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异人堂
“枫，她人呢？”程子昂忽然慌张起来，指着阿似站过的位置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枫同样瞪大眼睛，委屈地说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不是让你看着她的吗？”程子昂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是盯着她，也感知到她的气息。但是她的气息刚刚就消失了，我无论如何都追踪不到。”枫慌张地说道。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子昂捂着脑袋，陷入了震惊和迷茫之中。
“二位官人，你们看到阿似了吗？”程子昂发出颤抖的声音询问两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军士。
“阿似？”两个军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指着枫说道，“府君说的是她么，今天就只有你们两个而已呀。”
“对啊，阿似，阿似是谁？”听到二人的回答，程子昂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地问道。
“诶，刚刚我们提到这个名字了吗？”两个军士再度对视起来。
“闹鬼了，真的闹鬼了...”程子昂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后背的不断有冷汗冒出来。
他拖着颤抖的身体来到街边坐下，捂着自己的面具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想不起那个人来？他是谁？他长什么样？他穿的什么衣服？他是男是女？为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
我明明记得，我似乎跟着谁一起去了罗约集，为什么我却总是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对，对不起...”枫走到程子昂面前，低着头怯生生地说道。
“不，不是你的错，连你都掌握不了对方的动向，说明这个人确实很厉害，隐雾术么？”程子昂捂着面具，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一想到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偷自己东西的小偷，一想到自己居然陪着他一起走了那么久都没有觉察，程子昂就莫名感到一阵恼火。
“谢特，谢特，谢特！！”盛怒之下，他一口气来了个素质三连，然后用力敲着自己的脑袋，感到懊悔不已。
“早知道这样，刚刚就应该把她绑起来才对...等等，她？他？”程子昂忽然反应了过来，于是站起来一把拽住了枫纤细的手腕。
“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枫瞪大眼睛盯着他，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说道。
“对，这种感觉忘不了，手指的触感忘不了。”程子昂无视她的道歉，喃喃自语地说着，同时一边揉着枫的手腕。
“是个女孩！”揉了好久，程子昂终于大概想到了一些线索。
“有点疼...”枫怯怯地说道。
“哦，抱歉，抱歉。”程子昂愣了一下，赶紧松开手，这才发现她的手腕已经被自己抓红了。
稍微稳住心神，程子昂看向枫问道：“刚才那个人，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不知道。”枫诚实地摇了摇头。
“二位官人，刚刚我问你们的那个名字是什么？”程子昂看向两个军士问道。
“呃，还请府君恕罪...”二人愣了好一会儿，拱手惭愧地道歉道。
“果然，甚至连名字都会忘记，这就是隐雾术么？”程子昂怔怔地说道。
带着失魂落魄的情绪，程子昂回到了馆驿，并如实向洛尔禀报了这个情况。听完他的描述，唐默生气地说道：“我说过不让你们单独出门，你身为副队长，却带头违抗命令，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枪丢了，我得找回来。”程子昂有些失神地说道。
“丢了就丢了，洛尔都没怪罪...”唐默忽然抬高音量，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于是瞥了洛尔一眼，调整音量继续说道，“在这种鬼地方，枪丢了就丢了，人没丢才是最重要的，懂？”
“隐雾术，世间果有如此神奇的能力？”洛尔低头沉吟道。
“你们还记得今天发生的事吗，比如那个人的外貌特征什么的？”唐默回头看了洛尔一眼，接着问道。
“不记得了，完全不记得了，”程子昂摇摇头说道，“不光是我，枫还有那两个随行的军士也都不记得了，明明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切，却仿佛被删除了这段记忆一样。”
“也就是说你今天发生过的事，你全都不记得了？”唐默问道。
“不，我记得自己今天出城去了罗约集，但是和谁去的，那个人长什么样，我完全没有印象...”程子昂摇摇头，忽然他皱起了眉头，似乎有所头绪，“等等，我抓住过她的手，那似乎是女人的手。”
“你居然还记得这样的事，明明什么都忘记了。”唐默微微皱眉说道。
“是的，我尝试抓住枫的手找感觉，确定就是女人的手。”程子昂如实回答道。
“一个会隐雾术的女人...”唐默陷入了沉思。
“她应该没有恶意，又或者说，她还没有伤害我们的理由。”洛尔冷冷地说道。
“确实，连枫这样的修炼者都捕捉不到她的气息，她要是想做点什么，根本没有人能抓得到她。”唐默点点头表示认同。
“不管怎么说，别再单独行动了，”顿了顿，洛尔发出有些愠怒的声音，“丢枪一事就这么了结，别再提及了。”
“遵命。”程子昂低着头，不住地点头。
另一边，阿似走进了巷子深处的屋子里，屋子很黑。她刚点起蜡烛，几个形态各异的身影就从黑暗中走出来，围着桌子静静地站着。
“很有意思吗？”其中一个男人盯着阿似，用沧桑的声音问道。
“我只是在执行任务，从目标身上套取情报罢了。”阿似毫不客气地说道。
“用这样的方式？”男人发出讥讽的声音。
“我有自己的方法，不用你管。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咱们虽然同属异人堂，但终究不是一路人，你也没资格干涉我的做法。”阿似冷冷着说道。
“多情总是被情伤，奉劝一句，像你这种人，就算死在犄角旮旯，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如果不是你点燃了蜡烛，我们甚至不知道屋子里来人了。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去勾搭，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他不会记得你，永远都不会。”男人扬着眉毛，咧嘴冷笑道。
“我最讨厌的，就是某些人自以为是的规劝，”阿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做法。我就是死在犄角旮旯里，又与你何干。”
“够了，”这时，屋子里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两个总是这样，见面就相互诋毁，大家都为少君做事，和分彼此呢。现如今圣徒一行人掌握在我们这一侧，少君希望多加关注，切不可再惊动他们，更要提防武家的人。”
“说起来，今天死了两个碎星的高手，果然这些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居然还有元婴境的高手助阵，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一个声音说道。
“就我的观察来看，”阿似说道，“那个男人，似乎能在保持意识的情况下同时驱动元婴，我怀疑那并不是他的元婴。”
“难道是那个大块头。”一个声音惊讶地问道。
“今天我们遇到的圣徒座下四大高手，只有一个人是修炼者，就是那个被叫做白虎的丫头，她似乎是个王道高手。”一个声音说道。
“但奇怪的是，如果她是元婴的话，那么她应该可以破除我的隐雾术才对，我觉得她并不像元婴境王道高手，更像是个普普通通的结丹境修炼者。”阿似眯着眼睛说道。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万事知
“被你这么一说，这倒是实情，”那个男人点点头说道，“隐雾术之强，纵使金丹境高手也难以觉察，也就只有元婴可以看破。如果那四个高手有元婴境的话，按道理来说，应该可以破除你的隐雾术才对。”
“然而事实却是，青龙和白虎似乎都不是元婴境，否则他们早就看穿我了。”阿似淡淡地说道。
“难道是，朱雀和玄武？”另一个声音问道。
“我觉得不是，应该说，朱雀和玄武甚至都不是修炼者，只是个普通人。”阿似摇摇头说道。
“那如此看来，真正的元婴境高手，只能是圣徒，或者是他的近侍。但二者一直未出馆驿，又是怎么杀掉那两个碎星高手的呢？”男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难道真如他们宣传的那样，圣徒上通天意？”一个声音担心地问道。
“不要自乱阵脚，冷静些，”男人沉着地说道，“总之，虽然还不确定，但是近期别再去招惹他们了，先暗中观察一段时间。尤其是你，不要仗着自己会隐雾术，就擅作主张，要是被元婴境高手盯上，你可是跑不掉的。”
“那样不好吗？”阿似微笑着问道。
“这有什么好的，要是坏了少君的计划，你对得起他的培育之恩吗？”男人冷冷地说道。
“别总是拿少君来压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要怎么报答少君的恩情。”阿似有些愤怒地说道。
“知道就好，还有，不要再对自己人用隐雾术了，这样不好。虽然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毕竟是同僚，多少留个情面，散了吧。”男人说着，主动挥手散去了蜡烛。
很快，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阿似闭上眼睛，眼前还能感觉到蜡烛的投影。她紧紧握住坠饰的两颗空心铃铛，那叮当声随即戛然而止。
感觉到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人的气息，阿似颓然地原地坐下，手中紧紧攥着坠饰和那两颗铃铛，低着头喃喃自语：“我从来都没有对你们用过隐雾术，但每当铃铛不再发出声音，你们就会无视我的存在，我就真的那么可有可无么。如果，如果他真的是元婴境高手，那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会认出我来么？”
“总是这样，从小到大总是这样，被人无视，被人忘记。难道我有一天也会像师父那样，孤零零地死在茅厕旁边而无人觉察么？”
“我...多么渴望被人关注。然而讽刺的是，我之所以被人关注，却是因为隐雾术，这种降低存在感，让别人不再关注我的能力...”
阿似说着，轻轻晃动着坠饰，坠饰上的空心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她闭上眼睛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距离程子昂丢枪的事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先遣队一行人老老实实地待在馆驿没敢再出门，生怕再碰上那诡异的一幕。
现在就连程子昂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不免会感到恐惧。要知道他可是那个走南闯北，上斩半神，下挖祖坟的男人，居然也会开始感到恐惧，足以见得隐雾术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心理冲击。
第三天，西和终于带着好消息来到了馆驿。此时的府丞陆尊鸿有要事外出，西和有事没事就往府衙跑，有种轮流盯着先遣队的意味在里面。
要知道西和可是督统，属于军事主管，但总感觉进府衙跟来自己家一样随意，让先遣队的人感到无比费解。
“府君别来无恙。”来到馆驿后，西和找到了程子昂，恭敬地抱拳说道。
“督统客气了。”程子昂回礼说道。
“府君托我的事，我已经搞定了，我们在城外找到了一个万事知。若府君不弃，在下愿代为引见。”西和说道。
“啊，真的吗，那太好了，万分感谢督统。”程子昂惊喜地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西和微笑着摆摆手，末了收起笑容，继续认真地说道，“但是，接触一事，还得由府君自行操办。毕竟我们都是官人，不太好处理江湖的事。”
“那是自然，阁下能帮我到这，我已经很感谢了。”程子昂说道。
“那么，如果府君有意，我们即刻出发吧。”西和接着说道。
“好好，我马上准备。”程子昂点点头，忙不迭地说道。
接着，他点上先遣队的四座，同时让芙拉洁儿和唐默保护好洛尔，然后兴冲冲地跟着西和出了门。
他们沿着街道出了城，来到了城外的罗约集，这里依然热闹非凡。在便装的西和引导下，一行人穿过人群，走过犄角旮旯的巷子，和好几个接头人接触后，终于来到了巷子深处的一处房屋前。
“在下只能送诸位到这里了，接下来就只能靠诸位了，我们会在外面等候，如果有什么不对劲，请立即大喊奔走，我们会冲进去帮助各位。”来到屋前，西和拱手说道。
他带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但全都精壮好手，除非碰到强力的修炼者，否则其他人根本奈何不了他手底下这批人。
“有劳长府，在下先行谢过了。”程子昂感激地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这都是分内的事。”西和摆摆手说道。
寒暄过后，程子昂带着三人走向房屋，刚走到门前就被一个壮汉给拦住了。只听壮汉冷冷地说道：“等一下，刀剑留在外面！”
“无所谓，”面对壮汉的要求，程子昂倒是显得很淡定，他转过身把刀借下交给枫，然后对她说道，“你留在外面，我们三个进去。”
“明白！”枫点了点头，接过了他手中的刀。
因为是便装出门，所以他们的源子枪全都拆解成了手枪，贴身携带着。这些人对枪没什么概念，所以没有让他们缴枪。
跟随着壮汉，三人走进有些昏暗的屋内。这里面既有浓郁的汗臭味，又有欲盖弥彰的熏香味，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让他们不由得想起了在西陆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和情报贩子接触的。
穿过杂乱的房屋，三人来到房屋的深处。房间里有一张屏风，三人刚走进房间，就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就是官家介绍来的客户么。”
“正是，听说你就是万事知，知道江湖的大小事。”程子昂点点头，上前一步说道。
“万事知不敢当，但江湖中事还是略知一二。”男人呵呵说道。
“闲话少说，我们想找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程子昂说道。
“既是官家介绍来的，那酬金方面，可以有所优惠。”男人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钱不是问题。”程子昂说着，从怀里取出一袋银币，然后直接高抛过了屏风。
“看来阁下很懂行嘛，那就不废话了，阁下想要知道什么。”男人满意地说道。
“我想找一个人，一个会隐雾术的人。”程子昂说道。
“隐雾术，你找会隐雾术的人干什么？”似乎没有预料到程子昂的问题，男人显得有些惊讶。
“我是花钱寻求答案，而不是寻求问题。”程子昂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吧，隐雾术，这可是九流最隐秘的几个流派之一。强大的隐雾师，可以完全隐匿自己的踪迹，别说结丹境，就算是金丹境高手也别想找到他们，除非是元婴境的高手。”男人回答道。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不留活口
“我问的是会隐雾术的人，不是隐雾术本身。”程子昂提醒道。
“隐雾师么，我倒是认识一个，就是不知道阁下...”男人迟疑地说道。
“我要找的是女人，一个会隐雾术的女人。”程子昂忽然想到这个特征，于是开口说道。
“会隐雾术的女人，不是男人吗？”那个男人似乎显得更加惊讶。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男人？”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隐雾术...女人...难道是...”男人嘀咕着，忽然失声叫了起来。
他把那袋银币重新抛了回来，落入程子昂的手中。紧接着，他惊慌地说道：“你们赶紧走，别再回来了，我不想跟你们扯上任何关系，这会要了我的命的。”
“为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程子昂接住钱袋，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原因，赶紧走，别再和我扯上关系，我还不想死。”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如果我们执意要知道呢，这里面只有你我，没有别人，你到底在怕什么？”程子昂问道。
“从你们找上门开始，我就死定了，我只是不想连累家人，你们赶紧离开吧。这样我最起码还有底气告诉那些人，我没有透露他们的身份。”男人声音颤抖着，似乎可以听到哭腔。
“你把他们的消息告诉我，我们可以保护你。”程子昂沉着地说道。
“你们别开玩笑了，你们能做什么，你以为那些人很好对付吗，连官家都不敢得罪他们，我只是个小小的江湖混子，焉敢得罪他们呢。”男人说道。
程子昂眉头紧皱，索性上前一步，就要掀开屏风。那个壮汉见状赶紧上前试图拦住他，但马上就被胡道可给摁住了。胡道可的力道可要比那个壮汉大得多，很轻易就制住了他。
程子昂毫不犹豫推开屏风，看到了躲在屏风后面的那个男人。那是一个又矮又圆的胖子，他穿着粗布衣衫，但手上却戴满了各种各样的宝石戒指，其中不乏形形色色的魔晶戒指。
这个胖子显然不是修炼者，也不会什么武功，看到程子昂推开屏障，他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不住地往后退。
“万事知，把他们的身份告诉我，我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在命令你！”程子昂冷冷地说着，重重地将钱袋砸在桌子上。
“你们走吧，我真的不敢说...”万事知的身体犹如糠筛一般战栗着，皱着眉头露出委屈的表情，依着柱子慢慢瘫倒在地上。
“你难道就不怕死吗？”程子昂目光一凛，从怀里拔出了匕首，当着他的面比划着。
“如果你杀了我，那只是我一个人死而已，如果让他们知道我透露了他们的身份，我的家人也活不成。你们斗不过他们的，他们手眼通天，就连官家都不敢得罪他们，你们这些外来者，就不要触霉头了，赶紧离开九州吧...”万事知哭丧着脸，哀求着说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居然连官府都不敢得罪？”听到他的话，程子昂倒吸一口凉气，眯着眼睛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想动，似有刀兵相碰的声响，空气中的魔力也微微波动起来。感知到屋外动静的万事知，顿时脸色煞白，瘫在地上几乎要晕厥过去。
听到动静的程子昂三人赶紧冲了出去，看到枫已经拔出长刀，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而西和以及他的手下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什么情况？”程子昂追问道。
“有人偷袭，他们追去了。”枫警惕地盯着那个方向，头也不回地把刀递给程子昂。
“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程子昂震惊地说道。
这时，远处再次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心系西和的程子昂毫不犹豫地命令道：“走，快去帮助西和！”
得到程子昂命令的枫当即原地跃起，翻身在屋檐上飞奔着，朝喊杀声传来的方向奔去。程子昂等人也纷纷掏出了武器，组成三角战斗队形沿着来时的巷子追去。
拐过几个巷子，他们来到了事发地。这里是一片开阔的空地，西和带来的那十几个壮汉正在和一群黑衣人战斗。
一开始黑衣人占据上风，但随着枫加入战场，黑衣人逐渐不支，在丢下好几具尸体后，黑衣人有序地遁入杂乱的巷子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和长府，你没事吧？”程子昂来到西和面前，关切地问道。
“没事，不知道哪里杀来这么多好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罗约集居然如此混乱。”西和抹干脸色的血迹，咬着牙说道。
白月观察着这些黑衣人的尸体，忽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走到一具尸体面前扯下面巾，弯腰俯身嗅了嗅，皱着眉头对程子昂说道：“这个人是服毒而死的，想来他们袭击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是死士。”
听到她的话，程子昂太阳穴跳了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一拍脑门，咬牙切齿地说道：“坏了，调虎离山，我们中计了！”
说着，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声命令道：“枫，去开路，我们回去！”
“是！”听到他的命令，枫也顾不上休息，当即转身往回飞奔。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重新赶到和万事知会面的地方，却发现屋顶居然已经开始冒起了黑烟。顾不上那么多的程子昂直接冲了进去，穿过杂乱的屋内来到了他和万事知见面的房间。
此时的万事知已经伏倒在地上，他身下溢出的鲜血形成了一滩血泊他那肥硕的身体后背，可以看到明显的几处伤口，正在源源不断地溢出鲜血。
“万事知，你没事吧！”程子昂不顾血腥，当即踏着血泊冲到万事知身边，艰难地将他扶起来。
被扶起的万事知忽然像是活过来一般，尽管他的口鼻不断地溢出鲜血，但眼睛却很明亮，正炯炯有神地看着程子昂。程子昂很清楚，这是回光返照，想来他肯定是没救了。
“去救我的家人，去救我的家人，求你了...我告诉你他们的身份...”万事知用带血的手拉着程子昂的衣袖，虽然他已经回光返照，但是说话却很费劲，每一次出声嘴角都会不断溢出鲜血。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去救你的家人。”程子昂连忙点头说道。
听到程子昂的承诺，万事知似乎放下了什么牵挂，原本瞪得圆圆的眼睛慢慢合上，眯着眼睛费劲地说道：“那个女人，那个会隐雾术的女人...她...她是异人堂的人...异人堂...帝...帝...她叫...她叫...”
万事知虽然努力地说着话，但他的思绪却越来越混乱，说的话也越来越含糊。最后他终于完全合上了眼睛，身体抽搐两下后，彻底瘫软下去。
“她叫什么，她叫什么，你说啊！！”程子昂用力摇晃着万事知，烦躁地喊道。显然万事知的死让他破防了，此时的他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子昂，你冷静些...”白月上前一步，弯腰安慰着说道。
“冷静，这怎么冷静得下来，赶紧去救人！”程子昂愤怒地大喊道。
“哦，哦，我马上让西和去救人，你别担心...”白月点点头，安慰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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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六十章：过度敏感
说完后她急匆匆离开，胡道可走到程子昂身边，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那什么，老程，我们先出去吧，这里要烧起来了。”
听到他的话，程子昂顾不上满手的血迹，抬起面具抹去几乎要溢出的眼泪，然后吸了吸鼻子站起来，让万事知重新躺回血泊当中。
“不到五天死了那么多人，而且全都和我们有关系，到底是谁在搞我们。”程子昂咬牙切齿地问道。
“总之先回去再说。”胡道可小心翼翼地说道。
“走吧，我们回去吧。”程子昂长叹一口气，向万事知鞠了个躬后，转身和胡道可一起离开了房间。
二人来到屋外，此时周围的人开始端水来救火，火焰的毕剥声和众人的呼喊声不绝入耳。周围的人看到这两个戴着面具，浑身是血的人走出来，全都用惊恐的眼神打量着，不敢靠近他们。
枫就那么跨立站在屋外，手拎着长刀，犹如急流中石一般，把救火的人给隔开成两道。
过了大概十分钟，白月终于跑了回来，她来到程子昂面前的时候，本能地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万事知一家七口，全都...”
她的话音未落，程子昂突然用力扯下脸上的面具，用力扔在地上，恼怒地吼道：“草，这帮混蛋！”
“不过我们也知道了那个女人的身份，情况不算太糟糕，不算吗？”胡道可试图安慰他。
听到这句话，程子昂扭头瞪了他一眼，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说道：“什么叫不算太糟糕，我宁愿不要这样带血的情报！”
“冷静些，总之先回去商量后再说吧。”白月安慰道。
就这样，一行人带着血迹和失落的情绪，回到了馆驿。这次情报收集可以说异常失败，没有问到具体情报不说。线人居然还被灭口了，这不由得让程子昂开始认真思索，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在针对先遣队。
“异人堂？”听完程子昂的报告，洛尔微咪着眼睛沉吟道。
“是的。”程子昂有些颓废地点了点头。
“只有这些吗？”唐默追问道。
“线人已经被灭口了，”程子昂咬牙切齿地说着，依然难解胸中的愤慨，“我敢说，江湖中肯定有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但是我们如果我们敢去找这些人，他们就敢灭口。这个可恶的，该死的组织。”
“看来我们的言行都被他们监视着，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才行。”唐默点点头分析道。
“我们才来九州不到五天，就出了那么多事，死了那么多人。想来这一切跟东良玉绝对脱不开干系，我们来到九州，就等于一头扎进了罗网里。无论是西和还是陆尊鸿，亦或是那个神秘的组织，这一切的一切，都给人一种压抑的紧迫感。”白月皱着眉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并不是独立的，而是彼此关联的关系？”唐默问道。
“从东良玉到西和以及陆尊鸿，再到这个神秘的组织，我不觉得这一切很巧合。”白月沉吟道。
“异人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唐默喃喃自语地说道。
另一边，在听闻发生在罗约集的惨剧后，阿似急匆匆地来到了之前的那个屋内，并再次点燃了屋子中间桌子上的蜡烛。不多时，那几个熟悉的轮廓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不是已经说好不能打草惊蛇的吗？现在好了，搞了那么大的动静，死了那么多的人。”阿似愤怒地说道。
“搞清楚，我们是在替你擦屁股。自己尾巴不干净，难道不让别人管了吗？”那个爱和她抬杠的男人冷笑着说道。
“替我擦屁股，那我还要感谢你了？”阿似怒极而笑，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如果不是我们及时介入，那个死胖子差点就把我们整个异人堂都供了出来。西和这个蠢货，果然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和官家的关系，陆尊鸿一走，他马上就为所欲为起来。”那个男人冷冷地说道。
“你们是不是打算把他也一块宰了，然后让那些异邦人继续查下去？”阿似问道。
“呵，西和不过是一介平民，在朝廷里毫无背景，若不是太府赏识，他能做到督统一职？像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有的人是人顶替他的位置...”
男人说着，忽然换了一种语气，盯着阿似戏谑地问道：“话说回来，你好像很关心那些异邦人啊。是不是九州人满足不了你，你想去勾搭异邦人？”
“闭上你的臭嘴，下流的东西。”阿似毫不客气地骂道。
“好了，都安静些，”那个看似沉稳的男人终于忍受不了二人的争执，主动发生调和，“这几天的事确实有些过了，差点让这些人探查到我们的身份。最近都尽可能低调些，不要在搞出什么动静来了。我可不希望武家那边听到了动静，主动过来找麻烦，要是人被武家的人带走了，那就算把你们的脑袋全部割下来献给少君赔罪也是不够的。”
“陆尊鸿到底搞什么鬼，怎么让西和一个人盯着他们？”那个男人不解地问道。
“别抱怨了，听说巫廷氏又惹出麻烦了，所以陆尊鸿才不得不跑去收场。”那个沉稳的男人说道。
“巫廷，又是他们，这帮武家的人从来都不让人省心。”那个男人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总感觉怪怪的，巫廷氏早不闹晚不闹，偏偏选在这些异邦人来到九州的时候闹。”阿似沉吟问道。
“别担心，巫廷氏毕竟不是花州的巨阀，闹不起什么大乱子。别忘了，花州的花雨氏可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再不济也能让彩虹府那边接手，不至于让人跑到巫廷氏那边去。”那个沉稳的男人摆手说道。
“真的没问题吗，这些人毕竟是人，不是动物，不是可以随着我们的心意驱赶的。”阿似担心地说道。
“呵呵，我就说你对那个异邦人有意思，你还不承认。”那个男人冷笑着说道。
“你，你是存心要跟我吵架对吗。”听到他的话，阿似再度怒火中烧，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们两个都闭嘴，再敢争吵就别怪我不客气。异人堂总是这样毫无规矩，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像猎影堂那般本分？”那个沉稳的男人有些愠怒地说道。
“那些人可都是士族的大人物，岂能是我们这些凡民能相提并论的？”那个男人耸了耸肩，酸溜溜地说道。
“总之，这段时间都给我老实些，别再惹出麻烦来了。要是让那些人警觉起来，投靠到巫廷氏那边就糟糕了。尤其是你，”男人说着，瞥了阿似一眼，“只要你不主动现身，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你。记住自己的使命，记住自己在为谁而努力，别再主动惹麻烦了。”
“我知道...”阿似怔怔地说着，同时下意识晃了晃铃铛，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就这样，散吧！”男人说着，吹灭了蜡烛，房间里再度变得昏暗起来。
阿似不再摇晃铃铛，而是用手紧紧捂住。修行隐雾术的她，一旦停止强调自己的存在，她就会立刻被人遗忘。
这次是她主动施术隐匿自己的身形，待四周都陷入安静后，她深深地松了口气，原地慢慢坐下来，喃喃自语地说道：“他...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吗？”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梦中启示
程子昂这边也过得不安分，白天发生的一切深深地刺激到他的内心，看似冷血坚强的他，内心还是有着柔软的原则。对于他来说，因为自己而使别人受到伤害，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实。
他卸下面具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虽然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胡道可在打鼾，但他内心的杂乱才是主要的原因。
程子昂瞪大眼睛盯着黑暗，习惯了黑暗以后，睁眼和闭眼的界限逐渐变得模糊。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在那如梦幻般的梦境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前几天，和那个人的遭遇。
“喂，我叫...记住了吗？”那个女孩背着手站在程子昂面前，看上去还有些腼腆。
她的脸仿佛被马赛克涂抹一般，让程子昂无论如何也看不起她的容貌。他环顾被雾气笼罩的四周，下意识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我都说了那么多遍，你怎么没有记住呢？”女孩有些嗔怪地说道。
“我只知道你是女孩，其他的都不知道。”程子昂呆呆地看着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好，我再说一遍，我叫...”一提到关键信息，女孩的声音就变得含糊起来，就好像被干扰的电台一般，发出毫无意义的噪音。
“你叫什么？”程子昂心急地问道。
“我叫...”
“你叫...”
“阿...”
“阿...”
“似...”
“似...”
“记住了么？”女孩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叫阿...”程子昂努力回想着，但是他的大脑仿佛忘了上润滑油的机械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有效地运转，这让他感到很烦躁，抱着脑袋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阿似...”女孩的声音犹如一缕青烟一般传入他的耳朵里，仿佛就在他耳边耳语，又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你叫阿似！”程子昂终于想到了，瞪大眼睛惊喜地大喊道。
“呵呵...”似乎对程子昂的开窍很满意，女孩后退两步，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你到底长什么样，别走，让我看清你的脸。”程子昂说着，伸手试图抹去女孩脸上的马赛克。
但他却惊讶地发现，女孩的身形犹如烟雾一般，慢慢地开始消散。自己无论怎么伸手，也触及不到女孩的皮肤，只能把构成她身体的烟雾越搅越散。
“别走，别走，别走...”程子昂就好像被鬼迷了心窍一般，不停地伸手搅动着，却只能让女孩的形象越发混乱，最终变成了一团毫无意义的烟雾，渐渐与周围的烟雾混为一体。
“我叫什么？”远处传来的一阵空幽的声音，看似在天边，却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
“你叫阿似，你叫阿似！”程子昂毫无顾忌地发出了最大的吼声，最终睁开了双眼，看到了久违的烛光。
“不是，我叫胡道可。”胡道可跪坐在他身边，举着烛台关切地盯着他。
“老胡！”一看到胡道可那熟悉的脸，程子昂顿时松了口气，一阵冷汗从后背沁出。
“哟，你还知道我的名字啊，那你刚刚叫谁呢？”胡道可打趣地问道。
“我刚刚叫的名字？”程子昂愣了一下，突然激动了起来，起身抱着胡道可的肩膀兴奋地问道，“老胡，我刚刚叫的那个名字是什么？”
“诶，你问我。”胡道可愣了一下。
“别废话，赶紧说。”程子昂着急地说道。
“诶，好像，好像叫...阿似？”胡道可想了想，迟疑地说道。
“对，对，对，阿似，叫阿似，哈哈哈哈。”程子昂咧着嘴，发出了会心的笑容，然后一把搂住了胡道可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
“不是，哥，哥，我不叫阿似，别这么亲密...”胡道可红着老脸挣扎着说道。
“那个女人，那个会隐雾术的女人，她叫阿似，我想起来了。”程子昂松开胡道可，高兴地说道。
“阿似？我完全没有印象。”胡道可摊开手，一脸不解地说道。
“你当然没有印象，要不然怎么说她会隐雾术呢。”程子昂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胡道可问道。
“做梦？”程子昂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做梦，”胡道可眯着眼睛盯着他，末了幽幽地说道，“老哥，你这样不对吧，做梦梦到别的女人，这样不太好吧？”
“我又不能控制梦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程子昂来到了洛尔的房间，向他汇报了自己昨天晚上梦到的梦境。对于这样的情报，唐默显得很谨慎：“我们先遣队成立那么久，好像还没有靠做梦梦到情报的例子吧？”
“阿似，异人堂的阿似...”洛尔沉吟道。
“默默姐，你要说例子的话，那倒是真的有，别忘了老大就做梦梦到过塔娜不是么。”胡道可挠挠头说道。
“难道说，程子昂的梦境也是被人托梦的结果？”白月谨慎地分析道。
“不至于吧，老大好歹是被塔娜托梦，难道在这个世界上，是个人都能托梦吗？”胡道可摊开手说道。
“隐雾术按道理来说不可破除，但你偏偏破除了，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吗？”白月盯着程子昂问道。
“我也觉得不像巧合，毕竟我这个人从来没有所谓的好运，我也不相信所谓的运气”程子昂一脸费解地说道，“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万事知说过，隐雾术只有元婴能破除，而根据我们现有的情报来看，元婴应该指的就是半神，如此说来...”白月分析道。
“那也就是说，我是靠半神的力量破解了隐雾术的？”程子昂皱着眉头问道。
“或者应该说，是半神提醒了你。”白月盯着他说道。
“莉赛娅？”程子昂眨着眼睛，困惑地问道。
“不是吧，莉赛娅怎么看也不像能交流的样子？”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那是跟我们不能交流，你难道没注意到吗，她只关注程子昂。”白月解释道。
“真的是这样吗？”程子昂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吊坠。
“话说回来，”唐默一脸不解地问道，“半神到底是怎么破除隐雾术的呢？我很想知道原理。”
“哼哼哼，坏女人现在只剩下坏，脑子都瓦特了。”这时，芙拉洁儿突然从半空中出现，抱着胸一脸得意地说道。
“那你说说，如果是你的话，你要怎么破除隐雾术？”唐默不为所动，而是歪着头问道。
“还用破除吗，隐雾术在我面前根本不算事，”芙拉洁儿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得意洋洋地说道，“如果是我的话，只需要一直盯着她就行了。不管她用什么方法隐藏自己，只需要持续地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根本就无处躲藏。”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唐默翻了翻白眼说道。
“不，说不定这就是元婴能破除隐雾术的真正原因，”程子昂却开口说道，“就我个人的理解来看，隐雾术最大的特点，或者说最强的一点，就是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人下意识忽略。小芙拉可以飞到半空中，以无人机的视野进行监视，这样无论她如何降低存在感，她都难逃这种无形的监视。”
“仔细想想，一个人的感知可以分为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以及不被承认的第六感，和我们相比，芙拉洁儿似乎少了几样感知，但却不见得是坏事。”白月分析道。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楔子还是鲶鱼
“难道是第六感？”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我第六感很强的好吧。”芙拉洁儿嘟着嘴说道。
“没错，芙拉洁儿的第六感很强，甚至是最主要的感知手段之一，”白月摇摇头说道，“她少的是嗅觉、味觉和触觉。”
“你想说什么？”洛尔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觉得，我们之所以会中了隐雾术的套，很有可能是因为嗅觉或者味觉。”白月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嗅觉...”程子昂沉吟着，脑海中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得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我觉得隐雾术更像是一种催眠术，通过动作、嗅觉和语言，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令对方遗忘自己的一切形象。这是一套综合的隐藏术，我倒觉得很稀罕，如果能向那个人学习就更好了。”白月说着，言语间充满了对隐雾术的崇拜。
“诶，那简单了，下次我们出门的时候，把小芙拉带上就行了。”胡道可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是猪脑子吗，把小芙拉带走了，圣徒怎么办？”程子昂翻了翻白眼说道。
“诶，那，那...”胡道可一时语塞。
“总的来说，我倒不觉得那个女人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非得搞清楚她的身份不可，结果搞出这么多事来。”程子昂反思道。
“不是，我们三番两次遇险，反倒是我们的错？”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我们当前的任务还是保护好圣徒，前往盛元乞兰面圣，彻底解决西天外的战争。这就好比去西天取经，徒弟们不保护唐僧，总是揪着一群妖孽过不去，确实有点舍本逐末的感觉。”程子昂摊开手说道。
“但是我们不能对即将发生的危险无动于衷。”唐默说道。
“确实应该保持警惕，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些人对我们构成直接的威胁，所以我认为，没有理由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在这上面。”程子昂沉吟道。
“我也认同，”白月点点头，环顾一圈后说道，“东陆人并不信教，他们只信仰力量。我们拥有最强大的战斗力，这也是我们受到关注的主要原因。在保持强大战斗力的情况下，我们确实可以以逸待劳，后发制人，而不是疲于奔命，非要搞清楚所有的问题。我觉得，随遇而安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其实说起来，虽说这段时间死了好些人，但死的大多都是九州人。我们倒是分毫未损，这就说明这些人针对我们，并不是想弄死我们，而只是单纯想要得到我们这样强大的力量。”顿了顿，白月接着说道。
“那，洛尔...呃不，圣徒，我们该怎么办呢？”唐默看向洛尔问道。
“以静制动，少惹些事吧。”洛尔沉思片刻，闭着眼睛说道。
“遵命。”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接下来两天，一行人待在馆驿里安然无恙，不过总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洛尔一直希望早点北上，但最近无论是陆尊鸿还是西和，似乎都很忙的样子，先遣队根本就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继续等下去，但是等到第三天后，情况开始发生了变化。
大概是凌晨天快要亮的时候，府衙内传来了一阵躁动声，紧接着演变成了喊杀声。一时间，整个府衙彻底热闹起来，一些建筑被点燃，持火把的军士在府衙中来回奔走高呼。
觉察到不对劲的先遣队员们第一时间醒来，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战斗。
程子昂拔出刀冲出屋子，来到了院子里，拦住一个奔走的军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敌人入侵府衙，诸位府君勿要出门，这里交给我们来应付。”那名军士拜了一下，认真地说道。
“这种事很常见吗？”程子昂一听就傻眼了，城中的府衙还能被入侵，这诺大的城墙有何作用。
“不常见，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城内外一直都很混乱，二位太府迟迟未归，实在诡异得很。”那名军士摇头说道。
“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吗？”程子昂皱着眉头沉吟道。
“总之，诸位勿要出门，我们哪怕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好各位的。”军士再拜，然后提着火把急匆匆地离开了。
“程子昂，怎么样了？”白月和枫冲出房间跑到程子昂身边，关心地问道。
“好像是说府衙被敌人入侵了，至于是什么敌人，完全不清楚。”程子昂盯着夜色说道。
“是冲着我们来的吗？”白月问道。
“不清楚，总之先撤到圣徒那里去，龟缩防守，静待情况好转。”程子昂说道。
很快的，四人就撤到了洛尔的房间里。此时的洛尔已经醒了，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唐默来到四人身边安慰他们。
“圣徒正在接收小芙拉的战场监视，我们先安静地呆一会儿。”唐默解释道。
不多时，芙拉洁儿出现在洛尔面前，向他汇报着情报。然后闪现来到众人面前，也向他们报告了外面的情况。
“外面大概有五十多个黑衣人正在围攻府衙，其中好多人都是修炼者，府中守军恐怕扛不了多久。”芙拉洁儿报告道。
“是冲着我们来的吗？”程子昂问道。
“不太清楚，但根据空中侦察来看，他们似乎只是一味地围攻，并没有明确的主攻方向。”芙拉洁儿困扰地说道。
“没有明确的主攻方向，那是什么原因？”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感觉他们好像就是单纯地进行战斗，削减府衙中守军的数量。”芙拉洁儿挠挠头说道。
“削减守军数量，怕不是想把我们包围起来吧？”胡道可担心地问道。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我们见招拆招。我们掌握着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一切的阴谋诡计在我们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程子昂说道。
“陆尊鸿和西和正好不在府衙中，府衙也正好被冲，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显得很巧合？”白月眯着眼睛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这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唐默问道。
“不好说，但仔细想想，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白月皱着眉头，费解地说道。
“继续观察，有什么新动向立刻报告我们。”程子昂对芙拉洁儿说道。
“明白！”芙拉洁儿敬了个军礼，原地转一圈后消失了。
“啊，真是大晚上都消停，这么折腾有意思么。”胡道可抱怨着说道。
“你们听过鲶鱼效应吗，我感觉我们就像是鲶鱼一样，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硬是把凌云府搞得一团乱。”程子昂苦笑着摇头道。
“我倒不觉得我们像鲶鱼，”白月摇头说道，“我感觉我们更像是楔子。一个整体出现了裂缝，我们沿着裂缝进入这个整体中。明明我们只是单纯地进入，却因为自身地体量把裂缝崩裂，让这个整体彻底分裂成两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程子昂问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白月耸了耸肩。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过分展示我们的力量，装成什么使徒...”胡道可挠挠头说道。
“怎么说呢，我倒是觉得，就九州这种环境，我们即便偷偷摸摸地进来，遇到的麻烦也不会比现在少。与其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受苦，倒不如直接亮明身份，最起码有人招待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是吗。”程子昂同样耸了耸肩说道。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前往彩虹府
“但是过分展示武力，就会遇到更大的麻烦。”唐默叹了口气说道。
“无所谓啊，只要是武力上的麻烦，我们基本上都能应付。”程子昂说道。
“但愿如此吧，”唐默说着，下意识瞥了洛尔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们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洛尔有好久没有跟我们好好说话了，明明是在私底下，我们却依然保持着距离，这样真的好吗？”
“那你的意思是？”程子昂扬了扬眉毛问道。
“演戏归演戏，生活归生活。我们不能把对洛尔的尊重，转化成对他的疏远。他什么都不能做已经很郁闷了，我们还这样把他高高抬起，他想跟我们说句话都得俯下身子，这样对他真的很过分，最起码我是这样想的。”唐默郁闷地说道。
唐默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程子昂，确实正如她说的那样，不能把对洛尔的尊敬，转化成对他的疏远。
洛尔能在众人心目中有如此地位，很大程度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而今随着众人的疏远，逐渐感受不到他的人格魅力，进而也开始对他越发陌生。
他们需要的是洛尔坐镇后方，指挥他们去战斗。而不是把洛尔高高抬起，让他孤零零地向众人下达冰冷的命令。
“那我们投个票吧，大家把手伸出来，愿意维持现状的手背朝上，愿意改变的掌心朝上。”程子昂想了想说道。
他话音刚落，唐默、胡道可和白月毫不犹豫地伸手亮出了掌心。程子昂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摇头苦笑，然后转过头看向枫。
枫犹犹豫豫一阵后，也亮出了掌心。对于她而言，洛尔既是伙伴，同时更是兄长一般的存在，所以她敬重洛尔属于本能，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强调。
“那我也从众吧，”程子昂耸了耸肩，亮出掌心说道，“从现在开始，在私底下我们依然保持先遣队的架构，只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我们才需要维持使团的状态，如何？”
“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胡道可说着，兴奋地拍了他的手掌一下。
“哇...”程子昂倒吸一口凉气，缩手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让你拍我了吗，你这个家伙，手都被你打红了...”
“我就是拍了，怎么样嘛。”胡道可一脸无畏的表情。
“你...”程子昂疼得直甩手。
“喂喂，不要吵了，有情况。”正当二人准备对喷的时候，突然芙拉洁儿就这么出现在他们中间，严肃地开口说道。
“什么情况？”程子昂顾不得和胡道可争吵，赶紧追问道。
“黑衣人退了，府衙的守卫损失惨重。”芙拉洁儿报告道。
“退了？”程子昂愣了一下，细心倾听屋外的动静，确实声音小了许多。
“但是有一队人正在朝府衙赶来，我不清楚是黑衣人的同伙，还是西和带领的队伍。”芙拉洁儿接着报告道。
“洛尔，该怎么办？”程子昂看向洛尔，故意问道。
“诶，哦，哦，随机应变。”洛尔一时没能习惯对方直呼其名，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道。
“明白，都听到了吗，随机应变。”程子昂耸了耸肩，拿起了桌子上的面具。
不多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程子昂和同伴们使了一下眼色，纷纷拿起了武器。
“屋内可是来自西方的圣徒？”待喧嚣渐歇，屋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程子昂沉吟片刻，和队友们比划了一下手势后，让其他人都留在屋内，自己带着枫开门走出屋子。
屋外站着一队武士，他们腰挎腰刀，手持火把，把整个院子挤得满满的。为首的一个武士身材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健硕，太阳穴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此时的他正抱拳低头站着，看到程子昂二人走出来后，顿时眼前一亮，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问道：“阁下想必是圣徒座下使徒吧。”
“你是谁？”程子昂不动声色地问道。
“在下奉陆尊太府的命令，恭请圣徒移驾，这里不安全，太府希望把圣徒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特派在下前来护送。”那个男人恭敬地说道。
“你是奉陆尊鸿的命令？”程子昂质疑道。
“正是。”男人点点头回答道。
“但是你还没有说清楚你的名字呢。”程子昂谨慎地说道。
“哦，在下巫廷元，乃是花州本土门阀弟子。”来人恭敬地回答道。
“巫廷...又来一个家族...”程子昂嘀咕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乱？”程子昂环顾四周，微微皱眉问道。
“诸位最近这段时间想必过得不安生吧，一些宵小之辈一直暗中觊觎诸位，想必大家都吃了不少亏。”巫廷元抬眼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吃了亏？”程子昂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正是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
“某虽不才，但凌云府发生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的。”巫廷元得意地说道。
“你知道是什么人所为？”程子昂眯着眼睛问道。
“当然。”巫廷元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谁？”程子昂扬起眉毛追问道。
“异人堂！”巫廷元说出了那个程子昂熟悉的名称。
“你知道异人堂的事？”程子昂急切地问道。
“还请诸位跟随在下到安全的地方。”巫廷元故意没有接茬，而是深吸一口气，转移了话题。
“异人堂到底是做什么的？”程子昂急切地问道。
“府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府君恭请圣徒移驾。”巫廷元故意卖关子。
“请容我回去禀报。”程子昂无奈地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烦请府君快些，毕竟我们也不敢保证能一直稳定局面，还是尽早离开为好。”巫廷元拱手说道。
回到屋内，程子昂把外面的情况大致地说明了一下。对于突然出现的巫廷元，先遣队显得很谨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目光不约而同地都集中在了洛尔身上。
洛尔半眯着眼睛沉思着，末了睁开眼睛，缓缓地说道：“不管是不是计，这都是我们接触了解异人堂的最好机会，我认为可以跟着去。”
“那要是圈套的话，岂不是...”胡道可担忧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程子昂笑着摇了摇头，一脸自信地说道：“两个半神，一群高手，难道还畏惧这些阴谋诡计不成。”
“越是高手就越是要警惕啊，不可沽名学霸王。”白月也表达了担忧。
“不管怎么说，能离开凌云府终归是好的，我们说是在这里做客，但总感觉被软禁了一样，要知道我们还有使命要完成，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洛尔说道。
“那行，那就这么决定了，不管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我们都闯一闯。”程子昂点点头，然后带着枫推门走了出去。
“府君。”看到程子昂出来，巫廷元兴奋地迎了上去。
“圣徒移驾，还请诸位避嫌。”程子昂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是自然。”巫廷元点了点头，然后挥手命令武士离开院子。
“阁下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呢？”程子昂问道。
“哦，到彩虹府去。”巫廷元回答道。
“彩虹府？”程子昂回味着这个名字，总觉得起名的人很有浪漫主义的色彩。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真假难辨
“凌云府现如今遍地都是异人堂的眼线，众府君在这很危险，还是到彩虹府去，在那里，我们才能保证诸位的安全。”巫廷元说道。
“异人堂到底是做什么的？”程子昂不禁好奇地问道。
“这是一个游走于江湖九流的组织，其成员多为九流之败类，多行不轨，屡犯朝纲，为世人所唾弃。”巫廷元回答道。
“那他们是怎么盯上我们的？”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应该是觊觎圣徒吧，这些人虽是九流之辈，亦不忘修行之累业。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有机会，他们就不会放弃进入双道的行列。但败类始终是败类，但凡能达到目的，他们可以不计任何手段。”巫廷元说道。
“是这样吗？”程子昂故作震惊地问道。
“当然，在下怎敢欺瞒。”巫廷元恭敬地回答道。
“如此，江湖人想必很厌恶异人堂吧？”程子昂接着问道。
“那是自然。”巫廷元点了点头。
程子昂不再言语，而是眯着眼睛盯着巫廷元。因为他感觉，巫廷元在欺骗他。
就他目前掌握的情况而言，江湖人对于异人堂，更多的是畏惧，而不是厌恶。万事知死前说过，连官府都不敢得罪异人堂，如此看来，异人堂不见得是什么不入流的组织，而是一个非常强大，强大到让官府都畏惧的组织。
如此强大的组织，甚至能直接威胁官府。按道理来说应该会被官府盯上剿灭才对，正所谓树大招风。但情况却是，异人堂似乎并没有遭到官府的针对。
这说明，要么是异人堂势力非常强大，就像万事知说的那样，手眼通天，要么就是程子昂他们还不够了解这其中的内情。但不管是哪种说法，显然都不符合巫廷元的描述。
一番折腾后，先遣队一行人伺候着洛尔登上了他们的马车，然后在巫廷元的护送下，开始沿着街道向城门口走去。
巫廷元带来的人清一色都是骑手，护卫在马车左右警戒。此时虽然是凌晨，但是城内却显得很热闹。借着有限的月光，程子昂看到了好几处燃起的火烟。
巫廷元似乎很着急，不停地催促着先遣队加快步伐，他们骑马快速穿过街道，来到了城门口，此时凌云城的城门大开，门口也看不到卫兵，马车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急匆匆离开凌云府，向东北方向的彩虹府赶去。
离开城市后，他们的步伐依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催促着赶路。一直走到正午为止，此时他们距离凌云府已经有七八十公里之远，巫廷元这才停下脚步歇息。
他们的准备很充分，带足了路上需要的干粮和水，当然也有先遣队的一份。
歇息的时候，程子昂来到巫廷元面前，不解地问道：“干嘛那么心急？”
“府君有所不知，越早离开，就越是能避免被异人堂盯上，这些家伙可是无孔不入的。”巫廷元解释道。
“那你们昨晚闹那么大的动静，岂不是早就惊动了他们？”程子昂问道。
“府君此言差矣，我们是故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进而把圣徒移走，只有这样，诸位才能平安离开凌云府。”巫廷元说道。
“呵呵，声东击西么？”程子昂耸了耸肩，没有继续问下去。
稍微顿了顿，程子昂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好奇地问道：“说起来，府丞和督统都还好吗？”
“诶，哦，很好，很好。二位都在我们那休息呢。”巫廷元愣了一下，眨着眼睛有些心虚地说道。
“这样啊，你说这事闹的，这二位都是凌云府的主事，碰到这种问题却都不在场，这演的是哪一出啊。”程子昂说道。
“那二位都有要事再身，所以不便来相请，故令在下来请，还请府君恕罪。”巫廷元拱手说道。
简单吃过干粮，休息了一会儿后，路边的丛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其中伴随着刀兵相碰的声响。巫廷元见状，赶紧挥手对程子昂他们说道：“这些人追上来了，众府君请立即上车赶路，我等便是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好众位。”
“我们也来帮忙吧，毕竟是冲着我们来的。”程子昂故意问道。
“不，不劳诸位了，这里交给我们就行。诸位请立即上路，尽早抵达彩虹府。”巫廷元摆手说道。
虽然对他的话持怀疑的态度，但程子昂想了想，也不想多生事端，所以答应了他的要求，在骑手的护送下登上马车开始赶路。很快，身后就传来了喊杀声和乒乒乓乓的声响。
“真是阴魂不散啊...”胡道可盯着车后的丛林，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阴魂不散...”程子昂忽然冷笑了起来，不住地摇了摇头。
他们继续沿着官道走了二十多公里，正在横穿一片茂密的丛林。这里的树木异常高大，一度遮蔽了天际，厚厚的石子路被厚厚的树叶覆盖着，即便经常有人清理，但还是堆积了十公分的厚度。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安全的时候，突然林间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哨声，紧接着林间射出一支支弩箭，被射中的骑手直接坠马，一时间骑手倒下了好几个。
“敌袭，不要管他们，快步穿过这里。”一个好像是头目的骑手拔出腰刀指挥着陷入混乱的骑手。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一支利箭就洞穿了他的咽喉，他就那么一声不吭地坠马倒地，没多久就咽气了。
说起来也奇怪，这些弩箭似乎针对的都是这些骑手，程子昂他们虽然就坐在马车外面，但却安然无恙，弩箭似乎有意避开了马车。
袭击持续了三十多秒，很快骑手们就死的死，跑的跑，只剩下了孤零零的马车停在原地。
先遣队在此期间什么也没做，因为他们也注意到弩箭似乎没有针对他们，所以索性停下了步伐，免得被乱箭射中。
不多时，丛林里蹿出一个蒙着面的黑衣男人，他来到众人面前，拱手说道：“诸位勿要被骗了，巫廷元想加害于诸位，还请就此打道回府，不要向前了。”
“你是什么人？”程子昂警惕的问道。
“我们是陆尊太府的手下，奉命前来保护诸位，不想在路上遇到了诸位。”黑衣男人回答道。
“你们陆尊太府跑哪去了？”程子昂愣了一下问道。
“回府君的话，陆尊太府被巫廷氏的人缠住了，一时半会走不开，太府料到巫廷氏必然会针对诸位，故此特派我等前来保护诸位。”黑衣男人说道。
“但是巫廷元说，他也是受了陆尊鸿的命令，你们俩到底谁在说谎？”程子昂问道。
“府君，巫廷氏觊觎圣徒之力，故而想谋害圣徒，此事千真万确。府君切勿被巫廷元所迷惑。”黑衣男人着急地解释道。
“嗯...”听完男人的话，程子昂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正好，我们也想要去彩虹府，不妨就由你们来保护我们前往吧。”
“府君，彩虹府是巫廷氏的地盘，去不得啊。”黑衣男人着急地劝说道。
“为什么我们非要你们和他们之间选边站呢，我们有之间要做的事，为什么非要听你们的呢，”程子昂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想管你们之间的矛盾，现在，我们要去彩虹府，然后继续北上，最终抵达盛元府。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麻烦，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们执意阻拦，那你们就是我们的敌人。”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过于抢手
“府君，切莫执迷不悟，那巫廷元不是什么好人，不要跟他去。”那个黑衣人继续规劝道。
“那谁是好人，你们，异人堂？”程子昂冷笑着反问道。
“你，你怎么...该死的巫廷元...”听到这个词，黑衣人本能地愣了一下，低声咒骂一顿后，继续恭敬地说道，“我们没有加害诸位的意图，还请府君务必相信我们。”
“什么叫没有，什么叫相信，你们异人堂派人来追杀我们，还杀了万事知一家，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现在面对质疑，反而不敢承认吗？”程子昂冷冷地问道。
“此事出有因...”黑衣人踌躇地说道。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原因，你们既然做得出这样的事，那就意味着你们根本就没打算把我们当成朋友，我们可不会傻乎乎地等着被你们利用。”程子昂说道。
“府君，别为难我们...”黑衣人目光如凛地说道。
“怎么，要打算动手了吗，那好啊，我奉陪到底。”程子昂说着，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他的动作成为一个信号，先遣队员们纷纷掏出了武器，对准周围的人。
“我只希望府君能明白一点，我们没有加害诸位的意图...”黑衣人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叹了口气后，幽幽地说道。
“那你...”程子昂说着，忽然感觉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明明已经在脑子里拟好要说的话，但却仿佛被强行删除了一样，无论如何也读取不了。不仅如此，他发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尽管他再三努力，甚至皱起了额头，但依然无济于事。
他转过头去看向众人，发现他们也开始东倒西歪起来，全都栽倒在车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这个世界并不完全依赖于武力，而是智慧。这就是九流，这就是异人堂。”程子昂即将合上眼睛的时候，隐约听到了黑衣人发出得意的声音。
“卑鄙...”程子昂费劲全身的力气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也慢慢倒在了车上。
看到先遣队一众人全都倒下后，黑衣人轻轻地舒了口气，然后捂着头喃喃自语道：“啊，有点用力过猛，好像自己人也栽了...”
他上前一步，正打算把程子昂扶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刚伸出手来，就感觉一阵无形的压迫感袭来，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再向前了，否则就有性命危险。
“呼，差点忘了，他们可是元婴境高手...”黑衣人惊出一身汗，马上收手，心有余悸地说道。
“头，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个手下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拱手问道。
大概同样是受到了影响，这些手下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的。虽然事前服过解药，但是这种状态还是会维持好一阵才能消退。
“赶紧把他们带走，巫廷元这个蠢货以为靠演戏就能瞒得过他们，却不想被我们将计就计，现在只要在他们的人到来之前，把圣徒转移走就行了。”黑衣人有些勉强地说道。
“要带回去吗？”手下恭敬地问道。
“嗯...”黑衣人沉默片刻，摇摇头说道，“没必要，既然这里已经进了彩虹府的境内，不妨带到花雨氏那边，由他们来保护这些人。”
“这花雨氏家里还在办丧呢，乱糟糟的...”手下迟疑地说道。
“那是他们的家事，这是国事。要是他们搞砸了，让他们自己去跟少府交待。”黑衣人没好气地说道。
“明白了。”手下拱手，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马车旁，正欲伸出手来。
“别碰他们，就让他们这样。”黑衣人赶紧伸手制止道。
“为何？”手下回过头来，不解地问道。
“危险，”黑衣人简短地回答道，“就这样就好，什么也别动，牵着马赶紧离开这里。”
“明白了。”手下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牵车的马儿身边，牵着缰绳拉着马儿向前赶路。
“这该死的熏香，后劲也太强了，明明事前都吃过药...还好畜生不受影响，要不然就真的麻烦了...”看着马车缓缓开动，黑衣人再次捂着头，眯着眼睛说道。
不过他们并没有高兴太久，因为很快麻烦就接踵而至。刚走出十多公里，他们就遭遇了一队骑手的堵截。这可不是一般的骑手，他们一个个身披甲胄，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为首的骑手看到这些人和马车后，立刻举起长矛指着那个黑衣人喊道：“把圣徒留下，还可以留你们一具全尸！”
“九千营，巫廷氏还真是敢下血本啊。”看到来人，黑衣人又惊又怒，忍不住咋舌道。
“巫廷氏看来是要玩命了，要不去通知花雨氏来截人？”手下忧心忡忡地问道。
“只能这样了，我们硬扛肯定是打不过九千营的。”黑衣人沉吟道。
“那撤？”手下问道。
“撒烟，撤！”黑衣人点点头说道。
他一声令下，这些黑衣人当即向骑手们投掷烟雾弹，然后转身遁入丛林之中。骑手们试图追击，但是被为首的那个人给拦了下来：“别追，捂住口鼻，这可不是一般的烟雾。”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烟雾慢慢散去，骑手们这才敢松开口鼻，然后慢慢走到马车旁。
看着车外东倒西歪的众人，一个骑手忍不住看向头目，忧心忡忡地问道：“车里应该就是圣徒，要不要打开门确认一下。”
“嗯，开来看看。”为首的人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然而事实上他们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圣徒，得益于程子昂等人的保护政策，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西和陆尊鸿那样的角色，也都没机会见过洛尔一面。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们这么乱搞可就坏事了。要知道刚刚那个黑衣人所感知道的威胁并不是错觉，而是确实有什么东西在警告他，让他不敢动车上的先遣队众人。
一个骑手翻身下马，来到车前。他刚踏上马车，准备跨过昏倒在车上的程子昂时，突然，他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程子昂的胸前迸出，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而他甚至都还来不及定睛看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一种由内而外的撕裂剧痛让他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努力张大嘴，却只能从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咕噜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那个为首的人大声质问道。
这时，他们看到半空中漂浮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定睛一看，他们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个发着柔光的长发人头，只有眼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她张着嘴，发出了呜呜的嘶鸣声，那容貌可以说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为首的人张大嘴，他甚至都来不及恐惧，只觉得眼前一闪，紧接着从气田迸发出一团燥热的火焰，瞬间燃遍了全身。他刚张开嘴，就喷出了一团火焰，整个人七窍喷火，登时坠马落地。
而且不光是他，就连他座下的马儿也被重击，发出一声嘶鸣，随着他的动作倒地。
骑手们被这一幕给吓住了，策马就准备要离开。但这个恐怖的人头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穿透了每一个骑手的身体，有些人直接从内而外喷出火焰坠马，有些人则没有任何明显症状，只是直挺挺地倒地。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再见伊人
不光是骑手，他们座下的马儿同样未能幸免于难，全都发出了嘶鸣然后倒地。
攻击持续了不到十秒钟，但是战局却已然明了，所有的骑手全都无一幸免倒地猝死。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被烧死的骑手口鼻正冒着青烟。
然而大概是因为对于同类被杀死感到恐惧吧，负责牵引马车的马儿们全都因为受惊，开始不管不顾地向前狂奔，马车辗过好几具尸体，颠簸和抖动直接把程子昂甩下了马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莉赛娅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解决掉这些马儿，那马车岂不是没法用了。
但尽管如此，她依然准备攻击这些马儿拦下马车。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莉赛娅听到了芙拉洁儿的呼唤。
“喂喂，你保护好程子昂，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到时候再会合！”芙拉洁儿对着莉赛娅喊道。
虽然知道身边还有一个半神，但芙拉洁儿和莉赛娅其实并没怎么接触过，算上墓穴之战，这应该是她们第二次或者第三次见面。
但虽然对芙拉洁儿还很陌生，莉赛娅却听从了她的建议，没有拦住马车，而是放任其离开，重新飞回程子昂身边，关心地凝视着他。在确定他没有什么大碍后，莉赛娅的身形渐渐消散。
路上堆积着厚厚的枯叶，让程子昂即便滚了好几圈也安然无恙。他依然沉浸于奇怪熏香导致的昏迷之中，许久都没有醒来。
大概过了好几个小时，时间来到了下午时分。程子昂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松软的枯叶上沉睡着。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路边的丛林里。女孩蹑手蹑脚地从丛林里走出来，然后慢慢地向昏迷的程子昂走过去。
她刚走到程子昂身前三米左右的位置，莉赛娅就这么陡然出现，顿时把她吓得原地跪了下来，浑身颤抖地摆手说道：“我，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我没有恶意，你应该还记得我的，对吧...”
大概是把莉赛娅当成了程子昂的元婴，这个女孩还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给识破了。
但奇怪的是，莉赛娅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却显得很宽容，在听完她的回答后，莉赛娅原地转了一圈。就如同她陡然出现一样，身形就这么突然消散，完全看不到踪迹。
女孩跪在地上，缩着脖子东张西望一番。在确定已经看不到莉赛娅后，她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地直起腰来，小心翼翼地朝程子昂爬过去。
等程子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捂着脑袋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这次注意到自己的左臂已经被火烤得发烫。
在他的左手边，有一堆篝火正燃烧着，大概是躺得太久，以至于衣服都有些发焦了。
他整理思绪，收拢混乱的视线。这时一阵铃铛声传来，他这才注意到，篝火旁蹲着一个女孩，正在烤着不知名的肉。
看到女孩，程子昂心里一惊，本能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面具，确定无误后这才松了口气。
“啊，你醒了？”注意到动静的女孩转过身来，惊喜地叫了起来。
紧接着，她很贴心地递来一个葫芦，对他说道：“口渴了吧，这里有些酒水，先喝着解解渴。”
“你是谁？”程子昂没有马上接过葫芦，而是皱着眉头警惕地问道。
“你不认识我吗？”听到这个问题，女孩似乎显得很惊讶。
“我认识你吗？”程子昂困惑地问道。
“诶，那刚刚你...”女孩更加吃惊了。
“刚刚我怎么了？”程子昂问道。
“呃，不，没什么，那我介绍一下，我叫阿似。”女孩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眯着眼睛说道。
“阿似...”程子昂嘟囔着这个名字，但脑海中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和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
“你以前听到过这个名字吗？”阿似歪着头，有些期待地问道。
“没有。”程子昂摇了摇头。
“是吗...”听到他的回答，阿似似乎显得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重新绽放出笑容，“来，喝点酒水吧。”
“我在哪？”程子昂没有防备地接过葫芦，皱着眉头问道。
“哦，我看到你躺在路上，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怕你被过往的车马辗到。”阿似解释道。
“我躺在路上？”程子昂问道。
“对啊，你为什么要躺在路上呢？”阿似歪着头问道。
“坏了，估计是从马车上掉下来了，那个混蛋给我使了什么玩意，能把一车的人全都蒙翻了。”程子昂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嗯，你在说什么呢？”阿似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谢谢。”程子昂摇了摇头，拧开葫芦的瓶塞，然后背过阿似，掀开面具喝了好几口酒水。
这有点类似于甜酒冲水的口感，不能说完全是水，因为依然保留着淡淡的酒味，且入口回甘。
不知道为什么，程子昂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值得信任，以至于能让他毫无防备地喝下女孩递来的东西。
酒水浸润喉咙后，程子昂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原本一团浆糊的脑袋，也终于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见鬼，我掉下来的话，那我身上的东西...”程子昂心里一惊，赶紧在身上摸索着。
“你是在找这个吗？”就在他火急火燎的时候，阿似把一把刀递了过来。
“还好还好，谢谢。”程子昂接过刀，拔出来看了一下后，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是总部直接定制的缘故，所以刀身上直接用汉字刻了他的名字，一个昂字。相比之下，枫的刀身上刻着的就是枫字。所以想要确认这是谁的刀，只需要看一眼刀身上的铭文就行。
“哦，对了，还有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你掉的。”阿似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源子手枪，那正是程子昂丢失的手枪。
“怎么连枪也掉了？”程子昂愣了一下，赶紧伸手检查一下枪套，发现确实是空的。
“谢谢，谢谢。”程子昂接过手枪，不住地感谢道。
“不用谢，这下你应该就可以原谅我了吧。”阿似摇摇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啊，你说什么？”程子昂没听清楚她说的话，于是怔怔地问道。
“不，没什么，”阿似猛地摇了摇头，眨着眼睛说道，“你饿了吧，我这里烤好了肉，快吃吧。”
“你是做什么的？”程子昂接过她递来的烤肉，不禁好奇地问道。
“哦，我是山中猎户的女儿，父亲外出狩猎，让我留守营地等他。”阿似解释道。
“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别的事，比如？”程子昂试图举例，但脑子又开始糊了起来。
“路上看到有很多尸体，我以为...你们是在火并...看来可能是你们受到了牵连吧...”阿似眨着眼睛说道。
“你不害怕吗，或者应该说，你不觉得奇怪吗？”程子昂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并不觉得害怕或者奇怪，”阿似说着，露出了无奈的笑容，“门阀宗门常有厮杀，这种事只要习惯了，就见怪不怪了。”
“这九州可真够乱的...”程子昂感慨着，然后咬了一口烤肉。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阿似乖巧地跪坐在程子昂面前，认真地问道。
“我，我叫青龙...”程子昂眨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后说道。
“青龙？”阿似歪着头，露出了微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程子昂问道。
“这不是你的真名吧。”阿似微笑着问道。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显露真容
“你怎么知道？”程子昂皱着眉头问道。
“猜的，”阿似歪着头，一副俏皮的笑容，“行走江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呢。”
“那...”程子昂迟疑地问道。
“我的是真名哦。”阿似眯着眼睛笑道。
“是么...”程子昂说着，用手捂着脸，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传入他的口鼻之中，似乎在有意无意阻断他读取大脑中储存的信息，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似乎是精神过于集中的缘故，程子昂总会下意识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个人。如果不是她身上的铃铛一直在摇晃响动着，程子昂恐怕早就沉浸在自己稍显迟钝的幻想之中了。
“你看起来有些不太舒服，要不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带你过去看看，或许能让你想起什么。”阿似说道。
“不，我得去找我的同伴们了。”程子昂摇摇头，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诶诶，都已经要晚上了，你怎么找，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吧。”阿似赶紧拉住他说道。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程子昂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不禁好奇地问道。
“嗯，我对谁都那么好啊。”阿似歪着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怎么觉得...”程子昂皱着眉头说道，“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有吗，那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阿似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问道。
“我想不起来...”程子昂移开视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你好好休息，你还有同伴对吧，我相信他们也都会没事的。”阿似安慰着说道。
说着，她死死地盯着程子昂，一言不发。注意到她视线的程子昂有些不舒服，于是忍不住问道：“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不，我在想，你睡觉的时候也会戴着面具吗？”阿似眨着大眼睛问道。
听到她的话，程子昂瞥了她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咬咬牙，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他的下意识认为，眼前的这个女孩值得信任，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摘下面具，程子昂露出自己的真容。阿似深吸一口气，当看到程子昂真容的第一眼，她的呼吸一瞬间就停滞了。
天底下居然有那么俊美的男人，这是阿似在看到程子昂之前，所没有想到的。
程子昂是北奥德人和奥德兰奇皇室的混血，北奥德人自带精灵血统，而皇室血统则赋予了他那一头迷人的发色。
历经沧桑的程子昂，其容貌更显成熟，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剃胡子，他的下巴可以看到明显的络腮胡，更显得他成熟和稳重。
因为只是带着部分精灵血统，所以程子昂和洛尔相比没那么年轻，要知道这已经是他们进入异世界后快第十个年头了，所有人都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怎么了？”注意到阿似目瞪口呆的表情，程子昂转过头问了一声。
原本属于冰山美男的程子昂，虽然经过队内相处已经变得开朗许多，但他还是习惯性挂着那如冰山一样的表情，那双眼睛总会有意无意地散发出一种睥睨众生的冰冷感觉。
“啊，我，呃，你...嘿嘿...你不是本地人吧...”面对程子昂的提问，阿似显得很不自然。
她那无处安放的双手一会捂着嘴，一会又交叉在一起。明明显现出花痴的脸，却因为程子昂的注意而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奇怪？”程子昂问道。
习惯了和洛尔相提并论，以至于程子昂都下意识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帅小伙，本身就有让女孩子着迷的资本。
“不，不，怎么会呢，呵呵...呵呵...”阿似猛地摇摇头，然后低着头，情不自禁地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那什么...我...以后...”顿了顿，阿似扭捏地问道，“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的...真容吗？”
“只要你不说出去就行。”程子昂说道。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听到程子昂的回答，阿似兴奋地摆手说道，眼神里溢满了欣喜。
“哪里有水，我想洗个脸。”程子昂左右看了一下问道。
“啊，你就在这里坐着，不要走动，我去给你那水。”阿似摆手说着，然后急匆匆地站起来，提着衣服下摆离开了篝火旁。
程子昂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脑子里蹦出一个疑问：“她是猎户的女儿，怎么会穿成这个样子，这是城里姑娘才会穿的衣服吧。”
但是他的质疑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久未散去的香气再次侵入鼻腔，让他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同时也删除了他的这个疑问。
“诶，我在想什么？”感觉到大脑再次变得空白，程子昂有些痛苦地敲了敲脑袋。
他坐在篝火前，努力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他依稀记得他们被一个黑衣人全都麻翻了，这帮家伙是怎么回事，自己掉路上了也没人管吗。
不对，阿似刚刚说过，她在路上看到了一地的尸体。难道说，这帮黑衣人同样遇到了麻烦？
等等，阿似是谁？
“脑子怎么又糊涂了，是不是落地摔傻了？”程子昂捂着脑袋，对自己大脑空白的事实感到无助和愤怒。
这时，林间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好像有谁正急匆匆地穿过树林往篝火的方向赶来。程子昂虽然脑袋变得空白，但是对这种事还是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当机立断戴上面具，一手握住刀鞘，一手慢慢拨开手枪套的卡扣，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林间蹿出三个黑影，他们似乎是直奔篝火而来，冲出密林的一瞬间，三个人都踉跄倒地，发出了哎哟的声音。
锵！
程子昂果断后退一步保持距离，然后拔出了长刀厉声质问道：“什么人？”
“府，府君，我们不跑了，请放过我们吧，请放过我们吧！”注意到程子昂三人顿时被吓得直磕头，其中不乏孩子的哇哇哭声。
这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孩子，仔细一看，程子昂发现他们竟都是妖族人。两个男人一个是青丘氏，另一个则是猫又氏，这是九州最常见的两种妖族人。而那个孩子似乎也是青丘氏，不知道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孩子约莫六七岁的模样，站起来大概都不到程子昂的腰那么高。他的哭声很稚嫩，也很聒噪，让人听着就觉得烦闷。
“闭嘴，别再哭了，都是因为你，才把这些人引来的。”那个青丘氏显得很愤怒，给了孩子一个耳光，生气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程子昂不动声色地问道。
“府君，孩子，孩子给你，我们...我们不要了，只求府君能放过我们一命。”那个猫又氏男人跪在地上，连连摆手哀求道。
“我要孩子干什么？”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诶，府君，您，您不是...？”听到他的回答，两个男人都愣住了，于是相互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丛林里又蹿出了两个男人，这是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他们手持利刃，却穿得破破烂烂的，一看就知道是老江湖人了。
和那两个妖族男人不同的是，这两个男人是不折不扣的九州人。他们刚蹿出丛林，就看到站在对面的程子昂，随即警惕了起来。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悬赏妖族
“见鬼，怎么还有鬼族人掺合进来？”其中一个男人用刀指着程子昂问道。
“老哥，他好像不是鬼族人，鬼族人没那么高的。”他的同伴转头对他说道。
“那看来是同行啊，”那个男人说着，转过头看向程子昂，大大方方地说道，“兄弟，这个人就让给我们吧，如何？”
“你们是什么人？”程子昂警惕地问道。
“诶，你不也是冲着那个小鬼来的吗？”男人指着那个青丘氏孩子问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为什么要抓那个孩子？”程子昂瞥了那个孩子一眼后问道。
“看来不是同行。”同伴对男人说道。
“既然不是同行，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男人耸了耸肩，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厚厚的一层牙垢，“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程子昂淡淡地说道。
“呵呵呵，好一个拔刀相助...”男人笑着，眼神却闪烁着几分杀意。
“小心点，可能是修炼者...”同伴小心翼翼地说道。
“咱俩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是不是修炼者难道你看不出来么？”男人瞥了同伴一眼说道。
“未可，未可，就算不是修炼者，也可能是九流...”同伴担心地说道。
“你就那么畏惧双道九流，难得的机会摆在眼前，难道你不想赚钱了？”男人没好气地骂道。
“那行吧，从他手上把小鬼抢过来。”同伴想了想，咬咬牙说道。
“想动手？”觉察到二人的杀气，程子昂冷冷地问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兄弟，把小鬼让给我们吧，权当是交个朋友。”两个人说是这么说，但却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武器。
“拿刀指着我，还叫我兄弟，未免过于讽刺了吧。”程子昂说道。
“江湖就是这样，亲爹都能杀，更何况是拿刀指着兄弟呢。”男人咧嘴笑着说道。
“呵呵...”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场面很紧张，但程子昂还是被这个冷笑话给逗笑了。
“我不杀你们，赶紧滚蛋，免得我反悔。”笑声过后，程子昂面无表情地说道。
“兄弟，话不要说得太满了，江湖可是，很危险的。”男人说着，突然身形一动，转瞬间就窜到了程子昂面前。
虽然大概猜到了他的动作，但程子昂还是被他的速度给惊住了，明明眼前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修炼者，居然也能达到如此之快的速度，着实令人咋舌。
紧接着，男人一刀送出，刀尖直指程子昂的咽喉。但程子昂毕竟是学过剑术的，自然不会被如此轻易制服。
只见程子昂微微侧身，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紧接着，那个男人的同伴也杀来，封住了他的退路，刀锋直指程子昂的腹部。
千钧一发之际，程子昂果断挥刀斩向对方的武器。他的打法和枫如出一辙，都是力求斩断对方的武器，然后利用这个空档对敌人进行致命打击。
只听得铛铛两声，普通的刀剑在凯达尔金属刃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当即就被悉数斩断。两个男人惊讶地看着自己手中断掉的武器，一时间陷入了无助的阶段。
程子昂抓住这个时机，对着试图封锁自己退路的人一个肘击，直接打在对方的面门上。紧接着他抬腿上扫，一脚踢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
两个男人发出痛苦的哀嚎，被程子昂左右打飞出去，并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受伤的部位呻吟着。
“你们这下知道我的刀有多利了吧，我不杀你们，赶紧滚蛋，省得丢人现眼。”程子昂耸了耸肩，一脸淡定地说道。
“算我们认栽，我们走！”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知道程子昂惹不起，所以只能招呼着同伴踉踉跄跄地钻进了林子里。
“兄弟保重啊。”程子昂在后面大声说道。
“保重保重！”丛林里传来了男人的回应。
“呵呵呵...”不知道为什么，程子昂总觉得他们莫名的可爱，于是忍不住发出了会心的笑容。
“多谢府君救命之恩。”看到程子昂赶走了那两个人，两个妖族人赶紧磕头感激地说道。
“赶紧走吧，别再遇到那些倒霉蛋了。”程子昂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好的，好的，那我们就不打扰府君了。”两个妖族人对视了一眼，顿时兴奋地说道。
“等等，那个孩子是你们的吗？”这时，程子昂注意到那个孩子似乎一直在颤抖着，好像对于他来说，危险并没有解除。
“是，是，这是我的孩子。”那个青丘氏男人点点头，然后摁着孩子的脑袋让他也磕头。
“是么，那你们刚刚为什么要把他给我呢？”程子昂眯着眼睛问道。
“这...”听到程子昂的质疑，这个青丘氏男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此无奈之举...”
“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你们的亲情观念，赶紧走吧，马上就要天黑了。”程子昂摆手说道。
“多谢府君，多谢府君。”两个妖族男人再次磕头，然后起身拽着那个孩子急匆匆地离开了。
程子昂盯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他转过身去，看到阿似正端着一个木盆走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阿似好奇地问道。
“这里不太安全，恐怕晚上会有人或者野兽来捣乱。”程子昂说道。
“哦，那边有一间猎人小屋，是我父亲盖的，今晚我们就暂时在那歇息吧。”阿似说着，端着水走到程子昂的面前。
“谢谢。”程子昂看着木盆里的清水，由衷地点点头感谢道。
“你对我那么客气的吗？”阿似说着，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只是习惯了而已。”程子昂说道。
“是吗，那，以后我也经常说谢谢吧。”阿似放下木盆说道。
程子昂深吸一口气，然后捧起清水抹了一把脸，顿时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阿似在附近低头检查着，从地上捡起刀剑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在火边，避免被踩到。
“说起来，这里也有妖族人吗？”程子昂一边洗脸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哦，是啊，毕竟是花州嘛，跟凤虞国接壤。”阿似回答道。
“怎么还有人到处抓妖族人呢？”程子昂问道。
“抓妖族人吗？”阿似歪头问道
“嗯，刚刚遇到两个江湖人士，似乎在抓妖族人。”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我好像想起来了，”阿似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这附近的大姓在悬赏抓妖族人，似乎是只要孩子，不知道为什么。”
“只要孩子？”听到这句话，程子昂愣了一下，顿时扬了扬眉毛。
“对啊，妖族的孩子，估计是想从小培养吧，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这些大姓，总是有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毛病...”阿似耸了耸肩说道。
“坏了，那三个人！”被阿似这么一提醒，程子昂顿时就急了。
“怎么了？”阿似被他吓了一跳，怯怯地问道。
“你看到那三个妖族人往哪走了吗？”程子昂随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提着刀追问道。
“好像是那边吧。”阿似呆呆地看着他，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你在这等我，我去把人追回来。”程子昂说着，提着刀就要向那个方向奔去。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以德服人
“我跟你一起去吧，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迷路。”阿似说道。
“谢了。”程子昂点点头，感激地说道。
“别客气...”听到程子昂的致谢，阿似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在阿似的带领下，程子昂开始追踪那三个跑掉的妖族人。阿似显然很熟悉这一带的情况，或者应该说，她对于三人的踪迹了如指掌。所以二人并没有费太大劲，只用不到十分钟就找到了那三个人。
二人躲在灌木丛里，看到那两个妖族男人正面对面争吵着，同时反复拽着那个孩子，似乎在争夺他。
“我受够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你却偏偏要把人送出去，要不是那个家伙够傻，我们就拿不到钱了。”那个青丘氏男人很生气地对同伴说道。
“你好意思说我吗，你扇这个小鬼一耳光，人家差点就看破了，我才更应该骂人呢。”那个猫又氏男人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不想跟你处下去了，咱们分道扬镳。”青丘氏男人说道。
“呵呵，说得好像我想跟你相处似的，只要你把孩子给我，我马上就走，咱们就此别过，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见了。”猫又氏男人冷笑着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孩子给你，那我怎么办，我可是孩子的父亲。”青丘氏男人说着，用力拽着那个小孩的胳膊，疼得哇哇只叫。
“闭嘴！”猫又氏男人愤怒地吼了一句，然后瞪着青丘氏男人骂道，“你装什么装，自己说的话自己还真信了，谁不知道你带着这个孩子，是想拿他去换钱。”
“那就一人一半，如何，把孩子脱手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青丘氏男人建议道。
“如此正好，拿到钱就分道扬镳。”猫又氏男人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
“那好，你先松开手，我带着孩子去换钱。”青丘氏男人低头看着他的手说道。
“是你先松开才对，装什么装，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猫又氏男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是不是有毛病，以我现在的体格，你觉得我能抱着孩子逃走吗？”青丘氏男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凡事都有个万一，谁知道你有没有吃过饱饭，反正我现在还肚子空空。你真想跑，我能拦得住你？”猫又氏男人说着，本能地捂着肚子。
“那行，我们俩牵着孩子走，如何，”青丘氏男人面露苦色，说罢低着头看着孩子，担忧地说道，“得快点把他拿去换钱，要不他可就饿死了。”
“那你还跟我争？”猫又氏男人生气地说道。
“是你先跟我争吧。”青丘氏男人说道。
“都不用争了，把孩子给我。我出于人道主义，可以给你们一些钱。”程子昂突然出声，然后施施然从灌木丛中走出来，优雅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府，府君，你怎么...”看到程子昂突然出现，二人显得很震惊。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那孩子不是你们的，你们是想拿他去换钱，对吧。”程子昂语气冰冷，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不，府君，您听我解释，孩子确实是我的。”那个青丘氏男人捂着心口，诚恳地说道。
“你能把孩子松开吗，我想听听他的看法。”程子昂指着孩子说道。
“这...”听到程子昂的话，二人心虚地对视了一眼，下意识拽紧了孩子的手。
“呜呜...”感受到疼痛的孩子皱着小脸，再次呜咽了起来。
“我是让你们松开，不是让你们收紧，没听懂我说的话吗？”程子昂显露杀气，用刀指着二人，咬着后牙槽冷冷地说道。
“怎么办...”感受到程子昂的杀意，二人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对视了一眼。
“跑，跑！”青丘氏男人低声建议道。
“跑不动了...”猫又氏男人面露苦色。
正当二人犹豫之际，突然他们感觉拽着孩子的手臂一阵刺痛，于是本能地松开了。而就在这个空档，他们竟惊讶地发现，原本待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不见了踪迹。
三秒钟后，阿似犹如变戏法一般从藏身的灌木丛里走出来，她怀里正抱着那个孩子。她转了一圈走到程子昂身边，然后把孩子放下，一脸笑意地盯着而让人。
二人死死地盯着阿似，显然被她给惊住了。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又是在什么时候把孩子带走的？
想到这，他们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多了一个血洞。再抬头一看，阿似的头发上，似乎就别着一根细长尖锐的发簪。
程子昂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让二人意识到，他们肯定是跑不过程子昂的，于是稍微思量一番，二人不约而同地扑通跪下，赶紧磕了两个响头，哀呼饶命。
“你们两个虽然可恶，但到底也是可怜人。”看到孩子已经安全，程子昂也不打算付诸武力，于是慢慢地把刀收了起来。
“不能说你们完全无罪，毕竟这个社会才是罪魁祸首。”程子昂自言自语似地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两个银币，抬手扔到二人面前。
“府，府君这是...”看到眼前白花花的银币，二人只觉又惊又喜。
“我知道你们俩好久没吃饭了，拿钱滚蛋吧，下次别再做这种缺德的勾当了，你们可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我。”程子昂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
“多谢府君，多谢府君再造之恩...”二人听罢，赶紧捡起银币，兴奋得发出了哭腔。
“府君，那我们就先走了，孩子就交给您了。”二人说着，急匆匆的站起来，正欲离开。
“等一下，我还有事要问你们。”程子昂突然的呼唤令二人头皮炸裂。
“府，府君还有什么吩咐。”二人僵着身子转过身来，怯怯地问道。
“这附近有人在收孩子？”程子昂问道。
“是，是的。”二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回答道。
“只要妖族的孩子？”程子昂接着问道。
“是的。”二人再次点了点头。
“知道是什么人吗，或者说，知道是哪个家族吗？”程子昂问道。
“不，不太清楚，都是管家出面的，我们这些人，哪敢追究对方的底细呢...”青丘氏男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可能是花雨...或者...巫，巫廷...”猫又氏男人倒是脑子灵活许多。
“哦，是这样吗？”程子昂如是地点了点头。
“是，是的，彩虹府就那么两个大姓...比较有名...”猫又氏男人迟疑地说道。
“行了，我大概知道了，你们走吧。”程子昂点了点头，摆手示意道。
“府君，”二人对视一眼，似乎又来了胆子，“府君若是想去交人，我们倒是可以代为引路。”
“胡说什么呢，谁要交人，别以为我跟你们一样。”程子昂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凉起来。
“是是是，是我们狭隘，还请府君恕罪。”二人连忙跪下来，再次磕头说道。
“算了算了，赶紧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了，眼不见心不烦。”程子昂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
赶走了二人，程子昂转过身来，看到阿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当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时，她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谢谢你刚才帮忙。”程子昂感激地说道。
“不客气，只是一些小事罢了。”虽然说是不客气，但每次听到程子昂感谢的话，阿似都会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普世价值
不过经过这件事后，程子昂也意识到了阿似有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她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潜伏到那两个人身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带走的呢？她出现在这两个人身后的时候，难道这两个人完全都没有注意到吗？
不过考虑到阿似的身份，程子昂觉得倒也合理。她毕竟是猎人的女儿，自然知道如何悄无声息地接近猎物。
猎户的女儿...商人的女儿...等等，我为什么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这种人设呢，我到底，我到底想要回忆起什么呢？
想到这，程子昂不禁捂住了脑袋，对自己混沌的大脑感到烦闷。
“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呢，是要把他拿去换钱吗？”阿似说着，低头盯着那个无助的妖族小孩。
“怎么可能，那可是人口买卖，我可不会犯罪。”程子昂理所当然地说道。
“犯罪吗，并不犯罪吧。”阿似耸了耸肩说道。
“对于我来说是犯罪。”程子昂说道。
“好吧。”阿似点点头表示认可。
程子昂蹲下来，仔细观察着这个孩子。这是一个青丘氏模样的孩子，有着毛茸茸的狐耳。他似乎是个小男孩，看起来六七岁的年纪，长相相当可爱。
程子昂注意到，他身上穿着得体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布料，但也绝不是乞丐流浪汉那种粗麻布。想来他应该来自一个相对体面的人家，而不是从小在街上流浪。
从刚才到现在，小男孩一直都在流泪，圆乎乎的脸蛋早就已经变成了大花脸。面对程子昂的时候，尽管他一再捂着嘴不发出哭声，但程子昂还是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恐惧。
“好了别哭了，这里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程子昂说着，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却不想他的身子颤抖地更加厉害了。
“喂，你的面具吓到他了。”阿似指着自己的脸，苦笑着说道。
听到她的话，程子昂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于是毫不犹豫地摘下了面具挂在腰间，温柔地凝视着那个小男孩。
大概是看到了程子昂的真容，虽然小男孩还感到恐惧，但哭声已经明显有所缓解，只是一味地抽泣着。
“你叫什么名字？”程子昂努力模仿洛尔的气质，温柔地询问道。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温柔的抚慰，小男孩终于也渐渐止住了啜泣，眨着红眼睛盯着程子昂。抽搐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地吐出一个音节：“扬...”
“扬，这是你的名字吗，那你姓什么呢？”程子昂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因为就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即便是平民，也大多都是双音节名字，像这种单音节的名字相当罕见。这让他本能地想起了那个叫玄的家伙，所以也下意识认为，眼前这个小家伙应该有姓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小男孩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开口。
“好吧，那我叫你阿扬好吗？”程子昂想到了阿似的名字，于是问道。
“嗯嗯！”这下小男人的反应变得积极许多，不住地点点头。
“你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如何？”程子昂说着，指了指篝火所在的方向。
“嗯嗯！”阿扬眨巴眼睛，使劲地点头，想来也是饿坏了。
“走吧。”程子昂说着，站起来牵起阿扬的小手。
他注意到阿扬手腕已经被勒红的痕迹，所以没敢抓住他的手腕，而是伸出手指，让他用小手拽住。
“你对他好温柔...”阿似盯着程子昂，幽幽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子昂总觉得她的语气酸溜溜的。
“不应该吗？”程子昂眨着眼睛，不以为然地问道。
“他可是妖族人。”阿似说道。
“妖族人又怎么样？”程子昂问道。
“你，你们不排斥妖族人吗？”阿似眨着眼睛问道。
“为什么要排斥，他首先是人，其次只是孩子，这就足够了。为什么要因为他是妖族人，所以就排斥他呢？”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你们都那么博爱的吗？”阿似小心翼翼地问道。
“倒也不是博爱，只是这是一种普世价值观罢了。”程子昂理所当然地说道。
“有点难以理解。”阿似如实地说道。
“我从来都不指望你们能理解。”程子昂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如果是...”阿似眨着眼睛，有些羞涩地说道，“我，我可以理解...”
“是吗...”程子昂愣了一下。
“你，你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只是觉得，做了该做的事罢了。我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忘了我就行...”阿似低着头，不敢和程子昂对视，露出了娇羞的神色。
“为什么你总是强调我可能会忘了你呢，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程子昂皱着眉头问道。
“你想到什么了吗？”阿似扬起眉毛，满怀期待地问道。
“没有...”程子昂沉思片刻，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毕竟是...你怎么可能破除呢...”阿似低着头，咬着嘴唇说道。
“破除什么？”程子昂追问道。
“不，没什么，”阿似摆摆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赶紧说道，“赶紧走吧，我记得不错的话，肉还架在火上呢，要是烤焦了可就糟糕了。”
“那赶紧走吧。”程子昂点点头，也不再继续追究下去了。
二人匆匆回到篝火旁，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还好他们来得及时，烤肉还没有完全烧焦。
一番处理后，程子昂和阿扬都分到了香喷喷的烤肉，阿扬虽然年纪还小，但依然狼吞虎咽地嚼着烤肉，程子昂只得暂时停止进食，协助他吃完这顿晚餐。
“阿扬，你为什么会被抓住呢，你父母呢？”待他吃完晚餐后，程子昂耐心的询问道。
“我，我想出来找爸爸...但是他们到处抓人...我...”阿扬年纪还小，所以说话总显得结结巴巴的，显然语言体系还没有成熟。
“你的爸爸是谁？”程子昂问道。
“不，不能说，不能告诉别人，不然爸爸会有危险的...”这似乎是一个禁忌，阿扬赶紧捂住嘴，猛地摇头说道。
“好好好，那就不说，那你这样出来，你爸爸妈妈不担心吗？”程子昂接着问道。
“我，我想回家，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阿扬说着，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你的家是在彩虹府吗，还是说在凤虞？西天外？”程子昂问道。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阿扬眨着眼睛，却摇着头。
“看来是花州本地人。”程子昂点点头喃喃自语道。
和他的对话中，程子昂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大概是因为语言体系还没有完善，所以阿扬很多意思用九州语表达不出来，于是就会用妖族语来表达。这说明，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采用的双语教育。
这是一个很罕见的现象，因为就先遣队的观察来看，貌似一旦进入九州，妖族人基本上都会遗忘本族的语言，转而说起九州语。
从凤虞开始，越是向北，这种情况就越是明显，进入九州后更是如此。
程子昂不敢保证，出生在九州的妖族人一定不会说妖族语，但是绝对不会像阿扬这样，运用得如此频繁。因为如果阿扬是奴隶的后代的话，按道理是不应该学习妖族语的。这说明，在他的家里，是可以同时用九州语和妖族语进行交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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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私生子
“花州本地人，又能无障碍使用妖族语言交流，难道九州还有身份平等的妖族人？”程子昂不禁沉吟道。
“你会说妖族语？”阿似盯着程子昂，好奇地问道。
“很奇怪吗，我们从西方而来，登陆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西天外。”程子昂耸了耸肩，毫不掩饰他们在西天外的经历。
“所以你才会同情妖族人？”阿似问道。
“什么叫同情，他们本来就跟我们一样。”程子昂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敢苟同。”阿似摇摇头说道。
“我说过了，”程子昂叹了口气说道，“我从来都不要求你们认同这种观点，毕竟对于你们来说，太...超前了...”
“这是一种博爱的精神吗？”阿似问道。
“这是一种普世价值。”程子昂回答道。
程子昂不再理会她，而是继续询问阿扬，试图从他口中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你家具体在哪，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是晚上偷偷跑出来的，周围黑漆漆的，看不清...”阿扬皱着小脸，委屈地说道。
“干嘛偷偷跑出来，小孩子晚上不能随便出门。”程子昂语重心长地教导道。
“我，我想爸爸了...他很久没来看我，我...”阿扬说着，眼圈一红，眼看又要落泪了。
“好了好了，我会帮你找到你爸爸的，你先别哭好吧。”程子昂赶紧摆手说道。
“妖族人，又是正常人家...”程子昂沉吟着，转过头看向阿似问道，“这附近有那种...比较正常的妖族人家吗？”
“你觉得可能吗。”阿似耸了耸肩，盯着他问道。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我的判断有误？”程子昂眯着眼睛嘀咕道。
“说不定是某个大姓的...私生子？”阿似想了想，悠然地说道。
“私生子？”程子昂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吗，”阿似说道，“妖族女人在九州可是很受欢迎的，一些大姓的公子，也很喜欢眷养这些妖族女人作为禁脔。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让这些妖族女人怀上他们的孩子。大多数时候，这些孩子的下场都不怎么样，但是也有例外...”
“比如？”
“比如...有些人动了真情，爱屋及乌，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嘛。”阿似眨着眼睛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因为听着不舒服，所以程子昂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江湖上，这种小道消息多如牛毛，已经见怪不怪了。”阿似耸了耸肩说道。
“你只是猎户的女儿，居然还懂江湖上的事？”程子昂眯眼睛盯着她问道。
“有人在的地方，就是江湖。”阿似不以为然地说道。
“大姓的私生子？”程子昂转过头盯着阿扬，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许程子昂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和阿似的对话竟如此顺滑并习以为常，就好像他们根本就不是刚见面的陌生人，而是相交多年的老友。
另一边，在芙拉洁儿的努力下，马车在开出几十公里后，终于停了下来。除了程子昂以外，车上的人全都安然无恙。
芙拉洁儿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将众人一一唤醒，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下午。
“芙拉，大家都没事吧？”洛尔捂着脑袋，关切地问道。
“呃，大家都没事，就是...程子昂那个倒霉蛋从车上掉下来了...”芙拉洁儿迟疑着说道。
“掉了，在哪呢？”洛尔愣了一下，立刻紧张地问道。
“应该掉在现场了吧。”芙拉洁儿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默也捂着脑袋，困惑地问道。
“你们被迷晕以后，那些人就带着你们说要去彩虹府，结果半路又遇到了巫廷氏的九千营，于是就被赶走了。那些骑兵本来想把我们带走的，谁知不小心惹恼了那个大祖宗，于是...”芙拉洁儿说着，还是不免感到后怕。
“那后来呢？”洛尔追问道。
“后来，莉赛娅杀光了所有的骑兵，但也惊到了拉车的马儿，于是马儿就带着马车狂奔，马车奔走的时候，程子昂就从车上掉下来了。”芙拉洁儿说道。
“那你怎么不拦着？”洛尔埋怨似地说道。
“我，我没法拦啊...”芙拉洁儿委屈地说道。
“好了，不要紧的，”唐默摆手安慰道，“子昂有莉赛娅护身，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们在此地稍作休息，等他明天来跟我们会合吧。”
“嗯，只能如此了。”洛尔点点头，勉强算是松了口气。
唐默推开车门，枫、白月和胡道可三人背靠背坐着，显然还没有缓过劲来，看到唐默出现，胡道可着急地说道：“默默姐，老程不见了。”
“那个倒霉蛋掉队了，我们在此地休息一晚，等他明天归队再说吧。”唐默说道。
“那我去找他！”听到唐默的话，枫紧张地说道。
“不用，他有莉赛娅护卫，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事，你们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先休息一晚再说吧。”唐默摆手说道。
“哎哟，这一天搞什么名堂啊，人一波一波地来，全都针对我们。”胡道可哀嚎着感慨道。
“别抱怨了，你和枫去找个空地生火，作为我们临时的营地吧，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了。”唐默吩咐道。
“好勒。”胡道可点点头，拍了拍枫的肩膀，二人一齐跳下马车，开始寻找可以生火的干木。
“应该是两拨人，一拨是异人堂的人，一拨是巫廷氏的人。”白月沉思良久，对唐默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我也这样认为，”唐默点点头，但又忍不住困惑起来，“但是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他们都想要得到我们呢？”
“应该是元婴吧，毕竟那可是半神，魔法世界的最强存在...”白月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早知道当初就不整这一出了。”唐默捂着额头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白月摆手说道，“还是那句话，不管我们是否张扬，来九州遇到的麻烦都不会少。”
“到底是藏龙卧虎之地啊，不能跟西天外那种大荒原相提并论。”唐默深吸一口气感慨道。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彻底解决西天外的战事，我们的安全也算是有了着落，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等待总部来接我们回家了。”白月倒是挺乐观的。
“其实也无所谓，毕竟先遣队大多数时候都身处险境，都已经习惯了。”唐默耸了耸肩说道。
“我去检查周围的情况，看看确保附近不会再出现危险。”白月说着，从马车上跳下去，踩着厚实的落叶向胡道可他们走去。
“小芙拉，你可要做好警戒，确保不会再遇到麻烦了。”目送白月离去，唐默仰头对着空气说道。
“我才不用你教我呢。”芙拉洁儿发出不情愿的声音。
“现在大家的状态都很差，你可要细心一些，千万不要再让人来找麻烦了。”唐默接着说道。
“他们要是还来的话，那我就杀了他们。”芙拉洁儿生气地说道。
“你要这么搞，我可是要被洛尔给骂死的。”唐默苦笑着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洛尔这些规定太死板了，什么叫要维持我的良心。我见过多少生死，我会在乎那些人的命么。”芙拉洁儿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不能这么说，”唐默语重心长地说道，“毕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至于抛弃自己的原则。”
“你在教我做事？”芙拉洁儿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发出了生气的声音。
“不然呢？”唐默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