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1章 跟着去
不过就算带不回来，有胡老六和这三十个兄弟在，也好过含笑一个人孤军奋战。
“行了，你就放心吧，我们快去快回。”
胡老六是个急性子，吹了个口哨把老七也叫回来了。
老七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周，然后稳稳地降落在一旁的枯树上。
目光紧盯着远处的情况。
“走了。”
胡老六一挥手，三十个兄弟立马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刚走没两步，营地里有人跑出来。
“等等！”
胡老六叫停了队伍。
是青玉。
青玉才跑了几百米的路就已经有些受不住，面色苍白得厉害，像是随时都要倒地一样。
老善赶忙把人扶住，“你怎么也来了？”
青玉喘着气，声音不稳，“我和他们一起去。”
胡老六走过来，“你就别凑热闹了，你这身体我估计走到半道就得晕。”
老善皱眉瞪了一眼胡老六。
“我说的也没错啊。”胡老六小小声地反驳。
老善也是这个意思，但他说出来就要委婉一点，“你的身体不好，要是被老大知道我们让你走了这么远的路，老大还不得和我们拼命？”
拼命不至于，但打一顿是可能的。
胡老六在心里默默地想。
青玉缓了一会儿才又好些，勉强站直了身体，“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虚弱到几步路都走不了。”
胡老六说：“这可不是几步路的事情，这一去少说也要走个三天三夜。”
青玉已经拿定了主意，“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如果我实在不行了，你们就把我留在原地，先去接含笑。”
老善不同意，“青玉，你这么说就真的太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胡老六也点头表示认同。
“我们这群人，别的不讲，最讲的就是义气，抛弃什么也不可能抛弃兄弟啊，是不是？”
大家都点头说是。
老善挥挥手，让大家安静，然后问青玉，“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去。”
青玉回答：“我想把含笑劝回来。”
昨晚青玉就已经和众人解释了含笑为什么要冒险穿越黑木林的原因。
为了槐星。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如果含笑真的是为了槐星去的，那么他们这群人里有希望把含笑劝住的就只有一个青玉。
至少要劝她不要冲动行事。
老善再三思量后，还是同意了让青玉随行一起去找含笑。
……
穿过黑木林的白雾需要花费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
而重伤白雾中的那只黑蛟则花了三天的时间。
四个人，三天的时间。
黑蛟被逼得只能又躲回了自己的老巢。
司斐身上的伤最严重。
甚至有一处被直接贯穿了整个肩膀，鲜血不停地涌出，像是永远也没有停止的时候。
关骆在一边急得打转，“怎么办，怎么办，他是不是要不行了？”
关骆在看荒寂。
刚才打斗的过程中，荒寂的黑袍已经掉落。
关骆曾经私下猜测过，荒寂一直穿着黑袍，肯定是因为他面容丑陋，要么就是苍老到不敢见人。
但实际上，荒寂同样的也拥有一张优越英俊的面庞。
第1442章 昏迷
深邃的五官，凌厉的剑眉，蓝色的眸子，以及过于苍白的肤色。
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公爵一般。
含笑蹲在地上，用随身带着的药剂给司斐止血。
听着关骆的紧张的碎碎念，她皱着眉，“安静一点。”
关骆不说话了。
含笑这才又专心地给司斐的伤口抹药。
这些都是最好的药剂，不管多严重的外伤，只要抹上，十秒之内必定会止血。
可还是没用。
对司斐的伤口没用。
因为黑蛟的牙齿里带着毒素。
看着司斐的那处血流不止的伤口，含笑的面上依旧平静，但只有司斐能够感受到。
她的手在发抖。
她在害怕。
他伸手握住了她握着药剂还在发抖的手，然后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没事。”
司斐的面色苍白虚弱，额头上还有不断滚落的汗水。
只有那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是明亮且纯粹的。
因为那双眼睛里装着一个含笑。
也只装着她。
含笑低下头，卷翘的睫毛轻颤了颤，唇角紧抿，“你不会有事的。”
她这么说。
司斐点点头，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她拥入怀中。
即使伤口传来撕裂灼烧的痛感，他也依旧面不改色。
他说：“含笑，我不会有事的。”
他们默契的都没有提那个字。
黑蛟躲起来了，黑雾也散去了。
司斐的伤势依旧很严重，到了夜里，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火堆才刚一点燃，含笑就站起了身。
关骆看她，“你要去哪？”
含笑说：“去找药。”
司斐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就是因为中了黑蛟的毒。
而黑木林里就有他需要的药草。
可现在这个时候去找药简直就是……
“你这不是找死么，你自己身上还有伤呢！”关骆坚决不让含笑去。
刚才的那一场大都里，含笑和司斐一直都站在最前面。
司斐身上的伤严重，含笑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含笑说。
黑蛟逃跑前的最后一击是朝着含笑来的。
因为含笑对它造成的伤害最重，甚至有一次还差点刺穿了它的七寸。
黑蛟记仇，自然要报复含笑。
可那一击被司斐挡住了。
他抱着含笑滚到了一边，自己肩膀上却被黑蛟重重咬了一口。
“可是……”
关骆还想说什么就被荒寂拉住了，“你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好他的。”
含笑说：“谢谢。”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白雾散了大半，夜里隐约能够看到远处摇晃的树影。
像是暗黑童话里藏着怪物和女巫的森林。
……
第二天晚上，含笑回来了。
手上还拿着一株开着紫色花朵的药草。
关骆认识的东西多，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紫心草。
一种治疗外伤有奇效的草药。
常年挂在猎人工会的任务榜单上，但真正能找到并且取回完成任务的就只有三个人。
因为紫心草的生长环境不是在悬崖峭壁，就是在变异兽的老窝附近。
而且紫心草三十年才开一次花，花期只有一天，提前或是晚了都不会任何的药效。
第1443章 醒了
总而言之，这种药草找起来又麻烦又危险。
关骆很惊讶，“这是你找回来的？”
含笑看他，“嗯。”
关骆摇头，“不是，你没受伤么？”
他最开始就是好奇这件事。
含笑去之前身上就带着伤，就算她去找药的过程中没有碰到任何的危险，但是也不该像现在这样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
“你很希望我受伤么？”
含笑问他。
关骆当然摇头。
“我这也是好奇嘛。”
他说完这句也不再多问，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看着含笑处理药草，然后给司斐敷上。
动作十分的熟练。
关骆心里有很多个问题，但最后还是都忍住没问出来。
……
司斐是两天后醒的。
紫心草的药效很好，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大概是因为黑蛟重伤的缘故，黑木林里的白雾散了有大半。
附近的风声吹来了夜里的花香与鸟鸣。
天上繁星闪烁。
这不像是危机四伏的黑木林，反倒像是在蓝星上的偏远郊区。
夜色很美。
含笑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自己面前的司斐。
他左肩上裹着绷带，绷带上染着大片鲜红的血迹。
好在那张脸已经恢复了血色。
在确定黑蛟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出来后，他们就在附近找了一处可以暂时休息的山洞。
山洞挺宽敞的，往里大约有二三十米深度。
荒寂和关骆睡在靠里的位置，这个时间轮到含笑守夜。
她没睡着，只是闭着眼，
但在睁开眼看到司斐的那一刻还是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夜里起了风。
风阵阵地吹着，树叶沙沙地响。
有点冷。
司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含笑，不回答也不说话。
含笑停顿了片刻，才又露出个笑容。
和以前一样的笑容。
娇软的，明媚的，灿烂的。
“伤口还疼么？”
她的眼中有担忧。
但司斐的眼中只有无边的夜色。
他像是有些疲惫了，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眉眼微垂，声音里像是带着满满的压抑，“你受伤了，对么？”
他问对么。
但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含笑敛了一半的笑容，往前轻环着自己的曲起的腿。
她在看他，然后说：“没有。”
司斐抬眸去看她，“真的么？”
他像是有些生气了。
又或许是很生气，只是在这会儿才显露了一点。
像是冰山的一角。
但含笑还是说：“没有。”
她没有受伤。
司斐不再问，站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朝着坐在山洞口的含笑伸出手。
含笑把手搭上去，借着他的手站起身，然后看着洞里还在休息的两个人，
“他们要怎么办？”
关骆和荒寂还在休息。
虽然附近的变异兽因为黑蛟的气息都不敢靠近，但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司斐说：“荒寂在。”
……
他们没走远，往外一百多米的位置有一处小密林。
树木遮天蔽日的高，枝叶也是遮天蔽日的繁茂。
星光透不进来，所以这里一片黑暗。
第1444章 已经回来了
但含笑低下头能看到司斐的影子。
她跟在他身后，手还被他牵着。
“我们要去哪？”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司斐没回答，只是抓着她的手紧了点。
终于，在走到密林最深处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护着含笑的后脑勺把她抵在了树干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狠的。
占有又强势，却又莫名的小心翼翼。
她抓着他的袖子，抓得很紧。
因为身高的差距，含笑只能被迫仰起头。
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司斐弯了腰，搂着她腰的手第一次如此的不规矩。
他在解她的衣服。
外面的，里面的。
树叶之间有间隙，一个叠着一个，正好落了星光进来。
星光坠进她的眼中。
像是眼前的神色也变得迷离起来。
她叫他的名字。
“司斐。”
那声音是带着带点颤的。
司斐微微一顿，放轻了动作，却依旧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这种程度，肯定会留下印记的。
他的手很冷，带着夜里的凉意。
含笑能够感受到。
但也只能感受到他掌心的凉意。
司斐突然就停下了动作。
他的呼吸很急促，带着略高的温度。
然后，他开了口，声音发紧。
“你都不会痛的么？”
那一瞬间，星光散了。
有的只是无边的黑暗。
他的手停在她的伤口边缘处。
撕裂的伤口，止了血，但依旧能够碰到翻开的皮肉。
伤口还没愈合。
含笑突然就明白了他刚才生气的原因。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说不痛，因为她是个怪物，痛觉迟缓么？
还是说很痛，然后落着泪让他安慰？
如果这是在蓝星上，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种。
可这不是。
她已经回来了。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夜色之下，这样的沉默简直像是要把夜里的凉意全数灌进身体里。
冷得人心颤。
司斐不再问，只是低头将她的衣服重新扣好。
他的动作很慢。
“含笑。”
“嗯。”
她应了他，又抬头去看刚才的星光。
还是那个树叶的间隙，可是星光不见了。
被乌云遮住了。
四周像是又暗了。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一个人去失落之境。”
司斐系上了最后一颗扣子，然后抬眸去看眼前的人。
含笑也转过头来看他。
她的面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笑容。
可司斐却觉得这样的她才更加的真实。
她看他的眼睛，四周太暗了，他的眸色也是暗的。
她在里面看不见自己的身影，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含笑没想要撒谎，所以她回答：“是。”
“那我呢？”司斐问她，“我怎么办？”
含笑垂下眸，看到了他垂落在身侧，微微发颤的手。
她说：“对不起。”
她有自己的顾忌，也有自己的不安。
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爱？
她不知道，但她亲眼目睹过。
目睹过那个男人以爱的名义欺骗她的母亲，背叛他们的家园和星球。而她的母亲又以爱的名义给她套上了枷锁。
在这个世界上，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没人会专门教你什么是爱。
所以只能靠着眼前所见的去学习，去理解。
第1445章 幸运
向日葵见过阳光，所以它说阳光很温暖。
可是角落里的野草没见过，所以它不理解，也不敢去渴望。
“对不起，司斐。”她抬头去看他，然后轻轻地笑了，“对不起啊。”
除了这个以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一刻，司斐只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小时候的含笑。
道着歉，因为像是孩子一样的无措。
他心里闷闷的疼，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是我该说对不起。”
他应该再细心一点的。
含笑闭上眼睛，靠在了他的怀里，“司斐，喜欢我是不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她好想告诉他，不要再喜欢她了。
她是个很自私的人，她生了病，脑子有病，心里也有病，她甚至连同等的感情也给不了他。
可司斐说不会。
他说：“认识你，喜欢你，爱你，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也最幸福的事情。”
他爱她，所以从不要求她给予他什么。
只要还能守在她身边，对于他来说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也是他此生唯一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我尊重你，也理解你，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允许我留在你身边。”
他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问她：“可以么？”
像是他说的一样，他在尊重她。
尊重她所有的不安，也理解她所有的防备。
他的爱，多的什么也不要，只要一个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乌云好像散开了，因为星光又重新落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星光落进了司斐的眼睛里。
她终于又看到了他眼中属于自己的身影，“好。”
她说好。
对于司斐来说，这一个“好”字就已经胜过了很多。
心里的烟花绽放。
含笑伸手抓住了司斐的手。
十指相扣的。
她又说：“司斐，我也是喜欢你的。”
所以，你的感情并不是单向的。
生长在角落里的野草并不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爱与温暖。
只是……它觉得这样美好的温暖与爱又怎么会被它碰到。
她不该这么幸运的。
含笑想。
可事实上，她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幸运的。
因为她遇到了司斐。
不管未来如何，但这一刻，他们是在一起的。
……
含笑和司斐回到山洞的时候，荒寂正守在山洞口。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怀里还抱着自己的那柄长剑。
含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夜幕和月亮。
在蓝星上有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在星际上也是一样。
不过前者是自然的，后者则是人为设定的程序。
今天刚好就是十六号。
含笑收回视线，踮脚和司斐说悄悄话。
司斐迁就她，自己先弯了腰。
“你有没有问过荒寂，他为什么要进白雾啊？”
司斐摇摇头，“没问过。”
“那我去问问？”含笑有些好奇。
她觉得在荒寂身上应该是有什么故事的。
司斐轻捏了捏含笑的手，“你去问他，他不说，你又要不高兴了。”
含笑想了想，“也是，要是他不说，我一生气就又想抢他的剑了。”
第1446章 雪山
司斐轻笑了笑。
正好这时候关骆也醒了。
他起来准备去方便一下。
看到含笑和司斐手牵手站在外面，还揉了揉眼睛问：“你们这么晚去干嘛了？”
含笑扯着司斐的手，摇摇头，一脸天真单纯，“没干嘛呀。”
“哦。”关骆点点头，有些迷糊，过了一会才抬头。
指了指含笑的嘴巴，“你嘴巴怎么肿了，过敏了么？”
荒寂也看了过来。
注意力都在含笑的嘴巴上。
含笑抿唇，伸手捂住，不给他们看，“没怎么。”
她说没怎么，眼神却一直往司斐身上看。
眼里笑意狡黠又灵动，没一点不好意思。
司斐的视线落在地上又落在一边的火堆上，耳朵红了。
好在关骆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就跑出去了。
跑远了才又喊了一声，“荒寂，我忘拿纸了，帮我拿一下！”
自从他们合力对付了黑蛟之后，荒寂就没再穿着他的黑袍了。
所以含笑能够清楚的看到荒寂的面色很臭。
十分的不好。
他很不想去给关骆送纸。
但含笑说：“你要是不给他送，他能在外面叫一夜你的名字。”
荒寂不得不妥协了。
*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按照原先定好的路线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没花费多少时间他们就穿过了白雾到达了黑木林的外围。
再往前走就是姑灌山的范围了。
姑灌山，一座常年不化的雪山，无春夏秋冬四季之分。
还没到地方呢，关骆就又开始聊起自己知道的那些传言或是传说了。
例如雪人，野人之类的。
不过传言也只是传言，
和白雾里的那只黑蛟相比，姑灌山还是安全了不少。
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姑灌山上过冷的空气，以及积了多年的雪。
雪很深，几乎是一脚下去半个人就都陷进去了。
才刚一走到山脚下，关骆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试了雪深。
试了几次，自己还觉得挺好玩，像是雪地上的狐狸，一跳一个坑。
还要在那边招呼着，“含笑，你也来玩啊！”
说完，就把自己的脑袋扎进了雪地里。
也不嫌冷。
含笑十分嫌弃地转过身。
几秒之后，还是没忍住也跑了过去。
像是把脑袋扎进雪地里这么憨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做。
所以她和关骆打起了雪仗。
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笑声都像是能够传到很远的地方。
司斐和荒寂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玩闹。
司斐对含笑的是纵容，荒寂对关骆的是嫌弃。
过了一会儿，含笑也在喊，“你们两个别傻站着了，过来呀！”
雪地上，纯洁一片，把她的笑容也衬得格外的干净明媚。
像太阳。
那双弯弯的眸子实在是太有感染力。
关骆也在挥手，“你们快来呀！”
说着，他趁着含笑不注意就要往她脖子里扔雪球。
不过雪球还没扔过去，他自己就先绊倒在了雪地里。
含笑指着他在笑。
关骆气得不行，直接伸手把含笑也给拉倒了。
两个人仰面躺在雪地上，手脚晃了晃，雪地就被压出两个大大的印记。
第1447章 风雪
起了风，树上积着的雪花被吹落。
远远看去，银装素裹的一片，像是被冰雪砌成的一个世界，美得像画。
司斐走过来，伸手把含笑从雪地里拉了起来，拍去她身上站的雪花。
含笑还是很兴奋，弯腰抓了一把雪要捏雪球。
那边关骆还在嚷嚷着要和含笑再来一场打雪仗。
让荒寂做裁判。
荒寂抱着剑站在一边，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给他。
然后就挨了关骆的一个雪球。
正中面门。
荒寂脸又臭了。
关骆倒是笑得很开心，含笑也笑得很开心，伸长了手要去扔关骆。
但是被司斐给拉住了，“你身上的伤。”
“已经好了，已经好了。”含笑摸了摸自己伤口的位置。
担心司斐不相信，还要拉起衣服给他看。
司斐赶忙抓住了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这是在外面。”
含笑弯着眼睛，歪头看他，“司斐，你耳朵红了。”
司斐微顿，低下头，轻拍去含笑衣袖上的雪。
老实承认，“嗯，红了。”
他这么直白的承认了，反倒让含笑比知道该怎么逗他了。
“那你去一边休息，我要去玩了。”
那边关骆已经和荒寂“打”起来了。
关骆完全不是荒寂的对手，荒寂一砸一个准。
像是装着炮弹的武器一样，关骆有几次都被打得只能躲进雪地里了。
她说完要走，司斐还是没放手。
含笑回头看他，眨眨眼，“要一起么？”
司斐说：“好。”
后来两个人的打雪仗变成了四个人的。
司斐很护含笑，就算是自己几次被她砸了也不反击。
气得关骆跳脚，“不行，你们耍赖！”
含笑说：“那你和荒寂一队，我和司斐一队，怎么样？”
这样就不说耍赖了。
因为司斐可以明目张胆地护着含笑了。
关骆想了想，点头说好。
荒寂没说话，算默认。
然后开打的时候，关骆就被三个人一起围攻了。
可怜的他到处躲，最后躲到树后面，还被树上的一大块积雪砸中。
彻底成了个雪人。
这一次，就连荒寂也忍不住笑了。
他的笑容很浅，只停留在唇角。
“荒寂，你是不是在笑我！”
关骆气得不行。
可他打不过那三个人。
荒寂厉害，司斐也厉害，含笑还要厉害。
他就是个被大佬带飞的弱鸡。
*
姑灌山上的黑夜格外的漫长。
即使是繁星满空的好天气，也依旧会吹起寒冷的风雪。
夜越是深，风雪就要越大。
白天时候还乐颠颠在雪地里玩的关骆此时已经忍不住开始喊冷了。
这种程度的风雪，即使找到了避风的地方也依旧避不了寒冷。
关骆第二十七次打了喷嚏，鼻头已经被他自己揉得通红，“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他几乎把自己裹成了一只熊。
“应该还要有一会儿。”荒寂刚捡了木柴回来，正在往火堆里添，“我刚才出去看过了，附近没有变异兽的踪迹。”
这种天气，即使是拥有厚厚一层皮毛的变异兽也会受不住。
司斐拿了地图出来，重新规划了一遍路线。
第1448章 暂时休息
含笑坐在一边，低头捣鼓她的手表。
关骆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小声问她，“这是什么？”
含笑说：“这是手表。”
关骆才不信，他靠在石壁上，觉得冷又往前坐了坐，“那天晚上你和司斐出去是不是吵架了？”
含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他。
没说话。
她不笑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危险感。
像是被狮子老虎给盯上了一样。
毛茸茸的动物也是会有利爪和尖牙的。
关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猜的。”
他真的只是猜的。
其实那天晚上他也没睡死，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含笑和司斐在说话。
说的什么他没听清楚。
但两个人后来单独出去了，按理说，不是吵架就是……
关骆打住没再往下想。
含笑不看他，视线落在司斐的身上。
他正低着头和荒寂研究铺在地上的地图。
火光映着他的侧脸，连垂下的眉眼，微抿的唇角也被勾勒得格外的深邃温柔。
“没吵架。”含笑说。
关骆点点头，“想也是，要是吵架司斐应该吵不过你的。”
他见过好几次含笑把荒寂怼得哑口无言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当然，他自己也没少被含笑气到过。
含笑转头看他，不笑的眼睛看着像外面飘落的雪花，干净却冻人。
但她很认真地和他说：“我和司斐不会吵架。”
关骆点头，又作死地问：“那打架呢？”
含笑抿唇。
关骆赶忙摆手，“错了，错了，我不问了。”
含笑静静看他，然后用很甜很软的嗓音告诉他，“我会先打爆你的狗头。”
关骆：“……”
他就不该八卦多嘴。
*
胡老六带着人连着赶了几天的路。
一开始青玉还跟得上，但时间久了，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有好几次犯起病来，面色苍白得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风吹吹就要跑远的模样。
把胡老六吓得够呛。
“要是实在不行，我找几个兄弟把你送回去吧。”胡老六说。
他是真的担心。
青玉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平日里闻到点烟火味都能咳上半天，更何况现在跟着他们一起赶路。
他就不该听老善的，让他跟着一起来。
青玉用帕子轻捂着嘴，连着咳了好几声，面上都咳出点红晕来了，可面色依旧是苍白的。
“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他的气息很喘，声音不稳，“继续赶路就好。”
“哪能不管！”胡老六叫人铺了防水软布在地上让青玉坐下，“你现在这副样子，我怎么放心赶路，早就说了，让你别跟着来……”
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人咳嗽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胡老六的肩膀。
胡老六随意惯了，又是个直性子，说话直接，不过也没什么恶意。
只是现在说出这样的话，难免会让青玉自责。
反应过来的胡老六也赶忙打住，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也别多想啊，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着急了。”
毕竟他们现在谁也不知道含笑那边的情况是好是坏。
最怕的就是她已经越过了姑灌山。
第1449章 下令
然后直接朝着失落之境去了。
失落之境可不是活人能去的地方。
只是这话多少还是有点越说越乱的感觉。
青玉倒是没介意，只是怪自己身体不好，“是我拖累了你们。”
胡老六浑不在意，“都是兄弟，谈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不也是为了老大去的。”
着急归着急，但他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怪青玉什么。
青玉低下头，握紧了手里的手帕。
太阳依旧刺眼，悬在地平线上，光线是一种极深的橘黄色，染着瑟瑟的萧条破碎感。
像是晚秋，喧闹的人间也拉不住最后一抹光。
青玉坐在光里，沉默着没再说话，额头滚落了汗水，整个人看着精致又脆弱。
与周遭荒芜的一切格格不入。
胡老六吹着哨子叫来了老七，让它先去前面打探情况。
老七能听懂简单的口令。
都是含笑以前教的。
含笑说，老七挺像人。
老善补充了一句，是像，最像胡老六。
然后就有了老七这个名字，老七也交给了胡老六负责喂养。
老七是认识青玉的，落在枯树干上，看了一眼青玉，然后又挥着翅膀飞走了。
翅膀挥出的风卷起了地上细小的黄沙。
青玉没忍住，又开始咳嗽起来。
胡老六赶忙给他递了水。
青玉摆摆手，“我没事。”
胡老六收回手，“这老七，起飞的时候也不知道避着点人。”
老七也不知怎么的，对青玉的态度有点奇怪。
不亲近，但有时候又爱盯着他看。
时不时地还要故意掀一翅膀的灰给青玉。
有些像是动物在争宠。
老善也曾经玩笑着说过，可能是老七知道自己和青玉都是被含笑捡回来的，觉得含笑对青玉比对它好就吃醋了。
胡老六对老七吃醋这件事表示不信，因为老七只吃肉。
……
皇室。
满是珠宝黄金装饰着的宫殿里。
贵族分站在两边，左边主文，右边主武。
以往站在两边最前面的分别是席怀和凌霄。
但是现在席怀远在边境，凌霄则是站在了宫殿的正中央。
九级台阶之上，国王和王后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第一公主则是单独坐在靠左的位置。
娅柔虽然是公主，但她很少会出现在宫殿之上。
今天是个例外。
听闻是国王有意让她提前熟悉皇室的事务。
宫殿里，短暂的讨论过后，国王一锤定音，让凌霄立刻前往边境，一旦发现含笑踪迹，格杀勿论。
又是一个格杀勿论。
一旁的娅柔显得很高兴，尽管努力的作出端庄优雅的模样，但眼中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
今天的这个命令就是她几次在旁煽风点火才有的。
她认为自己赢了。
所以高兴。
凌霄面不改色，接下了这道命令。
出皇宫的时候，娅柔追上来了。
她还穿着刚才在宫殿里的裙子。
华贵，精美，上面坠着的各色宝石会随着她的跑动轻轻碰撞，然后折射出淡淡的一层光。
“凌霄哥哥！”
她是跑着过来的，身后还追着两个侍女，小心地替她整理着裙摆。
远处有刚刚出来的贵族。
第1450章 打不过
看到娅柔原本那是想要上前行礼的，但是在看到一边的凌霄后，又识趣地退下了。
凌霄脚步没停，像是没听到。
“凌霄！”娅柔又叫了一声。
这一次的声音里多了点不满。
凌霄这才停下了脚步。
娅柔赶忙又提着群摆走上来，站到他身边。
眉头皱着，看样子十分的委屈，“凌霄哥哥，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应我。”
凌霄稍稍侧过身，恭敬行礼，叫了，“公主。”
“你又是这样！”娅柔气得脸红，“算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和父亲说了，这一次我要和你一起去边境。”
凌霄眼中的神色这才有了点波动。
他皱着眉，声音依旧平静，“边境很危险。”
“我不怕。”娅柔的语气十分肯定，说话时会微微扬起下巴，“再说了，有凌霄哥哥你在，我能有什么危险。”
她自信得很。
因为自己的身份，也因为自己从小受到的宠爱。
凌霄却很直接，“我保护不了你。”
他往前走。
娅柔又赶忙跟上去，“凌霄哥哥，你是还在和我生气么？”
她觉得凌霄是在气她刚才在父亲面前说的那些话。
可她没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含笑本来就该死。
追杀她的命令即使现在不下，以后也会下。
含笑逃不了的。
她给凌霄解释。
可凌霄在乎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你们都太低估含笑的实力了。”
“她能有什么厉害的，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她满不在乎，“再说了，就算我打不过她，难道凌霄哥哥你也打不过她么？”
在她心里，凌霄就是整个星际最厉害的人。
就算是九域国度的国主和荒芜之地的领主也比不过他。
凌霄却说：“我打不过她。”
他很坦然，也很认真地说：“公主，你必须要清楚一件事，含笑曾是帝国的第三任指挥官，她的实力只会比我强，不会比我弱。”
这句话，他不止一次的和人说过。
可没人会信。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含笑以前说的是对的。
帝国的人也好，皇室的贵族也好，他们只需要一个他们想象中，单方面认为的很厉害的“战神”凌霄。
他得是个强者，他得战无不胜。
即使他承认自己输了，也还会有很多人帮他找借口。
那些盲目的追捧，很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皇室却始终沉浸在其中。
可他不想。
所以他很清楚，也很直接的承认，他不如含笑。
在学院的时候他就不如她。
可是他的解释没人会听。
娅柔也是如此，“我才不信呢，难道凌霄哥哥你忘了，一百年前就是你带着人在边境寒地重伤了含笑，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杀了她的。”
那一战之后，凌霄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下一任指挥官，也成了人们心中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战神”。
含笑很强，但他重伤了含笑，所以他只会比含笑更强。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关系。
但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两方对战时都用了全力。
可事实是没有。
连凌霄也不明白。
第1451章 故意
为什么含笑会故意输给他。
明明她知道的，那一战，一旦她输了，等待她的就会是死亡。
但她还是输了。
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震惊。
甚至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他都会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抱着倒在血泊中的含笑。
“凌霄哥哥，你是不是还对含笑有感情？”
看着凌霄这副模样，娅柔的眼中立刻就蓄满了泪水。
“什么？”
凌霄像是才回过神，没听清娅柔刚才的话。
娅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眼里的泪水瞬间就变得尴尬多余起来。
她担心自己得到的会是凌霄肯定的回答。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会疯的。
真的。
明明她和凌霄认识的时间更长，含笑只是一个后来者，连她印象中优雅的母亲都会骂含笑是个贱民。
可她要输给一个贱民么？
不行！
绝对不行！
……
国王下了命令，凌霄启程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时间赶得很急。
今天是他在学院上的最后一节课。
依旧是机甲对战的实践课。
只不过临时把教室改成了训练场。
卫介是第一个到场的。
和他的室友胡征一起。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凌霄，但胡征还是有些激动外加紧张，“凌导师。”
凌霄点点头，算是回应。
卫介在走神。
他在看凌霄身后不远处的那架机甲。
主色调是深蓝。
“凌导师，那是泽渊么？”
卫介突然问。
凌霄多看了卫介一眼。
虽然来上他课的学生很多，但他对卫介的印象最深。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最优秀。
“是泽渊，不过是泽渊107号。”
泽渊就是凌霄驾驶的机甲，一样的出自大师之手。
听编号，泽渊107号应该和槐星106号的情况一样。
只是给他们这些学员用作模拟对战训练的机甲。
后续人来齐了，凌霄才开始上课。
课上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泽渊107号。
和卫介猜测的一样。
那晚和槐星106号交过手后，他一个人反思了很久。
反思自己平时在对战过程中容易出现的失误和漏洞。
可以说是受益匪浅。
所以今天的机会他也没打算放过。
在凌霄询问谁要上来试一试的时候，卫介第一个举手。
他从老校长的口中已经得知，含笑和凌霄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就经常交手。
战绩是一半对一半。
实力相当。
但老校长说的，那是含笑放水了。
他一把年纪了，眼花心不花。
这点东西还是看得出来的。
当时听到的时候，卫介还觉得不理解，“只要上了战场，即使只是模拟的也该全力以赴，尊重对手，为什么含笑要放水？”
他想到的是含笑过于自傲，所以才这么做。
但老校长却是摇摇头，“她不是不想赢，是不能。”
“不能？”卫介不明白，“她有这份实力，为什么不能？”
老校长没说话，只是笑着拍了拍卫介的肩膀。
为什么不能？
这个问题直到卫介站上训练场，面对泽渊107的时候他也还是没想明白。
这不是他蠢，只是不理解。
一场对战，看得在座的学员热血沸腾。
第1452章 见过
即使只是一个模拟机甲，泽渊107的能力也还是很强。
但或许是因为卫介有和槐星106对战的经验，在面对泽渊107的时候他反倒有些得心应手起来。
甚至他还发现槐星106的对战方式就是专门用来克制泽渊107的。
这样的发现让他很激动。
激动得他出招的时候下意思的就想要用槐星106的招式。
可最后他还是收住了，选择硬生生抗下了泽渊107的攻击。
因为老校长嘱咐过，槐星106的存在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那一刻，他才好像就明白了含笑要隐藏实力放水的原因。
很多时候，不是不想，是不能。
一场对战持续了十五分钟。
结束后，卫介从机甲上下来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凌霄说了句，“表现不错。”
卫介喘着气，“谢谢凌导师。”
他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有女生给他递了纸巾，他礼貌地拒绝了，然后接过了胡征递来的水平。
女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纸巾，又看了看正搭着卫介肩膀聊天的胡证，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以刚才那场模拟对战为要点，凌霄开始了详细地讲解。
……
下课后，凌霄叫住了从他面前走过的卫介。
卫介停下脚步，让胡征先回去，自己才又走过去。
训练场里还有没走的学员。
“凌导师，有事么？”
卫介开口。
有人看过来。
凌霄收拾好了桌面的资料，“跟我来一下。”
卫介没多问，跟上去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外走，一路上还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快要走到楼里的时候，凌霄停下了脚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上课时候用的资料，打扮也很休闲随意。
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只是导师。
现在是晚上。
他没说话，站在路灯旁的阴影中，一半的面容是看不清的。
“凌导师，有事么？”
卫介努力表现得很沉稳，但在凌霄的面前，不论是身份的差距，还是师生关系，都让他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
他在回忆，自己刚才在对战的过程中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卫介是个肯钻研的人，他研究了含笑很久。
尤其是她对战时候用的招式。
那些老校长交给他的仅剩下的录像他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
或许会在对战过程中带上含笑的习惯也不一定。
过了一会儿，凌霄开口了，“你来机甲学院多久了？”
机甲学院的换届的时间是三十年一次。
在这三十年期间，优秀的会提前毕业，还差点火候的会被留下来继续学习。
当然，如果有很有潜力的学生也会破格直接录取。
这只是个很正常普通的问题。
卫介把自己入学的时间记得很清楚，所以他几乎没有思考的就回答了，“七年。”
“七年。”凌霄低声重复了一遍。
卫介问：“是有什么问题么？”
凌霄摇摇头，“只是想起来一些事。”
卫介下意识地觉得凌霄想起的事情可能和含笑有关系。
他听老校长说过。
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含笑和凌霄虽然是对手，但他们的关系也很亲密。
第1453章 第一名
也有人八卦过两人谈过恋爱。
但具体什么样，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卫介不敢多问。
凌霄也不会主动提，只是说：“在学院学习七年能有现在的水平，你很厉害。”
他真心实意地夸奖。
卫介在同届的学生里，天赋高，也肯努力。
是最有可能提前毕业的一个。
接下来的对话就像是导师和学生之间最普通的寒暄。
凌霄并没有问刚才在训练场上的事情。
卫介也松了口气。
打了招呼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有突然传来了凌霄的声音。
“你见过槐星106，对么？”
凌霄依旧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询问。
卫介努力稳住了自己面上的表情，转过身，“什么槐星？”
他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凌霄的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他不再追问，“没事，回去吧。”
“好。”
卫介握紧了在发颤的手，转身走了。
……
卫介回去之后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老校长。
老校长正在给自己种的花浇水。
听到卫介的话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里的水壶，“知道就知道了，他不会往外说的。”
老校长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对凌霄很了解。
卫介稍稍安心，却又开始好奇含笑和凌霄之间的关系。
“我记得您说过，他们是对手。”
“是对手没错。”老校长走过来坐下，“但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外面怎么传的我不清楚，不过在学院的那七年里，两人走得很近。”
“很近么？”卫介喃喃，“他们是不是……”
是什么？
话说了一半，卫介突然发现自己这么问有些八卦。
老校长却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想问，他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卫介点点头。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一起学习，一起训练，擦出点火花也正常。”老校长说，“但在没在一起就不清楚了，但要是说整个星际话有水能够制住凌霄的，大概也就是含笑了。”
……
凌霄是机甲学院名副其实的天才。
十二岁被学院破格录取，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他就打败了学院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一个比他入学早了十五年的学长。
如果不是凌霄，这位学长会以模拟对战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可凌霄是个天才。
天才就有可能打破那些所谓的记录。
那之后，凌霄就被那位学长盯上了。
学长也很聪明，精神力测试是A级上等。
可他也只是聪明。
很普通的聪明。
有人这么说。
后来传到了学长的耳朵里，成了凌霄这么说。
自那以后，在学长的有意引导下，嚣张，不可一世，自视甚高就成了凌霄身上的标签。
一个月后，学员挑战赛上，将近半数的人选择了挑战凌霄。
那位学长排在最后一个。
就像是一场车轮战，最终目的是为了让那位学长能重回自己第一的位置。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在这样一种车轮战的情况下，凌霄还是赢了。
虽然赢的过程并不轻松，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质疑凌霄的实力。
第1454章 偶遇
那些关于他的谣言和议论也渐渐停了。
那一年，是凌霄在学院里最风光的一年。
人们甚至开始追捧他为帝国御甲师的未来。
也没人再敢不怕“死”的去挑战他。
直到含笑的出现……
或许真的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老校长说着也有些感慨。
在含笑未曾出现之前，他也十分看好凌霄，虽然心里总觉得他还是差点什么，但当时也的确是找不出比凌霄天赋更好的学生。
S级的精神力外加出众的御甲天赋。
他是生来的天之骄子。
一百年前的往事，现在在听老校长提起来，卫介却还是能感受到那种热血与青春。
以及心里对强者的向往。
“我记得您刚才说凌霄是被破格录取的，那含笑呢？”
“含笑？”老校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她是自己考进来的。”
实际上在含笑刚入校的时候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她自己也从来没主动提起过。
……
新生开学的第一天，含笑驾驶着初级机甲将凌霄打败。
不过那一次因为机甲还没联网，数据不同步的原因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在那之后的时间里，凌霄开始注意到含笑。
他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也发现了她的天赋，所以他开始将含笑视作自己的对手。
他开始在各种人为制造和含笑的偶遇。
有时是在学院的食堂，有时是在训练场的观众席上，也有时是在学院的小道上。
那条小道很少有人知道。
尤其是学院的导师。
听说那是前两届的学长学姐们谈恋爱必去的小树林。
安静又隐秘。
含笑会去那是为了做坏事。
而凌霄会去那是为了等含笑。
其实那时候的凌霄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含笑再比一场。
他无数次的回想过那天匆忙的比试，觉得自己不应该输的。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定力最差的时候。
他们活得骄傲也自我，很少能够听得进别人的话。
这并不是带着贬义的一句话。
青春总是疯狂的。
至少在当时的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别人的追捧恭维的话听多了，即使是凌霄这样生性冷漠的人也会生出几分高傲来。
他把这件事和席怀说了。
席怀说他胜负心太强，还像个变态，对了，还有点中二。
他不明白中二是什么意思。
但他想，他一定要和含笑好好谈一谈。
谈一谈什么时候比下一场。
他不是不服输，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输。
那是个晴天。
阳光很刺眼，晒得树叶绿油油的像是在发着光。
小树林里，繁茂的树叶将阳光分割成了许多不同的形状。
含笑就站在小树林的深处。
是凌霄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她靠着树干，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
离得远，凌霄看不太清楚。
只是从颜色还有形状上大概推测出，那应该是一把武器。
或许是课堂上导师分发给学员用来研究武器模型。
因为机甲学院规定，学员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进入。
是任何。
就算是匕首也不可以。
所以凌霄想，那应该是含笑从课上偷偷带出来的。
第1455章 再比一场
他让席怀查了含笑这一星期的课表，然后跟着她听了所有的新生课程。
枯燥又乏味的课程。
显然含笑也是这么想的。
课堂上用到的武器模型虽然一比一的还原了所有的零件，但它依旧是不带任何杀伤力的。
只是简单的用于课程研究。
那天之前，凌霄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子弹落在他脚边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含笑为什么要躲到小树林里。
她是真的在干坏事。
“学长，你跟了我一个月了，到底想做什么？”
她从走出来，站在了光下。
那张脸很漂亮，光里，阴影里总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可她手里的武器很危险，能杀人。
凌霄很镇定。
十几岁的他，装得很镇定。
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战神”凌霄并不是生来就如此的。
他也曾是个少年。
意气风发，也故作老沉。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我想和你再比一场。”
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
可是在这一个月期间，每一次他想说出口的时候都会被打断。
不是被含笑打断，是被别的一些不可抗力打断。
他都快觉得是含笑故意的了。
实际上，就是含笑故意的。
她不想比。
所以她也这么回答了，“不比。”
凌霄愣了一秒，才又问：“为什么不比？”
学院里想和他比试的人很多。
不是那些正式的比赛，是私底下的切磋。
就像是读书时候很多人都会在课间找学霸问题一样。
所以含笑这么干脆果断拒绝的时候，凌霄是愕然的。
或许席怀说他中二是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含笑是在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但含笑给出的理由很敷衍，“不想比。”
凌霄突然就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很想比。
“好了，你问完了，现在换我问了。”她突然换了话题。
凌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阳光太刺眼了，落在人的身上添了一丝燥热。
“学长，你总是偷偷地跟踪我，该不会是……”
她突然靠近。
少女还有些青涩的面容却不难看到日后的明艳，那双眼睛格外的亮。
凌霄只有面上冷静。
“你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她说得很认真。
一句话，瞬间让落在身上的阳光变得不再温暖起来。
凌霄沉默片刻，冷冰冰地回答：“不是。”
学院里的女学员私下讨论凌霄，说他高冷禁欲，明恋暗恋他的女生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些话含笑也听到过。
但在她的眼里，凌霄是个变扭又傲娇的人。
太闷了。
什么也不愿意多说，和他交流有点费劲。
所以到了后来，她喜欢逗他玩，故意激怒他。
可他总是能在要发火的时候忍住。
那天之后，凌霄把偷偷跟着摆到了明面上。
大概是含笑把模型武器改造成真的这件事刺激到了他，让他更加认定了含笑是个高手。
是个能和他一较高下的高手。
中午吃饭的时候，凌霄端着餐盘坐到了含笑对面。
丝毫不在意身旁人错愕的目光。
舍友悄悄地问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