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1章 司斐番外（17）
被扔下的徐启和几个男人对视一眼，不太确定地开口，“这是恋爱了？”
……
司斐把人送到了小区门口，整个路程还不到十分钟，小区就在街对面。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要送人回家的想法有点多余。
含笑却没这么想，她站在门口没进去，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司斐。
灯光下，少年的五官便显得格外的深邃立体，下颌流畅，脖颈修长，再往下隐约可见冷淡的锁骨线条。
“那么喜欢看啊？”
少年懒散的音调落在耳边，带着微微温热的气息。他弯着腰，地上的影子几乎将面前娇小的人整个的笼罩在怀中。
含笑被这突然拉近的距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后退，却是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颗石子。
身子意外，没倒下，而是被少年拉到了身边。
“还真是看傻了。”他像是轻笑了声，声音低而沉。
含笑只是走神一会儿，抬头对上了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抿了抿唇，“我没看。”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她视线没移开，莫名的透着点倔强。
司斐勾了勾唇，拉长了音调，悠悠道：“好，你没看。”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欠打。
含笑紧了紧自己手里握着的书包带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们刚才是不是要去打架？”
司斐挑眉，“谁和你说的？”
“我猜的。”因为学校里的人都这么说。
他们说司斐是个坏学生，经常和校外的人混迹在一起，身上总是带着伤，那是和人打架时候留下的。
气质阴沉沉的，有些像是路边被人抛弃，但目光却很凶的狼狗。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
含笑对上司斐那双带着点笑意的眸子，像是有很多要说的话最后都化为了沉默。
“所以你觉得我是个坏人？”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懒懒的调子里有些感叹地轻啧了声，“坏人会送你回家？”
含笑摇头，“我没这么想过。”
她放轻了声音，离得近，那声音更是在撒娇一样。
司斐垂眸，不经意窥见她颈下一寸的位置，雪白细腻的一截，目光一顿，然后缓慢移开。
他收起了笑容，眉眼之间便透着与生俱来的漠然，“回家吧，很晚了。”
语气淡淡的。
“你生气了？”含笑歪着头去看他帽檐底下的眉眼。
司斐故意不去看她，“没生气。”
“真的么？”含笑抿着唇，还带着点婴儿肥的面颊便微微鼓起来。
司斐没作声。
含笑只能道：“那我回家了。”
“嗯。”
含笑走出几步，又回头去看。
司斐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上，一只手放在口袋里，一只手拿着手机，像是在和谁打电话，一直看着她的方向。
他想确定她安全的到家。
含笑和他挥了挥手，笑得很开心。
但司斐的视线之中只能看到一个在路灯下蹦蹦跳的人。
他忍不住笑了声。
电话那头徐启立马捕捉到，“阿斐，你笑什么？”
他一秒恢复正经冷淡，“没什么。”
徐启：“……”他明明就听到了。
第1652章 司斐番外（18）
含笑走远了。
一直到夜色之中再也捕捉不到她的身影，司斐才转身离开。
……
第二天一早，含笑就去了约好的地方和唐语几人碰面。她们也是刚到不久，出门得急连早餐都没顾上吃。
这会儿一看到含笑来，唐语就立马拉着她去了早就定好的早餐店。
唐语翻着菜单给含笑介绍，“这家店的豆浆油条最好吃，如果不是离学校太远，我真是恨不得每天都过来一趟。”
菜单上的早餐种类很多，全都点一遍的话整张桌子都放不下。
含笑是第一次来这家店，所以就跟着唐语一起点了，其他几个女生也点了自己平时爱吃的，等端上桌的时候就混在一起。
她们来的时间不算早，过了早餐店最热闹的时候，现在店里也就几桌的客人。
聊起最近学校里的八卦几个女生都很有发言权，尤其是唐语，什么看热闹八卦的事情她都最在行。
含笑只是刚来一中，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就安静坐在一边听着她们说。
八卦从高一说到了她们年纪，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司越和他的那个小团体，堪称一中一霸。
“不是吧。”唐语用筷子戳了个油饼，“我觉得咱们班的大佬也挺厉害的啊，虽然没见过他和别人打架时候的模样，但好像周围职校的人都挺怵他的。”
这是她无意间看到的。
杨柳巷有一群职校生天天聚在一家奶茶店的后门，吊儿郎当地吞云吐雾，不说自己别的学校的学生，就是他们自己学校的学生见了都要绕道走。
可就是这么一群人在见到司斐路过的时候，烟也不抽了，腿也不抖了，就差没跑上去叫“爸爸好”。
其他几个女生也有赞同地，“司斐是不错，就是看起来太凶，冷冰冰的，班上都没同学敢接近他。”
“谁说没有，之前黄雅不是还追过他一个学期么？”
“对哦。”
含笑竖着耳朵在一边听，听到这里才又开口，“很多人都喜欢司斐么？”
她咬着吸管，手里捧着的豆浆已经变凉还剩下一半，黑白分明的圆眼看着众人，难得地露出了有点八卦的小模样。
唐语很兴奋地给含笑解释，“以前是有挺多的，不过自从黄雅被大佬当面拒绝之后，敢追大佬的人就少了很多。”
准确来说是关于司斐不好的传言出来之后，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了。
以前是害怕，可有了个借口之后，就终于得了高高在上鄙夷的机会。
从早餐店里出来，几人又去了市中心的图书馆。
图书馆里很安静，周末来的人也多，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唐语她们还看到了好几个熟人，不过因为地点不合适也就没上去打招呼寒暄了。
太过安静的环境让几人连说话都放轻了不少。
她们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在图书馆学习的，只是有个女生想要到这里找一本书，借完就走。
等着的空闲时间含笑就开始在图书馆里转起来。
图书馆里的空间很大，上下一共有三层楼。
第1653章 司斐番外（19）
图书馆每一层都摆着高高的书架，书籍被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古今中外的都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墨味道，并不难闻，反倒莫名的安定人心。
含笑一个人就转到了三楼，唐语和其他几个女生还在一楼休息，一人手上拿了一本课外书。
这也算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三楼的人很少，含笑踮起脚尖，伸手从书架上抽走了一本书。
书上写着的都是外文，她只看了一会儿就准备放了回去。
踮着脚尖，手才刚抬起来，手里的书就被人从身后抽走了。
她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就对上了少年那双黑沉沉还染着点笑意的眸子。
司斐似乎格外的偏爱黑色，今天身上也是常见的深色穿搭，外套的帽子兜头带着，压着额前有些凌乱的黑发，垂下眉眼与她对视。
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点缱绻的意味，气息悠长，“看的什么书？”
距离靠得很近，空气中那股浓郁的书墨气味被少年身上清新的皂角香所取代。
含笑愣了愣，然后回过神，看着少年手中拿着的那本书，封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打还沉浮，一弯小船随波逐流。
她说：“我喜欢你，直到生命消亡。”
有淡淡的，细细密密的线在两人之间缠绕，是春风渡过的柔情，缠住心口，缓慢收紧。
片刻后的沉默，司斐挑眉，瞥了一眼书的封面，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新同学，和我表白呢？”
他话语沉沉地温柔，还带着笑意，尾音酥麻争先恐后地往人耳朵里钻。
窗边金色的阳光洒落，点点光芒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镀上的金光平添了几分柔和。
像是不论过去了多少年，往前又或是往后的时光里，他永远都是她眼中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含笑避开了他的视线，看着被他举高的书，其实逆着光根本看不清书名，“我没有，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司斐把书拿低了一点，笑得散漫，“新同学是在欺负我成绩不好，看不懂外文么？”
“我没有。”含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书的高度又往下降了降，“不信的话，你可以上网查。”
司斐眉眼动了动，面不改色地扯谎，“手机没电了，查不了。”
“拿我查给你看。”含笑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莫名倔强的小模样，“你低一点，我看不到书上的字了。”
司斐站得很直，高了她快一个头，这会儿被她扯了袖子，只能顺从地又弯了腰，“这样行没有？”
两个人离得太近，姿势暧昧。
但含笑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一样，心脏即使跳得再快，面上也不见一点异色，只是认真地低头找了翻译软件。
司斐低下头，瞧见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抿着唇，软白的面颊微微鼓起。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缓缓开口道：“你都看不到封面，哪来的书名啊？”
果然下一秒，含笑停下了动作，指尖僵着，好半天也没按下去。
第1654章 司斐番外（20）
司斐看她，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唇角微微弯起，声调放慢拖长，一副懒散的模样，“还说不是喜欢我？”
语气欠打又自恋。
含笑绷紧了唇线，看他一眼，然后指尖点了“翻译”两个字。
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封面纯外文的书名就被翻译取出来了。
她把手机举高到司斐面前。
司斐懒懒地移了视线，余光却还在看她，对于手机屏幕上的翻译只是随便一瞥。
他已经认定，面前这个看着乖乖巧巧的新同学就是暗……
手机屏幕上，加黑的字体写着——我喜欢你，直到生命消亡。
在往上一点，那段外文和书本封面上的完全一样。
所以这真的是书名。
司斐面色一顿，对上小姑娘的是视线，亮闪闪的，仿佛在说你看，我就说了这是书名吧，你还不信。
他想骂人。
面上的笑容一旦收起，司斐那张脸便是冷冰冰的模样，眉眼漠然，与生俱来的不近人情。
含笑抿抿唇，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问他，“你又生气啦？”
又？
又！！！
大佬冷酷脸，“没有。”
只是觉得自己有点蠢。
含笑歪着脑袋去看他帽子下的那张脸，浅色的薄唇抿着，看着不像是没生气的模样。
她想了想，开口安慰他一句，“很多人都喜欢你。”
这话落在司斐的耳朵里被自动翻译成，别生气啦，有很多人喜欢你，只是刚好我不在那个很多人里面。
他气笑了，扯了扯嘴角，“很多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很多就……”含笑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道“我们高三了。”
“所以呢？”大佬无所畏惧。
小姑娘一脸认真，“我们要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
司斐下意识地要冷嗤一声，骨子里藏着的叛逆都要展露无遗，但是一对上含笑那双眼睛，眼中的嘲讽又压下去了。
他有点心烦地揉了把含笑的脑袋，“行了，好学生好好学习，我先走了。”
含笑的头发被揉乱了，只能自己用手压着，然后追上他的脚步。
“做什么，舍不得我走啊？”少年散漫又冷。
含笑摇摇头，指着他手上的书，“你还没放回去。”
司斐低头看了眼，握着书的收紧了紧，指骨微微突出，冷白肌肤带着玉一样的光泽，“我借回去看看不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看。
熟练书名文绉绉的，但……挺顺耳。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背对着她扬了扬手，“走了，下次见。”
含笑这一次没再追上去，只是趴在围栏上看着他走到了一楼。
一楼人少，办理图书租借的地方就只是他一个人。
少年身子颀长，略显清瘦却格外的停滞，像是冬日雪落枝头，银装素裹之间那一株依旧笔直的白杨树，屹立与风风雪之中，半点不屈。
含笑想，他应该是常来这里的图书馆的，不像是他表现出的那副不学无术的模样。
司斐是坏学生么？
她觉得不是。
即使是再浓重的夜色之上，也会有闪耀着的明亮的星。
第1655章 司斐番外（21）
像是有所感一般，司斐抬起头，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只能看到模糊的一个人影在朝他挥手，那双眼睛肯定是写满了高兴。
又傻又乖。
想到这，司斐又弯了弯嘴角。
……
等到出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外面阳光刺眼，地面被炙烤着，虽然温度不算高，的但这样的天气看着还是让人无端的燥热。
唐语提议去附近的商场逛逛，难得今天出来一次，也可以去吹吹凉风。
一行人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高三虽然才开学不久，但学业已经很重，有时候一整个晚修都写不完一天的作业，回到家了还要熬夜继续赶。
但一中的学习氛围已经算是比较轻松的了，至少周末还能挤出点时间出来逛逛。
司斐在网吧待到天黑，附近连着几个桌的都是几个认识的朋友，徐启给他带了晚饭。
晚饭就是网吧对面的快餐，普通的家常菜，算不上美味，但价格实惠。
徐启把东西放下，看了眼司斐的电脑屏幕，眼睛有点花，移开视线才又注意到放在一边的书籍，“阿斐，这什么书，你去图书馆借的？”
他随意翻了两下，简直比电脑屏幕还要花，一堆蝌蚪一样的字看得人脑袋疼。
司斐瞥他一眼，伸手把书拿过来放到一边，“晚饭多少钱，我转你。”
徐启被转移了注意力，也没多纠结书的事情，摆摆手说道：“没多少钱，都这么多年朋友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里就收到了转账提醒。
徐启无奈耸肩，“你今晚在这过夜？”
“不过夜。”司斐转了椅子面对屏幕，手指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回去。”
徐启下意识地想到，“司越那小子又找你麻烦了？”
自从司家的人找上司斐，就像是把他从一个地狱给拉到了一个更深的地狱。
地狱恶鬼咆哮，不见天日。
尤其是司越那个人，简直就像是个连根都浸在黑水里的疯子，什么变态做什么，有好几他故意找司斐麻烦，连刀都动上了。
司斐面色如常，“不是回司家。”
“那是……”徐启明白过来什么，不再多问，只是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直说，都是兄弟。”
司斐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夜静悄悄的，路上连个行人都少见，昏黄的路灯在崎岖的小道上笼罩出一片寂寥，角落里几个垃圾桶翻到，老鼠窸窸窣窣翻找着垃圾，即使听到了人的脚步声也不带怕的。
甚至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道路中间，慢悠悠地往前爬。
稍远一点的地方，隔着一堵围墙还能听到街道上摩托飞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兴奋的呼叫声。
城北片区是整个海城最脏乱差的地方，几年前说要拆迁再建时被不少人阻止反对，最后再建的事情不了了之，只剩下一堆空荡破旧的居民楼，有时候起风，四处便都是烟尘弥漫的模样。
和市中心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世界。
巷道拐角的老旧路灯闪了闪，光线便又暗了些。
第1656章 司斐番外（22）
空气中浓重的油烟味混着垃圾腐烂的臭味，空气都像停滞了一般。
几个小混混倚着墙面，人手一根香烟，身边放着的摩托车亮着刺眼的灯，直直照向一边的平房窗口。
屋子里有人骂几句，伸头出来见是一群小混混便又没了动静，锁窗拉窗帘，动作一气呵成。
几个小混混得意地笑起来，骂了几句。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几个人对视一眼，想着今天的保护费“工作”终于要开张了。
十几秒后，拐角处走出一个人。
颀长身影，冷峻面庞。
刚才还流里流气捡了砖头围上去的小混混转身就跑，一刻也不带停留。其中一个骑着摩托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干脆连摩托也不要脸，拔了钥匙就跑。
司斐踢开了面前挡路的砖块，没理会刚才那群人，连带着逃不去躲在角落里发抖的人也没多看一眼。
等到他走远了，那几个小混混才敢回来。
“不是说这煞星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的兄弟的的确确是看到他被人接走了，听说是他爸找到他了，乖乖读书当学生去了。”
男人一掌就打在了身边人的头上，“靠，你特么眼瞎啊，读书读你个头，读书了还往咱们这边跑，老子差点被你害死了！”
那人也很无辜，“难道是又被赶回来了？”
几个人走远了。
不管今天司斐回来是做什么的，近期他们都不敢在这片荡了。
司斐并不是自小就生活在城北片区的，附近的人只知道他和一个捡垃圾的老人相依为命，那几年的生活过得特别凄惨。
后来老人也去世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直到后面司家的人找上门。
原本都以为他之后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老旧的屋子里重新亮了灯，灯光不算是明亮，但也足够照亮这以小方天地。
屋子里空荡荡的，摆设简单，能用的家电也没几样，连摆在角落桌子上的电视都还是老式的，没连接天线，能收到的也就是几个频道。
这个时间电视里放的还都是黑白电影。
司斐简单地洗了个澡，从柜子里翻出了干净的衣服换上，靠在床上翻出了书包里那本今天新借来的书。
在他手边的书桌上还立着一整排的书籍，课外书也有，教科书也有，桌面上还摊开着一本练习册。
字迹工整，答题思路清晰。
墙上粘贴着许多的奖状，不过大多老旧泛黄，有些连字迹都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但手写着的“司斐”两个字依旧清晰可见。
奖状从一年级到初中都有，每一年的“三好学生”奖状从不缺席。
但这一切戛然而止在高中时期，那也是司家人找到司斐的时候。
在一些知情人眼里，司斐是因为借着司家的势才能够进入海城一中就读，很少会有人知道，曾经的司斐是怎样的优秀。
又或许他们不知道才是好的。
窗外不远处火车呼啸而过，地面震荡，连带着放在桌子上的水杯都在不停晃动。
第1657章 司斐番外（23）
但这对于城北片区的人来说已经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了。
天际初明，第一抹金光透过薄薄一层云洒落人间。
含笑买好了早餐按照约定在校门口等着唐语。
一中有很严格的规定，校内的早餐不许带进教室，校外的早餐不许带进校门。
含笑今天买的是两人份的早餐，里面还包括容易泼洒的豆浆，装不进书包里就只能站在校门口等人。
好在这个时间校外的学生还不算多，连早餐摊子都是刚支起来。
等得无聊了，她就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然后看看时间。
梳着的马尾从颈边滑落了一缕，有些痒。
她抬手去弄，就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一群人。
红白相间的校服，为首的人是司越。
他像是刚从车上下来，面上疲倦带着暴躁与厌烦，对着身边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直到有人说了一句，“那不是转学生么？”
男生指着含笑，司越也抬头看了过来。
含笑抿了抿唇，想到唐语说的话，不想和这些人多纠缠，转身就要走。
几个男生看了眼司越，便立即追了上去，拦住了含笑的路，“学姐，怎么一看到我们就跑啊？”
含笑后退一步，避开他们，“我还有事，能麻烦你们让开一下么？”
她话语轻轻淡淡的，听不出害怕，也听不出紧张。
那头司越也走了过来，肩膀上挂着个书包，校服也没好好穿着，拉链打开露出里面带着品牌标志的T恤。
“我们就是想认识你一下，学姐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
“学姐看起来年纪还没我们大，成年没有啊？”
“交个朋友一起出去玩啊，我们越哥对女生一向很大方的。”
几个男生往前走，几乎把含笑逼进了墙角，附近有学生看过来，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帮忙，但看到司越那张脸又赶忙低下头进了学校。
周围学生零零散散的几个，校门口还站着学生会的人，这一周轮到高一的学生站岗，大家都是知道司越的恶名，没人敢上前帮忙。
含笑皱着眉往后退，抓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你们想做什么？”
她看着一旁的司越。
少年笑得懒散轻佻的模样，勾着唇，“学姐，交个朋友啊？”
含笑没应他，他就一直看着她那双偏圆的眸子，视线直白。
周围人不耐烦了，忍不住帮腔道：“学姐，别装哑巴啊，怎么话都不会说了，难道是被我们越哥给迷倒了？”
说完，几个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含笑皱了眉，依旧不作声。
司越便一脚踹在了说话那人的身上，“不会说话就他妈闭嘴。”
男生瞬间老实了。
他又回过头，看着含笑，“学姐，给个回答，不就是交个朋友么，这么害羞啊？”
不管是校园里的那些传闻，还是现在亲眼所见的场景，含笑都对司越没有半点好感，所以语气也是生硬的，“我不认识你们。”
司越倒也不在意，难得的给人自我介绍了一遍，“我叫司越，高一三班。”等介绍完，他又继续道。
第1659章 司斐番外（25）
含笑想起了今天校门外司越的模样，皱了皱眉，摇头，“不会。”
她现在和司越也不熟，印象之中在她甚至从转入这个学校到现在都没有和他见过面……所以说喜欢不太可能。
唐语咬着吸管想了想，又转头看了看含笑。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含笑坐在里面，窗户开着，窗外有阳光落在阳台上，淡淡的一层刚刚好蔓延到了含笑的手边。
她低着头，雪肤黑发，不施粉黛的面容有着少女的青涩与乖巧，偏生五官又生得明艳，像是含苞待放的蔷薇。
唐语一个女生看了都喜欢，“司越说不定就是见色起意了。”
她喃喃道。
含笑没听清，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睁大，嗯了声，“什么？”
唐语赶忙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脸，“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好奇笑笑你在以前的学校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含笑没做思考，摇摇头说：“没有，我没有谈过恋爱。”
唐语惊讶，“一次都没有么？”
虽然学校一直明令禁止不许早恋，但对于青春期躁动叛逆的少男少女门来说，“真爱”来了哪里抵抗得住。
那样的感情来得直接，热烈，毫不掩饰，像是带着要抵抗全世界的决心一般，旁人越是阻止就越是深陷其中。
心跳加速的失控感就像是坐上了游乐园里的大摆锤一般，危险却依旧让人沉迷其中。
含笑翻出了昨晚那张化学卷子，想了会儿，还是道：“一次都没有。”
按照时间来算，现在的确是没有，但未来……
她低头看题，脑子却有些放空。
唐语以为含笑在学习也就不问了，匆匆把最后一口早餐吃完就开始补昨晚的作业。
两个人之前聊得认真，连身后座位什么时候来了人都不知道。
今天是周一，司斐难得的没有一来就睡觉。
他靠着椅背，面前摊开一本崭新的数学书，视线却是落在面前小姑娘的背影上。
她低着头，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黑发柔软地垂下，正好落在那一抹洁白的肌肤上，黑与白的极致对比，染了金色的阳光便更是灼人眼。
司斐的视线只停留了片刻就移开了。
他看向窗外的阳光，但阳光没有她耀眼，也没有她温暖。
早上第一节课就是化学，催眠效果一级棒。
一节课才过半，含笑就叫了唐语好几次，但她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
含笑把书立起来，凑过去小声地问她：“小语，你昨晚上又熬夜啦？”
唐语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书，书不稳倒下一边正好砸在她的额角，她却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声音也是困困的，“没熬夜，我就是晚睡了那么一小会儿……真的只是一小会儿……”
她眼皮又耷拉下去了。
“熬夜写作业么？”含笑觉得自己这个开心果一样的同桌还是挺勤奋的。
一说作业唐语就睁开了眼睛，“作业当然要写，但还是要有自己的娱乐时间的。”她左右瞧了瞧，把倒下的书有重新立起来。
第1660章 司斐番外（26）
“我最近迷上一个刚出道不久的小哥哥，虽然名气还不算大，但是人长得特别帅，简直完美贴合我对未来男朋友的幻想……”
说到这个，唐语可就不累了。
要不是最后化学老师看过来，她还能说上一节课。
“笑笑，待会下课我给你看照片，真的长得特别帅。”唐语一脸的意犹未尽，“对了，他叫陆衡，名字也特别好听。”
“陆衡？”含笑微愣。
唐语忙着翻书，随口道：“对啊，怎么了，你听过他的名字啊？”
含笑回过神，“没有。”
讲台上化学老师讲课无比的投入，底下学生有一半都是强打着精神才没睡着，这仿佛已经成为了每周一的常态。
疲惫，困倦，还有迎面而来的无数考题以及公式。
一整节课下来，即使是含笑也感到有些疲累。
她离开校园生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虽然早就已经学过这些知识，但想要再捡起来还是要费些经历的。
下课铃一响，刚刚还说着要介绍自家哥哥的唐语就忍不住地捂着肚子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吃多了，下个课间我们再聊。”
“你……”慢点跑。
含笑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弯腰去捡被唐语带落在地上的练习册。
然后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她才又伸出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抓着后桌的桌面，凑过去放轻了声音，“司斐。”
像是说悄悄话一样，语气软软的。
几秒之后，司斐才懒懒地抬起头，额前碎发凌乱，微微压住了眉眼，声音微沉沙哑，“做什么？”
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大家都在低头学习，要不然就是在走廊上聊天。
含笑又往前坐了一点，下巴放在手背上，和司斐保持平视，“你下午还来上课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好像在往前一步就能够触碰到。
司斐垂下眸子，压下微乱的心跳，声音故作平静，勾唇笑道：“这么关心我啊？”
“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含笑想了想，随便找了个借口，“想问问你上次你借的那本书看完没有，我也想看看。”
司斐微微直起身，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可投下的影子却还是将面前的人笼罩在其中。他莫名的心情好，视线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就只是这样？”
含笑看他，歪着脑袋，目光格外纯澈，“不然呢？”
他笑了笑，没说话，伸手拉了旁边的窗帘遮住阳光，“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像是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被外表迷惑。”
四周环境暗了点，却把面前的人衬得更加的清晰。
“谁说我……”话到一半，含笑又想到了自己刚才和唐语之间的对话，眼睛亮了，“你偷听我们说话！”
司斐淡声道：“没偷听，是你们吵到我睡觉了。”
“来学校是睡觉的么？”
“不然呢？”
含笑一本正经的说：“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说这话的时候认真得不行。
第1661章 司斐番外（27）
这话就像是老师的说教一样，却一点没有老师的威严。
看着让人觉得太过乖巧，甚至还有点好笑。
“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司斐懒洋洋地从一边拖出了本数学书，翻开，“我这就好好学习。”
含笑低头看着司斐拿出来的那本书，沉默片刻才又道：“可是下节是语文课。”
司斐：“……”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班主任徐春迎专门过来宣布了这周月考的注意事项。
月考时间的长短和高考一样，一共两天，定在了这周四和周五。考场和座位的排列依旧按照之前的那样，以上次月考的年级排名为标准。
每个班还需要把自己的自习室收拾出来做考场。
“这周三的晚修之前去把你们放在自习室的东西清空，抽屉里不许留书，教室的其他地方也不许留书，所有东西都搬过来，听到没有？”
底下议论声停下来，一个班几十个人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听到了。”
徐春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了班长下来交代注意事项，其他人都散了。
前排第一桌。
黄雅正在收拾东西，旁边几个女生在议论这一次月考的事情。
“之前去办公室里听到几个老师都是在夸含笑的，尤其是咱们的化学老师，一句一夸，生怕别人不知道含笑有多厉害似的。”
“不就是拿了一次全国竞赛的一等奖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天才了？”
“那不是，这种竞赛也就是小雅你不爱去，要是你去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拿一等奖，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哭呢？”
几个女生说得眉飞色舞，语气里也不乏有点讨好黄雅的意思。
黄雅家里是做生意的，班里学生对有钱人也没什么太清楚的概念，都把黄雅当作是豪门的大小姐捧着。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黄雅平日里爱打扮，身上换了衣服又或是换了鞋子也要炫耀一下，几千元的东西在她这里也只是勉强入眼。
再加上她是班干部，又会讨好老师，身边自然也不缺恭维的人。
听到几个女生这么说，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像是这种性质的竞赛，我是当然看不上的。”
她顺着杆子晚上爬，反倒是让几个女生愣了一下，但她们还是立即附和了几句。
反正捧着就对了。
那边的唐语正好和含笑一起出了教室门，说话也就没了顾忌，“还看不上，我看是她去不了吧，之前那次数学竞赛她缠了我们数学老师好久，各种说好话希望能够走后门，最后数学老师一句让她用成绩说话，直接原形毕露。”
二班虽然是火箭班，但也不是每个人的成绩都在年级前五十的。
除开司斐是个例外，黄雅的成绩和火箭班起来也还是差了点。
“上次我排107名的时候黄雅还指桑骂槐地嘲讽了一次，谁知道最后她自己的排名出来直接掉到了一百五十名外，真是笑死我了，简直打脸现场。”
一个班里几十个人互相之间会有矛盾很正常。
第1662章 司斐番外（28）
但唐语最讨厌的就是黄雅高高在上，装作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整个班的风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跑偏了，同学们之间开始互相攀比，今天你买的鞋几百，明天我买的衣服上千。
张口闭口的就是奢侈品，名牌货。
当然其他班的还有更加夸张的，甚至连学习都会被人看不起。
“呀，你还在读书啊，真好，不像是我都直接躺平了。”
“不是吧，你居然真的交作业，大家都是随便写写糊弄老师的。”
“又在偷偷学习了，有什么用？”
这些话无比的刺耳，就像是“学习有罪”一般。
有人好长一段时间连带书会宿舍都不敢。
“不过后来学校管了一次之后情况就好多了。”唐语从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一颗给了含笑，一颗自己拆了吃。
走到校门口，唐语挥挥手和含笑说了再见，跑了两步又跑回来。
“笑笑，今天下午换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我们两个一起走，就算遇上司越也不怕。”
含笑说：“好，拜拜。”
“拜拜。”
唐语就背着书包去赶公交车了。
虽然这周有月考，但老师们也并没有因此就减少平时的课业要求，试卷练习册照常地发，每天早自习的时间也改成了做听力。
几乎所有能用上的时间都用上了。
下课铃，预备铃，上课铃，三个铃声放在一起，真正休息的时间连八分钟都不到，有时候老师拖堂连去厕所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么到了周四。
虽然是例行的月考了，但大家还是不得不紧张起来。
唐语来了个大早，沉着还没开考就捧着本语文资料在看，这边看完了还要去翻翻放在一边的作文素材，两只手一起开工，忙得不行。
含笑放了书包坐下，“小语，你来这么早吃早餐了么？”
唐语摇摇头，视线短暂地移开了资料一会，有点紧张。
“你没事吧？”含笑有些担心。
唐语倒是不在意，习以为常，“没什么，我就是紧张。早餐我也没敢吃，担心待会考试肚子疼。”
这已经是她的老毛病了，以前是一紧张就肚子疼，现在升级了，只要是早上考试就想上厕所。
所以她干脆连早餐也不吃了。
一直到宣布去考场的时候，司斐还是没有出现。
见含笑一直看着司斐的座位，唐语只当她是好奇，“大佬从来不参加月考的。”
“一次也不参加么？”
“倒也不是一次都不参加，之前老班说过他一次，他人倒是来了，但交的还是白卷。”
司斐是二班的异类，我行我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像是缺考交白卷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习以为常。
含笑也没再多问，跟着唐语一起出了教室。
因为她是转校生，在一中没有上一次的月考成绩和排名，所以考号和座位就被安排在了最后一间考场。
考场在教学楼的五楼。
五楼是顶层，整层都是空的，平时学生们也不被允许上到五楼，只有在月考的时候才会开放出来当作是考场。
第1663章 司斐番外（29）
含笑的考场教室正好就在二班教室的正上方，因为已经提前看过的缘故，所以她很顺利地就找了过来。
她和唐语出来得早，考场里这会儿还没什么人。
来的几个都是男生，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个个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仰着头发呆的，有认识的就坐在一起聊天。
声音大得隔壁教室都能够听到，但是他们也毫不在意。
含笑背着自己的书包走到了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个座位。
往前的几次考试，那个座位算是司斐的专属，因为他很少来考试的缘故，所以一直都是空着的。
含笑才走过去，隔着一个过道的男生就注意到她了。
整个教室里就只有含笑一个人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和校裤，其他人要么是没穿，要么是不好好穿。
含笑这样的，一看像是个好学生。
男生想到什么，走到含笑前面一个位置坐下，转过身靠着桌子，嬉皮笑脸地开口，“喂，你就是那个转学生吧？”
关于二班来了个转学生的消息其实传得挺开的，一个是因为能在高三这个时间转到火箭班的人几乎没有，二个就是因为含笑那张脸。
乖巧明艳，妥妥的初恋脸。
笑起来的时候，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要甜。
但是现在含笑不想笑了，也不想理会前面的男生。
男生倒是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踢了脚含笑的桌子，直接就给踢歪了，“转学生，待会给我抄个试卷呗，听说你成绩很好。”
何止很好，二班的老师都夸把她夸上天了。
不只是学校之间存在鄙视链，学校里面也是存在的。
火箭班，尖子班，平行班。
三个等级。
说是平行班，但其实就是差班，平时像是打扫学校公共区域这种事情就经常安排给他们。
时间久了大家心里自然也会不服气。
含笑看着脾气很好的模样把自己的桌子摆正，然后又放好了笔袋和书本，“考试要自己考，作弊会被学校记过。”
这种话光是老师都说过无数次，但说归说，该不信不在乎的人还是不信不在乎。
就像是现在这个男生一样。
大概是心里生的叛逆上来了，对付不了老师，就把怨气洒到了含笑身上。
他靠着桌子，故意伸长了腿，脚一勾就把含笑刚摆正的桌子重新踢歪了，“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啊，连点同学爱都没有，不就是抄你的试卷么，这么多废话？”
男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歪着身子没个正形。
大概是看含笑好欺负，他就越发的肆无忌惮。
但含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格的人，如果这里不是在学校……
她抬头看了眼前面角落里的摄像头，然后看着面前的男生，面上彻底收敛了表情，黑亮的一双眸子也像是吹了寒风一样。
“把你的脚拿开。”很平静的声音，像无波澜的海面。
男生继续嬉皮笑脸，不仅没收脚，甚至还更加过分地把含笑桌上的东西也给拍掉了，“哟，好学生生气啦，这就生气也太小气了点吧？”
第1664章 司斐番外（30）
见含笑没反应，他得寸进尺，“要不然我让你打我一下？”
含笑微微勾唇，“打哪里？”
他嚣张无比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故意挑衅，“有种你就打这……”
打这里。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面上就被人用书包重重砸了过来。
男生被打得脑袋一懵，扶着桌子都扶不住，直接就摔倒在了狭窄的过道上。
周围的同学都投来了好奇的视线，还有人想过来帮忙，但瞧见司斐那张冷冰冰的面容便又立即老实地退了回去。
男生倒在地上哀嚎了一声，司斐却还嫌不够一样，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脚腕上。
刚刚好就是他踢含笑桌子的那张脚。
男生面色惨白，没了刚才的嚣张模样，连连求饶，“别，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去把桌子给我摆正。”司斐收回脚，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像是沉了黑夜一般。
男生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赶忙站起身摆好了含笑的桌子，顺带着把地上的东西也给捡了起来。
司斐站在一边，书包扔回了座位上，“哑巴了，不会道歉。”
男生捂着自己被书包砸痛的脸，又对着含笑说了句，“对不起，同学。”
含笑没理他。
司斐冷声道：“继续。”
男生面色难看，但在司斐眼神的压迫下，也值得继续道：“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欺负你，不该踢你的桌子，扔你的书，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下次？”司斐冷笑了声。
男生赶忙改口，“不是下次，是以后，以后都不会了。”
他说完，又转头看了看司斐，像是在问这次够诚意没有。
司斐看向一旁的含笑。
含笑抬眸看着面色苍白的男生，“以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想着作弊。”
男生连连点头，生怕回应得慢了又挨司斐的一脚。
没一会儿，监考老师就来了，看热闹的同学们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司斐也坐了下来。
他的座位在含笑前面。
以往每一次考试他都是以交白卷总分为零的成绩坐在最后一桌，不是睡觉就是直接缺考，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在倒数第二的位置。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提醒：“这一次的考试严格按照高考的标准，教室里的摄像头开着，提醒你们不要做小动作，要是被抓到了——直接处分！”
话音落，铃声再次响起，监考老师拆封了试卷，数好份数放到第一桌，再由同学们自己往后传。
司斐转过头，把试卷放到了含笑的桌面上，刚准备转回去就被她扯住了衣袖。
小姑娘冲他笑了笑，无声地念了句“谢谢”。
谢谢他刚才帮忙。
话说完她就乖乖低头开始检查试卷了。
司斐回过身，嘴角弯了弯。
从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一点半，整整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一开始还能够听到教室里翻试卷的声音，但是越往后就要越安静。
甚至教室里还传来了鼾声。
有人在睡觉。
监考老师也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桌子提醒。
第1665章 司斐番外（31）
几分钟后，监考老师见底下学生依旧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也就懒得再继续管了。
一中的学生也并不是每一个都勤奋好学的，就算是老师有心帮助，学生不肯领情也没办法，总不能每天24小时跟在身边。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司斐的表现，没缺考也没睡觉。
想着是学生迷途知返了，监考老师还挺感动，但等到他看到司斐空白得只写了名字和班级班级的试卷又失望地摇摇头。
果然还是他想多了。
不过含笑的答题卡倒是写得满满当当的，字迹工整，也有条例。
即使不是改卷的语文老师，但看着这么整洁的卷子也觉得舒服。
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卷子由最后一桌的同学负责往前收。
等到含笑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司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白卷这么刺眼。
偏偏小姑娘还对他笑得那么甜，没有嘲讽也没有惊讶，但就是莫名地让人不爽。
“要好好学习，天天上上呀。”
这话不知怎么地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司斐，卷子。”含笑轻扯了扯他的帽子。
司斐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白卷递了过去。
含笑拿了卷子就继续往前走。
卷子一收，教室里的学生就疯了一样地往外面跑。
今天放学早，大家都急着去吃午餐，听说今天学校食堂三楼做了炸鸡和烤鸡。
因为卷子太多，含笑还留下来帮监考老师整理了一会儿，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
只有角落里还坐了个人。
司斐拿了手机在玩游戏，两个书包就被他随意地扔在了桌面上。
含笑的书包在上面，他的书包在下面。
一个是淡蓝色的，一个是黑色的。
含笑走过去，“你还没走啊？”
司斐关了手机，站起身，顺带拎过桌上的两个书包，“走，请你去吃午饭。”
“请我么？”含笑快步跟在他身后，“可是你上次已经请过我一次了。”
司斐走在前面，脚步不算是很快，但因为腿长所以步子迈得很大，含笑得快步才能跟上他。
“那这一次还你请我。”
司斐把两个书包都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天蓝色的书包有点小，和他搭配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的。
含笑跟在他身后，视线只落在自己的书包上，有些眼巴巴追着的模样，“司斐，我的书包。”
她想自己拿着。
司斐偏头去看她，唇角弯了弯，像是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含笑抬头看他，“我说，我的书包。”
校园里很安静，考试的高三生不是在学校食堂就是出了校门，高一高二的学生在上今早的最后一节课。
含笑和司斐才下了教学楼，站在走廊上，刚好是阳光落下来的地方。
学校花圃里栽种的树小小一棵，即使挂着营养袋也长不大，枝叶嫩绿，在地上透出细小的一片的阴影。
树下两人面对面地站着，中间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被糖化的丝线细细密密的缠着，绕过她的指尖，再往他的心里去。
第1666章 司斐番外（32）
含笑矮了司斐快一个脑袋，身上校服规规矩矩地穿着，素净小脸，马尾辫，被司斐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衬得像是小学生一样。
“你今年多大？”司斐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含笑看他，对上那双黑沉的眼眸，“你问这个做什么？”
司斐垂眸，沉默片刻，然后笑了声，“就是好奇，你看着像是未成年。”
他说完就继续往前走，书包也没还给含笑。
含笑只能跟上他的脚步，在后面踩着他的影子，“未成年很奇怪么，又不是每个上高三的学生都成年了，难道你成年了么？”
读书的时间总是有早有晚的。
所以光从年级上还真判断不出大小。
太阳刺眼，被司斐的身高遮去了大半，察觉到小姑娘借他躲太阳的动作，他也没戳穿，只是回答道：“成不成年的，应该比你大点。”
“只是大一点么？”含笑说，“应该是大很多吧？”
司斐停下脚步。
含笑一个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脚下不稳刚要向后仰，衣领就是一紧。
司斐直接把人拎到了自己身边，就像是拎书包一样。
“大很多？新同学，你嫌弃我啊？”
这样的距离有些太过近，含笑抬头，视线划过少年的下巴，薄唇，紧接着是那双眼睛，像不见星光的夜幕，暗沉沉一片，光也找不到的地方，但却很漂亮。
她没说话，目光定定的。
片刻后才又道：“没有，没嫌弃，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两个人一起出了校门，默契的都没提到要去学校食堂。
这一次换作司斐走在含笑身后，落了他半个身子的距离，“想吃什么，上次的牛肉面还是别的？”
虽然是请客，但司斐并不清楚含笑的口味，只让她自己定。
“今天不想吃面。”含笑站在十字路口，想了想，目光落在左手边的冰淇凌店上。
一中地处市中心，对面一个小学，往左是粉面一条街外加市中心广场，往右就是美食城加步行街，足够繁华也足够热闹。
可以说在工作日的时候，几个学校的学生们就是小店的主力消费。
因为还没到放学的时间，路上行人不算很多。
司斐顺着含笑的视线看了过去，“吃冰淇凌可吃不饱。”
“可以当作饭后甜点。”含笑抬头看他。
“行，饭后甜点。”司斐轻笑了声，懒洋洋道，“那正餐吃什么？”
含笑纠结的选不出，司斐也没催促，耐心地等着她。
她看了看不远处那家光是装修就看着很贵的料理店，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司斐。
少年靠着学校的外墙，白T恤，深色外套，打扮简约，看着随意又散漫，眉眼之间淡淡笑意却并不让人觉得很有亲和力，反倒有点不着调又欠打的意味。
含笑收回了视线，想着现在的司斐还不太有钱，就随手指了右边的一家店，“去哪里吧。”
司斐看过去，挑眉道：“不是说今天不想吃面么？”
含笑一愣。
她随手指的店铺刚好就是一家刚开张的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