哥儿还在面前呢”
宋弘老脸一红,扭头去看宋重锦,却看到那臭小子,捧着一盏茶,低垂着眉眼,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到。
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时候差不多了,把他们都叫来,大家中午一起吃个饭,也算一家子团聚了。”
高氏也收敛了神色,看了看时辰,一边吩咐厨房那边准备上菜,一边吩咐人去将其他人请来吃饭。
等王永珠到的时候,人都差不多已经到齐了,就剩下她了,所有的人都在等她一个人。
见她进来,大家的眼神,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宋弘眉头不经意的一皱,只觉得王永珠这个乡下的丫头忒没规矩了,大家都到了,居然让这么多人都等她一个人,也忒拿大了。
只是到底他是公爹,不好说。
打算跟宋重锦私底下提一提,这到底是他媳妇,这般没规矩,人家笑话的还是他不是?
结果,就看到自家那从见面到现在,除了脸黑就没别的表情的儿子,看到王永珠,就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来,来立刻就起身迎了上去。
在门口握住王永珠的手,嘘寒问暖:“冷不冷?现在才到,可是路上不好走?还是出了什么事?”
那样子,简直看得人牙酸。
王永珠一笑,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全屋子人都听得到:“我不冷!这一听到夫人派人去叫我来吃饭,我怕你等着急了,紧赶慢赶的就来了,没想到还是迟了些。咱们那院子有些偏,不过没事,这么走动一下,正好把胃口走开了,一会子还能多吃点。”
宋重锦看着王永珠喘气都还正常,头发一丝不乱,忍不住眼底就多了一点笑意,嘴上还是心疼:“咱们住的院子偏,路远,你慢些走,可是走累了吧?就算迟一点又怎么了,父亲和夫人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子事情怪罪你?”
得,宋弘哼了一声,这臭小子,还是这般护着这乡下丫头,还说都不能说了。
那边高氏见只有王永珠一人,忙问道:“怎么不见亲家太太?”
王永珠一笑,上前,先跟宋弘和高氏见了礼,其他人心中再不情愿,当着宋弘和高氏的面,也只得上前跟王永珠见礼,毕竟如今她也是国公府的长孙媳。
这才解释:“我娘今儿个上午有些累着了,怕搅了大家的兴致,就不来了。”
高氏身为主母,自然要关心一番:“可要请个大夫去看看?”
王永珠摆摆手:“多谢夫人惦记,只是不用了。让我娘躺躺歇两天就好了。”
一旁的宋重锦还十分紧张:“娘的身子真的没事?真不用大夫?中午她吃什么……”
宋弘听了,犹如嚼了一颗柠檬在嘴里,又酸又涩,他当亲老子的还没享受过这个混小子这般嘘寒问暖呢。
就听王永珠笑:“我难道不是大夫?真有事我能在这里?倒显得你是她亲儿子,我倒成了她媳妇了一般?”
宋弘听不下去了,只得虎着脸:“行了,人到了就好,开饭吧!”
一声令下,就有人下去吩咐厨房上菜。
先前知道宋重锦在外头娶亲了,还是乡下姑娘的宋重钧他们,心里都猜测,这就算长子又如何,娶得媳妇上不得台面,将来只怕也是要闹笑话的。
尤其是他们回去院子里,听下人传来的消息,说宋重锦带近府里的两乡下母女,语言粗俗,开口就骂,闭口就要钱,都只当这两母女恐怕是那种乡下婆子一般的人物。
嘴上不说,心里都憋着坏,等着吃饭的时候看笑话呢。
可等王永珠出现,等着看笑话的几兄弟都傻了。
这特么是乡下农女?开什么玩笑?什么时候乡下农女都长这样了?
满屋子的女眷,不说高氏和几个姨娘,也不提还没出嫁的几个姐妹。
就宋重钧的媳妇阮氏,那也是官宦家的小姐,当初跟卫国公府结亲,那也是考量过,觉得宋重钧很有可能继承卫国公府,成为下一任卫国公,才将女儿许配与他的。
这阮家,是宋重钧的上司,御林卫的副统领之女,家中就这么一个独女,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
王永珠跟阮氏站在一起,并不逊色,反倒比阮氏还多了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
就他们几兄弟,再昧着良心,也不能说人家王永珠上不得台面。
几兄弟笑话没看成,只得在心里骂宋重锦走了狗屎运。
虽然是家宴,到底是分开了两桌,男女各一桌。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就该做媳妇的来伺候婆婆吃饭,当然,当初阮氏嫁进来的时候,也曾要伺候高氏用饭。
高氏也只是意思意思的让阮氏夹了两筷子菜,也就罢了。
如今,大家有心看宋重锦和王永珠笑话,就都看着王永珠,等着她表现。
王永珠心里一笑,等着她表现?来伺候高氏用饭?只怕高氏享受不来啊!
面上还是装着很惊讶:“大家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饭菜?”
上午被骂得羞愤得喊不活了的宋重绮,被袁姨娘安慰了好半天,又有高氏派去的教导嬷嬷给她说了好大一通道理,才勉强消停了。
这家宴本来打算托病不来的,可袁姨娘苦口婆心的劝她,今儿要是她敢不来,那不是不给宋重锦一家面子,而是打了国公爷的脸。
她如今还没出嫁,本来高氏只是嫡母,若是再得罪了国公爷,还要不要风光出嫁的?那国公爷许诺的庄子铺子不给了怎么办?
说别的,宋重绮说不得还不在乎,可这一涉及到嫁妆,宋重绮就算心里再不甘愿,到底还是重新梳妆打扮,拿脂粉遮盖了一下,气鼓鼓的来了。
本来见到宋弘,就打算告状的,因为这个,她虽然重新打扮了,还故意将哭得红肿的眼睛露出来,就等宋弘一问,就哭诉的。
可没想到宋弘压根就没看她一眼,不管她如何用帕子将眼睛揉得更红也好,还是一脸不高兴也好,都没人搭理她。
就连她同胞的兄弟宋重铭,听了她一番哭诉,也只说她活该,眼皮子浅。
说不过一个玉镯子,能值什么?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话糙理不糙
宋重绮就说那不是普通玉镯子,那是太后赏赐的,如何体面,能让她在婆家立足之类的话。
宋重铭即使年纪不大,也要被气笑了:“你那婆家本就是要看咱们国公府的脸色,你是低嫁,嫁过去后,只要不杀人放火,谁不将你供着?咱们国公府给你撑腰,你还没底气?还要一个镯子才能给你底气?你是不是傻?”
反倒将宋重绮给气了个倒仰。
宋重绮一肚子气,亲爹不搭理,亲弟弟骂她傻,憋了这老半天了,此刻终于没忍住,冷笑道:“大嫂到底是乡下来的,不知道这京城的规矩。女孩子出了门子嫁人之后,就要伺候公婆,晨昏定省,洗手做羹汤,才是贤良淑德的女子所为呢。”
宋重绮这话说得声音颇大,故意让那边桌上的人也听到了。
因此屋里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只看着王永珠。
宋重锦放下筷子,看着宋重绮的眼神冷飕飕的。
宋重绮还没察觉,坐着宋重绮身边的宋重绣先打了个哆嗦,偏头看到宋重锦的眼神,吓得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
王永珠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这都怪我,谁让我嫁给相公的时候,婆母早逝了呢,我也没机会伺候公婆!今儿幸亏大姑娘提醒我,只是我到底没伺候过,说不得要麻烦二弟妹,给嫂子我做个榜样,让我学学如何?”
说着看向阮氏。
阮氏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大家都看着自己,又不敢说什么,只得起身,无助的看着宋重钧。
她当初伺候高氏也是意思意思,如今她孩子都一岁多了,早忘得七七八八了好吗?
宋重钧脸色也不好看,好端端的扯上自己媳妇做啥?
可大家都看着,他也不好说啥,只给阮氏使个眼色。
阮氏硬着头皮回忆了一下,起身从旁边下人手里接过干净的筷子,站到了高氏的身边:“伺候公婆用饭也简单,就是给夫人布菜,看夫人喜欢吃什么”
王永珠一看,跃跃欲试:“这个简单。不就是夫人坐着我站着,夫人吃着我看着么,来,给我一双筷子”
这话说得,话糙理不糙,可不是这样?
宋重绣和宋重绢,还有隔壁桌上几个男丁都忍不住憋笑起来,只觉得这乡下的大嫂,说话倒是有几分野趣。
旁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不由得看了看高氏,这阮氏要筷子,伺候高氏,她们不担心。
今儿个她们上午可是见识过了王永珠的本事的,这后宅能有什么秘密?王永珠前脚踹开了那库房门,后脚就传遍了府里。
这万一大少奶奶一个不痛快,万一不小心伤着夫人了,想到这里,大家打了个哆嗦。
一旁的宋重锦见阮氏要筷子,很快就有人奉上了。
自家亲亲媳妇开口了,居然那些丫头婆子还在犹豫?
顿时就怒了,自己媳妇这个伺候不伺候的高氏的另说,反正自家媳妇不会吃亏,可这自家媳妇都发话了,丫头婆子居然不听,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可是大家瞧不起我们夫妻是乡下来的?说我们不懂规矩,不知道伺候公婆,可我媳妇这要学,都开口要筷子了,居然满屋子的丫头婆子,没一个奉上的,这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压根瞧不上我们夫妻俩?”宋重锦一摔筷子,站了起来。
宋弘一听,再一看,可不是,旁边那些丫头婆子一个个的都不上前,拿眼神看着高氏做什么?
“怎么?这是大少奶奶使唤不动你们是吧?既然使唤不动,要这样的下人有何用?全部都撵出去”宋弘沉下脸来。
自己不大看得上这老大媳妇是一回事,可这些做下人的有什么资格拿乔?看不上老大媳妇就是看不上老大,看不上老大就是看不上自己!
就算是高氏的丫头婆子又怎么了?给她们脸了是吧?连主子都敢怠慢了?
满屋子伺候的婆子丫头们,忙齐刷刷的跪下来求饶。
她们真是冤枉啊!谁敢看不起大少奶奶啊?这不是怕么?
高氏也急了,狠狠瞪了一眼那些下人们,勉强解围道:“国公爷息怒,锦哥儿也莫误会了,这些下人哪里有这样的胆子,敢瞧不起主子?若真有这样的想法,我第一个先饶不了她们!她们这不是听说锦哥儿媳妇没伺候过人么?怕一个不好,倒弄脏了衣裳,反倒让锦哥儿媳妇失礼在人前呢。”
“所以才这般行事,这也是她们的错,不该自作主张。这都快年下了,倒不如罚她们一个月的月钱,也长长记性?”
“再说了,当初老二钧哥儿媳妇也就嫁过来第二天,意思意思给我夹了两筷子菜,也就算了。都是娘家如珠似宝养大的闺女,嫁到咱们府里,我也拿她们当闺女疼呢,哪里会舍得让她们伺候我。这满屋子的丫头婆子是吃白饭的不成?”
“锦哥儿媳妇快回去坐着,你今儿个刚回府,我这个做长辈的疼你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劳动你?”
好说歹说的总算将宋弘那边撵人的意思给打消了。
高氏才松了一口气,她又不傻,方才王永珠那跃跃欲试的样子,还有那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眼神,都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怕到时候王永珠一伺候,说不得自己一身衣裳就得毁了。
衣裳事小,自己当家主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面子事大。
尤其是看到王永珠还略微有些遗憾的样子,更是后怕。
再看那边宋弘虽然被劝了下来,可高氏知道,只怕宋弘心中还有疙瘩,还不知道要打起多少精神来才能消去这疙瘩呢。
心中越发恼怒,若不是宋重绮那丫头,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情来。
这丫头,平日里自己也没亏待她,不过就是一个镯子的事情,那不是因为看出来锦哥儿媳妇穿着素净,估计还有孝,所以那先前准备的见面礼就不能拿出来。
一时匆忙,只得将那白玉镯子拿出来。
她手中好东西无数,既然当初答应了宋重绮那丫头,等事后肯定会补给她更好的。
偏那丫头眼皮子这样浅,上午闹成那样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还不消停,倒连累了自己。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布菜
因此心下一动,干脆道:“大姑娘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眼看明年就要出嫁了,这当姑娘的时候,在家里事事都顺心,家里人也都迁就着。可出了门子,就不能这般了,得好生侍奉公婆才是,如今算来也没几个月了,也正好看看大姑娘都准备好了没?”
“别的先不论,这给公婆布菜伺候之类的,口上说来终觉浅,大姑娘今儿个起,就先拿咱们练练手,也好熟练熟练。”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过来,就吩咐道:“给大姑娘拿筷子来。”
伺候的丫鬟婆子忙不迭地将筷子塞给了还在愣神的宋重绮的手里。
宋重绮还傻傻的看着高氏。
高氏十分慈爱的看着宋重绮:“大姑娘,开始吧!今儿个从我开始,给你两个嫂子和两个妹妹也都布菜试试,将来嫁过去,也是要伺候公婆和姑子的。要是你这都没练好,我们可不敢将你嫁过去。”
宋重绮听了这话,咬咬牙站了起来,就听到了宋重绣低低的笑声,犹如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又羞又气。
可高氏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只得忍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僵硬的走到高氏身边,给高氏布菜。
毕竟还是有嬷嬷教导学过的,纵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可宋重绮真做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等她给高氏夹了两筷子菜,高氏就笑着道:“行了,有这个心就好了,我这里还有你们姨娘伺候着,你就专心给你嫂子们和妹妹们也布菜去就是了。”
国公府的规矩,这姨娘虽然得宠,也要伺候主母的,只不过高氏一贯性子温和大度,很少让姨娘身边伺候,就算有家宴,要么是让几个姨娘单独一桌,要么就是让姨娘们单独在自己院子里吃。
很少如今天这般,五个姨娘,除了侯姨娘和董姨娘因为上午出言不逊被罚禁闭没来,其他的三个姨娘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高氏的身后,伺候她盥洗,用餐。
宋重绮往日也看过自己姨娘低眉顺眼的伺候嫡母,倒是习惯了,不觉得什么。
可轮到自己,要去给王永珠和两个妹妹布菜,那脸上就下不来了,只觉得满屋子的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在嘲笑她。
有心想甩手就走,抬头看到嫡母高氏笑眯眯的眼神,再看嫡母身后自家姨娘杀鸡抹脖子一样的使眼色,终究还是没这个胆子。
强忍着屈辱上前,按照顺序,得先给王永珠布菜。
站在王永珠的身边,宋重绮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大嫂,你喜欢吃什么?”
王永珠笑眯眯的一指离她最远的那盘菜:“我看那个菜不错,麻烦大姑娘了!”
宋重绮一看那菜看着那么远,就是自己站着,那也够不着啊?这明显就是刁难!简直要被气哭了。
偏偏宋重绣还故意冲着王永珠笑得格外的甜:“大嫂,你跟我口味一样,我也最爱吃那道玉带虾仁了。”
然后还特别指着那离王永珠远的菜介绍:“大嫂,这几道菜也不错,这道佛手观音莲味道清淡,那道佛跳墙也香浓……”
王永珠眉毛一挑,有意思,先前上午的时候这宋重绣和宋重绢可都静静的坐在一旁,除了见礼,一个字都没多说,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有点故意搭讪的意思了?
然后就感觉站在自己身边的宋重绮呼吸都急促起来,偏头一看,就看到宋重绮瞪了宋重绣好几眼,再看宋重绣一脸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顿时就明白了,这两姐妹之间也不和呢。
也就坏心眼的跟着宋重绣一唱一和起来。
在场的没一个是傻子,谁看不出来这是故意为难宋重绮,只是宋重绮在兄妹间的人缘一贯不好,连她亲弟弟都没替她说话,别人更不用费这个心思了,都只装傻。
袁姨娘倒是心疼,可这个场合没有她说话的份,她也不是那胆大妄为的,也只能投给闺女几个眼神,让她忍耐忍耐。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也算是吃完了。
大家都吃得有些胃疼,勉强熬到端上茶来,又坐了一会,听了一耳朵宋弘的什么兄友弟恭,大家要一团和气,兄弟齐心之类的话,更觉得难受,纷纷起身告辞。
宋弘也正好有事要问高氏,也就点头,示意大家都散了。
顿时,满屋子人作鸟兽散。
宋重锦牵着王永珠的手,两人慢慢的往自家的院子走,后头就只跟着谷雨一个丫头,手里捧着好几个盒子,这都是老国公夫人给的见面礼。
回了院子,那些被王永珠震慑到的下人们,都迎接了出来,给宋重锦磕头。
宋重锦只挥手就让她们下去了,两人进了正屋,屋里暖洋洋的,传来一股子面条香,转过屏风一看,张婆子正盘腿坐在炕上,炕桌上摆着一大碗面条,还配着几碟小菜,吃得正香呢。
宋重锦脸色就沉了下来:“娘中午就吃这个?没人给送午饭来?”扭头就要出去找人。
张婆子忙拦道:“送了,送了一桌席面过来,看着倒是花里胡哨的,我都不认识,也不敢吃。干脆就让丁嫂子给我下了碗面条子,放了点辣子,配上咱们自家的菌菇酱,那叫一个舒坦。”说完还吸溜了一口面条。
看得王永珠也饿了,在那正院,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跟她们吃饭实在败胃口,不吃都觉得饱了。
闻着这面条香味,才觉得饿得难受。
“这面条闻着我也想吃了,宋大哥,你要不要吃?我反正是没吃饱!”王永珠看向宋重锦。
宋重锦摸摸肚皮,他也没吃饱,家宴都是些华而不实的菜,看着丰盛,没啥用,还不如给碗面条和来几个馍馍实在。
“多下点面条,也放辣子,再多浇点醋。”
谷雨听了,忙出去吩咐丁婆子去了。
丁婆子正在原先的茶水间里忙活,正院送来的一桌子席面,老太太一口没吃,都赏给了她们。
她和吴婆子还有谷雨三人也吃不完这么些,正跟吴婆子商量,是不是分点给院里的其他人,也给她们点甜头。
就听得谷雨进来说,老爷和娘子没好饱,要吃面条。
一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洗手又烧开水下面条,又预备了辣子油,香醋,再卧上两个荷包蛋,撒上香葱,给端了上去。
宋重锦一气吃了三碗,才放下筷子。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压力甚大
吃完后,张婆子担心两人积食,催着两人到院子里走走,也好消消食去,免得到了晚上积压在心里头难受。
宋重锦和王永珠只得披上厚厚的皮毛披风,手牵手的在院子里绕圈,一边说着今日各自的表现。
听了王永珠小声说她和张婆子如何的将国公府的人气得要崩溃,还拿她们没办法,宋重锦忍不住就露出笑容来。
说到这里,宋重锦正好问道:“先前我跟他去拜见高夫人的时候,听高夫人说你跟岳母找高夫人算这么些年的花费了?”
王永珠露出一点狡黠之色来:“我跟娘也不是贪这国公府的银子,只是娘气不过这国公府那偏心劲,故意恶心他们呢,也想探探你那国公爷爹的底……”
正说着,就看到院子门口,一个管事打扮的汉子,带着三四个才留头的小子,抬着一个大木箱子缓缓走来。
走到面前,先恭敬的给两人请安,才说明来意。
原来他们是奉宋弘的命,给宋重锦送东西过来。
除了那个大箱子,管事的还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来,小心翼翼地呈给了宋重锦。
见宋重锦接了过去,才道:“按例大少爷前面应该留四个使唤的小子,别的不说,跑个腿,传个话的也方便。我将人也带来了,大少爷看着那个顺眼,挑上两个使唤便是。”
宋重锦这才想起那大壮和二壮来,顺口就问了一句,那管事的忙恭敬的道:“大少爷带进来的两个小子,都在前院,一并学着规矩。大少爷放心,也不过是教他们一些府里的规矩和忌讳,过上两日调教好了,自然就回大少爷这边伺候了。”
宋重锦这才点点头,随手指了两个小子,表示就要这两个人了,又吩咐他们把东西给抬到上房去。
出来,谷雨早就守在一旁,给了管事的一个荷包,其他几个小子,一人抓了一把铜钱,也算是赏钱了。
管事的和几个小子都听说了,这认回来的大少爷没钱,囊中羞涩,穷疯了,大少奶奶和亲家太太进府第一天就找夫人要钱呢。
本以为这趟差事肯定是没油水的,没曾想,这大少奶奶出手居然这么大方,回去那就宣扬了一番,下人间很快就传遍了,不少人听了,都隐约动起了心思不提。
宋重锦和王永珠溜达了这一会,食也消得差不多了,干脆就回屋去看宋弘到底送了些什么东西过来。
张婆子正在屋里,看着那大木箱子发愣呢。
见两人进来,忙招呼过去:“这是咋回事?”
指着那大木箱子,还有先前宋重锦让谷雨抱回来的几个匣子。
宋重锦一解释,张婆子就来了兴致,先打开老国公夫人给的那几个匣子,顿时屋子里都亮了好几份。
那匣子里,放着一套金灿灿的镶嵌宝石的头面,上面的宝石都有小手指尖那么大,金碧辉煌,宝光璀璨。
还有一套羊脂白玉的,一套血玉的,也是一看就知道十分珍贵值钱。
再有宋弘给的那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有百两的,有千两的,也有五十两的,一清点,一共一万六千两,看来宋弘是直接凑了个整数。
还有那大箱子里,摆放着各色古玩,也都不是凡品。
就这么一点东西,最少也值得万金了。
就是王永珠也忍不住咂舌,这国公府果真家底厚啊,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些好东西来。
张婆子更是晕了,她找国公夫人开口算账要钱,那就纯属什么,漫天要价,随口那么一说,想着多算一点,只要那国公爷还要面子,不说全给,好歹也要补贴一点给自家女婿吧?
这都被弄进府里来了,也别讲什么清高,死也不花宋家一分银子?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只怕宋家人巴不得呢。
宋家这个关系目前看是斩不断的,也不知道这宋家人后面还憋着什么坏呢,总不能傻不楞登的,到了宋家还花自己的钱吧?
既然宋家有钱,那就得花!还得往死里花!最好花得这宋家人肉疼了,觉得认回来的是败家童子,败得他们怕了才好!
再者,多弄点银子在手里,这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就是人的胆。真有个啥,有钱总比没钱强!
可没想到这国公爷家底这么丰厚,不仅没还价,还给出多的来了。
连随便拿出来的都是她一辈子没见过的好东西。
顿时觉得压力甚大,这么厚的身家,自己跟闺女女婿要怎么败才能败得宋家人害怕呢?
张婆子陷入了沉思。
这边宋重锦将那几个匣子推到了王永珠面前:“这是老夫人给的,说是过年的时候再受咱们的礼,到时候还给你见面礼!”
王永珠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外面吴婆子的声音:“老爷,呃,大少爷,大少奶奶,夫人那边的一位嬷嬷来了。”
张婆子已经交代她们了,进了府,就按照国公府的排行来喊,别给人落下话柄,吴婆子开口就发现自己顺嘴喊出了以前的称呼,忙改了过来。
王永珠一愣,示意宋重锦将那匣子和锦盒都先盖起来,张婆子又拿被子将那几个匣子盖住,只能看到地上一口盖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了,才示意将人带进来。
那嬷嬷进来,也十分老实,先请安,才道明来意,原来是替高氏送东西来的,高氏先前在宋弘面前开口也要补贴宋重锦他们,自然不能食言。
午宴后,人都散去了,宋弘拉着高氏进内室,问了上午这边女眷的情况后,午觉都没歇就回了前院。
没一会,就有人报信,说宋弘从私库拿了些东西,派人给宋重锦那边送去了。
高氏就知道宋弘这是补贴宋重锦去了,自然也不能落后,也就拿了二百两银票,又收拾了一匣子平日里用不上的首饰和几匹布料,让人给送了过来。
这点子东西在她眼里不值得什么,能在宋弘面前卖个好算值得了。
因着王永珠先前午宴告辞前,还提了一嘴说他们院子太远了,天气冷,不管是到前面来吃还是等厨房送饭,都不方便。
又借口宋重锦每日苦读,晚上想吃个宵夜等到了都冷了。
所以她想在院子里设个小厨房,她们自己带了厨娘,只需要大厨房每日将他们院子主仆六人的分例送到院子里就行了,她们也能吃口热热的饭菜。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训话
涉及到宋重锦,当着宋弘的面,高氏自然要大开方便之门。
更何况,这府中,她的院子里,还有宋重钧的院子里都是开设了小厨房的。
其他几个姨娘的院子,也都有茶水间,其实也能烧水热点心,下个简单的汤面什么的,再给宋重锦的院子设小厨房,也不费什么事,只是吩咐一声就行。
因此也就爽快的答应了,此刻干脆也就让那婆子带话过来,说原本这院子就单设了小厨房的,只是多年没用,也就荒废了,下午就派人来修葺一番就能用了。
至于小厨房需要的柴米油盐,还有每日的米面蔬菜蛋肉之类的,会按照他们院子里所有主仆的分例折算好了,每天早上送来,只管签收画押就行。
这是直接将宋重锦那边的院子的下人们的吃食上的分例都给他们院子自己安排分配了。
还有那被撵出去的丫鬟婆子留下的位置,也该有人来顶上,人都带过来了,由王永珠自己挑选就是了。
王永珠也不推辞,出去挑选了半日,挑选了几个看上去粗粗笨笨的丫头婆子留了下来,当着那婆子的面,谢过了高氏,也赏了那送东西和带话的婆子赏钱,才将人打发了。
接下来几日,倒是大家都安份的很,宋重锦早就说过,王永珠不可能每天去给高氏晨昏定省,高氏也心中着实怕见王永珠,开始听宋弘说的时候,心中还略有不快,现在却十分庆幸不用每日见到王永珠,也免去了每日提心吊胆。
其余的人看宋弘和高氏如今都偏重宋重锦,也见识过王永珠和张婆子的杀伤力,一时也都不敢再来挑衅。
因此,年前这几天,宋重锦和王永珠倒是难得清闲,躲在院子里收拾屋子,毕竟还要住上一段时间,也得收拾得自己住得舒服才是。
那王永珠自己挑选的几个丫头婆子,看了几天,大致确定了品行,也就叫到院子里,问她们都会些什么,好安排下去。
看着都粗粗笨笨的,却也各有手艺,有的会绣花,有的会梳头,也有点会伺候花木等等。
王永珠叫她们一一都当面试过,才挑出其中一个会梳头的,一个会绣花的,一个看起来心细的当了一等丫鬟,虽然不至于贴身服侍王永珠,倒也能进屋给谷雨搭把手,重要的事情暂时沾不着手,也勉强算是入了王永珠的眼。
这几个丫头又惊又喜又怕,先前那一批来伺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可是精挑细选,有门路的,还往里面使了不少银子。
都想着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乡下来的,肯定不知道国公府的规矩,糊弄糊弄,能捞到不少油水。
没想到,才一个照面,就被大少奶奶给撵出去了不说,不知道怎么的,还得罪了夫人,据说那些被大少奶奶赶出去的,连着一家子都被赶出去了。
一时人人自危,再也不敢贪这样的好处。
得罪其他主子,顶多被罚个跪,挨打,罚月钱。
得罪大少奶奶,那是一家子的生计都断了啊。
那有些头脸的,脖子一缩,死活不愿意出头,谁也不敢来大少奶奶这院子里来当差了。
最后,还是她们这些没有靠山的被推了出来。
一个个来之前,那是战战兢兢,本来家里就不宽裕,得罪了大少奶奶只怕一家子都没活路了。
没被选上的都恨不得喜极而泣,觉得死里逃生了。
被选上的那是如丧考妣。
提心吊胆的过了两日,才发现,这大少奶奶一家也没那些人传的那么可怕,在大少奶奶这院子里,只要你老实不乱打听乱跑,就没事。
每日屋里炭火是足够的,吃的也都是从小厨房里取,不管什么时候去,都是热汤热菜,比从大厨房里提来的好多了。
一时也就慢慢安了心。
这今儿一挑选,那几个粗笨的丫头知道自己出不了头,也没做指望,没想到被挑成了一等丫鬟,一个月的月钱可是有一吊钱,她们平日里不过是粗使丫头,一个月才三百钱。
再加上大丫鬟的分例,就是不得主子的赏赐,那也是一步登天了好吗?
谁都没想到自己被这大馅饼砸中,都傻了。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给王永珠谢恩,又请王永珠赐名。
这当丫鬟的,能被主子赐名,那才是脸面。
王永珠本就是取名废,想了想,谷雨的名字是按照节气来的,干脆一气的都按照节气来,三个丫头,立夏、白露、小雪。
三个丫头纷纷磕头领了自己的名字,站到一边。
其他的丫头婆子,王永珠这几日也没少观察,心里也有了数,都一一指派了事情,最后才道:“从今以后,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少说话,多做事干活,我也就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是谁吃里扒外,想着给外面传递什么东西啊,消息啊,或者背后有其他主子的,想在我这院子里浑水摸鱼的,趁早打消了这个主意。”
“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乡下来的也不讲什么脸面顾什么大局,只要知道了,我不仅要闹到国公爷和夫人面前去,还要闹到外面去,闹得人人皆知,到时候你们,还有你们身后的主子身败名裂就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了”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纷纷表起忠心来。
王永珠也懒得听:“今儿个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记住就行了,行了,退下吧”
直接让人都退下去了。
如此勉强算是将院子的事情理顺了,一时也都各司其职,井井有条起来。
腊月二十八那宋弼才拖家带口的回来,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下半晌了,宋重锦和王永珠跟着去迎了一下。
那宋弼看着长得英武,见到宋重锦就笑:“这可是锦哥儿?”
宋弘就介绍:“这是你二叔。”
宋重锦行礼,那宋弼极为亲热的握着宋重锦的手,好一番赞叹,只说宋弘有福气,又摘下自己戴着的玉佩塞给宋重锦,还说简薄了,以后有好的再给。
看得出来是个八面玲珑,十分圆滑的。
跟在宋弼身后的,是他的二个儿子,上前也都见礼了,还有一个儿子太小,被奶//娘抱着跟着去了后院。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保佑还是诅咒?
后院这里,宋弼的妻子于氏,长得也颇为貌美,口齿也伶俐。
两夫妻也颇有默契,于氏拉着王永珠的手就不放,只说看着就喜欢,她没福气没生个闺女,看到这漂亮的姑娘就喜欢
王永珠注意到,高氏听了这话,脸上就有些不自在。
再看于氏,嘴角含着笑,颇有几分故意的样子。
王永珠就知道,这于氏是故意拿自己作阀子,来刺高氏呢。
想让自己当炮灰,也不知道问自己同意了没有?
王永珠也就一笑,更亲热的拉着于氏:“原来二婶喜欢闺女啊,这有何难?我听说二婶生的重砥兄弟也不过才五六岁,年纪也不大,二婶可以将重砥兄弟当女儿养不就是了?俗话说的好,彩衣娱亲,想来让重砥兄弟女装娱母一下,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啊,您说是吧?二婶?”
于氏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这是什么鬼建议?她可是听说了,这新找回来的这个老大媳妇,可是乡下丫头,虽然见面看着不像,可于氏也能想明白,若是一般的乡下丫头,能被看上吗?肯定得漂亮啊?
她想着这乡下丫头,到府里来,国公府那些人她还不清楚,都是富贵眼睛,这乡下丫头说不得吃了多少暗亏不好说,在府里被排挤呢。
她只要嘴上说两句漂亮话,关心关心,那乡下丫头不得对他们二房感激涕零?
这好不好的,不指望着乡下丫头能做点啥,恶心恶心大房和高氏也是好的。
没曾想大房没被恶心到,自己先被恶心到了。
高氏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这老大媳妇怼上自己的时候,那是说不出的难受,可看着老大媳妇这么噎得二房说出不话来,她怎么就这么舒坦呢?
于氏讪讪的勉强笑道:“锦哥儿媳妇说笑呢,这好好的小子哪里能扮女孩子?”
“这样啊,那还不简单?听说这京城都有正月十五到郊外护国寺求佛的习俗,二婶既然这么喜欢我,今年我就到护国寺去求求菩萨,保佑二婶以后年年得个大胖闺女,膝下女儿成群……”王永珠一脸真诚的感激。
于氏差点没吐血!你特么这是求保佑还是诅咒啊?
勉强的道:“你这孩子,你到时候也该求菩萨保佑锦哥儿高中才是“
“二婶,你对我这么好,说看到我就喜欢,我看到二婶也喜欢。到时候顶多我就多求求菩萨,既保佑相公高中,也保佑二婶年年得女,岂不是两全其美?”
去你的两全其美!
尤其是旁边高氏还笑盈盈的道:“可见这锦哥儿媳妇一片真心,弟妹,你说不得明年就能如愿了!”
一旁的姨娘和阮氏还有几个姑娘,也都附和着。
这个时候,自然是要一致对外的,尤其是看往日仗着嘴角俐落,没少影射大房的于氏吃瘪,大家心里都说不出来的痛快。
于氏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又不好发作,只得扭头:“我给锦哥儿媳妇准备的见面礼怎么还不拿上来?”
身后的婆子忙将一个盒子拿了过来,于氏接过来,当众打开,是一对金镯子,没别的特点,就是大,沉。
样式虽然老土,可架不住是实心的。
“二婶没什么好东西,这镯子是当初二婶的陪嫁,也算是个念想儿,你留着玩吧。”
一般豪门贵族家,见面礼贵重也不是这么个贵重法,就是给首饰,也给那精巧的,这样光秃秃两个镯子,就算是金的,也打脸啊。
这也是于氏的一点心机,乡下丫头么,能见过什么好东西,自然是金银最惹眼了,哪里还会分辨什么好不好的?
王永珠却一笑:“谢谢二婶,原来我娘说的没错,这京城和咱们乡下也没什么区别,这陪嫁都陪嫁这样的金镯子,我当初嫁给相公,我娘也给我陪了一对这样的镯子,我还嫌老土。可我娘说,这只有体面人家才陪送得起呢。我还以为我娘哄我呢,今天看了二婶我才知道,原来没哄我,京城里的体面人家果然也是这样陪嫁的。”
这话一说,宋重绮先忍不住笑了,其他两个姑娘也忍不住拿帕子捂着嘴偷笑。
于氏脸被臊得脸通红,还是高氏知道过犹不及,笑着上前携了于氏的手:“好了,你们二婶这一路辛苦了,快上面坐,上热茶来。”
打着岔,就把话题轻巧的带了过去,让于氏想发火也发不出来了。
晚上的晚饭,因着这个,于氏兴致缺缺,其他人心里清楚怎么回事,也都闷笑不语。
男桌那边宋弼倒是八面玲珑,可架不住宋重锦是个黑脸面瘫,其他的几兄弟,也都心里藏着事,心不在焉。
他一个人在那边再起劲,也没人附和,自己也觉得没劲,干脆也就闭嘴吃饭。
胡乱吃了几口,也就草草散场了。
宋弘又不傻,自然察觉气氛不对,晚上问高氏,高氏忍着笑将王永珠噎于氏的话学了一遍。
宋弘又好笑又好气:“这锦哥儿媳妇一张嘴,也忒毒了。你过年可得看紧一点,别见客的时候出岔子。”
高氏倒是红了眼圈:“这些年,我这个做大嫂的,要大度,年年弟妹往我心上捅刀子,我顾全大局都得忍着让着。也没见一个孩子出来替我说句话,今年倒是锦哥儿媳妇才回来,不管是为了我也好,为了咱们大房也好,这话说得我心里痛快!”
“我看锦哥儿媳妇也不是没分寸的,虽然是乡下来的礼数缺些,可却是个利落的孩子,你也别总是挑毛病。今年孩子们才回来,在府里过第一个年,何必拘束了她们?有多少规矩,以后教不得?我看这孩子聪明,多跟着看两年说不得就不用教了。”
倒是为王永珠说起了好话。
宋弘忍不住道:“慈母多败儿,你就宠着吧”说完,到底对高氏愧疚,见高氏眼圈红红,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行了,行了,以后见二弟妹,你就将锦哥儿家的带上,只是好歹二弟妹是她长辈,让锦哥儿媳妇也注意些分寸”
高氏一听,也忍不住笑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上族谱
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九,宋弦终于交差回来了,卫国公府三房算是凑在一起吃了个饭。
宋弦看上去颇为沉稳,看到宋重锦只拍着肩膀说了两句:“吃苦了,回来就好!”见面礼却没含糊,送了一匣子的好墨、好笔还有一刀好纸。
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宋弦的妻子蒋氏,也是个和气的妇人,圆圆的脸,笑容可亲,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
看到王永珠了,也是一笑,只说是个好孩子,让没事就去寻三房的妹妹说话玩去。
见面礼也给得低调,塞了一个荷包过来。
王永珠见蒋氏和气,也就大大方方的接过来谢了。
于氏本来让王永珠将蒋氏给的见面礼拿出来看看,可一想到昨天王永珠说话那噎人那劲,还是闭上了嘴。
昨儿晚上回去,宋弼就知道了,将于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大半夜了还从正房里跑出来,去歇在了姨娘房里,气得于氏心口疼。
于氏没心思出妖蛾子,蒋氏本就是不惹事的性子,一顿饭吃得也还算顺利。
因着第二日就是大年三十,大家天不亮都要起床,要去祭祖,也就匆匆散了席,早早歇息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王永珠和宋重锦就起来,洗漱完毕,就得分别去前院和后院,跟着宋弘和高氏,到宋家祠堂去。
这一路就看得卫国公府早就换好了门神,对联,门符也都新油了一遍,焕然一新。
从大门起到仪门,再到大厅暖阁,内厅到内门,一直到后院,所有的门全部打开,两边阶下一水的红色灯笼高高挑起,照得这国公府天还没亮,就如同白昼一般。
宋家祠堂就在卫国公府西边一个大院子,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面悬着一块匾“宋氏宗祠”。
里面香烛辉煌,锦幛绣幕,一排排的神主,从上至下,颇为壮观。
宋家的人,分昭穆站定,宋强是族长,主祭。宋弘陪祭,下面宋弼献爵,宋弦和宋引献帛、捧香。
重字辈男丁的展毯、守焚池。
一时,青衣奏乐,三献爵,拜兴毕,焚帛奠酒,礼毕,乐止。
大家都退了出去,只有族长宋强和宋弘还站在院子里。
族长宋强又捧出族谱来,当着众人的面,将宋弘给出的宋重锦的身世宣布了一遍,又跟祖宗祭告,说今日流落在外的血脉重归宋家,可喜可贺之类的话。
又让宋重锦上前,让他重新跪拜了祖宗,然后才将宋重锦的名字添在了宋弘之下,子孙列的第一位。
又在高氏的旁边,悄悄添了两笔,写上了齐氏。
宋重锦的名字后也备注了,母齐氏。
就要封笔,宋重锦却问道:“为何我的名字旁边,没有写上我妻子王氏?”
宋强手一顿,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宋弘,当初宋弘可是跟他只说了写上宋重锦和其母,没说还有宋重锦之妻啊?
宋弘大窘,他心中的打算,目前还没透露出来,只想着先别将王氏的名字写上族谱,不上族谱,那就代表了宋家不承认。
将来想个法子,要么将王氏贬妻为妾,要么就将王氏远远的送走,再给宋重锦娶一门高门贵女为妻,那也算得了原配了。
一般这时候上族谱,都战战兢兢的,谁会注意到族谱上写些什么?这混小子的眼睛怎么那么尖?
只低声呵斥道:“今儿个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地方,你也瞎闹?等以后王氏生了孩子,自然给她上族谱”
宋重锦冷笑,只怕今儿个不给永珠上,就打着以后不会给她上的打算把?
“既然如此,那就将儿子的名字也划去吧,等我跟永珠有了孩子再上也是一样的。”
宋弘都被气乐了,好啊,他做老子的,一门心思的为儿子打算,为他将来铺路,他倒好,一点都不领情,还威胁自己?
宋强见父子俩剑拔弩张,虽然声音小,可这半天,已经让外面的族人都侧目了。
只得低声劝道:“锦哥儿,你父亲都答应了,这大过年的”
“我不答应!今天要么我们一起上族谱,要么都不上!”宋重锦态度十分坚决。
大过年的又如何?
不让我过好年,大家都别过好年!宋重锦脸上的十分明确的表露着。
宋弘眼看外面都小声说起话来,知道再耽误不得,毕竟一会子事情还多。
那边还立等着给祖宗上供呢。
只得咬牙道:“给他写上!”
宋强多看了宋弘一眼,摇摇头,何必呢?
提笔在宋重锦的名字旁边写上妻:王氏。
宋重锦这才低下头去,又冲着那上面的神主磕头:“祖宗在上,重锦替妻子王氏,给诸位祖宗磕头!”
宋强要不是场合不对,都要乐了,这新找回来的大侄子,可颇有几分当年宋弘的风采啊,就是不知道宋弘如今看着这么像自己的儿子,事事跟自己作对是什么心情了。
宋弘的心情,跟日了狗一般!
看着这狗崽子嗑完头,麻溜的就退了出去,还能怎么滴?自己生的,自己求着回来的,只能忍了呗!
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些,才和宋强一起走了出来。
老国公夫人今日也盛装出来了,众人尾随着她,又到了正堂上。
正堂居中悬挂着第一任卫国公的遗像,两边还列着继任的卫国公遗影。
宋家的男丁都从内仪门挨次站好,一直正堂廊下。
宋强和宋弘等站在门槛外,里面是老国公夫人带着高氏等女眷。
每一道菜都有下人送到仪门,再由宋家的男丁传送到宋强手中,然后再有宋重钧接过,传于里面的阮氏,再由蒋氏和高氏她们传到老国公夫人面前,捧放在供桌上。
这之前宋弘和高氏都分别当着大家的面都说清楚了,往年宋重锦没回来,宋重钧是长子,阮氏是长媳,这体面的事情自然要由他们夫妻来做。
今年宋重锦被认了回来,一是才入族谱,二来他们还不熟悉这流程,今年且还让他们夫妻俩出头,明年就是宋重锦和王永珠了。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恭敬听了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不能忘本
等到菜饭汤酒茶,还有点心传送完,大家又按照辈份排好,男东女西,等老国公夫人拈香下拜,众人就跟着一起跪下。
拜祭完祖宗后,男丁们悉数退出,又赶到卫国公府专门等候着,给老国公夫人行礼。
因着如今老国公夫人在宋家辈份最高,身份最为贵重,和她平辈的几个老妯娌也被人搀扶着来,互相见礼说笑了一阵。
那几个老妯娌年岁也大了,只吃了茶,就拜别回家去了。
老国公夫人这才起身去内间换了衣裳,又到正堂上坐着呢,合族的男女老少,一起起的,都来给她行礼。
然后又按照老幼座次,都坐下受了礼。
最后才是满府的下人们,按照男女差事上中下都行了礼,又散了压岁钱、荷包、还有各色的金银锞子。
然后才摆上宴席,又献屠苏酒,什么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如流水一般的端上来。
大家也就略坐一坐,老国公夫人就撑不住,去里间更衣去了。
其他人也就顺势都退了出去,各回各家了。
就这么一折腾,人人都累得不轻,到晚上还要守岁,此刻小辈们都回屋歇着去了,唯有高氏还不能歇,还要吩咐各处都要仔细着,今日这佛堂,还有灶王爷面前都要焚香上供,还有那各处都悬挂着灯笼,得小心看着,别走了水。
到了晚上,年夜饭更是珍馐美馔,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得各色天南海北的好东西,都在这桌上了。
因着是过年,又都是骨肉至亲,倒是设了大桌,分男女两边坐下。
上首坐着的自然是老国公夫人,张婆子本来不想来,高氏一力邀请,加上王永珠和宋重锦劝说,晚上也就来了,因着她是客,倒坐在老国公夫人的右边第一张椅子上,高氏反倒坐在了她的下头。
其余的人也就按着长幼辈份分两边坐下。
男的那边有酒,女眷这边也都上了果子露。
因着是过年,人人皆打扮的花团锦簇的,满屋子生辉,一时间是语笑嫣然,外面鞭炮声不停,端得热闹。
老国公夫人倒是和颜悦色的跟张婆子说了会话,先是表达了对王永珠这个孙媳妇的喜欢,然后又感谢张婆子对宋重锦的照顾,到最后还拉着张婆子的手:“如今我年纪大了,也不爱热闹,老天拔地的也没什么用了,也就窝在后院吃个斋念个佛,求菩萨保佑全家老小,也就是了。”
“平日里那些老姊妹们,也走快走不动了。如今倒是想找个说话的人都难,若是亲家太太不嫌弃,得空了到我那院子里去,咱们也唠唠,让我这老婆子也听听这外头的事情。”
“老夫人这说得是哪里的话,若是不嫌弃我是个乡下来的婆子,也没什么见识,也就只能说说这乡下种地那点子事情,尽管叫我就是了。”张婆子自从那天见到宋重锦带回来的老妇人给的见面礼,就觉得这老夫人倒似乎对自家闺女还不错,今儿个听她说话,也都是夸自己爱闺女的。
这只要夸自己闺女,那就能聊到一起去,因此也就爽快的答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过了年,咱们得闲了,定邀请亲家太太到我那院子里去,我那边虽然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可好茶好点心还是有的。”老国公府夫人态度十分的温和。
温和得让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老国公夫人,当年也是颇为厉害的人物,嫁入到卫国公府几十年,从世子夫人,到卫国公夫人,到老夫人,这一路是伴随着卫国公府走过来的。
老卫国公去世后,她也就将管家之权都交给了高氏,到后院养老吃斋去了。
可谁都知道,别看老夫人好像交权利了,不问世事了,这真出了什么事,只怕这府里,也就她和卫国公能扛得住。
只是老国公夫人对待几个孙辈一贯平平,此刻对一个乡下婆子这般和气,谁不知道是爱屋及乌?
因此看向宋重锦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
宋家人如何的看待,老国公夫人自然不理,如今她可是府上的老祖宗,也就是她撒手不管,不然若是她仗着母亲的身份,宋弘这个卫国公碍于孝道,也得容让几分。
她那里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管别人的心情,只要不涉及到外面的大事,基本都随着自己的心来了。
招手示意王永珠上前,摸着王永珠的手,仔细看了看天,才道:“果然是个好孩子,我一看就喜欢,和咱们家锦哥儿再般配不过了。”
一面又招手让宋重锦上前来,将两人的手叠握在一起,正色道:“锦哥儿,你媳妇是个好孩子,当初你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她对你不离不弃。你如今虽然认回来了,可不能忘本!”
宋重锦郑重地道:“祖母请放心,孙儿这辈子必不负永珠!”
因着老国公夫人这话,不仅宋重锦,就连王永珠,看着老夫人的眼神都亲近了几分。
老国公夫人看了两人半晌,似乎透过了他们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宋弘和齐欢,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那就好!那就好!”
满面笑容的,让心腹的嬷嬷,端来一个盘子,上面用红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是祖母的一点小心意,也是补给你们小夫妻这么多年的压岁钱,拿回去玩吧。”
宋重锦道谢,接过盘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上面放着什么。
不过众目睽睽下,也没有打开,反手递给了王永珠身边伺候的谷雨。
老国公夫人见两人收了礼物,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到底年纪大了,今年因为宋重锦回来,多坐了这么一会子,只觉得吵闹的不堪,干脆的也就直接扶着老嬷嬷,说是到内室更衣,就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老夫人一走,二房和三房才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二房于氏,她方才连大气都不敢出,要知道,当年她婆婆可是老国公的爱妾,自家老爷虽然是庶子,可也颇受老国公的偏宠。
就连自家老爷现在的官位,也是当初老国公出了大力安排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二房
当初老国公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二房有依靠,老姨娘又仗着宠爱,也没少折腾。
可后来老国公去了,二房失去了靠山,在府里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老姨娘怕老国公夫人报复,急急忙忙的就唆使着自家老爷要分家。
自家老爷拗不过,只得提出来。
当时国公爷还挽留,说本来老国公爷就只留下他们三兄弟,兄弟正该齐心才是,好好的分什么家?
可老姨娘天天疑神疑鬼,要死要活的,逼得自家老爷不松口,好不容易在老国公百日后,就将家给分了。
只是到底国公爷念着兄弟情分,又还在孝期,在国公府的西跨院和北跨院给他们两兄弟都留下了院子,说虽然分家了,还是一家人,一起守孝,等出了孝,这院子也给他们留着,想住多久住多久。
说实话,于氏才不乐意分家,这要是一直不分家,吃穿用度,婚丧嫁娶都是宫中,老爷每年也就只需要交点俸禄给家里,其余的收入都是他们二房的,多好?
更不用说,这孩子们娶亲嫁女,都还挂着国公府的名头,说出去也好听。
偏那老姨娘,本就出身不够,又被老国公爷宠了这么些年,昏了头,拿命相要挟,又哄自家老爷说,等出去了自己当家作主,不用看人脸色,岂不是更好?
又说她身为姨娘,在国公府里就是奴才,半个主子,就算都有孙子了,腰杆子还挺不直。
要是分出去了,也让她当两天老封君,享受享受,就算死了也闭眼睛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孝道当前,他们两夫妻还能如何?
人家老三一家,看着老实,可心眼子多,就巴着大哥国公爷,说什么虽然父亲去了,可长兄还在,宁愿不分家,就这样和长兄住着。
守完三年的孝,老三一家就是不搬,处处以大房马首是瞻,哄得大房高高兴兴地,不仅院子给他们住,平日里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记三房,就连高氏出门,也都把三房的丫头带出去见世面去。
他们出了孝,就被老姨娘逼着合家都搬到了直隶,在那边买了个宅院住着。
这直隶再好,那能和京城比?能和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底蕴比?
老姨娘倒是得偿所愿了,在直隶当了几年的封君老太太,要是她是个长寿的,也就罢了。
偏偏命薄,自家老爷好不容易,捏着老国公爷当年留下的一点人脉,丁忧三年后重新起复,才有了点起色,老姨娘就腿一蹬去了。
她去了倒好,自己老爷好不容易到手的官职,那位置还没坐热乎呢,又要丁忧了。
不说于氏自己,就是宋弼自己,也差点没吐血。
能咋样?只得老老实实又丁忧了一年,再想起复就难了,当年的人脉和人情都用过一次了,再加上如今当家的可是大房,那些人脉谁不跟大房交好,言语间就只推脱。
还有的人直接就问,自家大哥可是国公爷,又深得圣上看重,只要国公爷开口,还有什么不成的?何必舍近求远呢?当初起复的时候,他们用了老国公当年的人情,就被传了不少风言风语。
宋弼和于氏有苦说不出,当初他们动用的人脉,那是老国公爷私下留给他们的,因着老姨娘的关系,二房和大房就闹得有些生分了。
那起复的事情,老姨娘就怕宋弘压着,或者出妖蛾子,坏了宋弼的前程,死活不让去找大房,只让找老国公爷留下的人脉。
这事是办成了,可因着这个,大房那边对他们心里也有了疙瘩,不仅是族里,就连外头,都传了好些不中听的话。
再去求大房,宋弼自认为低不下去那个头。
再说宋弼这么多年,在老国公的帮助和自己的经营下,也有了一点人脉,只是这些人能帮助的有限,就算能起复,那位置可不如以前好。
到最后,宋弼还是给大房低了头,和宋弘在书房里呆了半天,出来总算是如释重负。
宋弘那边答应了,这边很快消息和位置就下来了,还是官复原职。
只可惜,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两次丁忧,还是因为有人刻意压着,反正宋弼就在这巡道的位置上再没挪过窝了。
宋弼走了不少门路,也求过宋弘,宋弘只满口忠君爱国,让宋弼安心,以后有机会自然会拉他一把,可这个机会这么些年了,也没落到二房头上。
倒是三房,当初不得宠,也是靠着宋弘给他安排进吏部,从一个小小的令史,如今都成了从五品的员外郎了。
这背后就算没有宋弘的推手,可老三一家子住在国公府没搬出去,看在外头人眼里,自然是三房和大房关系融洽,兄友弟恭。看着大房的面子,对老三也要高看一眼不是?
哪里像二房,一分家出孝就早早出来立了门户,远远的跑到直隶去,那么近,都不回京京城,谁还看不明白?
宋弼这些年倒是看清楚了,想着法的,又厚着脸皮逢年过节的回国公府过年,看上去,也是一家三兄弟,和和气气的。
他自己也感觉,自从搬回国公府过年后,处理公事,以前好多卡着的地方,如今都顺利多了。
尝到了甜头的宋弼,如今更是在外头做出对长兄事事都尊重的架势来,这两年名声也颇有好转了。
因着宋弼态度转变,于氏自然也要对高氏恭敬一些。
当年老国公还没去世的时候,因着高氏身子毁了生不出儿子,虽然有国公爷护着,原配夫人的地位无碍,可高氏到底是觉得对不住宋家,底气总归有些不足。
于氏生了两个儿子,自觉自己腰杆子挺得直,跟高氏说话没少夹枪带棒。
现在自家要求着大房,这腰杆子不得不弯下来,于氏心里憋屈,也唯有每年回来的时候,说几句酸话,刺刺高氏,让自己心里舒坦点。
这也就是仗着高氏性子温软好说话。
在老夫人面前,她却是不敢的。
她还犹记得,当初老国公还在世,二房和姨娘得宠,府里人都巴结着,可不管是她还是姨娘,在老国公夫人面前,都不由自主的缩手缩脚,被老夫人看一眼,就觉得自己那点子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的。
只不过老国公夫人不屑于搭理她们,才容得老姨娘折腾。
如今老国公和老姨娘都去了,这老夫人可是嫡母,真要孝道拿捏他们二房,二房也只能生受了。
因此每年回来,二房一家子,在老夫人面前都格外的恭敬听话。
不仅是二房,就是其他人,心中也多畏惧老国公夫人,她在上面,大家就都有些不自在。
老夫人一走,宋弘见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忍不住摇头。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守岁
因此发话,让女眷们和小孩子,若是累了就直接回去歇息去,若是不累的,就去正院那边再开一席,也自在些。
男丁这边是都要留在这里守岁的,自然不能离开。
累了这么一天,谁不想快快的回家歇着去,女眷们都纷纷告辞了,高氏也累得不行,回院子就躺下了,不然明儿个大年初一,还得进宫去请安朝贺,只怕就起不来了。
女眷们一走,这气氛就更轻松了,直接撤下席面,换了新的上来,一家子男丁,除了宋弘三兄弟,重字辈的也有十好几人。
几个年纪小的,身体弱的被宋弘吩咐让人带下去休息,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陪着三兄弟说些闲话。
虽然是些家常话,可三兄弟能有甚说的?说些天气,还有这大年下的年酒外,说来说去,就绕不开朝廷和官员之间。
其他人听了这么些年,都听腻歪了,不外是皇帝今年嘉奖了谁?或者就是宋弼说几句直隶官场的笑话。
偶尔宋弦也说上两句关于吏部闹出的笑话,都是浅谈辄止,也没个什么章程,一会儿说宫里,一会子就说到千里之外了。
周围坐着的几个兄弟,只觉得无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的。
唯有宋重锦,却稳稳的坐着,将三兄弟的闲话一字不漏的都听在耳朵里,虽然有好些他不太明白其中的关窍,可是他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自己,虽然有几分天资,可最缺乏的是人脉和对官场的了解。
如今对于宋家其他人来说,不过是听腻的闲谈,对他来说,确是不可多得的消息来源。
宋重锦的模样,自然没逃过宋弘三兄弟的眼神,宋弼眼神复杂的看了宋重锦一眼,没说话,宋弦倒是笑了,冲着宋弘一举杯:“恭喜大哥,后继有人啊”
声音不大,也就他们兄弟仨听到了。
宋弘美滋滋的举杯,和宋弦一起碰了一下,兄弟俩心照不宣的一口气闷了。
这边王永珠扶着张婆子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也都挂着灯笼,一片亮堂。
见两人回来,丁婆子那边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吃食,各色山珍奇果,什么果脯糕点给端了上来。
王永珠和张婆子还好,往年过年,在七里墩,那可是家里的女人从年前腊月就要忙起,准备年货的。
如今到了国公府,什么事情只需要吩咐一声,自然就有人去做了。
白天王永珠虽然一起到了祠堂那边,可她到底不是那闺中娇弱的大小姐,站上这么一天,实在是小意思。
因此倒还是精神奕奕,张婆子也精神好的很,两母女一商量,干脆娘俩自己在院子里守岁好了。
看到丁婆子准备的吃食,还有端上来的上好的惠泉酒,下面摆着炭盆,好用来温酒。
张婆子以前只知道自己老头子和儿子,农忙过后,总要去打上两斤黄汤回来,解解乏。
只知道这酒难喝。
到了国公府,才知道,原来这京城的女眷也喝酒,她们喝得说是酒,其实就跟掺了蜜的水一般,甜丝丝的,一点都不醉人。
尤其是这冬天,温得热热的喝下去,浑身都舒坦。
尝过一次后,就喜欢上了。
王永珠见张婆子喜欢,这所谓的酒也的确度数低,跟那低度的米酒差不多,放在她以前也就是个含一点酒精的饮料。
这么冷的天,喝上一点并无妨碍,先前就吩咐丁婆子去大厨房要了一坛子上好的惠泉酒,此刻搬进来,张婆子顿时笑开了花。
就母女俩人,也就没那么多拘束,两人都换了家常的衣裳,坐在炕上,一边聊天,一边吃点东西。
下面有谷雨伺候着。
吴婆子和丁婆子带着其他的丫鬟和婆子,在偏房里也单开了一席,摆着上面赏赐下来的菜肴和各色的果品,也颇为丰盛。
尤其是王永珠还让将那惠泉酒给分去一大半,还让谷雨传话,让她们放心吃喝玩乐就是,只不许喝醉了,更是让那些婆子和丫鬟欢喜不已。
张婆子喝了两口酒,听着外面爆竹声声不绝于耳,不时还有烟花照亮了半边天,不由得感慨:“这京城果然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过年也这般热闹气派,你听听,那爆竹声就没停过,这哪里是放鞭炮,这简直是烧银子啊。”
王永珠附和了两句,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好一会,张婆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此刻,你哥哥嫂子他们在做啥呢?”
往年的这个时候,一家人应该都坐在上房,围着火盆,一家子守岁呢。
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就算过年也只是闲嗑牙,小孩子们就抓着花生瓜子满屋子跑,那叫一个热闹。
如今,到了京城,反倒冷清得只剩下母女两人守岁了。
王永珠见张婆子露出伤感之色来,忙道:“如今也分家了,想来哥哥嫂子们也都在自己守岁吧?倒是金壶,当初送信的说年底能回去,前些日子张大掌柜那边送信来,倒是说他们路上耽搁了,恐怕年后才能先到京城。到时候咱们也能先见见金壶,也不知道如今他怎么样了?”
说到金壶,张婆子也难免关心两句:“可是路上出事了?金壶还好吧?”
“没事,就是说什么遇到大雪封山,那路都被堵死了,等年后雪化了才能过来,无碍的。”王永珠解释。
张婆子放下心来,有记挂起杨宗保来:“也不知道你舅舅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一个人在外头,连过年都是孤零零的。”
“娘放心,昨儿宋大哥还让大壮兄弟回去看了的,那边年货都准备充足了,色色都是齐备的。舅舅又将荆县来的学子们都邀到那边去过年了,此刻只怕比咱们这里还热闹呢。再说了,大年初二,咱们就能回去拜年了,到时候娘亲自看到就放心了。”王永珠安慰。
张婆子这才放心下来,又喝了一碗酒,见屋子里只有她跟王永珠还有谷雨三个人,才道:“快将那老夫人给你的那见面礼拿出来让娘开开眼界,这次来京城,娘算是开眼了”
王永珠将那盘子端出来,揭开上面盖着的红布,才发现,是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一叠银票,旁边一个大匣子里,都是各色的金银锞子,各种造型不一,有南瓜样的,葫芦样的,梅花样的,花生样的,小巧可爱之极。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压岁钱
张婆子拿了两个把玩,忍不住咂舌:“这大户人家真会玩,连这些金银都专门打造出这般的模样来,怪好看的。”
王永珠一看就知道,只怕这是老夫人单给她们准备的,这年后要开宴宾客,到时候她也得出去见客,来的人多了,辈份低的得给见面礼。
老国公夫人是怕他们没准备,这些都是让她们拿着,到时候要给那小孩子当见面礼或者压岁钱的。
没想到这老夫人居然考虑得如此周到,倒是让王永珠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虽然她并不缺银子,加上讹宋弘的那一笔银子,这年后要准备的压岁钱和见面礼,她也都有准备,可有人惦记着,替你考虑,总是让人心里高兴的。
张婆子看了一会子也明白过来了,倒是笑了:“难得这府里还有一个有心的,也算不错了。我看那老夫人今天当着那么多人说的话,倒是中听,让重锦不要忘了本,让他好好待你呢,倒是个明白人。”
“只是娘也要提醒你,尤其是你得提醒重锦那孩子,这老夫人对你们好,你们平日里多孝敬孝敬也就了,别真一颗心都就全贴上去了。要知道,那位可是老夫人唯一的儿子,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是老夫人的依靠。”
“如今对你们好,也不过是几分歉疚,几分补偿之心罢了。莫非还真以为将来有什么事情,老夫人能不要儿子也要重锦不成?别做梦了?儿子就这么一个,孙子一大群,只要老夫人没缺心眼,都不会为了一个没啥感情才找回来的大孙子,跟自己儿子过不去不是?”
“我倒是不担心你,就担心重锦这孩子。这孩子看着冷冰冰的,实则重情的很。别看他对国公爷冷淡,可到底是父子,身上可是流着宋家的血呢。宋家亏待了他不假,可若老夫人这般怜惜他,又是嫡亲的祖母,说不得就心软了,到时候别因着人家两句好话软话,就乐颠颠的什么都忘了。”
王永珠倒是不相信宋重锦有这般蠢:“娘,你也忒小看宋大哥了”
“我这不是提醒你们么,你们能看透那自然是好的,我这当娘还不是怕你们吃亏?”张婆子瞪一眼王永珠。
王永珠立刻败退:“娘说的是,等宋大哥回来我保管提醒他!”
说完看张婆子又倒酒,壶中却一滴不剩了,这才发现,张婆子已经不知不觉的喝完了一小壶。
再看张婆子,已经两眼发晕,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甩了两下酒壶,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了。
这肯定是喝多了!
王永珠上前给张婆子把了一下脉,脉象平和,倒是无碍,也就放了心。
让谷雨将吃食都撤了下去,将张婆子送回她房里去歇着了。
那边吴婆子和丁婆子她们也吃饱喝足,见时候不早了,也都忙打起精神来,该上夜的上夜,该收拾的收拾,该当差的当差去了。
王永珠安顿好了张婆子,又见吴婆子她们也散了,其他丫鬟婆子都有了几分酒意,唯独吴婆子和丁婆子眼神清明,身上也没有酒气,知道她们俩没喝酒,心中满意。
将张婆子托给了吴婆子照看,王永珠这才回屋去,拿着医书上了炕,独自守岁。
以前在现代社会,守岁一般过了12点,就可以去睡觉了。
可过来这边后,王永珠知道,这守岁还有一个说法,年轻人守岁,守得越晚,父母越长寿。
虽然这只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可王永珠也愿意为了张婆子守到第二天天亮,只希望张婆子能长命百岁的好。
因此即使她一个人枯坐着,可看会医书,还要安排这年后的事情,却也不觉得难熬。
反倒是下面陪着的谷雨,实在熬不住了,靠在炕沿上只打瞌睡,
王永珠好笑,干脆让谷雨下去歇息了,这院子中除了守夜的,也大都熬不住去歇息了,她们每日都要当差,晚上不睡,早上还要起来做事,实在是扛不住。
守夜的就要不时的上下都要察看一下灯笼火烛,这一晚上,要通宵点着灯火,稍不注意,只怕就要出事。
院子外头,也不时有管事的带着人巡查。
一怕走水,二怕有人趁着这个年下,主子们没精力管着,偷酒赌博。
守到了下半夜,天快亮了,才听到匆匆的脚步声。
然后门被推开,宋重锦夹带着一身的寒气才回来了。
原来宋弘那边要准备进宫面圣了,自然这些小辈们就被遣了回来,沐浴更衣了,又要到二门口去送宋弘他们进宫。
好一番忙乱,终于将老国公夫人、宋弘还有高氏送上进宫的马车,众人才歇了一口气。
等到宋弘他们进宫朝贺回来,又得开了祠堂祭祖,然后再给老夫人、长辈拜年,又还要受辈份低的晚辈的礼,散压岁钱。真是一口气都不能歇。
好歹也不是没有回报,收了老夫人、宋弘他们好几个丰厚的压岁钱红包。
忙乱了半日,总算是得了空,宋重锦和王永珠也懒得往正院去凑,告了退,拉着手,揣着几个丰厚的红包就回了院子。
张婆子睡了个好觉,醒来都快中午了,见闺女和女婿都不在院子,找人一问才知道。
因着是大年初一,张婆子也换了身新作的衣裳,又有那会梳头的丫头白露,给张婆子梳了一个如今京城最流行的发髻,细细的一打扮,倒是有几分贵气了。
吴婆子在一旁一凑趣,说些恭维奉承的话,逗得张婆子喜笑颜开的,开口就赏了白露一个月的月钱。
让其他几个丫鬟羡慕不已,她们来这院子几天,也都发现,这大少奶奶也就罢了,连大少爷都对这个乡下来的丈母娘十分恭敬。
伺候好了这老太太,比伺候好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还得脸。
一个个都暗暗憋着劲,服侍起张婆子来殷勤得不得了。
见王永珠和宋重锦回来,两人先给张婆子拜年。
张婆子笑呵呵的拉着两个人的手,早就准备好了一人五十两银票的大红包,虽然比不得老夫人和宋弘,可也不少了。
那边,吴婆子和丁婆子早就带着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一起在院子里磕头,给三人拜年。
王永珠这进了国公府,就发了好几笔横财,手头宽裕的很,早也就准备好了,一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
让下面伺候的人,都忍不住喜出望外。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信号?
张婆子知道自己闺女一个人守岁,守到天明,女婿也陪着他便宜亲爹守到天亮回来换了衣服,又送便宜亲爹出门,然后回来又祭祖,拜见,从昨天起,到现在还没合眼呢。
心中心疼,就忙忙的催着宋重锦和王永珠到房里去躺着歇歇去,“你们不用管我,我可听说了,这京城过年她们有不少花样,我一会子让吴婶子叫两个人来,陪我说说话,唠唠嗑就行。”
王永珠和宋重锦虽然年轻,可熬了这一天半带一宿,也该养养神,也就回屋去了。
洗漱了一番,躺在炕上,两人反倒没有了随意。
说了几句话,王永珠就将张婆子的担心和提点也都说了。
宋重锦将王永珠搂在怀里,亲了一记,才道:“让娘放心吧,我心里清楚的很,老夫人这般怀柔,不过是看我跟他儿子生分了,想在中间转寰一二罢了。当年的事情,她真的被瞒在鼓里浑然不知?我看未必!”
“她如今这般对我,一来是心中的确有愧疚之意,二来,也是我身上有利可图,三来,我可听说了,这老夫人娘家和高氏娘家可不怎么和气,说不得是借着我的事情,让高氏心里难看呢。”
“只不过她既然要做个慈和的祖母样子来,对咱们百利无一害,咱们接着就是了,用我娘子的话说,糖衣炮弹,糖衣咱们吃了,炮弹丢回去就是了。”
“难道在娘子心中,你夫君就这般傻不成?别人一两句好话,一点银钱和几样东西,就能让你夫君傻傻的都信了?”
说着危险的眯起眼睛来。
王永珠顿觉不好,冤枉啊!她只是个传话的好吧?
看着宋重锦委屈的眼神,王永珠第六感顿觉不好,嘿嘿笑着,一把搂住宋重锦,在他额头上十分响亮的亲了一记,然后将宋重锦搂在怀里:“好啦,好啦,我相信你,不气了好不好?乖,睡觉哈”
还十分顺手的在宋重锦的后背拍了两下。
宋重锦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靠在王永珠怀里,虽然十分享受自家娘子的这般殷勤,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王永珠的手只怕有魔力,就那么拍了几下,宋重锦浑身都放松着,放松着,放……
感觉到怀里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王永珠才松了一口气,又拍了几下,就发现自己眼前慢慢模糊起来,沉沉睡去……
大年初二,王永珠和宋重锦大大方方的带着张婆子回到了他们先前买下的院子里。
今日是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一大早不仅杨宗保这边忙着张婆子他们回来的事情,王永珠他们也是期盼的。
进了国公府虽然没几天,可事情千头万绪的,出得府来,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到了宋家小院,门早就大开着,老余头正在门口张望着,看到马车,一溜烟的就进去通报去了。
杨宗保早就等着了,听了消息就从院子里奔了出来,将人接到后院,宋重锦和王永珠又给杨宗保拜年,杨宗保一人塞了一个荷包做压岁钱,一家人才安心做下来说话。
大年三十那天一起在这边院子过年的荆县的学子,知道今日是回娘家一家团聚的日子,都十分识趣,昨日就告辞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因此这院子里倒是清净,张婆子知道杨宗保除夕那日有人陪着,又看杨宗保身上穿着的正是他们进了国公府之前,王永珠给他做的新衣裳,眉目舒展,才放下心来。
两人闲话了几句,杨宗保就问他们在国公府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人欺负?
张婆子和王永珠一笑,如今那府里,因着母女俩先声夺人,倒是震吓住了一些人,更多的人还在观望,只要宋弘态度一直保持这样,想来大家都不会轻易对她们出手,暂时是无碍的。
杨宗保是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可是个难缠的人物,自己这外甥女也不是能吃亏的,看她们高高兴兴地,眉眼并无郁气,也就略微放心下来。
跟着就问宋重锦:“我听传来的消息,国公府要赶在大年初四就要大宴宾客,将你正式介绍给亲朋故交?”
宋重锦点点头,他听宋弘已经给他说过了,这年后亲朋好友故交之间都要互相请喝年酒,他们家的日子一贯是安排在中间这几日,这宋重锦回来,就这么带着出门,又不是见不得人?
再者只怕宋弘心里还有其他的打算,因此就定在了初四,干脆接着吃年酒的机会,将关系颇为亲近的故交和亲朋都请来,当着大家的面,也让宋重锦正式的亮相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去别家吃年酒,融入这个圈子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宋弘还真是看起来一副慈父心肠,事事都替宋重锦考虑到了,生怕他受一点委屈。
宋重锦自然无可无不可。
此刻听了杨宗保的话,才知道,这消息一经都传得满京城上流权贵圈子几乎都知道了。
人人都等着初四那天,到国公府去看看,这新认回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用得着国公府这般大张旗鼓?
更有心的人已经在猜测,这是不是卫国公要立世子的信号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如今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热闹的过年,下面不知道多少暗潮涌动,多少人又动了心思呢。
这些杨宗保即使不提,宋重锦心里也都有数。
说完正事,杨宗保倒是想起来,说杜家那边年前送了信过来,大意其实就是让王永珠他们初二去杜家,这是将王永珠真当杜家出了门子的小师妹,让她将杜家当娘家呢。
王永珠看了看张婆子:“娘,你看?”
张婆子倒是不计较这个:“这是你两个师兄要为你撑腰呢,那你们就去吧,时候还早,去了正好能赶上午饭,吃了午饭再回来,咱们再一起回去就行。再说了,这被认回国公府的事情,也要跟杜家说一声,就算他们知道,可咱们不说就是咱们失礼不是?”
王永珠对于人情世故,肯定是没张婆子老道,也觉得有道理,清点了一下自己带出来的回门礼,还好有准备多的一份,也就略作收拾,跟宋重锦往杜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