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内有隐情
“想在九州立宗，简直堪比登天，所以在下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到凤虞入武备司的名义，脱离了家族的约束，来到了凤虞。”东良玉有些唏嘘地说道。
“原来如此，所以宗主当过凤虞武备司都尉，是因为这样原因啊。”程子昂如是说道。
“只要能逃离那个压抑的环境，其实是当宗主还是都尉，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东良玉耸了耸肩说道。
“在九州的压力真的那么大吗？”程子昂不禁好奇地问道。
“九州一种都这样，”东良玉笑了笑，一副淡然的表情，“彼时的九州、宗门互斗、巨阀相争。天朝建立以后，虽然秩序得到了稳定，但是我们武家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了。”
“为何？”
“还不是朝廷那些人，那些不学无术，却掌握着最高权力的文官们。”东良玉说道。
“不学无术啊...”程子昂听到这个词，情不自禁地偷笑了起来。
因为按照他们的理解来看，不学无术的反而是这些修炼者，那些朝廷里的文官，反而都是学富五车的读书人。
“所以，现在在九州，无论是宗门还是巨阀，实际上都被朝廷的文官压制了？”程子昂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东良玉点了点头，“他们制定了一堆的规矩，凡是违反者，一律按规定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规定束缚了宗门，也束缚了那些世家大族们。说起来也很奇怪，明明所有人都能反抗，却总是受缚于这些规矩，很奇怪对吧？”
“规矩是用来遵守执行的，不是用来违反的，就好像打造一把刀，最后的目的不是为了折断它。”程子昂说道。
“你也这么认为吗？”东良玉叹了口气问道。
“我总觉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文官能用这种办法对付你们，你们自然也能用这种方法去对付他们，不是吗？”程子昂盯着东良玉，虽然他看不清程子昂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这倒是有理...”不知道是不是理亏。东良玉轻轻点了点头，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有个问题想问宗主。”见东良玉用沉默结束话题，程子昂决定开启新的话题。
“但说无妨。”东良玉点了点头。
“宗族在此设武云宗，不知道东良氏是怎么看待的呢，他们愿意支持宗主立宗吗？”程子昂问道。
“如果准许，我也就不会特意跑到凤虞任都尉了。”东良玉笑了笑说道。
“那既然如此，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宗主是怎么建立起武云宗的呢？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建立这个宗门所需要花费的财力不低吧？”程子昂歪着头问道。
“阁下想说什么？”听到他的话，东良玉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沉着脸问道。
“哦，只是好奇想问问而已，”程子昂摆摆手，不紧不慢地说道，“虽说成功之路不可复制，但多听听成功人士的建议，总能给自己的人生增添一些财富嘛。”
越是到这种时候，程子昂就越是觉得脸上的面具太管用了，因为它完美地遮蔽了程子昂的脸，避免泄露自己问出这些问题时的表情。
“呵呵...”东良玉低头想了一下，原本扳着的脸上忽然重新扬起笑容，轻轻摇着头说道，“实不相瞒，武云宗也是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最初可没这么大的规模。”
“是吗，”程子昂释然地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那些列队打着灯笼的外门弟子，不禁接着说道，“看得出来，这些武云宗的外门弟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虽不是修炼者，亦不是常人所能及啊。”
“毕竟宗门日常的工作和战斗，都需要他们来维持嘛。”东良玉笑了笑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东良玉态度非常诚恳，但程子昂却总觉得他在有意隐瞒着什么。而武云宗的建立，也绝非他说的那么简单，而是有着更深层的含义。
具体是什么，程子昂目前还不得而知。他还需要多加观察，才能得出更多的线索来。
来到武云宗已经是晚上，宗门里点起了灯笼和篝火，程子昂一边借着灯笼和篝火在心中勾画这些建筑物的轮廓，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这些燃烧物燃烧一晚上所需要的花费。
因为在封建时代，晚上基本上是没什么夜生活的，个别夜市除外。大多数的城市都会执行宵禁，整个城市一片漆黑死寂。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封建时代低下的生产力，不足以支撑这种夜间照明系统。
不要小看这小小的蜡烛，在封建时代，大多数平民都消费不起这些照明物，一到晚上就只能摸黑睡觉。这也就是为什么，凿壁偷光这样的成语能够美名于后世，成为学子苦学的榜样。
异世界虽然和地球的环境不同，但只要是封建时代，那生产力基本上都大差不差。而且最重要的是，东陆没有像西陆那样普及魔晶照明系统，只能依赖于传统的照明系统，也就是蜡烛篝火这样的照明物。
所以细心的程子昂注意到了这一点，就他的观察来看，武云宗一晚上能点燃这么多蜡烛和篝火，显然家底不薄，想来这些年从彼岸镇这些镇民和商人手中收了不少钱。
东良玉没有注意到他的意图，而是热心地把他邀请到客厅中设宴款待。不同于鬼族人的低头吭哧吭哧的吃饭，程子昂对凤虞乃至九州的酒桌文化要相对熟悉一些。
不过他们戴着面具，并明确表示不能轻易摘下。东良玉表示认同，决定把饭菜打包到他们的屋内让他们自行享用，至于在这里，就只需要陪着他这个东道主喝几杯酒就可以了。
东良玉提供的酒水是非常典型的发酵酒，口味醇厚甘甜，不似蒸馏酒那般呛鼻。这种酒在异世界还是很普遍的，无论是东陆还是西陆，都更习惯发酵酒，虽然也有人更喜欢地球传来的蒸馏酒和啤酒，但毕竟价格不菲，大多数平民接触更多的还是自己产的酒。
喝酒的功夫，程子昂也在也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无论是桌椅还是饭菜，都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消费得起的。程子昂不时好奇问出这些价格问题，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这些家产加在一起的总价值，以此估量武云宗的财富总值。
小饮几杯后，东良玉就派人送他们到客房休息。关上房门以后，望着桌子上丰盛的酒菜，枫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依然不敢擅自行动，而是一脸渴望地看着程子昂。
“吃吧。”程子昂说着，也终于摘下戴了一天的面具，用手巾擦了擦脸上的油渍和汗水。
“武云宗不像想象着的那么简单啊。”程子昂坐在枫的对面，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着美食，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枫肯定是没办法为他提供分析的结果了，不过他也无所谓，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人说话而已。因为说的是塔斯塔语，不用担心有人偷听，所以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
“嗯嗯！”听到程子昂的话，枫用力地点了点头，嘴里塞满食物的她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慢点吃，不用回答我，我只是想找个对象说一下自己的心里话而已。”看到她可爱的模样，程子昂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但很快地，他又收起的笑容，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很想马上等到天亮，因为还有很多事在等待着他去做，他太想佐证自己的猜测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武云宗游
吃过晚饭，已经快要深夜了，晚上无事可做，二人也只好熄灯睡觉。
枫照例和衣抱刀而睡，倒不是为了提防程子昂，而是方便自己随时可以对危险做出反应。因为就算是睡觉，她也会保持着相当的警惕性，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惊醒她。
有枫的保驾护航，程子昂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接受了。其实他也想过让莉赛娅出来放哨，不过又担心她反应过度，搞出一些有的没的。
要知道莉赛娅可是杀了几百年的人，在她的眼里，除了程子昂这一嫡系以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能算人，只能算是目标。
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二人就早早醒来。武云宗的外门弟子送来了水盆和食物，二人稍微洗漱一番后吃早饭，最后戴上面具走出了房门。
今天晴空万里，周围的能见度非常高。程子昂终于有机会观察周围的情况。这是建在山里的建筑群，建筑高大而威严，以深色为主。让程子昂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建筑都属于砖木混合建筑。外墙普遍都是由石砖堆砌而成，只有房梁屋顶这些上半部建筑才用的木材。
武云宗在山间开辟出若干平台，平台的地基是由巨石堆砌而成，上面铺着一层平整的石地板。此时正值早休，武云宗的外门弟子正在平台上操练，一时间喊杀声震天，那动静颇有住在中学附近的即视感。
宗门两侧是高耸的石壁，以及一望无际的树木。山涧自上游流下，经过人工开凿的渠道，穿过武云宗的建筑和广场流到下游，汇入下流的河流中。
虽然空气相当清新，却也相对潮湿，但程子昂却注意到，这些建筑上并没有太明显的青苔附着的痕迹，这说明这些建筑物修建的历史都不太久。
考虑到东良玉的年纪，程子昂估计，整个武云宗的建筑群修建的时间至少不会超过五年。
虽是古代建筑，却能看到很多很有前瞻性的设计。比如整个建筑群的排水系统设计得相当完善，无论是雨水还是流过建筑群的山涧，都会沿着人工修建的沟渠流入下流。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整个宗门又显得相对干燥，没有那种潮湿的粘腻感，这应该是建筑物没有那么多青苔的主要原因。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最直观的好处就是减少了蚊虫的滋生。因为蚊虫需要在静止的湖泊水潭产卵孵化，武云宗建筑群的设计避免了积水的滞留，这也就导致蚊虫无法在这里生存。
由此可以看得出来，武云宗建筑群的整体设计，绝对不是随便搞起来的，而是得到了建筑设计方面的专业人士指导，而这样的人，大概率是读书人。
正当程子昂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之中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一声招呼，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他看到武云宗长老破军正站在自己面前，抱着拳向他们打招呼。
“破军长老，身体好些了吗？”程子昂关切地问道。
“托府君的福，已经好很多了。”破军说着，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枫的身上移动。
“白虎下手总是太重，我代表她向您道歉。”程子昂注意到他的视线，于是不动声色地挡在枫的面前，恭敬地说道。
“不不不，应该是我感谢这位府君才对，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恐怕我早就已经当场暴毙了。”破军摆手说道。
“那么...”程子昂环顾四周，迟疑地问道。
“哦，”破军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抱拳说道，“奉宗主之命，特来招待二位，宗主还有些事走不开，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那就有劳破军长老了。”程子昂客气地说道。
“府君不必客气，请随意走走，在下就在府君左右，随时听候府君吩咐。”破军说着，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站到了程子昂的身侧。
程子昂也不客气，信步走到平台的栏杆处，望着下个台阶上正在操练的外门弟子。
他大概算了一下，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武云宗的弟子可能不只有一百多人，一百多人只是他们常规出动的人数。
事实上就程子昂的观察来看，把打杂的和训练的弟子算在一起，整个武云宗保守估计至少有三百人左右，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而且还没有算内门弟子。
维持如此庞大的人数运作，显然需要不菲的财力。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武云宗绝对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是一个不入流的宗门。
“没想到武云宗居然有这么多外门弟子，实在是出乎意料啊。”程子昂摇头感慨道。
“府君过奖了，这些都微不足道，要知道，九州的宗门，外门弟子可是都以千人起步。”破军在一旁解释道。
“这么多人，一天吃喝拉撒，得花不少钱吧？”程子昂接着问道。
“呃...”大概是程子昂的问题过于俗气，以至于破军都不知道是先吐槽还是先解释。
“哦，抱歉，我这个人比较俗气，一想到要养人就会盘算花多少钱。这是老毛病了，还请见谅，我父亲也常说，我更适合去经商。”程子昂随口胡诌道。
“无妨，其实这也算是一个现实的问题，”破军露出笑容表示理解，沉吟片刻后，他忍不住开口解释道，“其实，对于宗门而言，外门弟子的花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哦，何以见得？”程子昂扬起眉毛，忍不住追问道。
“对于宗门而言，花销的大头，其实是内门弟子。平均下来，一个内门弟子所需要的花销，至少是一个外门弟子的三十到四十倍左右。”破军说道。
“这么多？”程子昂陷入了震惊。
其实这是他的掩饰，目的是不让破军回过神来，继续向他透露一些情报。
因为破军的话，其实还透露了一个情况，那就是武云宗内门弟子的数量。三十到四十这个数值并不恒定，而是破军根据本宗的实际情况推导出来的。
换言之，把破军说的情况反向推演，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是三百多人的武云宗，应该至少有十个左右的内门弟子，也就是修炼者。
当然这种计算肯定是存在问题的，所以程子昂也只是将其作为一个参考数据，而不是实际数值。
“武云宗建立很久了吧？”惊讶之余，程子昂接着问出了一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哦，武云宗也就建立八九年这样，是东良宗主建立的。”破军回答道。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武云宗的？”程子昂问道。
“大概五年前。”破军想了想后回答道。
“你入宗门的时候，这些美丽的建筑还在建设对吗？”程子昂说着，仰望着这些高大的建筑群。
“府君很喜欢这些建筑吗？”破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
“那当然，毕竟这些建筑确实很漂亮，而且和我们家乡的建筑完全不一样。”程子昂发出欣赏的语气。
“府君喜欢的话，在下愿陪府君多走走。”破军微笑着说道。
“这么大的规模，得花不少时间才能修建好吧？”程子昂有意无意地问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破军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来武云宗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样了。”
“是吗，那你还真是幸运啊。”程子昂说道。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试探武力
接着，程子昂走下好几个台阶，来到了接近大门的位置，每走一段距离，他都可以看到站岗和巡逻的外门弟子，这些人除了承担日常工作以外，也需要承担巡逻警卫的工作。
他站在台阶上，看到大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身上的服装和破军差不多，应该也是武云宗的长老，他身边跟着几个弟子随从，面前站着一个身着斗篷兜帽的人，正抱拳和他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结束，长老带着人转身离开，那个戴着斗篷兜帽的人也转身离去。
转身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高高站在台阶上的程子昂，二人目光对视了一下，他却露出惊恐的神色，随即低下头，轻轻地将兜帽往下拉。
“那是谁？”程子昂好奇地问道。
“哦，那是，呃，外派的，弟子...”破军有些迟疑地说道。
“他没穿武云宗的制服啊？”程子昂说着，盯着那个人的背影。
他透过那个人身上宽大的斗篷，通过他的步伐和手臂摆动的姿势，大概判断他的体型和行走姿态。这是先遣队的一项必修课，毕竟他们的首要任务本来就是情报搜集。
“他们需要经常在人群里走动，自然不能穿制服。”破军解释道。
“便衣吗...他们...”洛尔沉吟着，认真地揣测破军话语的意思。
九州语是一种相对严谨的语言，词语搭配都很有逻辑性，所以不会出现含糊不清的语句。比如他们和他，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词语。
所以破军的话证实了一点，那就是武云宗有相当数量的便衣弟子，隐藏在这一带的城镇村落之中。应该是用以监视这些人，以及搜集有价值的情报。
“你们一年能收多少税？”程子昂好奇地问道。
“呃，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不管这方面的事...”破军挠了挠头说道。
“那都花在了什么地方呢，这些建筑物早就已经修好了，应该不至于再需要投入资金修建吧。而且就估算来看，武云宗的弟子开销也不至于太大，应该还有盈余吧？”程子昂接着问道。
“府君这是想做什么？”破军眯着眼睛，显然察觉到了程子昂的意图。
“哈哈，别误会，我刚刚也说过，我习惯算这些东西，所以难免敏感，哈哈...”程子昂打着哈哈解释道。
“府君不要再问这些问题了，在下确实对这方面不了解。”破军硬着头皮说道。
“那行吧，我换个问题可以吗？”程子昂问道。
“呃...”破军似乎忘了自己刚刚说的话，现在开始对程子昂的问题头皮发麻起来。
“你们是如何与凤虞朝廷取得联系，代为征税的，没点关系的话，这种事很难做到吧。”程子昂问道。
“宗主曾经是凤虞朝廷武备司都尉。”破军有些底气不足地解释道。
“但是他也毕竟也只是都尉，而且还是武备司都尉。”程子昂眯着眼睛说道。
这种事可蒙不了他，之前的西天外战争，先遣队就已经了解到了，军队的元帅和将军的数量完全不成比例，总的来说，将军的地位要相对低于元帅。
虽说凤虞依然奉武为尊，但即便如此，东良玉也只是一个霸道将军，而不是稀少的王道将军。所以即便是在凤虞，区区武备司都尉，确实算不上什么大官。
“那什么，宗主有贵人相助。”破军一不留神就说漏嘴了。
“哦，贵人，敢问是哪位贵人啊？”程子昂追问道。
“我，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是宗主的私交，我只是区区长老。”破军有些结巴地说道。
看到他窘迫的样子，程子昂知道再问下去肯定会招致厌恶，所以他微微一笑，不再开口提问。虽然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他还是决定换个人问清楚。
他的目光转向正在操练的外门弟子，忽然心中有了想法，于是看向破军问道：“破军长老。”
“府君有何事？”破军正在一旁擦着冷汗，一听到程子昂的话，赶紧转过头回复道。
“我很好奇，你们外门弟子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今天难得有机会，能不能安排比试比试，你看，我这位白虎同僚已经跃跃欲试了。”程子昂说着，看向了一旁的枫。
因为听不太懂二人的对话，所以她正专心致志地盯着不远处外门弟子的操练，完全没有注意到程子昂提到自己。
“这位府君手握神兵利器，我们这些凡辈焉能与她对敌。”破军强笑着说道。
他依然记得枫转瞬间斩断所有人兵器的那一幕，也记得她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种撕裂的触感，尤其对她那张狰狞的猛虎面具印象深刻。
“别这么说，我让她用刀背对敌就行，就是想切磋切磋，毕竟我也想知道，东陆和西陆的武功，到底哪种更厉害一些。”程子昂说道。
“若府君执意比试，那么在下这就去安排。”破军一时摸不清程子昂的套路，所以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有劳破军长老了。”程子昂恭敬地说道。
“不不，府君客气了，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破军摆摆手，然后走上前去。
接着，他叫停了正在操练的外门弟子，向他们宣布比试的消息。这些外门弟子听到这个消息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于是让出了一个直径十多米的空地，作为比试的场所。
安排好后，破军走到程子昂面前，拱手有些担心地说道：“府君，先说明一下...”
“我懂，我懂，规矩我懂，”程子昂摆手说道，“放心吧，她不会用王道之术，而是用我们西陆的剑术，单纯的比试，点到为止，你看如何？”
“如此正好。”听到程子昂的保证，破军顿时舒展眉头，欣喜地说道。
“呵呵，那么就开始吧？”程子昂也露出了微笑，虽然被面具所遮挡。
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试探一下武云宗外门弟子的实力。因为虽然是修炼的宗门，但毕竟大多数战斗都是依靠外门弟子进行，内门弟子主要还是起到压阵的效果，这和东盛军队的战斗模式几乎如出一辙。
“枫，去跟他们比试一下，用刀背。”程子昂冲着枫呼唤道。因为说的是塔斯塔语，所以他也懒得改口，就直接称呼名字了。
“收到！”枫点了点头，随即拔出腰间的青花瓷长刀跳下台阶，走到了人群中间的空地上。
其实面具对她的视野限制还是挺大的，毕竟她还不习惯一直戴着面具。但总体而言，面具对于她的战斗力影响却微乎其微，因为大部分的战斗，她靠的都是感知，而非单纯的视力。哪怕把她眼睛蒙起来，她也能战斗，只是攻防的精度会受限而已。
围观的外门弟子惊讶于她手中那把漂亮的长刀，却无一人敢主动迎战，因为之前的战斗已经传到了宗门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带着猛虎面具的小不点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的外门弟子好像有些怯弱啊。”程子昂微笑着，有意拱火说道。
听到他的话，破军一下子就脸红了，走到栏杆前生气地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谁有本事赶紧上，那么多人看着，不怕丢武云宗的脸吗？”
听到他的怒吼，围观的外门弟子们躁动不已，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外门弟子主动迎上来。在和枫打了声招呼后，他直接举剑，朝枫刺了过来。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佼佼者
说到剑术，那真的没有人比枫更懂的了。虽然她用的是刀，但大多数时候，她都依靠刺击这种攻击方式，劈砍主要是用于释放魔法技能，所以理论上来说，依然属于剑术的范畴。
面对这个外门弟子如闪电般的攻击，枫丝毫不为所动，就好像呆滞在原地一般。不过程子昂并不担心，因为这样的攻击虽然看起来凌厉，但其实在枫的眼里实在是太差劲了。
就在对方的剑尖即将刺到她面门之际，只见枫不紧不慢地歪了一下头，就这么轻易地避开了这一击。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刀也顺势架住了来人的脖颈。
如果她用的不是刀背的话，那这个家伙甚至会死于自己的冲锋，因为枫的刀锋可以顺着他的冲劲，直接斩断他的脖颈。
仅仅是一个回合，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这个外门弟子保持着攻击落空的姿态。他感受到脖子上刀背的凉意，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破军知道枫很厉害，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之强。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枫却好像丝毫都不在意的样子，动作也不紧不慢，仅仅依靠小幅度的辗转腾挪就避开了攻击，甚至反败为胜。
程子昂看着破军震惊的表情，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枫的剑术和剑圣亚伦特的剑术师出同门，他见识到老爹的剑术，就是用最小的动作达到最大的伤害效果。
所以这种剑术很少会刻意做很多大幅度的动作，而是会根据对手的反馈而调整自己的攻击方式，并寻找对手的弱点进行刺击。
虽说有了凯达尔金属刃后，枫的攻击越来越暴力，总是想砍断对手的兵器，但这并不代表她已经忘了自己的剑术，毕竟这是她从小学到大的剑术。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让他们几个一起上，”程子昂在一旁解释道，“白虎的师父是西陆大名鼎鼎的剑圣，所以她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不要因为她的身高，就忽视了她的战斗力。”
“这，以多欺少未免太...”破军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诶，以多胜少也是一种战术，尤其是在面对强敌的时候。虽说我已经让她不要斩断你们的武器，但是她的战斗力，相信你们都已经见识过了。”程子昂安慰着说道。
“好吧，”破军咬着牙点了点头，下定决心似的对下面的弟子喊道，“不要一个个地送，几个人一起攻击，这位客人是外邦的剑术大师，输给她不丢脸。”
听到他的话，围观的弟子们喧嚣声更大了。踌躇好一会儿，几个弟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并点了点头，于是不约而同地挥舞手中的武器，从四面八方同时扑向了场地中心的枫。
他们的武器并不统一，有刀有剑也有枪矛，武云宗并不强求弟子学习统一的兵器，而是各种武器都可以学习。
面对从四面八方来的攻击，枫并没有巡视观察的意思，甚至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为所动，似乎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攻击者的方位。
这几个外门弟子扑到她面前的一瞬间，只见她动了。她的身形犹如闪电一般，完全无法追踪到。与之相比这些弟子的动作就显得过于迟缓，就好像树懒一样。
下一秒，程子昂和破军只觉得眼前一花，只听到急促的噼啪声。紧接着，这些围攻的弟子们就全都倒在了地上呻吟着，手中的兵器也咣当掉了一地。枫继续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挪动过一样。
“这...”破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撑着栏杆探出了身子，想更近距离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注意到，这些倒地的弟子脖子上都有一条窄窄的红色淤痕，那是刀背拍击出来的痕迹，也就是说，枫在短短的一瞬间给所有人的脖子都来了一刀。可想而知，如果她用的是刀锋，那这几个弟子就已经当场身亡了。
目睹到这一切的破军，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只知道枫内力深厚，能直接把他的身体脉络打爆，却没想到不用内力，她的攻击依然如此凌厉，完全不拖泥带水，让人根本找不到破绽。
“破军长老，这可是难得的比试机会，你们可要上心啊。”程子昂扶着栏杆，托着腮歪头看着破军，笑盈盈地说道。
他的话让破军显得有些窘迫，也刺击了他的好胜心。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对底下的弟子大喊道：“精锐，谁是精锐，一起上，不要害怕失败，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们面临的可是西陆最强剑客，输了不丢人，听懂了吧，一起上。”
听到他的话，一众弟子再次陷入喧哗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又有几个弟子挥舞着武器冲上去，结果全都毫不意外地被枫干脆利落地解决掉。
程子昂乐意看到这一幕，所以抱着胸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静静地看着枫大显神威。
他之所以要搞出那大的动静，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武云宗外门弟子的质量，看看在没有修炼者的情况下，这些外门弟子究竟有多强。
战斗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差不多有二十轮的弟子被枫悉数打败，作为惩罚，他们的脖子上全都印着枫的刀背印记。这些弟子捂着脖子围观着，已然失去了主动迎战的勇气。
“还是要多加勤练啊，白虎虽强，但毕竟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孩子。鏖战了那么久，体力早已不支，却依然迎战自如。”程子昂摇摇头感慨着，对于破军和那些外门弟子而言，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如果没有人再上的话，我看就这么算了，”程子昂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也不用有心理负担，白虎即便是在西陆也属佼佼者，输给她并不丢人。”
他的这番话故意抬高了音量，让在场的外门弟子全都听了进去。果不其然，他的这番话引起了激烈的反应，这些弟子义愤填膺地喧哗着，认为程子昂就是在羞辱武云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刺激，终于，从底下的人群中走出三个壮汉，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好对付，浑身上下散发着强者才有的气息。感知到这样的气息，枫也开始认真起来，主动巡视观察这三个人。
果然钓到了大鱼，程子昂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静静地观察着这场战斗。
三人同时攻来，这次枫终于不再像刚刚那样纹丝不动了，而是摆好了迎战的姿势。
三人的攻击凌厉而迅捷，彼此之间配合相当默契，交手的几个回合，枫竟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只得疲于招架。
三人配合默契，一人露出破绽，马上就会有同伴帮忙招架，这使得枫根本无法有效地攻击对方的弱点，只能先防守寻找机会。
不过虽然这场战斗她显得有些局促，但整体还是相对比较稳定了，所以程子昂也不是特别担心，静静地观察着这场战斗。
就他的感觉来看，这三人绝对算得上武云宗外门弟子的好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专门练习过这种配合战斗，还是说他们本身就很有默契。总之，在三人的配合下，枫很难寻找到契机发动进攻，只能保守防御，等待任何一方露出破绽。
程子昂没有骗人，因为即便是在西陆，在不动用魔法的情况下，枫的剑术依然属佼佼者。当然最强的，还是莫过于他老爹亚伦特，那可是，单靠剑术就能打败魔法师的剑术大师啊。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卑鄙手段
亚伦特的例子说明，即便是在异世界这种特殊的充满魔力和魔法的环境，普通人也可以凭借刻苦的努力，向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发起挑战。
亦如东盛九州崇尚武者，但在西天外的战争里，东盛帝国的武将们，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帅卖了一大半，出征的将军十不存一。
三个高手的配合很有默契，彼此攻防进退，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大概也是因为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战斗，枫显得很兴奋，虽然她带着面具，但程子昂依然可以感觉到，此时的她脸蛋肯定已经涨红了。
放弃魔法，放弃神兵的枫，用平等的剑术与这三个人进行鏖战，如果她想耍赖，只需要调转刀口，这三个人都会瞬间被击败。不过很显然她乐于享受这一过程，所以反复地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稳重了，而是主动进攻，不断出刀寻找机会。在刀兵的相碰声中，她不知不觉已经和这三个人交手一百回合有余。
破军脸色难看地关注着下面的战斗，可能程子昂不了解，但是他很清楚，这三个人均是武云宗外门弟子的精锐，论排名三个人都可进前五。
然而就是这样强大的三人组合，却拿不下一个身材瘦小的小丫头。她的瘦小似乎成为了她的优势，行动异常灵活，可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虽然她无法有效地对这三个人构成实际威胁，但同样地，这三个人也奈何不得她。
战斗激烈地进行着，围观的武云宗弟子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攻势凌厉的西陆剑术，无不发出感叹的声音。说句实在话，这样的攻击换做是他们，肯定招架不住，因为攻击的角度和位置都实在是太刁钻了，让人完全防不胜防。
程子昂似乎毫不担心枫的底细暴露，因为他们早就坦明自己来自西陆。而且枫的剑术也并非她的全部底牌。她体内蕴含的魔力，后腰别着的源子手枪，那才是她真正的底牌。
战斗进行了十多分钟，即便是三个精壮的汉子也难免感到体力不支。然而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时，眼前的这个对手的状态似乎完全没有受影响，不但战斗意志旺盛，攻击的速度也没有太多减弱。
其实枫也是强撑着，毕竟剑术消耗的是体力，而非魔力。在不动用魔力的情况下，她只能依赖于自己的体力。她体内蕴含的魔力并不能转化成她目前最需要的体力。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战斗会以四人的同时收手而宣告结束的时候，突然一阵寒芒从人群中袭来，直直地朝枫射去。
枫的反应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只见她似乎完全不慌乱，一记大开大合的横扫击退了三人的围攻。然后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刀，只听到铛的一声，射来的弩箭被她的刀直接弹飞。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从后腰拔出源子手枪，对准弩箭射来的方向就是一枪。
嘭！！！
源子手枪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鸣，源子组从袭击者的头上飞速掠过，并在远处相撞，然后产生了小规模的剧烈爆炸。这些人都是外门弟子，所以即便源子组贴着他们的头皮飞行，也不会被他们的丹田所吸引，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丹田。
握着手弩的袭击者睁大双眼，嘴巴长得老大，许久都无法合上。他呆呆地看着枫，相较于他孱弱的攻击，枫的“回礼”似乎显得过于丰厚。
剧烈的爆炸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那三个外门弟子也都停止了攻击，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脸震惊地看着枫以及远处的爆炸。
“呵呵呵呵呵，”和发呆的众人不同的时，目睹这一切的程子昂，竟莫名地笑了起来。
听到他的笑声，破军这才反应过来，沉着脸指着那个袭击者厉声怒道：“把他抓起来，谁允许他偷袭的！”
说完，他转过身来，拱手低着头，用谦卑的语气愧疚地说道：“万分抱歉，府君，是在下管理无能，所以才会出这样的败类。”
“无妨无妨，袭击本身也是一种攻击手段不是嘛。只是感觉，你们的袭击似乎有些孱弱啊。”程子昂摆摆手，微笑着说道。
当然，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所以他故意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明着谅解，实则暗地里挖苦并威胁。
众人呆呆地看着枫，只见她泰然自若地收枪，甚至还转了两圈，这才把枪收起来。当然普通人可不能这么乱搞，因为她转枪的时候已经把保险关了，要不然指不定一枪就打到哪了。
接着，她环顾四周，确定不需要再打下去后，潇洒地挽了个刀花，然后收刀入鞘，从原地一跃好几米，直接腾空落到了高台上的程子昂身后，静静地跟随着。
到底是修炼者，她的这一通操作让在场的外门弟子们羡慕不已，枫虽然是王道高手，却感觉好像什么都会一点，因为这种高跳一般是属于檐行流派的能力。
经过一番比试，程子昂已经大概摸清了这些人的底，他们虽不是修炼者的对手，但在普通人里，绝对属于佼佼者。
他不明白是不是所有的宗门外门弟子都那么强，但是从这些人的攻击手段，尤其是偷袭来看，这些人倒也不像想象中那般光明正大。
“在下一定会严惩凶手，给二位府君一个交待，望二位府君切莫因为此事而心生怨恨。”破军接着道歉说道。
“无所谓了，这是你们宗门内部的事，我无从干涉。”程子昂耸了耸肩，态度似乎有些模棱两可。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这里到别处逛逛的时候，刚一转头，就看到东良玉带着人正急匆匆地迎来，一看到他们就露出的笑容。
“二位府君，在本宗过得如何？”东良玉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的骚动，拱手笑盈盈地问道。
“还不错，武云宗果然藏龙卧虎，人才辈出啊。光是这些外门弟子，就让我大开眼界。”程子昂笑着回应着，他这番话也不知道是在赞扬还是在嘲讽。
他有一种感觉，从他走出房门开始，东良玉就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才会在这样特殊的时候出现。
“府君过奖了，外门弟子乃本宗之筋肉，自然越强越好。”东良玉笑着说道。
“上君不是有事安排吗？”程子昂不动声色地问道。
“哦，刚刚忙完，整好来陪二位。实在抱歉，宗门内部事务繁琐，难免怠慢了二位。”东良玉说道。
“不要紧，若上君如此恭敬，反倒让我们感到不安。”程子昂客套地说道。
“二位府君，请入正殿上座畅谈，如何？”东良玉摆出姿势问道。
“烦请带路。”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接着，二人在东良玉和一群弟子的带领下，登上一阶又一阶的台阶，来到的武云宗的正殿。
毕竟是会客的正殿，这里的建筑非常高大气派，即便是程子昂也不由得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二人在东良玉的带领下入座，武云宗的正殿并没有跪坐的垫子，因为他们主要坐在椅子上，这是和鬼族截然不同的文化方式。
上座后，有弟子端来了茶饮和点心，即便是在会谈这样的场合，也是可以边吃边谈的。不过东良玉似乎还是有些考虑不周，因为两位客人都戴着面具，端上茶饮点心有点侮辱人的感觉。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正殿会谈
直到把茶饮全都端上来后，东良玉这才注意到这一点，急忙起身说道：“实在抱歉，没有注意到二位的不便，我这就离开，望二位好好享用茶饮。”
“不用那么见外，请上座，”程子昂摆摆手，然后低头对枫说了些什么。
听到他的话，枫拿起茶饮背过东良玉，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打了那么久的架，她确实也是口渴得厉害。
“请上座。”程子昂再次示意道。
“冒犯了...”东良玉有些愧疚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上君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意图了，那我就不卖关子了，我们是为了这一带的税收一事而来，希望上君能给我们一个说法，这样我们也好给镇民一个交代。”程子昂正色说道。
“府君应该知道，武云宗能屹立，全都依仗于这一带的税收。我们代为朝廷征收，返利于朝廷，如此有何不妥？”东良玉笑了笑说道。
“但你们未免征收得太多了吧。”程子昂微微皱眉说道。
“哦，那阁下就是为了征税一事而来的，是吗？”东良玉问道。
“正是。”程子昂点了点头。
“那么阁下是否明白，我们加征的多为商税。至于田税，我们基本上都是无偿提朝廷征收，这一点，我想府君还未了解过吧？”东良玉微笑着问道。
“确实。”程子昂诚实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那些商人其实一毛钱都不想出，府君希望少征，他们希望不征，于是就起了争执，甚至不惜杀人灭口，然后栽赃本宗。”东良玉说着，慢慢眯着眼睛。
“你们知道这件事？”程子昂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事发于武云宗辖地，焉有不明之理？”东良玉满脸笑意地说道。
程子昂之所以感到紧张，是因为那件事发生在前天晚上。第二天的时候东良玉就找上了门，然后带着他们回了宗门。
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东良玉居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甚至还查清楚了，知道这件事是镇上的人所为，果然武云宗在镇上布有眼线。
“府君应该不知，为何武云宗只针对商贾。”东良玉接着说道。
“还请赐教。”程子昂恭敬地说道。
“商贾从西天外贩卖源矿获利，每次往来获利奇多。如此以往，则人心向往，田垄无耕者，江河无疍户。如此，对他们收以重税，也是为了遏止这种风气，以免世人皆从。”东良玉说道。
“这倒是有理。”程子昂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因为在这种封建时代，生产力的发展不足以满足人口增长，如果所有人都跑去从商或开矿，那就会导致大量田地无人耕种，进而导致生产力下降，引发严重的粮食危机。
商品贸易属于流通环节，而农耕渔猎属于生产环节。还是那个道理，如果所有人都热衷于从流通环节攫取财富，就会导致生产环节濒于崩溃。
财富总量不变，过度的内部竞争，就会导致严重的内耗。
这就好像是在分蛋糕，蛋糕的量就那么大，不管怎么分，总会有人不满意。解决这种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增加蛋糕的总量，这样即便只分到一小部分，能满足基本的生活。
生产环节就是做蛋糕，流通环节就是在分蛋糕。商业活动辅以政府调节，如此才能分好蛋糕，保证社会稳定。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封建时代，王朝总是趋向于重农抑商。因为如果不抑制商业而重视农业，就会导致财富总量无法得到提升，就会间接导致社会矛盾。所以为了维稳，即便是补贴，朝廷也要把人留在地里耕作，提高社会财富总量。
“但是这件事应该是朝廷来安排吧。”程子昂忍不住说道。
他话刚落音，立马就反悔了，因为他看到东良玉正看着自己，露出诡异的微笑。
对啊，凤虞朝廷哪来的治理能力，这一带的城镇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地方自治，朝廷连税都收不上来，更别提搞那些有的没的了。
“但是，阁下只给凤虞朝廷最低额度的税赋，其余自己留着，未免有些不太厚道吧，这里毕竟也是凤虞朝廷的疆土。”深吸一口气，程子昂心一横，盯着东良玉说道。
“如果没有我们，朝廷一分钱都收不上来，因为有了我们，朝廷多了份收入，难道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东良玉摊开手微笑着问道。
“那如此看来，武云宗这块地实属肥地啊，如此肥差，居然没有人觊觎，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程子昂忽然话锋一转，问了个新问题。
“在下虽然身居凤虞，但毕竟出身东良氏。虽说齐州巨阀是安乡氏，但东良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士族。”东良玉说着，脸上似乎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容。
“看来阁下虽身居凤虞，却依然心系天盛。”程子昂微笑着说道。
他没敢用东盛这个词，因为这个词是妖族人用来形容天盛帝国的词，除了妖族人以外，其他人都是不用的。
“我听闻诸位自西向东而来，是来自异乡的外邦人，不知道各位与艾比西恩的那些异邦人是什么关系呢？”东良玉问道。
“哦，阁下居然还知道西天外的异邦人？”程子昂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当然，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异邦人帮助妖族人，打败了天军的征伐。”东良玉眯着眼睛，笑容更盛了。
“那是我们的同胞，我们相应他们的号召而来，为终止东陆之战祸，故而向东散播福祉，以避战火于苗头。”程子昂眼睛都不眨地说道。
“哦，是这样吗？”东良玉一幅不置可否表情。
“府君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圣徒的神威呢？”程子昂问道。
“那不过是元婴罢了，有何畏惧。”东良玉不紧不慢地说道。
“元婴？”程子昂本能地愣了一下。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东良玉眨了眨眼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于是决定撇开话题。
“不知道诸位打算用何种方式终结战祸呢？”东良玉问道。
“以武立威，以理服人。”程子昂回答道。
“在下愚昧，烦劳府君详释。”东良玉说道。
“通过讲述道理反复劝说，以理服人。”程子昂回答道。
“若是对方不从呢？”东良玉问道。
“若是不从，继续讲述，讲到从为止。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去干涉别人的事务，只会按照我们的方式，为人民某福祉。”程子昂说道。
“恕我直言，”东良玉说道，“世间恩怨繁多，战祸亦是此起彼伏，诸位仅凭几人之力，就想令天下太平，未免过于理想。”
“我们当然知道世间灾祸繁多，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此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解决西天外的战事，如果能取得成功，我们再考虑为世间谋福祉。”程子昂说到。
“哦，这么说来，诸位是为了西天外的战事而来的了？”东良玉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们的同胞困于西天外，一度面临生死存亡之地，我们此次前来，自然先要解决西天外的战事。”程子昂说道。
“那么阁下要用什么方法解决西天外的战事呢？”东良玉好奇地问道。
“我们打算西入九州，抵京面圣，祈求天朝永不再侵犯西天外。如此，西天外众妖民皆可保。”程子昂说道。
“好志气，”东良玉忍不住拍了拍手掌，但马上又补充道，“不过未免过于理想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达成一致
理想吗，我并不觉得。程子昂说道。篳趣閣
这么说来，诸位此次前往九州，是为了促成天盛朝廷与西天外之长久和平？东良玉问道。
正是。程子昂点了点头。
嗯，很好，东良玉抚掌说道，不过呢...
不过什么？程子昂问道。
你们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使团。东良玉一针见血地说道。
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宗门。程子昂针锋相对地说道。
言罢，二人坐而对视，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就在这时，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引起了二人的注意，枫趁着二人说话之际，背对着他们正吃着点心。
二人看了她一眼，又回头对视，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虽然面具遮挡了程子昂的表情，但是东良玉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慢慢变软。
要我们减少赋税也不是不行，若是府君亲自前来请求，本宗愿减免一成税率，为期一年，权当是给诸位一个面子，如何？东良玉说道。
才一年？程子昂眯着眼睛问道。
呵呵，府君，武云宗上上下下都需要赋税供养，一年已经很不错了。况且这税率，也不完全是由我说了算。东良玉说道。
那是由谁？程子昂追问道。
朝廷，凤虞的朝廷。东良玉指着天花板说道。
凤虞的朝廷根本就管不到这里，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便是不交，他们又能如何呢？程子昂说道。
面对程子昂的质疑，东良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他，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容来。看到他的笑容后，程子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
沉吟片刻后，他决定换个话题，多搜集一些重要的情报。
听闻宗主出身齐州东良氏，在下孤陋寡闻，听阁下之意，东良氏在齐州，不算是一个小士族吧？程子昂问道。
过奖了，东良氏的影响力再大，也仅限于齐州，可谈不上是巨阀。东良玉摆手说道。
那么宗族创宗之时，应该也得到了本家的帮助吧？程子昂意味深长地问道。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东良玉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为了创立宗门，不惜从齐州来到凤虞，其路途千里之遥。而东良氏的影响力，也就局限于齐州。
换言之，宗主这是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宗门的吗，在下佩服。程子昂故作敬佩之意。
也是得到了贵人的相助，否则我也没有今天这番成就。东良玉说着，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感激之情。
那贵人...程子昂迟疑地问道。
诸位从西天外来到凤虞，为尽地主之谊，在下愿送予白银千枚，以为诸位路途使用。东良玉打断了程子昂的提问，然后拍拍手，两个弟子端着沉甸甸的盘子来到二人面前并掀开绸布，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币。
东盛九州乃至凤虞的货币多以白银为主，东陆不同于西陆，黄金储备有限，白银倒是挺多的，所以白银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主流货币。
不同于银锭，九州乃至凤虞都更愿意把白银铸成银币使用。这股风气从东盛帝国传来，大部分的银币也多为东盛帝国铸造，被商人们传遍整个大陆。所以虽然凤虞境内也会有人用银块，但是银币却已经相当普及了。
铸币可是一项好差事，因为白银质地柔软，所以银币不可能百分百纯银，总会参杂一些合金。如此省下来的白银不断积累，也是一笔非常丰厚的财富。
据说东盛帝国最近还在积极推行银票，让大家把白银全都存在九州的钱庄里，由钱庄开出银票。银票可随意买卖，凭银票可以随时到任何指定的钱庄取出银子。
不得不说，在文官集团的安排下，东盛帝国的金融系统倒是搞得风生水起。这个庞大的九州帝国，似乎在有意吸收整个大陆的财富，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可使不得，我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收钱的。若是让镇上的人知道我们收了武云宗的钱，那我们可就名誉不保了。程子昂毫不犹豫地推辞道。
那些镇子上的人如此对待各位，各位却还在乎他们的看法，未免有些怯弱了吧？东良玉微笑着说道。
我们既然说过要帮忙，就要负责到底。程子昂说道。
但是你们不是已经做到了吗，我愿意降低一成，为期一年。东良玉说道。
他们肯定希望降更多，最好永远都一分钱不收，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愿意让步，阁下已经完美达成目标了。东良玉是说道。
总感觉这是宗主在施舍我们。程子昂说道。
阁下这是何意，也罢，东良玉摇了摇头，末了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诸位既然要去九州，还请帮我把这封家书送回东良府。我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久居凤虞，也难免思念家小。至于这些钱，权当是阁下的跑腿费，如何？
你愿意把信交给我？程子昂眯着眼睛问道。
有何不可，只是区区一封家书罢了，东良玉摆手笑道，我与阁下虽相处不久，但是我看得出来，阁下是个守信之人。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但钱我只要一半，那么多的钱，我消受不起，即便是睡觉也会睡得不安稳。程子昂沉吟片刻后说道。
好吧，既然阁下如此坚持。东良玉耸了耸肩，倒也没强求。
既然事情已了，那么在下就先行告辞了。程子昂站起来拱手说道。
不多住几日吗？东良玉也站起来挽留。
不了，我与圣徒约定今日回去，若是耽搁，唯恐圣徒震怒，程子昂说着，有意无意地用一种诡异的语气说道，圣徒盛怒，可非元婴之怒那么简单。
呵呵...虽然一时没能听懂他说的话，但东良玉还是咧嘴笑了起来。
带上东良玉的家书和银币，程子昂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开始返回彼岸镇。
和东良玉和武云宗的接触，让他意识到，这个宗门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它就像是某个组织设在凤虞和西天外边境的前哨站一般，暗中行进着自己的勾当。
元婴...坐在马车上，程子昂反复嘟囔着这个名词。根据他已有的情报来看，元婴应该是指修炼的境界，也就是元婴境。
东陆的修炼体系从下往上，大致可以分为筑基、结丹、金丹、化身、元婴、飞升。这些步骤贯彻了从强化肉体适应魔力，到最后脱离肉体纯粹使用魔力的过程。
其实别看枫那么厉害，按照这一体系来看，她也就堪堪算个结丹境的修炼者。只是她修炼的是王道功法，所以看起来要比霸道强一些。
在同一境界，王道功法总会比霸道功法要强。如果说王道主攻，那霸道就应该是重防。
之前因为都待在西天外，所以先遣队没有认真地去了解每一个境界所对应的状态。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修炼者只要能进入结丹境，那就基本上可以有一番作为了。
因为貌似东盛帝国的武备司，招收标准就是结丹境。而在西天外的战斗中，他们所遭遇的将军，大部分也都属于结丹境。即便是那个人中龙凤的伊川龙，其实也依然属于结丹境，只是即将触碰金丹境的瓶颈。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归于寂灭
所以不能因为结丹境只是第二级，就可以轻视这个等级。因为绝大多数的修炼者，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这个等级。
如果说结丹境只要能修炼就可以掌握，那么再往上，要求就会更加苛刻。金丹境不光要求特殊的功法，对于修炼者的资质也提出了更高的标准。
而就算二者都能满足，也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来满足修炼。而其中最缺的，就是魔晶，这种充满浓郁魔力的晶体。
根据他们已知的情报，修炼者之所以如此需要魔晶，就是需要利用其强大的魔力储备强行突破脉络和丹田，这样才能达到下一个境界，而且失败居多。
一个筑基期的修炼者想要结丹，成功率大概是百分之十左右。而一个结丹境的修炼者想要突破金丹境，成功率却低于百分之二。也就是说，想要成功突破，就需要突破上百次。
而每一次突破，都是对身体的极大损耗，如果来不及调理治疗，就会导致严重的后遗症，严重者甚至直接报废，永远不能修炼，其实就是魔力侵蚀症。
所以修炼需要大量的药物调理身体，突破前需要调理，突破后更需要调理。突破成功需要调理，突破失败也需要调理。
而这些草药，都因为珍惜而显得异常昂贵。这也就是为什么，修炼者往往出身宗门或者世家大族的原因了，因为只有这样的组织，才能承受这样的代价。
但其实单说消耗，草药只能占小头，真正的大头还是魔晶。从结丹境到金丹境，看似只有一个层级，但实际上这其中包含了无数个小的层级，每一级都需要进行一次小突破。
举个例子，现在的枫是结丹境。如果她想要进行一次小突破，就需要聚集足够的魔力把身体的脉络和丹田挤爆，然后再进行修复，修复后的脉络和丹田，就会比之前要强一些。
但聚集魔力这种事，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因为东陆的魔法体系不同于西陆，他们用的是储存法，而非西陆的转运法。
枫想要突破，完全可以依靠唐默这样的魔法师，聚集空气中的魔力强行注入突破，而传统的东陆修炼者是做不到的。
诚然，他们确实可以吸收空气中的魔力，但这些魔力的浓度还不足以帮助他们冲破身体的桎梏。就好像小溪和洪水一样，水流蕴藏巨大的能量，但是小流量和大流量的区别却是非常明显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需要魔晶这种储存高浓度魔力的晶体来协助突破。
说起来也奇怪，东陆人不会咒语魔法，却懂得刻印符纹法阵。他们会刻一个聚魔法阵，然后镶嵌魔晶聚集魔力协助突破。而需要说明的是，就算的小突破，也并非能百分之百成功，只是相较于大突破，这种小突破的成功率要高一些罢了。
至于大突破，那就真的看命看运气了，而且每一次突破，不光突破者遍体鳞伤，这些魔力也会严重浪费。
因为吃不消就会吐出来，这是很正常的。想要突破最高境界，就必须保证体内的魔力充盈，然后强行注入更多的魔力。这一过程如果失败，大量的魔力就会挥发到空气中。
所以综上所述，修炼可以说是一个既要钱又要命的行为。但尽管如此，出于对力量的向往，还是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金丹境再往上突破，那就真的只能靠自身的资质了，这完全看命，命不好没办法。所以也有很多修炼者，终生都只能止步于金丹境，当然，终生止步结丹境的人更多。
正如胡道可只能驱动一级魔法，而唐默却有成为禁咒级魔导士一样。身体资质，无论是对于修炼还是魔法，都至关重要。
其实东陆修炼体系的本质，就是不断扩容丹田，加强丹田的内部压力，以期能压缩储存更多的魔力。这样在战斗的时候才能游刃有余。
除了压缩丹田，锻炼脉络强度也是重要的课题。不同于使用转运法西陆魔法师那脆弱的网状身体脉络，使用储存法东陆修炼者的脉络是相当强韧的，即便受到损伤也能修复好，而且比之前更强。
所以修炼者有事没事就喜欢折腾自己的身体脉络和丹田，希望能达到更高的强度，应对更严峻的战斗。
“结丹境...金丹境...化神境...元婴...”程子昂嘀咕着这些修炼等级，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化神，他总会立刻想到古邦工厂，想到芙拉洁儿。
难道真如预料的那样，修炼者的最终归宿就是变成半神？
但是半神是死的啊，他们就真的那么想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因为夏月早就告诉过先遣队，其实在工厂的时候，真正的芙拉洁儿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灵魂。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其实是她的复制品。换成地球人的逻辑，就是复制了芙拉洁儿全部意识的人工智能。
“凤凰涅坛，置死地而后生吗？”想到这，程子昂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
“嗯？”枫歪着脑袋看着他，因为在车厢里，他们都摘下了面具。
“枫，你该多多修炼了，你现在还只是结丹境的实力，要是遇到金丹境的高手的话，我们说不定会吃瘪呢。”程子昂微笑着说道。
“嗯嗯，我知道！”枫点点头，认真地回答道。
“啊，其实也不用那么刻意，我们也并不是完全需要依靠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末了程子昂忍不住说道。
“但是我想要被你们依赖。”枫认真地说道。
“我们还有撒手锏，”程子昂笑了笑说道，“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作为先遣队的常规作战力量，确实应该提升，不能一遇到危险就动用非常规力量。”
“我会努力的。”枫显得斗志昂然。
“还有，到金丹境就行了，”程子昂说着，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悲伤的神色，“毕竟，我不想让你重蹈小芙拉的覆辙。谁也不希望看到她现在那个样子，但是她每天还是那么没心没肺，一想到这件事，唉...”
第一次听到芙拉洁儿的真相时，程子昂先是震惊，随后又莫名感到悲哀。他能理解芙拉洁儿的矛盾心理，那种无意杀死了另一个自己，最后取而代之的行为，一度让她自责不已。
这让他想到的西陆的禁咒魔法师，因为动用禁咒魔法同样对身体损害极大，所以每一次动用禁咒魔法，其实就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异世界的魔法法则就是这么残酷，想要获得力量，就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没有永恒的强者，所有强者的最后归宿，都是死亡。
即便是先民时代，那些掌握了绝对力量的神，却也因为相互的内耗而灭亡。
异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每一个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文明，都注定了内耗的命运。不管他们愿意与否，他们都会为了有限的资源而大打出手，最终归于轮回，这个世界继续等待下一轮文明。
一旦魔力消失，地球与异世界的联系就会彻底切断，再也无法重塑。
所以地球人不可能永远影响这个世界，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帮助这个世代的异界人，帮助他们摆脱永恒的轮回。让他们得以仰望星空，去追逐广阔的宇宙。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平安归来
带着惆怅的心情，程子昂和枫乘车终于在下午时分抵达了住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刚走下马车，他们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镇长和他手底下的一群人。
“见过府君。”镇长拱着手，依旧在程子昂面前表现出谦卑的态度。
“你们专门等着我们的？”程子昂扬了扬眉毛问道。
“是，听闻府君入武云宗，在下一直担心，故而在此等候府君平安归来的消息。”镇长低着头说道。
“你们居然那么在意我们的安危？”程子昂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府君这是何意。”镇长抬起头，一副装糊涂的表情。
“我们跟武云宗的宗主商量了一下，他同意免去你们一成赋税，为期一年。”程子昂说道。
“这，”听到这个消息，镇长一下子就着急了，“府君，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别跟我说什么说好了的，”程子昂抵近他，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们第一次遇到你们的时候，我们也没想到你们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我们。你们这群吸血鬼，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府，府君说笑了吧。”镇长露出诧异的神情，强笑着说道。
“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不日便会离开这里，我希望我们在这里的时候，你们能老实一些，别再惹圣徒生气了。是不是觉得我们不敢杀人，所以你们就认为我们骨子软？”程子昂摆出咄咄逼人的态势。
“断，断无此意。”镇长被他的威压吓得连连后退。
“没有就好，那，对这样的结果满意吗？”程子昂收回姿态，重新直起腰来，微笑着问道。
“满，满，满意，满意。”镇长结结巴巴地说道。
“嗯，那就好。”程子昂说着，有意无意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直接无视他，带着枫走进了院子里。
他刚接近院子，脑海中就传来了芙拉洁儿的声音，本来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着她，突然听到她如此活泼开朗的声音，经莫名感到心中惆怅，总觉得不是滋味。
“哟，两位贵客回来啦，我已经通知洛尔了。”芙拉洁儿的声音依然那么元气，虽然听起来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你们是不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才逃回来的？”芙拉洁儿继续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看不见后面送我们回来的马车吗，我们是去做客，不是去找麻烦，你脑袋瓜里想什么呢。”程子昂苦笑着说道。
“你居然会去讲道理。”芙拉洁儿发出嘀咕般的声音。
听到她的嘀咕，不知道为什么，程子昂莫名的想笑。虽然脸上强忍住了，但心底却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
“小芙拉，你要是永远都那么活泼就好了。”程子昂由衷地感慨道。
“怎么感觉今天的你怪怪的？”芙拉洁儿发出嫌弃的语气问道。
“没什么，大概是坐车坐晕了吧，有点想家了。”程子昂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
“快跟我说说你们在那边遇到了什么？”芙拉洁儿发出期待的语气问道。
“别急，等我见到洛尔再说。”程子昂说道。
“是圣徒！”芙拉洁儿再次提醒道，“除了我和坏女人，你们都要称呼圣徒！”
“啊，对对对，是圣徒...不对，为什么默默姐可以直呼其名？”程子昂挠着头问道。
一边和芙拉洁儿寒暄，程子昂带着枫一边回到了院子里。院子里依然很安静，胡道可正蹲在马厩前观察着马吃草，白月则检查着停在院子里的马车。
百无聊赖的胡道可一看到程子昂，就兴奋地迎了上来，激动地说道：“哇，你们终于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们在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呢。”
“你就不能盼着我好吗？”程子昂叹了口气说道。
“如何？”白月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程子昂面前问道。
“嗯，事情大体上是解决了，原则上我们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程子昂说道。
“那你们在武云宗可有什么收获？”白月期待地问道。
“这种事要先跟洛尔...不对，圣徒禀报才行。”程子昂无奈地说道。
大概是平等惯了，所以先遣队很难在短时间内，建立起自上而下的等级秩序，即便是程子昂也不例外。
不多时，正房的房门打开，唐默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她在五个人当中显得很特殊，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戴面具的人。
“洛儿要见你们，进去。”唐默也遵循寡言少语的说话模式。
面对唐默的召唤，程子昂和枫对视了一眼，跟着唐默走进了正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入戏了，进入房屋的二人竟莫名感到有些紧张。
来到屋内，洛尔就盘腿坐在床上，正闭目养神，看到二人到来，他那长长的睫毛微微眨了眨，半眯着露出令人惊羡的墨绿色瞳孔。
洛尔的气质依然是那么美，毕竟是妮娜公主的儿子，一旦他安静下来并摆出姿态，几乎就天生具备那种俾睨众生的气质，完全不需要刻意表演。
“见过圣徒！”进入屋内的程子昂和枫自觉地单膝跪下，虽然没有人监督，但这种自觉是不必可少的。
“起来吧。”洛尔嘴唇微颤，声音也显得端了起来。
“谢圣徒。”程子昂和枫对视一眼，点点头站了起来。
想来洛尔也是心疼自己的队员，所以只让他们走个过场，不会刻意让他们一直跪着，更不会让他们跪着进行报告。
“情况如何？”洛尔双手交叉，低垂着眼睑问道。
“武云宗同意减少一成赋税，为期一年。”程子昂拱手报告道。
“你认为如何？”洛尔问道。
“我认为已经可以了，”程子昂解释道，“东良玉宗主告诉，武云宗主要征收的是商贾之税，甚至还会返利于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觉得没必要刻意要求他们做出改变。但既然他们已经卖给我们一个面子，我认为就可以了。”
“一家之言罢了。”洛尔不动声色地说道。
“镇长也是一家之言。”程子昂提醒道。
“嗯，”洛尔认同地点了点头，末了接着问道，“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发现吗？”
“另外，东良玉送予我们银钱五百，作为报酬，希望我们送一封家书回齐州。”程子昂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封信，交给了一旁的唐默。
“送回齐州？”洛尔接过信件，迟疑地问道。
“是，东良玉是齐州东良氏出身，来到凤虞开宗立派。”程子昂解释道。
“齐州的门阀，我记得不错的话，不是安乡氏吗？”唐默微微皱眉问道。
“安乡氏是巨阀，但东良氏也不是什么寒门，在齐州也是数一数二的门阀。”程子昂解释道。
“只是送信而已吗？”洛尔打量着手中的信件，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当然，他并没有拆开信件看里面的内容，毕竟这种教养他还是有的。
“恕我直言，圣徒，”程子昂踌躇片刻后，再次拱手说道，“我总觉得，武云宗，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宗门，正如东良玉看出我们也不是一般的使团一样。”
“东良玉居然能看出我们的身份来？”洛尔扬了扬眉毛问道。
“是，并且他看出了我们的神迹，觉得，那只不过是元婴罢了。”程子昂接着说道。
“元婴？”听到这个词，反倒是唐默首先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元婴的真相
“你知道些什么吗，默默姐？”程子昂问道。
“嗯，”唐默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我最近整理了一下东陆的一些资料，也让月儿到处走访一番，研究东陆的修炼体系。按照我们的理解，元婴，其实就相当于脱离人体的意识，具体表现就是芙拉洁儿。”
“但是，小芙拉已经...”程子昂说着，陡然闭上了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又要说错话了。
“无论是西陆的造神工程，还是东陆的修炼体系，本质上都在做一件事，”唐默没有在意这尴尬的气氛，而是继续认真地说道，“那就是在脱离肉体，因为对于这些追求力量的人来说，肉体苦弱，灵魂永存。”
“能说得具体一些吗？”程子昂好奇地问道。
“具体来说，一种病限制了异界人对于魔法这种力量的使用。”唐默认真地说道。
“魔力侵蚀症！”程子昂想都不用想，直接脱口而出。
他们对这种病印象太深刻了，因为洛尔的父亲就是死于这种慢性病，洛尔自己也被这种病折磨得身体残破不堪，如果不是夏月及时出手帮助，真不知道他未来会怎么样。
“没错，”唐默点点头，认真地说道，“西陆的咒语魔法，巅峰就是禁咒魔法。但显而易见的是，禁咒魔法会极大消耗施法者的生命，严重损害施法者的身体，导致患上魔力侵蚀症。”
“反观东陆，修炼体系本质上，就是围绕着能储存多少魔力而进行的。修炼者在筑基期开始强化身体脉络，开始适应魔力在体内的正常流转。结丹境后，修炼者就真正拥有了可以储存驱动魔力的器官，也就是丹田。当然，他们称之为气田。”
“金丹境的金，我个人更愿意理解成金属的金。所以，所谓金丹境，其实就是在结丹境的基础上强化脉络和丹田，直到这些器官全都包裹上一层金属为止。当然，这是一种抽象化的说法。本质上，金丹境可以理解为超级强化的结丹境。”
“和禁咒魔法一样，再优秀的人，修炼到金丹境就已经基本上到顶了，因为人体极限就那么多，不可能再扩容丹田，强化脉络了。但对于力量的追求永无止境，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金丹境的修炼者就会开始尝试摒弃肉身，使用纯粹的魔力，这便是更高一层次，化神境。”
“所以，金丹境基本上就等同于西陆的禁咒魔导士？”程子昂问道。
“不能这么比喻，因为金丹境也是分很多层级的。刚入金丹境的修炼者，可能也就相当于能驱动四级魔法的魔法师。只有修炼到高阶的金丹境修炼者，才能与禁咒魔导士相提并论。”唐默解释道。
“也就是说，西陆的魔法师如果还想提升，那他们的最终归宿，就是造神工程？”程子昂问道。
“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唐默摆手说道，“这个世界的监管者不允许人变成真神再度降临这个世界，所以这些魔法师想要提升，死撑了也就只能成为半神。而古邦的那个造神工程，可是可以创造真神的。”
“那也就是说，东陆的修炼者也不能逾越这个界限？”程子昂问道。
“我想是这样的，”唐默点点头说道，“化神境根据我自己的了解，大致可以认为是在身体外，用魔力搭建一套假身，驱动魔力的时候就依靠假身驱动，这样可以避免魔力流经身体导致身体严重负担。只要魔力不经过身体，那原则上修炼者就可以使用比金丹境更强的魔力。”
“搭建假身，感觉有些诡异又不可思议。”程子昂皱着眉头说道。
“并不诡异，也没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唐默解释道，“别忘了我们在诡话林的时候，夜莺就曾经为芙拉洁儿搭建过假身。搭建假身本质上就是将魔力组成组件排序，组装成自己需要的状态。”
“至于元婴境，我想大致就相当于芙拉洁儿和莉赛娅现在这个状态吧。毕竟这个世界的上限已经被塔娜锁死，不太可能诞生真神。”唐默说着，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芙拉洁儿的悲惨过去，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们一提到我就唉声叹气，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这时，芙拉洁儿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委屈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唐默迟疑地说道。
“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我都已经放下了，你们却始终想可怜我，在我看来，这就是对我的侮辱。”芙拉洁儿不开心地说道。
“对不起。”此情此景，即便是一直和她过不去的唐默，也低头道歉了。
“但是，芙拉和元婴不一样。”这时，一直旁听的洛尔忽然开可口，着实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你是想说...”唐默捂着心口，刚想说洛尔是不是在说安慰的话语，但忽然灵光一闪，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对，对，小芙拉和元婴可能真不一样。”唐默恍然大悟地说道。
“哪里不一样？”芙拉洁儿背着手，歪着小脑袋问道。
“储存设备不一样！”唐默严肃地说道。
“储存设备？”程子昂愣住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到造神工厂的时候，见到的那些被当作实验体的女孩子们。她们是不是都安静地躺在容器里安睡，为什么要这么做？”唐默反问道。
“因为...”程子昂挠着头，迟疑地问道。
“因为要减缓生理活动，保证实验体能长时间维持生命特征。小芙拉的本体只有十几岁，但她已经在世间游荡了二十多年。她的真实年龄，和她的身体年龄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唐默说道。
“你想说什么？”程子昂问道。
“一旦这些实验体的本体死去，那她们的意识体也会随之消散。所以，后来我们把小芙拉转移到了晶体里，这样她原则上就拥有了无限的生命。”唐默提醒道。
“对，哦，”程子昂点了点头，忽然恍然大悟了，“你是想说，即便是元婴境的修炼者，也无法逃脱岁月的流逝，他们或许能修炼出像小芙拉这样的灵体进行战斗，但他们的灵体始终维系着肉体，一旦肉体死去，他们的灵体也会随之死去。”
“我想，这或许才是元婴境的真相。和他们相比，芙拉洁儿甚至于莉赛娅都可以认为是真正的神，因为她们理论上拥有无限的生命。”唐默点点头说道。
“所以，”程子昂抱着胸皱着眉头说道，“那个东良玉宗主，显然是把圣徒当作了元婴境高手，而不是真正的神的代言人，这就有点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唐默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
“宗教要创造出神秘感，”程子昂解释道，“而元婴境这样的修炼理论在东陆，不能说烂大街，但起码不少人都懂。一旦让他们认为圣徒不过就是个元婴境高手，那这种神秘感就大打折扣了，反而可能招致更多的麻烦。”
“元婴境已经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了，”唐默摊开手说道，“我刚刚也说了，金丹境几乎就是普通人的极限了，而且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本身也属于凤毛麟角，更何况是比金丹境还要高两个层级的元婴境。”
“恐惧分为很多种，因为力量威压而恐惧，因为未知而恐惧。其中后者几乎无上限。因为你力量再大，不过一巴掌拍死一个人。但是无论是地球人还是异界人，都对未知怀有深深的恐惧。”程子昂说道。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精神中枢
“所以，”程子昂接着说道，“我们应该维持圣徒的神秘感，把这种看似元婴的力量抽象理解为神力，这样才能制造出未知感，才能让东陆人产生畏惧。否则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带着个元婴境的高手，实际上就跟怀璧其罪没什么区别，总会有人渴望力量而专门盯上我们。”
事实上如果按照这套理论，先遣队一共有两个元婴，但芙拉洁儿是不杀生的。真正有威胁的，还是程子昂带着的莉赛娅，那才是名副意义上的杀神。
当然，万事也不能说得太绝对，因为芙拉洁儿不杀生只是洛尔的规定，并不是芙拉洁儿做不到。真到了危急时刻，尤其是洛尔无法再约束她的时候，谁又能知道她会不会暴走呢。
“如此看来，要谨慎行事了。”洛尔微咪着眼睛倾听，末了忽然开口说道。
“是，我们都会小心的。”程子昂点点头，恭敬地回答道。
“至于你说的，武云宗...”洛尔不紧不慢地问道。
“哦，以属下来看...”程子昂愣了一下，于是赶紧解释道，“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武云宗不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宗门，它更像是一个机构，一个卡在西天外和凤虞之间的机构。”
“机构？”唐默皱起了眉头。
“对，”程子昂点点头说道，“按道理来说，一个宗门一旦控制了某个区域，就可以征税为己所用，而无需向朝廷纳贡。但武云宗很奇怪，他们很老实地向朝廷纳贡。纳贡的数值基本等于朝廷自己来征收的数值，换言之，武云宗在帮凤虞朝廷征税。”
“而且武云宗却以征商税为主，甚至会为治下民众提供农业补贴，这是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们似乎在有意控制西天外到九州的商路规模。”
“他们是外来者，在凤虞落脚，向凤虞朝廷纳贡示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唐默摊开手，耸了耸肩问道。
“不，不是这样的，”程子昂摇摇头说道，“不是凤虞不管他们，而是凤虞根本就管不了他们。在武云宗以前，这里几乎都是自治，朝廷不管，也没办法从这里征税。试想，如果武云宗控制了这里，有什么理由要向朝廷示好呢，就算他们完全占据这里，凤虞朝廷也管不了他们，因为如果管得了，这里早就被凤虞朝廷管理了。”
从多方面的情报来分析，虽然情报各有矛盾，但是有一点却是共识，那就是凤虞朝廷的统治力，弱到了令人难以相信这是一个朝廷的程度。
自从成为东盛帝国的藩属国后，凤虞朝廷大有一种平躺等死的感觉，整个朝廷从上到下都弥漫着要完的气息，政务也没人管，朝廷内整天都在勾心斗角。
“一个宗门能和朝廷对抗吗？”唐默不解地说道。
“说不定还真能，”程子昂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内门弟子是什么情况，但就他们的外门弟子的质量而言，不能说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但皆非泛泛之辈。关于这一点，枫很有说法。”
“嗯，确实能打。”枫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虽然她下手快准狠，但事实上，她也认同这些武云宗弟子身手不错。尤其是今天和她对战那两个弟子，配合几乎滴水不漏，如果单靠剑术，她还真不好取胜。
至于那些普通弟子，之所以落败如此之快，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不习惯枫的西陆剑术。
枫这一流派的西陆剑术惯用防守反击，当对手来攻的时候，她会尽力闪避，并寻找敌人的破绽一击致命。在交战中，双方的刀兵很少直接相碰，但枫基本上只要一出手，就会有人倒霉。
所以事实上，如果让这些弟子习惯这种喜欢钻空子的西陆剑术，那他们要对付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在攻击的时候尽可能不要暴露弱点，或者也防守等待对方反击。
“在我和东良玉的聊天中，总觉得他在有意无意试探我们的来历和意图。”程子昂接着说道。
“难道他知道我们帮助过妖族人？”唐默心里一惊，赶紧问道。
“不好说，不过我强调那是我们的同胞，而我们是直接从西陆来的。为了东上九州，寻求和平之道。”程子昂摇摇头说道。
洛尔摩挲着手中的这封信，垂着眼睑陷入沉思之中。末了他抬头缓缓说道：“既然对方无恶意，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即日上路。”
“是！”程子昂低头回答道。
“临走前收集一些情报，为接下来的路提供帮助。”洛尔接着叮嘱道。
“明白。”程子昂再次点头回答道。
“散了吧。”洛尔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挥手让程子昂他们离开了。
听到洛尔的叹息，程子昂理解他的想法。洛尔凡事亲力亲为，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突然让他安坐，指挥手底下的人去办事，难免会让他感到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但不光是程子昂，先遣队所有人都认为，洛尔现在的状态就是他们需要的状态。他们实在不想让洛尔只身犯险，以往的冒险经历告诉他们一个事实，如果不约束着洛尔，他只会把自己伤害得越来越重。
所以，程子昂很同情现在只能下命令，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洛尔。但是他却很愿意保持这种情况，因为不让洛尔遇到危险，几乎成为了所有先遣队员的共识。
洛尔是整个先遣队的精神枢纽，作用早就不仅仅局限于队长这一职责了。有他在，无论先遣队被打散几次，都会重新重组回来。而一旦他出了什么事，即便先遣队还能凑在一块，实则已然貌合神离。
洛尔虽然是队长，但是除非在战斗的情况下，否则他很少直接命令队员去做什么。在日常生活中更是如此，很多事他都是自己来做。说是队长，其实更像是队伍里的保姆，几乎什么都管。
也正是因为洛尔的这些特质，让队员们更加难以割舍他。也许洛尔自己都想不到，曾经那个，想利用先遣队去异世界寻找母亲的他，现如今竟然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心理支柱。
送走程子昂和枫，唐默关上门，深深地松了口气。一直在程子昂面前端着，总是感觉很累。虽然一再强调即便是在私底下也要保持状态，但唐默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习惯，总会不经意地寻求与洛尔的接触。
“圣徒，要喝茶吗？”唐默一边倒茶，一边用揶揄的语气问道。
“呵呵。”听到她的话，洛尔绷着的脸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唐默走到他面前，把茶杯递给他。然后直接双膝弯下跪坐着，双手扶着他的腿，仰着头安静地凝视着他。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无能，只能安排手底下的人去做事？”唐默歪着头问道。
“嗯，”洛尔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道，“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做，浑身都不自在，想来还是需要多运动运动。”
“要运动还不简单吗，”唐默眼神迷离地凝视着他，然后就像一条蛇一样慢慢沿着他的身体往上爬，最后手臂挂在了洛尔的脖子上，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吐着热气。
“别这样...”感受着这令人窒息的呼吸，洛尔瞬间就脸红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街上冲突
唐默没有在意他的话，而是用脸颊轻轻地触碰着他的长耳朵。洛尔的精灵耳朵很有意思，虽然长长而低垂，但却并不显得怪异，反而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唐默从来都不会觉得洛尔的耳朵很奇怪，相反，每当自己把他的耳朵弄得通红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毕竟是精灵混血，洛尔只有头发像父亲，其他的特征几乎和木精灵如出一辙。精灵天生自带纯净感，这也就是为什么，唐默会如此迷恋他的缘故。
“默默，别这样，你楼得太紧了。”洛尔红着脸乞求着，在这一瞬间，他感到唐默身上的气息瞬间变了。
“啊，坏女人出来了，快走开！”这时，芙拉洁儿突然从空气中蹦出来，在二人的脑海里大声喊着。
“走开，你这个倒霉电灯泡！”唐默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没看到洛尔不愿意吗？”芙拉洁儿叉着腰，理直气壮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心里不愿意呢？”唐默说着，用手扳过洛尔的脸，和自己的脸紧紧贴在一起。
同样都是细嫩的皮肤质感，但唐默竟感觉洛尔的皮肤比自己还要好，在嫉妒之余，她也越发显得兴奋。
“坏女人要吃掉洛尔了！”毕竟还是黄花大闺女，看到这一幕的芙拉洁儿当即捂住了眼睛大叫起来。
不过虽然她蒙住的眼睛，但指缝却张得很大，言不由衷地窥视着二人，似乎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好了好了，我有精神了，沫沫，快点放开我吧，就当我求你了。”洛尔一脸无奈地挣扎着。
“不，我今天就要把你给办了，放在嘴边的肉不吃，我这个姐姐真是愚蠢。”唐默固执地说着，可以窥视到她眼底燃起的欲望。
“喂，坏女人，大家都相信你，才让你做洛尔的近侍。如果你总是这样的话，那就让别人来当近侍，你去当四方守护去。”一旁的芙拉洁儿郁闷地说道。
“怎么，你要去打小报告？”唐默瞪了她一眼问道。
“为什么不呢，洛尔又不光是你的，也是我们的。”芙拉洁儿眯着眼睛说道。
“我又不是财产...”洛尔郁闷地说道。
听到她的威胁，唐默恋恋不舍地松开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明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连碰都不能碰，真是扫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该担心的应该是你吧。”洛尔说道。
“那好啊，你主动一点，来袭击我吧。”唐默乐在其中地说道。
“败给你了...”洛尔再度发出长长的叹息。
不过相比洛尔暧昧的相处时刻，程子昂可不打算闲下来。而准备趁着天色还未暗下来的时候，到街上走走看看，收集一些有用的情报。
收集工作依然由他来主持，他只带上枫一个人就匆匆出门了。倒不是其他人偷懒，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九州语是先遣队里最好的，没有之一，所以这种沟通交流的事只能让他来了。
他带着枫走在街道上，此时的街道依然熙熙攘攘，虽然即将黄昏，街道上还是有很多往来的商贾行人。
程子昂想要找几个农民来实际了解一下当地的农业情况，证实东良玉的说法是否正确。
很快，二人就在街道上发现了一个农民打扮的人，于是主动迎上去拦住了他。
“你们是什么人？”看到两个戴面具的人拦在自己面前，那个人明显感觉不安。
“我们是圣徒的使徒，打算问你几个问题。”程子昂客客气气地回答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我。”男人紧张地说道。
“你应该是当地的农民吧？”程子昂上下打量他一番后问道。
“关，关你什么事？”男人有些唯唯诺诺地说道。
“那就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我都说我不知道了，你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叫人了。”男人说道。
“叫人？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程子昂摊开手说道。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咽了一下口水，忽然后退一步，然后指着二人惊慌地看到：“救命，救命，他们要抢我的钱，大家帮帮我！”
事发突然，别说其他人，就连程子昂和枫都没转过弯来。听到他的呼唤，原本拥挤的街道立刻让出了大块空地，行人们纷纷远离二人，一脸震惊地盯着他们。
“我可什么都没做，你这样真的好吗？”程子昂沉着脸，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想勒索我，我都听到了，请各位为我做主！”男人指着程子昂大声斥责道。
“有病...”程子昂嘟囔了一声，带着枫转过身准备离开。
现如今他们已经把事情闹大了，再继续调查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决定离开街道回到住处。
“站住！”这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回过头，程子昂这才发现，男人身边不知道何时冲出来好几个壮汉，腰间都别着腰刀。此时的他们已经拔出了腰刀，对准了程子昂和枫。
“你们是？”面对对面的持刀威胁，程子昂丝毫不为所动，而是淡定地问道。
“我们负责维持彼岸镇的治安，听说你们敲诈勒索，请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持刀男人冷冷地说道。
“彼岸镇居然还有自发组建的治安团，真是稀奇，武云宗来找麻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的身影呢？”程子昂说着，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少废话，你们这些外乡人，正是因为有你们在，最近才惹出那么多的麻烦。”那个持刀男人有些生气地说道。
“无凭无据的，就靠那个人一张嘴，你就相信我们敲诈勒索？”程子昂歪着头问道。
“有没有做过，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男人说道。
“我要是不去呢？”程子昂问道。
“那就别怪我们手下留情了。”男人威胁着说道。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真要动起手来，你们可就真的没手来留情了。”程子昂说着，一旁的枫上前一步，慢慢从腰间拔出了青花瓷长刀。
虽然没多少人见过枫动手，但却能感觉到她身上那浓浓的杀气，直觉告诉所有人，这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孩子，可不是什么善茬。面对此情此景，即便是刚刚还理直气壮的男人，也不免咽了一下口水，露出了怯意。
正当气氛陷入僵持之际，忽然一阵喧嚣从二人身后传来。密集的人群被强行分开，几个身着劲装的持刀壮汉横冲直撞地挤开人群，来到了程子昂身边，并恭敬地抱拳向他行礼。
“武云宗外门弟子，见过二位府君。”为首的壮汉微微弯腰，恭敬地说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程子昂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听闻府君有难，特意前来帮助。府君是宗主挚友，如若遇难，我们岂有不帮之理。”那个壮汉回答道。
“我们什么时候是挚友了？”程子昂诧异地说着。当然，他用的汉语，所以壮汉并没有听懂。
看到武云宗的人赶来，刚才还气焰万丈的治安团员们瞬间就萎了，一个个全都低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不对，武云宗的人自己知道我遇到麻烦了，难道他们在街道上有眼线？”程子昂低头沉吟着。
忽然，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视线正盯着自己，于是敏锐地捕捉了这条视线。顺着视线，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人群的外围急匆匆地离开。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遍布眼线
“府君...”那个武云宗弟子抱拳正欲说些什么，但却马上就被程子昂摆手打断。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感谢你们武云宗的帮助。”程子昂匆匆说道。
他很清楚武云宗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有点类似于狗撒尿标定地界一样，武云宗很显然是想向镇上的人证明一点，那就是整个使团已经倒向了武云宗这边。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是不同意这么做的，但既然明天就要离开，那即便是在镇上留下恶名也无所谓了。
说完话后，程子昂挤开拥挤的人群，朝那个人逃走的方向追去。人群虽然拥挤，但他刚走到这些人面前，这些人就自觉地让出了道路。
“枫，你注意到那个人了吗？”程子昂扭头问道。
“嗯。”枫肯定地点了点头。
“截住他！”程子昂命令道，接着自己也加快了步伐。
得到命令的枫随即一跃而起，踏过街边房屋的瓦片，向那个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她并不需要看到那个人，只需要锁定那个人的气息即可。
程子昂不及枫的弹跳力，同时也不想动用超机动装置，所以干脆就加快步伐奔跑起来，追随着枫的身影。
还好后面的人以及武云宗的弟子都没有跟来，程子昂跑了十多分钟，转过好几个拐角，穿过十几条巷子，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较多前后堵住了那个人。
这是一个戴着兜帽的年轻男人，即便是外面，他也微微弯着腰，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他被枫和程子昂前后堵截，虽然强装镇定，但两腿却在不停地颤抖着。
“你跑什么？”程子昂慢慢向他走来，一边走一边问道。
“不知二位府君有何意图？”男人强装镇定地问道，听声音果然是一个年轻男人，不过声音听着有些阴柔。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程子昂盯着他那低着头半掩的脸，眯着眼睛问道。
“府君说笑了，我与府君素未谋面，谈何见过。”男人强笑着说道。
“比如，武云宗？”程子昂仰着头，说出了一个地名。
听到这个地名，程子昂注意到男人明显浑身颤抖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恢复了镇静，但是这一瞬间的慌乱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主动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他那毛茸茸的尖耳朵，那是青丘氏族特有的狐狸耳朵，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是一个妖族人。
“府君怕不是误会了，武云宗这种地方，焉是我这样的人能去得了的。”虽然摘下兜帽，但是这个妖族人却依然低着头，表现出顺从的姿态。
“可能真是我误会了吧。”程子昂露出尴尬的神色，同时挠了挠头。
接着，他看向枫使了一下眼色，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容在下先行离开。”男人有些结巴地说着，正欲从程子昂身边走开。
突然，他被程子昂一把揪住衣领，然后重重扔到墙上。在他惊恐的目光下，程子昂锵的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刀，横着插入他脖子边上的墙内，锋利的刀锋就这么对着他的脖子。
对于凯达尔金属刃而言，这种穿透简直易如反掌，刀刃瞬间就没入了小半截。程子昂松开刀后退两步，然后抱着胸微笑着看着他。
虽然有面具的遮挡，导致这个妖族人看不到程子昂的表情，但是他却能感觉到程子昂的眼神中散发出的凉意。
刚刚程子昂给枫使眼色，就是想问她是否对这个家伙有印象。枫有一项独特的本领，就是能记住被她关注过的人的气息。所以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认为自己见过这个家伙。
程子昂办事总喜欢带着枫，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因为她总能记住自己有些在意的一些细节。就比如眼前这个家伙，他只是多看这个人几眼，枫就立刻记住了他的气息。
程子昂对枫的判断从来都不怀疑，所以自然就确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们在武云宗遇到的那个人。
“我再问你一遍，早上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在武云宗见过面？”程子昂探着身子问道。
“府君说笑了...”妖族人刚说出几个字，就被程子昂打断了。
“不要再说废话了，你是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么？”程子昂问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程子昂的威压，这个妖族人终于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放心，我们只是问问而已，无意针对武云宗，也不会把你供出去。毕竟，我们和东良玉宗主也是好朋友，不是吗？”程子昂不紧不慢地说道。
程子昂的话削弱了男人的顾虑，他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府君...此言当真？”
“当真，”程子昂点点头说道，“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再次进行了一番思想准备，那个妖族人最终抬起头来，点点头回答道：“回府君的话，早上的时候我确实去过武云宗...”
“你去武云宗干什么？”程子昂赶紧趁热打铁。
“例行报告。”妖族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例行报告？”程子昂愣了一下。
“我们...负责搜集镇子的情报，一有风吹草动就要立刻上报，没有事也要定期报告，也就是例行报告。”妖族人回答道。
“这么说，你是武云宗安插在彼岸镇的眼线咯？”程子昂说着，不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让妖族人潜伏在妖族城镇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点子。
“是...”妖族人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我们一进城，你们就向武云宗报告了我们的行踪？”程子昂问道。
“这...”妖族人低着头迟疑着。
“但说无妨，我已经说了，我们和武云宗算不上敌人。”程子昂知道他的顾虑，所以摆手说道。
“是的，府君一行人一进城，我们就快马加鞭向宗门报告了情况。”妖族人点点头说道。
“情报网吗？”程子昂嘟囔着，忽然问道，“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个，分布在哪些城镇里？”
“府君，请别为难我...”这个妖族人面露难色。
“行吧，那我问你，彼岸镇不只有你这一个眼线，对不对？”程子昂问道。
“是。”妖族人点了点头。
“那刚刚是你叫人来帮忙的，对吗？”程子昂接着问道。
“是的，宗主说要善待各位，如若各位遇到什么麻烦，必须要尽力帮助。”妖族人点点头说道。
“你们宗主可真是有心。”程子昂笑了笑说道。
“府君过奖了...”妖族人有些心虚地说道。
“那我再问你，你不属于武云宗的外门弟子对吧？”程子昂接着问道。
“像我这样的人，哪敢奢求入宗呢...”妖族人说着，低着头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像你这样为武云宗办事的妖族人，是不是有很多？”程子昂问道。
“是...”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这个妖族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东良玉宗主待你们如何？”程子昂试探性地问道。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注意到，这些妖族人居然能背叛自己的族人，帮助武云宗监视妖族人。如此举动只能说明，武云宗应该待他们不薄，否则也不足以让他们背叛族人，心甘情愿地为武云宗办事。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情报机关
“宗主待我们很好。”这个妖族人警惕地盯着程子昂，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用那么在意我，我不会去跟你们宗主打小报告的。况且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程子昂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听到他的话，妖族人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沉默许久后深吸一口气，然后认真地说道：“宗主待我们很好，虽然因为我们是妖族人，所以没办法入宗门，但是宗主却让我们享受外门弟子的待遇。如果没有宗主，我早就饿死在彼岸镇的街道上了。”
说着，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忿恨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些自诩同胞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饿倒在路边，却无一人肯帮助。若不是武云宗的兄弟路过，我们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还有这么一回事啊。”程子昂释然地点了点头。
该问的基本上都已经问清楚了，所以程子昂也信守承诺，没有继续为难这个妖族人。
只见他轻轻一拔，就轻松拔出了插在墙内的长刀，然后收刀入鞘，头也不抬地对妖族人说道：“你走吧，记住了，你的那些武云宗兄弟问及之时，切莫告知你见过我们。”
“是，多谢二位府君。”妖族人如释重负，一边鞠躬一边朝出口走去。在鞠了几个躬后，他转身急匆匆地跑掉了。
“哼哼，武云宗果然不简单啊。”程子昂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出冷笑自言自语道。
虽然没有完成预期的任务，但却有了意外的收获，程子昂觉得这一击足够了。正好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于是他带着枫回到了住处。
他并没有马上把情报汇报给洛尔，而是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进行梳理。第二天，一行人正式准备离开彼岸镇。
马车已经备好，在把洛尔和唐默请上车后，四人也登上马车，正式开出院子。院子外的空地上除了有镇上的人以外，居然还有来自武云宗的一队骑手。
看到这一幕的程子昂有些感慨，虽说他们是来传教的，但是却什么教都没传，尽管如此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来送他们。
“各位府君，”镇长上去一步，一脸悲痛地说道，“若是不嫌弃，还请多驻留几日，我们也好尽地主之谊。”
“免了，镇长的热情，我们承受不起啊。”虽然是公共场合，但程子昂却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他一句。
“这...”听到这句话，镇长露出窘迫的神色，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府君，”这时，一个骑着马的武云宗外门弟子策马而来，抱拳恭敬地说道，“宗主听闻诸位即将离去，特派我等护送诸位一段路程。”
“你们宗主消息倒是挺灵通的，”程子昂瞥了他一眼，摆手说道，“不过免了，我们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不劳烦武云宗帮忙了。”
“府君，”那个外门弟子低着头，一脸为难地说道，“这是宗主的意思，还请府君不要让在下为难。”
听到他的话，程子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镇长，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算了算了，前面开路吧。”
“多谢府君，府君这边请。”那个外门弟子闻言大喜，赶紧策马说道。
程子昂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如此一来，他就等于当众宣布，他们这个使团已经正式倒向了武云宗这边。
镇长这些人做的事不见得都是错的，但却和先遣队的价值观明显不同，所以才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分歧。
总的来说，生于开明时代的先遣队，内心始终在追求秩序，所以在处理相关问题的时候，也多以保证秩序为主要价值观导向。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镇上的人很明显在破坏秩序，妄图在凤虞境内建立一片秩序的真空区，这种做法显然和先遣队的价值观相悖。
反倒是被这些人视为洪水猛兽的武云宗，却是不折不扣的秩序维护者。他们帮助朝廷征收税赋，甚至还会自行制定政策反哺于民，也会救济街道上落难的人。
于情于理，武云宗都算不上是反派。如果他们算得上是反派，那这个世间的正义也未免显得过于虚伪。
彼岸镇的经济来源主要是中转贸易，来往多商贾。而这些商贾则大多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会做有益于别人的事，他们甚至连税都不愿意交，就更别提做善事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程子昂和武云宗的人接触后，就愿意放宽自己的条件的原因。武云宗征重税固然应该批判，但是镇上这些人连税都不想交，难道不是更应该给予批判吗。
马车在骑手们的护送下，正式穿过石桥，浩浩荡荡地向东进发。
一行人坐在马车上，伴随着悠扬的铃声和沿途的颠簸，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因为说的都是汉语和塔斯塔语的结合，所以他们并不担心会被别人听到，也没控制声音。
“昨天我们抓到了一个武云宗的眼线调查，他告诉我们，武云宗在这一带都安插有眼线，基本上都是当地人。光是彼岸镇，就有不少妖族人是武云宗的眼线。”程子昂靠在马车上说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白月愣了一下，赶紧凑上去问道。
“我这不是整理情报嘛，准备今天一起共享一下。”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白月好奇地问道。
“应该说，武云宗做事，要比镇上这些人做事，要更有人情味得多。但是我还是觉得，武云宗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修炼的宗门。”程子昂说道。
“那你觉得像什么？”胡道可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CIA、克格勃、军情六处、摩萨德...”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啥意思？”胡道可一脸茫然地问道。
“情报机关！”白月一针见血地说道。
“啊，你的意思是，武云宗是一个情报机关！”胡道可忍不住惊呼起来，但又马上闭上嘴压低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汉语，根本就不用担心偷听。
“准确来说，是情报特务机关，”程子昂说着，瞥了瞥前面带路的骑手一眼，接着说道，“外门弟子就相当于特工，内门弟子就相当于高级特工，还有一大堆眼线，就相当于线人。武云宗整体呈现出世俗的风气，完全不像是一个以修炼为主要目的的宗门。”
“那你说，如果武云宗是一个情报特务机关，那他们会向谁效命呢？”白月严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橙子昂耸了耸肩。
“凤虞朝廷？”白月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这个猜测有多可笑，不由得低下头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不是，虽说是情报机关，那他们就不能为自己做事吗，为什么要依附于其他人呢？”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你是不是白痴，”程子昂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情报机关需要依附于某个强大的组织，这才是他们存在的意义。谁吃饱了没事做，在这种地方搞个情报机构，你给他们拨款啊？”
“那他们不是有税收吗？”胡道可摊开手，理直气壮地问道。
“那问题就来了，我既然能收到税，那我费劲搞个情报机关干什么，安安心心收税修炼不好吗？”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彼岸镇是西天外进入凤虞的必经之路，在这里设一个情报机关，显然意图很明显啊。”白月分析道。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一直到九州为止，我们都无法逃脱监视。从我们被武云宗捕捉的那一刹那，我们的行踪就已经被某些人牢牢锁定了，无论我们做什么去哪里，那些人都一清二楚。”程子昂不安地说道。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力量上限
“感觉就像是落入罗网一样。”胡道可听罢，不免寒毛直立，忍不住打了个颤。
“如果武云宗是一个情报特务组织，那他们到底在为谁效力呢。又或者说，你的推断并不对，它就是一个纯粹的修炼宗门呢？”白月沉吟道。
“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没说这一定正确，”程子昂摊开手说道，“毕竟只是讨论嘛，又不一定非得盖棺定论。”
“要不咱们回去吧，反正西天外已经和平了，我们安安稳稳地待在西天外几年，总部的人应该就会过来接我们了。”胡道可开始打退堂鼓。
“你慌什么，又不是说一定会遇到麻烦。”程子昂白了他一眼说道。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麻烦，所以才会恐惧啊，人所恐惧的，难道不是未知么。”胡道可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如果你畏惧的是像利维坦这样的未知存在，那我尚且可以理解，但如果你畏惧的是未知的力量，那我只能说，你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开窍。”程子昂发出嘲讽的语气说道。
“不是，你说归说，你骂我干什么？”胡道可一脸不爽的表情说道。
“因为你在散布失败主义言论，扰动军心”程子昂说道，“异世界的力量体系，在我们遇到夏月那天就已经标定好了，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未知的力量。”
“以魔力为基础，以掌握魔力运用为工具，”白月接口补充说道，“异世界的力量体系，最高标准就是人工智能，存在于魔法世界的人工智能，监控整个世界的人工智能。由此，塔娜便是整个世界的监控者，而夏月大人拥有最高权限，是塔娜的监督者。”
“我好像听过这样的事。”胡道可挠挠头说道。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我们都处于塔娜的监视范围，从我们踏入异界之门来到异世界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被塔娜盯上了。”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啊，那这样的话，她会不会听到我们说她的坏话？”胡道可惊讶地四下张望，不安地问道。
“人工智能强调的是人工，其次才是智能。如果她那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态度，那她也就难以被称为人工智能。别忘了，塔娜想杀掉洛尔，都只能用幻术来诱导他，而不能直接动手。你看像芙拉洁儿这样，就不能称之为人工智能，心眼小脾气大...”程子昂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芙拉洁儿突然从空气中蹦出来，怒气冲冲地问道：“你在说我什么坏话？”
“你赶紧散去，不怕被人看到么。”程子昂赶紧挡着她说道。
“哼！”芙拉洁儿哼了一声，身形随即散去，但她的念念碎一直在众人脑海里循环着。
“原来你听得懂汉语？”白月有些诧异地问道。
“哼哼，别忘了我姐姐可是大名鼎鼎的夜莺。”芙拉洁儿得意地说道。
“也是...”白月点了点头。
说起夜莺，即便是白月也不免感到佩服。一个异界人，既能掌握异世界的魔法知识，也能接受地球的科学技术理论。
更重要的是，她在语言方面的造诣无出其右，曾经创下一个星期掌握一门语言的惊人记录。海崖学院的很多魔法相关书籍，都是藉由她来翻译成汉语并编写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以算得上是先遣队所有人的老师。
总部成立至今，真正能完全信任的异界人，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亚伦特很大程度是因为程子昂的原因，而夜莺则是真正靠着自己的实力，赢得的总部的绝对信任。
所谓信任，可不光是指总部相信他们说的话，而是指他们可以深度参与总部制定的计划，并且任意浏览一级以下的所有文档。
这可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朱颜玉一直升到总部的中层，才有资格接触到关于洛尔身世的一些档案。
“总的来说，既然上限已经定死，那这些人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超越上限。无论是塔娜还是夏月，都不会允许世界上再次出现真神，所以半神几乎可以被理解为魔法力量的极限。”顿了顿，程子昂接着说道。
“至于半神，我们先遣队就有两个。”白月接口说道。
“啊，被你们这么一说，那倒也是，我倒是没那么担心了。”胡道可想了想，一想到自己身边有两个大腿可以抱，不由得发出舒心的叹息声。
“反正我们今后遇到的再强大的力量，也不会超过半神，而我们自己就掌握着半神的力量，不管有什么麻烦，都可以迎刃而解。”程子昂说着，换了个姿势靠在马车上，稍微理了理面具，让自己的脸能感受一下轻风。
“但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要知道人心是复杂的，有时候甚至比力量更恐怖。因为未知，不可预测，所以人心往往显得很恐怖。”白月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有没有听过那么一句话，”程子昂悠然地说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白扯。”
“没错，在绝对的乘二力量面前，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是咱的对手。”胡道可也换了个姿势靠着，和程子昂一起发出了悠然的叹息声。
“你们两个...”白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她内心莫名感到一阵寂寥，于是忍不住回头看向车厢，脑海中想着洛尔和唐默缠绵的场景。
事实上在马车里，洛尔的唐默的相处很安详。这两天唐默的身体都被妹妹取代了，别看她是个病娇，但却知道分寸，从来都不在这种公共场合里跟洛尔纠缠不清。
车厢里相当安逸，车板上铺着一层柔软的垫子，还有辅以休息的靠椅家具，让洛尔即便是在行车的时候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此时的唐默正躺在车厢柔软的垫子上，依偎在洛尔身边安详地睡着。马车的摇晃在这时反而起到了摇篮的效果，她睡得很香甜。
洛尔虽然靠着柔软的靠椅，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他习惯了吃苦，总觉得自己在车里面休息，先遣队的队员们在外面受苦，心里很不是滋味。
事实上也就洛尔会这么想，因为现如今先遣队的内部已经达成了统一的共识，那就是要让供着洛尔，哪怕自己吃点苦也无所谓。
他们已经厌倦了洛尔冲锋在前，让他们担惊受怕的时光。所以宁愿束缚着他的手脚，也要让他老老实实待在队伍后方，接受他们的保护和照顾。
“洛尔你不睡觉吗。”正当他心身不宁的时候，忽然芙拉洁儿陡然出现在他面前。
她身体散发的柔和光线，一瞬间照亮了整个车厢，虽然只是冷光，但却让洛尔感到莫名的安心。
“诶嘿，坏女人睡着了，那现在陪你的就是我了。”芙拉洁儿一眼看到睡着的唐默，顿时发出了开心的声音。
“总觉得有些不安。”洛尔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说道。
“你也对未知感到不安吗？”芙拉洁儿歪着头问道。
“算是吧，也不知道此行是福是凶。而且这样的安排，我永远都只能待在后方，总觉得握紧了拳头却没地方使劲。”洛尔诚恳地说道。
“别担心，洛尔你应该相信那些家伙才对，他们虽然满嘴跑火车，但还是很靠得住的。你为他们操劳那么久，也是时候享享福了。如果你一直都这么照顾他们，那他们就一直会感觉欠你的，如此一来，他们要何时才能还清你对他们的恩情呢。”芙拉洁儿语重心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