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7章 司斐番外（33）
店铺门前的因为开张而燃烧的炮仗都还没打扫干净，招牌上写着“朱记面馆”这四个大字。
含笑一时语塞，抓了抓自己的校服口袋，“我改变主意了不行么？”
司斐直起身，笑道：“行，都随你。”
他又走在了前面，肩上还挂着两个书包，硬是把他眉间的淡漠给压下去了点。
含笑很高兴地跟了上去，走在他身边，“司斐，不然这次换我请你好不好？”
司斐看着前面的路，注意着红绿灯，伸出手把含笑给拉住，“怎么，怕我请不起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身边的小姑娘。
含笑摸了摸鼻子，“我就是……上次说好了我请你最后还是你付钱，所以我就想着这一次换我请你。”
“请客有什么好争的。”司斐拉着含笑过了马路才把她松开，“你那么喜欢下次换你。”
虽然是新开的面馆，但因为还不到学生的放学时间，店里面的人并不算多。
比起他们之前去的那家小巷深处的苍蝇小馆，这家“朱记面馆”看着就要宽敞整洁不少，店里还有两个服务员，一个负责点单，一个负责上菜。
当然了，价格也要贵上不少。
光是和上次同样口味分量的一碗牛肉面就要贵上了两三倍。
含笑扯了扯一旁司斐的衣袖。
少年站得笔直，正认真地看着摆放在一边的今日招牌菜单，但还是配合地低了头，“怎么？”
店里人少，现在点单的就他们。两个服务员更是全程面带微笑，随时准备上来为他们送上贴心的服务。
这种环境下，感觉不点点什么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含笑还是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司斐，不然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她还一直记着现在的司斐条件不好。
司斐偏头看她，“不是说想吃面么？”
含笑扯着他的衣袖，少有地回避了他的视线，只看着他肩膀上那个天蓝色的书包，声音还是小小的，“我突然又不想吃了。”
说完，她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抿着唇心里突然就有些闷闷的。
她一直都知道司斐的过去很不好，或是听他自己说起，又或是听别人提起。
但不论怎么难受也总归只是一段过去。
过去可以说服自己忘记，也可以选择坦然面对，不过当“这份过去”成了当下正在经历目睹的事情却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司斐低头看着面前回避他视线的小姑娘，突然觉得好笑，“我说你这个新同学是不是也太善变了一点？”
闻言，含笑抬头看他。
司斐没作声，直接把人拉到了一边的座位坐下。
他把肩上的两个书包也放了下来，服务员过来询问他们要点什么，他也只说是再想想，一会儿再点单。
服务员自然是没意见的，看了看坐在一边沉默地含笑就走了。
想着应该是小情侣闹变扭了。
司斐靠着椅背，坐姿懒散随意，视线直直落在对面的含笑身上，敲了敲桌面，悠悠道：“给你两分钟，最后说一次要吃什么。”
第1668章 司斐番外（34）
他不笑的时候那双黑眸便显得更加的深沉，像是冬日夜幕之下，滚了寒冰的海面。
海面翻涌，便又把寒意送来人间。
只是含笑太过了解他了，哪怕是第一次见面时他那般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漠然模样，她想到的也只是要怎样把他拉下神坛。
比起几年后，现在的司斐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即使很少，也还是能够被含笑捕捉到。
她一点都不怕他，“要是我说不出呢？”
“说不出？”司斐笑了笑，拖长了音调，“说不出就别吃午餐了，饿着。”
含笑抿唇，认真道：“不吃午餐对身体不好。”
司斐浑不在意，“只是一次，不会有影响的。”
他勾唇笑了笑。顶上的灯光不如外面的阳光耀眼，像是被冲散了一般，细细碎碎的落在他的面容上，像是把那双黑眸的颜色也冲淡了些。
笑意浅浅的，晃着人心。
含笑想了想，也没再纠结，低头看着桌上的菜单，然后点了一个相对便宜的。
她不想让司斐起疑心。
看着小姑娘慢吞吞的动作，司斐挑眉，想到了什么，但也装作不知道的模样把菜单递给了一旁的服务员，顺带着还补充一句，“再给她来份冰淇凌。”
虽然是面馆，但店里甜点，饮品之类的都准备得很齐全，但价格也不便宜。
学生时代，有时候十块钱就是一餐的饭钱，他们今天这一顿就去了快一周的饭钱了。
服务员点点头，转身离开。
含笑欲言又止，“我不用……”
“等你吃完面那家冰淇凌店早就挤不进去了。”司斐说。
他还记着她刚才说要吃冰淇凌的事情。
明明长着一副很招人的模样，吊儿郎当的斯文败类，偏偏认真起来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含笑都快怀疑司斐是不是记起点什么了。
“其实我可以不吃的。”她想了想，“吃了热的再吃冷的，肚子容易不舒服。”
司斐扣上了手机，直直看过去，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散漫道：“放心，一份午餐还吃不穷我。”
他直接点了出来，面上不见恼怒也不见尴尬。
仿佛只是随口的一句话。
说完他就重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店里开了空调，冷风吹走了窗外的燥热，却吹不散心里的沉闷。
没过多久，面就被端了上来。
含笑拿了筷子，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司斐屈指轻敲了敲桌面，提醒她，“吃面。”
含笑这才吃了第一口。
面的味道的确是不错，和她之前在当地吃的味道差不多，只是针对海城人的胃口稍稍做了点调整。
但含笑还是觉得贵了点。
“下次我们还是去吃小巷那家的吧？”含笑小小声地开口。
司斐抬眸看她一眼，拖腔带调的懒散模样，“这么快就想着要约我下次了？”
含笑一时无言。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司斐还有这么自恋的一面？
自己在他口中简直就像是个不择手段的花痴。
“不是，你请了我两次，我要还回去。”她礼貌地笑了笑。
第1669章 司斐番外（35）
对着年少时期的司斐，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很乖巧。
她是小太阳，是来温暖司斐那颗阴冷的心的。
含笑这么告诉自己，面上的笑容也变得温和起来。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司斐诡异地从面前小姑娘的笑容中看出了一种和蔼和慈祥，就像是长辈对着……不听话的孩子。
“先吃面吧。”他轻咳了两声。
含笑面带笑容，乖乖巧巧的，“好。”
两人都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
但司斐还是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
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视线之中看到了少女卷翘的睫毛，那双浅色的眸子被投下的阴影模糊掉，但还是看得出她在笑。
无聊又幼稚。
司斐收回视线，无声地笑了笑。
这是一次很愉快的午餐，离开的时候含笑手里还捧着个冰淇凌，吃了有一半。
巧克力味的，浓郁香甜。
她一边吃一边走，走得很慢。
司斐站在前面等他，肩上背着的还是两个书包，习惯自然得不行。
等含笑走过来，他才又道：“刚才在里面不还说吃不下了？”
“对啊，吃面是吃不下了。”含笑咬了一口冰淇淋，“冰淇凌还是吃得下的。”
司斐笑了，“这都什么逻辑。”
含笑咬掉了冰淇凌外面的脆皮，“是我的逻辑。”
司斐啧了声，“行，你的逻辑。”
……
下午开考，考场里安静了不少。
含笑先回了一趟自己班的教室和唐语聊了一会儿天，才又去的考场。
早上那个故意为难她的男生现在一看到她就把头埋到胳膊里，生怕自己再挨一顿揍。
含笑也只装作看不见，把书包放到教室外面的桌子上才又回了自己的座位。
司斐正趴在桌上睡觉，戴着外套的帽子，面朝外面的阳台。
含笑去阳台扔了垃圾，一抬头正好对上司斐的睡颜。
他闭着眼睡着的时候看着要乖上很多，帽子压着额前凌乱的黑发，长长的睫毛微垂，有些像是童话故事里矜贵的小王子。
丝毫没有日后眉眼间的阴霾与冷沉。
含笑走过去，靠近窗边，半蹲下来正好和他保持平视。
窗户就像是画纸，映出了他的面容。
她伸手在上面轻碰了碰，然后又笑着收回了手，站起身。
等司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开考时间，前面的同学不敢叫醒他，就只能把试卷放到了他的桌角。
含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
他被吵醒的。
整个人有些烦躁，但是回过头一对上含笑的笑脸就收敛了身上的戾气。
“卷子。”她手里拿着自己蓝色的水笔指了指司斐的桌面。
他这才回过头把两份卷子分开，一份给了含笑，一份自己留着。
下午考的是数学。
比起上午的语文考试，下午就要更加安静了，甚至连翻试卷的声音都少了。
有人匆匆蒙了选择题就到头大睡，也有人纠结到用橡皮擦做成的骰子在抛，等到了填空题的时候就从前面选择题的答案上随便抄几个上去。
一场考试下来，很多人的答题卡上都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第1670章 司斐番外（36）
对于部分人来说，数学和理科的考试，先不管对错，只要能够写满整张卷子就已经很厉害了。
半个小时之后，教室里就只剩下含笑一个人还在做题。
身后，笔尖碰到试卷的沙沙声落在司斐的耳朵里格外清晰。
他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耳朵上像是有只蚂蚁在爬，那股痒意直往骨头里钻。
几分钟后，他烦躁地直起身，看着自己空白一片的卷子终于拿了笔。
他不是不会写，只是懒得写，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
那种被人压制着暗无天日的感觉，被逼着只能自甘堕落，就像是海面翻卷的浪花，轻而易举地就能将拼命挣脱的人一次次压入海底。
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司斐握着笔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写完了所有的选择题。
这一次至少不是白卷了。
周五上午考理综。
今天是月考的最后一天，只要再等一个下午就能迎来周末。
按照一种的惯例，月底的最后一个周末没有自习也没有晚修，是一个完整的可以好好休息的周末。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开考前大家看着都是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样，甚至还开始谈论起了周末的安排。
含笑看了眼司斐。
他还在睡觉。
考前在教室自习的时候没看到他，来了考场才发现他又在这里补觉了。
也不知道晚上去做什么了，他好像永远也睡不够。
有时候醒着的时候也是一副倦懒的模样，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
理综的考试时间过得格外的快，司斐像是昨天一样，只写了选择题，还是在最后一分钟才随意填上的。
下午考试就要更加轻松了。
因为卷子上几乎全都是选择题，还没开考就有人在压这一次的选择题答案是哪个选项的最多。
猜什么的都有，但是猜C的最多。
考试开始前的十几分钟，已经有人快速涂好了所有的答题卡，举手和老师表示自己要提前交卷。
然而这时候听力考试才刚开始。
监考老师只看了一眼就道：“继续考试，今天谁都不许提前交卷。”
男生叹了声气，只能又灰溜溜地走回了座位上坐下。
其他人见他这样，也收起了自己躁动的心情。
两个小时后，考试准时结束，监考老师站起身，“待会儿不要直接离校，回到本班听班主任说完周末的注意事项再走。”
话才说完，人都跑了一半了。
含笑站在第一桌，低头整理着试卷，数好份数后才又交给监考老师。
等她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司斐的座位已经空了下来。
回到教室也依旧不见他的身影。
应该是直接离开了。
“虽然接下来是周末，但大家也不能放松警惕啊，距离高考已经不剩下多少天了。”徐春迎敲了敲黑板，“还有各科的作业一定要按时完成。”
“知道了！”
班里同学们十分的激动，一个个早就坐不住了。
徐春迎笑着摇摇头，“行了，放学！”
众人欢呼，没一会儿教室里的人去了一大半。
第1671章 司斐番外（37）
还有留下的几个同学正在商量着周末一起出门打球。
唐语给自己收拾了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下定决心这周末一听要在题海之中徜徉，“笑笑，我们走吧。”
含笑看了眼司斐桌面上堆积如小山模样的试卷，点点头，跟着唐语一起出了教室。
两个人才走到教学楼下，含笑又突然停住了脚步，“我想起我还有东西没拿。”
唐语也停下，看她，“那我陪你回去拿？”
含笑摇摇头，“不用了，我就去一会儿，你在这里等我吧。”
“行，那我去买瓶饮料。”唐语说。
一楼的两边楼梯口就放着自动售卖机，市面上各种常见的饮料都有。
含笑去得很快，回来的时候唐语正捧着两听冰镇的饮料往脸上按。
虽然已经是十月份，但天气还是热得很，一点要转凉的迹象都没有，教室里也没空调，每天就是四台大风扇在脑袋上转。
不觉得凉快，反倒吹得人心闷，尤其是还要对着那么多的试卷。
唐语把饮料和吸管给含笑递过去，自己也开了手上的饮料，喝一口，身心舒畅，“这天真是太热了，听说下个月还要举办校运会，到时候也不知道我们高三能不能参加。”
每年的校运会可以说是学校的惯例了，以往的时间都是定在九月底，但偏偏上个月阴雨连绵，淅淅沥沥地下了快有半个月，校运会就这么取消了。
“当时大家都还在担心校运会能不能举办，不过昨晚赵大壮在班群里传了消息，说他在学生会的电脑上看到了校运会的报名表，估计是没跑了。”
说着，唐语还挺兴奋的。
含笑也来了点兴趣，“以往的校运会高三都会参加么？”
“以前是会的，但现在就不知道了。”唐语有些不太确定，“学校老是说我们这一届学生扩招，竞争压力特别大，平时最好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不过要是到时候真的参加不了，高三的学生肯定要闹一场了。
毕竟算算时间，这已经是他们高中的最后一次运动会了，今年不参加，等到来年就更加不可能参加其他的活动了。
“一中的活动很多么？”含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
唐语兴奋地给她介绍，“校运会，艺术节，科技节，校园十佳歌手，对了，以前还有个春游和秋游，不过因为去年有学校出了事就给取消了，现在改成去附近的植物园游园去了。”
一中是海城的重点中学，排名数一数二的那一种，但是在课余生活的安排还有活动上还是做得挺丰富的。
“我记得有高一的时候校长还给我们在学校组织了一次真人对战，当时连隔壁职校的都跑过来看了，不过他们只能站在围栏外面看。”
说到这个，唐语的话又停不下来了，简直恨不得拉着含笑说上一天一夜。
那时候的一中的确是很热闹，各种活动百花齐放般，还有学校的社团更是五花八门。
每年新生以来，学校就会专门组织一次社团节。
第1672章 司斐番外（38）
一整条路走过去都是各大社团在招生。
不过现在是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了。
走到校门口，含笑和唐语挥了挥手，“周一见。”
唐语也挥了挥手，然后小跑着追公交车去了。
含笑背着书包往小区的方向走，路上有学生，多是他们高三的，要不然就是对面小学的。
职校周五下午不上课，所以这个时间点学校早就空了。
下午五点，太阳还有些刺眼，像是正午的燥热全都被压到了地面，这会儿在腾到半空中，和沸腾的水一样。
含笑一个人走在路上，低头看了眼手机，想到了自己书包里多数来的十几份试卷。
昨天她还是忘了和他要联系方式。
难道要去他家里找他么？
含笑记得班里人谈论司斐的时候提到过，他家住在城北片区。
城北片区的面积很大，几乎要有两个城中区那么大，城区里一半是拆到一半的空建筑废墟，另外一小半则是密集的老校区和平房。
铁路轨道紧挨着居民区而过。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开窗就能看到疾驰的火车，直线距离五十米都不到。
城北片区也是出了名的脏乱差外加鱼龙混杂。
不说找人了，能从里面不丢一分钱的安全走出来就已经很难了。
路过杨柳巷的时候，含笑停下脚步往里面看了一眼。
杨柳巷的巷道狭窄，弯弯曲曲，几乎每走十几米既有拐弯的地方，如果不是常来的人很容易会迷路。
也是因为这样，两个职校的人最喜欢在这里约架，即使被老师发现了也好跑。
含笑上一次会来这里并不是偶然。
她知道司斐在里面，所以才会去找，然后再把他带走。
那样的事情，少一次也是好的。
不过司斐今天并不在杨柳巷，她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她总是告诉自己，这是年少时期的司斐，对于他来说自己还是个陌生人，所以她要耐心一点。
耐心一点去接近他，就像是以前一样……
不，不一样的。
含笑踢走了脚边的一块石头，心情不太好。
偏偏这时候天上飘来一片乌云，刚刚好遮住了顶上刺眼的阳光，光线瞬间就暗了下来。
起风了。
貌似要下雨。
路上行人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然后又快步离开。
含笑把校服的拉链拉高，也加快了脚步。
从学校到她住的小区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发现有人在跟着他。
街上人多，那人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好像有些不太聪明的模样。
含笑没回头看，也没往小区里走，而是拐了个弯站到了花坛旁边。
花坛里种着的成片夹竹桃枝繁叶茂，把她的身形也完全遮盖住。
那人走过来。
从含笑的角度能够看到他的一双球鞋，看着就很贵的模样，还是新的。
她大概猜到是谁了。
司越站在原地，看了眼街对面，刚准备走过去，瞧见刚亮起来的绿灯又停下了脚步。
还不算是特别笨。
天上乌云没散，但光线亮了点，大风吹过，夹竹桃的枝叶来回左右的晃动。
第1673章 司斐番外（39）
树叶的缝隙之间，橙白相间的校服若隐若现。
知道自己已经藏不住了，不等司越走过去，含笑就自己站了出来。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的？”司越勾着唇角，透着点纨绔子弟的顽劣劲，“难道你一直都在悄悄注意我？”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叛逆期，尤其像是司越这样的，恶劣又过度自信。
不论是对着司斐，还是那个被打到住院还被迫转校的学长来说，司越这样的富二代就像是恶鬼一般的存在。
自幼生活的富足，长辈的宠溺，金字塔顶尖的日子便让他更加地无所顾忌。
含笑不想应付他的自信，又或是过于燥热的目光，转身要走。
对着含笑的冷淡，司越倒是也不恼，直接就跟了上去，和她肩并肩地走着，“上次学校门口的事情是我那帮兄弟们的不对，他们知道我对你有意思，所以才去拦的你的。”
一句暧昧不清的“有意思”就这么随意地从司越的口中说出。
他似乎已经做了无数次这样撩人的事情，格外地得心应手。
但前提是，得对着喜欢他的女生。
刚好含笑并不在其中。
“你经常这样拦着女生么？”
“什么？”
司越微愣，很快又反应过来，想着含笑可能是吃醋了。
他能理解，这很正常。
毕竟喜欢他的女生的确是很多。
“我说这是第一次你信么？”
司越没背书包，校服也没穿好，松垮垮地露出了里面颜色鲜艳的T恤，或许像是他这样痞气又坏的人似乎格外招女生的喜欢。
含笑看他一眼，说：“懒得信。”
敷衍都不想。
但越是这样的态度，反倒越让司斐来了兴趣。
初次见面匆匆一瞥，光下他只注意到了含笑那张脸，乖巧又明艳，一种很矛盾的气质，偏偏用在她的身上毫无违和。
像水墨细细勾勒的水墨画，溪水潺潺，给人一种脱俗感。
之后身边人打听的料的消息也多是高三转来的那个新同学多么的厉害，又多么的乖软，这些形容得到的就是一个乖乖女，好学生的模样。
以前司越不是没有交往过这个类型的女生，但相处久了就会知道，那些所谓的乖巧多是装出来的，矫揉造作，又拿腔拿调。
但含笑不一样。
司越面上的笑容又深了些，对于含笑的敷衍冷漠表现出了耐心十足的模样，主动找了话题，“听说你以前是在帝都读书？”
含笑专注眼前的路，声音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得了回应总好过没得。
司越更活跃了，热情洋溢的模样，“我听高三的老师说，你成绩很好。”
路过现在住的小区，含笑没多看一眼，而是继续往前走。
她不想让司越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这是个很难缠的人，骨子里藏着的病态疯狂，她已经见过了。
可她才刚走没两步，司越就停下了脚步。
含笑有所察觉，回头看他。
司越伸手指着左手边的小区，弯了唇角。
第1674章 司斐番外（40）
“你不是住在这里么？”
他面上笑得明朗，眼底却是透出晦暗来。
恰逢此时天气阴沉，不见阳光，四周起了风，风里裹着雨水到来前的冰凉水汽，他的表情便更显得诡异。
像是扭曲着的，咧嘴笑着的小丑。
只是短暂的一秒停顿后，含笑应付自如，“我饿了，去买吃的。”
语气自然，毫无破绽。
果然司越没有任何的怀疑，“正好，我请你。”
“不用了。”
说完这句含笑就继续往前走，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司越却依旧笑吟吟地跟在她身边，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帮含笑拿书包，即使被拒绝了也不见半点尴尬恼怒。
可他越是表现得阳光热情，就越是让人觉得违和。
就像是在湿滑泥土上缓慢爬行的蛇，竖瞳中藏着阴冷诡谲，躲在暗处窥视。
甩不开也躲不掉。
含笑去了附近的美食一条街。
现在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明天又是周末，来的人就更多了，道路稍微狭窄一点的地方几乎是人贴着人的在走，附近的好几家店铺都已经爆满。
最夸张的地方，排队的人都快出了街口。
含笑是故意往这里走的。
不论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因为司斐，直接对上司越都是不明智的选择，所以只能先避开他。
只是人再多的地方，司越都能紧跟在含笑身边，时不时地还能分出心去看她。
那模样和站位，光是看着就像是一对学生情侣。
“还是姐弟恋呢！”
“你怎么知道的，那女生看起来年纪很小啊。”
“那是一中的校服，我弟就在一中读的，他说高三的级服橙色的，高一的校服红色的，可不就是姐弟恋么？”
旁边两个女生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尤其是含笑和司越的颜值还都不低。
司越难得的好心情，面上笑容也毫不遮掩。
含笑却是皱了眉，“你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
“我不想被人误会。”
含笑走到了人相对比较少的地方。
司越看着她，视线之中，意图毫不遮掩，“你不喜欢我？”
含笑快笑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司越倒是没觉得又哪里不对，直白道：“我还挺喜欢你的，不然我们试试？”
认真算来，今天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含笑没想到，司越不仅疯，十五六岁的时候脑子还不太清醒，中二得有点蠢。
他现在和霸总之间只差一句“做我的女人”。
含笑当然是拒绝的。
司越追着她问理由。
含笑很烦，面上没什么表情，“不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那你喜欢谁？”司越倒没想着现在表白含笑就会答应他，要是真答应了，他可能只会觉得没意思，乏味。
毕竟也是难得碰上这么合胃口的女生。
“谁也不喜欢。”含笑扯紧了自己的书包继续往前走。
司越紧随其后，“我不信，做我的女朋友不好么？”
他自信爆棚。
要是把头发换个亮眼的颜色应该会更符合他的性格。
含笑随便找了个小吃店排队。
第1675章 司斐番外（41）
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决定来个狠的，“司越同学，你上一次月考成绩多少？”
话题突转，司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对上含笑的视线，还是道：“还行。”
“还行？”含笑又继续问，“是不好么？”
司越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成绩差有什么好丢人的，甚至有时候他还以此为荣去嘲讽那些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就算是他考倒数又如何，他的家世背景早就已经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但对上含笑的时候，尤其是那双干净的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不含其他的情绪，只是单纯的困惑。
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难以招架。
这是第一次，司越没法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倒数第一的成绩。
“司越同学，是不方便说么？”
又一个问句。
“没什么不方便的，”司越扯了扯嘴角，恶劣不起来了，“也就一般吧。”
说完，他就去看含笑的表情。
她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一个“吧”字就让整句话的语气有了不同。
像是感叹？又或者是……失望？
不论是哪一种，都让司越直接没了刚才撩妹的心情。
连带着心里那把青春躁动的火也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八个字彻底浇灭，剩下的只有不断往上蹿的黑烟。
之后的时间里，司越就要安静了不少。
含笑排队买到了一袋子的炸鸡排，顺带着买了瓶饮料，付了钱就离开了。
等过了马路的时候，身后果然已经没有司越的身影了。
估计是被她气得够呛。
身为司家名正言顺地继承人，太子爷，司越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尤其是他还顶着一张优越的面容，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小说男主角。
即使他为人恶劣暴戾，也只是给了更多人可以遐想的空间，要么感化他做他生命中的心意，要么加入他，成为他的身边人。
不论男女。
等含笑进了小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正热闹着，有人带来孩子在玩闹，也有还没来得及换下校服的学生正打着篮球，欢声笑语之间满是人间喧闹。
含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区门口的方向。
大门拦着栅栏，侧门开着，保安室的灯光洒下来，白亮刺眼。
只是今晚不见少年懒散轻笑的模样。
含笑不再看，转过头往里面走。
小区两边栽种了桂花树，这个季节正是桂花飘香的时候，一朵朵米粒大小的米黄色花拥在一起，有时候风吹落便纷纷落落地洒下来。
空气中都是淡淡清甜的香气。
保安室里，值班的大爷从窗口探了个脑袋出去，声音中还带着点口音，“我说你这小孩还要在这里站多久，找人啊还是等人啊？”
角落的背光处，少年抬起头，随意又散漫的模样，“没，送个人回来。”
保安大爷也是年轻过的，瞬间就明白过来，“是送女朋友回来吧？”
“不是，一个……同学。”他斟酌用词。
大爷乐呵呵的笑。
第1676章 司斐番外（42）
“行了，大爷都知道，人都送到了还舍不得走，是没追到手吧？”
追不到手？
司斐无声地笑了笑。
他根本也还没追。
天色渐晚，路灯亮了起来，路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
霓虹灯闪烁，映出少年的身影。
他低着头，看着手里刚问到的联系方式有些心烦的关了手机。
正好这时候徐启又打了个电话过来，报了个网吧的名字，让他赶紧过来帮忙，游戏要输了。
“知道了，马上过去。”
司斐挂了电话，看了眼身后的小区，压低帽檐过了马路。
说不定就是他自作多情，人家对他根本就没什么意思。
……
含笑回了家。
房间是两室一厅，其中一个房间被她改成了书房，阳台还摆这几个花盆，其中最多的是大红色的月季。
花瓣层层叠叠，在夜风中轻轻摇晃，花上落着月光，像是有精灵在花上缓慢舞蹈。
吃过晚饭，又给月季浇了水，含笑就来到了书房写作业。
周末卷子，平均每一科有三张，还有一部分练习册上老师勾选好的必做题。
所有作业加起来一个书包就快要被塞满了。
含笑拿回来的还是两份作业。
她在想要怎么把这些作业交给司斐。
就算以后是霸道总裁，现在学习也是不能落下的。
晚上十二点，又写完一张试卷的含笑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是“司斐”，头像是一只夜色下坐在石头上傻笑的黑狗，看不出品种，但挺圆润的。
含笑愣了一秒，然后赶紧点了同意。
整个过程太快，快到司斐看着突然多出来的消息都还没反应过来，按着鼠标的手一抖，直接“干掉”了一个队友。
徐启在对面大喊，“啊！哪个龟孙子人都看不清，老子和你们是一队的啊！”
“好像是阿斐啊……”有人默默答了一句。
徐启喊声一顿，“是么？”
他站起身伸手去看。
司斐正拿着手机出神。
虽然意外“干掉”了一个队友，但游戏还是赢了。
“我出去一下。”司斐摘了耳机，“你们先玩。”
说完他就直接出了网吧门。
“阿斐去哪？”
徐帆捞起袖子嗦了口手边的泡面，“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怪怪的，看着像恋爱了。”
“恋爱，和之前那个女生么？”男生一脸八卦，脑袋上刚染的黄毛异常显眼，“就那个看着挺乖的一中好学生。”
徐启拿着泡面叉子的手挠了挠下巴，不太确定，“应该是她吧，我也没见过阿斐身边还有别的女生了。”
“我去，真的假的，我还以为阿斐要单身一辈子呢。”黄毛震惊完又是一阵伤感，“说好的做一辈子的单身好兄弟，他却背着我们投头谈起了恋爱。”
徐启笑着给了黄毛后脑勺一掌，“就冲着阿斐那张脸，你觉得他能单身一辈子？”
“可我也长得挺帅的啊，不也还是单身。”
徐启都快笑死了，“照照镜子吧你，就你那一头黄毛的审美，谁能看上你？”
黄毛不服气，“你懂什么，这就叫时尚。”
第1677章 司斐番外（43）
他特别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脑袋上的黄毛也跟着晃了晃，像是扑腾着翅膀的小鸡仔。
无比骄傲。
一旁的几个男生都没眼看下去。
……
含笑没想到司斐会有她的联系方式。
但不论怎样两个人还是加上了。
聊了几句后，看到书桌角落里堆放着的十几张空白试卷和练习册，含笑又编辑了新的消息带点击发送。
——你的周末作业，我帮你带回来了。
那边似乎是在沉默。
像是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有一分钟不到，那边终于来了消息。
——嗯？
夜风萧瑟寒凉，风里夹着细细密密的雨水，模糊了霓虹灯光。
司斐靠在一旁的围栏上，低着头，帽檐投下的阴影几乎遮住了整张面容。
另一边，含笑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司斐现在的模样，无言又困惑，像他头像的那只狗。
她忍不住笑了笑。
——我明天请你吃饭好不好？
——什么时候？
含笑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又看了看那堆作业。她写了快五个小时也值完成了一小半，还有很多张卷子她都没看过。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才又回复。
——明天早上八点，请你吃早餐，可以么？
恰好这时候，黄毛李潇站在网吧门口喊了声，“阿斐，徐启问你明天一起出去浪不？”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回了句，“不了，明天有事。”
“行。”李潇也没多想，又跑了回去。
司斐刚准备恢复含笑的消息，那边又发了新的消息过来。
——刚好可以把作业给你带过去，你要记得写完，周一都要检查的。
司斐：“……”
……
第二天一早，含笑背了个书包就出门了。
和司斐定好的地点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因为是周末，早上的人不算多，店里也是零星的几个客人。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到了早上的时候天气还都是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中午会有一场大暴雨，所以出门的人就更少了。
还没进门，含笑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司斐。
他穿了件深色的外套，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放在桌面，手指微曲显出分明的骨节来，肤色偏白，像是冷玉雕琢而成的一般。
低头看了眼时间，他又闭上了眼睛。
像是有些困了，在补觉。
含笑靠近了玻璃一点，伸手轻敲了敲。
司斐睁开眼，循着声音偏头去看，隔着一面玻璃对上了小姑娘一双圆圆染着笑意的眸子。
她挥挥手打招呼，嘴角弧度弯弯。
司斐轻笑了声，问她：“还不进来？”
含笑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能看懂他的口型。
她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笑了笑，然后扯进了自己的书包小跑过去。
从司斐的视线里能看到她柔软的马尾在背后轻晃，脚步欢快，背影明媚娇俏，像是这阴天之下的心意一抹阳光。
“司斐！”
小姑娘的脚步很快，就这么一会儿就跑了过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像是要吓他一跳。
但他没被吓到，还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书包带子上。
第1678章 司斐番外（44）
不是她常背着的那个。
“怎么还背着个书包，要去上课啊？”司斐笑着问她。
含笑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把书包放下来，抱在了怀里，“不是啊，这里面是给你带的作业。”
她把拉链拉开，露出了那一堆排列整齐的试卷还有几本练习册。
难怪刚才那一小段路她也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
原来是因为作业太多了。
他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沉默片刻，他缓声道：“我从来不写作业。”
含笑把书包合上，往前坐了坐，“可是作业每一次都发给你了。”
“可能是因为我付了钱。”司斐挑眉笑道。
含笑点点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又道：“如果付了钱又没写作业了不会很浪费么？”
因为用金钱买来了练习册还有试卷，最后却没有认真对待，就会很浪费。
她大概是这么想的。
认真得有些好笑。
司斐故意逗她一句，“既然会浪费，不然你帮我写了？”
含笑没被难住，直接道：“这是你花钱买来的东西，不能便宜了我，你说对不对？”
她眉眼弯弯，笑得灿烂又乖。
司斐低笑了两声，直起身子，稍稍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这有什么，我的不就是你的？”
四周安静，店门口挂着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悦耳却又乱人心。
少年声音清越微沉，染着笑意，懒洋洋的，一双眼睛黑的纯粹，莫名带着点撩人的意味。
含笑只停顿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去看他的手，自然地接下他的话，反问一句，“你的是我的，那我的呢？”
司斐笑了笑，“你的当然——也是我的。”
他刻意停顿片刻，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玻璃杯。
里面装着的是加了冰块的柠檬水。
因为握着杯子，那只手的骨节便更加的明显，手指细长，不见一丝一毫的瑕疵，那是上号的美玉也比不过的一双手。
含笑看着，思绪却还在转，“你说你的是我的，可是你的年级第一并不是我的啊。”
她抬起头，又补充了一句，“倒数第一。”
所以学习还是要靠自己的。
司斐气笑了，“新同学，你这是在笑话我成绩不好么？”
“没有啊。”含笑说，“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
年纪第一。
但是倒数第一。
司斐没法反驳。
含笑用手机扫了桌面上点餐的二维码，“你要吃什么？”
今天说好的是她请客，她没忘。
这家甜品店是含笑选的，价格正常，平时学生们都很喜欢来这里坐坐，店里除了甜品也会卖早餐。
面包蛋糕牛奶之类的都有。
司斐看了眼低头认真挑选的小姑娘，“都可以，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么？”含笑抬起头，“那就两份牛奶银耳套餐，美容养颜，很适合女生的。”
司斐：“……”
最后店员端上了两份摆盘精致的套餐，连托盘都是可爱少女的款式，银耳上面还撒了粉色的花瓣，看着就很漂亮。
司斐已经笑不出来了，尤其是在店员看过来的时候。
第1679章 司斐番外（45）
大概这是他们店里第一次有男生点女生的套餐。
含笑低头尝了一口，味道很好，清甜不腻，又见对面的司斐没动，好奇道：“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喜欢么？”
司斐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么？”
含笑想了想，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看他的目光也小心翼翼地，“我是不是点错了？”
她抿了抿唇，也放下了勺子，声音里带着愧疚和不安，“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就换一家店吧。”
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着话的时候还要去看他的面色。
简直就像是做错事了垂头丧气的小猫，毛茸茸，软乎乎的小猫，谁又舍得去责怪。
司斐还能怎样，当然是妥协了，“没有不喜欢。”
“真的么？”她眼睛里终于恢复了点亮光，可是光很快又暗下去了，“你不用勉强自己，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的。”
司斐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没有，很好吃。”
小姑娘的面上终于又绽开了笑容，“你喜欢的话待会儿就再来一碗吧，我怕你吃不饱。”
司斐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可是对上那双纯澈的眸子，只好把到了嘴边的拒绝给咽了回去，“好。”
他栽了……
含笑垂眸的瞬间，眼中笑意染上了狡黠。
像是计谋得逞的狐狸。
离开甜品店的时候店员还赠送了两个套餐的小瓷娃娃。
一个是披散着头发，耳旁别着樱花的小女孩，一个是坐在地上摇尾巴吐舌头的小白狗。
含笑一看到就喜欢得不行。
司斐则是拿着那个还没有他掌心大的小白狗，问店员，“这是一对的？”
店员点头，顺带着还把装着的盒子一起拿了出来，“这对瓷娃娃是我们店长定制的，原图设计是小白狗看着女孩跳舞，守护着她。”
包装盒子上画着图，漫天樱花飞扬之中，少女开心的舞蹈着，一旁的小白狗则是摇着尾巴看着她。
就像是一个守护者的身份。
司斐把狗放到了一边，有点嫌弃。
店员继续道：“这还是情侣款呢。”
司斐把狗又拿走了，“我能把盒子买下来么？”
店员微笑道：“不用的，这本来就是一起送给你们的。”
出了店门的时候含笑还在看手上小瓷娃娃。
司斐看了看自己装在盒子里的小白狗，又看了看还能小手上的瓷娃娃，嘴角翘起来，“有这么好看？”
“好看啊。”含笑把手里的瓷娃娃举起来，对着阳光。
阳光下，娃娃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的明媚灿烂，飘动的裙摆，淡色的樱花，还有……
“把你那只小狗拿出来看看好不好？”
含笑抬头看着身旁的少年。
少年走在靠近围栏的那边，肩上挂着那个装满了作业的书包，一只手放在衣服口袋里，一只手上提着店员刚才给的包装礼盒。
礼盒里，一只小白狗孤零零的对着本该放着小女孩的位置傻笑。
司斐越是看，眉头皱得就要越紧。
“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含笑把礼盒放在了公园石桌上。
第1680章 司斐番外（46）
然后小心打开了盖子，把小白狗拿出来，再把自己手上的小女孩放了过去。
终于又成了一对。
她坐在椅子上，捧着自己的脸，笑得很甜，“你不觉得很可爱么？”
司斐瞥了一眼，“不可爱。”
“不可爱么？”含笑把那只小白狗拿了起来，放到司斐的脸旁面对比，“你不觉得这只小白狗很像你么？”
小白狗圆圆的眼睛，咧着嘴笑，憨态可掬。
司斐看了眼含笑手上的小白狗，气笑了，“哪里像了？”
含笑凑过去一点，指了指小白狗的眼睛，“这里，眼睛最像。”
司斐又看了一眼，视线没落在小白狗上，反倒是落在了含笑的面上。
天色阴沉沉的，预报里要下的雨到了这会儿也还没个影子，倒是起了点凉风，难得的凉快，公园里有老人在锻炼，也有人在唱歌。
声音远远地从湖那边传过来。
含笑还在研究手上的那只小白狗，大概是被它的笑容感染了，自己也忍不住弯了嘴角，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晕染开笑意。
像天上的繁星，夜幕渐深，却依旧闪耀。
不像是他，生来就在泥泞沼泽之中挣扎，染尽了一身的墨色。
司斐勾了勾唇角，压下眼中情绪又恢复了往日那副闲散的模样，“你喜欢啊？”
“喜欢啊。”含笑把两个瓷娃娃又放在了一起，面对着面。
司斐说：“喜欢就给你了。”
含笑微微愣住，抬起头看着已经站起身的少年，“你不要么？”
司斐看了看天气，“收好吧，我送你回去。”
再晚些就要下雨了。
两个娃娃因为是一对的，所以只有一个小礼盒装着。
含笑把自己的那个娃娃先放了进去，手里还拿着那只笑得很傻的小白狗，最后一次问司斐，“你真的不要它么？”
司斐拿起书包挂在肩上，“太幼稚，不适合我。”
都不适合。
“好吧。”含笑也不再说，把那只白色的小狗收好。
天色似乎又暗了点，厚重的乌云压下来，已经不见任何的天光，黑沉沉的像是夜晚提前到来。
公园里的人也散了不少，剩下的一部分人也是脚步匆匆。
地上落叶被风吹着卷到了半空中。
含笑跟在司斐身后，借着他的身高来躲避寒风。
她低着头走路，连司斐什么时候停下来都不知道。
少年伸出手，把身后的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看来我们现在是走不了了。”
“是要下雨了么？”含笑看着远处天边厚重的乌云。
乌云正在往他们的方向飘过来，所到之处如夜幕降临一般。
司斐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到了一旁的建筑里。
前脚才进门，后脚大雨倾盆而至。
就像是天空裂开了一个大洞，所有的雨水都像是被砸下来一样，厚重而又密集的雨水连结成了雨幕，外面的景色也变得模糊。
大雨打湿了地面，一旁有躲雨的路人关了门。
“淋到雨了？”司斐拉着含笑走到了角落里，低头看着她。
她还抱着怀里的小礼盒，小心护着。
第1681章 司斐番外（47）
头发因为刚才的跑动而有些凌乱，额前碎发被雨水打湿，肩膀上也微微有些湿润。
她微微喘着气，摇头道：“还好。”
他们避雨的地方是公园里的一处古风建筑，有些像是古代的宅院，空间很大，房间一个个连着一个，里面摆放着不少奇石供人观赏。
继续往里走还有连廊和凉亭，中间挖出的人工湖里还养着不少的鲤鱼，湖面搭建着简易的独木桥，成片的小竹林看着环境雅致，平日里会有不少人在这里拍照。
当然现在躲雨的人也不少。
“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含笑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暴雨没有丝毫要变小的意思，雨声几乎掩盖了所有的喧哗和嘈杂。
司斐靠在一边，细密的睫毛压着漆黑的眸子，眼底带着几分笑意，“你真是选了个好日子出门。”
含笑坐在他身边，小小一个几乎被他完全遮住了身影，“我只是想早一点把作业给你，怕你周末写不完。”
十八张卷子外加六本练习册以及默写和错题摘抄，这些作业想要在一个周末完成本身就是很困难的事情。
所以时间就更紧张了。
“早和你说过了，我不写作业的。”
他伸手进了口袋，摸出个打火机。
室内不许抽烟，所以他把玩着手上的那只打火机。
银色的钢制打火机，一开一合之间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含笑抬头看看雨，又看看他，沉默片刻后才又道：“司斐，你不打算上大学了么？”
手中把玩着打火机的动作一顿。
连廊外连着雨幕，湖水被冲荡得热闹起来，有鲤鱼跳起来，像是在戏水。
四周很静，原先避雨的人都往里走，分散在各处，反倒是他们所在的最外间空荡了下来。
司斐扯了扯嘴角，垂下的眸子里，神色暗淡，“好学生，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什么？”含笑扯了扯他的衣摆。
窗外雨水冰凉，裹着的凉意不住地从窗口吹进来。
司斐伸手关了窗，坐到了含笑身边，没解释刚才那个话题，只是说：“没什么。”
两个人之间都沉默下来。
含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司斐身子往后靠，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
屋子里的气温很低，只有顶上亮着一盏不算明亮的灯，四周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摆上一块奇石，最小的也和篮球差不多大小。
刚进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看着这些石头，含笑觉得更冷了。
她把怀里的礼盒放到了一边，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两只手揣进了口袋里。
十月的海城还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像是这样的暴雨也算是常见，只是这一次来得格外的冷。
半个小时过去了雨势也不见小。
天边还隐隐传来了轰鸣的雷声。
“冷了？”司斐往后靠，坐姿懒散，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快要缩成一团的含笑。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
含笑揉了揉自己冰冷的鼻子，点点头，“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