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商议对策
“既然能找九流的人解决问题，为什么你们不找呢，非要受武云宗的鸟气？”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呃...”听到他这句话，那个商贩露出了略显尴尬的表情。沉默片刻后，他沉着脸说道，“还不是某些人心存侥幸，这些人就是这样，只要刀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们永远都是看客。今天我被收拾一顿，我认了，因为明天他们也会被收拾一顿，我好歹还能看个热闹。”
“那你跟他们有什么区别？”程子昂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做得，我做不得？”那个商贩反问道。
“唉，就你们这个样子，别找什么九流了，自己人先打一架，谁赢了谁说话算话得了。”程子昂无奈地叹气道。
“谁跟他们是自己人，商场如战场，我们彼此间都有杀身之仇，恨不得对方马上死。”商贩冷哼着说道。
“所以说和谐很重要，你们这些人啊...”程子昂无奈地摇摇头，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转身离开了商贩。
虽然没有问太多问题，但程子昂觉得自己大概搞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三人继续在街上走访询问，综合种种的消息，他们终于完全了解了这座小镇的情况。
这座小镇被叫做彼岸镇，或者对岸镇。这个称呼没有多少浪漫的色彩，反而很戏剧性，其典故类似于伊斯坦布尔，至少可以追溯到九州帝国大扩张的时期。
当时九州帝国的军队来到此地，这里只是山越民的村庄。九州士兵在村子对岸找到一个农民询问此地称呼，农民以为他们是在问村子的位置，于是指着对岸说道：在对岸。
当时的九州语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流行，农民说的也是土语，所以士兵回报的时候，就把这里称为彼岸村。之后虽然搞清楚状况，但是这个称呼依然没有改变
再到后来，九州帝国在这里设立军镇，就把这里称为彼岸镇，这个称呼也就一直沿用至今。即使是后来妖族人占据了这里，也依然没有改变镇子的称呼。
彼岸镇位于凤虞边境，距离边境线只有二十多公里。这个距离看起来远，但因为有驰道的缘故，想要入侵也就是几个小时的功夫。
也正是因为靠近边境而远离京师，所以凤虞朝廷对这里的管辖非常有限，这些城镇几乎都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独立封地。
而且令程子昂哭笑不得的是，造成这一切的，恰恰是凤虞朝廷。他们那孱弱的统治力，甚至无法完全有效地统治京师周围的领地，是名副其实的政令不出京。
所以不是这些城镇不想独立，而是朝廷根本就管不到他们，哪怕是派个官员过来收税都做不到。
朝廷如此孱弱的统治力，就导致了镇子往来的商贩完全没有上税的概念，能逃就逃，一点都不会感到愧疚脸红。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武云宗的出现才会令他们如此咬牙切齿。因为这个宗门不光要征税，而且还要征比朝廷规定的还要多的税，这让他们难以忍受。
当然，彼岸镇本地也是有一些农产业的，但是纳税的大头还是这些往来开店的商贾们。
商人彼此间的矛盾不一致，程子昂分析应该是他们委托镇长，寻求九流的能人异士来解决这件事，所以镇长才会找到先遣队一行人。
在如此世俗的城镇能否成功传教，程子昂不太清楚，他也不怎么关注。他更关注的是，武云宗和彼岸镇的矛盾要如何解决。
因为如果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双方似乎都有问题，但也都显得无辜。镇子长期逃税，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武云宗征收的税率未免也太高了。
如果武云宗多征的税都是给凤虞朝廷的，那这倒无可厚非，最起码也算是一种罚款惩戒。但事实上武云宗只给朝廷规定的数额，多余的自己就截流下来为己所用，那这就很不道义了。
所以，想要完美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是让双方好好谈谈，谈一个合理的税率。
至于其他方案，无论是除掉武云宗还是置之不理，都不太合适。要知道武云宗再怎么说也在帮朝廷做事，是有朝廷的背景。
先遣队还需要穿过凤虞境内，虽然凤虞朝廷治理一塌糊涂，但毕竟是凤虞的统治集团，他们还是得罪不起的，况且凤虞的背后还有东盛帝国撑腰，这就更不好惹了。
收起思绪，程子昂三人回到了住处，一边开饭一边和洛尔汇报了他们在街上搜集到的情报。
听完程子昂的汇报，唐默摇摇头冷笑着说道：“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我跟他们自报家门了，估计没多久他们就会找上门来吧。”程子昂淡淡地说道。
“来了得好好招待他们啊。”胡道可说着，就要开始组装他的源子机枪。
“诶诶诶，冷静点，我们要的是谈判，不是去找麻烦，弄出人命就不好了。”程子昂摆手说道。
“他们可不在乎人命。”胡道可说道。
“但是我们在乎，我们踏马的可是文明之师！”程子昂说道。
“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自己文明吗...”胡道可一阵无语。
“总之，好好接触，好好沟通，我觉得无论什么事都可以通过沟通解决的。”洛尔正色道。
“那要是人家不愿意跟我们好好谈呢？”程子昂似笑非笑地问道。
“那就打到他们愿意为止，”洛尔用手帕擦了擦嘴，淡淡地说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读书是为了让你可以跟别人讲道理，武力可以让别人听你讲道理。我并不仁慈，我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相比陌生人，我更在乎你们的安危。”
“感觉好麻烦，要是能直接把这些人全都解决掉就好了，就像快刀斩乱麻一样，什么烦心事都没有。”胡道可抱怨着说道。
“每个人都是社会关系的一个节点，杀人就相当于拔掉节点，这样一来，围绕着这个人的所有社会关系都会消失，到时候我们想做点什么都寸步难行。”洛尔耐心地解释道。
“啥意思？”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你跟他讲道理没用，得举例子，”程子昂笑了笑，摇头解释道，“这就好像棋盘上的马，不限制步数，它早晚能将军。但是如果我们把棋盘里的网格全都去掉，这样马就寸步难行。棋盘里的每一网格就代表了一个社会节点，这就是我们要保留节点的意义所在。”
“我还是听不懂。”胡道可挠挠头说道。
“那我就举个简单的例子，”程子昂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和洛尔不认识，你想要接触到洛尔，就需要通过默默姐。如果我把默默姐除掉，那你和洛尔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接触。默默姐就代表了你俩之间的社会节点，你只有通过她，才能认识洛尔，这下懂了吧？”
“为什么要拿我来举例子？”唐默不满地说道。
“都说了是例子，只能怪你老弟脑子不太好使。”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诶，你是在骂人对吧！”胡道可这才反应过来。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洛尔摆手打断了喧嚣，然后认真地对程子昂说道，“人来的时候，尽量好好说，不要动手。真要动手的时候，也不要手软。小可有些话是对的，这些人可能还真不怎么在乎人命，就是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他们才会愿意倾听我们的诉求。”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长老上门
一行人一直待到下午时分，屋外才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程子昂主动出去察看，看到镇长正站在大门口，就像着急却不敢逾越的狗一样，焦急来回地踱步。看到程子昂出现，他顿时喜出望外，不停地冲着他招手。
“什么事那么着急？”程子昂不紧不慢地走到镇长面前，慢悠悠地问道。
“你们大祸临头了，武云宗的人找上门来了，他要我们带他来找你们。”镇长叹了口气说道。
“那就让他来找我们呗，我本来就打算在这里等他们的。”程子昂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早就说过，如果各位府君有能耐，直接平了武云宗，也不至于被人家寻仇上门来。”镇长无奈地摇头说道。
“我们帮你出头，事已至此，你难道还想退缩不成，”程子昂笑了笑说道，“去把他们带过来吧，我要和他们好好谈谈。”
“谈，这可不是谈就能解决的，武云宗出动了二十几个好手，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镇长说道。
“他们会跟我们好好谈的，去把他们叫来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程子昂摆手说道。
“唉...”看到他自信的样子，镇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还望府君珍重，若是府君能了结此事，他日在下必当重谢。”
说完，他拱了拱手，带着人离开了大门口。
送别镇长一行人，程子昂快步走进屋内，对众人说道：“来客人了，大魔法师保护好圣徒，四方守护准备迎战。”
“哇，要打仗了，好耶！”胡道可兴奋的抱起了源子机枪。
“老胡寻找机枪阵地，架设机枪待命。月儿，寻找制高点，架设狙击枪控场，枫和我一起会客。”程子昂有条不紊地指挥道。
“要不我也来帮忙吧。”洛尔指着自己说道。
“你可是圣徒，急什么。你待在房子里，看准时机出手，震慑这些宵小之辈。我们要靠这一仗成名，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号。”程子昂瞥了他一眼说道。
“洛儿待在屋内，怎么知道外面的情况，然后看准时机出手呢？”唐默眨着眼睛问了一句。
听到这个问题，程子昂翻了翻白眼，摇摇头说道：“要是洛尔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不用当圣徒了。”
“洛尔有我啊，笨蛋！”这时，芙拉洁儿忽然从半空中出现，冲着唐默不停地嘲讽着。
“好了，人要来了，大家准备吧。”说着，程子昂取下背上的刀。
他把刀抽出来放在旁边，然后取出刀鞘的组件，开始把刀鞘组装好。
之所以要组装刀鞘，是因为刀鞘背在背上的时候，刀刃一侧是开放的，这样方便他们从后背拔刀。如果要拿在腰间，就需要把开放的部位用组件封闭起来，这样才不至于割到手。
而枫不用这么做，因为她有两把刀，凯达尔金属刃背在后背，还有那把青花瓷长刀别在腰间。对于她来说，只要不交锋，用青花瓷长刀就已经足够了，而且她也很喜欢这把刀。
组装好刀鞘后，屋外适时传来了喧嚣声。程子昂收刀回鞘，然后别再腰间。和枫默契的对视一眼后，一起离开屋子，朝大门口走去。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外的空地上黑压压一片人，几乎把整个街道完全堵死了。这些人里面不光有武云宗的人，也有来看热闹的人。
面对对面黑压压的人群，程子昂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上去一步，跨立站在街道中间，人群立刻就停了下来，武云宗的武士们全都警惕地盯着这个有些狂傲的男人。
程子昂仔细打量这些人，武云宗的人穿着统一的制服，是那种非常紧凑，很适合活动的劲装。不过材质配色却相对凌乱，做不到完全统一。
他们的武器以刀剑为主，其中不乏长杆兵器，比如枪矛大刀之类的武器。
面对这些人，程子昂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没有搞清楚，武云宗到底是修炼什么的门派。
就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九流大多流于市井，极少见开宗立派的，反倒是双道，开宗立派几乎成了一种传统。
不过这种问题也可以分析，因为如果是王道宗门，那势必受到欢迎，不至于流落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因为不管是在九州还是凤虞，王道都是非常受欢迎的。
霸道虽然也能出头，但因为修炼相对方便，且保有量巨大，所以总难免比王道低一头。
所以从这方面来分析，武云宗应该只是一个霸道宗门，至于是哪个流派，这就不是特别重要了。因为霸道流派里面，真正能打的，也就是只有搬山，其余的基本上都是被动挨打的流派。
当然，这种说法也不全面，因为东陆的修炼体系，界限本身就很模糊，只是根据修炼类型来定一个大概的标准，这并不意味着标准之间不可逾越。
正如程子昂遇到的伊川龙，就是一个典型的双道高手，流派这种说法，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修炼到臻至化境的地步，既能释放魔力，也能用魔力强化自身。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所谓双道，不过是给平庸者找一个合理偷懒的借口罢了。事实上真正的修炼者大能，基本上都会双道兼修。
具体到霸道流派，那彼此间的差距就更加小了，都是讲究气强化，也就是用魔力强化自身。所以武云宗可能主修搬山，次修重岩和檐行也说不定，毕竟这些流派彼此间差距不大。
“就是你打伤我们宗门弟子的？”看到程子昂出现，为首的一个男人主动迎上去，指着他冷冷地质问道。
程子昂稍微瞥了他一眼，他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身材相当壮硕。方方正正的脸上可以看到密集的胡子茬，从鬓角一直蔓延到下巴。
虽然是在质问，且语气也很强硬。但是这个人看上去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来找麻烦的，反而更像是来道歉的。
“这从何说起，我可没伤你们宗门的弟子，只是给了他们一些小小的教训，这一点街坊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要不找他们来问问？”大概是觉得这个男人的长相没有杀伤力，所以程子昂也显得很淡定，耸着肩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听到他的话，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回头瞪了那几个回去报信的弟子一眼，然后转过头来严肃地说道，“但是你毁掉了他们的武器！”
“你们如此兴师动众，是准备让我赔刀的钱吗？”程子昂嘲讽似的问道。
大概是被他的话气到了，男人脸色很难看，站在原地憋了好久，才沉下心来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圣徒座下，四方守护青龙，”程子昂很爽快地自报了家门，同时反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破军，武云宗长老。”男人拱手说道。
“幸会，幸会，破军长老。”程子昂微微欠身致敬。
“阁下客气了。”看到程子昂的举动，破军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犹豫了好一会儿，他也微微欠身，回了个礼。
“诸位到此，应该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了吧，我们就不废话了，赶快进入正题吧。”程子昂说道。
“什么做什么，我们是来要个说法的，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破军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伤害交换
“所以说，你们是来找麻烦的是吗？”程子昂毫不慌张地问道。
“是你们先跟武云宗过不去的。”破军冷冷地说道。
“那看来，我们彼此之间必有一战？”橙子俺问道。
“正是。”破军点了点头。
“是不是收拾了你们，你们就会老实？”程子昂歪着头问道。
“阁下未免过于自信了吧，我们这里可是有二十几个好手。”破军似乎有些愤怒。
“我只问是还是不是！”程子昂没有接他的话茬。
“是！”破军咬着牙，硬生生吐出了这个词。
“那好吧，就让我们的座下白虎来和你们过几招。”程子昂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然后走到了一边。
“白虎？”破军嘟囔着这个有些拗口的名词，忽然，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顺着感觉望去，他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正站在程子昂刚刚站立的位置，这个人戴着面具，完全看不到容貌，她的腰间别着一把刀，后背同样背着一把刀。来到程子昂的位置后，她顺势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那漂亮的刀身装饰，一度令在场的人感叹不已。
但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还是她身上散发的可怕杀气。这是一股异常强大的威压，和她娇小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度压迫得破军有些喘不上气来。
因为戴着面具，所以破军无法看到她此时的表情，但他能注意到，对方那如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盯着自己的弱点，似乎在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
这种压迫感，因为程子昂一句话，显得淡了许多，不至于压迫得气都喘不上来。
“白虎，下手轻一些，不要搞出人命。”程子昂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上去似乎事不关己，淡淡地对枫叮嘱道。
“明白。”枫很听程子昂的命令，于是乎她整个人的杀气顿时淡了许多，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也有所减弱。
“好了，你们要找麻烦的话就快一点吧，找完了麻烦，我们还有事要商量呢。”程子昂催促道。
破军心中一动，刚准备动手，身后就传来了同门的提醒：“长老，当心他们的武器，他们的武器异常锋利。我们刀兵相碰，必然折损。”
“嗯，”破军点了点头，随即回头过来，朗声说道，“既然我们彼此都没有深仇大恨，不妨空手对决，如何？”
“枫，可以吗？”程子昂看向枫问道。
“嗯。”枫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收刀回鞘，空出了双手。
“那就得罪了。”破军说着，收刀入鞘。
紧接着，他挥舞双拳，直直地朝枫奔来，其速度之快，显然是修炼过檐行，否则不会有这样异于常人的速度。
面对破军突脸的攻势，枫一点都不慌张。只见她左脚稍微往后挪，在地上划了个半圆，紧接着手指聚拢成掌，摆出招架的姿势。
眼见破军眨眼间来到面前，只见枫不慌不忙，开始沉心运气。紧接着，她如闪电般出掌，硬生生接下破军挥向她的直拳。
看到枫主动接拳，破军喜出望外，因为他以力道见长，如果这一拳打在枫的手掌上，最起码也能打断她的臂骨。
然而，他似乎犯了和程子昂一样的毛病，就是没有摸清自己的敌人的底细。他甚至都没有去想，枫如此瘦小的身形，是怎么敢和他这么个壮汉硬扛的。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的拳头和枫的手掌犹如电光石火般碰撞在一起。
即便是站在一旁的程子昂，也能感受到那令头皮发麻的魔力波动，犹如气浪一般，从二人的接触的部位释放出来。
枫接下破军这一拳的一瞬间，便立刻开始撤掌，身形也随之开始往后撤。不过她的姿势有些难看，连续往后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勉强抵消破军这一拳的力道。
而相比她的狼狈，破军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他的拳头接触到枫的手掌的一瞬间，整个手臂顿时通红起来，血管也涨得几乎要炸裂开来。
虽然打飞了枫，但是他却根本无法继续追击，而是连续几个撤步，然后就开始抱着发红的手臂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而刚喊出几个音节，他就感觉一阵腥味上涌，忍不住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吐完鲜血，破军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是痛觉重新回归了自身，他开始抱着手臂在地上不住地打着滚，现在的他不光是手臂剧痛，身体的脉络也都在发出剧烈的痛感，让他坐立不安，痛苦不已。
很显然，破军的主要脉络，已经被枫的魔力注入而严重破损，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短时间内是别想再驱动体内的魔力了，否则就有可能出现魔力侵蚀现象。
需要说明的是，并不是说修炼体质就不会出现魔力侵蚀。这种病只有谁更容易患上，谁不容易患上的说法，不存在谁不会患上魔力侵蚀的说法。
血统纯正如洛尔这样的木精灵混血，也会因为魔力侵蚀而折腾得身体受损，导致魔法资质下降。
在地上滚了几圈，枫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平拍拍身上的灰。程子昂见状，赶紧主动迎上去，关切地问道：“不要紧吧。”
“没事，我已经预料到会这样。”枫耸了耸肩，语气很平淡，看来心里似乎已经有所准备了。
枫是王道高手，王道讲究气释放，也就是释放魔力，所以她的力道肯定无法和破军这样的霸道修炼者相提并论的。
所以她早就计划好了，在接下破军这一拳，并主动注入魔力后，她就会立刻撤步后退，减轻破军这一拳对身体带来的损伤。要知道如果她硬扛的话，这一拳是可以直接把她小臂打断的。
她的攻击手段非常简单，却相当有效。将魔力聚集于掌心汇海穴，然后进行压缩等待释放。待对手与自己产生实质接触后，她就会把压缩的魔力团传递给对手，失去约束的魔力团就会在对方的脉络中瞬间膨胀炸裂，破坏对方的身体脉络。
但需要说明的是，这是一种降维打击。是只有修炼等级高的人，对修炼等级低的人使用才能奏效的一种手段。破军的修炼等级不如枫，身体脉络承受魔力的强度也自然不如枫，所以只是一下就受了重伤。
如果让枫和伊川龙对阵，那这种方法非但不奏效，反而可能白白给对手补充魔力。
因为就交手的感觉来看，伊川龙的身体脉络强度和枫相比，只能说是只高不低，想用这种方法来对付他，确实有些很难发挥效果。
在这场不对等的战斗中，枫显然是赢了。她利用破军不了解自己这一契机，和他进行了不对等的伤害交换。她卸去了破军施与自己的力道，而破军却无法卸去她注入的魔力，直接导致身体脉络受损，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
“我看看。”程子昂不相信她的话，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拉到自己的面前。
果不其然，虽然枫成功卸去了力道，但接触拳头的掌心还是出现了红热的瘀伤，看得程子昂一阵心疼，皱着眉头说道：“都这样了怎么说没事？”
“只是小伤。”枫老实地回答道。
“这不是小伤，你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都不是小伤。”程子昂说着，低头用手指轻轻为她揉搓伤患处。
“谢谢...”枫有些羞涩地看着他，末了低下头嚅嗫地说道。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唯快不破
武云宗的弟子见破军的伤势稍微好转，不再继续呻吟，于是纷纷拔出武器，一脸愤怒地看向程子昂和枫。
面对这种情况，程子昂倒不觉得慌乱，而是摆手说道：“你们可要想清楚，动刀动枪可是会死人的，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不敢杀人吧？”
听到他带有威胁语气的劝谏，一众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主动发起进攻。
程子昂并没有在夸大其辞，因为如果刚刚他没有让枫约束自己的武力，那破军早就已经被她给分尸了。只要跨过杀人这个坎，枫砍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完全不会把对手当人看。
过了好一会儿，破军似乎也终于缓过劲来，在众弟子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然后拱手说道：“多谢阁下不杀之恩。”
虽然他看起来很狼狈，但实际深究起来，他受的伤也不算太严重。或者应该说，这种伤在日常的修炼过程中经常会患上。
修炼的本质，就是不断扩充自己的丹田总容量，强化身体脉络，保证能容纳更大浓度的魔力流通。
因此，修炼者在修炼过程中，经常需要撕裂自己身体的脉络，然后再进行恢复。恢复以后，身体脉络的强度就会比之前要强一些。
而丹田突破，其实本质上也就是扩充丹田的过程，同样需要胀裂丹田，来扩充容量。但这个过程不同于脉络胀裂，一旦胀裂出错，就会导致突破失败，并且身受重伤。
走火入魔这个词，在武侠小说里，一般指修炼功法出错导致精神失常，功法也出现严重的偏差。而在东陆的修炼体系中，走火入魔一般就是指体内储存的魔力失去丹田的约束，冲击全身脏器，这就会造成严重的魔力侵蚀现象。
走火入魔严重者，很有可能当场暴毙，即使侥幸捡回一条命，身体也会因为魔力侵蚀而残破不已。
现代医学表明，魔力侵蚀是一种不可逆的损伤，也就是说，一旦患上魔力侵蚀，那几乎无法复原，除非能得到无形之神夏月的帮助。
所以，每次修炼者突破丹田，都是一次浩劫，需要进行万全的准备，才能进行突破。如果不这样，一旦突破失败导致走火入魔，那这个修炼者这辈子也别想再提升了，甚至可能会丧失所有的魔力，彻底沦为废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虽然破军看上去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但本质上也只是脉络受损，丹田并没有受损。只需要精心调养即可恢复，不至于出现魔力侵蚀的现象。
如果枫真的想杀他，刚刚她就会增强魔力团的浓度和压力，直接把魔力团强行导入对方的身体脉络中枢。这样等到魔力团炸裂释放的时候，就会直接冲击对方的丹田，那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既然已经比试过了，现在可以好好听我们说话了么？”程子昂问道。
“阁下身手了得，请到山门一叙，还望阁下不吝赐教。”破军拱手说道。
“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我放你们一条生路，是想跟你们好好谈谈，不是让你们继续嚣张下去的。”程子昂眯着眼安静，语气也明显变冷了。
“我奉宗主的命令，迎请诸位到山门做客。”破军咬咬牙，继续坚持这个原则。
“我要是不去呢？”程子昂歪着头问道。
“这...”破军陷入了迟疑之中。
“破军长老，别跟他们客气，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这里有二十几个人，而且都是好手，一起上，我不觉得他们能是我们的对手。”一旁一个弟子忍不住开口说道。
“是啊，破军长老，刚刚你只是运气不好。那个小矮子是王道修炼者，他吃不了我们的力道，只要稍微注意点，他们肯定拿我们没有办法的。”另一个弟子接着附和道。
“我一个结丹境的人都能被如此轻易打败，你们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结丹，还处于练气期，如此上去岂不是送死？”破军深吸一口气，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人多！”那个弟子认真地说道。
“唉...”面对他们一脸天真的表情，破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因为他很清楚，在修炼体系中，数量并不能决定战局。真正能左右战局的，是质量。
这种传统在九州自上而下，可以说根深蒂固。东盛军队出征西天外的时候，总是自称良将千员，其实就是在有意夸大他们的将军数量，因为他们很清楚，将军的质量，决定了这支军队的整体质量。
武云宗能在这里横行无忌，靠的也不是那上百名弟子，而是靠那几个结丹境的修炼者。没有他们镇场，武云宗本质上也就相当于一个土匪窝，经不起什么折腾。
“长老，完不成任务回去可没办法交差啊。”又有一个弟子劝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破军的表情终于有所动摇。沉默片刻后，他咬着牙抬起头来，目光死死地盯着程子昂和枫，然后吐出一个词：“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武云宗的二十几个好手纷纷拔出武器，叫嚣着冲向了程子昂和枫。
面对这种局面，程子昂显得很淡定，他既没有命令狙击手和机枪手开火，也没有马上拔刀冲上去，而是冷静地观察他们。
“要杀光吗？”枫扬起小脸看着他问道。
“不，把他们的武器全部打断！”程子昂摇摇头说道。
“明白！”听到他的命令，枫的表情再次变得冷峻起来。
她离开程子昂上前两步，然后反手拔出了后背的凯达尔金属刃。想要进行刀兵相碰，用凯达尔金属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其锋利程度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
枫抖了抖刀身，深蓝色的刀身闪耀着慎人的光泽。面对对面的喊杀叫嚣声，她闭上眼睛精心凝神，思量着接下来的步骤。
忽然、她猛地睁开眼睛，犹如觉醒的猛兽一样。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左腿向后一蹬，直接杀向了前方，其速度之快，就连程子昂也忍不住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要知道枫完全没有动用超机动装置，却能保持如此之高的机动性，可想而知她本身的素质有多强。
这些武云宗弟子见枫主动靠近，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十分兴奋。因为他们很清楚，王道是最畏惧近身格斗的。枫作为王道高手，或许远距离有优势，但一旦被他们贴身，那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然而过于自信的他们似乎忘了一点，那就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其实如果他们观察足够仔细的话，应该可以从破军和枫的对决中看出端倪来。枫根本就没有硬接破军的全力一击，而是依靠自己灵巧的身形，以一种相对狼狈的姿态化解了破军的力道。
这一点，破军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的力道根本就没有作用在枫的身上。他就像是在挥拳打蒲公英一样，只是挥拳过去，对方就已经飘走了。
然而遗憾的是，这些弟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只看到双方打得两败俱伤，枫狼狈地滚了好几圈。却完全没有想过这么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枫起身后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破军差点站都站不起来。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神迹再现
傲慢是毁灭的根源。
现在，这些弟子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沉重的代价。他们应该感谢程子昂，因为如果没有他的命令，这些人失去的可就不只是武器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下，枫的身形犹如闪电般在人群中穿梭，这些力大势沉的弟子们根本来不及捕捉她的身形，自己的武器就已经断成了两截。
枫的速度之快，这些人别说把力道作用在她的身上，甚至连捕捉她的身形都做不到。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枫虽然修炼的是王道高手，但她本身却是剑术大师的亲传弟子。即便不用王道之术，她也能依靠自己精湛的剑术把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一点脾气都没有。
枫犹如闪电般在这些弟子之间穿梭，很轻易就斩断了他们所有人的武器。并且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破军面前，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破军长老！”一众弟子好不容易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却看到枫已经完成了乱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壮举，那把斩断了他们所有人武器的锋利长刃已经架在了破军的脖子上。
了解这把刀锋利程度人一众弟子们都很清楚，枫只需要手腕稍微用力，就能在一瞬间斩断破军的脑袋，一点都不夸张。
大概是因为陷入震惊的缘故，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架住破军的枫，一副不擅长的样子。
“府君有话好说！”面对架在脖子上的威胁，即便是破军也忍不住开始求饶。
“现在，你们愿意跟我们好好谈谈了吗？”程子昂微笑着，用轻松的语气问道。
这时，有反应快的弟子意识到，如果枫挟持了他们的长老，那他们也可以反过来挟持那个叫青龙的男人，以此威胁对方交出破军长老。
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青龙似乎只是个打嘴炮的角色，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战斗力。而且他已经脱离了那个白虎的保护范围，反倒是他们距离这个家伙更近一些。
一想到这，几个弟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心意相通，拎着断刀一齐扑向了看似毫不设防的程子昂。
“你们这些人脑子都不怎么好使么？”看到这种情况，程子昂苦笑一声，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同时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程子昂感觉到身后的魔力在剧烈的波动着。伴随着魔力的波动，空气也开始流动起来，转变成凛冽的风。
在场的东陆人是感知不到魔力波动的，不过他们却能感知道风向的流动。就在程子昂思量着要不要转过头看一样的时候，在场的人群忽然发出了惊恐的呼声，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了天边。
那些冲向程子昂，却被震慑到的弟子们也都纷纷停下步伐，一脸惊恐地看向天际，得以放心的程子昂也终于有机会转过头。
只见天空已经开始变得阴沉起来，在他们后方的宅院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涡旋，那可不是简单的涡旋，而是由纯粹的魔力构成的涡旋。
被压缩的高浓度魔力犹如液体般旋转流动着，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会倾泻而下。魔力的剧烈运动带动了空气的运动，云层被汇聚到此处，看上去黑压压一片，并在空气的搅动下相互摩擦，发出了耀眼的闪电，以及隆隆的雷鸣。
“果然很会把握时机啊。”程子昂盯着漩涡状的魔力团，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能驱动如此巨量的魔力，除了芙拉洁儿这个半神以外，也就只有还在沉睡的莉赛娅了。所以这一切显然是芙拉洁儿施展的神通，目的就在于震慑所有人，不光是武云宗的人，也有在现场看热闹的镇民们。
看到这里，程子昂心中一动，随即转过头来，厉声斥责道：“你们惹恼了圣徒，即将招致杀身之祸，还不跪下请罪，祈求圣徒宽恕！”
听到他的怒斥，再看看天空中的异象。没有人不敢不相信他说的话，于是先是那些围观的镇民，紧接着是武云宗的弟子们，所有人纷纷面对着天空中的异象跪下，伏着身子瑟瑟发抖。
破军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跪倒在地，枫没有为难他，而是站在他身边，手中的刀刃始终对着他。
看到黑压压一片伏倒的人群，程子昂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忍不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紧接着，他也转身跪下，然后大声呼喊道：“属下无能，致使圣徒受惊，还望圣徒宽恕，不致降灾于凡民！”
他的呼唤似乎没什么用，天空中的漩涡魔力团依然在转动着，而且因为云层摩擦，雷鸣声越发频繁且巨大，令人感到不安。
看到这里，程子昂稍微想了想，然后再次大声呼吁乞求宽恕。这次依然效果不大，但是漩涡的流转明显开始放缓了。
了解对方意图后，程子昂也变得默契许多，于是继续进行第三次祈求，这次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听上去很有来头，却没有特别含义的废话。
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在为了众人的安全，不停地乞求的救星一样。在他的努力下，天空中的魔力团开始慢慢消散，云层也开始四下散去，天空中终于慢慢放晴。
看到天空放晴，空气中的魔力波动也慢慢消失后，他这才站起来，故作夸张地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向这些还伏倒在地的人们。
“这下你们满意了吧，得罪了圣徒，不光是你们，我也别想活命。你们真是不怕死，想死就自裁，不要把我们也拖下水！”程子昂大声斥责着他们。
来到彼岸镇，一直藏形匿迹的圣徒第二次展现出他的神通，将这种不可侵犯的神秘感发挥到了极致。此时的现场，不光是那些围观的人，就连武云宗的人也愿意相信，程子昂口中这位圣徒神通广大，解决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府君，府君！”此时，一直藏在人群中的镇长也终于按捺不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跪在程子昂面前激动地说道，“还请府君告知圣徒，我们无意惊扰圣徒，望圣徒宽恕，原谅我们这些泛泛之民。”
“你没错，错的是那些家伙。”程子昂说着，冰冷的不光扫向了武云宗的弟子们，最后落在破军身上。
注意到程子昂的视线，破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主动上前跪下，哀求着说道：“是我们无礼冒犯了圣徒，还请青龙使座务必协助，免我等于杀身之祸。”
“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我早就说过了，能谈就谈，不要动刀动枪的，你们就是不信，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程子昂抱着胸说道。
“是，是，是我们的错。”破军跪在地上说道。
“你们呢？”程子昂目光扫过其他弟子。
“是我们的错，还望府君宽恕。”这一众武云宗弟子面面相觑，纷纷伏身磕头说道。
“哼哼...”看到这些人全都俯首帖耳的样子，程子昂满意地哼哼两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诚心认错，就在这跪着吧，我去帮你们问问，如若圣徒宽恕你们，你们就可以离开。如果圣徒无法原谅你们，那不管你们跑到天涯海角，都难逃圣徒的手掌心。诸位需知，圣徒，即神在世间之耳目，你们是不可能逃得过的。”
说罢，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对枫命令道：“白虎，看住他们，我去去就来。”
“遵命！”枫点了点头，拎着刀来到了程子昂刚刚站着的位置，昂首挺胸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居中调停
离开众人，程子昂慢悠悠地走进院子里，推开最里面的门，洛尔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过却被飞来飞去的芙拉洁儿缠个不停。芙拉洁儿显然很满意刚刚的操作，所以一直在寻求洛尔的夸赞。
“干得漂亮，刚刚那一下吧外面的人全都镇住了。”程子昂竖起大拇指说道。
“也是多亏了芙拉，没有她提醒的话，我根本没办法把握时机。”洛尔摊开手说道。
“嘿嘿...”听到洛尔的夸赞，芙拉洁儿漂浮在原地，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人已经被镇住了，接下来就看怎么谈了。”程子昂说道。
“能搞得定吗？”洛尔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他们在武力上趋于劣势，不可能再想着乱来了。”程子昂摆手安慰道。
“那就好，”洛尔欣慰地点了点头，末了看向程子昂问道，“但话说回来，你回来干什么？”
“假装回来跟你请罪，让你宽恕他们的过失呗。”程子昂耸了耸肩，一副轻松的表情说道。
“子昂，注意你的身份，即使在这种地方，我们也要进入角色。你不是假装，而是需要恳求圣徒的宽恕。”一旁的唐默提醒道。
“嗯，知道了。”程子昂无言以对，于是耸着肩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他忽然对着洛尔单膝跪了下来。
其实像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想要让他向别人下跪，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宁愿站着死，也不会跪着苟活。
但说起来很奇怪，就是这样铁骨铮铮的他，跪在洛尔面前竟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完全感觉不到内心的抵触。似乎对于他而言，给洛尔下跪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完全不需要顾及颜面。
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洛尔都有一种强烈的人格魅力，深深地吸引着关注他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桃花运连连，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遇到对自己感兴趣的女孩子。
看到程子昂单膝跪下，洛尔不禁有些动容，尴尬地问道：“这，不至于吧。”
“请求圣徒宽恕。”程子昂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用乞求的口吻说道。
“洛儿，注意身份。”一旁的唐默提醒道。
“好吧，”洛尔轻轻点了点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着程子昂，面无表情地发出冷冷的声音，“去告诉那些人，再在这里捣乱，就格杀勿论。”
“遵命！”程子昂低着头抱拳回应道。
接着，他低着头站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屋外，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洛尔面露难色，于是看向唐默问道：“总感觉...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平时不用这样，但是大多数时候，我们都要保持自己的角色，这样才不至于在外人面前露馅。如果平时大家都对你有所僭越，就有可能出现在外人面露暴露的危险。”唐默认真地回答道。
“明白了。”洛尔点点头，唐默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那我呢，那我呢？”芙拉洁儿指着自己问道。
“你现在一直待在我身边，还不满足吗，偶尔进入一下角色嘛，你好歹也是女神。”洛尔苦笑着说道。
“嘿嘿，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芙拉洁儿发出了嘿嘿的傻笑，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离开洛尔，程子昂快步来到室外，此时外面的人依然跪着，甚至连头都不敢抬。面对如此壮观的情况，程子昂笑了笑，然后稍微清清嗓子，大声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圣徒勉强宽恕了你们，但是如果再有打斗喧哗，就一律格杀勿论。”
“多，多谢圣徒...”听到自己获得了赦免，所有人都感觉如释重负，纷纷发出了由衷的感激声音。
那些武云宗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番犹豫后也都纷纷站了起来。但却始终低垂着目光，不敢和程子昂等人视线接触。
“破军长老。”程子昂呼唤道。
“在，我在...”破军在弟子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同样也不敢和程子昂对视。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程子昂问道。
“可以，可以，府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下一定办到。”破军忙不迭地说道。
“我不需要提要求，只是单纯地想和你谈谈，你在武云宗说得上话么？”程子昂问道。
“说得上。”破军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你说得上话，那我就跟你好好谈谈，”程子昂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你们武云宗收三四成的税，只给朝廷一成，这是不对的。你们确实帮助朝廷征税，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你们留给自己的太多了。这里是凤虞的国土，朝廷却只能拿一成税，而你们能拿两三成，这是很有问题的，到底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呢。”
“府君召我们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破军显得很谨慎，既没有主动解释，也没有马上接受。
“是的，这件事我们要么不管，既然要管，就要管到底。如果我管不了，圣徒就会来管，如果你说不上话，那就让你们的宗主来说话。顺便提醒你一句，圣徒的脾气，可没有我这么好，相信你刚刚也已经看到了，别真等到宗门尸横遍野，才知道悔过，到那时说什么都太晚了。”程子昂抱着胸说道。
“在下明白。”破军低着头说道。
“那好，我刚刚也说了，既然是谈谈，那就好好谈谈，我就想问，收两成行不行，朝廷一成，你们代为征收，同样拿一成，这样两边都皆大欢喜。如果行的话，那就通过，如果不行，我们再好好谈谈。”程子昂说道。
“诸位没什么意见吧？”说着，程子昂看向镇长以及那些看热闹的人，语气轻松地问道。
“没，没意见...”镇长迟疑地说着，显然有些言不由衷。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愿意，但这是不可避免的，”程子昂微笑着说道，“有句话说得好，唯有死亡和纳税不可避免。你们既为凤虞臣民，向朝廷纳税是理所当然的事。朝廷昏乱无能无法征收，这不是你们逃税的理由。虽然你们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很抱歉，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站在你们的立场，替你们说话。”
“呃...”听到他的话，镇长和几个人对视了几眼，纷纷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一边是一毛都不想拔，另一边却是想多征，你们的矛盾就这么起来了。无论是除掉任何一方，都对整体事态没有任何帮助，你们终归还是会回到对立面。所以不妨各退一步，让事态趋于中庸平衡，如此不敢说皆大欢喜，但最起码不至于激化矛盾，引起更深的仇恨，你们觉得呢？”程子昂问道。
“但凭府君吩咐。”镇长拱手颤声说道。
“那你们呢？”程子昂看向破军问道。
“此事需要得到宗主的同意方可执行。”破军犹豫片刻，如实地回答道。
“你不是说你能自己做主吗？”程子昂问道。
“在下只是一介长老，如此大事，若无宗主首肯，在下也不敢擅作主张，还望府君明鉴。”破军拱着手，一脸愧疚地说道。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适应身份
“无妨，那就回去禀报你们的宗主吧。如果你们宗主有什么问题，欢迎他来这里跟我们洽谈。当然，如果你们的宗主同样不守规矩的话，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我已经说过了，圣徒的脾气可没我那么好，还希望你们能好好规劝你们的宗主。”程子昂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中杀意渐盛。
“在下明白，那么，在下就先行告辞了，再会...”破军拱手说完，挥了挥手，带走了所有的武云宗弟子。
武云宗的人离开以后，现场一下子就变得宽敞了许多，只剩下那些围观的镇民们。程子昂目送武云宗的人离开，然后收回视线看向镇长，微笑着问道：“不知道镇长对这样的方案是否满意呢？”
“满...满意...”镇长迟疑了一下说道。
“你们不用说这种违心的话，我听得出来，”程子昂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很清楚，你们这些人一毛钱都不想出，但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不可能让你们这么无序地发展，我们也不想因为你们而去得罪凤虞的朝廷，这样对我们没有任何益处。”
“府君说得在理，”镇长再次拱手，随即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是，只是担心武云宗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就怕他们日后报复...”
“这件事我们会办妥了以后再离开，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程子昂说着，忽然目光一凛，语气也随即变得阴冷起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没杀掉他们，是因为怕得罪他们，所以不敢下死手吧？”
“在下断无此意，还望府君明鉴。”镇长紧张地说道。
“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武云宗的问题，其实也很简单，你们主动向朝廷纳税称臣，让他们来保护你们不就行了。这样可以完美跳过武云宗，少交一份税。商人，应该对价格最敏感才对，对吧镇长？”程子昂问道。
“对，对。”镇长忙不迭地点着头。
“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解决问题，你们只想着要把损害你们利益的人全都解决掉，却全然忘了自己需要承担的义务，这样未免有些过分了。”程子昂微笑着说道。
“是，是...”镇长继续点头。
“那么，事情就算暂时解决了，没有什么事的话就散了吧，”程子昂说道，“今天圣徒很不高兴，如果你们再在这里喧嚣聒噪，那可别管我没有提醒你们哦。”
“明白，多谢府君提醒。”镇长被吓出一头的冷汗，忙不迭地点着头，然后转身挥手，把在场的人全都赶走了。
最后一波人离开，现场顿时变得空空荡荡的，程子昂望着还残留在地面上的刀剑碎片，于是和枫对视了一眼，虽然彼此都戴着面具，但却很默契地相视一笑，一同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他们来到院子的时候，负责警戒和架设火力点的白月和胡道可也都撤了回来，胡道可抱着源子机枪，发出遗憾的声音：“可惜啊，这么多人，如果开枪的话，我保证在十秒内全部解决掉。”
“我觉得一点都不可惜，”程子昂白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你没有听从我的命令直接开枪，那就不是靠嘴炮能解决得了了。”
“小枫叶也是强啊，居然能一瞬间解决掉所有人，还架住了他们的老大，不愧是剑圣的师妹啊。”胡道可拍拍枫的肩膀，高兴地说道。
“不过就他们的状态来看，这些人不像是服气的样子，估计还会来搞事的。”白月望向武云宗撤离的方向，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更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来阴的。”程子昂沉吟道。
“比如？”
“比如夜袭之类的。”程子昂说道。
“其实你这种做法，两边都不讨好，你注意到了吗？”白月看着他说道。
“没办法，居中调停嘛，无论倒向哪一边，都是对另一边的不负责。其实我也乐于当这个大恶人，反正我们又不在这里常住，到时候他们再闹起来，也轮不到我们管。”程子昂摊开手说道。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白月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并不觉得，这里的人本来都很不负责任，你没有注意到吗，”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凤虞朝廷管不到这里，这里的人不愿意被管，武云宗借机浑水摸鱼，这三方但凡有人主动做些什么，都不至于演变成今天这样的结果，如此，还能说他们负责吗。”
“但如此一来，估计我们会够呛，这几天还是小心点为好，不光要担心武云宗的人，也要提防镇上的人。”白月分析道。
“所以这段时间没事的话，不要随便出门，吃东西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要被投毒了。”程子昂摊开手说道。
“不是，这么危险的呢，早知道就不接这倒霉的活了。”胡道可咋舌道。
“不至于，不至于，”程子昂摆手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我们的做法确实有些软弱，你知道，封建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有些人啊，就是要见血，他们才肯听我们的建议。”
“那咱们是不是要杀向武云宗？”听到这句话，胡道可眉飞色舞地问道。
“没那个必要，”程子昂说道，“但是呢，如果再有人来找麻烦，那我们就不需要再控制自己的武力了，我们需要把这种武力发挥到极致，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圣徒，神圣不可侵犯，不是说不见血，就代表圣徒可以被随意欺负的。”
“那也就是说要大干一场了？”胡道可问道。
“总之，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总是没错的，也不至于绷紧神经，毕竟我们还有小芙拉这么个预警侦察系统呢。”程子昂说道。
一行人正聊着，忽然屋子的门被打开了，唐默主动走在最前面开路，恭迎洛尔走出屋子。
此时的洛尔完全进入了角色，举手投足都显得端庄无比，他的脸上戴着薄薄的面纱，眼睛微眯着，但依然可以看清楚他那令人惊艳的墨绿色瞳孔。
“参见圣徒！”看到洛尔出门，程子昂，白月和枫立刻单膝下跪，低着头摆出低姿态。
“诶，怎么都突然跪下了，在这里我们也要表演吗？”胡道可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玄武座，你在犹豫什么？”唐默看着胡道可，发出了和平常完全不同的语调。
“诶...呃，见过圣徒...”听到唐默那有些冰冷且陌生的语气，胡道可先是一愣，紧接着赶紧双膝跪地，头碰地伏倒在地上。
说起来也是戏剧，胡道可是反应最慢的人，但却是表现得最虔诚尊重的人。别人都只是单膝下跪，他是直接五体投地，以伏倒在地上的姿态跪着。
“都解决了？”洛尔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发出了庄重的声音。
“是，都解决了。”程子昂头也不敢抬，恭敬地回答道。
“他们还会来找麻烦的对吗？”洛尔冷冷地问道。
“是，可能...”程子昂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迟疑地说道。
“我要肯定的答案。”洛尔说道。
“肯定会来！”程子昂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不用担心，神会庇佑我们的，再有扰乱者，杀无赦！”洛尔说着，忽然转过身，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谨遵圣徒旨意。”程子昂拱手说道。
目送洛尔回到屋内，待唐默关上房门后，程子昂四人这才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女神预警
“这是一次演练，以后除非我们待在绝对安全的环境，否则所有人都要适应自己的身份，不要随意僭越，明白了吗，老胡。”程子昂说着，目光扫向了正从地上爬起来的胡道可。
“专门提我干什么，我可是对老大最虔诚的，下跪都是五体投地。”胡道可不服气地说道。
“你叫他什么？”程子昂反问道。
“老...圣徒...”胡道可张了张嘴，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紧改口。
“记住，现在在我们面前，没有洛尔，也没有老大，只有我们侍奉的圣徒，不要随意僭越。”程子昂再次提醒道。
“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把洛尔捧到了神坛，连我们都无法触及？”白月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办法，总得付出一些牺牲，我相信洛尔也应该能理解。无论如何，从今天开始，圣徒是圣徒，我们是我们。我们之间可以打闹，但是对圣徒要保持绝对的尊重。”程子昂摇摇头说道。
也是从现在开始，先遣队正式进入了角色，所有人都开始扮演自己的角色，不再轻易僭越。
时间来到晚上，稍微吃过晚饭后，一行人就早早睡下了。这个世界也没有夜间娱乐活动，所以强撑着熬夜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按道理来说，四方守护作为保护圣徒的侍卫，夜间理应站岗巡逻才对。不过他们有芙拉洁儿这个不需要休息的半神在，所以倒也没那么讲究，晚上该睡就睡，巡逻工作交给了芙拉洁儿来。
作为灵体的她没有疲倦的概念，所以晚上的时候她会不停地围绕着整座院子盘旋，监视可能出现的危险。
凌晨时分，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的时候，忽然，一阵魔力波动让所有人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接受过魔力波动训练的先遣队员，对于空气中的魔力波动非常敏感，只要魔力稍有扰动，他们立刻就能觉察得到。
伴随着剧烈的魔力波动，他们看到，窗外泛起了幽蓝的冷光。和衣而睡的四方守护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当即拿起武器冲出了屋外。
来到屋外，他们看到，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女神像。那是由魔力构成的女神像，通体白皙泛光，而且看起来有些通透。
女神像约莫二十多米高，神态端庄而威严，四人定睛一看，那长相居然是洛尔的母亲妮娜。只见她有着长长而下垂的精灵长耳朵，微咪的眼睛可以看到那摄人心魄的墨绿色瞳孔，她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泛着柔和的光芒，正随风飘动，不时会散发出晶莹光点撒向地面。
这个女神像是芙拉洁儿凝聚魔力创造出来的幻象，模仿的对象应该就是无象之神塔娜。而之前也说过，塔娜没有自己的形象，看向她的人心里想的是谁，那她就会变成谁的模样。
所以，芙拉洁儿显然是在模仿洛尔心目中的塔娜形象，因为在洛尔的接触中，塔娜的形象就是母亲妮娜的形象，洛尔看向塔娜的时候，心里想的全都是妮娜。
女神像距离地面大概十多米高，整体高度在二十多米左右，所产生的光芒一度照耀了很大一片地区，使得院子里亮如白昼，马厩里的马儿也开始不安地发出嘶鸣。
虽然只是清幽的冷光，但并不妨碍四人观察周围的情况。程子昂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的女神像，忽然，他看到，女神竟低下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抬起头将视线移向一个方向。
目睹此情此景的程子昂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芙拉洁儿这是在预警，提醒他们有危险接近，同时幻化出幻象产生光芒引导他们解决危险。
“各就各位，机枪手狙击手控制制高点，枫先行出击，沿着女神视线追踪！”情急之下，程子昂也顾不得叫他们现在的称呼，而是直接用了熟悉的称呼。
“遵命！”枫率先反应过来，登时拔出长刀一跃而起，翻过围墙向着女神看向的方向奔去。
“收到！”紧接着，身为机枪手和狙击手的胡道可和白月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抱着武器分开。
刚安排好任务，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声惨叫声，没有接到控制武力命令的枫下手从来都不会手软。一想到这，程子昂赶紧从大门追了出去，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来到院子外面，看到白天空旷的空地上，躺着若干具尸体，有些人显然刚死，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在清幽的冷光中，枫犹如地府来的恶鬼一般，穿梭于光芒和黑暗之中，每一次穿梭，就会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留舌头！”程子昂心急地大喊道。
枫会下死手，其实跟程子昂的关系不大，而是洛尔已经下达了杀无赦的命令，所以枫才会毫不顾及武力。
还是那句话，虽然枫和程子昂他们的关系非常亲密，但一旦涉及到命令方面，她还是更愿意听从洛尔的命令，可以说洛尔的命令相当于最高指示，可以覆盖掉一切的命令。
不过这也并不是说，程子昂的命令就完全没有作用，因为当他喊完这句话后，过了大概一分钟，枫就架着一个两腿直哆嗦的人向他走来。
夜空中，女神的形象依然维持着，对于芙拉洁儿而言，这种程度的魔力驱动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如果不是因为洛尔禁止她杀人，她恐怕会成为整个先遣队最强大的战力，没有之一。
借着女神那清幽的冷光，程子昂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枫把人带到自己面前。这个人似乎第一次看到神迹，竟吓得头也不敢抬，只是低着头盯着地面。
来到程子昂面前，枫熟练地踢了他的小腿一脚，来人吃痛地叫了一声，于是赶紧跪下伏身。从声音判断，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大半夜的，跑到圣徒休息的地方来干什么？”程子昂抱着胸，不紧不慢地问道。
男人趴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对于程子昂的提问保持沉默，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被吓住来，还是有意隐瞒。
不过他的沉默显然没有维持太久，见他没有开口回答程子昂的提问，枫当即上前一步，锋利的刀刃直接就架在了男人的后颈上。感受到刀刃锋利的撕裂感，男人终于发出了恐惧的声音。
“圣徒早就，再来打扰他，就格杀勿论。你们深更半夜地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程子昂弯下腰，悠悠地问道。
“求府君宽恕，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啊...”男人发出了委屈的声音。
“只是路过？”听到他的回答，程子昂扬了扬眉毛。沉吟片刻后，他转过头看向幻化成女神的芙拉洁儿，但很快就回过头来，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尽管没有和芙拉洁儿进行沟通，但多次战斗磨练出来的默契，让他相信芙拉洁儿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绝对不是什么误报。
他很了解芙拉洁儿，如果只是一般人好奇，偷偷来围观圣徒，那芙拉洁儿断不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而是只会简单把他们吓走。毕竟她到底还是一个小女孩，夜晚巡逻寂寞，总难免要寻些乐子。
她会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来，甚至把先遣队的人全都惊醒。显然是因为她注意到了这些人的敌意，所以特意向先遣队进行预警，并提供相应的光照视野。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出乎意料
想到这，程子昂微微一笑，于是看向伏在地上的男人说道：“你有十根手指头，我给你十次机会，说错一次砍断一根，直到你说对为止，你看如何。”
“府君饶命，我们真的是好奇来看看而已。”男人发出了哭腔的声音。
“哦，那是我们误会你了，那怎么办呢？作为赔偿，我们还是砍掉你一根手指头算了。快点把手放在地上，想要先断哪根就伸出来。”程子昂冷笑着说道。
“府君，这...叽里呱啦...”男人开始发出无意义的颤声，言语也变得含糊不清起来。
“神认为你们有恶意，所以才会出现，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怀疑神呢，还是怀疑你们呢？”程子昂说道。
“对，对，对不起，府君，是我们的错，我们...我们也是受人驱使...”男人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说出了实话。
“谁派你们来的？”程子昂接着问道。
“是...是...”男人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把手指头伸出来吧，要留哪根自己决定。”程子昂发出失去耐心的语气。
“是，是镇长！”情急之下，男人终于说了实话。
“镇长？”听到这个回答，程子昂愣了一下，原本淡定的他也不由得开始动容。
“是，是镇长...”男人复述道。
“他要你们来干什么？”程子昂沉着脸问道。
“烧...烧掉...”男人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你听好了，我现在很没有耐心，你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交代，我留你一条狗命，如果你执意隐瞒，别怪我不客气。”程子昂没好气地说道。
“是，是，我说，是，是镇长让我们来烧掉各位府君住的地方...”男人颤声说道。
“为什么？”程子昂追问道。
“因为，因为...镇长说要嫁祸给武云宗，这样，这样...”男人结结巴巴地说着。
“这样就不用接受府君提出的议案，他们会重新想办法解决掉武云宗。”男人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想给武云宗乃至朝廷交税，而是想维持这种法外之地的生活。只要解决了武云宗，那就不会再有人可以强迫他们征税，朝廷也管不到他们。”程子昂一边分析，一边发出了冷嘲热讽。
“该说的我都说了，府君，您看...”那个男人试探性地问道。
“嗯，该说的你都说了，那你就走吧。”程子昂点点头，同时示意枫撤去他脖子上架着的刀。
“真，真的吗？”男人大喜过望，兴奋地问道。
“我们说话算数，不过我也要提醒你，”程子昂说着，话锋一转，看着男人说道，“你已经什么都交代了，再回去的话，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有多远走多远，别再回来了，否则你们的镇长肯定第一个宰了你。”
“是，是，多谢府君提醒！”男人感激地说着，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随即低着头起身，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地向夜色中逃窜。
目送男人消失在夜色中，程子昂转过身去，对半空中的女神像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她收起神通。很快，女神像随即散去，周围再次被漆黑的夜色包围，一时竟让他们完全看不到周围的状况。
“那些尸体不处理吗？”枫指着大概的方向问道。
“不用管，明天再收拾也不迟，又不是没在死人堆里睡过觉。”程子昂耸了耸肩，显得很淡定的样子。
虽然散去女神像，但是芙拉洁儿却幻化出了泛光的人形，在院子里为他们照明，这才让程子昂得以看到周围的景象，不至于摔个大跟头。
“干嘛突然散去光芒，我差点从房顶上滚了下来。”胡道可抱着枪来到院子里，忍不住抱怨道。
“你不是没滚下来吗？”程子昂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事后调侃着说道。
“情况怎么样了？”白月抱着狙击枪来到院子里，一看到程子昂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点出乎意料啊，那些人受人驱使准备放火，结果被枫处理掉了。”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你刚刚还看我，是不是在怀疑我？”芙拉洁儿抱着胸，有些生气地问道。
“我不是相信你了么，要不然我怎么会问到答案呢。”程子昂摊开手，有些委屈地说道。
“哼！”芙拉洁儿撅着嘴，仰起小脸不再看他。
“到底什么情况？”白月追问道。
“镇长派人来放火，想嫁祸给武云宗，就这么简单。”程子昂说道。
“镇长，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听到这个回答，就连白月也不免陷入了震惊。
“其实一开始我也很震惊，因为我一直觉得，我的分配方案里，受损最严重的应该是武云宗才对，结果反倒是镇长不高兴了，这倒是挺出乎我的预料的。”程子昂摇摇头说道。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白月微微皱眉问道。
“从那个舌头提供的情报来看，镇长显然并不满意这样的妥协，想要解决掉我们，然后重新寻找道上的朋友解决掉武云宗。如此一来，彼岸镇就可以一毛钱都不用交，完全成了自由贸易中心。”程子昂说道。
“真够贪心的。”胡道可不由得感慨道。
“那舌头呢？”白月问道。
“放跑了。”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放走了，你干嘛放他走呢？”白月一下就傻眼了。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犯不着在这种问题上找镇长的麻烦，毕竟咱们也算是寄人篱下，不至于把关系搞得太僵。”程子昂说道。
“他可是想要我们的命！”白月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下。
“那我们不是没死吗？”程子昂摆出无所谓的表情，摊开手说道。
“你也想学洛尔那一套吗？”白月质问道。
“麻烦你对圣徒客气些，不要直呼其名。”程子昂提醒道。
“人是你抓的，你怎么处理我不管。”白月抱着胸，故意说出气话。
“总之，只要武云宗能同意我们的分配方案，那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我更担心的是，武云宗那边也闹出麻烦来，如此这件事就会变得越来越棘手。”程子昂忧心忡忡地说道。
一行人正聊着，忽然正屋的房门再次打开，唐默面拎着法杖，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不多时，洛尔盛装而出，施施然来到门口。
“参见圣徒。”看到洛尔，四人本能地进入了角色，胡道可也再次俯首贴耳跪下。
“何人侵扰？”洛尔尽量保证自己的语速，保证自己的语言相对简洁。
“是，是镇长...”程子昂迟疑片刻后回答道。
“当罚！”洛尔不紧不慢地说道。
“遵命！”程子昂点头回答道。
“此事尽快了结！”洛尔接着说道。
“是，尽快了结。”程子昂恭敬地说道。
“我已经倦了，不要再有人打扰。”洛尔说着，转身缓缓进入了屋内。
“遵命！”程子昂点头叩首。
目送洛尔和唐默回到屋内，四人重新站起来，胡道可望着关上的们，不禁问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于正经了？”
“为了保证不会露馅，不然像你这样，张口老大，闭口洛尔的，早晚会惹出麻烦来。”程子昂理所当然地说道。
其实洛尔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玄乎，但其实却是一道接一道的命令。首先第一个命令，就是要惩罚镇长，不能就这么算了。要知道洛尔可是典型的护犊子性格，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宽恕这种事。
其二就是，不管有什么麻烦，尽快把事情了解后离开，不要再多做耽搁，以免影响后面的旅程。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孰是孰非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危机，但四人倒没怎么紧张，让芙拉洁儿继续守卫后就都继续回去睡觉了。毕竟在冒险中，这种危机他们见得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哪怕屋外倒了一地的死人，他们也能泰然自若地入眠。
时间来到第二天的上午，程子昂刚醒来就听到屋外传来的嘈杂声。他简单洗漱一番后就戴上面具离开房间，来到了院子外面。
此时院子外不出意外地聚集了一大堆的人，正围观者几具已经收敛好的尸体指指点点。为首的镇长，一看到程子昂到来，就主动迎了上来。
“你们都想找死吗，”程子昂微微皱眉，语气冰冷地说道，“圣徒昨天才说不准有人打扰他，你们今天就跑来围观，跟逛集市一样，难道就不怕圣徒降罚么？”
“府君息怒，府君息怒。”听到他的警告，镇长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转身挥手，示意手下把围观的群众全都赶走。
待人都被赶走差不多后，他这才安心地转过头来，谄媚地说道：“府君昨晚过得可安稳？”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程子昂说着，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镇长，把他再次吓出了冷汗来。
“府君这是合意？”镇长压抑心虚，强笑着说道。
“昨天晚上有一些小毛贼跑来放火，结果被神惩罚了。”程子昂收回视线，看着尸体说道。
“该死，真的该死，这些武云宗的人！”镇长也跟着愤怒起来。
“他们是武云宗的人？”程子昂说着，脸上带着丝丝微笑，不过被面具所遮挡。他那戏谑的眼神紧盯着镇长，让镇长莫名感到不安。
“当，当然，只有他们才会对圣徒如此怨恨。”镇长义愤填膺地说道。
“镇长应该知道这件事吧？”程子昂不紧不慢地问道。
“什么意思，府君想说什么？”听到程子昂话里有话的感觉，镇长再次吸了一口凉气，故作镇定地问道。
“呵呵，”程子昂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邀着镇长的肩膀，让他看向那几具被蒙上草席的尸体，然后歪头问道，“镇长应该数过尸体了吧，是不是感觉少了一两具？”
程子昂的话犹如旱地惊雷一般，一下子就击穿了镇长的天灵盖。他瞪大眼睛，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双腿也开始发软，身体慢慢向地下瘫倒。
“镇长啊，”程子昂强搂住镇长，不让他瘫倒，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如果武云宗那边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希望这件事能尽快了结。圣徒已经很不高兴了，昨天晚上相信你们也看到了神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懂了么？”
“懂...懂了...”听到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镇长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解脱感，就好像从鬼门关逃回来一般，于是赶紧连连点头说道。
“你们的那些小心思就不要再折腾了，对抗圣徒，就是在对抗天意，就是在逆天而行。镇长，作为凡人，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哦。”程子昂继续用这种低沉的语气在他的耳边说道。
其实这就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警告镇长，他们已经知道了镇长那些小心思，所以不要再胡来，得罪了圣徒准吃不了兜着走。
“把尸体处理掉，然后就回去安排安排吧。圣徒真的不喜欢嘈杂的环境，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圣徒的脾气可真是好的，你说呢？”程子昂继续他那种轻柔却暗藏杀机的语气。
“对，对，我们绝对，绝对不会再打扰到圣徒了。”镇长颤颤巍巍地点头说道。
“那么，有劳了，镇长，赶紧把饭菜送过来吧，圣徒要用膳了。”程子昂呵呵一笑，但语气听着却异常慎人。
稍微警告了一番后，程子昂目送镇长带着人狼狈逃离，不由得松了口气，同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现如今镇长这边应该是不会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他唯一担心的还是武云宗那边。因为正如之前分析的那样，这样的分配方案，利益受损最大的其实是武云宗，而非彼岸镇的人。
这帮镇民简直就是铁公鸡，一毛钱都不想交，哪怕是作为义务的纳税，他们也是一再推辞，宁愿花钱请人解决掉武云宗，也不跟他们好好谈谈。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没有先遣队介入的情况下，其实彼岸镇和武云宗之间的实力根本没法比。但既然先遣队已经介入了，那么双方都应该好好谈谈才对，结果反倒是彼岸镇这边各种作妖，暴露自己贪婪的本性。
进入凤虞后，先遣队一直秉承着少惹事多扩大影响力的做法，但目前来看好像事与愿违，总会有人不知好歹，不揍一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菜。
先遣队自进入异世界一来，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虽然死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的敌人，洛尔也开始反思这种行为。他并非仁善之人，但却认为杀人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最起码不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所以在武力方面，先遣队现如今基本上是能克制就克制，除非出于需要，或者对方确实威胁到己方生存，否则先遣队原则上是不会下死手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枫手上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条人命。
赶走外面的人后，一行人简单吃了些送来的餐点，然后继续待在屋内等待着双方的答复，尤其是武云宗那边的答复。
大概又到了中午，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他们再次听到屋外传来沸腾的声音。想到镇上那些人已经被警告了一顿，所以来人大概率会是武云宗的人。
“走吧，按照昨天的部署，继续应战。”程子昂说着，从桌子上拿起面具戴上。
“为啥我们总是警戒，我也想当一回牌面。”胡道可不满地说道。
“别闹了，武云宗的人可是修炼者，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可掉以轻心。”程子昂白了他一眼说道。
还是昨天的安排，程子昂带上枫主动走出院子来到空地上。这次武云宗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百多人杀到了空地上，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精壮男人，他长得牛高马大，身材相当壮硕，就如同一座铁塔一般。
在他身边，是昨天被收拾了一顿的破军。此时的他伤情似乎已经好转，已经可以勉强直起腰来了。
“你们就是昨天打伤破军的人？”为首的男人一看到程子昂，就直接开门见山，用洪亮的嗓门问道。
这个男人光着膀子，壮硕的上半身可以看到不少刀疤，根据他的步伐以及他身上的伤，程子昂大致判断，这个家伙应该在军队里待过，算得上是退役的将军。
“正是。”程子昂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怎么称呼？”男人继续问道。
“圣徒座下青龙使和白虎使。”程子昂回答道。
“在下东良玉，武云宗的宗主。”男人抱拳说道。
“东...东良宗主，久违了。”程子昂回礼道。
听到他的名字，程子昂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太对劲，因为眼前的这个家伙可不是一般人，光从他的名字就可以听得出来，他应该来自于士族，因为只有士族才会有这样三个音节的名字。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武云宗主
之前程子昂怀疑他可能参过军，现在看来几乎是肯定的了。因为无论是凤虞还是东盛，军中绝大多数的将军几乎都来自于士族。这些人里面，只有寒门和巨阀的说法，不存在士族和平民这种说法。
“阁下好身手，居然能打伤我们武云宗的长老，在下佩服。”东良玉抱拳说道。
“所以你们是来寻仇的吗？”程子昂问道。
“非也，阁下有如此身手，何不妨加入我们武云宗，共建宗门呢？”东良玉态度诚恳地说道。
“原来是来拉拢的，”程子昂苦笑着嘀咕一声，咳嗽一声后正色说道，“还是免了，我们有自己的事要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为何要针对我们武云宗？”东良玉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受人之托，”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而且话又说回来，你们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不是吗？”
“我们征收商贾之税，济世赈灾，何来过分这一说法。”东良玉底气十足地说道。
“这倒是没了解...”听到他的话，程子昂本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因为如果正如东良玉说的那样，武云宗征收商贾高税，并反哺民众，这非但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反而是非常值得称道的事。
但是这种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经过实地调查，仅仅听从当事人的说辞，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所以程子昂也不知道，东良玉和镇长到底谁在撒谎，谁在夸大其词。
“如真是如此，在下着实佩服。还请允许我们自行调查后，再做出决断。”沉吟许久，程子昂谨慎地说道。
“完了，现如今你们打伤我武云宗的长老和弟子，双方算是结下了梁子，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东良玉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不知道是不是理亏的缘故，程子昂感觉自己有些底气不足。
“我听说你们这有个王道高手，在下在此定居多年，从未听闻有这样的高手，所以特来赐教，望府君成全。”东良玉拱手说道。
“你是来较量的？”程子昂一听就傻眼了。
“正是！”东良玉点了点头。
“那你带着这么多人来...”程子昂迟疑地问道。
“这些人都是武云宗的弟子，将来要继承武云宗的重任，带他们来看看王道与霸道之间的战斗，也是大有裨益的。”东良玉解释道。
“呵呵...”不知道为什么，程子昂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他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问道，“看样子不打是不行了，对吗？”
“如府君能应战，武云宗当请各位府君为座上客，若是怯战退敌，那便夹着尾巴自行离开彼岸镇。”东良玉说道。
“可以吗，白虎？”程子昂转过头看向枫问道。
“嗯。”枫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行吧，要怎么打？”程子昂回过头来问道。
“在下精研霸道之术，各流皆有涉猎。曾任凤虞都尉，一生从未遇王道高手，故而特来赐教。”东良玉说着，摆出了架势。
需要说明的是，都尉并不是一个官职名称，而是将军的等级，大致相当于现代军队的尉官。换言之，东良玉曾经在凤虞的军队里任尉官。
“她可是会用刀的。”程子昂指着枫说道。
“无妨，在下修习霸体横练之术，正好想领教王道锐气之术。”东良玉面无惧色地说道。
“我还是先说明，她下手是不分轻重的，稍有不慎就是死残，你可想好了。”程子昂再次提醒道。
“擂台之上，生死由天，无罪于他人。”东良玉说道。
“那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让你的人后撤，我们就开始吧。宜点到为止，如何？”程子昂耸了耸肩，接着问道。
“正合我意。”东良玉说着，忽然闭上了嘴，不再开腔。
他开始运作身体的魔力汇聚全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子昂竟能看到他身体上那层薄薄的粘稠魔力套。
看到东良玉发功，武云宗的弟子赶紧后撤几十米，远远地围观着宗主即将进行的战斗。
“两个原则，”程子昂把枫拉到面前，从身后叮嘱道，“第一，不要波及他人；第二，不要让他输得太难看，毕竟是宗主。”
“明白，”枫说着，犹豫片刻后，从腰间拔出了那把青花瓷长刀。
“去吧。”程子昂说着，轻轻推了枫的后背一下，自己也开始慢慢后退，一直退到院子的大门口。
枫拎着刀向东良玉走去，在距离他十多米的位置停下来，然后用并不流利的九州语说道：“在下白虎座！”
“在下东良玉，承让了。”东良玉微微一笑，看样子他已经开始运功了，所以可以开口说话。
“得罪了！”枫的话音刚落，她就陡然挥出一刀，锐利的锐气瞬间撕裂地面向东良玉掠去。
面对王道的锐气，东良玉先是犹豫了一番，然后直接以一个贴山靠的姿态，用身体硬扛了枫的这次攻击。
魔力化形的锐气接触到东良玉汇聚的那层魔力薄膜上，顿时发生了小范围的空爆，就好像枫的这一击引爆了东良玉身上的反应装甲一般。
但是东良玉显然并没有因此受到损伤，而是借着空爆激起的尘烟，主动向枫攻了过去。
他的意图非常明显，这是霸道打王道的标准打法，就是尽可能贴身，不要让王道高手有机会运气化形。
意识到他的意图的枫开始辗转腾挪，尽可能和他拉开差距，然后不停地释放锐气进行远程输出。
但她的攻击显得很徒劳，因为承受过一次打击，确定这样的攻击无法破防后，东良玉显得有恃无恐，根本无惧枫的锐气攻击。慢慢缩短和她的距离，意图削弱她的远程优势。
不过枫的攻击并不是在进行徒劳的无用功，而是在有意迷惑对手。要知道枫不光是王道高手，同时也是剑术大师。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她就是在以敌示弱，一旦东良玉大意接近她，那么她就会展开自己华丽的剑术，用近身格斗解决问题。
所以，在东良玉没有追上她之前，她一直都在腾挪着，看似狼狈，实则心中有数。
“王道高手不过如此，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东良玉兴奋地喊着，已然接近了枫。双方从这一时刻开始，正式进入近身格斗的时间。
面对已然逼近的东良玉，枫终于一改她有些慌乱的举动，趁着东良玉大意之际，直接一刀送出，刀尖直指东良玉的下颌。
虽然有护体魔力，但东良玉还是被这一击吓出了一身冷汗，本能地扭头闪躲。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枫的这一击竟然只是佯攻。在看到东良玉露出破绽后，枫左手抬掌挥出，目标直指东良玉毫无防备的胸口。
按照东陆的修炼体系，这里是主脉流通之地，一旦这里挨上以下，不光五脏六腑受损，主脉络也可能会因此受到损伤，所以东良玉不得不防。
情急之下，他只得加大魔力汇聚的力度，想以此汇聚更多的魔力来保护自身。
枫的这一击毫无抵抗地击中了东良玉胸口上的那层屏障，再次引发了一次不小的空爆，围观的人甚至能看到东良玉的胸口炸起了一道火光，那是空气剧烈摩擦产生了高温爆炸效果。
一击得手，双方各退一步，枫没有受到波及，而东良玉也因为那层薄膜的保护没有受到伤害，第一回合就这样以平局的方式暂时结束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寻求突破
“聚气化形，聚元劲出，果然是王道高手！”东良玉连连后退几步，拍了拍胸口惊呼起来。
不过枫可不跟他客套这些，当即挥刀斩去，锐利的气劲扫向东良玉，逼迫他赶紧转移位置。
其实对于枫而言，这一连串的攻击已经算控制力道了，只有最后那一掌她稍微用了全力。如果她的气劲也是全力挥出，那周围的人和物可就都要倒大霉了。
不过对于枫而言，控制魔力的输出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因为控制了魔力的输出，让她得以延长战斗的时间。
一直以来，枫都奉行大开大合地快攻猛打战术，也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先遣队的一贯传统。
逢战，她必全力以赴，尽情释放魔力，这样一来就导致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后继不足。这也是先遣队最头疼的一件事，枫用魔力实在是太快了，有时候魔力的积攒往往还比不上魔力的释放，一度令负责她后勤的唐默抓狂不已。
所以很多时候，枫都只适合打快攻战术，在重要战斗将其投入，战斗结束后立刻撤出进行魔力补充。为此，唐默还鼓捣出了聚集空气中的魔力，强行注入她的身体充能的奇怪操作。
所以这样的战斗对于枫而言也算是一次考验，如果她能通过这样的考验，或许将来会有所控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释放魔力。
一击未果，枫继续挥舞长刀，激起气劲扫向东良玉。一时间战场被她的气劲撕裂地满地沟壑，东良玉虽然能抵挡住这样的气劲，但是他似乎意识到了枫的意图，所以用闪避代替了硬扛。
如果东良玉没有猜错的话，枫应该在有意消耗他的魔力。要知道在这样的战斗中，攻防双方需要输出的魔力其实是不对等的。
枫可以控制输出的魔力，增加或者减小都可以。但是东良玉如果要硬扛的话，绝对不能随着枫的节奏调整防御模式。他必须无时无刻都保持着最大值的护体魔力输出，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被伤到。
要知道气劲这种攻击方式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是身首分离。这就好像是用防弹衣来挡子弹一样，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会被多大口径的子弹打中，所以如果可以的话，防弹衣自然是越厚越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东良玉放弃了继续硬扛的姿态，选择走位避开枫的攻击，并伺机寻找机会攻击。
但正如王道和霸道之间的区别那样，东良玉如果始终和枫保持这样的距离，那他即便再维持充沛的魔力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的魔力只能用于强化自身，无法释放出去。
他不像枫，可以肆意释放自己魔力作为攻击手段，他但凡想要攻击枫，就必须要贴近格斗。
然而刚刚的交手已经让他意识到，枫的近身格斗能力同样不弱，虽然有护体魔力，但他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东良玉一连进行了十几个闪转腾挪，避开枫的攻击，并伺机寻找再次主动进攻的机会。
其实在枫有意控制魔力输出的情况下，他想靠这种方式消耗枫的魔力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如果真的这么做，还没等枫的魔力耗尽，他的体力早就吃不消了。
要知道在修炼者的战斗中，体力和魔力同样重要。而且同为修炼者，霸道对于体力的依赖要远远高于王道。
不过还未等到他主动进攻，一直攻击落空的枫倒首先按捺不住了，在进行最后一次斩击后，她身形虽气劲，气势汹汹地朝东良玉杀来。
东良玉虽然知道她的近身格斗能力不弱，但却没想到她会主动拉近攻击，所以一时有些慌了神。
在东陆的战斗模式中，极少出现王道修炼者主动接近霸道修炼者攻击的案例。
能这么干的，基本上都是双道高手，比如伊川龙。而不管是王道修炼者还是霸道修炼者，一旦和这种双道高手较量，那基本上都是输多赢少。
他堪堪避开气劲的最后一击，枫的斩击就直接横扫了过来。东良玉下意识闪开，同时运气聚于双掌，开始用自己的双手作为格斗武器。
在硬接下枫的一击时，他惊讶地发现，枫那把绝美无比的刀身上，竟泛起柔和的光芒，出现了奇怪的轮廓。
那其实是符纹的效果，只不过遗憾的是，符纹无法作用于东陆修炼者的护体魔力。因为术业有专攻，破法符纹最初就是用来对付防御符纹的。
在接手的同时，枫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到东良玉居然能靠凡人之躯硬扛刀剑的攻击，想来应该是他身体那层护体魔力的效果。
之前也说过，霸道修炼者在战场上就相当于坦克一般，可以说皮糙肉厚。虽然能力不大，但却异常难缠。因为如果不耗尽他们储存的魔力，根本无法对他们有效的破防。
越是强大的霸道修炼者，就越是难以对付。这也就是为什么，东陆的霸道修炼者比王道要多的原因。除了入门槛低以外，更重要的是能自保。
因为传统的王道修炼者一旦被近身，那下场还是挺惨的。所以很多双道修炼者都会选择首修霸道，让自己具备一定的生存能力后，再去修炼王道。
想来东良玉有底气向枫这样的王道高手宣战，看来确实不是狂妄自大，而是有自己的底气的。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耗尽东良玉的魔力，否则再打下去几乎就是徒劳。
至于耗尽他的体力，这种事想想就算了。要知道东良玉那一身的横肉，肚子更是满满的脂肪，和这种人打持久战，就凭枫那小小的身板，想想就知道不现实。
但尽管看不到胜算，枫却依然在继续战斗，依然在主动进攻着，甚至一度令东良玉有些疲于招架。
其实对付东良玉这种难缠的霸道修炼者，直接抬手给一枪源子枪是最佳的选择，不过既然是比试，自然就不能下死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东陆非常忌惮这种直接打碎对方丹田的碎星行为，真要这么干了，那就不是先遣队和武云宗之间的恩怨那么简单了，整个东陆武林都会成为先遣队的敌人。
无法下死手，枫就只能继续耗下去，依靠自己精湛的剑术攻击东良玉，令其难以招架直至露出破绽为止。
而另一边，东良玉也意识到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单靠双手确实难以架住枫如疾风一般的刺击。
而且加强双臂的魔力输出后，身体的一些部位势必要减少魔力输出，这就人为地制造出了弱点，一旦让枫发现了自己的弱点，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想到这，东良玉大吼一声，一记双龙出海挥出，枫赶紧横刀架住，被他用力推出几米开外，东良玉也随即拉开身位，再次和枫脱离了接触。
后退几步后，东良玉深吸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对弟子们吼道：“刀！”
听到宗主的命令，一个武云宗长老随即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扔给了东良玉。
看到东良玉的举动，枫表现出不置可否的态度。只见她慢慢收起青花瓷长刀，然后反手拔出了身后背着的长刀。
一看到她那把刀闪耀的光泽，围观的武云宗弟子顿时发出了阵阵惊呼声。因为昨天枫正是靠着这把刀，须臾之间就斩断了他们的武器，他们对此印象非常深刻。
“削铁如泥的宝具吗，我到要看看究竟有多厉害。”听到弟子们的喧嚣声，东良玉露出了冷笑，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平局而收
东良玉对于这个陌生的教团，兴趣远远大于恨意，尤其是当他听说有人能瞬间斩断所有人的武器的时候，更是坐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带着人浩浩荡荡杀来。
虽然武云宗地处偏隅，但装备武器这方面也并不含糊，所采用的技术也是目前东陆的主流冶炼技术，原则上来说跟其他地方的武器差距不大。
但就是这样的武器，居然在对方手中一下都挨不了，直接就被斩断了。
而且根据弟子的反馈，他们压根就没有感觉到刀兵相磕的触感，只是感觉眼前一花，手中的武器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掉了。
稍微缓过劲来，东良玉挥舞着刀就像枫主动攻了过来。而这次枫选择原地以逸待劳，轻轻抖了抖刀身，做好迎击的准备。
东良玉虽然身材壮硕，但是行动却异常灵敏迅速，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来到了枫的面前，手中的刀直直地往枫的天灵盖劈来。
虽然相信枫的能力，但是看到这一幕的程子昂还是不禁发出了惊呼声，要知道枫可没有护体的魔力，要是被这一刀劈到，那可就真的要玩完了。
不过相较于紧张的程子昂，枫却显得淡定许多，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东良玉能明显看到，她的眼神异常地淡定。
面对直逼面门的劈砍，枫身体微微下沉，同时左腿向后扎着马步。紧接着，她把长刀横在自己面前，并用力向上挥去。
正如武云宗弟子报告的那样，东良玉根本没有感受到刀兵相碰的撞击感，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眼前的小丫头已然消失无踪。
自己的刀也顺利地劈下来，不过却感觉很轻，仔细观察他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这把精铁刀不知何时，只剩下了十公分左右的刀刃。
他抬头惊讶地望去，这才发现枫早已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了这一击。同时空中飞舞的刀片也终于落地，在石地板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东良玉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切，渐渐的，他那震惊的表情逐渐变成了笑容，然后是狂笑。他扔掉手中的断刀，也不再继续和枫对抗，而是站在原地放声大笑起来。
有些不知所措的枫呆呆地看着他，末了回头看向了程子昂。程子昂摇摇头，摆手示意她收刀结束比试。
“不愧是王道高手，在下佩服，佩服！”狂笑过后，东良玉喘了口气，抱拳说道。
枫不会说这些九州语的说辞，所以也只是抱拳回了个礼，没有开口说话。
“这位小兄弟应该是九州人吧？”东良玉看向枫问道。
“这是丫头。”程子昂走上前来，笑着说道。
“哦，小小丫头居然是双道高手，果然佩服。”东良玉有些诧异地说道。
“她不是双道高手，你应该能注意到，她不会霸道功法。”程子昂扶着枫的肩膀对他说道。
“但是她的身法和剑术却无比精湛，实属罕见。”东良玉接着说道。
“那是西陆的剑术。”程子昂回答道。
“西陆？”东良玉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嗯，我们从西陆而来，正欲前往九州。”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那么二位应该都是西陆人了，是吗？”东良玉试探性地问道。
“正是。”程子昂点了点头。
“不敢苟同。”东良玉说着，摇摇头。
“何以不敢苟同？”程子昂好奇地问道。
“如果说阁下是西陆人，我倒是详细，但是这位丫头，应该就不是西陆人了吧。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应该是九州人才对。”东良玉眯着眼睛说道。
不得不说，东良玉的洞察力还是很强的，虽然枫戴着面具，看不到容貌，但是他却能通过一些细节特征判断枫的真实身份，确实很厉害。
“不管你怎么说，她确实在西陆长大，并师从西陆剑圣。”程子昂解释道。
“那她的王道功法...”东良玉微微皱眉，迟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学会王道功法的，或许是那位剑术大师教她的也说不定。”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聚气化形，聚元劲出，这样的功法好像有点熟悉。”东良玉说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注意到他的质疑，程子昂赶紧开口打断道：“看来双方打了个平手，是就此打住，还是继续较量。”
“呵，就此打住吧，”东良玉看了一眼脚下的断刀，笑着说道，“这丫头虽然人小，但却异常灵敏，几番下来，在下的体力也耗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的话，恐怕要在众弟子面前出丑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此别过吧，”程子昂抱拳说道，“这里是圣徒居所，即便是在下，也没资格请诸位到院中一叙，还望上君宽恕。”
“圣徒...”东良玉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听闻圣徒神通广大，昨晚更是降神迹于彼岸，光辉辐照万丈。”
“呵呵，不过是有宵小之辈侵扰圣徒安歇罢了，搞得昨天晚上我们都没睡好。”程子昂发出苦笑说道。
“既然如此，在下能否与圣徒一叙。”东良玉一脸期待地问道。
“还是不要了吧，”程子昂挠头说道，“倒也不是我想拒绝阁下，圣徒上通天意，性格难免有些不稳定，要是再惹恼了他老人家，即便是我们也难以幸免。”
“那既然如此，还请各位倒宗门一叙，已尽地主之谊。圣徒途经，武云宗未能出面迎奉，实属失敬。”东良玉接着说道。
“还是...”程子昂正准备拒绝，但却被东良玉打断了。
“还请府君勿要推辞，让在下尽地主之谊。”东良玉态度坚定地说道。
“这...”程子昂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圣徒肯定是没办法挪的，他老人家那脾气秉性，实在不敢侵扰他。”
“那既然如此，就烦请二位到宗门一叙。”东良玉接着说道。
“此事还需商量。”程子昂为难地说道。
“还请府君勿要推辞！”东良玉向前一步说道。
面对东良玉的热情，程子昂一时没有搞清楚他的真实意图。他到底是真心想和自己交朋友，还是说只是想拉拢自己来对付彼岸镇的镇民？
要知道镇长这些人虽然不是东西，但既然答应了对方的事，就要做到，不管做到什么程度，都要比不做要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免得避嫌，保证不会拉偏架，同时得罪两边人。
但另一方面，自己确实也是对武云宗知之甚少，对武云宗所有的印象，全都由镇长等人口述，难免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尤其是昨晚的事发生以后，程子昂更是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所以，面对这样的邀请，程子昂觉得有必要深入了解一番，只有完全了解了双方的意图和立场，自己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调节双方之间的矛盾。
想到这，程子昂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对东良玉说道：“此事还需向圣徒禀报，并非在下可以随意安排，还请上君恕罪。”
“无妨，在下就在此等待府君的好消息。”东良玉恭敬地说道。
程子昂点了点头，于是拉着枫转身往院子走去。东良玉倒也守信，带着人在外面安静地等候着，一百多号人挤在一起，竟然没有发出多少躁动的声音，这也的纪律着实令程子昂佩服，不愧是升过都尉的人。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前往做客
程子昂来到院子里，此时洛尔似乎早已收到了消息，在门口等候他的到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们和武云宗的一举一动都被芙拉洁儿监视着，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见过圣徒！”既然决心要扮演好角色，程子昂自然不会再随意僭越，而是直接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
“你怎么看？”洛尔淡淡地问道。
他的意思是，怎么看待东良玉的那番话，因为他们的一言一行全都被芙拉洁儿传给了洛尔，所以洛尔虽然闭门不出，却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
“依属下看来，未必言过其实。”程子昂沉吟道。
“嗯...”洛尔轻轻地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问道，“接触的话，会有麻烦吗？”
果然，洛尔还是无法掩饰他对于众人的关心，虽然语气很端正，但是言语间却总是夹带着对众人的担忧和顾虑。
“东良玉宗主面相不错，应该值得信任。”犹豫了一下，程子昂恭敬地回答道。
“仅凭面相，不可轻信。”洛尔说道。
“但是如果要调解这种事，就必须要倾听双方的诉求，而不是持主观立场，站在彼岸镇这边。”程子昂说道。
“此话有理，”洛尔把手放在鼻子下，不住地点点头说道，“那么，你和白虎去接触一下，明天务必归来，如何？”
“遵命...”程子昂低头说道。
“还有...”洛尔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刚张开嘴，却马上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程子昂自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于是低着头继续说道：“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知道就好，”洛尔欣慰地点了点头，挥手说道，“退下吧。”
“是！”程子昂再次拱手，然后慢慢后退。
洛尔说完话，就在唐默的带领下慢慢回到了屋内。程子昂目送洛尔回屋，于是站起来，望着天空轻轻呼唤道：“小芙拉，快点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芙拉洁儿就陡然从空气中蹦了出来，依然是那副娇小的孩子模样。她漂浮在程子昂面前，叉着腰昂首挺胸地说道：“从今天起，你要叫我卡密萨马，不能叫我芙拉，更不能叫小芙拉？”
“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程子昂一脸的黑线。
“大块头！”芙拉洁儿毫不犹豫地把胡道可给卖了。
“算了，回头收拾他，你去跟放哨的他们说一声，我和小枫叶去武云宗一趟，让他们保护好洛尔。”程子昂摆手说道。
“是圣徒！”芙拉洁儿提醒道。
“对对对，圣徒。”程子昂也没跟她计较。
“就你们两个就敢深入虎穴？”芙拉洁儿也表现出了担忧的神色。
“别把别人想得那么坏，是不是虎穴还不一定。况且我们两个可是先遣队最强战力之一，能有什么危险呢。”程子昂摊开手来说道。
“你不就是仗着莉赛娅，狐假虎威。”芙拉洁儿嘲讽似地说道。
“那我是她的子孙，她愿意守护我，要怎么样嘛。”程子昂说道。
“你们两个到了那边可别惹出麻烦来。”芙拉洁儿说道。
“不是，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冲动的吗？”程子昂不禁露出了苦笑。
“总之，注意安全，这也是洛尔想说的。”芙拉洁儿正色道。
“我知道。”程子昂点了点头，莫名感到心暖，这应该是伙伴之间最真诚的叮咛。
“你们这边也要小心，我们两个走了以后，就只剩下你能保护好大家了。”感动之余，程子昂也提醒道。
“不用你唠叨，放心去就好...”芙拉洁儿正说着，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于是气呼呼地说道，“啊，坏女人又在搞小动作了，我得去盯着，拜拜！”
说着，她也没等程子昂回应，直接就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脸苦笑的程子昂。不过能看到队员之间那么有活力，程子昂也安心了许多，鼓起勇气走出院子。
枫就站在院子门口等着他，程子昂出来看到她以后，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着自己。
二人一言不发，却仅凭眼神可以就一起默契地行动，走到东良玉面前。
“二位...”看到二人到来，东良玉大喜过望，于是拱手呼唤道。
“圣徒允许我们两个前往贵宗做客，至于他老人家，就不要轻动了，毕竟再把他惹毛了，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倒霉。”程子昂拱手说道。
“也罢，”东良玉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拱手说道，“那么，二位回头替我问候圣徒。”
“那是一定的。”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那么，二位请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东良玉摆手示意道。
顺着他的手势，武云宗的弟子让开了一条路，程子昂看到，在路的尽头，停靠着若干辆马车。
和西陆的马车相比，东陆的马车体积更大，容量更多。一般至少需要两匹马才能拉得动，三四匹几乎属于常态。因为这种马车不光坐人，还有储物空间，能储存大量的物资。
得益于相对完善的道路系统，从西天外到九州，马车的保有量都很高，骑马反而成了少数。无论是官府外派，还是商贾行商，亦或是宗门出动，马车都是必不可少是交通工具。
程子昂和枫登上马车，车厢里非常宽阔，只有他们两个显得有些空旷。想来东良玉应该是打算把先遣队全部接到武云宗来着，不过运气不好只接到两个人。
那么大的马车只坐两个人，显得有些孤单，东良玉并没有跟着坐上来，在东陆没有这样的传统，东道主一般不会跟客人坐一辆马车。
二人登上马车后，东良玉也登上了自己专属的马车，然后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向武云宗的方向驶去。
令程子昂有些惊讶的是，这将近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这些武云宗弟子竟然是靠双腿跑来的，想来为了修炼，他们也吃得了这样的苦。
不过仔细观察，程子昂就注意到，这些弟子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普通人，而不是修炼者。而根据东陆的宗门原则，宗门内的弟子一旦开始筑基，就可以被纳入内门弟子的序列，至于这些普通的弟子，应该都属于外门弟子。
东陆的宗门弟子分为外门和内门，这很好理解，内门弟子专心修炼，而外门弟子则主要负责处理宗门上下一切大小事务。说得好听一点叫做外门弟子，说得不好听一点其实就是奴仆。
当然，也只是这么叫而已，宗门的外门弟子跟奴仆可没法比，虽然他们的工作累了些，但大多都能吃得饱睡得好，而且还有人教他们武艺。
东陆的大规模战斗主要以修炼者对抗为主，但是一般性的冲突却主要以传统械斗为主。而这其中，外门弟子就是应对一般冲突最理想的战士，反倒是内门弟子，在这样的冲突里，主要还是起到一个压阵的效果。
在东盛帝国之前，九州乃至凤虞境内的宗门斗争都非常残酷，灭门置死地而后生几乎是常态。随着东盛帝国建立，尤其是相关法律推出，九州的宗门斗争逐渐趋于理性，再也没有当年那么血腥了。
在法律框架的约束下，所有的宗门其实都在有意控制事态的规模。这种时候，外门弟子就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因为用他们去战斗，无论如何都不会引起朝廷的特别关注。朝廷主要盯着的，还是修炼者之间的斗争。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宗门之势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随着东盛帝国的建立，九州的宗门也开始大量招收外门弟子，作为宗门的常规应对力量，用以应付一般性冲突。
但由此也带来了一个非常棘手的社会问题，那就是随着宗门规模的不断扩大，这些宗门为了养活门下弟子，不得不大量兼并土地，征收赋税而不向朝廷纳贡。
这个问题自东盛帝国建立伊始就存在，算得上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这些规模巨大的宗门，最后事实上演变成了新兴的大地主阶级，其治下土地赋税完全归于宗门，一分钱也不会给朝廷。
东盛朝廷的内阁虽然气得牙痒痒，但也一时拿他们没有办法，因为还是那句话，武力的绝对威力，比任何阴谋诡计效果都要立竿见影。
不过这些宗门也不全都是愣头青，也有一些机灵的宗门开始主动向朝廷示好，让出自己的一部分利益在朝廷收买人心，作为回报，朝廷就会召这些宗门的弟子入朝为官。
东盛帝国的朝廷有一套军官储备体系，专门用于储备应对战争的军官人才。这套体系分为两个部分，一个叫做武经司，另一个叫做武备司。
武经司顾名思义，就是招收文人入朝，作为文帅军官的储备。例如先遣队之前遇到的那个叫玄的文帅，就是武经司出身。
相较于武经司，武备司的规模则要大得多，因为这里面主要招收修炼者任武将军官。之前也说过百帅千将的概念，将军主要负责冲锋陷阵，所以数量要比元帅多得多。
武备司里的将军来源，除了士族提供以外，主要的来源就是宗门。每隔三到四年，朝廷都会招收一批修炼者储备，这时候就是宗门主动向朝廷示好的时候了。
作为东陆的文明之光，东盛帝国相对成功的政治制度，也同样影响到了周边国家。尤其是作为藩属国的凤虞，几乎全套照搬了东盛帝国的军官储备体系。
而作为武云宗的宗主，东良玉就曾经是武备司的一员，至少升到了武备司都尉，也就是现代军队体系的尉官。
不过相较于东盛帝国成熟的文治武功内阁政治体系，凤虞依然还是非常传统的武重文轻观念。其实想想也是，东盛帝国能达到这样的高度，是因为推翻了前朝，秩序得以重塑。
而凤虞的朝政一直都没什么波澜，自然也就没有动力去改革了。毕竟让这些利益既得者革自己的命，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马车沿着道路行驶，不同于一片荒芜的西天外，凤虞境内的环境开发程度相对较高，每走一段距离，都能看到大面积的农田。
受千峰云顶的影响，凤虞的国境整体呈西高东低的走势，境内以丘陵地形为主，东部沿海多平原，西部多山地。
在气候方面，每到夏季，来自海洋的暖湿气流就会涌向凤虞，并且因为千峰云顶的阻挡而形成大规模降雨，因此凤虞境内的水网非常密集，短短二十多公里的路途，程子昂他们至少穿过了十多条河流。
这些道路质量参差不齐，有的地方道路质量非常好，但有的就是单纯的土路。凤虞时常有泥石流塌方，有时会直接淹没道路，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会愿意把路挖出来，而是随遇而安，等到泥石流稳定以后直接将开出一条土路来。
不过因为是武云宗管辖的道路，所以程子昂他们走的这条路质量相对较好。道路的地基是大块的石块，上面再铺上一层碎石和河沙，整体呈中间高两边低的样式，这样方便排水。
道路两旁都是开垦好的农田，在田里劳作的不光有山越民，也有不少鬼族人。据说这些田都归武云宗管辖，作为一个新兴的宗门，武云宗还没有走到兼并土地的程度，所以这些田名义上依然有主，武云宗只是代为征收，并给予适当的保护。
武云宗能在凤虞生根发芽，就不得不提凤虞朝廷这个糟糕的政体。因为在九州，宗门的数量已经趋于饱和，且竞争激烈，小宗门要么依附，要么被消灭。
大宗门对小宗门的降维打击，朝廷根本就没办法插手，因为往往朝廷还来不及反应，小宗门就被彻底灭门了，根本就管不过来。
所以到后来，这就逐渐演变成了一个潜规则，即大宗门对小宗门的斗争，朝廷名义上谴责，实际上不干涉，只有大宗门之间相互斗争，朝廷才会盯上，防止宗门之间爆发内门弟子的高强度战争。
而在凤虞，因为没有成熟的文官体系，导致朝廷行政效率非常低下，甚至可以说政令不出京师。在这种情况下，地方自治就成为了常态，而像武云宗这样的宗门也就趁机崛起，主动包揽地方自治，并像朝廷纳税。
这些宗门会向朝廷纳税示好，并不是因为他们忠于朝廷，而是想要个正名罢了。因为凤虞朝廷再烂，到底也是这片土地的实际主人，如果他们反对这些宗门，那这些宗门就会在道义上处于劣势，被认为说非法势力。
在越来越文明的社会里，道义有时候往往比实际力量更重要。占据道德高地的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处于道德底线的势力横加指责，甚至还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
虽然是凤虞的宗门，但是武云宗对凤虞境内的妖族人没什么异见，顶多是不允许他们如宗门为弟子。武云宗内的弟子以山越民和九州民为主，几乎没有妖族人。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妖族人无法结丹。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些田间劳作的妖族人在看到武云宗的人马时，倒也没怎么畏惧，而是继续埋头劳作，把他们无视掉了。
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因为道路不错，走到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
程子昂走下马车，刚抬起头，就被武云宗的门口那巨大的牌坊给惊住了。这是完全用巨石雕刻拼接而成的牌坊，看上去异常有气势。牌坊旁边竖立着一块巨石，上面竖向刻着一行大字，根据程子昂的理解，那是九州文字，武云宗的意思。
东良玉这次可以说是倾巢而出，所以宗门内只有寥寥数人，武云宗的弟子们回到宗门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投入到宗门的工作之中。
武云宗坐落于两山之间，从大门口到宗门内部，有四级平缓的台阶，两侧是茂密的丛林。
他们来到宗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黯淡，宗门的弟子就点燃了灯笼，在大门口列队为一行人照明。
“欢迎二位莅临寒舍，这边请。”东良玉一下马车，就小跑到二人面前，抱拳说道。
“宗主客气了，烦请宗主领路。”程子昂点了点头，带着枫跟着东良玉向宗门里走去。
因为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所以程子昂没法观察周围的情况，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东良玉搭话，试图从他嘴里套取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敢问宗主，为何在此设宗？”程子昂一边观察一边问道。
“呵呵，实不相瞒，在下一直有开宗立派的念头，只是碍于家族约束，故而一直未能如愿。”东良玉倒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东良宗主是...九州人？”程子昂试探性地问道。
“嗯，齐州东良氏，正是本家。”东良玉点点头说道。
“那何故跑到凤虞来呢？”程子昂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