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干涉预言
“但是，朱老师，你不是应该监督我们才对的吗，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这些人的身份才对。我们离开西陆的时候，相信他们已经把话都跟你交代清楚了吧？”洛尔说道。
“所以你们更应该小心，”朱颜玉自然听出了洛尔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回答道，“诚然，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确实是我的责任，但如果因此就放弃探索，岂不是因噎废食。比起你们的身份，我更在乎的是你们强大的探索能力，以及永远怀着的冒险精神。”
听到她的话，洛尔和队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回头点点头说道：“我们会小心的，谢谢朱老师的成全。”
“总之，我希望在空中舰队到来的时候，你们都能平安地回来。不管你们都是什么身份，我不希望少任何一个人。”朱颜玉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朱老师...”洛尔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什么，枫可能和东盛帝国有关，如果，我是说如果，她要留在九州，那我们该...”
“小枫叶就在现场，你不问她，反而问我。”朱颜玉睁开眼睛，耸了耸肩说道。
“我不会去九州的，我是西陆人，我是梨伯人！”枫有些激动地说道。
“凡事都有如果...”洛尔看了她一眼，低着头说道，“你和东盛帝国的皇室有牵连，说不定到时候你会...我不是在危言耸听，先知把你交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暗示了你的命运...”
“我哪也不去！！”枫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以至于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就安心留在姐姐身边就好，”唐默发挥大姐姐的身份，抱住她轻轻地安抚着她，同时转过头瞪了洛尔一眼，嗔怪地抱怨了一句，“洛儿...”
“但是预言是不可违抗的，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只会变成促成预言实现的量的积累。”洛尔苦恼地说道。
“先知应该没告诉你，小枫叶会留在东陆吧？”程子昂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问道。
“这倒没有。”洛尔摇摇头说道。
“那你担心个鬼，预言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而是而非的，只能说明一个大概方向。既然预言没有说明小枫叶的最后去处，那她回归先遣队自然也就会成为预言的一部分。”程子昂摊开手说道。
“嗯...”洛尔陷入了沉思之中。
“洛尔，辩证方法论说，人应该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换言之，既然枫不愿意离开，那就意味着她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改变了结果。只要我们一直保持团结一心，不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我们都会是一个整体，不会分开。”一旁的白月也忍不住说道。
“怕就怕身不由己...”洛尔沉吟道。
“那就逆天改命，洛尔，你可是小枫叶的监护人，你舍得放弃她么？”程子昂身体前倾质问道。
听到他们的话，洛尔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众人说道：“其实我还是挺相信命的，亦如我从预言书上看到的预言，全都在慢慢地实现，所以我才能如此理直气壮地选择自己要做什么。但是我看不到关于枫的预言，所以难免担忧...”
“比如？”程子昂问道。
他知道洛尔看过预言书，但却不知道书中记载是否属实。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凡是先民记录的预言书，大部分都会实现，其中就包括了亚治城异界之门的开启，以及随后到来的地球军队入侵。
“我永远都不会因为意外死去，这就是我的预言。”洛尔淡淡的一席话，令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注意到大家的反应，洛尔有些自豪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笑道：“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总想着让我留在后方，不让我去执行任务，事实上我根本就不会因为意外死去，所以我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反倒是你们，我看不到你们的命运，所以每当把你们撒出去的时候，我总会由衷地感到担忧。”
震惊了好一会儿，白月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脸严肃地说道：“洛尔，你搞错了什么。并不是因为你不会意外死去，所以我们才让你留在后方。而恰恰是我们让你留在后方，所以你才不会因为意外死去。这二者的因果关系，你恰好搞反了。”
“有道理，”程子昂也反应了过来，“正如你说的，预言的结果是固定的，不管我们做与不做，都只会变成促成预言实现的量的积累。也就是说，我们应该继续保持这样的政策，不让你轻易到前线，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意外死去，进而促成预言的到来。”
“你们的话题扯得有点远了，”朱颜玉抚着脸，露出苦笑的表情，“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枫不愿意离开，就务必把她带回来。她是先遣队的人，也是总部的人，不能随随便便交给别人，这是对她的不负责，也是洛尔你作为队长的失职。”
“我明白了。”洛尔低头回应道。
“当然，如果你还能从九州带几个女孩子回来，我也是能接受的，毕竟你...”朱颜玉说着，露出了坏笑。
“不行，不可以，谁也不能带回来！”醋意大发的唐默立刻大声制止了她的话。
“我们是去探险，不是去诱拐...”洛尔一脸无奈地说道。
“说起来，我们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到九州呢？”程子昂忽然想到了这一茬，于是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以冒险者的身份咯。”久不发言的胡道可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不存在。”程子昂翻了翻白眼说道。
“诶，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皮又痒了？”胡道可气得直搓手。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问题。”白月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这种问题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去不就完事了？”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不行，不可以，我们此行既要深入九州，也要与九州人保持距离。我们刚和九州人打过仗，如果过度接触，难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白月严肃地说道。
“那这咋整，又要深入九州，又不想和九州人接触，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胡道可挠挠头问道。
“虽然思考起来有些复杂，但是并不矛盾。”唐默说着，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嗯...”芙拉洁儿不知道什么事蹦了出来，漂浮在洛尔身边，故作姿态地思考着。
唐默盯着洛尔，又看了看一旁的芙拉洁儿。忽然心中一动，于是凑上前去，伸手捏着洛尔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仔细地打量着。
“默默，别闹了...”当着众人做这种事，本来就脸皮薄的洛尔脸颊立刻就泛红了。
“好漂亮的精灵，”唐默眯着眼睛微笑着，然后转过头去对其他人说道，“我有没有说过，洛儿有一种神圣的美感？”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一天到晚没少觊觎洛尔的美色。”程子昂耸了耸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
不过唐默并没有理会他的发言，而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一脸自信地说道：“我大概想到办法了，一种既能让我们深入九州，又能避免和九州人过度接触的方法。”
“什么办法？”众人看向她，纷纷竖起了耳朵。
“我们神圣的洛儿，展现他神圣的美感，令世人为之赞叹，令世人不忍亵渎。”唐默凝视着洛尔，喃喃地说道。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以神的名义
她这一番话令在场的所有人头皮直发麻，白月更是脸红得跟番茄一样。程子昂和胡道可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郁闷的表情。
“诶诶诶，要调情回你们房间调去，别当着大家的面秀恩爱。”程子昂白了她一眼说道。
“我没有在调情，而是在说明方法。”唐默转过头来，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我们要怎么做，看你们秀恩爱吗？”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我已经说明了方法，如果你们还不理解的话，我再示范一次给你们看。”
唐默说着，伸手招来极不情愿的芙拉洁儿，跟她小声耳语几句。听完唐默的要求，芙拉洁儿翻了翻白眼，身形转眼间就消失无终了。
但紧接着，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魔力在剧烈波动。下一秒，一个神圣的女神形象就这么出现在洛尔的头顶，那纯净且慈爱的眼神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女神的身体完全由泛光的高浓度魔力构成，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的光线。虽然因为柔光导致大家没有看到女神的真面目，但是那熟悉的即视感，还是一下子就让他们想到了诡话林的那一幕，夜莺利用法阵为妹妹芙拉洁儿构建新的身体。
“收！”唐默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拍拍手掌示意她收起来。
虽然不爽唐默命令般的口吻，但芙拉洁儿还是收起了神通，重新恢复到小不点的形态。围绕着洛尔的脖子转圈圈，同时冲着唐默吐舌头。
“大家都看到了吧，”唐默微笑着说道，“在封建时代，不相信鬼神的人少之又少。而我们，却恰恰可以创造神，并以神的名义，自诩神的使徒。”
“我懂了，”白月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说道，“对，我们可以利用芙拉洁儿所展现的神迹来保证与九州人之间的距离，同时又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这不就是招摇撞骗吗？”程子昂苦笑着说道。
“不能说是骗人，”唐默认真地解释道，“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芙拉洁儿，乃至你的祖先，都是半神，都属于神。所以说我们是神的使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诶，这个倒是有道理啊，”胡道可点点头说道，“这要是有人不信的话，直接让小芙拉出面打他一耳光，那他肯定就相信神的存在了。”
“我才不打人，粗俗！”芙拉洁儿撅着嘴说道。
“对，没错，”被白月这么一提醒，程子昂也反应了过来，“神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而是可以与现实接触的。如果有人不相信神，如果有人认为我们是神棍，那我们完全可以实实在在地地做些什么事，让他们相信神的存在。”
“需要提醒的是，”白月提醒道，“异世界或许没有灵魂的概念，但神却是真实存在的，有一位还养在梨伯呢。”
“塔娜！”程子昂忍不住拍了一下巴掌，惊呼起来。
“没错，我们就可以自诩塔娜的使徒，前往九州传教，时不时释放一个神迹，这样既能融入九州，也能和九州人保持距离。”唐默一脸得意地说道。
“但是我们冒充塔娜的信徒真的好吗，要是她老人家怪罪起来该怎么办？”胡道可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塔娜现在没有干涉世俗的权力了，她目前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阻止真神的出现，避免这个世界再度迎来诸神黄昏。”洛尔安慰道。
“那我们冒充她的信徒完全没问题咯？”胡道可兴奋地问道。
“不能说冒充吧，塔娜的形象有很多种，包括光明教廷的光明女神，只要传播她的形象，其实就是她的信徒。”洛尔耸了耸肩说道。
“那我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要是有谁见过塔娜，岂不是一眼就拆穿了小芙拉的幻象了？”胡道可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
“塔娜是无象之神，换言之，她没有具体的形象。你看到她的时候内心想的是谁，那她就会幻化出谁的形象来。”洛尔解释道。
“好厉害，”胡道可惊呼一声，不过很快就变得颓然起来，“但是我有点想奥拉维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塔娜幻化出她的模样来。”
“洛儿，你遇到塔娜的时候，她是什么模样的呢？”唐默一脸期待地问道。
“当然是我妈妈的形象了。”洛尔理所当然地说道。
“切，妈宝！”唐默嘟囔着，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这个方法不错，那我们就稍微分工一下吧，扮演一队前往九州传教的西陆传教士。”程子昂点点头建议道。
“洛尔要当献给神的圣童，由我这个修女负责献给神。”唐默马上抢先说道。
“不要乱来，教士之间应该保持圣洁的关系，不然谁会相信我们呢。”洛尔一脸嫌弃地说道。
“我要当异端审判者，专审异端异教徒！”胡道可兴致勃勃地说道。
“你们不要乱搞，”程子昂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是去探索九州搜集资料的，不是真的去传教。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白月无奈地看着他们在胡闹，她垂下的手指忽然碰到了放在身边的面具，于是拿起来细细打量一番，顿时有了主意。
“我有个方案，不妨听我说说。”白月拿起面具说道。
“你说吧，我觉得你的方案应该可行。”洛尔点点头，一边推开唐默一边说道。
“那我呢？”唐默委屈地问道。
“只要你始终不肯放弃觊觎我的身子，你的什么方案都不能通过。”洛尔无奈地说道。
“传教士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洛尔。洛尔是圣童，是神在凡间的代言人。他的容貌足以承载这样的设定，所以我相信会有人相信他，只要他能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就行。”白月指着洛尔说道
“拒人于千里之外吗？”洛尔指着自己眨着眼睛问道。
“就是不说人话。”程子昂解释道。
“那我们呢？”胡道可指着自己问道。
“剩下的人，正好可以组成四方守护，共同拱卫圣童，”白月举起鬼族面具说道，“这四方守护分别是青龙守护、白虎守护、朱雀守护以及玄武守护。”
“这是...中西合璧吗？”程子昂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但是还剩下一个啊。”胡道可掰着手指比划了一番后说道。
“我想了一下，默默姐，你是高阶魔法师，不必成为守护，你就是整个教团的大魔法师兼修女，伺候圣童起居。”白月想了想说道。
“好，我举双手赞同！”唐默兴奋地拍手说道。
“是照顾起居，不是动手动脚啊。”洛尔微微皱着眉头提醒道。
“知道知道。”唐默笑盈盈地看着洛尔，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我们要制造一种四方拱卫，法师居中的防御姿态，尽可能保持甚至加深九州人对洛尔的神秘感，这样就能保持我们与九州人之间的距离。而洛尔所要做的，就是时不时释放一个神迹就行了。”白月正色说道。
“那我做什么呢？”芙拉洁儿飞到众人面前问道。
“你就是我们需要供奉的女神。”白月瞥了她一眼说道。
“诶嘿嘿，这样好像挺不错的。”听到她的话，芙拉洁儿嘿嘿傻笑了起来，在半空中来回转着圈。
“也就是说，制造洛尔的神秘感，有助于我们与九州人拉开距离，”程子昂点点头沉吟道，“而展示神迹，又会成为我们吸引九州人的重要筹码。如此一来，我们便完成了既保持距离，又拉开距离的矛盾选择。”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铃兰之愿
“洛尔，你有什么意见吗？”白月看向洛尔问道。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既然身为圣徒，应该保证神圣不可侵犯，所以啊...”洛尔耸了耸肩，有意无意地看了唐默一样。
“什么意思嘛，你针对我。”唐默不满地撅起了嘴。
“为了实现计划，你不可以对我动手动脚的，在外人面前必须维持和我的距离。”洛尔说道。
“那要不我们创立一个欢喜...”唐默的建议还没有提出来，就被程子昂一记手刀敲了一下脑袋，疼得她直撅嘴。
“这种时候就不要整那些有的没的了，”程子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顿了顿，他正色继续说道，“既然分工已经定下来了，那就应该进行相应的准备吧。”
“嗯，”白月点点头说道，“我们需要每人一套独特风格的服饰，同时还需要一辆马车作为交通工具。尤其是洛尔，他的定位既然是圣徒，那就应该身着冕服，长袍大褂。如果他和我们穿得一样，那就无法拉开和我们之间的差距了。”
朱颜玉笑了笑，认可他们的做法，但同时也补充了一句：“我稍微提醒一下你们，既然你们决定要这么做，那就要在潜意识里强化这样的观点。不要觉得自己只是在进行角色扮演，而是要真真正正地认为自己是传教士，将西陆的福音传播于九州。”
“就是要演得连自己都相信为止呗。”胡道可挠挠头说道。
“不，不是演，而是你们真的在这么做，你们真的在传教。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不会露出马脚。”朱颜玉竖起食指说道。
“那宗教什么的，我们也不太懂啊？”胡道可看着众人，一脸为难地说道。
“会嘴炮吹牛就行，这一点对于洛尔来说，难道不是强项吗。”朱颜玉说着，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宗教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从无到有，既然我们要当传教士，那不妨就从现有的宗教框架中借鉴一些，组成自己的一套说辞。”程子昂沉吟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洛尔点点头说道，“圣徒带领四方守护和御前魔法师前往九州传播福音，就是这么个剧本。”
确定了新的方向，洛尔显得很振奋，不再像之前那么消极。先遣队一行人一起上街采购了一些布匹绸缎，准备自己缝制需要的服饰。
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趁着这个时间，洛尔来到了最高执政铃兰的会客厅，准备和她辞行。
经过两年多的相处，洛尔和铃兰之间已经非常熟悉了，虽然因为前线的事闹得不愉快，但依然能说得上话，所以铃兰也在百忙之中抽空和洛尔见了一面。
“洛尔先生，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阁下莅临寒舍，我实感欣慰。”铃兰依然是那一套客套的说辞。
“客气了，铃兰执政，你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与我见面，反而应该是我感到荣幸才对。”洛尔礼貌地回复道。
“自从上次的事以后，洛尔先生似乎一直在生我的气啊。”铃兰有意看了洛尔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
“不敢，这是你们的战争，我无从干涉，也自然不会过分在意。我之所以辞去职位，不过是觉得太辛苦，想休息休息。”洛尔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那现在洛尔先生休息好了吗？”铃兰歪着头问道。
“其实在下这次拜访，是准备来辞行的。”洛尔决定开门见山。
“哦，洛尔先生想去哪里呢？”铃兰双手手指交叉，好奇地问道。
“向东去九州。”洛尔回答道。
“九州路途险阻，民风彪悍，洛尔先生能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吗？”铃兰表现出态度诚恳的姿态。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好奇，为什么东盛帝国会屡屡犯境。这个问题我在西天外想了很久，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所以我觉得，想要想清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前往九州考察，搞清楚东盛帝国屡屡犯境的原因，然后规劝九州皇帝永久放弃入侵西天外。”洛尔坦明了自己的意图。
“洛尔先生觉得，自己有把握说服东盛帝国的武皇？”铃兰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眯着眼睛问道。
“我是否有把握，铃兰执政应该很清楚，不是吗。”洛尔说道。
“我相信洛尔先生的能力，”说着，铃兰话锋一转，“但是呢，我们刚刚和东盛帝国结束战争状态，现在就去九州，恐怕不太妥当吧。还是多留在西天外几年，等双方的怨恨都散去再前往九州吧。”
“我希望铃兰执政能搞清楚一件事，是艾比西恩和东盛帝国结束战争状态，不是我们。我们这些异乡人对于东盛帝国来说，应该完全不值一提吧。”洛尔提醒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阁下从西天外前往九州，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惹出不小的麻烦，所以还望阁下三思。”铃兰看起来态度很诚恳。
“我已经决定了，铃兰执政，”洛尔盯着她，认认真真地说道，“从我来到西天外见到你们那天起，我已经坦明了自己的立场。我们反对任何形式的侵略，希望交战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如今西天外的战争已经平息，那么我就有义务让这份和平继续维持下去。这就是，普世价值，这就是我们的普世价值。”
“阁下莫不是想入九州，领东盛之官长？”铃兰眯着眼睛问道。
“铃兰执政这是什么意思，”洛尔面无惧色地说道，“从西陆向东，首先接触的就是西天外。他日我们的舰队回归，自然也要停靠在西天外。我们既然打算回去，又何必舍近求远，跑到九州去当官呢。”
“那既然如此，不妨让阁下的老师留下吧，此去九州路途遥远，唯恐路途生异变，留在西天外终归是安全的。”铃兰索性图穷匕见，直接敞开了话题。
“西天外很安全吗，铃兰执政既然已经打算北进，西天外战火再起，何来安全一说。”洛尔盯着铃兰，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她的意图。
“洛尔先生的消息很灵通啊。”面对洛尔的质疑，铃兰非但没有震惊，反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妖族大军已经向北开拔，届时西天外战事再起，这恐怕是铃兰执政早就打好的算盘吧。”洛尔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没错，”铃兰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我早就想好了，解决了三大士族，转头就该对付北妖族了。对外的时候他们唯唯诺诺，我希望他们对内也是如此。”
“铃兰执政这么做，难道不怕坐失民望吗？”洛尔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洛尔先生觉得应该如何是好，”铃兰反问道，“如果这次搞不定他们，等到下次入侵，北妖族又会唯唯诺诺，我已经受够了这样低人一等的日子。既然都是妖族人，凭什么南妖族总要向北妖族低头。”
“我说过，我前往九州就是为了制止东盛帝国入侵西天外的事，我有把握让东盛帝国永久放弃入侵西天外的想法。”洛尔说道。
“不是我不相信洛尔先生，但凡事都应该做两手准备不是吗。艾比西恩不应该是一个部落联盟，而应该是一个国家。只要平定了北西天外，这一切都会实现。”铃兰说着，眯着眼睛陷入憧憬之中。
第一千五百章：文明之师
“但是战事再起，将会有更多人被战火荼毒，而这次你们的对手是妖族人，你们真的忍心如此对待自己的同胞吗？”洛尔皱着眉头摊手说道。
“舍小家而保大家，则大小可保；舍大家而保小家，则大小皆没。这个道理，洛尔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铃兰不动声色地说道。
“很抱歉，是我太激动了，原则上这是你们的内务，我无从干涉，所以我也不好过问。”洛尔深吸一口气，一脸歉意地说道。
“洛尔先生不必自责，就当是建议吧，毕竟阁下也算是我们的顾问不是吗。”铃兰笑了笑说道。
“我可以让朱老师留下来，但我希望这不是在要挟。”顿了顿，洛尔接着说道。
“洛尔先生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在要挟你们呢。”铃兰笑了起来。
“但是，我也希望铃兰执政能够好好对待我的老师，尤其是在我们离开以后。”洛尔接着说道。
“洛尔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老师的。”铃兰的笑容让人有一种难以相信的感觉。
洛尔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静静地看着铃兰的笑容，直到她的笑容完全消退，洛尔这才收回视线，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也笑了起来。
“洛尔先生，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么？”不明白洛尔举动的铃兰似乎显得有些心虚，试探性地问道。
“没什么，”洛尔摇摇头，然后抬头看着她，微笑着说道，“铃兰执政，我忽然想起我们这些年的遭遇...”
说着，洛尔的笑容逐渐变成了冷笑：“我们流落西天外，不得已屈身投靠，寄人篱下。帮助妖族人改进武器打败强大的东盛帝国和三大士族...”
“洛尔先生想说什么？”虽然感到不安，但铃兰还是按捺住性子问道。
“我想问铃兰执政一个问题。”洛尔说道。
“但说无妨。”铃兰点了点头。
“铃兰执政是不是认为，我们都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以只能依靠脑力帮助你们。”洛尔问道。
“我不这样认为，洛尔先生及其伙伴展现出的战斗力足以颠覆我们以往的判断，所以我们并没有把你们当作毫无战斗力的人。”铃兰如实说道。
“但在某些时候，你们也还是难免会这样想吧，尤其是在我们只是旁观，而不是主动介入战争的时候。”洛尔歪着头问道。
“算是吧...”铃兰盯着洛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回答道。
“呵呵...”洛尔笑着摇了摇头，四下张望一番后，忽然回过头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铃兰执政相信神吗，相信神的存在吗？”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铃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谨慎地问道。
“如果有的话，应该保持虔诚的信仰，如果没有的话，应该开始相信了。”洛尔露出捉摸不定的微笑。
紧接着，他举起右手，举过头顶打了个响指。伴随着他的清脆响指声，空气中的魔力开始剧烈波动着，紧接着芙拉洁儿故技重施，一个身材高大的圣洁女神形象，就这么陡然出现在洛尔上空。那柔和且圣洁的柔光，瞬间将整个会客厅完全照亮。
“这是...”铃兰惊得直接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盯着芙拉洁儿幻化而成的女神形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神，被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洛尔不紧不慢地摆动手指，根据他的指示，芙拉洁儿开始控制会客厅的温度。于是二人明显能感觉得到，空气中的温度在急速降低，转眼间就接近了冰点。
闻讯冲入会客厅的妖族士兵们，一看到那巨大的女神背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无一例外全都被吓得伏倒在地，头都不敢抬。
芙拉洁儿的形象持续了差不多二十多秒，随后在洛尔的指示下慢慢消散。伴随着她的消失，空气中的温度开始缓慢上升，铃兰这时候才注意到，她手边的茶饮，竟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洛尔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在威胁铃兰，警告她不要试图对朱颜玉动手动脚。他没有明说只有自己才会这种能力，想要塑造出一种先遣队人人都能唤神错觉，让妖族人保持对他们的敬畏之心。
室内的温度也把洛尔冻得不行，他搓了一下手掌，在呵了一口气后，他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很抱歉，铃兰执政，让你受惊了。”
“这，这到底是，是怎么做到的？”铃兰努力想要维持原来的姿态，但语气却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她。
“唤神么，对于我们而言很容易，”洛尔笑了笑，然后收起笑容眯着眼睛说道，“我只是想提醒铃兰执政，我们先遣队之所以敢只身犯险，不光是因为我们掌握了科技，更重要的是，我们掌握了神的力量。这可不只是简单的幻象那么简单，相信铃兰执政应该已经深有体会了吧。”
这是非常明显的威胁，但铃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有些心虚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手边的茶饮。这不是错觉，茶饮确实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这个神仅仅存在了二十多米，就能让会客厅的温度降低到冰点以下，足以见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幻象，而是洛尔真真实实地把神给召唤了出来。
想到这，铃兰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液。没想到天外有天，看似已经到极限的先遣队，居然还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果然他们平时都只是藏着掖着没有展现出来。
而洛尔之所以要在铃兰面前展露神通，毫无疑问就是要给她一个警告，免得铃兰对他们有所怠慢。
想到这，铃兰深吸一口气，强笑着说道：“洛尔先生好神通！”
“过奖了，只是一些简单的小把戏罢了，也就堪堪能把神请来而已。”洛尔笑了笑说道。
“阁下既然有如此神通，何必费心前往九州呢，以阁下之力，即便东盛百万大军来犯，也不足为虑吧。”铃兰的思维很活跃，开始尝试巴结洛尔。
“铃兰执政过誉了，我们前往九州，是为了从根源上彻底终结战争。这是我们与神的契约。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策，得上神恩惠，降福于世民。”洛尔依然是那副口吻，甚至还用神来表达反对战争的决心。
他很清楚铃兰的小算盘，只要自己同意留下来，那下一步铃兰就会进一步求他到北方前线，去对付那些兽首族人，这样她就等于有了一张王牌，可以肆意驰骋西天外，成为西天外真正的主人。
但很显然，洛尔可不打算帮助铃兰完成统一大业，因为正如他说的那样，内战属于他国内务，这已经超出了先遣队的干涉范围，所以他不予理会。
坦白的说，先遣队有颠覆西天外的能力吗？别说还真有，先进管理经验配合源河科技武器和魔法，但凡他们想做点什么，没有做不到的。建立宣传部门如此，打败东盛帝国亦是如此。
但是西天外的妖族人应该庆幸，掌握强大力量的洛尔乃至先遣队是接受过高等文化教育的文明之师，他们不以武凌弱，反而以德服人。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空中舰队来到西天外那天，就是妖族人沦为亡国奴的那天。
而且洛尔也没有说错，可能也正是因为他能克制使用强大武力，所以这个世界的神才会如此信任他，并愿意帮助他。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生人勿近
和铃兰分开后，洛尔也算安心了，他的神迹很好地震慑住了铃兰的意图。因为朱颜玉留在西天外是客观事实，所以他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尽可能保证她的安危。
其实退一步来说，就算洛尔没有展现神迹，朱颜玉也大概率不会受委屈，因为无论是流落在西天外的高峰人还是先遣队，心里都坚信空中舰队一定会重新东返，妖族人不可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妖族人真要把双方的关系搞僵了，那下次高峰人的空中舰队再过来，就不是过来交朋友那么简单了。高峰人虽然源河科技领先于异世界其他国家，但毕竟是封建军队，没有地球方面的压力，难保他们不会搞出什么大新闻来。
以目前妖族的实力，是不足以与强大的空中舰队交手的，就算他们不下地，打完弹药就回去，这么隔三差五来一趟，妖族人肯定也是吃不消的。
因为毕竟空中舰队拥有无视地形的空艇，可以在西天外任意穿插袭扰，妖族人那孱弱的地面机动性，根本无法与空中舰队相提并论。
在成功震慑住铃兰后，先遣队蛰居不出，请了好多的妖族和九州民裁缝帮忙，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才缝制出他们想要的服饰。
虽然努力模仿汉制服饰，但是给洛尔准备的这套服装却依然有浓重的西方服饰风格，算得上是中西合璧。
服饰整体以白色为主，以金色为辅，长袖大褂，配合造型夸张的头冠。洛尔穿在身上的时候，总感觉人变得小小的，脸蛋也变得小小的，完全被这套服装所笼罩。
之所以设计如此宽大的衣服，其实还是为了隐藏内衬的武器装备，虽然是圣徒，但洛尔也不可能一点武装都没有，毕竟还是肉体凡胎，不可能像枫那样强力。
洛尔把这套繁复的服饰全都穿戴到身上，大概感觉了一下。他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地上，微微眯着眼睛。
他自己还没有找到感觉，其他人却都已经看傻眼了。因为这套服饰和洛尔真的非常搭。洛尔的皮肤本身就白皙，怎么晒也晒不黑，头饰遮挡住他的头发发色以后，他整个人的色调完全变成了浅色调，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他微微张开的大眼睛，可以窥视到那纯净的墨绿色瞳孔，那异于常人的瞳色，大概是全身唯一的深色，让人情不自禁的把目光全都聚焦到那里。
而一旦盯着洛尔的眼睛，那他的整体魅力就立刻展现了出来。洛尔身为木精灵混血，最为人称道的，其实就是他那双墨绿色的瞳孔，在海崖学院的时候，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一旦窥视那双瞳孔，视线就很容易会被捕捉，陷入洛尔双眼那深深的引力之中无法自拔。这种吸引力别说是普通人，即便是已经相处很久的先遣队员，也不免被引入其中。
这时候，芙拉洁儿再适时展现神威，那圣洁的光芒，顿时让所有人都笼罩在不切实际的梦幻景象之中，被洛尔牢牢吸引着视线。
正当所有人都如痴如醉的时候，洛尔忽然抬起头来，同时睁开他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微笑着问道：“如何？”
“啊，洛儿，我要给你生猴子！”唐默第一个忍不住，直接冲到他面前死死地抱住了他，发出了夸张的声音。
“我不是猴子...”洛尔一脸嫌弃地推着她的脸说道。
“我是，我是！”唐默已经语无伦次了。
“嗯，确实有神圣感，这样应该没问题了。”程子昂点点头，满意地说道。
“哇，连我都开始有点喜欢老大了。”胡道可摸着胸口，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其他人的服装大同小异，都是适合战斗的紧身劲装，不过同样为了维持神秘感，所有人都披上了齐膝的白色斗篷，遮挡住身上的武器。
这样的装束，辅以他们脸上那四兽面具，怎么看都觉得怪异不和谐。
而这种怪异不和谐，正是他们需要的效果。因为作为圣徒的四方守护，他们就是需要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根据分工，四方守护中，程子昂为青龙守护，居于左；枫为白虎守护，居于右；白月为朱雀守护，居于前；胡道可为玄武守护，居于后。如此，形成四方守护的态势，拱卫四方中心的圣徒洛尔。
唐默也换上了她专属的服饰，是西陆很常见的魔法师装束，没有太多汉制服饰混搭的元素，不过整体色调依然以白色和金色为主。
这样的服饰配色有点类似于西陆的魔导士，如果唐默是西陆魔法师成员的话，这样的穿着毫无疑问是僭越了，因为普通的魔法师装束，主要是以深色为主，浅色尤其是白色是光明教廷中枢的象征。
她的帽子也是非常常见的魔女帽，有着尖尖而弯折的帽顶，以及宽大的帽檐。帽子上辅以羽毛，让帽子整体显得相对活泼，没有那么沉闷。
根据设定，作为大魔法师，唐默的任务就是常伴圣徒左右，如果说四方守护是圣徒的侍卫，那大魔法师就应该属于近侍，不仅需要常伴左右，还需要照顾圣徒的饮食起居。
作为魔法师，唐默有一根装饰非常夸张的长长法杖，其实并没有媒介的作用，纯粹只能充当手杖。
不过他们对法杖进行了一些小小的改良，这根看起来非常夸张的法杖，可以隐藏一把手枪。你以为拿法杖的一定是魔法师，不，说不定是枪手。
但服饰上没有什么槽点，但是穿在唐默身上依然有些怪异，主要还是因为她的个子太矮了。
唐默是矮人混血，能长到现在这个高度已经算是祖坟烧高香了。尽管她一再展现出姐姐应有的气质，但整体看起来却依然像一个不跳高就拿不到东西的矮个子小萝莉。
所以大多数时候，即便她生气叉腰说着什么，大家也不会特别当真，全当是青春期小女孩的聒噪。
不过如果因此小看她，那可是要吃大亏的。要知道先遣队可每一个人是拖后腿的，全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
唐默把她的那根夸张的法杖稍微调整了一下，把自己的小法杖和大法杖固定在一起，这样她就可以用小法杖作为媒介施放魔法，就好像是在用大法杖一样。
“虽然槽点满满，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正好可以营造一种怪异感，保证和其他人的距离。”程子昂审视自身后满意地说道。
“披着披风不好拿枪。”胡道可为难地说道。
“那干脆把源子枪全都分解成手枪，反正估计我们也不会遇到什么太麻烦的战斗。”程子昂建议道。
“那可不行，总得有人保持常备，”洛尔摆手持反对意见，“如果我们全都怠慢了，真要打起来，总不能所有人都在组装武器吧。”
“啊，没事，其实也还好，习惯了就行。”披着斗篷的胡道可抱着枪扭动了几下说道。
“洛儿，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近侍了。”唐默兴奋地抱住了洛尔。
“我先说明清楚，”洛尔推开她，皱着眉头无奈地说道，“也是从今天开始，你我尊卑有序，我是圣徒，神圣不可侵犯，你不可以再像今天这样了。”
“那私底下呢？”唐默撅着嘴，委屈地问道。
“私底下我们不是队友吗，你还想还想怎么样？”洛尔挠挠头说道。
“做戏就要做全套，私底下你们也不能乱搞，真是的，怎么老想着占洛尔便宜呢。”程子昂一脸无奈地说道。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战争投资
“你不是女孩子所以你不懂，你要是女孩子，你比我还痴迷洛儿呢。”唐默转过头去，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你如何解释月儿呢？”程子昂指着一旁的白月问道。
“我就不说了...”唐默看向白月，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然后就卖了个关子。
白月一脸郁闷地盯着她，心里不知道吐槽了多少次。其实如果不是理性在克制，她的表现不比唐默好多少。唐默就是习惯遵循本心，不会克制，所以才会占了洛尔那么多便宜。
“总之，尊卑有序，从我们穿上这身衣服开始，我们就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轻易僭越。否则不但别人不相信，连我们自己都不愿意相信。”洛尔闭上眼睛，无奈地说道。
“从今天开始，洛尔，你要尽可能减少说话的次数。你是圣徒，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圣谕，所以绝对不要随便开口，这样会贬低你的威名。”程子昂提醒道。
“我明白了。”洛尔点点头说道。
“换个词，简短一些。”程子昂比划着说道。
“嗯...”洛尔沉吟片刻，微眯眼睛点点头说道，“善！”
“好，就是这种感觉。”程子昂一拍手掌说道。
“还有默默，你身为近侍，不能光占便宜，你也有任务，而且很重。”程子昂看向唐默说道。
“我要干啥？”唐默指着自己，一脸费解地问道。
“洛尔身为圣徒，不能用九州语和九州人说话，最好说汉语或者塔斯塔语。如此一来，你就相当于他的翻译，把他的话翻译成九州语。”程子昂说道。
“我，我不太懂九州语...”唐默指着自己，心虚地说道。
“不太懂的话，那你就跟月儿换一下身份吧。她来当大魔法师，你去当朱雀守卫，她的外语肯定比你好得多。”程子昂建议道。
“啊，不不不不，我会好好学的。”一听到要换人，唐默的脑袋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可真是，为了美色什么都做得出来啊...”程子昂摇摇头，一脸嫌弃地说道。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准备好交通工具，他们就可以正式上路了。
虽然和洛尔的关系已经闹僵，但紫苏依然心系先遣队，在听到他们的诉求后，她主动提供了交通工具，希望能以此缓和她和洛尔之间的关系。
尽管她表现得很有诚意，但是在离开之前，洛尔依然没有搭理她。他不是因为个人原因而怨恨紫苏，而是在为那成千上万个惨死的亡魂而怨恨紫苏。
战争必然会死人，但是紫苏所造成的破坏，却彻底击穿了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正视紫苏。
紫苏为他们准备了一辆三匹马驱动的马车，车厢相当宽阔，不仅可以坐人，也能储存很多路上常备的物资。
而且车厢外也有很多外挂点，其他人就算不坐进车厢里，也可以坐在外挂点警戒，这对于他们的设定而言非常重要。因为四方守护肯定是守在马车外面，不可能跟圣徒挤一块，那样就僭越了。
原本马车还配有车夫，不过被先遣队的人打发走了，他们并不需要外人插手这件事。而且车夫是妖族人，而他们此行是要去九州，这样显然不太合适。
一切准备就绪后，过了三天，他们等来了风清气爽的好时节。在告别了朱颜玉等人后，他们正式开始启程向东北，穿越凤虞驶向九州。
紫苏不仅提供了马车，也为他们提供了一张东陆的地图，上面精确地记载了从西天外到九州的贸易古道。
这些古道最开始是九州帝国入侵西天外的时候修建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畅通的后勤。那时候九州帝国还没有鲲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往于九州和西天外。
自从九州帝国拥有鲲舟后，对于地面道路的需求就大大减少了。但古道却并未因此衰落，反而被重新修茸一新。这主要是因为商人的需求，他们需要把西天外的珍贵货物运到九州，所以需要依赖这些古道网络。
从西天外到九州，最理想的货运方式其实是鲲舟，但鲲舟基本上全都掌握在朝廷手中，商人根本没有权限动用。
其次就是海运，用商船搭载货物沿近海一路北上。但这样的货运方式也有弊端，就是特别容易受到天气的影响，搁浅触礁几乎是常态，每天都会有船搁浅或者触礁。
东陆的深海同样有利维坦出没，所以商船肯定是没办法驶入深海的。而东陆的浅海不同于西陆，海岸线相当曲折，如果天气再恶劣一些，那搁浅触礁的概率就会呈大大增加。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陆路运输便成为了商人们的最主要的备用方案。九州帝国留下的道路多选在平坦地域，且展现出了相当高超的道路工程水准，即便是满载的马车也能轻松地爬坡，基本上不会出现坡度超过四十的陡坡。
洛尔他们的路线是沿着向东的道路一直抵达西天外的沿海地区，这一带属于平原地形，交通相对便利。
抵达沿海后，再沿着古道一路北上，即将抵达凤虞的时候开始换上服饰，正式伪装成西陆的传教士，向东穿过凤虞抵达九州。
这是一次有风险的探索，因为他们身边没有相应的向导帮助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全凭着自己对九州粗浅的了解，慢慢地向九州探索。
西天外的战争结束以后，从大南东安城到海边的道路变得畅通无比，原先需要至少一个月的路程，如今只需要半个月左右，足足节约了一半的时间。
而且在西天外穿行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得到妖族人的照应。因为原则上来说，先遣队依然是妖族人的好盟友，沿途的妖族人自然会善待他们。
紫苏也不放心洛尔，于是派出了一支精锐的猫又氏骑兵在前面为他们引路，保证他们在西天外安然无虞，畅通无阻。
就这样，一行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向东抵达沿海，然后转向向东北，来到了西天外与凤虞的边境。
这一个月，一行人见识了很多西天外的风土人情。商人毫无疑问是西天外最活跃的团体，无论是九州商人还是风月商人，亦或是妖族商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商人。这个身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他们的种族差异。
因为需要恢复经济发展，所以妖族人对于商人相当宽容。在赶走九州势力后，商人们的投资得到了汇报，于是开始跟妖族人承包魔晶矿的开采权，恢复之前的魔晶贸易。
三大士族立足西天外的时间太短，短到难以构建有效的魔晶贸易通道。随着三大士族被先后铲除，原先的魔晶贸易模式重新回归，九州士族门阀乃至宗门，不得已只能再度从商人手中高价购买魔晶，用于自身的修炼。
只要九州的修炼风气一天不结束，那从西天外魔晶的贸易就一天不会停止。这是一条黄金之路，但凡能在这条路上站稳脚跟的，无一例外全都获得了丰厚的财富。
随着妖族人全面掌控西天外，商人们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妖族人借鉴了高峰人的建议，开始成立最原始的证劵交易中心，吸引商人的投资进行战后重建工作。
很显然，资本主义的萌芽，已经在西天外悄然生根，并且已经长出了绿芽。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道德提升
抵达边境后，紫苏派来的骑兵也就只能就此止步了，再往前就是凤虞的过境。虽说凤虞境内也有很多妖族人，且凤虞本身属于藩属国，不是实际意义上的主权国家。但派骑兵如此明目张胆地穿过凤虞过境，还是会难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在辞谢妖族骑兵后，一行人便开始了着装准备，他们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服饰并戴上面具。为了保持洛尔的神秘感，他们还专门准备了一款面纱遮挡洛尔的容颜和眼神。
就这样，在换好服装后，洛尔和唐默坐在马车里，其他人坐在马车外面，一行人正式踏入了凤虞的过境。
凤虞过境的边境线并没有驻防的士兵，这也就是为什么妖族人可以随意进出凤虞，跑到西天外的原因了。
凤虞和艾比西恩本质上没有太大的矛盾纠纷，妖族人无意北上，凤虞也没有南下的计划，双方彼此安好。东盛帝国来的时候，凤虞也只是提供了一些后勤补给以及后方基地。
随着东盛帝国和三大士族败退，凤虞与艾比西恩重新恢复和平态势，两国相互进行贸易往来。前往九州的商人需要穿过凤虞境内，凤虞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坐地收钱，所以这个国家完全没有扩张的意愿。
凤虞境内的妖族人待遇不能说差，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明面上的歧视没有，但隐形的歧视却无处不在。
正如之前说的那样，妖族人有点类似于精灵，同化能力非常强，所以但凡一家人娶了妖族人，那后代也基本上全都是妖族人了。
虽然也有妖族混血这个说法，但就修炼体系来看，人族与妖族人的后代，毫无疑问就是妖族人，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结丹。
据说昌帝国时期，凤虞也是异常排斥妖族人的，那时候是他们手段跟九州民差不多，对边境防守得非常严密，坚决不把一个妖族人放进来，玷污了他们的血统。
但这一切，似乎随着东盛帝国的成立而宣告结束。
昌帝国与东盛帝国交替的混乱时期，九州境内大乱，不少妖族混血趁机南下，意图穿过凤虞回到西天外。
这其中发生了很多事，但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凤虞的态度，他们竟然开始主动接纳这些妖族人留在境内，结果就是妖族人在凤虞境内遍地开花，大半个山越民谱系几乎全都被污染，变成了妖族混血。
就目前总结的史料来看，凤虞会主动截流这些妖族混血，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些妖族人代表了先进的生产力，他们掌握着九州的先进技术，凤虞需要他们掌握的技术，所以才会让他们留下来。
需要说明的是，凤虞乃至九州，并不是一个妖族人都没有。九州帝国轮番入侵西天外，总会带走很多的妖族俘虏，这些人最后就会沦为奴隶或者娼妓，他们诞下的后代也会成为新的奴隶。
在这一方面，九州民的做法要冷酷得多。那些无法劳作的妖族人会被他们处死，新生的妖族混血就会顶替这些位置，成为新的奴隶。
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九州一直都是东陆的文明之光，无论是科学技术还是文化制度都要优于周边国家势力，所以向九州吸收这些先进文化技术就成立周边国家的最好选择。
理解了这一点，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凤虞会截留这些南下的妖族人，甚至允许他们在凤虞定居。因为这些长期在九州劳作，甚至是在九州出生的妖族混血，代表了先进的生产经验和技术。
当然，坊间也一直流传着这么一种阴谋论，就是说凤虞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是东盛朝廷的有意为之。目的就是在培养可能结丹的妖族人，彻底终结人族对于妖族的恐惧。
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凤虞属于东盛帝国的藩属国，所以东盛朝廷就命令凤虞接受这些妖族混血，一方面是为了培育出可以结丹的妖族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减少国内的妖族人口负担。
要知道妖族人虽然和精灵差不多，但有一点却天差地别，那就是妖族人的生育率不知道比精灵高到哪里去。
妖族人的生育率与人族没有任何差别，在没有人为干涉的情况下，九州境内很快就会出现严重的妖族人口激增的情况。尤其是九州帝国历次入侵西天外，总能带回大量的妖族奴隶，更是加剧了这种情况。
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昌帝国时候的解决手段非常残酷，那就是将老弱多余的妖族人全部处死。
人族有大赦，而妖族则有境斩。每当昌帝国的统治者觉得妖族人数量太多，就会下达境斩诏令。所谓境斩，就是字面意思的境斩。将九州境内附和标准的妖族人全部处决斩首，没有理由，仅仅是为了消除妖族人口激增的情况。
而相比之下，后继者东盛帝国则要温和得多。东盛帝国成立伊始就废除了境斩制度，改为驱逐政策，将境内多余的妖族人驱逐到凤虞，由凤虞自行处置。
事实上，虽然当时代表了整个东陆最先进的文化制度，但是昌帝国的整体道德水准确实非常难以恭维，妖族人的在九州的处境更是惨不忍睹。
昌帝国终朝入侵西天外的次数甚至不足东盛帝国入侵次数的一半，但是所造成的破坏，却远超东盛帝国。
反观这个频频入侵西天外的东盛帝国，在道德水准上却真真实实获得了极大的提升。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刚才说的废除境斩制度，以及赋育权制度的确立。
所谓赋育权，就是指妖族妇女怀孕后有资格决定是否分娩，换言之，就是说东盛帝国把生育的权力交还给了妖族人。
这是一个不怎么起眼，却在当时引起了激烈争议的政策。
因为在此之前，出于对妖族人的恐惧，九州民对于妖族奴隶的生育有非常严格的限制，如果奴隶主认为没有必要，就会强制妖族妇女堕掉孩子。如果认为有必要，就会强制妖族妇女生下孩子，在选择上，妖族妇女完全没有自主权。
而赋育权，就是将生育的权力交还给妖族妇女，无论她们身份地位如何，她们都有资格决定是否生育后代。
事实上这个政策的推出，对于妖族人的境遇没有多大改变，因为九州的妖族人属于奴隶，生不生根本就不取决于她们自己，而是取决于奴隶主。奴隶主想生，那她们也必须想生，奴隶主不想生，那她们也必须放弃。
而且生下了孩子养不起也是个麻烦事，要么只能送人，要么只能等着被驱逐。在这方面，东盛朝廷并没有给予相应的保障。
但这个政策却令九州奴隶主心惊胆战，因为这代表了一个不确定的方向。如果东盛朝廷能推出这样的政策，而他们不反抗，那么过不了多久，朝廷很有可能就会颁布废奴令，彻底废除妖族奴隶制度，恢复妖族人的合法身份。
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九州民之所以如此畏惧妖族人，就是担心他们玷污血统，生下无法结丹的后代，这对于热衷于结丹修炼的九州民而言，毫无疑问是最大的打击。
事实上，从现有的异世界研究资料来看，魔法适应性其实是一种随机的性状，并不会随血统而遗传。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文人之政
也就是说，都是魔法师的父母，可能生下魔法资质是废材的孩子。修炼世家的父母，也可能会诞下无法结丹的后代。
解决这种问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多生，就跟抽卡一样，尽可能提高出极品的效率，要么就是选择剑走偏锋。
在西陆，解决这种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与精灵族以及亚种矮人族结合，生下拥有精灵或者矮人血统的后代。
作为先民生物科技的璀璨明珠，精灵血统可以显著提升魔法适应性呈显性的概率。
所以虽然总说妖族人和精灵族有些类似，但二者所面临的境遇本质原因是完全不相同的。在西陆，精灵族面临的主要境遇其实是歧视，事实上，已经有不少魔法世家开始偷偷摸摸接纳精灵族，以期改良后代的血统，诞下更多魔法适应性显性的后代。
而在东陆，妖族人面临的不光有歧视，更多的还是人族对于他们的恐惧。
妖族人和精灵族可以说一个是减法，一个是加法，妖族人会影响后代结丹，而精灵族却能显著提升魔法适应性的概率。
但需要说明的是，东陆和西陆魔法体系，是两套完全不同的体系。东陆的魔法体系以储存法为主，讲究结丹内储魔力，释放运转全身。而西陆则是以转运法为主，讲究引导魔力流转全身释放。
所以，妖族人也并非完全没救，因为无法结丹的他们，其实是可以学习西陆的转运魔法的。如果东陆人都能接受西陆的转运魔法体系，相信这种基于种族的歧视和畏惧现象将大大减少。
事实上，魔力转运法几乎是整个异世界人都可以修炼的一种大众魔法体系。反倒是东陆的修炼体系，却存在明显的门槛，只有合适的人才能进行修炼。
回到东盛帝国的话题，在提升道德水准方面，东盛帝国相较于前朝昌帝国，确确实实有了非常巨大的提升。虽然在洛尔他们这些现代人看来，这样的提升还不足以被称道，但放在封建时期，东盛朝廷的这些决策却是可以封圣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根据先遣队的分析，根源很有可能就出在东盛帝国朝廷的政治体系的改革上。
正如之前反复强调的那样，九州历代王朝都是尚武的王朝，王朝从上到下都强调修炼，以武为尊。
而到了东盛帝国，却发生了非常明显的改变。虽然名义上东盛帝国依然以武为尊，帝国的皇帝号曰武皇。但是实际掌控整个帝国的，确实以文官为基础的内阁朝廷。
这个改变是非常明显的，因为纵观前朝，甚至是东盛的前朝昌帝国，无一例外全都是武人治国，也就是修炼者治国。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同时专心做两件事。而这些修炼者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就要不断沉心修炼，无暇他顾。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东盛帝国的前朝官员，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文盲粗人。
诚然，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那种文武双全的高手，就比如程子昂之前遇到过的伊川龙。但这样优秀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整个朝廷也没几个这样的人才，所以朝政治理混乱几乎就成为了可以想象的事情。
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些修炼者往往并不是孤家寡人，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九州历代朝廷，高层官员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豪门巨阀子弟，民间根本没有上升的通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东盛帝国以前的朝廷政治体系，跟西天外的部族联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几个强大的士族联合起来，就可以扶持一个朝廷的建立。
东盛帝国的出现则完全改变了这一切，经过大刀阔斧的改革，东盛帝国朝廷内部，如今实行着非常严格的文官选拨机制。无法修炼的人，不管是巨阀子弟还是寒门贫贱，只要有才，都有机会入朝为官。
整个朝政也全都内阁政府所包揽，上至内阁大臣任命，下至知县任免。东盛帝国的文官体系扩散到整个九州，一直深入到县乡级别，提供了大量的职位提供给那些才人。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东盛帝国终于开始展现出身为九州文明之光应有的道德水准。文人不见得仁善，但无论如何都比武人治理要合理得多。
也是在文官体系的支撑下，东盛帝国迎来了空前的发展，废除了大量的前朝弊端，扶大厦之将倾。
之前总是强调东盛帝国入侵西天外的次数远超前朝，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在文官集团的治理下，东盛帝国拥有了更强的国力，所以才能频频发动大规模的远征行动。
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东盛帝国的修炼势力依然很强大，无论是在西天外还是在凤虞，都能明显感觉到这些修炼者势力的存在。
毕竟是发展了一千多年的修炼势力，想要完全清除是不现实的。但就目前来看，东盛帝国的文官集团似乎在有意强化自身对帝国的掌控力度，避免武人篡权，重蹈前朝之悲剧。
武力对于凡人的威慑力相当显著，总有人说笔刀子杀人不见血，而事实上真刀子杀人见血，那才是最能震撼人心的。
因为九州客观上存在强大的武力，所以修炼者的地位是不可能如此轻易被改变，文人杀人固然厉害，但是武人杀人却最有震撼效果。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武人，也就是修炼者势力，会牢牢掌控着利益的大头，不可能如此轻易被这些文人所打败。
文人想要打败这些武人，除了阴谋诡计以外，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强大力量抗衡这些武人。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白扯。
马车沿着九州帝国修炼的古老驰道，缓缓地驶入凤虞的境内。不同于西天外满目荒夷，一望无际的原野。凤虞的环境开发程度要比西天外高得多，才走了二十多公里，他们就遇到了一座城镇。
虽然借途入侵西天外，但东盛帝国的军队却并没怎么侵扰凤虞境内的妖族人。当然也有游兵散勇打家劫舍，这属于封建军队的习性，但这毕竟是少数。
东盛帝国的军队，还是保持了比较大的克制的。加上有鲲舟运输，只有少量部队需要穿过凤虞来往九州，所以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影响，凤虞境内的妖族人生活也相对安逸。
凤虞虽然是山越民和妖族人的国度，但其境内却呈现出非常明显的大杂居和小聚居的分布。在大城市里，既有山越民也有妖族人。而像那些小村镇，要么全都是山越民，要么全都是妖族人，这其中的隔阂还是很明显的。
就比如洛尔他们遇到的第一座城镇，就是一座非常典型的妖族人城镇，城中除了往来的客商以外，没有多少山越民，大部分都是妖族人。
对于洛尔他们来说，遇到的第一座城市里都是妖族人，这样的遭遇他们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地图上已经标示了哪座城有哪些人，但真的亲眼见到，他们也不由得安心了许多。
凤虞不像东盛帝国那样，有自上而下的官僚体系。他们的地方官员几乎都是地方拥立的，不是东盛帝国那样自上而下任命。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那就是在这座妖族人为主的城镇里，被拥立起来的镇长就是妖族人。如果换作东盛朝廷来任命，估计会空降一个九州民镇长，那样才是最麻烦的。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展现神威
一行人沿着道路向镇子驶去，因为目标过于明显，所有路过他们马车的人，无一例外全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甚至还能看到匆匆逃离他们的人。
当马车行驶到镇子的时候，闻讯赶来的妖族镇长已经在路口等候已久，跟在他身边的，还有镇子自备的妖族警备力量。
作为青龙座，程子昂不光是侍卫，同时也是整个体系的主要代言人。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高冷，而是主动下车迎了上去。
刚走到镇长面前，就见那个镇长拱手而来，恭敬地用不太熟练的鬼族语问候了一番，想来是把程子昂他们当成了来到大陆的鬼族人了。
“镇长误会了，我们是来自遥远世界的传教者，不是鬼族人。”程子昂用妖族语解释道。
在面具之下，他显得很大方洒脱，完全没有往日那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哦...”听到他的解释，那个妖族镇长这才细心审视程子昂，发现他的着装非常独特，是白色的披风上有金色的勾边，上面绣着独特的花纹，有一种神秘却又神圣的感觉。
他再观察其他人，发现他们身材不一，但身上的装扮是差不多的，都是带有神圣感的白色与金色的配色。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些人脸上戴的面具也不同于鬼族的面具。而是有着独特风格造型的面具，虽然部分细节依然可以看出鬼族面具的特征，但整体与鬼族的面具完全不一样。
鬼族面具以鬼怪和鸟兽为主，男为鬼怪，女为鸟兽。鬼怪多狰狞，而鸟兽则多以现实世界的鸟兽造型为主，基本上不太会出现那种幻想的鸟兽生物。
所以从这方面来审视这些人的面具，虽然有鬼族面具的特征，但确实有着独特的感觉，既非鬼怪，也不是现实世界存在的鸟兽造型，反而颇有幻想生物的感觉。
“阁下来自另一个世界？”审视完毕，收回视线的妖族镇长谨慎地问道。
“是的，我们来自于遥远的西大陆，是来这个世界散播福音的。”还是因为有面具的缘故，程子昂扯起淡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啊，你们就是来自西陆的客人们吧？”这时，一个妖族年轻人在镇长耳边耳语了几句，镇长顿时恍然大悟，激动地问道。
“正是，阁下这是...”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感谢各位对艾比西恩的帮助，如果没有你们的话，妖族恐怕早已灭族，是你们保住了西天外。”妖族镇长激动得手舞足蹈。
“呃，这个，这其实是我们的朋友的功劳，”程子昂想了想说道，“我们初到东陆，所以对这方面的事还不太了解，也没来得及拜访我们的朋友们，从他们那里了解情况。”
程子昂不想让他们把自己的形象，和帮助妖族人抵抗东盛帝国入侵的西陆人形象绑定在一起，因为这会导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不管怎么说，西陆人帮助了艾比西恩抵抗东盛帝国的入侵，这是事实，我们在此谢过各位，”鬼族镇长激动地说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东盛帝国入侵西天外的时候，我们一度以为妖族已经彻底亡族了，只剩我们这些人在凤虞苟延残喘。我们很清楚，九州人解决了西天外，肯定会回过头来对付我们...”
“你们放心吧，东盛帝国已经被赶跑了，妖族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妖族，不会再畏惧东盛帝国的入侵了。”程子昂大义凛然地说道。
事实上程子昂的言辞一开始就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因为他用的是东盛帝国这个称呼，而不是天盛帝国。东盛帝国是东大陆以西的人才会称呼的名词，凤虞的山越民乃至九州民，都会直接称呼天盛帝国，或者天朝上国。
听到他的话，不光是镇长，在场的所有妖族人也全都变得热血沸腾起来。他们虽然身在凤虞，但也都关心着西天外的情况，看准时机就会跑回西天外。
凤虞朝廷对这些妖族人的态度很微妙，巴不得他们马上走，所以对妖族人离境加入艾比西恩的行为置之不理。
“不知道各位到访有何贵干。”激动过后，妖族镇长平息心境，认真地问道。
“我们是来这里传播福音的。”程子昂再次解释道。
“福音？”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在场的妖族人面面相觑，全都一脸茫然的表情。
“我听闻，妖族无法修炼，故而在东大陆遭遇歧视与偏见。神怜悯世人，不忍凡民倒戈相向，故而下旨令我等自西而来，向东而去，沿途散播福音，普世济民。”程子昂文绉绉地说着，也亏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到这些奇怪的名词。
“神吗？”听到他的话，镇长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问道。
“是的，神无时无刻不再注视着你我。”程子昂说着，左手握拳放在右肩，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那神能帮助我们吗？”镇长激动地问道。
“当然可以，神即光明，每当太阳升起，阳光照耀在你们身上，那便是神慈爱的目光。神代表光明，即光明女神。每当初升的太阳照在你们身上，请向她致以最诚挚的敬意。”程子昂的说辞越说越离谱。
“那，神在你们这里吗？”镇长指着马车问道。
“不，神无处不在，只要你们诚信祈祷，神祝福你们的。至于车上...”顿了顿，程子昂解释道，“车上坐的，是神的使徒，能是神与凡民沟通的媒介，你们想要把自己的诚心传达给神，就要对圣徒客气些。”
“圣，圣徒？”连续的劲爆消息让镇长无法消化，瞪大着眼睛，显得一脸震惊。
这时，程子昂忽然感觉到空气中的魔力正在剧烈波动着，因为波动过于明显，以至于空气中的风也被随之搅动起来，形成了狂风。
不安的马儿们似乎被某种模具固定着，虽然发出阵阵嘶鸣，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在马车的顶部，呈圆环形状的魔力正在不断汇聚旋转着。魔力已经浓稠到可以用肉眼观察到，甚至开始泛出淡淡的冷光。
只有身为半神的芙拉洁儿，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汇聚起如此浓厚的魔力。程子昂有些吃惊地盯着魔力圆环，忽然就明白了洛尔的意图，于是赶紧面对圆环半跪下来，大声喊道：“实在抱歉，喧嚣惊扰了圣徒，请圣徒宽恕，不致降灾于凡民。”
看到他的举动，心有灵犀的四方守护四人，也纷纷面对着圆环半跪下去。胡道可更是夸张，直接双膝下跪，伏着地瑟瑟发抖，可以说是把恐惧感发挥到了极致。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胡道可倒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因为车上的洛尔是他的兄长，唐默则是他的姐姐。无论是谁都是他的长辈。所以对于他来说，双膝下跪倒真没什么心理负担。
看到四方守护的举动，再看到那慎人的魔力圆环，在场的妖族人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即使有想跑的人，也都两股战战，根本无法抬脚。
于是，在镇长的带头下，在场的妖族人全都颤颤巍巍地伏倒在地，发出了颤抖的哀求声。
也许是他们的诚心令圣徒满意了，跪下后十多秒，风就慢慢止住了，又过了三十多秒，那个可怕的魔力圆环也终于慢慢消散，最终归于无形。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装神弄鬼
程子昂单膝跪着，盯着马车上的圆环。思量着接下来的方案，这时，他的脑海里传来了芙拉洁儿俏皮的声音：“怎么样，我厉害吗？”
“别闹了，接下来怎么办？”程子昂压低声音问道。
“洛尔说，已经对他们起到了震慑效果，接下来我们应该就安全了，见机行事即可。”芙拉洁儿说道。
“嗯，我知道了...”程子昂点点头，然后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注意到起身的程子昂，其他三人也默契地站起来，胡道可拍着自己的膝盖和手肘，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
不多时，镇长以及一众妖族人也纷纷站了起来。镇长瞪大眼睛盯着马车，然后看向程子昂，心虚地问道：“上君，圣徒气消了吗？”
毕竟是在凤虞，所以即便是妖族人，也还是受到了九州文化的影响，用九州的称呼来称呼程子昂。
“圣徒不忍惩罚我们，算是走运了，要知道，我们可不是每次都那么走运的。”程子昂松了口气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他的话，镇长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行离开了，毕竟我们还要北上，没时间多作停留。”程子昂来了个欲擒故纵的方法。
“不不不，各位府君，请到小镇一叙。无论如何，请让在下尽地主之谊。”果不其然，这个妖族镇长的反应一点都没有超出程子昂的预测，马上就开始留人了。
“那可不行，我们还要北进散播福音。”程子昂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既然是散播福音，我们这些凡民应该也能享受到这份福音吧？”妖族镇长急切地说道。
“嗯，这么说倒也没错，”程子昂点点头，末了又说道，“不过这要看圣徒的意思，如果圣徒愿意留下来，那我们就留下来。如果圣徒认为你们不堪教化，那我也没有办法。”
“这，刚刚因为不了解，所以才多有冒犯，不知者无罪，还请上君多美言，不要令圣徒恼怒。”镇长一下子就急了，手舞足蹈地比划道。
“嗯，我去问问。”程子昂点点头，然后转身朝马车走去，然后轻轻敲了敲车上的小窗户。
不多时，小窗户被打开，里面传来了唐默幽幽的声音：“你可真能演戏啊...”
“过奖过奖，只是见机行事罢了。”程子昂笑了笑，然后合上了小窗户。
“怎么说？”看到程子昂回来，镇长和其他妖族人全都伸长脖子，急切地等待着好消息。
“嗯，圣徒说，不知者无罪，愿意留下一晚，你们可要好好招待啊。”程子昂装模作样地说道。
“才，才一晚吗？”镇长一脸失望地问道。
“这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神令圣徒传播福音。如果圣徒认为你们没有教化的余地，自然不会过多停留。”程子昂理直气壮地说着，说得就跟真的一样。
“诶，诶，我们肯定好好表现，还望圣徒多多海涵。”镇长一听，顿时转忧为喜，兴奋地说道。
“但是啊，”程子昂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叮嘱道，“这个待遇要好，要是再惹圣徒发怒，别说福音了，我们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
“知道，知道，我们肯定会以礼相待的。”镇长咽了一口唾沫，忙不迭地点头说道。
“那就带路吧，记得清道。”程子昂说着，回到马车上坐下。
“好好好，”镇长连连点头，后退两步后转过身来，大声斥责道，“都愣着干什么，全都给我去清场，不要让闲杂人等挡了圣徒的路，败了圣徒的兴致！”
“是！”听到镇长的命令，这些妖族守卫闻讯而散，全都往回跑开始清理道路。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搞那么大的场面，搞得鸡飞狗跳的。”程子昂坐在马车上，身后的车厢里传来了洛尔担忧的声音。
“放心，你的阵式要是不大，人家还不稀罕你呢。就是要把排面搞大，明目张胆地向北进发，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更多大人物的主意。”
说着，稍微顿了顿，程子昂转过头去看着车厢问道：“你不会还想着，我们风餐露宿地北上，靠着讨饭睡大街走到九州吧。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不会还想着忆苦思甜吧？”
“那倒不至于...”洛尔说道。
“那就行，现在这样很好啊，”程子昂回身摊开手说道，“只要我们得到更多人的信仰，得到更多人的尊重，那我们的地位就会越来越好，我们的名声也会越来越大，会有更多的大人物招待我们。”
“总感觉不安，我们好像没做过这么仗势欺人的事...”车厢里传来了洛尔为难的声音。
“我们可没欺人，不要随便往自己脑袋上扣帽子。”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但是，人家如此对待我们，我们要如何回报呢，总不能全程靠嘴炮吧，那样岂不是成了骗子了？”洛尔还是有些不安。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传播福音，什么是福音，就是魔法。只要让默默姐教他们一些入门级的魔法，让他们得到基本的心理安慰就行了。”程子昂咧嘴一笑，看样子已然成竹在胸。
在妖族人的一顿折腾下，竟硬生生把原本热闹的镇子街道清理一空。一行人在镇长的带领下，进入镇子，向镇长提供的住所驶去。
这是一座非常古朴，充满九州风格的城镇。房屋以泥石为主，外涂白灰，整座城市的墙壁色调以灰白色为主，配以深青色的瓦片。这可不是一般的泥瓦，而是类似于水泥材质的瓦片，整体厚度在一公分左右，相当坚固。
有河流流经小镇，河面上有若干座石桥。因为气候相对潮湿，所以镇子的墙壁上都长满了青苔和藤蔓植物，有些墙壁更是一整面墙都是藤蔓植物，看上去相当赏心悦目。
镇子的街道铺着青石砖，已经被往来的车辆压出两倒深深的车辙。街道上的排水沟渠相当完善，积水通过密集的沟渠和管道流入河道中，所以街道上相当干爽，没有多少积水。
据说镇子的不少设施都有几百年的历史，包括街道和石桥。在九州帝国的大规模入侵西部的时期，这里是九州帝国入侵西天外的桥头堡。于是九州帝国在这里设立了几十座军镇，于是就有了这些镇子。
随着时代的推移，镇子几度易手，也曾被西天外的妖族占据过一段时间。
东盛帝国成立以后，凤虞成为了其藩属国，东盛帝国帮助凤虞收复了这些城镇，但却把九州境内多余的妖族人赶到了凤虞。
于是凤虞的国君索性把这些妖族人全都安置在凤虞与西天外的边境城镇，一是希望他们赶紧离开，二也是因为如果西天外发动进攻，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自己的同胞。
事实上这种事，想想都知道是馊主意。既然凤虞嫌弃妖族人，那把这些妖族人安置在与西天外接壤的城镇，岂不是默认这些城镇成为了妖族人的地盘，到时候艾比西恩一声令下，这些妖族人临阵倒戈又当如何。
但就是这样的问题，当时竟没有一个朝臣能看得到，这也就印证了先遣队的一个猜想。那就是凤虞也是标准的武家治国，上至国君，下至朝臣，全都靠想当然来解决国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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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七章：异域饮食
马车沿着街道，一路来到了一处宅院里，这有点类似于四合院的感觉，三面都是房屋，正面是有开口的墙壁。开口大到可以让马车开进去，停在院子里。
院子虽然不大，但却五脏俱全，客厢厨房应有尽有，角落还有一个马厩，可以把马儿牵到里面歇息。
大门的正对面的客厅有足足两层，这层数的建筑在镇子里并不稀奇，他们来的时候，甚至还见过三四层的建筑物。当然，因为房屋强度有限，这几乎算得上是普通房屋的极限了。
来到院子后，程子昂跳下马车，环视一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镇长说道：“这个地方倒是不错。”
“诶，府君喜欢就行！”那个妖族镇长笑眯眯地说道。
“那好，你们就先出去吧，待我们检查了房屋后，还要把圣徒请进去。”程子昂说道。
“呃...”只见那个镇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程子昂问了一句，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哦，对了，吃的喝的什么记得送到门前就行，不用进来，圣徒由我们伺候就行。”
“那，我们能目睹圣徒尊容吗？”犹豫许久，镇长迟疑地问道。
“这种事呢，一来看缘分，二来呢，得看是否虔诚，所谓心诚则灵，什么都没做就想向圣徒提意见，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程子昂热络地抱着镇长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可以感受到他那种欢愉的语气。
“诶，对对对，府君言之有理，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各位的，尤其是圣徒。”镇长点点头，忙不迭地说道。
“嗯，这样就好，如果你们表现不错，过两天我请圣徒为你们降下福音，让你们也能享受修炼者才能享受到的感觉。”程子昂说道。
“真的吗，”听到他的话，镇长顿时喜出望外，兴奋地说道，“那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各位的。”
“那就去准备饭菜吧，路途劳累，圣徒也要进食歇息了，没有事的话不要随便来打扰圣徒。”程子昂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好，好，各位好好休息，我们马上去为各位准备饭菜！”镇长激动地点着头，然后带着人离开了院子。
“你可真能忽悠啊，随随便便就给别人画了张大饼。”目送镇长带人离去，胡道可走到程子昂身边调侃道。
“什么叫忽悠，这叫通过语言强化神秘感。你看，现在他们都把洛尔当成神看待了，一个不错的征兆。”程子昂说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车厢里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洛尔探出头来，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呼，人终于走光了，我都快要憋死了。”
“自己下来吧，圣徒，真要我们来请呢？”程子昂瞥了他一眼，调侃着说道。
“你这叫什么话，”唐默拎着沉重的法杖从马车上下来，白了他一眼说道，“演戏就要演全套，别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要演到我们自己都相信为止。”
说罢，她一手擎着法杖，一手伸向洛尔，恭敬地说道：“圣徒，请下车入室。”
看到她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洛尔不禁苦笑地摇摇头，伸手放在她的手掌上，在她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
“你这是入戏太深了吧...”程子昂看着二人的举动，有些无语地说道。
“入什么戏，对圣徒客气些！”胡道可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朝着洛尔主动迎了上去，然后帮助洛尔提起了长长的衣摆。
“啊，贱人，我可是青龙座，是四座之首，对我客气些啊，混蛋！”程子昂被他拍得魂都差点飞了出来，忍不住骂了起来。
不过唐默说的确实没错，既然已经开始演戏，那就要演到底。不能等外人走到面前才开始演戏，要演到所有人都进入自己的角色为止。
于是一行人按照预先设定的戏码，把身为圣徒的洛尔请进了屋内，将他安置在二楼的房间里。
不多时，妖族人送来了饭菜和饮品，供一行人享用。他们把饭菜放在院子门口，然后让四方守护自己将饭菜拿进屋内。
关上门以后，一行人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纷纷摘下面具，露出自己的本身的容貌。不得不说，戴面具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尤其是油性肤质，更是满脸油汪汪的。
而且戴上面具以后，很多事都没办法做，比如说喝水。所以饭菜饮品一到，一行人就开始疯狂争抢饮品。
这是用土坛装着的饮品，是一种度数很低，甚至带有甜味的酒。手指沾上酒水，不一会儿就会变得粘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大家确实是渴了，光是枫就连喝两大碗才长舒一口气。胡道可更是直接把一整罐全给干了，看得程子昂一脸的嫌弃。
妖族人提供的主食以稻米为主，其中混杂着一些豆粒，看样子即便是在异世界，也有和地球相类似的主食谷物存在。
他们的菜品要丰富得多，以腊制食物为主，辅以丰富的调料蘸酱。他们的肉切得很大块，常规的吃法是一口饭一口酒，再用手捻起一块肉蘸酱吃。
除了腊制的肉食，还有新鲜的炖肉，烤制禽类等等。更让人感到惊悚的是，妖族人提供的饭菜里，还有昆虫食物，而且不止一盘。
有像蜈蚣一样，被油炸的长条形黑色昆虫。也有像甲虫一样的昆虫，炖煮后点缀在蘸料上。更有像黄豆大小的类似于蚂蚁的昆虫，被炸得酥脆，撒上香料食用。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种大拇指大小的白色蠕虫，体内蕴含的蛋白质经过高温加热，看上去身体完全膨胀起来。一口咬下，炙热汁水瞬间冲击口腔。
“他们怎么提供这些食物，是不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看到这些糟糕的菜，唐默一拍桌子，生气地说道。
“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程子昂说着，用手拿起像蜈蚣的炸虫子放入嘴里咀嚼，回味一番后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嗯，不错，这味道真不错，口感嘎嘣脆。”
洛尔也吃了一根，然后点点头说道：“有点类似于水蜈蚣。”
“什么是水蜈蚣？”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是一种水里的昆虫，好像是龙虱的幼虫，学校食堂的师傅带来一些开小灶，我跟他们关系不错，所以一块吃了一顿，那味道现在都忘不了。油炸之后浇上椒盐，味道嘎嘣脆。”洛尔想了想，认真地解释道。
“你看吧，洛尔这样的美食家都说好吃了，还有什么顾虑呢。”程子昂再拿起一根，递到唐默面前说道。
“真的好吃吗？”唐默稍微后退一下，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问道。
“你只要不把它们当成虫子，什么菜都好吃，事实上虫子要比肉食有营养得多了。”洛尔在一旁说道。
“你要是不吃的话，那小枫叶可就要吃光了。”程子昂说道。
大家顺着他的话看向枫，只见她左右开弓，一顿狼吞虎咽，完全不在意这些食物是虫子做的。
“枫小的时候应该没少吃虫子，所以倒是挺无所谓的...”程子昂看着她，一脸心疼地说道。
“我来尝尝这个。”胡道可自告奋勇，用手拿起了粘在蘸料上的甲虫，然后直接塞进嘴里咀嚼。
他的表情很奇怪，一会皱眉，一会又松缓眉头，咀嚼了好久，他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各有心机
“不好吃？”程子昂看到他的窘态，不解地问道。
“不是，味道虽然有些怪，但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壳太硬了，吞不下去。”胡道可摆摆手说道。
“你这个蠢货...”程子昂一阵无语，“你这叫什么，你这就叫做把螃蟹连壳一块咀嚼，当然咽不下去了，白痴...”
“吃这种虫子是有讲究的，”洛尔主动示范说道，“你看，先要把它的甲壳掰下，然后去腿去胸，最后吃腹。”
说着，洛尔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甲虫放进嘴里咀嚼。仔细回味一番后，他点点头说道：“确实有些怪味，不过怪味主要源自于这奇怪的蘸料。虫子本身倒是没什么味道，满满的蛋白质。”
“我吃不下了，你们吃吧...”看着三个男人吃得津津有味，唐默捂着嘴，一脸疲惫地说道。
“没关系的，你不吃虫子我们吃就好了，你就吃别的菜吧。”洛尔安慰道。
酒饱饭足之后，他们把碗盘放到大门口，让妖族人拿走。之后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一行人终于有机会好好休息一番，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刚整理好身上的装备，那个妖族镇长就已经来到了大门前等候。程子昂稍微收拾一番后来到大门前，见到了那个镇长。
“有什么事吗，镇长，这大清早的。”程子昂强忍住没有打哈欠，挤着眼泪问道。
“府君昨晚过得如何？”镇长关切地问道。
“嗯，不错，住的地方不错，吃的东西也不错，就是这个虫子，你们不要整太多，圣徒虽然能吃，但这种污秽之物，也不能一直吃对吧。”程子昂想了想说道。
“诶诶，那好，那下次我们就不上虫宴。”镇长忙不迭地点头说道。
“那倒不至于，多多少少整点，也免得饮食太单调了。”程子昂摆手说道。
“那行那行，我回头去安排。”镇长点点头说道。
“镇长这是有什么事吧，别告诉我你只是来拜早安的。”程子昂环视四周，发现镇长身边跟着不少人。
“其实是这样的，”镇长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认真地说道，“这个，圣徒神通广大，一定能帮助我们。我们也不求什么福音，但我们希望圣徒能帮助我们不受委屈，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好。”
“哦，你们是有什么困扰吗？”程子昂马上就觉察到了他想说的关键点。
“其实是这样啊...”镇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在镇子外大概二十里的山里，有一个新成立的宗门，名曰武云宗。宗门旗下有不少霸道高手，要求我们这些附近的村镇向他们纳税。他们拿走四成，一成交给朝廷，剩下自己留着，我们这是苦不堪言啊。”
“等会，我理理..”程子昂挠挠头，一脸费解地问道，“你们不是应该向朝廷纳税吗，怎么能让个武云宗转手纳税呢。”
“哎呀，我们也没办法，朝廷只管征税，根本就不管谁征来的。这附近的乡镇，只要能缴纳朝廷需要的赋税，朝廷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转手。有些宗门就会这样，接管一大片城镇，代替朝廷征税，然后交给朝廷。”镇长拍着大腿说道。
“朝廷也信得过他们？”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有些宗门有朝廷背景，可以代替朝廷征税。一般是征二赋一。征两成税，一成给朝廷，一成自己留着。一些过分的宗门就会征五六成，只给朝廷一成，剩下自己留着，苦的是我们这些百姓...”镇长解释道。
“哦...”程子昂故作释然地点点头，但其实一直都在思考着。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看向镇长问道，“我问一下，镇长，你...是朝廷任命的还是...”
“我吗，这是父老乡亲抬举，选我来当他们的镇长，也是惭愧...”镇长愣了一下，挠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
“地方自理啊...”程子昂点点头嘀咕着，末了又盯着镇长问了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朝廷自己派人下来征税，能征到他们需要的赋税吗？”
“这，当，当然...”镇长眨着眼睛，愣了好一会，这才点点头回答道。
“那我懂了，镇长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去跟武云宗说一声，要他们按征二赋一的标准来，是吧？”程子昂沉吟道。
“不不不，我们希望神通广大的圣徒，为我们扫去武云宗这个威胁...”镇长语出惊人。
“扫去，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把武云宗灭门？”程子昂眯着眼睛问道。
“这个宗门危害镇子已久，以致民怨积深，我们巴不得他们灭门。”镇长一脸委屈地说道。
“我们的神的使徒，杀人灭门的事我们可不干，如果能好好谈谈，那就坐下来谈。”程子昂摆手说道。
“跟这些粗人有什么好谈的？”镇长不解地问道。
“粗人和刁民，也别说谁好谁坏，只要能谈，那就尽量不要动用武力。”程子昂笑了笑说道。
“府君这是什么意思？”镇长显然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
“没事，你们的诉求我会如实转告圣徒。至于他是否愿意，那就要看他老人家的意愿了。”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诶，我们一定会伺候好圣徒，保证他老人家开开心心的。”镇长结果话茬，讨好地说道。
“那行吧，你们准备盛宴，我去跟圣徒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让他出手帮忙。”程子昂说道
打发了镇长一行人离去后，程子昂回到了屋内，跟洛尔把外面的情况说明了一遍。
“是代理征税的问题吗？”洛尔听完，陷入了沉思之中。
“诶，那这种事得帮忙啊，这明摆着欺负人嘛。”胡道可大义凛然地说道。
“不懂不要乱说，镇长也只是一家之言而已，还好我留了个心眼，多嘴问了一句。”程子昂白了他一眼说道。
“你问了什么？”唐默不解地问道。
“我问他，他这个镇长是地方选上来的，还是朝廷任免的。结果他告诉我，他是地方选上来的。”程子昂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胡道可摊开手问道。
“区别大了去了，这涉及到向谁负责的问题。”程子昂说道。
“如果是地方推举的话，那镇长就要对地方负责，如果是朝廷任免，那镇长就要对朝廷负责。”默不作声的白月忽然开口解释道。
“呃，我还是没听明白。”胡道可挠挠头说道。
“让镇长去征税，如果他是朝廷任免的，他就要对朝廷负责，不管地方有多困难，他都需要征到朝廷需要的赋税。如果他是对地方负责，那自然是能不征税就不征税，征到也不会马上上交朝廷，毕竟他代表的是地方的利益。”程子昂解释道。
“哦，我好像懂了。”胡道可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凤虞也是糟糕透了，这么大一个国家，居然没有足够的朝廷官员下派到地方，连征税都是让宗门来负责。”白月摇摇头感慨道。
“所以我才说，粗人和刁民本质上都是差不多的，谁也别说谁。”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那这件事咱们管不管呢？”胡道可问道。
“管肯定是要管的，但是不能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去管，那样的话，说不定会惹毛凤虞朝廷，到时候就麻烦了，实在犯不着为这些人得罪朝廷。”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那要怎么办？”胡道可问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居中调节，打打杀杀的，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程子昂说道。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统治真空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性，”洛尔说道，“就是凤虞朝廷本来就收那么多的税，这个宗门也只是翻了番代收，所以才搞得怨声载道的。”
“什么意思？”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意思就是，凤虞朝廷的征税标准可能并不是十一，而可能是十二或者十三。”程子昂解释道。
“我还是没听明白。”胡道可挠挠头说道。
“所谓十一，就是十成收一成，这是我们按照自己学到的历史经验来推论的结果。因为古代中原王朝的税一般就是这么多，但是这里毕竟是异世界，谁也不知道凤虞朝廷的征税标准是什么，说不定是十二或者十三。”白月耐心地解释道。
“那如此看来，我们得去调查清楚，了解凤虞朝廷的征税标准是多少，这些人愿不愿意交，如果不愿意交的，为什么不愿意。要搞清楚，为什么凤虞朝廷会愿意让一个宗门来代理征税，而不是自己来收。”洛尔沉吟说道。
“好麻烦，我以为直接就上门踢馆，把那些宗门的家伙收拾一顿就完事了。”胡道可捂着头痛苦地说道。
“如果是拦路劫匪，这样做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很明显这些宗门并不是劫匪恶霸，而是有朝廷背景的，所以务必要搞清楚他们与朝廷之间的关系，不可胡来。”程子昂说道。
“况且我们又不能在这里久留，把宗门那些家伙收拾一顿后，等我们走了他们不是照样称王称霸么。不解决根本问题，这种事只会不断上演，根本无法根除。”洛尔说道。
“那个镇长不是说收五六成，只拿一成给朝廷吗，这难道不能说明凤虞朝廷只收一成的税而已？”唐默忽然说道。
“都说了，这是一家之言，要综合所有的线索分析才行，”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要是我做错了事，我肯定也往损失最小的方面去说，放大客观存在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你们去调查一下吧，尽可能调和一下双方矛盾，避免矛盾积深，要以和为贵，不要搞窝里斗。”洛尔想了说道。
“那圣徒的意思是...同意了？”程子昂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洛尔。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洛尔笑了笑说道。
“行吧，那，老胡，咱们上街走走，女孩子们看家，守着洛尔。”程子昂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了。”胡道可也兴奋地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去，”白月站起来说道，“朱老师赋予我的任务是考察沿途风土民情，这里虽然是妖族人的镇子，却有着九州风格的建筑，很值得考察。”
“那就只能委屈洛尔跟默默姐待在一起了。”程子昂看了白月一眼，随即看向洛尔，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委屈洛儿！”唐默不满地嘟起嘴来。
“放心吧，我会让她老实的。”洛尔微微皱着眉头，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死死粘着自己的唐默。
“话说，我们还没开饭吧？”白月忽然想到这件事，顿时感觉肚子叫了起来。
“没事，回来再处理，只是出去走走而已。”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啊，还没吃饭呢，那我就不出去了。”胡道可说着就要坐回去。
“走啦，什么时候吃不一样，没出息的东西！”程子昂掐着他的耳朵把他提了起来，像拖着一样拉着他离开了房间。
三人空着肚子离开住处来到街道上，这座镇子虽小，但基本的建筑设施却相当完善，而且设计理念相当先进，基本上看不到泥泞的道路。
镇子几乎所有的街道都铺着厚重的青条石，石块与石块的缝隙间还有镶嵌的石锲，保证石块不会松动。
地砖和建筑的历史相当悠久，甚至应该说地砖的历史要比一些建筑要古老得多。
镇子起初是九州帝国的军镇，这些基础设施也都是在那一时期修建起来的。随着时代的推移，地表建筑多次被毁坏并重建，但是这些地砖却见证了一个又一个时代。
镇子的主干道上，青条石地砖被往来的马车压出深深的车辙，最深的地方足足有十公分那么深，这是千百年来往返的车辆造就的痕迹。
主干道沿途有很多店铺，虽然是妖族人的镇子，但是依然有很多人族活跃，其中包括山越民，以及来自九州的九州民，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鬼族人。
相较于东盛九州，凤虞是一个相对包容的国家，从他们愿意收容妖族人就可以看得出来。
鬼族人在凤虞，不会刻意遵循阿西米亚岛的传统，戴上传统的面具，而是以真面目示人。这似乎是一种对于约束的报复性心理，所以当他们看到戴着面具经过程子昂一行人时，竟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大概也是因为凤虞没有特别严格的等级制度，所以这里的商业相当繁荣，往来的商贾走卒络绎不绝。不同国家，不同人种的商人用同一种语言讨价还价，整个市集显得非常热闹。
看到如此繁盛的商业景象，程子昂不经陷入沉思之中。他在想，凤虞朝廷的治理标准是什么，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标准。
因为按照他的理解，既然作为封建王朝，那凤虞应该依然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才对，而农业王国的最主要的政策就是重农抑商。
之所以重农抑商，是因为古代封建王朝的生产力往往跟不上人口的激增，这就会导致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
所以统治者的最好做法就是尽可能扩大生产力，就是要重视农业，保证社会运转能够保持稳定。
按照一般的标准来看，农业属于生产环节，而商业属于流通环节。商业赚钱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流通环节并不能凭空创造财富，唯有生产环节才能生产出财富。
也就是说，如果不限制商业的发展，重视农业发展。那么人的趋利避害本性，就会驱使更多人投身商业，投身流通环节，进而放弃看似没有价值的生产环节。
而刚刚也说了，流通环节是不能凭空创造财富的，这就导致无论如何争夺，社会的整体财富不变。如此一来，人们就会陷入严重的内耗之中，每个人都会为了蝇头小利打得头破血流，加剧社会的动荡。
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代封建王朝要重农抑商的原因了。
当然，重农抑商的原因有很多种，这只是其中一种。对于统治者来说，向农业这样的生产环节投入更多资源，产生更多的财富，才能让社会趋于稳定。
至于分配，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分不好就会导致严重的财富集中，同样加剧社会动荡。古代的封建王朝，大抵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覆灭的。
在程子昂看来，比起凤虞朝廷有意鼓励商业这个理由，他更倾向于凤虞朝廷治理无法有效触及底层这个理由。
因为一个连税都要靠宗门征收，连地方官员都是地方推举，而不是朝廷任命的国家。说它是为了发展商业故意这么做，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
正当他苦思冥想的时候，忽然，远处街道上的喧闹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围观的人就像被割掉树皮的瘤子一样围得水泄不通，让他不禁也产生了好奇的心理。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偶遇敌手
三人来到围观的人群中，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先遣队自小接受总部的培育，饮食营养什么非常全面，这就导致他们一个个长得非常高，就算是矮男生一个头的白月，也比围观的群众高一些。
人群中间空着，可以看到三四个身着相同制服的男人正在吆喝着什么。原本三人以为是演杂技，凑近一看居然是在收保护费。
这四个人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身着形式相同的劲装，腰间挎着腰刀，正在对一个商贩破口大骂。程子昂听得出他的口音，是非常标准的九州官话口音，所以这不禁让他开始质疑这些人的身份。
听了一阵，程子昂终于搞清楚双方的意图了。身着劲装的男人们要求这个商贩缴纳更多的保护费，当然，他们称之为进赋，而商贩一再表示，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所以无法接受。
别看这个商贩文文弱弱的样子，态度倒是很坚决，说什么都不肯给钱，气得四个人把他推倒在地，又是打又是骂。
其实如果只是打骂的话，三人完全不想掺和。但是很快事态就升级了，只见其中一个男人在盛怒之下，惊讶拔出了腰刀，高高举过头顶。看到他的动作，周围的人全都发出了阵阵惊呼声。
眼看他手中的腰刀就要挥下，程子昂出手了。只见他猛地推开围观的人群，然后启动超机动装置一跃而起，同时拔出凯达尔金属长刀，对准那个男人举起的腰刀就是一刀。
当！！
现场传来金属交错的清脆回响，程子昂快速掠过那个男人，仅仅一刀就斩断了他举起的腰刀。凯达尔金属刀对付这种没有刻印符纹的刀，就跟砍断一根竹子没什么区别。
“朋友，有话好好说，当众杀人可是不对的。”程子昂拎着刀，慢慢地转过身来，淡淡地说道。
“你是...鬼族人？”看到自己手中的腰刀断成两截，那个男人显得很震惊，他的同伴也都纷纷拔出了腰刀，摆出迎战的姿态。
“你见过我那么高的鬼族人吗？”程子昂笑了笑说道。
“你是...九州...不对，你到底是谁？”男人听出了程子昂那熟悉的口音，但他的发色和装作却让男人无法辨认，所以陷入了疑惑之中。
“我们是来自西方的客人，刚好从这里路过而已。”程子昂回答道。
“西方，那就是妖族人了？”男人微微皱眉，他没有想那么多，理所当然地认为西方就是西天外，而不是西陆。
“随便你怎么理解，我只是想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非要动刀，你这一刀下去，可是一条人命啊，你不怕犯法吗？”程子昂问道。
“法，我们就是法！”男人嚣张地说道。
“阁下是？”听到他的话，程子昂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问道。
“你们这些妖族人胆子不小，武云宗办事，你们也敢阻挠。”男人冷冷地说道。
“哦，你们就是武云宗的人啊，正好我有事找你们聊聊。”程子昂有些惊喜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听到他的话，这四个男人面面相觑，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了。
“想要和你们谈谈的人。”程子昂回答道。
“别打哑谜，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我们武云宗有何意图？”男人一脸严肃地质问道。
“我对你们武云宗没什么兴趣，只是受人之托，想跟你们好好聊聊。”程子昂说道。
“聊什么？”男人有些不安地问道。
“能收起刀聊吗？”程子昂的目光看向他们手中的腰刀。
他的努力并没有被对方接受，四个人面面相觑，全都默契地按兵不动，眼神死死地盯着程子昂。
看到他们的举动，程子昂叹了口气，然后用缓慢的动作从地上捡起被他砍断的腰刀碎片。稍微比划了一番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用这把断刀和自己的刀磕碰。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同样都是金属，但是腰刀碎片完全不敌程子昂手中那把古怪的长刀，仅仅是一个磕碰，腰刀碎片就再度被断成两截，咣当落到地上。
“怎么样，你们还要继续打吗？”程子昂说着，主动收起了手中的刀。
他的举动很巧妙，先是用断刀来证明他手中武器的锋利程度。然后再主动收起武器示弱，也顺便给四人一个台阶下。在这种情况下，这四个人终于稍微安心，于是收起了手中的腰刀。
“好的，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好好聊聊吧。”程子昂咧嘴笑了起来，不过因为戴着面具，大家看不到他的笑容。
“你想说什么？”为首的那个男人问道。
“我听说，你们武云宗收四成税，只给朝廷一成，是这样吗？”程子昂问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男人皱着眉头问道。
“我受人之托，来管这件事。”程子昂说道。
“谁？”男人追问道。
“呵呵，”程子昂淡淡笑了起来，然后说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们问题，而不是你们在问我，能好好聊吗？”
“我们收几成都跟你们没有关系。”男人谨慎地说道。
“这里是凤虞的国土，朝廷只能收一成税，你们却能拿走三成，到底谁才是朝廷？”程子昂问道。
“这不干你的事，外来者。”男人发出了警告的语气。
“如果我执意要管呢？”程子昂针锋相对地问道。
听到他充满威胁的话语，四人再次面面相觑，然后三人不约而同地拔出了腰刀，扑向了程子昂。
不过他们似乎过于关注程子昂，以至于没有忽视潜藏在人群中的他的同伴。
只见胡道可犹如猛虎出笼一般从人群里冲出来，一把拽住两个人持刀的手，硬生生把他们拖回来。然后用力一使劲，二人顿时吃痛地叫了起来，松开了手中的腰刀。
接着，他稍微撤步，然后一手摁住一个人的后脑勺，让他们面对面撞了一下，两个人顿时捂着头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另一边，白月的表现也非常出色，别看她个子矮，下手却一点都不含糊。她抓住另一个男人持刀的手腕，仅仅几下就锁住了他的关节，然后踢向他的膝盖内弯，迫使他向后倒下。
接着，她紧紧拽着男人持刀的手，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然后用力一拧。男人吃痛松开了刀，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
电光石火之间，三个人被悉数放倒，二人的动作干脆利落，引来围观群众一阵热烈鼓掌。
为首的男人回头惊恐地看着倒下的同伴，正当他准备动的时候，程子昂那把可怕的长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能够感知到皮肤在刀锋的接触下开始撕裂，男人吓得浑身僵硬，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在武云宗说得上话吗？”程子昂的语气依然很平淡。
“能...能。”男人瞪大眼睛，本来想点头，但还是忍住了。
“很好，好得很，那么麻烦你们回去带个话，就说这件事我们管了，以后按照两成收，如果你们宗主不满，非常欢迎他来找我们麻烦。”程子昂说着，撤掉了他脖子上的刀。
“您，您不杀我？”男人的大脑有些发白。
“杀你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土匪，有话就好好说，不要动不动见刀见枪的。”程子昂耸了耸肩，把刀收回刀鞘里。
“多，多谢府君不杀之恩。”男人死里逃生，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
“回去带话吧，别在这折腾了，我们还要赶时间呢。”程子昂催促道。
“是，是，我们马上回去...”男人说着，和同伴相互搀扶，狼狈地离开了人群。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各持己见
目送四人离开，程子昂非常潇洒地甩了个花刀，然后把长刀收回刀鞘之中。不过围观的人群并没有如愿地发出热烈的掌声，而是瞪大眼睛盯着他们，随即面面相觑，发出了唏嘘的声音。
虽然对这样的结果不太满意，虽然程子昂还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那个被敲诈的商贩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然后拘谨地走到程子昂身边，谨慎地问道：“敢，敢问阁下是...”
“我们来自西方，昨天才到镇子上的。”程子昂回答道。
“昨天...哦，你们就是西方来的圣徒。”那个商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圣徒只有一个，是神的耳目，我们是圣徒座下四方守护。”程子昂眼睛不眨地认真说道。
“四，四方守护？”不光是那个商贩，围观的人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嗯，”程子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们镇子的头人让我来解决武云宗的问题，也是赶巧，在街上碰到他们。”
“听阁下的口音，不像是从西方来的吧，倒像是九州人。”那个商贩微微皱着眉头，质疑地问道。
“我们是圣徒座下的四方守护，”程子昂微笑着，一点也不慌张，“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神无所不能，只要信仰她，就能得到她的恩惠。所以，语言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是障碍。”
他之所以如此理直气壮，主要还是因为他说的倒也算是三分实情，因为他所掌握的，九州口音的九州语，就是莉赛娅传达给他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说是神赐予的，倒也没什么问题。
“神无所不能...”那个商贩嘀咕着，忽然扬起眉毛，欣喜地问道，“那么，神能满足我们这些人的愿望吗？”
“你们有什么愿望，不妨说来谈谈。”程子昂问道。
“我们不想向武云宗进赋。”那个商贩有些激动地说道。
“那朝廷呢？”程子昂问了一句。
“也不想！”那个商贩下意识回答道。
听到他的回答，程子昂轻轻地摇着头，露出了苦笑，不过那个商贩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动作，所以有些失望地问道：“不行吗？”
“神满足的是愿望，不是欲望。”程子昂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那个商贩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程子昂说着，指着地面说道，“这里是凤虞朝廷的地盘，你们在这里经商贸易，向朝廷进赋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要搞得好像被强迫一样。武云宗要求数倍进赋或许太过分，但是你们一毛不拔这样真的好吗。”
“我们所挣到的每一分钱，都是靠我们的努力得来的。”那个商贩不服气地说道。
“每一个投身流通环节的人，都会说自己的钱是靠辛苦挣来的，但是我们都很清楚，流通环节不产生财富，你们只是在进行财富分配的过程中获利罢了。比起生产环节的劳作，到底谁更辛苦还真不好说呢。”程子昂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什么意思？”那个商贩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没什么意思，我们帮你把人赶走了，理论上来说，你应该欠我们一个人情对吧。”程子昂摇摇头反问道。
“什么叫你们帮我把人赶走了，等到你们离开以后，他们又会来找我麻烦，而且变本加厉。于是我吃了亏，还欠着你们的人情？”这个商贩也是铁公鸡，看上去吝啬得很。
“事情我们会处理到底，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确实帮你解围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对吧。”程子昂说着，有意无意地展示他已经入鞘的长刀。
“你们想要什么？”商贩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
“别那么紧张，又不是要你的命，只要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而已，”程子昂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放轻松。”
“事先说明，我可没有多少积蓄，要不然我也就不会如此狼狈了。”商贩警惕地说道。
“唉...”程子昂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认真地问道，“我问你，武云宗没有接管这里之前，朝廷给你们的税率是多少，一成还是两成？”
“朝廷？”听到这个词，商贩冷笑了起来，“朝廷根本就管不到这里，凤虞朝廷里全都是一群窝囊废，连京城都搞不定，哪能管到这种边境小镇。”
“真的假的？”听到他的话，即便是程子昂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这个商贩敢当街说这种话，那就说明这种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最起码朝廷的影响力无法触及这座小镇，所以这里的人才敢于对朝廷指手画脚。
在提问之前，程子昂已经预设了凤虞朝廷孱弱的统治力，但没想到居然弱到这种程度，连这些谨言慎行商人也敢对其大放厥词。
这座小镇好歹也是交通节点，是节点就会有流量，有流量就会产生贸易价值，产生贸易价值就会引起朝廷的重视。
所以按道理来说，凤虞朝廷不应该放过这种地方才对，就算统治力再孱弱，在这里设立一个都护府也应该不成问题。可偏偏凤虞朝廷就真的什么也没做，这里无论是秩序还是统治，全靠生活在这里的妖族人自发维护。
这可真是有一种，把国土往外送的感觉，要是隔壁的铃兰盯上这里，甚至都不需要发兵，只需要搞定这里的妖族头人，就能直接接管这座小镇。
想到这里，程子昂不禁好奇地问道：“朝廷管不到这里，难道不怕隔壁的妖族人盯上吗？”
“妖族，呵...”一提到妖族，商贩立刻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凤虞虽弱，却又天军护佑。隔壁的艾比西恩刚被天军收拾了一顿，那还敢打这里的主意。”
“天军护佑，这不就是国防外包吗。合着凤虞的土地，还需要东盛帝国派军来保护呢...”程子昂不禁摇头感慨道。
虽说凤虞是东盛帝国的藩属国，但如此睿智操作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吧。真就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呗。
这不禁让程子昂想到了一个笑话，有个很懒的人，他父母要出远门，担心他会饿死，所以给他做了张饼套在脖子上，等到饼吃饭，他的父母正好回来。
结果这个人还是饿死了，因为他吃完了前面的饼，懒得去转向，结果活活饿死了。
对于程子昂而言，凤虞朝廷就有点类似于这个懒人，且不说能不能保住国土，甚至连收钱都收不利索。
“那如果让你选的话，你是愿意给朝廷进赋，还是愿意给武云宗进赋呢？”程子昂好奇地问道。
“谁都不愿意！”没想到那个商贩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为什么，进赋难道不是义务吗？”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谁告诉你那是义务，朝廷如果有能耐，就自己来征。委托给武云宗叫什么事，不过是个流落边陲的小门小派，仗着自己有修炼者就为非作歹，哼，不就是欺负我们商人上头没人吗。真要把我们惹毛了，就去请九流的人来对付他们。”那个商贩冷笑着说道。
“九流，这里能请到九流的人吗？”难得听到这个名词，程子昂显得有些好奇。
“九流就是市井，市井亦是九流，只要你想找他们，总能找得到的。他们这些人很好说话，只要给钱什么都做，总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双道宗门好得多。”商贩忿忿不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