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武云宗的赠礼
“我照顾他们是发自本心，不是想要他们回报。”洛尔解释道。
“但是他们不会这么想，你也没办法控制他们的想法，不是么？”芙拉洁儿歪着头问道。
“我总觉得，这样的旅行，其实有没有我都一样，他们都已经成长了，完全不需要依赖我。”洛尔低着头说道。
“洛尔，”芙拉洁儿眯着眼睛微笑地看着他，平静地问道，“那我问你，如果现在的我没有了灵魂，那还是我吗，只不过是一团毫无意义的魔力组件而已对吧。”
“不能这么说...”洛尔低下头说道。
“道理就是那么朴素，”芙拉洁儿认真地说道，“你是先遣队的灵魂所在，你在哪，先遣队就在哪。你离开了，他们的凝聚力也就散了。你也不想这样对吧，自己安安心心地待在西天外，看着一群自己关心的人组成乌合之众，去九州这样的龙潭虎穴冒险。”
“所以我是精神领袖么？”洛尔叹了口气问道。
“不，你是政委。”芙拉洁儿回答道。
“谁教你这个词的？”洛尔露出了苦笑。
“所以呀，”芙拉洁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飘到他身边缠着他，认真地说道，“队长的指责，就交给程子昂这个家伙吧，他还是值得信任的，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毕竟还有其他人帮忙不是吗。再不济也有坏女人，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她确实很厉害。”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能说会道了？”洛尔看着她问道。
“你什么意思嘛，我好歹也活了三十多年，只是看起来像小丫头而已，”芙拉洁儿嘟着嘴说道，“可别忘了，我姐姐可是夜莺，大名鼎鼎的夜莺。”
武云宗派来的这些人也是够尽职尽责的，说是送先遣队一程，结果带着他们足足走了三天。这些骑手自带干粮，同先遣队一起扎营休息，一直到第三天才离开。
即将分开之前，为首的武云宗弟子来到程子昂面前，把一块腰牌双手呈给程子昂，低着头恭敬地说道：“府君，这是武云宗的令牌，凭此令牌，若是府君在凤虞境内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报武云宗的名号，我们会全权负责处理这些事。”
“这样的大恩我们可承受不起。”程子昂本能地推辞说道。
“这是宗主的意思，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府君勿要为难。”那名弟子说道。
“那就有劳了。”程子昂说着，双手接过了令牌。
“此去九州大概还有三十天的脚程，奉宗主之令特意奉上详图一份，诸位可凭此图行进，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接着，那名弟子又奉上了一份绸布
“我与你家东良宗主不过萍水相逢，何德何能受此大恩。”程子昂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宗主一片心意，还请府君笑纳。”那名弟子回答道。
“那替我谢谢你家宗主了。”程子昂点点头，接过了绸布。
“那么，诸位告辞，若是他日重返凤虞，请务必到武云宗一叙，以表地主之谊。”看到程子昂接过绸布后，那名弟子抬起头来，抱拳向四个人都行了礼。
“告辞了，老哥！”胡道可说着，也抱拳回礼，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言罢，那名弟子翻身上马，再次抱拳致意后，带领骑手朝来时的路奔去。
“哇，这武云宗还真够意思的，”胡道可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得感慨道，“我们还惦记人家的身份，现在想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程子昂低头打开绸布，上面细致地绘制了详细的地图。不光标注了道路和城镇，甚至还包括凤虞境内的势力范围。
绸布上用红笔画了一条前进路线，并在旁边同样用红笔进行标注，提醒他们走这条路该注意什么就可以避免麻烦。
白月好奇地凑过来围观，程子昂笑了笑，看向她说道：“我怎么说来着，一个修炼宗门，居然有如此详细的地图。你说它只是一个修炼宗门，我还真不怎么相信。”
“武云宗显然在凤虞境内进行过详细的人文地理考察，这张地图就算不作为参考地图，也是一份了解凤虞风土人情的绝佳素材。”白月严肃地说道。
“那你就拿去吧，反正你拿着才能发挥效果。”程子昂说着，把地图递给了白月。
“谢谢。”白月感激地点了点头，急匆匆接过地图开始观察。
“他们说，如果我们在凤虞遇到麻烦，可以随时报武云宗的名号，把麻烦推给他们。”程子昂接着说道。
“如此说来，”听到这句话，白月抬头看向他说道，“武云宗并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宗门，最起码在凤虞是说得上话的。”
“这也就进一步佐证了，武云宗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情报特务机构的事实。”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那问题就来了，”胡道可来到二人身边，挠着头问道，“我们和武云宗到底算什么关系？”
“勉强算朋友吧，最起码回到凤虞的时候，我们还能有落脚处，不至于露宿街头。”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跟他们做朋友？”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我们先遣队的原则就是，多交朋友少惹麻烦，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什么时候有这种原则来着？”胡道可一脸茫然地问道。
“从洛尔组建先遣队开始，现在我当头牌，由我来强调。”程子昂说道。
“啊，你是要夺权了是吗？”胡道可大惊问道。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都是兄弟姐妹，什么夺权不夺权的，”程子昂翻了翻白眼，瞪着他说道，“那洛尔现在不还是队长吗，只是队内大部分事务由我出面处理罢了。”
“不叫夺权，那叫什么？”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洛尔现在就相当于政委，程子昂是指挥。”白月一边收起地图，一边回答道。
“哦，那我懂了，来这套啊。”胡道可点点头说道。
“怎么样，你觉得可行吗？”程子昂没有继续理睬胡道可，而是看向白月问道。
“确实可行，但总有一种预感。”白月说道。
“预感？”
“嗯，有一种，被东良玉催着去九州的预感。”白月回答道。
“不是，是我们主动提出要去九州，他们只是帮助我们而已。”程子昂说道。
“但是他们表现得似乎有些心急，不是吗，”白月看着他说道，“我们不知道前路会遇到什么，所以走起来小心翼翼，速度不快。有了这份地图，我们就可以长驱直入，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抵达九州。你不觉得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么？”
“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这样的味道。”程子昂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我们要怎么办，听他们的安排吗？”胡道可插嘴问道。
“还能怎么办，去问问洛尔呗，他毕竟是实际意义上的队长。”白月建议道。
“别去问了，我直接告诉你们他的态度吧，”程子昂摆手说道，“他肯定会同意按照地图的安排来的，洛尔你们还不了解他么，他最担心的就是惹麻烦，让我们陷入险境之中，如果可以走捷径尽快完成任务，他肯定想都不想就同意。”
“哇，你这是僭越啊！”胡道可大惊小怪地说道。
“别学到一个新词就瞎用，没文化。”程子昂瞪了他一眼说道。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盛京之译
“那就这么办吧，我感觉东良玉也不像是想害我们的样子。”白月点点头说道。
“啊，他想害我们，难不成还会告诉我们？”胡道可问道。
“最起码会有所表示，具体表现就是气息。气息是很难改变的，我能够感觉到东良玉的气息，对我们没有多少恶意。”程子昂说道。
“你又懂了？”胡道可看向他。
“你不相信我的感觉，那最起码得相信枫吧，她可是靠着气息救了我们很多次。”程子昂摊开手说道。
“不过就算不让洛尔做决定，最起码也得跟他说一声，一会儿我让芙拉洁儿去跟洛尔把情况汇报一下。”白月说道。
“要不你亲自去吧，好歹联络一下感情。”程子昂建议道。
“不，”白月摇摇头，露出略带苦涩的表情，“现在我们君臣有别，不可轻易僭越，有些事，还是不要那么放肆为好。”
“有必要那么认真吗？”胡道可挠着头说道。
“我们都得习惯自己的定位，最起码在回到西天外之前，要保持自己的身份。”白月说道。
“也好，”胡道可点点头说道，“权当是婚前考验吧，能过了这个考验，基本上也就水到渠成了。”
“你在胡说什么呢！”听到胡道可的话，白月唰的一下脸就红了，狠狠地瞪了胡道可一眼，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就不要遮遮掩掩的了，我真的有些受不了。”胡道可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也是。”程子昂点了点头。
“你，你们...”白月看看他，又看了看胡道可，气得小脸涨红，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也正如他们说的那样，像洛尔这样传统的人，让他脚踏两条船，他肯定是很难受的。
而考虑到寿命问题，洛尔绝对首先会跟白月在一起，陪她老去后，再回来陪唐默。
因为归根到底，洛尔是精灵混血，即便是和白月熬到白首，他也堪堪刚入壮年。能陪着他走完一生的，也只有身为矮人混血的唐默。
而白月肯定也不希望自己老去后，洛尔变得孤零零一人，所以她才会保持对洛尔感情的同时，默认他和唐默的暧昧。毕竟等到她老去后，洛尔最起码还有所牵挂，不至于为自己孤零零于世。
向洛尔汇报后，先遣队正式决定按照武云宗安排的道路前进。结果正如地图标注的那样，他们一路非常安全，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虽然他们新奇的造型一度引起沿途居民的注视，也得到了沿途居民的帮助。但奇怪的是，这一路他们再也没遇到什么麻烦，直接畅通无阻，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抵达了凤虞和九州的边境。
穿过了凤虞，一行人也即将正式踏入九州。不过想要入京面圣，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想要从凤虞边境抵达东盛帝国的京都，需要穿过四州一府。自西南向东北，依次需要穿过花州、江州、齐州以及尹州。最后抵达直隶，也就是盛元府。
如果路途通畅的话，这段路程大概是两个月左右。当然程子昂很清楚，这段怎么可能通畅，因为刚走到边境，他们就看到了据守边境的东盛军队。
不同于凤虞孱弱的中央辐射力，东盛帝国对于国土的控制非常紧密，地方官也多为朝廷派遣，不像凤虞那样为地方自治。即便是有少数族裔的地区，也实行了改土归流政策，保证朝廷的政策能落实到这一区域。
虽然九州实际上由九大世家大族把控，但是地方官员的任免却多为朝廷派遣。名义上是帮助这些巨阀稳定州域，实际上是保证朝廷的影响力。
东盛帝国的疆域名义上有九州，但实际上还有一个直隶府，也称盛元府，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十州。不过九州这个称呼已经成了历史惯性，所以一直没有更改。
而直隶府是东盛帝国成立以后，专门从尹州划分出去的一片辖区，自然没办法得到认同。
事实上，正如九州每个州都有一个巨阀一样。盛元府同样也有一个巨阀，那就是东盛帝国的皇室，白龙氏。
说出来可能很奇怪，东盛帝国看似一个大整体，但其实内部的权力划分范围划分非常分散和严格，只有东盛帝国的皇帝名义上统治全国。皇族能实际掌握的土地，只有盛元府。
盛元府是从尹州划分出去的，而之前也说过，尹州的巨阀是伊川氏，就是那个江州伊川氏的本族，也是伊川龙和伊川莹的本家。
但不要因此认为，伊川氏在因为盛元府的划分导致利益受损。事实上，伊川氏早就已经和白龙氏紧密联系在一起，双方可以说亲如一家人。
东盛帝国的首都称作盛元乞兰，这是朱颜玉翻译过来的名词，是音译词和意译词的结合。
乞兰一词是音译词，在九州语的含义是指带城墙的城堡，后来多泛指大城市。元是意译词，在九州语的含义是第一或者首的意思。盛也是一个音译词，发音seng，含义有待考证。
所以整段词句连在一起，其实就是：名为盛的首都。其实还有更信雅达的翻译，那就是直接翻译为盛京。因为元和乞兰连在一起，其实就是京城的意思。
不过可能是因为朱颜玉觉得，乞兰这个词的音译词很优美，所以特意保留了下来，所以就称之为盛元乞兰。当然，直接翻译成盛京也是没问题的。
盛元乞兰是盛元府的首府，也是东盛帝国的首都。强大无比的东盛帝国空中舰队的基地，就坐落于盛元乞兰的城郊。
想要抵达盛元乞兰面圣，先遣队就需要穿过这些世家大族的势力范围，最后直面伊川氏和白龙氏，请求他们放弃入侵西天外的想法。
此时此刻，马车却被堵在了边境关隘，等待着东盛军士的检查。这些人都是边军，但是装备却很一言难尽。
大概是因为九州和凤虞没有爆发过战争的缘故，这里的边军装备可以说能有多凑合就有多凑合。这些军士甚至连盔甲都没有，衣服破破烂烂的，一些军士甚至穿的还不是军服。
他们唯一的武器，就是腰间别着的长刀，以及几个麻杆军士手中的长枪。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气候比较潮湿的缘故，无论是枪头还是腰刀，都挂上了一层红锈，让人不禁怀疑这玩意真的能砍伤人。
看到这些兵油子朝自己走来，程子昂深吸一口气，然后跳下马车主动迎了上去，用爽朗的声音招呼道：“各位军爷，辛苦了。”
“嗯，九州人？”两个军士听到他的招呼声，不由得面面相觑。因为一行人戴着鬼族的面具，所以这些军士下意识把他们当成了鬼族人，正准备敲诈一顿。
“车上是什么？”一个军士举刀指着马车问道。
“那是我们的圣徒，还请各位军爷海涵。”程子昂打着哈哈说道。
“圣徒？”二人再次被这个新奇的名字给唬住了。
“我们是从西边来的，准备到九州传教，还请各位军爷海涵。”程子昂说道。
“西边来的，怕不是妖族人，赶紧把面具摘下来！”一听到他们从西边来，两个军士立刻就竖起了耳朵，纷纷后退一步用刀指着他警惕地呵斥道。
“不不不，西边，不是西天外，是西边，西边的大陆。”程子昂摆手解释道。
“西边的大陆？”二人再度对视，一脸的茫然。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彩虹花州
“就是，这样...”程子昂说着，伸出手来，手中露出几块明晃晃的银币。
一看到他手中的银币，两个军士立马就眼红了。要知道银币在九州的价值可不菲。虽说银币是九州的主流货币，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用得起。
正如古代的茶叶也极少有穷苦人喝得起一样，虽然九州的主流货币是银币，但是大多数人用的却依然是铜币，因为这是最稳定的货币。
正当二人面对面流口水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看起来应该像是头目的军士急匆匆地朝他们走来，给了他们每个人一脚后，伸手就想拍掉程子昂手中的银币。不过被程子昂及时闪开了，让他拍了个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九州有何贵干，我看你们一定是妖族的细作吧。”为首的军士死死地盯着程子昂和其他人的面具，冷冷地问道。
“少说废话，跟我们走一趟吧！”那个军士一挥手，附近的边军立刻就包围了上来，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啊，九州可真不太平啊，还是凤虞好一些。”胡道可忍不住吐槽道。
“呵，怕不是见钱眼开吧。”程子昂冷眼看着这些如同叫花子一般的军士，不由得发出了冷笑。
就在这时，唐默施施然从马车里走出来，环视一圈后，冷冷地说道：“让这些人滚蛋，圣徒很不高兴。”
突然出现的唐默令一众军士眼前一亮，因为她身为大魔法师的她不需要戴面具，而是以真面目示人。那姣好的容貌，自然引得这些军士眼睛都直了。
唐默不喜欢这样下流的眼神，所以脸色很难看。顿了顿，她再次冷冷地说道：“我再说一遍，让他们都滚蛋，否则我戳瞎他们的眼睛。”
“各位军爷还是早点散去吧，圣徒不高兴，你我都得倒霉。”程子昂对他们说道。
“少说废话，他们全部抓回去！”为首那个军士看似再跟手底下的人发令，手却指着唐默，其含义已经很明确了。
“聒噪！”唐默发出了冷冷的声音，挥动手中那长长的法杖，同时开始默念咒语。
伴随着空气中的魔力波动，一阵阵无形的爆炸陡然出现在一众军士胸口。伴随爆炸的，是激燃的氧气产生的火焰。
所有的军士无一例外，全都被这小规模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在地，躺在地上翻滚呻吟着。
他们除了受到灼伤外，还受到了比较严重的魔力侵蚀损伤。这些人毕竟只是普通人，没有修炼者那样强大的脉络容纳魔力，自然会被这透体的魔力所伤。
但不管怎么说，唐默已经算手下留情了。因为定点爆破魔法的威力，可是可以直接把人炸碎的。
“看来大魔法师生气了。”面对一地的狼藉，程子昂却显得格外淡定。
但周围的人却都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跳，准备入关的商贾赶紧躲开，剩下的边军也都赶紧过来支援，把一行人团团围住。
再次面对被包围的局势，程子昂有些担心地看向唐默。他倒不是担心先遣队的安危，而是怕把这些人都解决了，他们将来在九州容易吃亏。
他注意到，唐默无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和原来那个唐默截然不同，显然是那个沫沫又跑出来了，也难怪她如此厌恶周围人看她的眼神。
沫沫本来就是病娇，容不下洛尔和别人暧昧，更容不得有人觊觎自己。因为在她看来，她早已属于洛尔，任何人都不能也没资格染指，哪怕只是看一眼，都有可能会招来她的杀心。
眼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程子昂担心的是，唐默会不会下狠手把所有的边军全都解决掉。要是真那样干了，那先遣队可就直接得罪东盛朝廷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突然看到，从关内奔出一队骑兵，朝一行人奔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文人才有的书生气，却很擅长骑马。无论是策马停驻还是翻身下马，都显得非常熟练。
看到此人的到来，包围众人的边军立刻让出一条道来，这个中年人在一队骑兵的护送下来到包围圈中心，在距离程子昂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下凌云郡督统西和，见过诸位府君。”中年人一看到程子昂，立刻拱手招呼道。
“在下圣徒座下青龙，这几位是白虎、朱雀和玄武，车上是我们的大魔法师以及圣徒。”程子昂简短地介绍道。
“哦，我知道，诸位应该就是从西陆来的使团吧。在下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西和恭敬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程子昂皱着眉头，困惑地问道。
“诸位威名早已传至九州，鄙人虽陋，也知晓一二。”西和笑了笑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威名传九州了？”白月有些诧异地问道。
“应该是武云宗...”程子昂立马就想到了凤虞的武云宗。
眼前的这个人是凌云郡的督统西和，从名字就可以听得出来，他不是什么士族门阀，只是个普通平民。
郡是东盛帝国的二级行政单位，每个州下设两到三个不等的郡，郡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地级市，每个郡下辖若干个县级行政单位。而凌云郡，就是花州靠近凤虞边境的一个郡。
每个郡有两个主要官职，分别是主管行政的府丞，以及主管军事的督统。再往上，州的行政主管叫知州，而军事主管则叫做太守。
也就是，眼前这个叫西和的家伙，实际上是花州凌云郡的军事长官。
需要说明的是，无论是州还是郡，甚至是县，所有的官员都是经由朝廷吏部任免，地方士族是没有资格干涉的。
东盛帝国的朝廷官场有一项潜规则，叫做州姓不州任。所谓州姓，就是指这个州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其实主要就是指巨阀。
所谓州姓不州任，就是指本州的世家大族的子弟，不应该在本州任职，以避免地方官勾结地方士族，导致腐败的发生。
举个例子，比如花州的巨阀是花雨氏，那么无论是凌云郡的府丞督统，还是花州的知州太守，都不应该由花雨氏族人担任。
当然这只是潜规则，并没有写到实面上。实际历史上也确实有州姓州任的情况出现，而且效果居然也不错。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州姓不州任都是通用的潜规则，花雨氏的子弟到朝廷求官，大概率会被丢到其他州去任职。
值得称道的是，现如今，越来越多的平民子弟经由朝廷任用，在地方担任要职。比如他们眼前这个叫西和的中年人，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府丞已经在凌云府等候多时，还请诸位到府中一叙。”西和恭敬地说道。
凌云府不是府衙称呼，而是一座城市，是凌云郡的首府。无论是直隶还是各州，抑或是郡，首府都称府。花州的府衙，则设在彩虹郡的彩虹府。
彩虹郡听起来很浪漫，实际意义也很浪漫，就是指彩虹。彩虹郡也是花州的这个州名的来源。所谓彩虹如花，故名花州。
“怎么办，可能是计？”白月凑到程子昂身边，担忧地说道。
“如果是计，不妨将计就计，有个落脚点终归是好的。”程子昂沉吟片刻后，语气轻松地说道。
“你难道就那么相信我们的实力吗？”白月皱着眉头问道。
“你要清楚，除了疯子以外，坏人都是要讲逻辑的。”程子昂看着她说道。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缝合制度
“我去问问洛尔。”白月沉吟道。
“去吧，正好有机会和他说说话。”程子昂说着，莫名地扬起了眉毛。
不过当他看到白月转过身去开始呼唤唐默的时候，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对，这种正经的时候，她哪有心思跟洛尔说这些有的没的。
听到白月的诉求，唐默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入车厢内。不一会儿，她再次出来，然后朗声说道：“圣徒同意跟随。”
听到她的话，程子昂转过身来，对西和拱手说道：“那就有劳阁下带路了。”
“好，好，这边请，”西和说着，也不免产生了疑问，于是迟疑地问道，“车厢里面是...”
“那是我们的圣徒，神的代言人，他的地位尊贵，不便抛头露面。”程子昂解释道。
“哦，理解，理解，诸位请随我来。”西和再三拱手后退，然后翻身上马，命令左右军士让开一条路，让马车得以入关。
一行人重新坐上马车，西和带来的军士牵着他们的马，带着他们跟随西和一行人进入了关内。
“他好像是文官吧，怎么主管军事呢？”白月盯着西和的背影，不由地问道。
“你哪看出来他是文官？”程子昂问道。
“你看他哪文绉绉的模样，一副书生气。”白月示意说道。
“文官不管军事，哪谁来管，武官么？”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白月好奇地问道。
“你要明白，他们的武官和我们历史上的武官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武官是纯粹的修炼者，是专心修炼，无暇旁顾的严重偏科者。你让这些人当武官，那他们能做什么，展示自己的修炼成果么？”程子昂淡淡地说道。
“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白月点点头说道。
其实就就业方面来说，东盛帝国的修炼者能选择的官职其实还是很少的。尤其是内阁文官掌权以后，大力鼓励从文，选拔文人才入朝为官。
很多的地方官甚至是朝廷官员，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当官的。文官制度更是间接让平民阶层得以提升阶级。东盛朝廷的内阁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民间姓。
虽然世家大族依然掌握着内阁的大权，但是平民组成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东盛帝国的文官制度有点类似于九品中正制和科举制的结合，由地方举荐人才，经由朝廷中央的官员出题考试，通过后就可以任官。
也就是说，底层选拔为九品中正制，但是高层选拔却是科举制。但如此一来其实是有问题的，因为底层是最好操作的，有权有势的人，往往可以垄断人才的底层选拔。
所以东盛帝国的选拔制度看似这么一回事，实则内部进行了非常细致的筛选。并不是说一个人门第高贵就可以直接平步青云，入朝为官，而平民却被拒之门外。
首先是底层设计，想要成为候选人，除了门第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考试。直接由朝廷出题，朝廷派人监考阅卷。完成这一步的人，无论平民还是士族子弟，都可以进入这套体系中待命，有点类似于秀才。
紧接着就是到九品中正制的选拔环节，地方官员会根据评议来给这些候选人进行评级。县级的候选人完成评级后，就可以晋升为郡级候选人。郡级候选人完成评级后，就可以成为州级候选人。
而一旦成为州级候选人，那基本上就只差最后一步了，那就是考试。所有的候选人都汇聚到盛元乞兰进行统一考试，然后根据考试结果等待吏部的调任。
需要说明的是，考试没有淘汰的说法，但凡经过考试的，只有官职大小区分，不存在有谁被淘汰。换言之，一旦参加了考试，基本上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官府。
州姓士族子弟往往会被朝廷调到其他州任职，极少能留在本州。这也间接打击了这些世家大族通过文选入朝的积极性，有利于平民选拔。
因为这些世家大族让自己的子弟入朝，就是为了能在京城扎根，而不是被扔到其他州去。如果只是去普通的州还好，但问题是，有些州的巨阀和本族有矛盾，如果自己的子弟去了那里，难免会遇到各种麻烦。
历史上也没少出现过这种情况，两个相互仇视的巨阀，就因为朝廷吏部的失误，导致本族的子弟被派到敌对州任职，结果遭到限制甚至是杀害。
需要说明的是，虽然东盛帝国名义上统一，但因为私兵的存在，州与州之间时常有小摩擦，甚至会演变成州际战争，有时候战争的烈度会强到需要朝廷出兵镇压的地步。
虽然后来朝廷对人事任免进行了一番调整，但是世家大族从仕的积极性却还是不见长。
其实从刚才的叙述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套九品中正制和科举制的缝合体制有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地方官员评级。
只要是由人的主观意志来决定的，而不是客观规则决定的事情，大概率都会演变成腐败现象，评级制度也不例外。
地方官对这些候选人的评级往往是主观的，这就给了他们很大的发挥空间。比如当地的士族可以贿赂地方官员，让自己的子弟尽早晋升。而平民子弟因为没钱孝敬，可能会在郡级甚至是县级待上几十年都不得晋升。
但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制度。在没有规则的约束下，人性的下限可以无限低。
东盛帝国的文官选拔制度，事实上破除了这些世家大族对于权力的长期垄断，让市民阶层得以掌握权力。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东盛帝国的文官选拔制度，让那些无法修炼的人看到了出路。人生并不是只有修炼，更有诗和远方。只要努力读书，就有机会当官，让自己得以提升自己的阶级。这一点，对于那些底层民众来说，毫无疑问比修炼更有吸引力。
由此其实也可以看得出来，东盛帝国的文官制度，事实上就是在破除九州长期的弊病，那就是修炼强者决定一切。伴随着文官制度兴起的，是修炼风气的相对下降。
之前也说过，修炼是一件非常耗时，也非常花钱的行为。也就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才有这样的财力，让自己的子弟进行修炼。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天分或许重要，但是后天的投入更加重要。
于是这进一步拉开了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导致了东盛帝国的士族门阀制度一直延续至今都未曾被削弱。
不过现在对于这些寒门平民来说，读书毫无疑问比修炼更具性价比。诚然，读书确实无法掌握强大的力量，但却可以得到朝廷的认可，融入到朝廷这个巨型的机器当中。哪怕只是在这其中当一枚螺丝钉，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会和之前完全不同。
能理解这一点，那就基本上可以理解，为什么西和这个看起来文绉绉的文人，会成为凌云郡的武官。
这本质上就是文官制度的剧烈反弹，内阁恨不得所有的官员都由文官担任，颇有矫枉过正的意味。
在东盛帝国，有修炼者成为武官甚至是文官吗，还真的有。
要知道人和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就是有人生下来就是天才，既能修炼到极致，也能饱读诗书，对朝廷的政策有独到的见解。
而这样的人，却实属凤毛麟角。不是没有，而是太少。典型的例子，就是江州伊川氏的伊川龙。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凌云府
伊川龙能文能武，他知道修炼的度，让自己居于一个自己认为合理的修炼水平，不追求绝对力量，然后去读书学习，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名誉九州的原因。
但从伊川龙的例子也可以看得出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像这样的人才，世家大族多半是不会放手让其入朝为官的，而是更愿意留在本族任职。
虽说现如今大部分的官职都需要朝廷直接任免，但是地方门阀内却有自己的一套小政府体系。
这主要源自于朝廷允许的开府政策，这是东盛帝国建立伊始就继承的制度，是受限于当时门阀实力而进行的妥协，同样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所谓开府，就是本族可以建立官署，任命官职。这主要是世家大族的待遇，因为这些世家大族家大业大，既要管军队，也要管民生，所以就需要开府管理。
虽然随着文官制度的建立，超过一半的官职被朝廷所接管，但这些世家大族依然享有开府的权力，任命族人子弟管理领地事务。
不过现如今开府已经基本上成为历史，东盛内阁朝廷也已经有快一百年没有批准开府。但已经开府的世家大族，他们却没有资格取消。
需要说明的是，如果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一旦开始组织自己的班子，那这套班子里面的所有人都可以被登记为朝廷官员，享受国家津贴，这本质上也是朝廷削弱世家大族影响力的一种做法。
也就是说，举个简单的例子。凌云郡的府丞就是朝廷任命的官员，属于编制内。但是他可以自行招收有识之士来府衙工作，虽然这些人不算编制，但是都可以登记上报吃朝廷俸禄。
但如此做法也有一个弊病，那就是吃空饷，虚构不存在的班组成员，来换取更多的俸禄。这种事在九州或多或少都存在，只有严重和不严重的区别。朝廷为了削弱士族的影响力，也只能甘心当这个冤大头。
所以本质上还是那句话，没有绝对完美的制度，因为执行制度的都是人。
而各个士族开府任命的官职，俸禄则都需要本族来提供，这种事可以意思意思，但是不能没有，因为这会打击族内优秀子弟留在本族的积极性。
虽说九州人民面临着三座大山，朝廷、士族和宗门。但事实上这三座大山也并非是铁三角，士族和宗门都代表了修炼的武家势力，而朝廷代表的文家势力则在积极打压二者，削弱武家的力量，这对于九州人民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入关后，先遣队正式踏入九州的地盘。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关隘内热闹的集市，这里是凤虞与九州的边境关口，同时也是进出口贸易的重要集散地，很多商贾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他们把从西天外带来的魔晶矿物拉到这里出手，然后从这里进一批九州的货物再运到西天外出手，赚取两者的差价。
这些魔晶矿因为被武云宗和九州边境官员征收了重税，所以价格相当昂贵，也只有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才买得起。但即便如此，魔晶的销量却依然非常好，拿到市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被买家全部买走。
九州的买卖场没有奇葩的拍卖制度，这种布尔乔亚的经济制度，尚处于商品经济时期的商人们不会搞，也不敢搞。要知道他们的买家基本上都是世家大族的人，所谓武士农工商，处于社会底层的他们可得罪不起这些刹帝利。
穿过市集，是十多公里的路程，这一段路依然是碎石铺路的官道。值得一提的是，九州境内的道路质量，明显要比凤虞境内好得多。
凌云郡境内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平坦地面上往往会突然耸立起一座一百多米的丘陵。道路、房屋和田地在这些峻峭的丘陵之间蔓延。
沿着官道走了十多公里，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九州的第一座大城市，凌云府。这里同样是重要的进出口贸易城市，往来的行人商贾很多。
自从东盛朝廷削弱士族的影响力后，有相当一部分的民众得以从士族的控制中解放出来，以臣民的身份接受户籍登记。
解放出来的民众犹如流淌的河水一般，盘活了九州境内的人员往来和商品贸易，也造就了东盛帝国繁盛一时的景象。
目睹这一切的先遣队员终于有理由相信，东盛帝国确实有足够的财力和人力，去支撑在西天外的战争。
凌云府作为曾经的关隘重镇，其城镇规模相当庞大，房屋建筑从城中一直蔓延到城郊，在城外的道路旁形成了新的城镇，被称之为集。
先遣队经过的城外小镇，就被称之为罗约集，其规模不小，人口在一两万左右，相当于一个县。
需要说明的是，集虽然与县平级，但并不是一个独立的行政单位，而是依附于府的行政单位，县本身是没有属于自己的集的，只有下属的镇和村。
在九州，集本质上是城市人口扩张的产物，大城市的集聚效应不断吸引民众向往。加之朝廷为了保证人口不会再被士族控制，所以放开了人口流动。于是乎，伴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这种集聚效应就越是明显。
但集也存在弊端，那就是作为依附于大城的小城，没有城墙保护。一旦遇到战乱，就只能入城躲避，任由自己的居所被乱军破坏。
解决这种问题，目前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修建城墙，让这些集变成大城的一个个卫星城。当然，这是地球人的叫法。
有些富裕的城市，周围往往有好几个集，全都修筑城墙。有的甚至会和主城连在一起，或者相互套着，形成城中城的套娃现象。
但大多数时候，集都是没有城墙的，因为集本身就属于依附于府的行政单位，即便被破坏了，也不影响其编制。
穿过热闹的罗约集，一行人在西和的带领下进入了城门，来到了城内。
凌云府作为大城，其街道相当宽阔，其街道宽度至少可以容纳四五辆轿车并行通过。街道每隔两百米就会设一道牌坊，一行人接连穿过六个牌坊，这才算来到了城中的府衙。
此时凌云府的府丞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一行人到来后，他热情地迎了上去，拱手恭敬地说道：“下官陆尊鸿，欢迎诸位到访凌云府。”
程子昂跳下马车，同样拱手恭敬地回礼说道：“圣徒座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见过太府。”
随着他的动作，剩下的三人也纷纷拱手向陆尊鸿致敬。
陆尊鸿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留着有些发白的胡子。他的长相富态，看起来没那么刻薄，但眉宇间却总带着一些挥散不去的傲慢，这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份吧。
从他的名字就可以听得出来，他不像西和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标准的士族子弟。而且陆尊这个姓可不简单，因为它是潼州的州姓，潼州的巨阀就是陆尊氏。
所谓州姓不州任，显然这位陆尊氏的子弟，被朝廷派到了邻近的花州凌云郡担任府丞。
陆尊鸿约莫一米七左右，不算太高，但是在人群中却显得鹤立鸡群，只是在先遣队面前有些抬不起头，因为程子昂和胡道可都比他要高。
他身上穿着精致的官服，体态相对比较臃肿。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府丞，相当于地级市的市长，自然吃喝不愁。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神圣感
“早就听闻诸位府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陆尊鸿恭敬地说道。
“我们不过泛泛之辈，不知太府是从哪听说我们的名号？”程子昂好奇地问道。
“阁下威名早已传遍凤虞，下官虽久居花州，也略有耳闻。”陆尊鸿说道。
“威名，有么？”程子昂眯着眼睛嘀咕着，没有让陆尊鸿听到。
他总觉得很不对劲，因为先遣队在凤虞只是解决了武云宗和当地的矛盾，并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何来威名传凤虞的说法。
这些人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显然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武云宗早就派人前来打招呼，所以这些人才会如此了解他们的身份。
如果是照这个逻辑，似乎印证了程子昂之前的推测，那就是武云宗绝非一个修炼的宗门那么简单，而更有可能是一个驻扎在凤虞的情报机构。
这一切都能对上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之前的感觉是对的。从先遣队进入凤虞以后，就一直处于被监视的状态，要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如此轻易捕捉到自己的踪迹。
只是，程子昂不明白的是，这些人如此对待先遣队，到底有何企图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尽地主之谊？
“烦请诸位到馆驿歇息，下官已备好上房。”陆尊鸿接着拱手说道。
“太府客气了，我们何德何能，能让太府亲自来迎接，并住进上房呢。”程子昂客气地说道。
“诸位不要顾虑，这是下官的一片心意，还请诸位在凌云府多住些时日，以表下官一片心意。”陆尊鸿回礼道。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马车的车厢，稍微迟疑一番后，看向程子昂说道：“久闻圣徒威名，不知下官今日可否与圣徒见上一面呢，这也是下官的一个小小心愿。”
“太府应该明白，圣徒不喜欢抛头露面。”程子昂说着，环顾四周一圈。
“理解，下官理解，”陆尊鸿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挥手，对手下人喊道，“你们全都散了。”
陆尊鸿一声令下，周围的小吏和随从们纷纷散开，只剩下他和西和。西和当然不能走，毕竟是凌云郡的地方军事长官，可不是一般人。
“有劳太府了，待我向圣徒禀报。”程子昂拱手说着，随即转身走向马车，开始呼唤洛尔。
他们的对话用的是汉语，这种来自异世界的语言，陆尊鸿和西和是别想听懂了。
一番装模作样的讨论后，程子昂站在马车旁跨立。紧接着，马车的车门被推开，一个倩丽的身影施施然走出马车。陆尊鸿和西和心中一阵激动，正准备迎上去，却发现来人是个小女孩。
率先走出来的肯定是唐默，毕竟是圣徒座前的大魔法师。她擎着法杖，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用一副睥睨的眼神瞥了陆尊鸿和西和一眼，就感觉好像会弄脏眼睛一样马上收回视线，然后站到了一旁，半眯着眼睛等待。
不多时，又一个身影走出车厢，来人正是被程子昂他们称之为圣徒的洛尔。他穿着一身圣洁的纯白长袍，袍子上可以看到金色的镶边。
他看似男人，皮肤却比女人还要白，头上戴着一定奇怪的帽子，颜色同样都是纯白色。最让陆尊鸿和西和感到诧异的，是他的那双半眯着的眼睛。
透过长长的睫毛，他们可以勉强窥视到，那犹如竹林般茂密的睫毛下，是一双令人惊羡的墨绿色瞳孔。
圣徒有着薄薄的嘴唇，被染上了樱红色，和他那病态般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一眼就注意到他那娇艳欲滴的嘴唇。
洛尔就这么探头走出来，他完全走出车厢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尊鸿和西和竟莫名感觉到，有一阵和煦的柔光从车厢里射出来，仿佛是他的轨迹一般。
看到洛尔走出车厢，程子昂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半跪下来。根据角色扮演的规定，圣徒身边除了大魔法师以外，所有人见到圣徒都要下跪。
“参见圣徒！”四人不光跪下，还异口同声地喊道。
先遣队费尽心思设计这么一套复杂的流程，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让洛尔神圣化，让人完全相信他作为圣徒的身份。
要实现这样的效果，洛尔是绝佳的人选，因为他本身长相就很神圣化。作为精灵族混血，洛尔有着绝对符合人类审美标准的精致容颜，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能让自己的气质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同时，模糊性别也是制造神圣化的理想方式。洛尔是男人，但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举手投足，都更接近女性，这就会让见到他的人对他的性别产生错觉。
其实洛尔的皮肤一直都很白，是晒不黑的。但是现在的他皮肤确实白到了夸张的程度，都有点白化病的感觉了。
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他想要扮演好圣徒这个角色，所以索性一个月都没晒过太阳，导致他的皮肤越来越白，到现在已经趋于惨白的程度。
不过他的努力还是很有成效的，皮肤惨白，有些弱不禁风的他站在陆尊鸿和西和面前，那种莫名而来的威压感，竟让二人双腿不住发软，差点就要跪下来了。
“有劳二位太府鼎力协助，我在此谢过二位。”洛尔那娇嫩的嘴唇翕动着，不紧不慢地开口说了话。
他尽力控制自己的音色，让自己的声音更显柔和，更加趋于女性化，来营造那种性别错位的感觉。
“这是我们该做的...”没想到陆尊鸿和西和根本招架不住洛尔那强大的气场，纷纷跪了下来。不同于四人的单膝下跪，二人是直接双膝跪地，手放在地上伏身贴地。
“圣徒若是不介意，请多住些时日，以表下官一片真心。”陆尊鸿伏身说着。也不知道这是真心话还是客套话，但是程子昂听得出来，陆尊鸿的声音在颤抖。
“那就先行谢过太府了，愿光明之神祝福于您。”洛尔慢慢地说道。
说完，洛尔就转身回了车厢里，唐默也紧随其后，瞥了二人一眼后进入车厢，并关上了车门。
看到车门重新关上，程子昂四人这才慢慢站起来。胡道可叹了口气，故意心有余悸地说道：“今天圣徒的心情不错，真是差点要把我吓死了。”
“圣徒也会发火吗？”西和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诧异地问道。
“那当然，圣徒脾气向来不好，每次发火我们都会倒霉。”胡道可说着，故意拍了拍胸口，表现出畏惧的样子。
“那样的大人，威压如此之强，如果发火了，该有多么恐怖啊...”西和瞪大眼睛，发出了心惊胆战的声音。
“诸位府君务必在鄙府多待些时日，下官定会好生伺候诸位，以及...以及那位圣徒...”陆尊鸿同样感到心有余悸。
“有劳太府了，但圣徒移驾必须保证没有外人，不知二位太府...”程子昂迟疑地说道。
“哦，我马上把馆驿的人全都赶出去，等圣徒住进去后再重新安排，府君不必多虑。”陆尊鸿拱手说道。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若有若无
“还有，二位...”程子昂迟疑地说道。
“哦，明白，明白，我等撤完人立刻离开，在此先行恭请圣徒入住。”陆尊鸿赶紧说道。
“抱歉，实在是麻烦二位了。”程子昂愧疚地说道。
“府君不要这么说，这也是我们的一片赤诚，诸位毕竟都是客人，自然要以礼相待。”陆尊鸿拱手说道。
接着，他真的如他说的那样，把府衙的人全都赶了出来，自己带着他们走远，让圣徒入住府衙。
按道理来说，凌云府是有专门用于招待客人的馆驿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先遣队一行人的敬重，陆尊鸿直接让他们住在府衙的馆驿之中，估计这样比较方便伺候。
程子昂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拉来西和，让他带自己走一圈，确定圣徒和他们的住处，然后再放他离开。
待人都散去后，程子昂正式恭请圣徒移驾。虽然没有人看，但是他们的仪式却进行得很标准，完全按照剧本来演。
圣徒座下四大守护站在四个方向，为首的青龙程子昂在前面开路，作为圣徒的洛尔，则在唐默的搀扶下慢慢走进府衙。
整个仪式没有人说话，就连发出的声音也很轻微。虽然很麻烦，但他们最终还是用了十多分钟，将洛尔请进了为他准备的上房里。
这个上房可以说是相当豪华，由两个半开放的房间组成，前面可以当作会客厅，而后面的房间则是洛尔的卧室。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大床。而根据原则，魔法师是不能离开圣徒的，这也就意味着洛尔得和唐默挤在一起。一想到这里，唐默顿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窃喜。
待洛尔入住后，陆尊鸿这才带着人重新回到府衙，处理各种事务。程子昂不太清楚陆尊鸿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但眼下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安顿好洛尔后，白月想到街上走走，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九州，她很想领略一番凌云府的风土人情。程子昂想了一下，决定让枫陪着她。
其实不光是白月，程子昂也想上街走走，只是碍于和陆尊鸿的交际。因为有很多和他们有关的事务，他们肯定是不能直接去找洛尔的，只能来找他这个代表。
折腾了好半天，程子昂才搞定一切，于是打算带着胡道可一起上街逛逛。至于洛尔，就交给唐默来照顾和保护了。
其实大家一直都有一个错觉，那就是唐默在队伍中的作用好像挺废的，干啥啥不行，不能像程子昂和枫那样独当一面。
但实则不然，要知道唐默可是先遣队最强大的魔法师，没有之一。魔法师在魔法世界意味着什么，自然就不必多说了。只单说一点，只要空气中的魔力没有耗尽，那么唐默就可以凭借她手中那根小小的法杖，把整个凌云府夷为平地。
况且洛尔身边又不光只有唐默，还有一个强大的半神，有二人在，程子昂根本就不用担心洛尔会遇到什么危险。
和陆尊鸿请示一番后，程子昂拒绝了陆尊鸿派人保护他们的提议，带着胡道可离开了府衙，沿着宽敞的街道来到了集市。
虽然凌云府城中设有专门进行贸易的集市，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近边关的原因，这里的商品贸易非常发达。摊位更是从集市一直蔓延到了街道上。
还好凌云府的街道相对宽敞，才不至于引起拥堵。每个设在街边的摊位都需要向官府缴纳一日的地租，当然也有包月的，甚至还有优惠。
府衙会定期派人去征收，程子昂他们来到街上的时候，就正好看到府衙的官人在征收摊租。
摊位出售的商品以手工业品和初级农产品为主，大宗货物或者贵重商品有专门的售卖地点，比如魔晶或者天材地宝等珍贵药材。
想要发家致富的商人们从这里采购商品出口到凤虞或者西天外，然后采购当地的货物卖到这里，赚取中间的利益。
虽说武士农工商，商人处于社会底层，但无论如何，商人的日子都要比上述的两个阶层舒服一些。所以尤其是朝廷开放人口流动以后，商品往来贸易的趋势变得越发频繁，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商品贸易行列，极大刺激了当地的经济发展。
“哇，这里真够繁华的，看起来跟梨伯也差不了多少啊。”胡道可环顾一圈后感慨道。
“是啊，照这么发展下去，这里早晚会迎来布尔乔亚的时代。”程子昂风趣地说道。
虽然二人戴着面具，但是在人群中却显得并没有那么突兀。之前也说过，鬼族和人族是有贸易往来的，所以程子昂他们也发现了，在街道上有贩卖鬼族面具的摊贩，而且相当抢手。顾客们品头论足，往往为了一副面具的成色吵得不可开交。
因为是外出，所以胡道可把源子机枪拆成了手枪，随身带着。程子昂除了带枪以外，腰间还挎着他那把长刀。虽然带着武器，但是二人依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
异界的东盛帝国和古代的中原王朝相似，都是禁甲禁弩不禁兵。所以在街道上持有刀剑是很常见的事，甚至还有摊贩出售刀枪剑。
再加上东盛帝国一直存在的私兵制度，这就导致兵器越发泛滥，所以在街道上碰到一两个手持武器的家伙完全属于日常。
九州有王朝，自然也有江湖。江湖中人，多以九流居多，因为没办法像双道那样强大，所以武器成为了他们提升战斗力的最佳选择。
二人闲庭信步地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试图寻找白月和枫的踪迹。
程子昂走着走着，总感觉不舒服，好像有谁在盯着踪迹。于是他猛然转头，发现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正跟着自己。当自己转过头来的时候，她似乎一点都不紧张，还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再见...”看到程子昂注意到自己，女孩轻轻挥了挥手。
程子昂似乎感觉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传入鼻腔，他的意识逐渐变得迟钝起来，竟忘了询问这个小女孩的身份，而是同样挥手和她告别。
很快，小女孩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程子昂努力回想她的容貌，但脑子却像被灌入了浆糊一般，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你在干什么？”注意到程子昂的胡道可转过头来问道。
“你怎么往后走了，我们不是要去找月儿他们么？”程子昂眨着眼睛，有些迷糊地问道。
“什么往后走，大哥，是你在往后走，搞什么名堂呢？”胡道可一脸嫌弃地说道。
“诶，是这样吗，我为什么要往后走？”程子昂摇着脑袋，似乎完全忘了遇到小女孩的事。
“对啊，你为什么要往后走，我正纳闷呢。”胡道可说道。
“诶，我转身了，我为什么要转身，我转身是要做什么？”程子昂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刚刚的遭遇。
“大哥，你不会中邪了吧？”胡道可有些担忧地问道。
“算了，不想了，我们继续去找月儿她们吧。”程子昂拍了拍脑袋说道。
“要不回去吧，我总感觉你怪怪的。”胡道可说道。
“没，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程子昂说着，眼神不经意扫过身侧，赫然发现那个小女孩不知何时又跟了上来，正和自己并肩前行，依然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神出鬼没
“你！！”程子昂心里一惊，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
“你又怎么了？”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你到底...”程子昂瞪大眼睛，脑子仿佛再次被灌入浆糊一般，变得迟钝起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孩就停下了脚步，和他拉开距离。程子昂看着渐行渐远的她，非但没有及时停下脚步，甚至马上就忘了她这个人的存在。
“哥，你真没事吧？”胡道可关心地问道。
“你刚才看到了没有？”程子昂转过头来问道。
“看到什么？”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看到...”程子昂迟疑了一下，脑袋里关于那个女孩的形象再次犹如烟雾般散去。他不禁捂着头，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对啊，看到什么，我们转过去干什么，我那么惊讶干什么？”
“你不会真的中邪了吧，我们要不就回去吧。”胡道可真的有些担心了。
“没事，”程子昂摆摆手，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即视感，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努力回想却又想不起来。”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胡道可问道。
“就在刚才，”程子昂说着，努力地回想着，忍不住思索道，“我到底为什么转身呢，我到底遇到了什么？”
低头想了一会儿，程子昂似乎有些眉目了，于是迟疑地说道：“我好像...遇到了什么人，她是谁，不知道；长什么样，不知道；为什么接近我，不知道...”
“还是一问三不知啊，”胡道可扶着面具，这时他注意到街道那头有两个人急匆匆朝自己走来，于是指着他们问道，“你是指他们两个吗？”
听到胡道可的声音，程子昂抬头来，看到有两个中年男人正朝着他们走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这两个男人身着劲装，腰别武器，神色冷峻。从他们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就能感觉得到，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情况不对劲，我们走。”程子昂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不打吗？”胡道可诧异地问道。
“打个屁，这里可是街道，人流那么密集。”程子昂没好气地说道。
“但我觉得跑不掉。”胡道可担忧地说道。
“先找到人少的地方。”程子昂说道。
他转过身去，刚走出两步，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对方被撞得后退了一步，发出呀的声音。
程子昂定睛一看，这是一个九州女孩，身材娇小，个子比自己矮整整一个头。她的黑色长发胡乱地扎着，可以看到很多凌乱的毛发。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呈现出土黄色，想来应该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但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她那双眼睛异常明亮，盯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程子昂注意到，她的嘴角有一颗美人痣，只是颜色比较黯淡，如果不是注意到她嘴角的微笑，程子昂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颗痣。
被程子昂撞得后退一步后，女孩本能地护着胸口后退一步，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程子昂，但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她到底在笑什么呢？”此时的程子昂，心底莫名涌上这么一句话来。
“你注意些，撞疼我了。”女孩的声音很稚嫩，想来还未过变声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程子昂总觉得她是在撒娇嗔怪。
“抱歉，没撞伤你吧？”程子昂说着，下意识伸出手来。
“我没事，”女孩拒绝了程子昂的好意，主动站到了一边，然后摆手微笑着对他说道，“你们快点走吧，那两个人要过来了。”
“你这么知道...”程子昂心里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他甚至还没有说完，话就被胡道可打断了。
“赶紧走，赶紧走，那两个家伙看着确实不像好人。”胡道可不由分说，拉着程子昂就往回走。
“你看到了吗？”程子昂看着胡道可问道。
“看到什么？”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我刚才撞到了一个人。”程子昂说道。
“谁啊？”胡道可问道。
“呃，一个女...一个人...”程子昂努力回想起刚刚发生过的事，但奇怪的情况又出现了，他的脑子仿佛粘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回想起上一秒才遇到的那个女孩。
“我知道是一个人，谁啊？”胡道可翻了翻白眼说道。
“就是她...”程子昂指着女孩刚刚站着的位置，但下一秒他的话就戛然而止了。
才不到几秒钟的功夫，女孩就彻底消失在了原地，程子昂所指的位置空无一人。面对此情此景，他瞪大眼睛，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先别管了，赶紧走。”胡道可可不管他有多诧异，赶紧拉着他的手往回走。
“我遇到了谁？男的女的？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被拉走的程子昂，脑海里全都是问号。不知道为什么，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才过去不到十秒的相遇，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好像遇到过一个人。
胡道可拉着程子昂钻进了巷子里，左拐右拐后终于甩开了那两个男人，二人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喘着气。
“今天可真是邪乎，你是不是出门没吃药啊？”胡道可喘了口气，瞪了程子昂一眼后问道。
“我...我是不是撞到鬼了？”程子昂思索着，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大哥，别自己吓唬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只有神。”胡道可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刚才到底撞到了谁，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呢？”程子昂说着，因为这种未知的恐惧，他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说起来，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跟谁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在自言自语呢。”胡道可思索着说道。
“刚刚你也注意到了对吧！”听到胡道可的话，程子昂振奋地问道。
“但是你到底在跟谁说话呢，感觉好像看到了，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胡道可也皱起了眉头。
“对吧，你也有这种感觉。”程子昂激动地说道。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两个盯着我们走来的男人，至于你到底遇到了谁，我真的想不起来，还是说你根本就没遇到人。”胡道可说着，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此看来，我们今天确实遇到了一些邪乎的事，真是倒霉，刚到九州就遇上这些麻烦事。”程子昂担忧地说道。
“我们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啊？”胡道可忽然提出了一个观点。
“做梦？”
“对啊，你想啊，”胡道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们做梦的时候总会梦到一些人，但是等醒了就立刻忘了这些人的模样，甚至连遇到过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那不对啊，”程子昂思索一番后，反驳了他的观点，“那按照这个观点，在梦中的时候，我们肯定是不知道我们在做梦的。如果你认为我们在做梦，那就等于我们已经醒了，但是我们为什么会睡在这种地方呢，不合常理啊。”
“会不会是被人下药麻翻后扔到了这里？”胡道可问道。
“应该不是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为什么要放过我们呢？”程子昂皱着眉头说道。
他虽然在反驳，但却显得很心虚。一想到这个可能，他本能地感到恐慌，于是把手伸进了怀里。顿时，他感觉到身体一阵发软，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接踵而至
“怎么了，那么紧张？”虽然看不到程子昂的表情，但是胡道可却能从他的动作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草，我的枪丢了。”程子昂说着，身上的冷汗再次刷刷往外冒。
“啥玩意，你的枪丢了，我检查一下。”胡道可说着，把手伸向他的裤裆。
“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程子昂气急败坏地说道。
“丢了什么枪？”胡道可问道。
“源子手枪？”程子昂想了想说道。
“大哥，这玩意你也能丢。”胡道可大惊失色。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程子昂没好气地说道。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出门的时候没有带。”胡道可安慰着说道。
“我不带枪我出门干什么。”程子昂深吸一口气说道。
“那你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胡道可一边安慰一边提醒道。
“应该是撞到人的时候，应该是被她拿走了，那个小偷。”程子昂思索一番，终于有了些眉目。
“那个小偷是谁，长什么样？”胡道可追问道。
“我不知道...”程子昂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你都跟她说过话了，居然不知道。”胡道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是被面具遮挡了。
“这才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应该记得遇到过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我完全不知情。好像有人用橡皮擦把我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全都抹去了一样。”程子昂苦恼地说道。
“那可真是怪事。”胡道可咋舌道。
“我现在宁愿希望自己在梦中，最起码醒来以后安然无恙。”程子昂由衷地说道。
“说不定我们真的在梦中，你要不要咬自己一口看看？”胡道可建议道。
“要咬你自己咬。”程子昂低着头说道。
胡道可也没客气，沉思一番后捧起自己的胳膊用力咬了一口，顿时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叫声。
“痛痛痛，这不是梦。”胡道可哭丧着脸说道。
“其实吧...”程子昂瞥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即便是在梦中，自己咬自己也会痛，因为痛觉源自于意识。大脑既然能模拟出梦境，自然也能模拟出痛觉，所以用痛觉来测试梦境，其实效果没你想的那么好。”
“那你不早说。”胡道可委屈地说道。
“你是狗么，自己咬自己那么狠。”程子昂翻了翻白眼说道。
“那看来我们也没办法确定自己是否在梦中啊。”胡道可摸着被咬的部位说道。
“想要检测梦境，最好的办法就是确定自己能否跑跳。”程子昂靠在墙壁上，低着头说道。
“这是什么原理？”
“人在睡着的时候，四肢都是放松的，所以在梦境中，人的四肢，尤其是双腿，肯定犹如灌了铅一样，寸步难行。能跑能跳的那不叫做梦，那叫梦游。”程子昂说道。
“那姑且算我们没有做梦，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胡道可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回去呗，”程子昂解释道，“现在光靠我们两个实在太无助了，只有把情况报告给大家，一起出主意才能得到答案。这次的经历很诡异，越是待在外面，我就越是觉得不安。”
“那你的枪怎么办？”胡道可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回去想办法，总之一时半会也没头绪。况且那玩意也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转的，炸膛还算好，要是走火打到自己可就舒服了。”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其实程子昂担心的，并不是那个小偷误操作导致手枪走火或者炸膛。因为源子枪是很精密的武器，绝对不能粗暴对待。程子昂更担心的，还是那个小偷用那把枪来对付自己。
对付先遣队员还好说，毕竟他们多多少少会些护盾魔法，可以抵挡射击。但是枫就危险了，要知道丹田对源子组有黑洞效应，要是敌人冲着她来一枪，那她可就真的废掉了。
但尽管这么说，程子昂多多少少还是对手枪遗失而感到愧疚。毕竟源子枪属于总部的机密项目，要是落入有心人之手，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他们歇息一阵，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眼尖的程子昂立马就看到了那两个男人，他们已经堵住了巷子的唯一通道，正跨立站在入口处，冷冷地打量着自己。
“我靠，果然是冲着咱们来的。”胡道可说着，熟练地从怀里拔出了手枪，对准了两个人。
“你后退，我来解决他们。”程子昂伸手拦住胡道可，然后从腰间拔出了凯达尔长刀。
“不是，大哥你别逞能啊。”胡道可担忧地说道。
“我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不是修炼者。”程子昂盯着这两个男人说道。
看到程子昂主动拔出了腰刀，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也纷纷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小心些。”胡道可举着枪不断后退，为程子昂提供掩护。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程子昂沉声质问道。
面对程子昂的质问，两个男人完全没有回答。做好准备以后，他们随即举起刀扑向了程子昂。
他们使用的是略带弧度的腰刀，长度在一米左右。二人奔走的时候相互穿插，意图模糊程子昂的视线。
面对二人的迷惑，程子昂显得很冷静。他虽然不是修炼者，但毕竟有个剑圣老爹，所以自己的剑术不能说是最好的，但是真的要打起来，这两个人倒真不见的是他的对手。
他原地站定，摆出招架的姿势。这是亚伦特最常用的剑术，也就是所谓的后发制人剑术，强调的就是防守反击，并且一击致命。
两个男人的动作很快，转瞬间就攻到了程子昂面前。面对二人默契的配合和凌厉的攻势，程子昂不慌不忙，主动挥刀迎上。
亚伦特的剑术强调刀兵不相碰，但程子昂偏要相碰。因为他手中这把凯达尔金属刃完全无惧任何武器，别人和他拼刀是没有优势的。
果不其然，这两个人并不熟悉程子昂的攻击方式，其中一个当即挥刀架住。
仅仅是一次电光石火般的磕碰，他手中的腰刀就立刻断成了两截，惊得他忍不住惊呼：“好刀！”
程子昂可不管他的赞叹，当即一刀挥出，失去武器的男人轻易就避开了。紧接着，他的右手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凝聚成拳，用力捣向程子昂的腹部。
程子昂猝不及防，腹部重重地挨上了一拳，痛得他忍不住哇地叫了起来。对方的这一拳就好像和他的五脏六腑产生了共鸣一般，他不光感觉恶心想吐，甚至还觉得有些心悸，喘不过气来。
程子昂哇的一声摔倒在地，目睹此情此景的胡道可顿时就眼红了，当即举枪对着还站着的两个男人扣动了扳机。
他调的是全自动模式，源子枪发出了连续的爆鸣声，那个击中程子昂腹部的男人全身瞬间就被密集的源子组击中，身上激起了一连串的爆炸。
果然正如程子昂预料的，这两个人都不是修炼者，源子组直接就在他们的体表炸开。虽然源子组的威力有限，但一连串的小规模爆炸，还是把那个男人炸得满目疮痍，鲜血飞溅。
但另一个男人却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惨状而吓得失去抵抗能力，只见他灵巧地走位，避开了胡道可的枪口，然后弯腰冲向他，锋利的腰刀送出，眼看就要刺入胡道可的腹部。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有惊无险
“闪开！”程子昂发出了几乎是尖叫的呼喊。
听到他的警告，胡道可下意识往一旁躲闪，有些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但勉强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看到胡道可躲开了这一击，那个男人丝毫没有慌乱，而是稳住身形，然后举起手中的腰刀，准备来一记劈砍。此时的胡道可已经被吓得忘了举枪射击，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手中那明晃晃的刀刃。
“鬼差听召，出！”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程子昂终于憋不住了，用左手比划出手枪的手势对准那个男人的后背，然后大声呼唤着自己的底牌。
伴随着他的那声怒吼，空气的魔力开始剧烈扭曲起来，这不是波动，而是直接扭曲了起来。莉赛娅一瞬间就凝聚起魔力组成自己的脑袋，出现在程子昂的指尖。
但此时魔力扭曲现象并没有消失，而是继续维持着，魔力扭曲的现象让这一带突然刮起了大风，即便是东陆人这种没有受过魔力感知训练的让，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魔力波动。
莉赛娅只用了不到零点几秒的时间，就汇聚起魔法师需要好几分钟才能汇聚起来的四级魔法需要的魔力，然后她整个人直接朝那个人的后背撞了过去。
之前也说过，莉赛娅的攻击非常简单。就好像小说里三体水滴对付舰队国际的舰队一样，就是单纯依靠撞击。
但莉赛娅的撞击可不是那种普通的撞击，而是直击灵魂的透体撞击。要知道枫这么厉害的修炼者，吃了她一击也是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两个人甚至都不是修炼者，挨上她这么一下，那后果可想而知。
伴随着莉赛娅的透体撞击，她的脑袋从那个人的胸前迸出，程子昂甚至能听到那个人身体里发出了啪嗒的破裂声，好像有什么器官被撕裂了一样。
那个人瞪大眼睛张大嘴，惊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从自己胸口迸出飞天的飞头蛮。他试图发出声音，但刚想出声，喉咙就传来了腥热的液体感觉。
他一声咳嗽，鲜血瞬间从口鼻中喷涌而出，不光是口鼻，他的眼角和耳朵，都溢出了鲜血，可谓是七窍流血。
他的身体保持着举刀的姿势，但整个人的动作却戛然而止，短暂的沉默后，他那痉挛僵硬的身体，犹如一块墓碑一般直挺挺地倒下。
胡道可被他喷出的鲜血溅了一身，面具更是全都是血迹。看到他直挺挺地倒下来，胡道可赶紧闪开，免得被压住。
“这也太吓人了吧。”他一边摇头甩掉头上和面具上的血迹，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要是有枪的话，我也不至于召唤出莉赛娅。”看到胡道可安然无恙，程子昂终于松了口气。
莉赛娅之所以能打出这种效果，主要还是因为身为半神的她可以快速凝聚起足以致命的魔力，单纯依靠魔力来挤爆人体的血管和器官。
如果把人体脉络比做河网，那专门修炼的脉络就相当于是大江大河。高阶修炼者的脉络非常宽阔，即便是遇到洪水也能坦然泄洪。但是低阶修炼者则不然，他们体内的脉络还是小河沟，一旦遇到大洪水就很容易导致决堤，进而淹没城镇农田。
而所谓城镇农田，其实就是人体的各个器官，在有脉络的情况下，魔力是不会对这些器官产生伤害的，而是会老老实实沿着脉络运行。
这也就是为什么，地球人无法承受魔力的原因，因为异界人尚且有运行魔力的脉络河网，而地球人的身体就宛如荒漠一般，一旦遭遇大洪水，那基本上就是洪水到哪就淹到哪，根本没办法进行疏导。
眼前这两个家伙的身体，其实跟地球人相比没多大区别。虽然也有脉络，但也都是小河小沟，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巨量的魔力注入，因而直接导致魔力在他们体内乱窜，挤爆了器官和血管，导致内部严重出血。
莉赛娅的攻击非常彻底，解决掉当前的危急后，她再次凝聚魔力，使空气中的魔力出现扭曲，然后直接撞击那个被胡道可几枪放倒的男人。
那个血肉模糊的男人被莉赛娅撞击后，身体立刻就痉挛起来，脚尖绷得紧紧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在地上犹如竹板一样绷紧身体翘起来，很快就失去了生息。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莉赛娅杀人，但是每一次看到死者的状况吗，都会让程子昂感到后怕。他应该庆幸，莉赛娅是自己人，而不是敌人。
因为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忘记，先遣队在祖先墓前遭遇的一切。那是先遣队最大的惨败，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意外因素，先遣队可能就当场团灭了。
“老胡，没事吧？”看到莉赛娅解决掉另一个人，程子昂从地上勉强爬起来，喘着气问道。
“我没事，就是面具上都是血，有些喘不过气来。”胡道可说道。
“没事就行。”程子昂长舒了一口气。
“倒是你小子，挨了一拳不要紧吧。”胡道可关切地问道。
“我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干呕...呜哇...”程子昂说着，捂着嘴差点就吐了出来。
“我靠，直接打怀孕了。”胡道可松了口气说道。
“这种时候你稍微正经一些。”程子昂没好气地说道。
“好好好，我扶着你，你赶紧让你家祖宗看看，可别受了内伤都不知道。”胡道可说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过去扶起了程子昂。
“这畜生一拳打在下腹部，差点把我打出尿来。”程子昂在搀扶下慢慢站起来，苦着脸说道。
“嘿嘿嘿，你刚说要我正经些呢。”听到他的话，胡道可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可真是什么时候都能乐起来，也不分场合...”程子昂白了他一眼说道。
解决掉这两个人后，莉赛娅飞到半空中，关切地凝视着程子昂。虽然那个景象显得有些诡异，但是程子昂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温暖。
“祖宗，祖宗，快给你家小子看看，他好像受内伤了。”胡道可用塔斯塔语呼唤着莉赛娅。
“你管谁叫祖宗呢，那是我祖宗...”程子昂无语地说道。
“这时候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胡道可说道。
莉赛娅静静地倾听着，她似乎听懂了胡道可的话，露出不安的表情在半空中来回盘旋。伴随着她的动作，空气中的魔力再次波动起来，不过这次只是轻微波动，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直接扭曲起来。
紧接着，她也不管程子昂是否接受，直接飞向了他，然后没入他的身体中。
“嗯...”程子昂感受到了领域入侵带来的不适感，但还是咬着牙承受着。
莉赛娅已经不是第一次入侵他的身体了，所以他们彼此之间已经谈不上有什么秘密可言。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习惯这种领域被入侵的感觉。这是很正常的，因为是个人都无法适应领域的入侵。
莉赛娅没入程子昂身体十多秒后，再次从他的胸口迸出。到底是自己的后代，莉赛娅对待程子昂很温柔，程子昂也并没有像那两个人一样直接七窍流血暴毙。
她飞到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从不安变成了温柔，然后围绕着程子昂的头顶来回游荡着。
“看样子应该没事吧？”胡道可盯着莉赛娅，有些诧异地问道。
“应该没事，她那么在乎子孙，如果我身体有什么问题，她肯定会感到不安的。”程子昂也盯着莉赛娅，点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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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特别关注
正当二人刚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他们陡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杀气。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身后正站着一个带着狰狞面具的刀客，正手握长刀跨立站着，低着头盯着地上的两个人。
“吓死我了，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过一看到来人，二人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松了口气。
“我吓到你们了么？”枫歪着脑袋，困惑地问道。
“我说怎么来人莉赛娅都没有提醒，原来是自己人啊。”胡道可松了口气说道。
不多时，巷子那头出现了白月的身影，她一看到地上的尸体和程子昂等人，立刻紧张了起来。小跑到二人面前，关切地问道：“你们不要紧吧？”
“还好，得亏就莉赛娅...诶，莉赛娅呢？”胡道可东张西望地问道。
“回去了，她见我们没事就回去了。”程子昂解释道，同时摸了摸胸前的吊坠。
“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白月走到二人面前，低头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问道。
“谁知道呢，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想杀掉我们。”程子昂摇摇头说道。
“那你们都没事吧？”白月一边问着，一边担忧地盯着胡道可面具上的血迹。
“有惊无险。”程子昂耸了耸肩。
“但是有个麻烦。”胡道可说道。
“什么麻烦？”
“老程的枪被人偷了。”胡道可看了程子昂一眼，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枪被人偷了？”白月瞪大了眼睛。
“是，而且还是源子枪。”程子昂点点头，承认了事实。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人偷走源子枪呢？”白月顿时就惊呆了，盯着程子昂问道。
“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吧。”程子昂说道。
“那好，我们走，枫，你在前面带路。胡道可，你先找什么东西吧你身上的血迹遮挡一下，免得引起恐慌。”白月点了点头，开始安排起来。
一番折腾后，四人离开了这个巷子，往府衙方向走去。不多时，一直在暗中观察四人的女孩跳了出来，走到巷子里，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紧接着，巷子尽头走进来两个人，恭恭敬敬地对女孩行了个礼，沉声说道：“执事，他们正在返回府衙，要继续找他们麻烦吗？”
“不用了，”女孩淡淡地说道，“这些人果然不简单，其中一个居然还是元婴高手，果然，东良玉并没有骗人。这只是一次试探，如果得罪了他们，反而会让问题变得更糟糕。少府一直希望，我们能团结更多的强大力量，外来者也不例外。”
“那，接下来该...”来人迟疑地问道。
“我会继续监视他们，你们回去，把这里发生的事告知少府，让他自行定夺。”女孩接着说道。
“是，属下明白...另外，”来人迟疑一阵，接着说道，“武家那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如果他们和武家的人走到一起，唯恐...”
“如果少府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就请他派出更多高手来助力。单靠我一个人，可没办法阻止他们。”女孩说道。
“是，我会转达执事的意思。”来人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悄然退走了。
感觉到那两个人已经离开，女孩慢慢地走到两具尸体面前，然后蹲下来观察着，同时口中喃喃自语：“居然能挨上碎星一拳而无恙，果然不是修炼者，难道他们真的是妖族人么。又或者说，他们真如东良玉说的那样，是从更遥远的西方来的？”
想到这，女孩从怀里掏出了那把被偷走的源子手枪，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这把做工精致的杀人武器。
另一边，四人有惊无险地返回了府衙，甚至都来不及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就匆匆来到了洛尔的住处，单膝下跪请罪。
听完程子昂和胡道可的描述，坐在床上隔着屏风的洛尔叹了口气，缓缓地开口说道：“都站起来吧，大错需要的是弥补，而不是惩戒。”
“一旦脱离视线就会立刻忘却，这到底是什么人，还是说只是一种幻觉？”一旁的唐默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道。
“绝对不是幻觉，我甚至和她撞在了一起，要不然我的枪也就不会被偷走。”程子昂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对对，我也可以证明不是幻觉。我听到老程和她说话，也下意识看了她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也记不得她的模样。”胡道可补充说道。
“可能是一种幻术。”白月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个人和接踵而至的追杀，可能不是什么巧合。”洛尔沉吟片刻，缓缓地说道。
“圣徒的意思是...”程子昂迟疑地问道。
“很有可能是个套。”洛尔说道。
“那也就是说，我们刚来九州就被人盯上了？”胡道可惊讶地问道。
“谁会盯上我们呢，”白月苦思冥想，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刚来九州，就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西和以及陆尊鸿，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的行踪？”
“别忘了我们来九州的时候，是谁给予我们帮助的。”唐默提醒道。
“东良玉！”白月失声惊呼道。
“东良玉是齐州东良氏出身，与东盛帝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真的是他，那就意味着，从凤虞开始，我们正在一步步踏入罗网之中。”程子昂沉吟道。
“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胡道可恍然大悟地说道，“你们还记得吗，地图上说，按照他们的路线走，一个月就可以从凤虞走到九州。然后我们正好用了一个月走到九州，就遇到了等候多时的西和以及陆尊鸿，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东良玉给我们地图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我们会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走，所以才会安排西和来接待我们。”程子昂也反应了过来，惊呼道。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只不过是外来者，为什么要专门针对我们呢？”洛尔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唐默正思考着，忽然她感觉脑子一顿眩晕，习惯这种感觉的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捂着脑袋说道：“等一下，我妹妹要出来，她似乎有话要说...”
接着，唐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待气质完全改变后，她这才缓缓地站起来。
“我们可不是普通的外来者，”气质完全改变的唐默冷冷地说道，“别忘了，我们身边有芙拉洁儿以及莉赛娅这样强大的半神，更有枫这样手持神兵利器的王道修炼者，这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想要巴结我们？”程子昂问道。
“我不敢这么说，因为这会让我们显得过于自大，”唐默不紧不慢地说着，然后转过头看向洛尔说道，“洛尔，你还记得，武云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态度的吗？”
“改变态度，有这回事吗？”也许是唐默的气场过于强大，以至于身为圣徒的洛尔在她面前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当然有。”唐默说着，伸手在半空中画了几个圈，然后掌心朝上地举着。
不一会儿，芙拉洁儿的身形就这么出现在她的掌心，一脸不情愿地盯着她说道：“坏女人，你到底想干嘛？”
“武云宗改变态度，是从小芙拉开始展现神迹开始的。他们深刻地意识到，这个来自西方的使团，掌握着强大而熟悉的力量，值得他们去结交。”唐默盯着芙拉洁儿，缓缓地说道。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神秘组织
“也就是说，我们今天所遇到的一切，其实在凤虞的时候就已经有预兆了？”程子昂迟疑地问道。
“那就是说，武云宗还真是前线情报机构啊。”胡道可一脸震惊的表情。
“东良玉安排我们一个月左右抵达九州，一旦进入九州，我们就等于进入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内，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人盯着咱们。”唐默低着头分析道。
“那要怎么办，我们要打道回府吗？”胡道可担心地问道。
“回个屁，”程子昂没好气地说道，“我的枪还没有找到之前，我绝对不会回去。不管是谁，偷了我的东西，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你的东西，自己找回来，回头我再跟你算账。”洛尔淡淡地说道。
“明白...”程子昂咬着嘴唇，低下头说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组织倒是没什么恶意，在小心行事的同时，我们也需多加观察才是。”白月说道。
“还没恶意，都派人来杀我们了。”胡道可反驳道。
“事实上，那两个家伙甚至都不是修炼者，如果我是这个组织的人，我应该会派出更强的杀手来解决掉你们才对。”白月看了他一眼说道。
“也许是他们误判了我们的战斗力也说不定。”胡道可摊开手说道。
“有这种可能，但是我更愿意理解为，他们只是想试探我们的实力。那两个家伙，只不过是来送人头的而已。”白月说道。
“那两个家伙可不是一般人，”程子昂想了想说道，“我肚子挨了他一拳，内脏都差点哆嗦起来。”
“那你不要紧吧？”白月关切地问道。
“没事，莉赛娅给我检查了一下，她觉得没问题。”程子昂摇摇头说道。
“莉赛娅毕竟不是专业医生，一会儿我给你看看。”白月微微皱眉说道。
“总之，从今天开始，能不出门就尽量不要出门。即便要出去，也最好四个人一起行动，不要再分头行动了。”顿了顿，唐默警告着说道。
“那老大这边是不是也得加强防御啊？”胡道可担心地问道。
“大块头，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听到这句话，芙拉洁儿瞬间消失在唐默的掌心，然后在胡道可面前陡然出现，叉着腰气瞪着他，气呼呼地质问道。
“哎呀，毕竟你只能打辅助嘛。”胡道可说道。
“为什么你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忽略我呢，”唐默轻轻地摇摇头说道，“别忘了你们的默默姐可是高阶魔法师，只要在异世界，那魔法师就是最强大的战斗力。”
“主要是默默姐没怎么用过魔法，好像进入异世界以后，我们基本上都是用枪用刀。”胡道可挠挠头说道。
“不用不代表不会，话又说回来，”唐默翻了翻白眼说道，“你们的圣徒又不是省油的灯，别忘了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海崖学院优秀毕业生，不是小鱼小虾可以对付得了的。”
“我久居幕后尚且无恙，倒是你们，更应该多加注意。”洛尔不紧不慢地说道。
“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程子昂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疑问？”白月转过头看向他问道。
“你们说，陆尊鸿和西和是不是都隶属于这个组织呢？如果是的话，那么我们该如何界定他们的身份呢？他们到底是朝廷命官，还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呢？”程子昂一连提出了好几个问题。
“这倒是，”白月点点头说道，“我们刚到九州，西和就派人来迎接我们，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也就是说，西和可能是这个组织的人？”胡道可问道。
“说不定陆尊鸿也是。”白月分析道。
“陆尊鸿可是潼州巨阀出身，居然也会投靠这样的组织吗？”一想到这，程子昂就忍不住开始头皮发麻起来。
“也有这么一种可能性，”唐默忽然开口说道，“这两个人都是受了上级的指示，不能因此界定他们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上级？”
“花州的知州或者太守。”唐默说道。
“连州长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那这个组织该有多么的恐怖啊...”胡道可咋舌道。
唐默没有继续搭腔，而是低着头沉思着，她把先遣队来到东陆后接触九州民的场景全部思索了一番，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我大概有了眉目，但目前还需要更多的证据证实，所以暂时不能说出来，请容我回去多加思考思考。”唐默沉吟道。
听到她的话，程子昂愣了一下，也本能地开始回溯之前的遭遇。一番思索后，他似乎也找到了原因。
程子昂想起了那个叫玄的统帅，他无心与妖族人作战，一心坑死自己的队友，把一千多个将军坑得七七八八，最后败军退去。
当时的先遣队根据玄的描述进行过分析，认为九州存在修炼者和非修炼者两大势力，这两大势力均在朝廷有代言人。
如果这个猜测被证实，那就意味着，先遣队遭遇的可不是一般的麻烦，而是两大阵营之间的对峙态势。
回想起唐默提到的，芙拉洁儿展示强大神迹后，武云宗态度大变的情况。程子昂分析，先遣队作为具备强大力量的团队，很有可能会打破九州两大阵营对峙的微妙平衡，进而引发连锁反应。
如果这个证实也得到证实，那就意味着，先遣队在九州既是福，同时也是凶。两大阵营都会尝试拉拢先遣队这股强大力量，为己所用，两大阵营也都会尝试消灭先遣队这个不稳定因素，确保对峙的平衡。
想到这，程子昂不免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摇头感慨道：“看样子，我们都遇到了相当棘手的麻烦。”
深吸一口气，不等别人提出质疑，他主动看向屏障后的洛尔问道：“圣徒，我们曾经说过，不会再去干涉他国内政对吧？”
“是的。”洛尔轻轻点点头说道。
“那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程子昂释然地点了点头。
“哇，我们要回去了吗？”胡道可好奇地问道。
“不回去，”程子昂说道，“我们的目的很明确，督促东盛帝国放弃武力入侵西天外，这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但是在这个目的之外，我们应克制自己的力量，不要成为别人的棋子，安安心心地当个旁观者就好。”
“啥意思？”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说得明白点，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力量要为己所用，除非危及自身安全，否则原则上不对外界动用武力。”程子昂说道。
“还是没听明白。”胡道可说道。
“你只要记住，在九州，不管别人要我们做什么，一律拒绝就对了。”程子昂耐心地解释道。
“但是这样好吗，毕竟我们现在还能住在这种地方，每天吃白食。”胡道可不安地说道。
“我们可以风餐露宿，也可以花钱享受。但绝对不能把我们的力量借给别人。”程子昂说道。
“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圣徒岂不是...”胡道可看向洛尔，迟疑地说道。
“唉，”程子昂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圣徒是修行之人，根据设定，应该能习惯风餐露宿的生活才对，最起码剧本上是这么写的。记住，那是圣徒，不是王子。”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隐雾术
提到王子，程子昂总会想起洛尔的身份，即伊兰达尔公主之子，也算得上是伊兰达尔王国的世子。而且他不光是在异世界身份尊贵，在地球同样大受欢迎。
在起源计划启动前后，洛尔可以说是海崖学院的园宠，所有的人，上至科研人员，下至老师护工，都已接近洛尔为荣。
现在的先遣队员，恐怕很难想象的到二十多年前那疯狂的一幕。洛尔的美是那种男人见了都会叫好的美，可以算得上是男女通吃了。
离开洛尔的房间后，程子昂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毕竟自己这边出了这么大的疏漏，总得想办法弥补。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记不住那个人的容貌特征。
解铃还须系铃人，程子昂觉得，既然是在九州遇到麻烦，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到当地人了解情况。
带着这样的思绪，程子昂走向自己的房间。他刚转过一个院子，就看到西和正带着人急匆匆朝他走来，感觉有些不对劲的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西和径直走到他面前，拱手说道：“听闻府君在城中遇险，我等特意过来查看，不知诸位是否都安然无恙。”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遇到麻烦的？”程子昂下意识地问道。
“哦，我们在城中巷子里发现了两具尸体，巡逻的军士报告说，看到诸位从巷子里出来，故而特意前来查看。”西和回答道。
“你可是凌云郡的地方军事长官，这种事应该不劳你操心吧？”程子昂有些诧异地问道。
“府君说笑了，诸位既然是凌云郡的朋友，保护诸位自然也是在下的职责所在。”西和回答道。
“那你不担心，我们在城中杀人越货，而不是遇到麻烦？”程子昂眯着眼睛问道。
“我相信诸位的人品，”西和说着，顿了顿，接着补充道，“况且，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江湖中人生性放荡不羁，这两个人已经在官府有厚厚的一层案底。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是他们想要加害于诸位。”
“那两个人是江湖人士？”程子昂问道。
“正是，”西和点点头说道，“经过调查，这两个人都是下三流碎星流派的成员，这个流派在江湖人人得而诛之，即便没有案底，他们迟早也会死在其他江湖人士手中。”
“碎星！”程子昂心里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人会专门对着自己肚子来一拳，原来他是想碎掉自己的丹田。不过庆幸的是，学习西陆魔法的他根本就没有丹田，所以这一拳也就只是把他打得一阵干呕而已。
“阁下若是要出门，请允许我派人跟随保护，”西和接着抱拳说道，“江湖中人多放荡不羁，常无视王法，诸位皆是贵客，难免会被他们所盯上。若无必要，还请诸位尽量不要出门。”
“江湖人士吗...”程子昂沉吟着，突然灵光一闪，于是看向西和抱拳问道，“督统，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府君客气了，但说无妨，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尽力回答。”西和拱手回答道。
“有没有这么一种江湖人士，他一旦和自己脱离视线接触，自己就会立刻忘记他的模样。”程子昂期待地问道。
“脱离视线接触就会忘记...”听到他的话，西和低着头沉思着。思索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阁下所指，莫非是隐雾术？”
“隐雾术？！”程子昂显得非常振奋。
“正是，九流之一，隐雾术。这是一个古老的流派，古时杀手刺客多出于此流派。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流派逐渐没落，我本以为这个流派已经绝迹，只记载在书籍上，没想到居然还有传人留存。”西和沉吟道。
“九流...九流不是应该只有九个流派吗？”程子昂惊讶地问道。
“呵，看来府君对九流了解得不多，”西和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九流只是一个统称，事实上，就在下的见闻而言，九流至少有一百多种流派，只是府君提到的九种流派比较有代表性罢了。”
“督统对隐雾术有了解吗？”程子昂着急地追问道。
“了解不多，”西和摇摇头，用略带愧疚的语气说道，“毕竟我是官人，对江湖之事只是大概了解。阁下如果想知道更多，不妨去坊间寻找掌握小道消息的万事知，他们或许知道这方面的情报。”
“万事知，是一个人吗？”程子昂问道。
“呵，不，是一个职业，指那些掌握江湖小道消息的人。有时候官府也会跟他们合作，了解江湖的动向。”西和回答道。
“那么阁下应该有门路了，还请为在下引荐。”程子昂拱手真诚地说道。
“这...”西和露出为难的表情，有些慌乱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眼下事态紧急，我又有公务在身，唯恐...”
“还请阁下务必帮忙。”程子昂再次拱手，弯下腰来说道。
“那好吧...”面对程子昂的坚持，本身意志就不坚定的西和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只是，寻访万事知需要一些时日，况且最近公务繁忙，故而府君可能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无妨，只要能找到人就行。”程子昂说道。
“府君为何如此执意于隐雾术呢，莫非？”西和迟疑地问道。
“我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一样，我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我无法记住那个人的身影。”显然程子昂没有说明实情。
“仅此而已吗？”西和显然意识到了程子昂的隐瞒。
“当然，我们出身不同，身份不同，看待事物的立场就不同，所追求的东西也自然不同。”程子昂说道。
“了然...”西和点了点头，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显然并没有明白。
程子昂几乎可以确定，西和肯定知道那个人的身份。自己在城中遇到麻烦才过去几个小时，他就能带人找上门来，显然这肯定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但正如他们在房间里讨论的那样，目前还分不清敌我，不能擅自莽撞行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那个人，程子昂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不光是为了拿回自己的手枪，更是挽回自己的面子。
送别西和后，先遣队一行人所居住的馆驿多了几对卫兵看门，只要他们想要出门，这些军士就会跟上他们。
程子昂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虽然说不能单独行动，但他还是想出去走走。他觉得，既然那些人在盯着自己，那不妨主动出击，将计就计。
既然视觉会欺骗人，那就带上会感知的人。而提到会感知，程子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枫。于是他趁着别人都不注意，单独拉着枫离开了馆驿，然后走出府衙的大门。
枫还是老样子，从来都不问他原因，被他拉过来后就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程子昂身边除了枫以外，还有两个持刀的军士跟随保护。
“枫，你听好了，我要你感知我接触过的每一个人，一旦我忘却，你一定要记住那个人的气息，明白了吗？”程子昂叮嘱道。
“明白了！”枫用力地点了点头。
“很好。”程子昂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来，既然视觉会骗人，那他就用感知来揪住这个小偷，有仇必报，是程子昂的一贯宗旨。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神秘少女
带着枫和两个随从，程子昂再次走上大街，此时已经是下午，但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凌云城的人口规模，都已经扩张到需要城外集来容纳的程度，自然不可能像西天外或者凤虞那般冷清。
程子昂走在街上，思索着今天遇到的种种事，只是稍微把一些注意力放在了看路。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和别人撞上，落了个暖玉满怀。
被他撞到的少女发出了娇声，后退一步后不满地盯着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还未等程子昂开口致歉，少女就率先发难了。
“抱歉，是我的疏忽。”程子昂说着，心中却多了几分疑惑。
要知道，虽然他只是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走路上，但也不至于直接和别人撞个满怀。少女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般，在撞到自己之前，无论是枫还是那两个随从，都没有给自己发出提醒。
回想起这个撞人的桥段，程子昂心里一紧，立刻就想到了相似的场景，于是一把揪住了少女的手腕。
“你干什么，想非礼我么？”少女被他拽得生疼，明亮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发出了怯弱的声音。
程子昂没有说话，而是死死地盯着少女。少女有着相对姣好的面容，皮肤白里透红。她的样貌算不上特别好看，但却有着独特的魅力，属于那种很耐看的样貌。
最让程子昂在意的，还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简直让人过目难忘，只要盯着她，就会情不自禁地被她那双眼睛所吸引。
她的小嘴唇薄而饱满，有着淡淡的樱红色，不知道是故意染上去的，还是天生的，同样构成她的美感的一部分。
正是眼睛和嘴唇的吸引，让人本能地忽视了她虽然尚可，但并不算绝色的容貌，仅仅盯着她的眼睛，就能感觉到无比的惊艳。
少女穿着朴素的九州传统服饰，偏草绿的白色中透露着一丝淡黄色。她的腰间挂着两个奇怪的坠饰，用红绳系在一起。
其中一个坠饰似乎是一个香囊，但尽管凑近却依然感觉不到香味，只有淡淡的草木烟的味道，估计只是装饰而已。
另一个坠饰很有意思，像是两块竹板合在一起，并用红绳紧紧绑着。两个竹板下面各自吊着两个空心的金属小吊坠，少女晃动的时候，那两个空心的金属小吊坠就会撞在一起，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
按道理来说，少女身上有如此明显的铃铛声音，程子昂无论如何都会注意到才对。但很奇怪的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忽略了，直到和少女撞个满怀，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铃铛。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程子昂严肃地问道。
“你胡说什么呢，你这个戴着面具的怪人。”少女用力挣扎着，皱着眉头怯生生地说道，“再不放手我可就叫人了！”
“抱歉，是我失礼了。”听到她的话，程子昂赶紧松开了手。
“粗鲁的家伙，你们这些异乡人。”女孩揉着手腕，嘀咕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异乡人？”程子昂好奇地问道。
“如果是九州人或者山越人，谁会戴着鬼族人的面具招摇过市，大老远就注意到了。”少女盯着程子昂，一脸不爽的表情。
“你既然早就注意到我们，为何要故意撞上来？”程子昂警惕地问道。
“喂，你不要动不动就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听到程子昂的质疑，少女生气地叉着腰说道，“我只不过想凑近看清楚，谁知道你这个家伙走路贼快，而且还不看路，直接朝我撞过来。”
“那我要跟你说对不起咯？”程子昂面无表情地问道。
“难道不应该吗？”少女叉着腰，忿忿不平地质问道。
听完她的话，程子昂死死地盯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最终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点点头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走路没有看路。”
“嗯，你居然还真的道歉了？”看到程子昂的态度，少女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我不想跟你过多纠缠，我现在已经道歉了，可以麻烦你让开路了吧？”程子昂冷冷地说道。
“什么意思，道歉完了就完了？”少女瞪大眼睛问道。
“你还想怎么样，想要讹诈我吗？”程子昂问道。
“那不然，我又不缺钱，我想让你陪我聊聊。毕竟难得在九州遇到异乡人，我很好奇，你们既不是妖族人，那到底是什么人呢？”少女理直气壮地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你有意缠着我们，到底有什么企图。”程子昂没有被她的话语所打动，反而冷静地质疑道。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想害你不成，搞清楚，是你主动撞我的，我还没有说你骚扰我呢！”听到程子昂的话，少女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叉着腰气呼呼地说道。
说着，她不等程子昂回复，转过头看向那两个随从，理直气壮地说道：“二位官人也觉得我像是坏人吗？”
“呃，这...”那两个随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官人这个称呼一般指吏，就是那些朝廷官员自己招募的下属，这些人不算正式的朝廷官员，但身份却和平民截然不同。
当然，大多数时候，官人或者官家这些称呼，其实都是平民对官吏的泛指。就使用情况来说，一般只有真正的朝廷官员，才会被特地称呼为府，不过也并不是说，完全不能称呼为官人。
总结一下就是说，官人或者官家是平民对官吏的统称。而府则是专指朝廷官员。
“小妹妹，你也这样认为吗？”少女看向枫问道。
大概是因为枫的个子比她矮，所以她下意识认为枫的年纪比自己小得多吧。
不过枫可没有搭理她，而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不再抬头。枫虽然平时不爱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毕竟也是有性格的，所以本能地厌恶这种主动接近的女孩子，这会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你是本地人吗？”程子昂沉思片刻后问道。
“不然呢？”少女理直气壮地问道。
“你...”程子昂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但很快就放弃了，摇摇头说道，“不，没什么。”
其实程子昂是想问她知不知道万事知的消息，但又恐这样打草惊蛇。要知道他也不确定，眼前这个少女是否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偷。要真是的话，那确实得谨慎对待才行。
“你真是奇怪，说起来你身上到处都是谜团，”少女盯着他，摇着头说道，“你明明是异乡人，却操着一口尹州的口音，难道你其实是尹州人？”
“很奇怪吗，你们九州人总是跑到西天外去打仗，那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九州人，我会说尹州口音的九州语很奇怪吗？”程子昂不紧不慢地说道。
“喂，你什么意思，又不是我让他们去打仗的，你倒是埋怨起我来了，有本事你就让妖族人自己来报仇啊。”少女鼓着脸，一脸不满地说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程子昂叹了口气问道。
“我听说城中来了大人物，督统和府丞都去迎接了，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难道就是你们么？”少女背着手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好奇问道。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黄粱一梦
“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程子昂说道。
“什么嘛，你们又不是什么吃人饿鬼，说出这种吓人的话干什么。”少女嘟囔着说道。
程子昂陷入沉默之中，没有接她的腔。少女歪着头盯了他好一会儿，再次主动开口问道：“对了，我叫阿似，你叫什么名字呢？”
“里昂。”程子昂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里昂，你也没有姓吗？”阿似好奇地问道。
“我是异乡人，不要用你们九州的传统来衡量我。”程子昂说道。
“好吧，里昂对吧，那她呢？”阿似指着枫问道。
“你最好不要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不喜欢你。”程子昂看了枫一眼后说道。
“什么嘛，我又没有得罪她，她干嘛生我的气？”阿似委屈地说道。
“因为你们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程子昂冷冷地说道。
“那算了，”阿似耸了耸肩，然后看向程子昂说道，“喂，里昂，你们的面具不能摘下来吗？”
“不能。”程子昂简短地回答道。
“为什么呢？”
“不能就是不能。”
“不说拉倒，”阿似嘟起嘴来，但很快就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喂，里昂，时间还早，我们去罗约集走走吧。”
“没兴趣。”程子昂断然拒绝道。
“去嘛，我听说罗约集有很多外来的商贾，非常的热闹。我本想出城去看看，但是父母说那里乌烟瘴气的，不让我出城。”阿似祈求着说道。
程子昂本想拒绝，但是听说那里人流密集，觉得那里应该是遭遇那个小偷最佳的地方。而且也可以伺机寻找那个所谓的万事通，搞清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怪异之事。
他刚抬起头，就对上了阿似那含笑的眼神，给人一种计划通的意味，让他莫名感到不爽，就好像被吃定的感觉。
“我正好想去罗约集走走。”程子昂瞪了她一眼，嘴硬地说道。
“是是，那我跟着你应该没关系吧。”女孩露出会心的笑容，开心地问道。
程子昂没有搭理她，而是独自朝城门口走去。罗约集就在他们进城的路上，所以他很清楚方向。
“喂，里昂，你们是第一次来凌云府吗？”
“喂，你们真的是妖族人吗？”
“喂，你们为什么要来九州呢？”
“喂，你还有其他伙伴吗？”
“喂，喂，喂！！！”
一路上，阿似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个不停。她显得异常的活泼，反复奔走于摊贩和程子昂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子昂总觉得她的身影时隐时现，唯有她腰间那清脆的铃铛声，能让自己准确地确定她的方位。
虽然程子昂没有回答她任何问题，但是她依然毫不在乎，总是好奇地看看摊贩，然后到处张望，同时不厌其烦地向程子昂提出新问题。
程子昂被她搞得几乎要崩溃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是生不起气来。阿似给他一种初生毛犊的感觉，对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感到无比好奇，虽然烦躁，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训斥她。
一行人穿过城门口，来到了位于城外的罗约集，这里的街道容貌相较于城内要差一些，街道上灰蒙蒙的。干涸的泥土路被车马反复碾压后，每次都能被风带起好一阵烟尘。
虽然部分道路也用石子铺设，但是泥土路才是常态。相较于城内的商贩，城外的商贩贩卖的货物要复杂得多，上至魔晶绸布，下至农牧初级农产品，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在罗约集设摊不需要缴纳摊位费，所以这里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穷苦人家赚钱糊口的理想场所。一些吝啬的商人也不愿意多交一份钱，宁愿把从西天外带来的珍贵货物在集上贩卖，这也进一步造就了罗约集繁盛的景象。
阿似毫不在乎尘土飞扬的街道，依然兴致勃勃地跑来跑去，程子昂看着她的衣摆沾满尘土，不免皱起了眉头。
“这是我们这边独有的野菜，可以磨碎了做成窝窝头，很耐饿的...”
“这是临近湖里的鱼，味道非常鲜美，像这样还活着的鱼价格更是昂贵...”
“还有这个，这个，这是山里的一种小果子，不能吃太多，不然会拉不出来...”
“还有这个，这种浆果只有我们这里有，软软的，汁水粘粘的。成色好的还会进贡给盛元府，就连武皇陛下尝过都说好...”
来到罗约集后，阿似一改刚才好奇宝宝的态度，热心地向程子昂介绍街上摊贩贩卖的各种食品货物，甚至还会自己掏钱买一些让程子昂他们尝尝。
罗约集上交易的货币多以铜币为主，当然也有部分银币，但那主要是用来购买贵重商品的，比如说魔晶或者绸布。
阿似看打扮不像穷苦人家，家庭应该勉强算是小康吧。从她的服饰成色来看，她应该是商贾家庭才对。
因为在九州，衣服的颜色同样对应着身份地位。朝廷中央的官服多以红色和紫色为主，所谓大红大紫，大致就是形容这些人地位显赫。
但需要说明的是，因为九州有独特的染织技术，可以轻易合成出紫色。所以紫色在九州和红色地位相当。真正能体现出尊贵的，则是银色。这一般是武皇或者地位显赫的臣子才有资格穿的颜色。
在九州，只有素白色和黑色这两种颜色不受阶级限制。所以由此也衍生出很多种浅色服饰。比如白中带红，或者白中带绿等等，只要底色依然是白色，那原则上都会被认为是白色，而不至于僭越。
几番往来，程子昂渐渐对阿似放松了警惕，终于不再对她板着脸，问什么都不回答。但是一旦涉及到一些保密的问题时，他马上就会警惕地闭上嘴，不再作答。阿似对此也只能作罢，不再过问。
一行人折腾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才回到城中，走在人流渐渐稀疏的街道上，阿似深吸了一口气，由衷地感慨道：“啊，还是喜欢这种清静的环境啊，人烟也少了很多。”
“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干嘛非得让我跟着去逛街？”程子昂问道。
“因为有你在嘛，”阿似转过头看向他，微笑着道别道，“好了，山水有相逢，我们就此别过吧。”
“要走了？”程子昂愣了一下后问道。
“嗯，谢谢你陪我逛街，好久都没有这样和别人接触了。”阿似摇摇头，微笑着感慨道。
“你是城里人吗？”程子昂忍不住问道。
“你还是不要问的为好。”
“为什么？”
“因为...”阿似说着，抬头仰望着泛红的天际，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默默地闭上了嘴。
阿似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到程子昂一行人离开她，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忽然叫住了程子昂。
“喂，里昂，我叫阿似！”阿似突然大声提醒道，同时拿起腰间那个奇怪的坠饰，晃了晃上面的铃铛。
“我知道。”听着清脆的铃铛声，程子昂转过身来说道。
“那你一定要记住哦。”阿似说着，再次露出微笑，继续晃了晃手中的铃铛。
“我会的。”程子昂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转过身去。
“其实你什么都不会记住，但没关系，我记住你的名字就行了，虽然我也知道那只是假名...”
这时，程子昂身后传来了阿似意味深长的话。他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于是再次转过身去。
让他感到无比震惊的是，阿似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空气中再也没有那活泼的铃铛声，就仿佛她从来都不存在一般，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