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七章 还惦记钱
“你……你把我男人打成这样，就是警察来了我们也不怕，我要告你，让你坐牢。”李金桂心中越发慌乱，现在撕破脸了，她干脆也不装了。
“告我，他不过被我卸了胳膊，还是因为他先动手，我最多是防卫过度，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开口闭口就要打官司。”
话音落地，何思耀走向莫明海，李金桂以为他要动手打人，吓得紧紧躲在丈夫后面，莫明海垂着一只胳膊，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大吼大叫，威胁何思耀不要靠近。
何思耀冷冷瞥了他一眼，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找了个角度一用力，只听到细微的“咔嚓”声响，莫明海杀猪似的好叫了两声，然后发现自己的胳膊好了。
“你们再不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我让物业全都给你们丢门口。你们还真以为，能赖在我的房子里不走！”
李金桂终于硬起不起来了，警察来了他们百分百会被赶出去，到时候一家四口住哪里。
她猛地跪在何思耀面前，“思耀，求求你，别撵我们走，我们手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出去连旅店都住不起，那点钱吃饭也不够，求求你别撵我们走了，我给你磕头了。”
何思耀一言不发，只是在李金桂磕头的时候测过身体，她一把年纪了给自己磕头，自己可是要折寿的。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磕在地板上，带着沉闷的声音，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李金桂因为用力，头发早已经散开，披头沙发，额头一片红印子，上面还隐隐有红血丝。
她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何思耀，看到他依旧面色冰冷，根本不为所动。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听我说的，早点去收拾东西，否则等会儿被警察带走，这些破烂玩意，我就让物业全都丢出去。”
“我不走，我凭什么走！”
一直躲在房子里不出来的莫江，终于因为害怕，突然奔出来，狠狠朝何思耀推去。
可是他身体单薄，从来不做事，一点力气没有，何思耀轻轻一挡，他就扑在墙上，李金桂看到儿子趴在墙上，惨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江江，你有没有事？磕着没，碰着头没，何思耀，你敢动手打我儿子，一会儿警察来了，我要告你！”
何思耀冷笑一声，“看看，你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求我，你儿子先动手，这么多人作证，我不过挡了一下，他自己趴在墙上。你想告我，我随时奉陪，不知道你还出不出得起打官司的钱。”
警察很快就来了，他们收到的报警是有人跳楼，所以出警迅速，等赶到事发地，发现一屋子人好好站着。
“警察同志，这个人要打我丈夫，打我还打我儿子，他还要把我们撵出去，您快把他抓起来，他不是人，他是畜生！”
李金桂看到警察，仿佛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立刻颠倒是非，把何思耀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发生了什么事？跳楼的人呢？”
“警察同志，我是这个小区的物业经理，是我报的警，本来住在这的老太太要跳楼，不过她从凳子上摔下来，已经送医院急救了。
这位是这套房子的业主何先生，这些人住在何先生的房子里不肯走，所以发生了一些争执。”
警察一听，又是扯皮，管辖片区上，最不好处理的就是扯皮，但是还是要处理。
“这房子是你的，那这些人是租户？”
“不，这些人是我未婚妻的仇家，他们赖在我家不走，今天我要他们腾出我的房子。”
“我们不是莫若的仇人，我们是她大伯和大伯母，我们凭什么搬走，这房子是我婆婆住的。”
“首先这是我的房子，其次我同意老太太住，没同意过你们住，所以请搬出我的家。
警察听的云里雾里，初步判断是家务事，一般都是互相劝一下，各让一步，息事宁人。
“你们既然都是亲戚，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我们每天事情很多，不是来给你们处理家事的。”
何思耀眼神一冷，什么意思，想和稀泥。
“警我报了，事情我也说的很清楚，这是我的房子，这些人赖着不走，我的私人财产被人侵犯，你们如果不管，我可以找分局。”
一听这话，两个警察同时沉下脸，这个人口气好大，还敢拿分局来压他们，“你们不是亲戚吗？两家互相扯皮的事情，让我们警察怎么管，你没听过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们把你们都抓回去？是不是这样你就满意了。”后面这句话，警察隐隐带着威胁，意思是让何思耀识相一点。
“我没有意见，跟你们走一趟也好，你们把情况了解清楚，省得这些人赖在我家不肯走。”
何思耀不为所动，脸看都不看警察一眼，反而是对物业经理说，“麻烦你带几个人一起去作证，还有这些人走后，帮我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丢出去。”
“何……何先生，是全都丢出去吗？”物业经理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
“没错，全都丢出去，只保留家具和装饰品，其他统统不要，包括碗筷床单被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些人用过的东西，我全都不要。”
“明……明白了，我跟您一起去派出所，主任，剩下的事情，你找几个专业保洁人员，东西扔了后，迅速把家里的卫生做一遍。”
听到这话，何思耀很满意。
而两个警察突然互望了一眼，这个人是说真的？这家里的东西全都不要，重新换新的，多的不谈，至少这个人不差钱。
两人再一想到，住在这个小区的，大部分也不是一般人，虽然不是权贵，但有钱有势的人也不少，何思耀无意的一句话，让二人悄悄收起私心，至少这个报案处理，必须要按程序来。
“既然牵扯到侵犯私人财产问题，请你们全部跟我们回去调查。”
一听这话，李金桂突然转身，朝老太太卧室跑去。
大家全部错愕，她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以为躲起来，就不用去派出所了吗。
第一二九八章 让你尝尝心痛
“去看看，把她带出来，你们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躲是躲不掉的，你去看看。”
一个老警察对另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警察说道，此人朝卧室走去，一进去发现这个女人疯狂地翻抽屉被褥，整个卧室一片狼藉。
“在那？工资卡在哪？莫童你奶奶的钱和工资卡放哪了，你知不知道？你快点过来跟我一起找找。”
警察无语，他还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较可怜的妇人，居然在听到被带走，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钱。
看她现在这个行为，也难怪那个男人要报警了。
“请你快点出来，跟我们去派出所接受调查。”警察在门口警告道。
“我不出去，我不去什么派出所，这房子是我妈的，是我们的，我不走！”找不到工资卡，李金桂害怕地浑身颤抖，她死也不要离开这里，一分钱没有，以后只能睡大街去要饭。
另一个警察也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掏出手机，给派出所打电话，要求增派警力。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你强行不肯离开，我们就直接带走。”
只可惜李金桂仍旧不理不顾地在家里疯狂翻找，莫童看母亲这般，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奶奶的工资卡和钱都给了她，奶奶让她小心拿着，节俭着过日子。
卡和钱在她衬衣内侧口袋，看母亲这么疯狂，她想了想，没有作声，这些东西她不能拿出来，以后还是还给奶奶。
来了四个协警，在李金桂撒泼打滚又哭又闹，甚至还咬伤一个协警的胳膊之后，协警掏出电击器，将其电倒在地上，因为她已经袭警，警察直接给她戴上手铐。
收拾了李金桂，莫明海怂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哈城来的一个卖菜的普通老百姓，怎么会想跟警察对着搞，看老婆刚才被电击倒之后浑身抽抽，现在都缓不过劲来。
莫明海老老实实地跟警察走了，莫童和莫江也一起跟着走了，物业经理带了两个保安去作证，吵闹的房子终于安静下来。
主任找了几个阿姨先把屋子里的东西清出来，所有的衣服装在箱子里，装不下的就用床单打包，反正都是业主不要的东西。
她让保安把这些东西先放进物业的空房间，等这家人出来，还是还给他们，省得他们在门口闹腾扯皮。
至于其他业主不要的东西，高级的被子毛毯，崭新漂亮的碗筷瓷器，早都被阿姨和保洁一起分了，根本都没丢进垃圾桶。
还有一些书籍证件之类的东西，主任也妥善保管好。
何思耀去了派出所，配合警察人员做了笔录之后，就有自己的律师将他保释出去，至于动手打人，那顶多是防卫过当，有专业律师，何思耀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些人。
他的律师是长期跟他合作的，对民法这块非常熟悉，打关系也很厉害，派出所所长认得此人，再把何思耀的个人资料掉出来一看，立刻送走这尊大佛。
比法律人家本来就占理，再加上此人家庭出身了得，此事他必须好好调查，好好办。
何思耀处理好这边儿的事情，已经是两小时以后，当她给莫若打电话，得知母亲和田小暖早都赶去了，放心不少。
莫若到了医院，医生就对老太太进行急救，骨科主任接到急诊室电话，知道人到了，也立刻下来，先对老太太做一系列的检查。
因为是摔伤，核磁、脑CT、腹部B超等等都不能省略，这期间做检查，免不了又要挪动几次，老太太疼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哼哼了。
当林岚与田小暖赶到，老太太正在做整个脊椎的核磁共振，莫若坐在外面等着，瘦小单薄的身躯，脸上带着悲凉的表情，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跟旁边儿吵嚷热闹的病人和家属形成鲜明的对比。
“莫若，没事吧？”田小暖这话里，包含着许多意思，莫若与她七年的交往，自然听明白她所指。
“没事，我没事，思耀报警了，估计还在派出所，阿姨对不起，我家的事情让您也跟着操心劳累。”莫若想给林岚一个笑，扯扯嘴角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仿佛浑身的精气神都在刚才被全部抽走。
“这事情不怪你，摊上了，我们就要遇事不怕事。”
莫若努努嘴，还想说些什么，被田小暖紧紧搂着，“莫若，我们都是一家人。”
听到一家人这三个字，一直没有哭的莫若，这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才是一家人，每个人都关心自己，尽全力帮助自己，奶奶和大伯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人，莫若心中暗暗下决心，下狠心，她要彻底断了这份亲情。
一会儿老太太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腰椎断了，里面的神经也受到损伤，现在她的双脚已经没有感觉，需要马上手术，打入一个钢板进去连接断了的腰椎。
这个手术很贵，因为材料费不便宜，莫若掏出自己的卡，连手术费都凑不齐。
林岚把自己带的卡拿出来，替老太太交了手术费，现在就开始进行术前准备工作。
“阿姨，谢谢您，这钱我以后还给您。”莫若咬咬牙，这一下就花了五万块，奶奶非要折腾，非要闹，把自己的钱不当数，现在看着躺在床上哼哼的奶奶，她心里已经没什么其他感觉。
“以后别说谢，小暖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
林岚刚说完话，莫若手机响了，一看是何思耀，她急忙接通电话，得知何思耀没事，她松了口气，报了位置后，在病房等他。
赶到的何思耀还买了几份麦当劳，中午早都过了，他知道妻子肯定饿了，还有妈和小暖，估计也没来得及吃中饭。
吃完东西，莫若推门走到奶奶身边儿，老太太刚做了术前准备，又是要一阵折腾，几次都听到她叫的厉害。
此刻站在病床前，看着奶奶虚弱的样子，苍白里透着黑黄的皮肤，莫若轻声道：“您这次手术，光手术费就花了五万块，您要庆幸有我这个孙女在，否则换做您儿子，以后您只能摊在床上。”
老太太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充满恨意。
第一二九九章 人性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摔倒，别说话五万块，我根本不用……不用受罪。”
老太太有些奄奄一息，说话喘不上气来，但眼神中已经毫不遮掩她对莫若的憎恨。
看到这个眼神，莫若神色不变，心中只有一丝难过，却不似以往，仿佛往日相依为命，浓得化不开的亲情，在这十几天，到这一眼，终于烟消云散。
“您到现在还觉得是我的错？我让您跳楼了？您摔下去的时候，儿子媳妇谁来扶您了，最后还不是我跟思耀帮着一起把你抬上担架。
还有医生要求直系亲属签字就医，您儿子去吗？看样子您是恨上我了，那这个手术的字我还是不签了，您先在医院躺着，等您儿子什么时候从警察局出来，什么时候来给您签字。
您要是觉得您儿子好，我就先给您打着针，保守治疗着，等您儿子来了，他签字您再做手术，省的他们找我扯皮，这责任我担待不起。”
莫若不知道为什么，被奶奶的眼神和言语刺激到，她说出自己一直都想说的话，没有奶奶这样做事的，一边儿占着自己便宜，一边儿还跟大伯一起算计着自己。
这个大伯一家，不说对自己好，哪怕就是一般般的关系，算计也就算计了，她让一步，可偏偏他们是造成父母死亡的直接导火索，说难听点，就说他们是自家不共戴天的仇人都不足为过。
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莫若心里有些木木地疼，她已经很久都不去想他们，因为每次想起他们，心疼得喘不上气，可大伯一家来了之后，加上奶奶一起折腾，逼得她不得不想到自己的父母。
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当年他们丑恶的嘴脸，用恶毒言语辱骂自己父母，自己一家虽然贫穷，但全家人能团员在一起的家，结果家散了，而一直被父母赡养着，一直被自己照顾伺候的奶奶，反而在这指责自己。
莫若心中渐渐凝聚起一丝恨意，对于奶奶，她的忍让已经没有了，既然她喜欢这样，那就互相伤害好了，凭什么每次都是她让，她父母都让没了，凭什么还是她让。
一滴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莫若看着死死闭着眼睛不做声的老太太，“既然您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我现在就去找医生，给您先打针续命，您等您的好儿子来救您吧。
反正在您眼中，我和小雨都不是莫家人，什么事情都是我不对，我做的不好，您既然瞧不上我，我让思耀通知您儿子吧。”
莫若说完这话，老太太的眼睛猛地睁开，射出一股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但这股目光很快隐去，她直勾勾地盯着莫若，不明白为何，她怎么变了这么多，如此绝情。
“别走。”老太太紧紧闭上眼睛，此时此刻，等儿子就自己，她能生生疼死在这，儿子会救自己吗？不会，他自己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这口气她不得不咽下去。
因为愤怒和强忍着羞辱，老太太浑身紧绷，她努力了几次，低低地压着嗓子哀求道：“若若，你是奶奶从小看着长大的，奶奶也不想这样，可是站在我的角度上，大儿子求上门来，大孙子脑子得了瘤子，我能怎么办，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要是我死了就能让莫江好，我愿意用我的命换莫江的。
是我存了私心，都是一家人，我想你条件好，能帮就帮，我也做了对不住你的事，那都是我一时糊涂，只想着尽快给莫江看病，一次次地逼你，呜呜呜。”
老太太说不下去，莫若站在床前，望着奶奶，如果不是刚才她看到奶奶望着她的可怖眼神，她真的差点就信了这句话。
“若若，你救救奶奶吧，奶奶疼得厉害，你跟思耀说说，别让你大伯在警察局关着了，你说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莫若闭上眼睛，是啊，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现在这样，自己跟奶奶和弟弟过得好好的日子，怎么就闹到现在亲情不再，互相算计的局面。
“让我管您，这得思耀说了算，我没钱，您做手术的五万块钱，是思耀妈妈暂时垫上的，你们这样闹腾，我这亲事指不定也要黄了，所以现在您要花钱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得思耀做主。”
莫若打开门，把病房外的何思耀喊进来。
“您和他说吧，不过我说句难听话，别太过分，别人也不是傻子，从我读大学，思耀就养着我，养着你和小雨，您要是再提过分要求，那我就和莫家断绝关系，您跟您儿子过吧，他给您养老本来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一个孙女。”
“思耀，我疼得厉害，医生什么时候才给我做治疗啊？”
何思耀听媳妇铺垫了这么一大堆话，以为是老太太想提要求，媳妇心存不满说了几句，而且他以为老太太会求他救莫江，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句话，老太太是让他快点给她找医生。
原来在涉及到自己之后，人都是自私的，只是给老太太看病，何思耀肯定会同意，毕竟他了解妻子，虽然她真的决定断了，可对老人的事情上，力所能及的就做一下，以后也不留遗憾。
“好，您腰椎断了，需要手术用钢板连接，您要是同意，一会儿自己签手术同意书，因为若若不是您的直系亲属，她签字不作数，你要是不签，就只能等莫明海从警察局出来。”
“我签，我签！你快让医生来，我疼得不行了。”
何思耀对老太太再次刷新认知，这一次他彻底看清，原来莫明海随她妈，都是一样的自私，以前只是没有这么明显，但很多时候老太太做的事情就是这样。
比如把自己寄给他们的钱，给大儿子，也许是觉得老了还得靠着大儿子，也许那时候根本不觉得莫若能指望，所以还要巴着大儿子一家，就连莫雨吃药的钱都给了他们，还不跟莫若说，差点酿出大事。
现在又是如此，开口求他的第一件事，是为了给她自己看病，她口口声声说最疼自己的大孙子，此刻这么好的机会，她却留给了自己。
第一三零零章 黑化
何思耀喊来医生，老太太自己签了字，还不停给医生说，“快带给我治，我疼得不行了。”
“我给您请个护工，有什么事情，护工会照顾你。”
看到奶奶自私的这一幕，莫若什么都不想再说。
“你……你们不守着我吗？我一把年纪，做手术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莫若现在就要走。
“如果您手术出现什么万一，医生就是出来告知我，我也做不了主，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把大伯找来，让他守着您，以后也省的扯皮。”莫若现在做什么，都先考虑到自我保护。
“您休息，我会给您请个负责人的护工。”丢下这句话，何思耀拉开门，让莫若先出去。
“莫若……莫若你不能这么没良心，我是你奶奶，你不能不管我！”
病房里传来老太太嘶哑的吼叫声，透过门缝洒落到走廊。
莫若一下怒了，她拉开门大声说道：“我不管您，现在您还躺在地上疼着呢，我丈夫还要给您出钱做手术请护工，我还要怎么管，不过让您儿子守着您做手术，就没良心了吗？
论讲良心，你们谁有资格说我！”
何思耀一把抱住妻子，田小暖也发现莫若的不对，仿佛一瞬间情绪失控，在心理学上，这是刺激积累太多，被过重伤害造成的一种表现，通俗地讲，就是黑化。
田小暖皱皱眉头，这件事情给莫若造成的伤害太大，已经影响她整个人，现在还是初期，如果这股郁气得不到疏导，以后心灵永无宁静不说，而且想起最痛苦的事情，就容易钻牛角尖，甚至引发暴躁症。
“莫若。”田小暖紧紧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在角落，声音平缓轻柔，一句句地重复着不伤心不难过这样的话。
平缓的声音，渐渐抚平莫若心中的狂躁和愤怒，她的情绪趋于平静，何思耀已经请好了护工，又给了护工五百块钱，让她直接给老太太订餐。
莫若跟何思耀一起走了，他们要去警察局把莫明海捞出来，老太太必须他守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签字的是他们。
田小暖跟林岚也走了，莫若不让她们守在这里，田小暖生怕莫若暴躁，顺着她的意思拉着婆婆走了。
回去之后，她把自己发现的问题告诉婆婆，这件事情现在需要请李茹老师帮忙，莫若心中积累的愤恨需要立刻释放出来，否则憋久了人会出事。
为了莫若的健康，林岚打电话请李茹来家里一趟，只说有重要的事情，求她帮忙。
李茹跟林岚的关系，听到这话，自然是立刻撇下严博良来到李茹这，严大队这几日本打算好好陪陪李茹，酝酿下情绪求婚，哪知道刚买了菜，打算做顿好吃的，李茹被林岚喊走了。
严博良郁闷，这是自己媳妇，怎么自己还不如林岚亲，他越想越来气，干脆给何长华打电话撒气。
何长华一听严博良说什么妻子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李茹帮忙，他的心也提起来了，妻子出什么事了？
他打了电话，得知妻子在家，问了半天什么事，妻子也不说，他干脆立刻回家。
莫若的事情是私事，并且是她莫若自己的私事，林岚一直都没对外说过一句，现在因为田小暖发现莫若的不对劲，为了确认莫若是不是真的出了心理问题，这些事情已经不能在隐瞒。
具体事情田小暖比较清楚，李茹到了后，由她详细给李茹讲了一遍，并且把刚才在病房她看到的，莫若极度反常的表现描述了一遍。
李茹之前知道一些问题，不过是邢教授告诉她的，当然邢正兵也问了她不少莫若的事情，属于公开信息的，她都告诉邢正兵，并且还为莫若说了些好话。
她对莫若的大伯，以及他们以前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她只是认为，莫若这么吃苦耐劳重情重义的孩子，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而且逼着莫若给堂哥看病，本来就是很无理的要求。
今天听到田小暖完整版本的事情经过，李茹也没想到，莫若从小经历了这么多悲惨的事情，她知道她父母双亡，却不知道是这样死的，忍不住惋惜，一点钱就把人闭上绝路，这是怎么样的绝望。
莫若经受了这么重大的打击，性格上还没有太大问题，李茹觉得这孩子是很坚强的，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对人的无耻程度得到刷新，也难怪莫若开始变得黑化，她举得小暖用的这个词很贴切。
“岚岚，若若是不是有问题了？她的情况严重吗？”李茹掩不住脸上的担忧。
“从专业角度分析，莫若现在的精神状态属于从正常到异常，心理变态的范畴，她……”
“心理变态，岚岚，你别吓我，你就说厉不厉害，能不能治好，若若平时很正常，没你说的变态啊。”
“这叫心理变态学，是心理学的名词，不是咱们通俗指的变态，属于应激反应范畴，具体表现有意识瓦解、注意涣散、感知麻木，黑化伴随着消极或者暴躁情绪，莫若现在就属于暴躁的范畴，事情算严重，但是发现得早，这两天我在学校先跟她慢慢沟通一下，我怀疑莫若属于认知主义出现了障碍。
在她的世界观中，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想到奶奶还能恩将仇报，没想到奶奶的本质其实是自私自利，所以导致她现在的认知和以前发生冲突，加上这些人对莫若的逼迫，激发了她的黑化和暴躁。”
“你就和我说能不能治好？”林岚听了这一大通，心情越来越担忧。
“医生看病什么时候能给百分百的答复，我会尽力的，莫若刚出现苗头，只要她能配合我，在我的引导下慢慢释放心里的压力，重新规整她的认知主义，就会好起来。”
李茹的话，让林岚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大半，她说能好起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田小暖送李茹回学校后，何长华回到家，听到妻子提起莫若都被自己亲人逼得心理出了问题。
何长华让全家都多关心莫若，给她一个新的温暖家庭。
第一三零一章 放出来
莫明海没想到，何思耀跟莫若一起出来，眼中射出希望的目光，因为在物业经理和几个保安的证词下，他们至少是扰乱社会治安，拘留十天。
四个人被关在派出所右面的一个小破房子里，四月底南市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小房子只有一个特别小的窗户，还在高处，里面闷热无比。
不一会儿四个人都口干舌燥，汗不停地出，李金桂喊了半天要喝水，连个搭理她的人都没有。
从早上到下午，四个人水米未进，李金桂和丈夫还折腾了半天，被关起来之后，她先开始还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闹，嘴里骂着莫若跟何思耀。
哭了半个小时后，声音渐渐小了，嗓子眼干得都能着火，闹腾半天也没人管他们，李金桂收了力气，靠着角落坐着喘气。
“都是你们连累的，我一个病人，还要拘留十天，现在住在这可好了，比睡天桥方便，这还有个棚子，遮风挡雨的。”
莫江恨恨看着父母，他胃里饿得火烧火燎，全都缩在一起，一阵阵抽着疼，要不是父母先动手，现在一家人也不会拘留。
想起那套房子，莫江觉得浑身都疼，他开始怀念房子里的大床，客厅的大电视，还有每天的牛奶牛肉，可现在什么都没了，被关在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要不是何思耀来，他们最少要被关到明天早上，不过因为老太太动手术，莫若不想再与这些人扯皮，所以要把莫明海带去医院。
“你要干嘛？”莫明海此刻看着何思耀，心中惧意渐渐升起，这次来何思耀没怎么说话，他都快要忘了，过年的时候在东北，这个男人眼中的冷酷。
现在被关起来，源自于以前就对何思耀的害怕，渐渐又回到他的脑海里。
“奶奶做手术，你如果愿意去医院等她手术出来，我跟思耀就同意结案，放你们出来，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莫明海望着莫若，“手术？妈怎么了？”
“奶奶摔断了脊椎骨，伤到里面的神经，目前腰椎以下已经瘫痪，需要及时手术，在骨头上打钢板连接在一起。”
“瘫痪？”莫明海望着外面的天，突然仰头嘶吼道：“妈，妈，儿子不孝，呜呜呜。”
这一刻，因为他们一意孤行，一心想要算计莫若，老太太跌断了腰椎，他们一家被关在派出所，短短十几天，一切就仿佛从天上跌倒土里，狠狠跌在土里，被何思耀和莫若踩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李金桂却以为，莫若让他们去，肯定没安好心，老太太骨头都跌断了，要是做手术谁出钱，不过这她倒不担心，反正全家都没钱，他们不给钱，大不了拖着不做。
可李金桂害怕老太太就这样被莫若甩给自家了，万一还是个瘫子，谁伺候，她才不要每天伺候一个瘫子，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
“你放我们出去，老太太那我们帮不上忙，你现在就是把我们都杀了，也没钱给她看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我们自己都过不下去的，你别想把老太太丢给我们。”
“你个臭娘们，那是我妈，你瞎说什么！”莫明海难得想起老太太是他妈，此刻听媳妇这样说，怒不可遏。
“我哪里说错了，没错那是你妈，她做手术你拿得出钱吗？咱儿子还在这拖着病没钱看呢。你以为她又是个多好的人，放咱们出去，带你去见你妈，你醒醒吧，明海。
我告诉你，她就是要把妈丢给咱们，别说不做手术，就是做了手术，那要是还是瘫子咋办？谁伺候，我伺候？那你一个人去卖菜，你忙得过来，家里多了一个病人，每个月开销得多少，你觉得咱家日子还过不过！”
李金桂见丈夫还在沉默，发狠道：“行吧，你要孝顺你妈，我不拦着，要这样咱们就离婚，两孩子都是你老莫家的，你自己养着，你妈你也自己伺候着，我啥都不要，净身出户，我随便在外面打工，都比填你家的无底洞强！”
莫明海不语，妻子这话点醒了他，老妈他不能要，否则全家都被拖累死，妻子要是跑了，这个家也散了，逼他走上绝路的这一切，都是莫若做的。
“你们不用担心，医药费我已经出了，知道你们没钱，就是再花钱也是思耀出，等奶奶病好了，你们要是愿意接走她，那就接走，要是不愿意，我就送她去养老院。
但是你们现在必须跟我去医院，如果手术中途出现什么状况，需要直系亲属签字，做手术的字是奶奶自己签的，可如果手术中途，她还在麻醉中，签不了字，我也做不了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们害死她的。”
“走。”莫明海头一低，咬牙道。
双方在报告上签了字，莫明海一家四口挤在后排，朝医院驶去，到了病房，老太太还没进手术室，因为一个家属都没有，医生也不敢动手术，就等着他们来了。
“妈，儿子不孝！”看到躺在床上，不停哼哼的母亲，莫明海心中不忍，伏在病床上呜咽道。
“明海，你们出来了？没事了？”听到儿子声音，老太太慢慢张开眼睛，看到儿子一家人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妈，您的工资卡在哪？还有这个月剩下的钱，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您身上有没有钱啊？”李金桂怀疑老太太把这些东西装在身上，所以她在卧室找不到。
“奶奶，这是您的卡和钱，您让我好好替您保管，一开始我没敢拿出来，我怕……”莫童从衬衣内侧掏出卡和钱，害怕地望着母亲。
“小贱人，钱跟卡都在你这，刚才你看我在卧室找了半天！”
李金桂一巴掌狠狠抽在莫童脸上，因为没吃没喝，莫童身上没有力气，竟然被母亲一巴掌打趴在地上。
看着女儿手里的卡和钱，李金桂上前去拿，被莫若抢先一步，她扶起莫童，又拿走她手里的钱和卡。
“这是奶奶的东西，正好用来看病！”
第一三零二章 谁比谁恶毒
莫若拿着东西，李金桂扑上来要抢，被何思耀一把挡开。
“还动手，是不是还想被关进去？”
何思耀轻轻一句话，让李金桂不敢乱动了，看着钱和卡，她阴阳怪气道：“谁知道这钱和工资卡，最后是花在妈身上，还是被你拿去了。”
“光老太太的护工，一个月就是两千，手术费五万，这工资卡我就是拿着了，也是天经地义的，老太太的钱远不够她自己看病，以后住养老院也是一大笔开销。
你要是愿意要，也可以，老天太病好之后，你们把她接走，别想推卸责任，现在在派出所你们都是备案了的，一个南市找你们四个人，非常容易，到时候还能告你们遗弃罪。”
莫若目光灼灼，微昂着头，声音恢复往日的清冷，可对上这一家人甚至老太太，她一步都不退让，这个工资卡她再也不会给他们，就是喂狗也比给他们强。
病房里一阵沉默，老太太突然喊道：“我不去养老院，我不去，我有儿子，我为啥要去养老院，我又不是绝户头。”
在哈城，没有儿子或者没有孩子的，老一辈都叫绝户头，那是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的，你是绝户，谁都可以欺负你，因为没儿子撑腰，骂人绝户也是最恶毒的话。
老太太一想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进养老院，那地方进去就是等死，还有什么生活乐趣，她盯着莫若，“你说过要给我养老，你说要养着我。”
眼窝深深抠进去，眼神不善，仿佛对莫若藏着深仇大恨，好似莫若让她成了绝户头一般。
“没错，我说过养你，但怎么养我说了算，以前我可以让你住在大房子里，吃好的穿好的，那是因为你跟我相依为命。
现在不一样了，你跟大伯一起做的这种种事情，我能给你做手术就已经仁至义尽，我养你，没说不养，送你进养老院，也是养老。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跟你儿子走，让他给你养老，那样这张工资卡，我就还给你，到时候你们爱如何，都与我无关。”
“你……你明知在咱们那，住养老院的都是些老绝户，你……你还让我住进去，你这是骂我断子绝孙呢！”老太太喘着气，声音仿佛在风箱里打转转，带着一丝丝金属一般的杂音。
“您有儿子，您也有孙子，只可惜您儿子不管您，您孙子就更指望不上，说实话，您这日子比那些绝户还凄惨，您还真以为自己比绝户强吗？”
“你……呼呼呼……呼呼呼！”被莫若气得仰在床上，老太太又提不上气来。
莫若不急不忙地按了病床上的铃声，她的心也在滴血，她不愿意这样，她也不愿意这样！这都是老太太逼得，她只要稍稍对这些人好一点，他们就得寸进尺，她心里憋着气，她也要让这些人尝尝，伤心痛苦的滋味。
医生很快来了，小问题稍稍处理了一下就好了，正好手术室也准备妥当，老太太就被推进去，一行人站在门外等着。
何思耀望着有些反常的妻子，心里充满担忧，若若从不这样，这是被逼急了，他不知道若若怎么回事，跟他在一起还和以前一样，可遇到老太太和她大伯一家，性格大变，就仿佛小暖一般，甚至比小暖还要冰冷绝情。
“若若，咱们出去吃点东西，下午了，你还什么都没吃。”
听到吃东西，莫明海一家四口，嘴巴里都泛出津液，他们饿了一天了，刚才在护士台用纸杯子接了纯净水，每个人喝了好几杯，来回过往的人看他们，仿佛跟看难民似得。
水灌下去，大家似乎都忘记饿了，可现在听到何思耀提到出去吃东西，每个人突然觉得五脏六腑全都抽抽在一起，仿佛拧毛巾似得，在肚子里搅着，翻腾着，还有饥饿带来的无尽空虚和渴望。
李金桂张张口，她没钱了，就那次扣下的一百块，能干点啥，倒不如求求莫若，给自己弄点吃的。
“莫若，你们出去吃饭，能给我们带点馒头吗？带十个馒头就够。”
莫若脸上闪出一丝冷笑，这就是李金桂，翻脸比翻书快，毫无羞耻心，前脚骂了你，转过脸又立刻求着你，以前发生的事情，仿佛全都忘记。
莫若伸出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李金桂不解地望着她。
“钱。”
“十个馒头，五块钱，你……你至于吗？咱们就是再吵再打，也是亲戚。”
“对不起，我没亲戚，我只有一个亲弟弟小雨。”
“你这样做，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以为这个男人会对你好，你做梦吧，不过是你现在年轻，他一时稀罕罢了，等你老了，他不要你了，到时候你能去哪。”
“不劳您费心，您还是操心好自己吧，没钱还想吃饭，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莫若冷冷瞅了他们一眼，起身跟何思耀走了。
“莫……莫若，我有五块钱。”莫童追到楼道拐弯处的电梯口，身后还有李金桂的怒骂声。
“小贱人，脸都不要，你就跟着她过吧，一对贱人。”
莫童掏出五块钱，递给莫若，有些苦涩地道：“对不起，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我爸妈做的太过分。”
莫若轻轻推开钱，冰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柔，“你想清楚了吗？如果要摆脱你父母，就把自己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戴在身上，离这些人远远地，你们家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你母亲肯定会再往你身上打主意。
也许货车司机给的钱已经不能满足她，她兴许把你嫁给一个老头子、或者残疾人或者神经病都有可能。”
莫若的话，让莫童打了一个冷战。
她又从包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她最喜欢吃巧克力，从前穷怕了，条件好了之后，她包里总有巧克力，吃到香浓的巧克力，她觉得心情真的就会好起来。
“你拿着吃，二十分钟后，在电梯口这等我，我把馒头给你。”
莫童接过两块巧克力，看到莫若坐电梯下楼，眼睛一红，差点掉下泪来，莫若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巧克力？
莫童爱吃巧克力，可是家里条件一般，就是买了也是给哥吃，她偶尔能尝一小块。
那么一小块，在口里慢慢融化，让她感受到片刻的甜蜜。
第一三零三章 手术
“小暖，莫若奶奶做手术，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晚上从部队回来的何思朗，听到莫若家发生的事，也是唏嘘不已。
他见过老太太一两面，记忆中是个挺慈祥，而且很朴实的人，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很吃惊了，而刚才小暖告诉他今天老太太折腾的一出，直接把自己折腾进医院。
何思朗简直无语了，这事情他也替莫若难过，冲着跟莫若的关系，觉得是不是需要去看看老太太。
当然被田小暖拒绝，首先老太太真不值得同情，其次她这样对莫若，田小暖已经把这个老太太从亲人亲戚名单中划掉。
“我最近要多抽些时间陪陪莫若，她的心理已经出现问题了，李茹老师要对她进行心理治疗。”
“小暖，五月份，我可能要带兵训练和演习，一共是三个月时间，我都不在家。”何思朗眼神中带着愧疚，不敢看妻子。
当初他跟妻子说，从特种部队出来以后，天天陪着妻子，再也不用执行任务，但没想到部队还有训练，尤其是他的训练方法，取得了小范围的成绩后，师长对他委以重任，让他在全师推广，刚好借着这次春季训练展开。
他看得出，师长对部队的感情，谁都希望训练出强兵，谁都希望自己的兵是军区第一，当兵只想第一，没人想当最后，对于如何训练，他是最合适的人员，实在不能推脱。
“走那么久吗？”田小暖一想到三个月见不到丈夫一面，心里就空落落的。
“不会，我每个月抽空回来一趟，或者你也能去看我，我在西山军训基地，不过等演习的时候，我可能就回不来了，演习初步定在八月或者九月份，看几大师的训练结果，这次要挑选每个军区最好的部队进行对抗演习。”
“好吧，那你去那边儿后，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你老不在家，要孩子的时间又要耽误了。”
“媳妇，耽误不了，今天晚上我一定努力，肯定能怀上。”看着媳妇有些微红的小脸，何思朗哪里还忍得住，也不等天黑了，把田小暖抱回卧室，为他们的下一代开始奋斗。
……
医院处，莫童站在电梯门口愣了几十秒，直到旁边儿电梯打开门，有人走出来，她才回过神来，擦了一把眼泪，将巧克力放在鼻尖，使劲嗅了嗅巧克力的想起，咽下一口口水。
想了半天，她把巧克力装进自己裤兜，她穿着一条黑色长筒裤，肥肥大大的裤子，深深的口袋，两块大巧克力正好装下，慢慢回到手术室前。
“你死哪去了？是不是巴结莫若去了，你怎么不跟她学学，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你要是这样，我跟你爸也能沾点光。
你不是有钱吗？快去买馒头，再买点别的吃的过来，没看全家都饿得不行了吗？买点荤菜回来吃，你手上有多少钱，给我看看。”
李金桂突然站起来，两手过来掏莫童的口袋，吓得莫童连连后退，她裤子口袋还有两块巧克力，要是被母亲翻出来，一顿打是跑不掉了。
“妈，我没钱，你看，我就这些钱，一共十几块，我真没钱。”莫童赶忙掏出衬衣口袋里的钱，把钱递给母亲。
“不会吧，你每天买菜，没剩下点钱，怎么就这么点？”李金桂有些不信，不把姑娘按着每个口袋摸一遍，她就不放心。
莫童不停躲闪，二人在走廊扑腾，莫明海看着眼前人影子晃，火气就一股股往上涌，正好李金桂来到他身边儿，被他一把拽到椅子上。
“妈还在手术室躺着，你还有心思在这闹腾，你是不是盼着妈早点死了就好了，就这么点钱，抢什么枪，童童，你去买馒头去。”
“哎。”莫童生怕再被母亲抓着，转身就跑，李金桂看着越发觉得莫童可疑，这个小贱人，要不是自己藏钱了，怎么死活不让自己摸一下裤子口袋。
她暗下决心，等老太太出来，她非得把姑娘的内裤鞋子袜子全都翻个遍，非得找出她私藏的钱不可。
莫童跑到电梯口侧面窗户下的长椅上坐着，突然狠狠擦掉眼中的眼泪，掏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在外面的包装纸，一大块划着小方格的巧克力露出来。
她吸了吸鼻涕，这么大一块巧克力，是她活了二十五年的梦想，想想也真是悲哀，她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大口大口吃巧克力吃到够。
晚上手术室这一层楼很安静，除了偶尔走过的护士和医生，他们看到一个姑娘坐在电梯门口，一边儿狠狠擦眼泪，一边儿大口吃巧克力，眼中含着伤心，脸上却强忍着悲痛。
只要路过走廊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看一眼莫童。
又甜又香，牛奶与可可混合在一起特有的香气，充斥着莫童的口腔，她很快就吃完一块，然后又撕开第二块，把这块巧克力也迅速吃完。
吃完之后，她终于扛不住心中的悲痛，低着身体抱住头，发出压抑的哭泣声。
她伤心难过，自己也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对哥哥和对自己，却一点不一样，仿佛自己就是捡来的孩子。
莫童不敢哭出声，父亲让他去买馒头，她假装走了，在电梯口等莫若回来，她只能憋着嗓子，发出低沉地呜咽声，哭了好一会儿，觉得心里没有那么堵得难受，再一看时间，二十几分钟过去了，她赶忙擦干眼泪，莫若可能马上就回来了。
确实如此，何思耀带着莫若，在对面的麦当劳买了三份套餐，还有一份是给莫童的，然后又在医院门口的小店里买了十个馒头，想着莫童还在等着，二人赶忙朝回走。
莫童擦干眼泪没过三分钟，莫若就会来了，她一出来，莫童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而莫若一下就看到莫童眼睛又红又肿，肯定是哭过了。
她也没多问，把莫童拉到楼梯拐角处，递上一份打包的麦当劳。“这是给你买的，你快点吃，吃完了就把馒头拿过去，就说是你给钱让我带的。”
莫童望着莫若，死死咬住下唇，终于又再次落泪。
第一三零四章 饥饿的力量
“吃吧，别哭。吃完了把东西拿过去，我先过去了。”
看着莫若离开，莫童小心翼翼地打开牛皮纸袋子，香气扑鼻而来，一股浓浓的肉香混合着奶香，麦当劳，她还从没吃过。
哈城也有这种汉堡快餐，哥哥吃过，可是她没有，她一个月就五十块钱，一个汉堡就要十多块，她舍不得，每次推开门，闻着店里一股炸鸡和肉的混合味道，喷香无比，就跟现在一样。
莫童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迅速打开纸包，看到总见别人吃的汉堡，再也忍不住，小小咬上一口，一股浓郁的奶香混合着牛肉香气，在口腔里散开。
真好吃，原来汉堡这么好吃，莫童的饥饿感在尝到一口汉堡后，迅速放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胃里伸出来，想要把这个汉堡一把抓进去。
莫童顾不上细细品尝，大口大口地吃完汉堡，旁边儿还有莫若给她买的一杯饮料，甜丝丝的，吃喝完后，她赶快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又使劲擦了擦嘴，让自己保持神情镇定，然后拎着馒头慢慢朝手术室门口走去。
莫若跟何思耀打开袋子的一瞬间，手术室门口就开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何思耀买了两个汉堡，一大盒鸡块，还有薯条、菠萝派和饮料。
东西从牛皮纸袋子里拿出来，摆满了半张长椅，他跟莫若坐在椅子两头，何思耀把汉堡打开地给莫若。
对面望着的三个人，全都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尤其以李金桂的声音最大，三个人眼冒绿光，看着眼前的莫若小口小口地吃着汉堡。
“妈，莫童什么时候回来？我都要饿死了。”莫江最受不了，他吃过汉堡，现在脑子里嘴巴里全是当初吃得汉堡的味道。
看着莫若一口一口吃着，他也不自觉地跟着一口一口地吞咽口水，眼睛紧紧盯着莫若手上的食物，一眨都不眨，盯着莫若拿起一块鸡块，看着她沾了大半块酱汁，又看着她把鸡块放入嘴中。
别说莫江受不了，李金桂跟莫明海也受不住，从早上到天黑，一口吃的没进肚里，没有吃的也就罢了，现在莫若在旁边儿吃东西，香气一股股地钻进鼻孔，胃都在狠狠收缩。
“这个死孩子，买个馒头死外面了吗？怎么还不回来。”李金桂受不住了，实在拉不下脸去要口吃的，别说莫若不给，就是给她也跟打发要饭的没什么区别，坐在椅子上小声咒骂起莫童。
走廊很安静，除了莫若跟何思耀的咀嚼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可就是因为安静，这个咀嚼声显得越发清晰，莫江已经用一只手死死抵住自己的胃，跟母亲一样，在心里咒骂莫童。
“妈，我回来了。”莫童拎着袋子，假装从外面买馒头回来。
看着满满一袋子大白馒头，李金桂仿佛恶狗扑食一般，一把抢过馒头，还不望狠狠瞪女儿一眼，“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自己在外面偷吃好东西了。”
莫童吓了一跳，以为母亲看出了什么，愣了两秒后连忙摇头，“没有，妈我没有。”
李金桂察觉出女儿不太对，心里越发肯定，一定是这个小贱人私藏了钱，刚才肯定在外面吃东西了，不过现在饿得厉害，她也来不及教训她，先掏出一个白馒头狠狠啃了一口。
“他爸，儿子，快吃。”李金桂一边儿啃着馒头，一边儿打开袋子，让丈夫跟儿子拿，然后把袋子口一收，抱着一袋子馒头坐在椅子上，根本都没给莫童吃一个。
有东西吃，饥饿突然爆发，三个人全都恶狠狠地大口啃馒头，觉得馒头怎么这么好吃，很快每个人就一个馒头下肚。
吃第二个的时候，速度就慢了下来，莫童坐得远远地，望着父母跟哥哥，母亲到现在都不给她吃一个，虽然她吃了汉堡，可是母亲他们不知道啊，所以母亲应该知道，自己也是饿了一天，但是一直到现在，母亲都没有给她一个馒头，她自己一只手死死拽着袋子，一只手不停往嘴里送馒头吃。
第二个馒头也很快就吃完了，李金桂又给三个人每人发了一个，然后把剩下的最后一个馒头给了莫童，“你这样看着我干嘛，你要不是在外面偷吃好东西，早都该找我要馒头吃，这样巴巴看着什么意思，给给给，到一边儿吃，看着碍眼的东西。”
拿到第三个馒头，三个人吃的速度越发慢了，两个馒头进肚，瞬间不那么饿了，莫江一口口咬着馒头，看到对面莫若吃香的喝辣的，越发觉得馒头寡淡无味。
李金桂也是一样，刚才还觉得这个馒头真香，吃到嘴里带着一股甜丝丝的麦香气，怎么现在突然觉得噎嗓子，寡淡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她咬着馒头，看着莫若在啃大鸡腿，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被馒头沾着拉出好长的丝。
“妈，你擦擦口水，丢不丢人。”莫江最要面子，看母亲这样，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没流口水，咬馒头不小心带出来了。”李金桂这样说着，可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莫若，听到她咬下炸鸡腿那一瞬间，传来的“咔嚓”声，仿佛灵魂都要随着一起飘起来。
“里面的肉别吃了，血水没放干净。”何思耀看媳妇咬开的炸鸡腿，挨着骨头的肉，全都是黑色，一看就是血没放干净，这样的肉吃了不好。
“好，我也觉得里面没什么味道，就外面的皮酥一些。”
莫若把鸡腿外面的好肉啃了，剩下大半白肉，丢进盒子里，李金桂差点叫了出来。
这么好的肉，就这样丢了，不吃给她吃啊，可是她还知道，这太丢人了，吃莫若吃剩下不要的，那不跟外面的野狗一样，又狠狠咽了口口水，咬了一大口馒头。
莫若真受不了，自己吃饭的时候，旁边儿的人跟饿狼似得盯着自己，口水都流下来了，她快速吃完后，喝着热牛奶，何思耀把所有东西装进牛皮纸袋，走到前面拐弯处的垃圾桶丢掉。
李金桂的目光，一直紧随着何思耀手上的纸袋子，说心里话，要不是那个垃圾桶大家看得到，她现在就去把没吃完的鸡腿翻出来吃。
第一三零五章 没饭吃
大家枯坐在椅子上，老太太进去半天还没出来，一直到凌晨两点多，老太太终于从手术室出来。
莫若立刻站了起来，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平复了一下心情，走上前客气地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主任轻松道：“还好送来的及时，钢板已经打进去了，术后好好照顾，应该能恢复，不过考虑到病人年纪过大，也许以后行动上比现在要差一些。”
“好，谢谢医生，辛苦您了。”
医生摆摆手，带着一身疲惫走了，老太太被护士送回房间，一开始医院照顾林岚，给留了个单人间，但是莫若来了后，改成三人间了。
现在她不像以前，自己可以过不好，奶奶跟小雨必须过得好，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奶奶，现在不一样了，什么条件做什么事，她已经让婆婆和丈夫花费了这么多，就伺候出这样一个奶奶。
家里本来就是一般条件，要是没有何思耀奶奶能住在高级小区，吃好的穿好的，那都是以前自己孝顺，对何思耀的照顾默默地照单全收。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什么条件就做什么事，本来就是普通人，住什么单间，给请个护工还是出于实在没人照顾的考虑。
老太太住进三人间，心脏监护等一套仪器全都上齐，因为有护工，护士把需要注意的事情全都交代给护工，当然护工都经过培训，这些全都懂。
老太太麻药已经醒了，虚弱地睁眼都废了半天的劲，毕竟上了年纪，七十多岁的人，又做了手术。
莫若看到奶奶睁开眼睛，走到床前，“这是您的护工，顾阿姨，以后就是她照顾您，等您病好了，我就直接把您送到养老院，地方也给您联系好了，您安心养病吧，有什么事情，让顾阿姨联系我。”
老太太张了张嘴，顾阿姨赶忙用棉签沾了点水，擦了擦老太太已经脱皮的嘴唇，“阿姨，我先给您沾沾，等您通气了才能喝水吃饭，您少说话，多休息。”
老太太喉咙管火辣辣的，在她模糊的视线里，莫若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病房外。
“妈，您没事了，医生说手术做得很好，好好恢复就行了。”
儿子守着自己，老太太很欣慰，知道手术很成功，她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她真怕自己后半辈子瘫在床上。
“莫先生，你们可以走了，阿姨这边儿有我照顾，你们放心，晚上病房每个病人只能留一个人陪护。”
顾阿姨看到周围的病人纷纷翻身，因为这四个人挤在病房，病人和陪护的人全都醒了，毕竟已经深夜三点了，这些人一直挤在这里也不合适。
莫明海看到四周的人，都用不太客气的眼神望着他们，他知道是自己打扰到他们休息了。
可是大晚上的，自己带着一家人能去哪？但是不走也不行，莫明海点点头，带着媳妇孩子一起出门。
刚走出病房，李金桂就不乐意了，“怎么回事，妈之前住的不是这间病房啊，明明是个单间，里面还有张空床，还有沙发，那样咱们也能挤挤，这可好，住哪去。”
莫明海想起医院大厅下面都是长椅子，晚上可以在那睡一觉，“走，咱们到一楼凑活一晚。”
李金桂突然顿住，“不，咱们回去？咱们溜回小区，房子的钥匙我还有呢，大晚上的，物业肯定没什么人，咱们偷偷回去住。”
莫江眼中射出希望，回去住，冰箱里还有点剩菜，吃了三个大馒头，他现在觉得恶心地不行，“好，妈咱们偷偷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进去。”
“对，还是儿子聪明。”李金桂也觉得儿子这办法可行。
“可是这么晚了，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我们……走回去？”
莫童的话，让所有人泄了气，真走回去，那的走一个小时，大晚上每个人都困死了，谁还走得动。”
“那……还是去下面躺一天吧。”
四人来到大厅，刚一躺下没一会儿，就有保安来撵他们走，“这是医院，不是收容所，这里不让睡觉。”
“老哥，我妈在楼上住院，但是病房不让这么多人陪护，我们只能出来，麻烦您行个方便吧。”
莫明海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条够狗，走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都被人撵，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没有他容身之处。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张口求人。
“不行，这是医院的规定，我要是让你方便了，医院就得让我回家。”保安皱皱眉，“你们是外地人？”
看他们茫然地表情，保安解释道：“本地人不都回家了，你们这是家里来人做手术？”
“哎哎，大哥，是的，我们是外地人，我妈摔了现在住院了，可是我们没钱，要是有钱也不在这给您找麻烦，肯定出去住旅店了，麻烦大哥您帮帮忙吧，真的是一分钱都没了。”
想起儿子的病没着落，以后可能还要流落街头，李金桂悲从中来，不禁“呜呜”地哭了起来。
保安看这些人穿得也不好，而且晚上大厅特别凉，真睡在这，一晚上就能冻感冒。
“你们这样，别在这睡，楼上病房区，外面电梯走廊不都有长椅子吗，你们在那边儿睡，有人问就说是病人家属，那里面也暖和些，不像这地方透风。”
“哎，谢谢大哥。”李金桂打了个哆嗦，这地方确实好冷，大厅里感觉都有过堂风，隔着薄薄的衣服，躺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就跟睡在一个冰块上一样。
四人回到骨科外面，莫明海跟儿子谁在这一层，李金桂带着姑娘睡到楼上一层。
折腾了一天，莫童也累得不行，躺在长椅上，闭上眼睛人就开始昏昏欲睡，而李金桂刚才被吵醒了，年纪大了精神衰弱，反而睡不着了。
看着莫童在那沉沉睡去，想起今天吃饭的事情，她走上前一个巴掌抽到莫童脸上。
莫童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突然脸上剧痛，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眼前的母亲面目狰狞，眼睛黑沉沉地带着狠戾，死死瞪着她。
第一三零七章 落魄
老太太哼哼了一晚上，其实她这个手术的伤口不大，又是主任亲自操刀，做得很成功，但是她就是折腾了一晚上，护工几乎没合眼地照顾她。
就光擦嘴，几乎都是五分钟十分钟一次，股阿姨咬咬牙没说什么，这家雇主钱给的多，她家里穷，日子不好过，做这个就是吃苦，图个钱多。
莫明海一家四口进来后，病房全是饭香味，早餐食堂送餐餐车刚走，病人和家属喝着稀饭吃着馒头，有的还有鸡蛋，还有人吃面条。
闻着饭香，大家全饿了，老太太昨天就饿一天，早上闻到饭味，听着别人呼噜呼噜地喝着稀饭，老太太也觉得肚子饿得抽抽。
“我要喝稀饭。”休息了一晚上，老太太精神多了，开始小声说要吃饭。
“阿姨，您还没通气，您什么时候排气了，您跟我说，咱们就能吃饭了。”
“妈，您身上有钱吗？”
当着病房那么多人的面，莫明海有些张不开口。
老太太哼哼两声，喘着气道：“那工资卡和钱，不都在莫若手上，我哪里有啥钱。”
提起莫若，李金桂心中涌起一股恨，“妈，您昨天来的时候还住的是单间病房，做完手术就成了三人间了，房子里这么多人，又是病人又是家属的，多影响您休息。要是住单间，又没人吵，旁边儿还有床和沙发，我跟明海也好有位置照顾你。
我看莫若就是故意的，放着条件好的单间不给您住，让您住在这人挤人的大病房，心都黑了。”
果然，老太太听了这话，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突然堵住了。
“明海，你们回房子看看，钥匙你们也有，看还能不能住。”老太太瞪了眼儿媳妇，不想搭理这个只会给自己添堵的蠢货。
“妈，哪里回得去，晚上还有可能偷偷溜进去，那个小区您又不是不知道，保安认识所有的人，要是外来人员，没有业主允许根本就不去。”
“你就不知道……咳咳咳！”老太太被儿媳妇气得，一同剧烈地咳嗽，差点没喘上气。
把护工顾阿姨忙得不停，又是给老太太顺气，又是给老太太吸氧。
“你就不知道……好好和人说，就说回去收拾东西，进去了不出来，难道他们还敢撬门。”
听了婆婆这话，李金桂脸上一喜，对啊，她还真不相信，她就说自己要找东西，要是物业不开门，她就在门口闹，等进去了关上门，物业屁都不敢放一个。
“行，妈那我们回去了，您好好养着，过几天我们再来看您。”
莫明海又叮嘱了护工几句，全家四口在病房其他病人和家属嫌弃的目光中走了。
李金桂刚才那句话，病房人多影像老太太休息，这话谁听了都不舒服，咋地，就你是人，我们啥都不是，有钱你住单间啊，住三人间还嫌吵。
说起来大家没嫌你家吵就不错了，一来就是四个人，这么小个病房全塞满了，说话声音又大，吵死人的，而且听起来这家似乎有什么事，住院的两个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招呼他们的人也是家里亲戚姐妹，全都是三四十的年纪，平日里就是东加长李家短地唠嗑。
就因为李金桂无意的话，导致病房另外两床的病人，对老太太和他们一家的印象一下子就不好了。
莫明海一家四口出了医院，在门口买了早餐，实在吃不下馒头，四个人一人买了一碗热干面，三块钱一碗，里面有浓浓的芝麻油和小葱，热乎乎地吃下去，饱腹又解馋。
坐上车四人晃悠悠地回到小区，刚要进门果然被保安拦住。
“我们要进去收拾东西，我们的东西还在里面。”
保安早都得了队长吩咐，这家人来了，就把他们领到物业办公室，他们的东西还在物业那边儿。
“你们的东西已经全都清出来，放在物业办公室，跟我一起去拿吧。”
“什么，你们真的……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全都扔了？”
李金桂想起何思耀的话，全扔了，她想着心都滴血，那么好的被子毯子，全都被扔了，一定被这些人黑了。
“你们的东西在物业。”保安也不太清楚，只让他们跟着一起去与拿。
一家四口又随着保安去物业办公室，主任看到他们来了，喊了几个工作人员把她们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里面有一个大箱子，一个大旅行包，剩下就是用床单包着的两大件东西，还有一个用鞋盒子装着的证件等物品。
“你们点一下，所有的东西都在这，要是没什么问题，在这个单子上签个字。”为了怕这些人扯皮，主任递过一张清单。
莫童接过鞋盒子，看到家里的户口本和四个人的身份证全都在里面，李金桂自己在一边儿打开箱子清点东西。
莫童称母亲不注意，把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自己那页抽出来，偷偷装进裤子里。
“点完了吗？没问题签个字吧。”
李金桂看了所有的东西，全都在，包括老太太的东西都在，但是他们是要回家啊，她不能走出这个小区，出去只能睡大桥洞。
“不对，我的金耳环掉了，你们肯定把我的贵重东西偷走了，我的金耳环不见了，我要上去找找。”
“哪有什么金耳环，我是看着保洁收拾的，所有的贵重东西都在那个盒子里。”
“不，就是你们弄掉的，肯定有，我要上去找，要不你们赔我。”
主任一听这人就是个无赖，根本没有金耳环，她这是赖在这不肯走呢，她一眼看穿李金桂的小心思。
“我告诉您，您就是上去了，也进不去。”
“谁说的，我有钥匙。”
听到这句话，主任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这个女人估摸就是想赖着不走，真进去门一关，他们物业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好经理想得通透，昨天就把锁换了。
“何先生已经换了新锁，您就是有钥匙也打不开门。”
“换锁了？”李金桂傻了眼，她没想到何思耀居然连锁都换了，这才过了一天，动作这么快。
“他怎么做得这么绝。”李金桂满眼绝望，一屁股坐在包袱上。
第一三零八章 熬日子
最后主任息事宁人，赔了二百块钱了事，就这个妇人，带的金戒指还是过去五六十年代的圆圈圈，又薄又细，一看就是两三克的东西。
除此之外，身上的衣服也是又破又旧，昨天收拾的时候，她可是亲自在旁边儿看着的，这家人，除了老太太衣服还不错，这四个几乎没什么好衣服，还带了秋衣秋裤，上面还摞着补丁，这都什么年代了。
所以主任断定，这妇人根本没什么金耳环，她要不就是讹人，要不就是想再回去，从她刚才的话里话外看，想再回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跟这妇人讲道理，根本讲不通，最后主任认了，赔！
就这李金桂还不干，狮子大张口地说自己那对金耳环得有十克重，咋地也要赔自己一千块。
闹得最后主任也烦了，这是给钱还不干，那干脆报警，让警察判，李金桂害怕警察，上次进去后，她对警察局已经有了阴影，只要自家这种小老百姓进去，肯定讨不到好。
最后她拿着二百块钱，一家人拿着这一大堆行李走了。
这下算是彻底没地方去了，抱着一堆行李，几个人只能又回了医院，李金桂把婆婆的东西清出来，单独用个床单包起来。
“这些人做事也太绝了，真把我们当要饭的，说撵出来就撵出来，连妈的东西都不留，等会我非让妈看看，莫若跟她男人，两个都不是哈好东西。”
剩下的东西没地方放，只能丢在病区外走廊上，李金桂让莫童看着，莫童正好不想进去，她现在只要一听到母亲的声音，心里就害怕。
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母亲拿一双黑漆漆瞪着她，一脸想要吃掉她的表情。
“妈！”刚进病房门，李金桂就嚎丧着，“妈，他们那两个人畜生不如，我们刚回去，就进不去了，咱们的东西全都给甩出来，昨天连锁都换了，现在我们全家都要睡大街了。”
李金桂这一嗓子嚷嚷的，别说整个病房，就是走廊外的都听到了，这个老太太大家都知道，是主任亲自做的手术，而且还是林主任家的什么亲戚。
其实大家都特别奇怪，林主任家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亲戚，还都是农村人，听说林主任家亲戚都在国外啊，看林主任穿戴修养，那根本就是名门出来的人。
不过大家什么都没多说，病床隔壁两个病人也都没说话，全都斜着眼睛望着老太太和李金桂，现在对这个才住进来的病人好奇得很，不知道是啥事。
“妈，您白疼莫若了，您说把我们东西丢出来也罢了，连您的也丢出来，当时何思耀跟莫若两个人，红口白牙地时候说，屋里的东西除了家具和装饰品，全都不要，统统丢出去。
您看他多有钱，什么都不要全丢了，那么好的碗筷毛毯被子全丢了，他宁可把钱丢着玩，也不给我们一分，也不给您换个好医院，所以关键时刻就能看出，他以前对您都是虚情假意的，现在翻脸不认人，跟莫若一模一样，狼心狗肺。”
“难道……莫若真的要送我去养老院？”老太太颤巍巍地说着，眼泪刷得下来了，“我不去养老院，我不去养老院，那地方去了就是等死，不是人待的地方。”
边儿哭两只手边儿用力捶着床侧，给顾阿姨吓了一跳，连忙压着老太太，“阿姨，您别这样，您这样乱动，伤口会绷开的。”
“妈，没错，他们就是打算把你送到养老院等死，你死了他们心里才舒坦，还没了负担，真是歹毒心肠。”
“呜呜呜，白眼狼，当年……为了让她上大学，我受了多少罪，她全忘了，全忘了，呜呜呜！”被李金桂挑唆的，老太太的血压和心跳一瞬间就升了起来。
顾阿姨看着监控仪器，脸都白了对李金桂急道：“您少说两句吧，老人年纪大了，刚下了手术，您让她好好休息，别在这折腾了行吗？”
“呦，你这是收了何思耀多少钱啊，一个护工掺和什么，我们说他你听了不舒服，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老太太，其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顾阿姨是个老实人，本来就是本本分分做事，又因为拿的钱多，对老太太照顾的十分上心，此刻被李金桂这样一通说，脸一下子红了。
“大姐，你咋这样说话，不是我收了谁的钱，阿姨刚下了手术，本来就不能生气，你看你说的这话，让阿姨血压都起来了，我也是为了阿姨好。”
“血压起来了你找医生啊，我们的家事还轮不着你个阿姨管。”
顾阿姨被抢白了好几句，她什么都不说了，只能尽量照顾好老太太，这个女的太厉害，她招惹不起。
“妈，这是您的东西，先给您搁着，我们的东西也都放在这吧，这段时间我们就在这吃住了，总不能让江江去睡大马路，您说她那个病，药马上吃完了，我们手上一点钱都没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啊，呜呜呜。”
这话又引起老太太的焦虑，大孙子的病，打来了之后已经过了快二十天了，这可咋办，现在吃不好住不好，要是再不吃药，那可咋办。
“金桂，你一定给江江买药吃，现在这日子，让他跟着过就够受罪的了，你实在没钱，把……把手上的金戒指卖了吧，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江江的药不能断啊，等过几天我再求求他们。”
李金桂要的就是这句话，儿子的事情，他们管不了，只能求莫若，她其实就是等着婆婆再去折腾。
“行，那妈我先把东西全放进来，丢外面不合适，还得时刻要人守着。”
外面长椅上坐着莫童和莫江，他不想进去，觉得母亲天天跟个泼妇似得，在外面就知道丢人，所以他也坐在外面看着行李。
“哥，如果妈要是给我找一个四十多岁还带着孩子的离婚老男人，就为了多要彩礼钱，你舍得我嫁过去吗？”
不知为何，莫童突然想看看哥的态度。
第一三零九章 赖在病房
“你自己愿意嫁就嫁，我管不着，不过家里条件不好，多要点彩礼也是对的，你嫁过去也别忘了帮衬娘家，别跟莫若学，现在对娘家六亲不认，等以后在婆家吃了亏没人帮你。”
看自己哥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莫童的心凉了一半，她咬咬牙干脆把事情挑明。
“哥，妈要这么大一笔彩礼，是为了给你看病，然后给你娶媳妇，为了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她就要把我嫁给一个老男人，还要给别人当后妈。”
“那人只要有钱，你嫁过去日子也好过，有什么不好，咱家得了彩礼，就是给我娶媳妇，这也是应该的，以后你回娘家，我们还是一样对你，咋地我们也是你娘家。”
“你真不心疼我？哥？”莫童不肯相信地问道。
“你不嫁就不嫁，又不是我逼你，我心疼你又能咋地，我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说个难听话，你要是为我考虑下，就该同意，先换笔钱让我治病，你咋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莫江猛地扭过头，望向莫童的眼神中带着责怪和冷漠，仿佛莫童才是真的自私。
莫童久久说不出话来，原来自己的哥哥，从小自己就掏心掏肺照顾着，把所有一切好的先让给他的哥哥，跟妈是一模一样的人。
“走，童童，快把东西拿起来，放到你奶奶那边儿，咱们以后就住在这，吃饭就去食堂，你奶奶那病房上厕所洗澡啥的都可方便，啥时候都有热水，快拿过去，一会儿咱们每个人洗一遍澡，然后再换一身衣裳。”
李金桂一边儿忙活着，一边儿把莫童指使得团团转，一会儿病床下就塞满了东西，然后李金桂先让丈夫洗澡，接下来是儿子，然后是她，最后是莫童，一家四口洗完澡。
折腾了半天全都弄好了，李金桂惬意地在病房里梳着头发，还不忘指使莫若去把全家的脏衣服洗了。
一上午时间，病房其他人想用个厕所都进不去，别的病人家属不愿意了。
“你们怎么回事，这是病房，每个病人只能有一个人陪护，你们全家挤在这里，厕所一用就是一上午，我姐连上厕所都没地去只能憋着，有你们这样的嘛。”
“咋了，什么叫我家人多，你家昨天中午不也来人送饭，是不是还来几个人探望，就许你们家来人，我们就不行，这是我妈，我们就是来天天探望我妈，你也管不着。”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你探望你妈了吗？你妈这请着护工，你们一早上跟民工进城似得，把这么多东西往病床下一塞，霸占着厕所一上午了，隔壁床大姐内急地不行，我们都是骨科本来就不方便，你们是家属不是病人，一切都该为病人让步。”
“哼，上啊，现在厕所空出来，又不是不然你们上，童童，把衣服拿出去洗，懒得听这些难听话。”
莫明海坐在床前，当什么都没听到的，莫江洗完澡就出去了，他不喜欢待在狭小拥挤的病房，还不如外面走廊舒服，想坐想躺都随便。
莫童抱起脏衣服，放到盆子里，对中间床的嫂子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中间床的妇人咬了咬牙，不做声了。
她在公共卫生间里面洗完了衣服，才发现没有衣服撑子，只能先拿回来，到了中午时间，一家人出去吃饭。
就这样，莫明海一家算是在病房扎根了，白天就在病房里，洗澡洗衣服上厕所，晚上睡到外面走廊，没事了还喜欢在病房坐着。
李金桂突然觉得守着住院的婆婆日子也不错，至少每天有地方坐坐，反正现在天气热了，外面睡觉是一样的，而且吃饭还有食堂，就连做饭都省了。
但是一家四口人吃饭真的太费钱了，这么过了三天，物业赔给她的两百块钱只剩下几十块了。
可是等了三天，莫若跟何思耀都没来，真的是把老太太交给护工了，李金桂越等越焦急。
在这三天里，她和老太太也没少折腾护工，老太太自从通气了，不是要喝水就是要解手，要不就是要翻身，这些顾阿姨都默默忍了，她总想着人家给了三千块，按一天一百给的，比平时多了一半，自己多干点，就能多赚点，也对得起这钱。
可是天天被人用言语挤兑，老太太总说顾阿姨对她伺候不上心，要么就是骂顾阿姨偷懒，屁股沉得不得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椅子上。
病房隔壁两床人看着这个刁老太太欺负护工，她还让护工去洗李金桂一家换下来的衣服，好像一个护工就是过去的丫鬟似得，给了钱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不能休息。
顾阿姨照顾老太太一个人，比伺候三个病人还累，硬生生熬了三天，眼窝都凹进去了，眼圈整个是青黑色的。
顾阿姨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要不是长期做这个伺候人的辛苦活，第一天就累趴了，可就是这样，三天过后她也累的受不了，做事不怕，但是不能不让人休息。
老太太晚上睡不着，十分钟就要翻身一次，顾阿姨有几次累得不行，真的沉沉睡去，老太太就大声骂她，就说她没伺候好她。
顾阿姨觉得在这样下去，她也扛不住了，有心想给何先生打个电话，可是又觉得当初别人给了那么多钱，还是提前预付的，她这时候反悔，有点不好，想咬牙安安稳稳把这个老太太伺候出院。
“哎，你怎么回事，出来，快出来！我姐要上厕所，你快点出来！”中间床的大嫂重重排着厕所门。
这天李金桂一家又进去洗澡了，这是洗的第三个人，李金桂，她在里面冲着热乎的水，不用花钱，舒服的不得了，洗了大半个小时还不肯出来。
听到外面有人叫，李金桂冷哼一声，就是这个中间床，一来就看他们不顺眼，整天拉着个脸不说，动不动就在病房大声说，屋子这么小，人太多了空气不好，要不就是厕所怎么那么脏那么臭。
什么意思，不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因为他们人多了屋子才小，还说他们臭。
“呸！等着吧。”李金桂狠狠说道。
第一三一零章 扭打
“哎呦，不行，我肚子疼！”中间床病人已经叫得不行，她是小腿骨裂，打着石膏绷带，走廊的公共厕所是蹲坑，根本用不了，只能用座便。
看姐姐憋得难受地样子，嫂子重重敲着门，“快点出来，你在里面生孩子，洗澡洗了四十多分钟，天天也不知道洗什么，我姐要上厕所，你快点！”
李金桂撇撇嘴，上厕所，忍着吧，让你每天阴阳怪气地说我家，现在就好好等着吧。
听见里面一点动静没有，外面的嫂子气急了，用脚重重踹了几下门，哐哐直响。
“你快点出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一家四口赖在医院病房，还天天洗澡，一洗就一上午，你再不出来，我就踹门把你抓出来。”
被人骂了，李金桂不乐意了，她立刻关了水，站在门口，“呸，我不要脸，我妈在这住院，兴你们家属住在这洗澡上厕所，就不兴我们家属洗澡，咋地，瞧不起我们外地人。”
“有你们这样洗澡的吗？一家四口人轮流洗，你家除了小姑娘是个明白人，一家子不要脸。”这话把老太太也一起骂进去了。
“我不要脸，好，我今天就不要脸了，让你姐拉在床上，我还要洗两个小时，我洗秃噜皮了我都不出来，骂我不要脸，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在病房阴阳怪气的，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哎呦，不行，快扶我去隔壁病房，我憋不住了。”中间床的病人实在忍不住了。
嫂子看自家姐的脸都憋青了，气得重重踢了两脚门怒骂道：“表子养的，你死里面算了。”
然后着急忙火地把自己姐姐扶起来，看着姐姐痛苦地一跳一跳，去隔壁房间上厕所了。
李金桂在厕所里还跳着骂，“你死我也不会死。”
这话被临走的嫂子听到，她气得狠狠咬牙道：“你给我等着。”然后又赶快走了。
李金桂嘴角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用毛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让莫童去洗脏衣服去了。
二十多分钟后，病房里突然进来四个男人，一个个满脸横肉，皮肤黝黑，看人眼神不善。
“谁欺负我媳妇？”为首个一个矮胖男人，恶狠狠地瞪着老太太，李金桂坐在床头，心里“咯噔”一声。
“老公，就是她，每天占着厕所一上午，姐憋得不行，她还不出来，还骂我！”
“臭娘们，是你是吧！”男人来到李金桂面前，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她，吓得李金桂一下子站起来。
“咋……咋地？你媳妇是家属，我们也是家属，这厕所是公共的，我咋就不能用，她还在外面又是踹门又是骂人的，你们讲不讲道理。”
“哎呦你行了吧，我们这都是一个家属，偶尔来个人，也都遵守医院规定，十几分钟也就走了，你们呢，一家四口全都吃住在医院，白天就坐在病房，这么小的地方，坐这么多人，走道都堵死了。
还不停用厕所，别说中间床的大姐，我们也不方便，想着人都互相照顾着点，可你今天就是存心的，中间这位大姐，憋得不行了，腿又不方便，你在里面说那话，还说嫂子不讲理。”
这是最里头靠窗户病床的家属看不过去了，她家里是老妈腰椎突出，也是蹲不下去，结果这家人住进来，上厕所也是没办法，早上基本都到周围病房解决。”
顶头的三十多岁的小嫂子说完公道话，中间床的嫂子怒气一下子被说起来，瞪着李金贵，眼里冒着火，直接把姐丢给自己男人扶着，上前就和李金桂撕巴起来。
“表子养的，你刚才骂我啥，让我去死，我今天撕烂你的嘴！”
“你……你松开，是你先骂我的，你骂我你咋不说！”李金桂底气不足，这个嫂子也壮实，手上力气不小，她极力挡着。
“妈的，看我不扇烂你的脸。”嫂子气急了，这几天都过着烦心日子，一把抽出手，照着李金桂脸上狠狠一巴掌，响声震天。
“明海，明海，救命，有人打我！”莫明海之前听不惯他们娘们扯皮，到前面走廊窗口抽烟去了，这个病房本来也就在走廊最顶头，李金桂这样喊，莫明海一下子就听到了。
他掐了烟朝病房快步跑去，刚一进门就被两个男人一边儿一个按住，“干啥，女人打架你一个男人要掺和，想打跟我们试试。”
被两个人按住，还是两个男人，莫明海一下子软了，他谁都惹不起，只能哀求道：“大哥，有话好说，我媳妇做啥事了，咱们好好说不行吗，都是一个病房看病的，也是个缘分是不。”
“屁的缘分！”中间床病人扶着妹夫怒骂道，“你媳妇是个什么东西，霸占着厕所，一早上不出来，我肚子疼得没办法，让她出来，她可倒好，在里面跟我妹妹骂上了。
你们一家都不是啥好东西，这个护工干活仔细脾气又好，你看看你们一家给人家欺负的，你妈一晚上不是这哼哼就是那不舒服，不是翻身就是要喝水挠痒，我们不睡觉了，人家护工不睡觉了，跟你家住了三天，我一个囫囵觉都没睡着。”
“对，阿姨你说的没错，我妈也是一晚上总被老太太吵醒，她也不注点意，大晚上深更半夜地扯着嗓子喊护工，这个阿姨也是倒霉，伺候这么个主，三天都没怎么合眼。”
顾阿姨听到这话，眼睛一红，她这几天真的尽心尽力，还被这家人说这不好那偷懒，心里真的委屈得不行。
“臭表子，我让你不出来，我让你骂人，全家都不讲理的队伍。”中间床嫂子占了上风，揪着李金桂的头发，而李金桂双手护在前胸口。
因为她穿的是衬衣，扯来扯去的时候扣子被扯开大半，前面的肉肉全都露出来了，她没办法只能双手护着前面，结果就被嫂子占了上风。
嫂子运足了劲，“啪啪啪”大耳光照着李金桂脸上狠狠抽去，鼻血都给打出来了。
李金桂疼得大喊：“救命啊，杀人，杀人啦！”
第一三一一章 全被看光了
病房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传到了护士站，护士长听到打架，带着小护士跑过来一看，整个病房都要炸开锅了。
“你们两个住手，快住手！”只可惜，正在打架的两个妇女，根本听不见外面人的说话声，两人都沉浸在暴躁里。
李金桂好不容易颤抖着扣上扣子，摸着鼻子有温热的液体，一看是鼻血，也跟疯了一样和中间床嫂子扭打在一起。
嫂子揪着她的头发，她就去挠人家脸脖子胳膊，一爪子下去，挠在袖子上，衣服都差点给人扯烂了。
嫂子气得狠狠一拽，直接把李金桂头发拽下了一大绺，头皮秃了一小块硬币大小。
护士长见这二人打红了眼，几个男将站在门口还按住一个人，她们也不敢靠前，嚷嚷了两声，赶快去给保卫科打电话找保安。
“贱人，别以为我打不过，我只是让着你。”李金桂疯劲上来，又是狠狠一下，这下正好挠在嫂子脖子上，抠出深深的三道印子，很快就渗出红色的血珠。
这下嫂子吃痛，她两只手一直拽着李金桂，可是这娘们刚才那一下太有劲，她根本没拽住，吃了闷亏，嫂子立刻大喊：“憨子，你还看啥，过来帮忙。”
一个空着手的男人立刻上来，他一把抓住李金桂的手，嫂子使劲一扯，李金桂衬衣前面的扣子一下子全给扯掉了，彻底露出黑黄的肚皮，还有身上桃红色的胸|罩。
“啧啧啧，天天洗澡，还以为多干净了，咱洗来洗去，还是一身的黄皮，肚子上还有黑毛，恶心死了。”
“不准打架！”这一层配的两个保安跟着护士马上跑到病房，正好把李金桂看了个全部。
还有一个男医生听到打架，也赶忙过来劝阻，就跟保安前后脚到，还没进来，就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上身全露出来了。
李金桂一下被这么多男人看光了，气得狠狠咬了一口抓着她的男人，捂着肚皮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哭起来。
莫明海也急了，挣脱刚好发呆还抓着他的两个人，一拳狠狠打在那个叫憨子的男人脸上。
“没你们这样欺负人的，你还哭啥，还不快把衣服穿好！”莫明海气急，媳妇身子都被人看了，就仿佛头上一下成了大草原。
“我跟你们拼了！”
莫明海照着中间床嫂子扑上去，不过立刻被几个男人抓着动弹不得。
“松开我，我要告你们欺负人，你们耍流氓，扒我媳妇衣裳。”
“就你媳妇胸前两个瘪了的布袋子，还有满肚子的黑毛，倒贴给我男人，我男人都不看，谁看谁长针眼！
你要告，去告啊，你看她给我挠的，我还要告她破了我的相，还咬我弟弟，妈的明天我就让我弟弟去打狂犬疫苗，就是条疯狗，全家都是不要脸的人。”
老太太急得在床上一个劲地拍着床板喊别打了，现在看到自家媳妇全被人看了，还被人这样骂，气得直接喘不上气翻白眼。
医生跟护士又是拿药，又是一阵抢救，把这些人全都弄到大会议室，今天这事情不解决，谁都不能走，快一个小时后，莫若跟何思耀赶到了。
何思耀知道大致的事情，就是莫家现在都窝在病房，在医院吃住，他请了人专门盯着他们，听说跟病房的人打起来，他真没想到，这一家人挺能闹腾。
来到病房，医院保卫科的工作人员也到了，事情他们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前面病床的小嫂子也在里面，她也实在受不了这一床病人，每天病房人多嘈杂，她母亲年纪大了，本来就睡不好，现在吵得血压都起来了。
“医生，您说他们一家四口在医院，一上午卫生间我们用不了，刚才我姐内急，她伤的是腿，能去哪里，让她快点出来，她故意不出来，成心恶心我们的。
您说医院都有规定，每个病人只能有一个人陪护，探视的时间也是早上9点到晚上9点，每次不能超过半小时，可他们呢，全天一家四口挤在病房里，本来房子就不大，人一多，我姐气都喘不上来。
四个人还不停干这干那，一会儿洗澡呢，一会儿洗衣服呢，一会儿换衣服，白天就没法休息，到了晚上，那床的老太太也是一会儿翻身一会儿喝水，这几天你看给我熬得，我一个正常人都受不了，您说病人咋办！”
“医生，不怪嫂子今天打架，这一家人太不自觉了，挤在病房里，让本该正常养病的病人，上厕所都不方便，我妈已经几次去隔壁厕所了，我妈腰椎才做了手术，下床也很艰难。
还有就是每天吵得厉害，白天根本不得休息，我妈年纪大了神经衰弱，白天睡不好，晚上也是被那个老太太吵得不行，她根本就是折腾护工，一会儿干这一会儿要干那，护工累的不行睡过去了，她就扯着嗓子喊，我妈一下就醒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两天我妈血压都起来了，不信你问护士长。”
另一个床的小嫂子也是每天不厌其烦，真想把这家人赶出去。
“那你们还打人，你还把我媳妇的衣裳扯下来，你就是故意的！”莫明海耿耿于怀妻子刚才被人看了，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那她挠我的脖子，还给我弟咬得这一口，咋地，她属狗的是吧，你们一家都不要脸，赖在病房里不走，自觉一点大家也就互相让让，可你们家老的小的都不自觉，我算是看出来了，一点素质都没有！”中间床嫂子不甘示弱。
“行了，你们别吵了，大家是你们双方一起动手，她打你也是有原因的，你也还了，你看给人挠的，还咬人，你们扯也没用，就是报警，也是各大五十大板。”
保卫科的人发话，瞪了眼李金桂，这种病人医院最烦，一看就是老赖，全家住在这沾医院便宜。
第一三一二章 不留情面
“你们住在这属于违规行为，我们医院只允许一个人陪护，还有你们放在床底下的东西，也必须立刻拿走，每个病人有一个柜子，病人的东西全都放在柜子里，其他东西不允许乱堆乱放。
保卫科的人来的时候听护士长说了，这个是林主任的病人，多少要给些面子，他想了想道：“你们先把东西全都搬走，也不允许住在医院。”
“搬走？”李金桂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搬走了他们能住在哪？
“从今天起，加强晚上的巡逻，杜绝病人家属睡在医院的事件，每个地方都要巡查到。”
保卫科领导的话，虽然是对保安说的，但是摆明了就是再对李金桂一家强调一遍，让他们别抱侥幸心理。
“不行，我不同意，要杜绝他们再来，否则他们来探视肯定赖着不走，要不医院给我换病房，反正我姐已经受不了了，我们不跟这样的人住一起。”中间床嫂子激烈地说着，她真是受够了。
“我也要求，这样的病人家属不许探视，他们坐在病房，肯定就跟嫂子说的，别说半小时，他们能磨蹭一上午，医院本来就忙，他们不走，我们难道还一遍遍催不成。
他们要是来探视，那就给我们调病房，我们惹不起躲得起，要不就把69床老太太换出去，我妈神经衰弱的厉害，她一个老太太，大晚上比谁精神都好，折腾的我妈血压都起来了，你们医院到底管不管。”
“去喊主任。”
小护士听了护士长吩咐，赶忙跑出去找主任，这是主任的病人，所以最终还是要主任点头。
陆总骨科每天病人人满为患，要不是林岚的关系，老太太也不会这么快动手术，搞不好现在都睡在走廊。
骨科主任一听是自己的病人有问题，跟小护士一起来到会议室。
一进去看到何思耀，主任心想这下不用给林主任打电话了，那老太太听林主任说，就是他家老二媳妇的亲奶奶，他们两在就能做主。
“思耀，这是你家的亲戚，但是医院的规章条例也要遵守。”骨科主任让何思耀拿主意。
另外两床病人陪护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这可是骨科大主任，一周一次查房才能见到，每次看到这个主任，都是前呼后拥，跟着一大堆医生和实习生护士啥的。
再听到主任这样称呼此人，看起来还认识，两另外两床家属心都凉了，两人对望一眼。
“那给我姐换个病房，反正我们不和69床住一起，没法休息。”
“我们也是，我妈已经三天几乎没睡好觉了，白天他们吵，晚上老太太吵，你们医院走后门，怎么不把这人弄去单间。”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莫若先给那两床家属道歉，两个嫂子脸色缓和了些，这个姑娘看着像是个明白人，说话也客气，文文静静像个读书人。
“主任，这些人既然影响到病人休息，按医院规定，应该禁止他们探视，请医院按规章制度办，而且他们跟我们毫无关系，我们没有这样的亲戚。”何思耀口气冰冷，对莫明海一家人瞧都不瞧一眼。
莫若听了何思耀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他说的是一群不相干的人。
“莫若，你就看着别人欺负我们吗？”
李金桂咽不下这口气，在外人面前，何思耀这样不给自己面子，难道自家就这样被撵出去，这些人摆明了都在欺负自家。
“你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想听心里话吗？看你被人欺负，我觉得很痛快！”
“你个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李金桂狠狠骂着，转身想动手，被何思耀一把推开，她气不过狠狠一巴掌扇在莫童脸上。
“小贱人，你天天抱着人家大腿，真是瞎了眼了，这就是只白眼狼，自家奶奶不管，自家亲大伯亲哥哥都不管，找了个有钱人，以为自己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了不得了。
没有爹妈就是少教，找了有钱人更是一点亲情都不讲，看着我们被人欺负，你别高兴太早，早晚会有报应落在你头上。”
“别操心我，要说报应，你看看你们现在，这才叫报应来得及时！”
“你……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早晚你不会有啥好下场的，何家娶了你这种黑心肝的儿媳妇，早晚也要倒大霉。”
莫若本不想和李金桂打口舌官司，可牵扯到婆家，她不允许任何人往丈夫和婆家身上泼脏水。
“我忘恩负义，是谁拿着奶奶的工资卡，把老人丢给我养。我爸妈怎么死的，你们心里没数？我父母当年双双下岗，四处打零工没人要，满大家都是下岗的人，还要养着奶奶，实在揭不开锅了，找你们家借点钱。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先是极尽能事地羞辱我父母，然后让他们去死，恶毒地说死了还有丧葬费，我父母一时想不开，为了我能有钱上大学，为了奶奶跟弟弟有钱吃药，就走上绝路了。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每每午夜梦回不会梦到他们吗？他们的死纵然是他们太过糊涂，可他们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你们就是让他们自杀的导火索。
你们霸占着老太太的工资卡，竟然还把我先生打给老太太和我弟弟的生活费医药费全都骗走，我弟弟肾病综合症，因为停药太久，差点引发尿毒症，要不是我先生及时回去处理，我弟弟的命也让你们给祸害了。
现在你儿子病了，你让我给他看病，我不同意，就撺掇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自己把腿摔断了，手术费治疗费还是我出，你还惦记老太太的工资卡，还惦记我帮你儿子看病。
你们是真以为我好欺负吗？害死我父母，差点害死我弟弟，常年拿着老太太的工资卡，一点赡养义务不尽，现在还在医院打扰其他病人休息，像你们这种人，看着吧，早晚会有报应的！”
莫若木着一张脸，冷漠地吐出一个个字，虽然毫无声调和情绪的变化，但越是冷漠平淡，就越能让人感觉出，她内心压抑许久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