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6章 需要时间
但之对于他们是这样。
席怀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视线落在地图上，“前两天皇室不是送来了一群学员么？”
凌霄微微皱眉，眼中神色又见不悦。
他从一开始知道皇室的这个决定就不赞同，但他没办法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不只是他，席怀也不行。
皇室的人疯了。
煽动民意，推人送死。
“他们都还只是一群学员，没有经验也没有足够强的实力，上了战场也是自身难保。”凌霄直接点出了事实。
皇室的人想着用人海战术，能拖多久是多久，但他们却忘了，战场不是过家家，从来都不是一招一个人。
“我记得，在新来的队伍里好像有几个学员的实力还是挺强的，尤其是那个……卫介？”
席怀想了想才又念出了这个名字。
凌霄点头，“他是我的学生。”
“实力如何？”
“实力不错，但欠缺经验，如果给他时间，未来或许会超越我。”
凌霄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但也点出了时间的问题。
没有强者是一蹴而就的，他们都需要时间。
“评价这么高？”席怀还挺惊讶的，“那和含笑比呢？”
他故意这么问了一句。
那个名字一出口，整间房的气氛像是也变了，先前流动的空气渐渐传来了窗外的寒意。
沉默许久，凌霄才又开口，“含笑很强。”
他都比不过，何况是卫介。
“我看皇室人的意思是想要你和卫介还有几个队长联手，一起对付含笑。”
以多欺少，打车轮战。
这是皇室的惯用伎俩了。
凌霄收起了摆在桌面的地图，“办法不错，但还是没用。”
既然帝国这边能够找出几个实力好的人联手，流浪者那边自然也能。
席怀看着凌霄的身影，眉头也多了点愁色，“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有。”凌霄转过身，“说服含笑放弃报仇，让她加入我们。”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任何人都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让含笑放弃报仇。
皇室欠她的太多太多。
席怀自然也知道这些，嘴角弧度多了苦涩，“凌霄，你这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过去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很少再提起。
但只有自己知道，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有多少次是那人的身影。
“这一场战役，你还会坚持到最后么？”席怀看着坐在对面的凌霄，话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
坚持到最后，和含笑在战场上碰面。
还是……
“我不能走。”不用想，凌霄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
并非是因为这一身属于战神的荣誉，而是因为他曾经对皇室许下的忠心，还有家族压在身上的期望，所以他不能走。
哪怕是战死。
“席怀，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应该早就为自己准备好退路了。”
席怀抬头看过去，没有否认。
凌霄也不觉得意外，只是道：“如果可以，早点离开吧。”
皇室的权势斗争就像是一个海底深渊，会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卷进去。
第1607章 守卫
永远也无法脱身。
所以能够离开就走吧。
“那你呢？”
毕竟是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虽然和娅柔之间有间隔，但席怀和凌霄之间的兄弟情也是真的。
凌霄本就寡言少语，除了含笑之外，席怀就是和他关系最好的朋友。
甚至连家族中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都比不上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
“凌霄，为了那样一群人和含笑站在对立面，甚至为此付出生命真的值得么？”席怀无法理解，“难道含笑的结局还不能让你看清楚么，这样的牺牲毫无意义！”
皇室那群人从来都只把他们当作是工具，当作是手里最有力的武器。
没人会在乎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感受。
那群人想着的永远都是他们还能为皇室创造多大的利益。
“哪怕是因为含笑也好。”席怀说。
他们都欠含笑的。
凌霄却只是摇头，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落下的细雨，“席怀，我和你不同，我欠含笑的太多太多。”
多到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过往的情谊，战场上的生死相依，这所有的一切最后都因为他关键时候的背叛而走向了灭亡。
“席怀，你知道么，当年那一战，含笑是故意输给我的，她放弃了离开的机会。”凌霄的目光满是落下的阴霾与悔意，“我知道她那么做的原因，她是为了和我划清界限。”
从那以后，过往种种，感情也好，人情也好，她用自己的命去偿还。
所以，他不能离开。
这一夜，房间里的谈话只有凌霄和席怀两人知晓。
他们各自都做了决定。
离开也好，留下也好，这一次都轮到了他们偿还的时候。
……
等不到凌霄的娅柔已经开始不耐起来，她推开门想要出去，看到的却是门外护得严严实实的守卫。
“谁让你们待在这里的！”
守卫中的队长转过头，面无表情，语气恭敬，“公主，王后叮嘱，让我们务必保证您的安全，并将您待会皇宫。”
闻言，娅柔立即不满起来，“谁说我要走的。”
她说完就要往前走，守卫队长却是往前一步，直接挡在了门前。
依旧是那句冷冰冰的话语，“请公主回到房间里等候，我们很快就会带您离开。”
皇室那边已经传来了命令，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娅柔离开。
如果她还是不听，可以采取必要手段。
娅柔才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的，“赶紧给我让开，听到没有！”
“请公主回去。”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娅柔的面上满是怒火，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起来，“赶紧给我让开，我要去找凌霄哥哥。”
守卫队长依旧不动，“边境战事危机，请您立刻回到房间里，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我都说了我不走，你们是聋子么！”
娅柔忍无可忍，随手就拿了放在桌上的一个摆件砸了过去。
摆件尖锐，一条抛物线后，直接就划破了守卫队长的额头，但即使如此，他也只是眉头稍动，依旧没有离开。
第1608章 变化
娅柔任性惯了，并不觉得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不过是一群守卫也敢拦着我，赶紧放我出去！”
她拿出了自己公主的威风，可即使如此，门口的守卫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他们都只听从国王和王后的命令。
骂到最后，娅柔自己先累了，气红了一张脸，泄愤一样地把房间的大门直接关上。
门外守卫皱了皱眉，转过身，依旧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最好的星船，只等天一亮就直接离开。
现在的边境已经是整个帝国最危险的地方。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等天亮离开，流浪者们就再次发动了进攻。
这一次的进攻比之前来得还要快，就像是狂风扫落叶般，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止，而带队的正好就是胡老六。
连着打退了好几个战队，流浪者这边的士气大涨，一声声的欢呼都像是要撞破墙壁直接砸到人的脑袋上一样。
连基地里面都听到了。
胡征站在走廊上，听着这声音直摇头。
走廊上人多，大家都不敢说那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但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数。
这一次，他们的胜算不会大。
卫介同样的也有了这个想法。
不过他之所以会这么想不是因为流浪者的实力太强，而是因为这几天他在帝国基地里看到的景象。
那些战队的队长还有士兵们，完完全全都是一副安逸的模样，每日的训练都像是在敷衍，最关心的问题讲就是三餐如何。
这样的一种氛围，甚至还比不上他们在机甲学院的时候来得严厉。
当然，在其中也有认真对待的士兵，但那些只是少数。
“自从机甲六队全军覆没之后，曾经发誓效忠皇室的人都寒了心，要么是选择退役，要么就是留在战队里面混日子，大家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还要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信任皇室。”
这是他无意间听到的老士兵之间的对话。
战队里的人心已经不稳，上面的人无法服众，下面的士兵也是各有心思，这样的情况再去和一群实力士气皆是存的流浪者对战，结局不言而喻。
他们会输。
回了房间，胡征才终于开始畅所欲言。
“卫介，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么？”
大家都没睡，这话一出，房间里就像是被笼罩了厚厚的一层乌云，刮风打雷又下雨，气氛凝重到不行。
良久，没人给出回应，有的只是叹气声。
“我们会回去的。”关键时候，卫介开口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把大家带回去。”
这话听在众人耳朵里虽然像是在安稳，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暖意地。
“没事，反正现在还轮不到我们上去，就算真到了那一天，流浪者未必就像是他们说的那么凶神恶煞，大不了就投降！”
有人玩笑一般地说出这句话，其他人也配合着笑了几声。
可怎么听，这笑声里都带着苦意。
*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帝国的战队节节败退。
第1609章 要见她
即使有战神凌霄在也改变不了什么。
闹了一路的娅柔终于在差点被武器击中之后哭着闹着要回去。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星船起飞必定会直接坤为流浪者的靶子。
之前不想走，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大批的战队被冲散，只有驾驶者机甲的队员们还冲在前面阻挡着炮火。
卫介也在其中。
一周前，所有机甲学院的学员都加入了战局，凌霄下了命令，由卫介作为临时队长带领着这群学员护住战线。
但这所有的一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然。
流浪者的队伍里，含笑甚至还没出现，帝国的战队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队伍的最前面。
凌霄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好几道伤口，即使是有机甲护身，但精神力所造成的伤害依旧是不可逆的。
顶着一身的狼狈，他依旧是死死地盯着流浪者的队伍。
“含笑在哪？”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但依旧在强撑着。
对面流浪者的领袖已经换成了老善。
那是个擅长算计的老人精了。
面对凌霄的这一声质问，他依旧是一脸的悠闲散漫，“对付你们，还不用我们老大出手。”
凌霄咬着牙，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让含笑出来见我。”
流浪者这边多是一群直肠子粗神经的糙汉子，听到凌霄再三提到他们老大，也都按不住脾气了。
“我说你们帝国的人是听不懂人话啊，还是耳朵不好使啊，这么急着见我们老大是准备投降了么？”
凌霄沉着脸，眼神晦暗，这一刻显得格外固执，“让我见含笑。”
“我说你这人……”
流浪者又要骂，老善伸手把人拦住了，“你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老大会见你么？”
就算是见了面又如何，不过也是动手。
含笑的实力毋庸置疑。
先不说凌霄受了伤，即使他全盛时期也未必是含笑的对手。
不远处，之前叫嚣着流浪者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小混混的帝国战队彻底没了之前的威风。
他们只能不断地往后退，靠着凌霄在前面强撑着。
现在的凌霄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见含笑。
胡老六看向一边的老善，“继续打还是？”
老善皱眉，没有擅自做决定，而是联系了含笑。
含笑一直都没有出现，她只是在后方指挥着这一次的行动，告诉流浪者们哪一处是帝国战队的弱点。
她也曾是战队的指挥官，对此当然是了如指掌。
现在的那些战队队长，当年也不过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还不到二十的少女就这么空降接替了指挥官的位置，自然会有人不服气。
在战队里，想要让别人服就要证明自己比他们更强。
帝国战队的后方，娅柔头上的发饰凌乱，连带着身上话里的衣裙也染了不少的尘土，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原先护着她的护卫们现在只剩下半数不到。
“我要回皇宫，你们听到了么，我要回皇宫！”
她哭喊着，即使有着一身不错的精神力却不知道该如何去使用。
第1610章 一起回去
也不敢去使用。
作为公主，她曾经生活的环境不会有人对她展露杀意，也不会有人对她刀剑相向。
就像是一朵生在温室里的花朵，受尽了呵护，即使真到了战场上，也多的是有人将她捧在高处，再替她将“猎物”猎回。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
就在刚刚，她差一点就被直接贯穿了喉咙。
“席怀呢，席怀在哪！”她四下看去，却找不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凌霄哥哥，凌霄！”
任凭她怎么哭喊，也始终寻不到那两抹熟悉的身影。
没人再会护着她。
直到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小世界里她离开前的最后一秒，含笑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她会回来的报仇的。
她会杀了自己的。
娅柔的眼中终于浮现了恐惧。
前方。
含笑依旧没有出现。
几次交战之后，凌霄却是显出了自己原有的实力，即使无法将战局扭转，但想要拖延出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他在逼含笑现身。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只想要见含笑。
天色转暗，帝国的战队再一次后退到了防线之后。
夜里起了风沙，温度骤降，树上已经开始凝结出寒冰。
按照现在的情况，要不了多久，流浪者就会彻底攻破防线，大举朝着皇室所在的方位进攻。
含笑要报仇，就要先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站在高墙处，凌霄沉默地看着流浪者所在的营地。
他们照旧地升起篝火，高声欢笑着，和帝国这边的颓靡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帝国撑不了多少天了。
这一点，凌霄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才更加迫切地想要见到含笑。
可她不愿见他。
凌霄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苦笑一声。
他们都欠她的，但这一刻，却连偿还的资格都没有。
夜深了。
帝国得了一夜喘息的时间。
趁着夜色，娅柔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来到凌霄身边，哽咽着开口，“凌霄哥哥，你跟我走吧，我们赢不了了，你跟我回皇宫，父亲回想办法的。”
凌霄面上神色未变，沉声道：“娅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四下无人，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人在放哨，是卫介。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是看着远处流浪者的营地，有些出神。
“凌霄哥哥，我都知道的，含笑就是个疯子，她就是想杀了所有人，她疯了。你跟我回去，我们去找父亲，她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的。”
娅柔抽泣，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里有恨又有恐惧。
不论含笑的实力如何，流浪者的实力她已经看清楚了，连凌霄都有些挡不住了。
“你觉得，含笑还会在乎这些么？”凌霄淡声开口，眼中有苦涩与自嘲。
娅柔哭声止住，怒声道：“难道她还敢弑父么？她就不怕被万人唾骂！”
三纲五常，天理人伦，弑父杀君是离经叛道，不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都注定要被人唾弃的。
人生在世，怎么可能真的不顾及他们的说法想法。
第1611章 走去哪
可娅柔忘了，那是含笑。
她就不是一个普通人。
“娅柔，如果你的父亲不是像现在这般宠溺你，而是在利用你之后再将你逼入绝境斩杀，你还会像现在这般敬爱他么？”凌霄很平静地陈述一段事实。
含笑当年被誓言所束缚的事情没人知道，所以在皇室众人眼里，含笑之所以会效忠是因为国王就是她的父亲。
身为子女臣子的，不论有何种原因，何种委屈，孝顺父母，效忠君王都是应该的。
这就是所有人的想法，也是他们加诸在含笑身上的想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呢。
但娅柔并不能理解这些，她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愣愣地开口，“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弑父，她不敢的，她不敢的。”
“为什么不敢？”凌霄冷着脸，光落在他的身上却只透出眼底的戾气来。
瞧见凌霄这副模样，娅柔一惊，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她脖颈上还柱子和的钻石项链轻晃碰撞，发出声响。
凌霄压下自己刚才一瞬间极端的情绪，重新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恪守礼教的人，“娅柔，如果可以，你自己离开吧。”
娅柔回过神，眼中泛着泪水，“你不跟我走？”
“走又能走去哪？”凌霄说，“含笑是来报仇的，当年皇室犯下的错，终究到了他们要偿还的时候。”
听到凌霄这么说，娅柔面色变得苍白，眼中带着恨意，“当年的事情我们有什么错，就算背叛一事是假的，但她身为臣子，父亲让她去死她也不该反抗！”
多年以来，皇权至上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尤其是在皇室贵族的眼里，他们仿佛生来就是高人一等的，世间万物都该被他们踩在脚下。
像是含笑这样的人更是应该毫无条件地听从他们的驱使。
这样的观点，凌霄的家族也曾给他灌输过。
从小到大，一遍又一遍地蚕食着自己所有的理智与思维，将人变成一个提线木偶，永远也没有自己的思想。
若是没有遇到含笑，凌霄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对这样的观念产生怀疑。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他甚至生出了一种极其疯狂的想法。
但他还是冷静下来了。
“娅柔，你要记住，含笑已经死过一次了，即使真的要算，她也不再欠皇室什么了。”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凌霄起身离开。
娅柔怔怔地站在原地，等回过神的时候，凌霄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四肢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走了一般，她晃了晃身子，最后无力地得坐在地上，眼中的流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
走出去没多远，凌霄就发现了身后跟着的人。
他没有直接出手，而是走到了稍僻静一点的地方。
“出来吧。”
身后的树影摇晃，卫介走了出来。
凌霄转过身，看到是他，并不觉得意外，“有事么？”
卫介站在原地，和凌霄保持这两步地距离，不过就算是这样……
第1612章 感兴趣
他还是能够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肃杀之气。
从战场上归来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像是这样。
以前卫介会很羡慕，但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刚才娅柔和凌霄之间的对话。
“所以，含笑真的没死，对么？”
问完这句话，卫介就抬起了头。
凌霄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少年的眼中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是火热又或是兴奋？
至少不会像是别人一样的恐惧。
凌霄抬头看了看天际的月光，嘴角扬了扬，声音很轻，“是她。”
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卫介的一颗心就在止不住地跳动，擂鼓一般。
他将含笑视作了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标，越是了解，就越是往下陷。
“你似乎对含笑很感兴趣？”凌霄问。
卫介稍稍回过神，调整了自己面上的表情，点点头，“我听校长说过很多关于她的事情……”看了看凌霄的目光，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您的。”
凌霄难得来了点兴致，“校长都说了什么？”
“校长说……您和含笑是青梅竹马，一起出去历练过，有很深的感情，但后来……”
“后来怎么了？”凌霄看过去，面上表情依旧平静，眼中神色却是沉了下去。
不是在生气，而是因为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那段过去。
鲜活青春，少年恣意，却物是人非。
卫介接着道：“后来你们走到了对立面，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不知怎么地有些变扭，不像是在陈述，倒像是在评价，还有点愤懑的意味。
或许是在为了含笑感到不服。
但凌霄并不做表示，只是问：“校长还和你说了什么？”
卫介想了想，“校长还说，含笑不会是赶尽杀绝的人，让我照顾好学院的人，必要时候可以和含笑表露身份。”
表露自己是机甲学院学员的身份。
或许含笑会看在同校的情谊上放过他们。
凌霄不再说话，只是少见地笑了笑，笑容之中有对过去的怀念。
如果当年他能够果断一点，勇敢一点，或许今天的情况就不会发生。
这一夜发生了两件事情。
先是第一公主娅柔想要离开但反被流浪者擒获，再是指挥官凌霄带伤深入流浪者营地，想要将娅柔救出。
两件事不论是哪一个拿出去都足够被人议论好几天。
但还不等事情传出去，帝国这边就先争论起来了。
“第一公主，临阵脱逃，真是说出去都丢人，流浪者那边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呢。”
“可不是，以前说得多好啊，第一公主是帝国的守护神，有了她在，帝国永远都是最强的。”
“最强？我看她逃跑就最强，前几个月流浪者没打过来的时候就天天发脾气，不是挑剔这个就是挑剔那个。”
“他么的，老子到底为什么要为了保护这样的人卖命！”
“之前就是因为第一公主乱跑，导致我们白白损失了一批人！”
战队里面的怨气越来越大，娅柔临阵脱逃这件事可以说踩中了不少人的雷点。
第1613章 把人看好
古时候帝王为了稳定军心甚至御驾亲征，但到了他们这里，堂堂第一公主，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守护神，居然扔下自己的战队直接跑了。
这简直就是他们帝国的耻辱。
而现在，帝国的耻辱娅柔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了地上。
即使嘴里已经被塞了块抹布，她还是在安静不下来，嘴里呜呜咽咽地像是在骂人，脸都被憋红看，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一旁的流浪者们。
胡老六摸了摸脑袋，“老善，你说这什么公主在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老善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嘴里还叼着个烟斗，“还能说什么，不就是那点骂人的难听话。”
一听这话，胡老六就惊奇了。
“这公主还会骂人呢？”
老善笑了笑，“从帝国皇室里出来的人，你指望着能有几个是正常的。”
胡老六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权势斗争先不提，最可乐的就是皇室人对自己的宣传，简直迹象时以前的明星一样，给自己立各种人设。
说起八卦，关骆就很熟悉了，“这第一公主，立的是守护神人设，对外的宣传说是她是帝国的未来，只有她能够带领着帝国走向全新的高度。”
关骆一边说着，一边又站上了一旁的凳子，像是作演讲一样挥着自己的双手，神态百分百还原了百年前皇室国王的那一场演讲。
“当然了，这都是些骗小孩的话，我早几十年前都不信了。”说完，关骆就从椅子上挑了小赖。
胡老六还在一遍遍配合着鼓掌，“说得挺好，说得挺好。”
关骆行了个绅士的礼仪，表示感谢。
荒寂抱着长剑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的一唱一和，十分无语地转过了头，但嘴角却是忍不住弯了。
“行了，说笑归说笑，这什么公主怎么处置还是要听老大的。”老善敲了敲烟斗，叫来了两个人，“去把老大叫出来，这热恋中的情侣，感情再好也要注意点身体，别整天待在帐篷里。”
被点到的两个人刚走，关骆就凑了上来，一脸的八卦。
“他们最近一直待在一起？”
老善斜他一眼，“想知道，问老大去啊。”
“我不敢。”关骆连连摆手，“就算含笑不说，司斐也不会放过我的。”
胡老六上前拍了拍关骆的肩膀，“你小子这么关心我们老大的私事，该不会也喜欢她吧？”
关骆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胡老六，你别乱说啊，被司斐听到我就完了！”
胡老六笑他一声，“怂货。”
关骆也不甘示弱，“你不怂，你去和司斐打一架。”
“行了，吵什么吵。”老善叫停了两个人之间没有营养的小孩子对话，“把这什么公主看好，别让她给跑了。”
地上，娅柔已经从刚才的激情咒骂变成了有气无力，但那双眼睛还是怨气满满，凝成片的阴毒仇恨就差化成黑水流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听到了含笑的名字，她又变得激动起来，身体不停地挣扎。
第1614章 好久不见了
嘴里呜咽着骂骂咧咧。
“你就不能安静点！”胡老六吹胡子瞪眼，凶神恶煞地露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再不老实，信不信老子揍你！”
他们这群流浪者，被骂得多了，有时候还真是不敢规矩出牌的。
像是娅柔这样的，他们动手的时候可不会客气。
娅柔虽然满心怒火，但看到胡老六这副模样多少还是老实了一点。
她只在心里安慰自己，凌霄一定回来救她的。
但这样的安慰持续了快半天，没等到凌霄，反倒等来了她现在最害怕简单的一个人——含笑。
“好久不见了，妹妹。”
夜幕降临，四下寂静。
看着面前那张明艳精致的面庞，娅柔却像是见到了鬼一般，面色煞白。
她喉咙里发出呜咽声，眼睛死死地瞪着含笑，像是要把自己满心的仇恨和恐惧全都砸在含笑身上。
含笑站起身，在临时搭建好的帐篷里找了张椅子坐下，“看到我，你似乎很不开心啊？”
她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面上盈着浅浅笑容，暗色的光影下那双纯澈的眸子却流露好处些许的暗色来。
娅柔挣扎着，拼了命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手脚被绑，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含笑好心情地看着，问了一句，“需要我给你松绑么？”
娅柔已经瞪着双眼，眼圈一片红，却不是害怕的，是被气的。
嘴里呜咽着，说着的或许是骂人的话。
含笑弯了腰，直直迎上了那双满是怨恨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施舍一般扯掉了娅柔口中的抹布，随后扔到了一边。
重新得了点自由，娅柔的第一句话就是，“含笑，你这个贱人，叛徒，你知道我是谁么，你这么对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
一连串难听的话少说骂了也有三分钟。
含笑始终面无表情，甚至还有闲情给自己到了杯水。
她是听得下去，外面的流浪者却是听不下去了。
胡老六直接掀了帐篷的门帘，手里拿着的大砍刀直指地上的娅柔，“老大，需不需要我帮你把这什么公主给宰了！”
说话间，那把大砍刀就已经架在了娅柔的脖子上，只差分毫就可以直接划破她皮肤下的血管。
张着嘴，剩下未完的咒骂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感受到脖颈间的凉意，娅柔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要尖叫出声，只是下一秒，耳边就落下了一道娇娇软软的声音。
“叫出来，脑袋就掉了哦。”
喉咙被呛，娅柔止不住地开始咳嗽，声音含糊沙哑，“含笑，你敢！”
“你给我老实点！”胡老六手中的砍刀又近了一分。
他们这群流浪者从来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对于帝国的人更加没有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含笑还没下令，他们早就直接灭了这刁蛮任性的帝国公主了。
娅柔被吓得直哆嗦，刚才的神气威风至少去了有一半，脖颈间传来的刺痛更是让她面色苍白，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含笑，你真的要杀了我么？”
第1615章 去守着
“杀你？”含笑摆摆手，让胡老六退到一边，“直接杀了你，你不觉得太便宜你了么？”
“那你还要怎样？”娅柔四肢无力，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她从未在含笑面前如此狼狈过，尤其是对方居高临下的姿态，这是绝对是她受到过的最大的侮辱。
如果这一次她能够回去，她一定要……
“还在想着逃跑么？”含笑摇摇头，看着地上的人，笑了笑，“你觉得，现在还能有谁能来救你？”
娅柔扣紧了掌心，“含笑，你不要忘了，我是帝国的公主，是未来的王位继承人，你确定要和我作对么？”
“看来，你的脑子还是不太清醒。”含笑说，“如果皇室都不存在了，你这个公主继承人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站起身，走到娅柔面前，动作优雅地蹲下身，手里拿着的匕首轻挑起娅柔的下巴，曼声道：“我的好妹妹，在蓝星上我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么？”
她说过，等她回去了，必定会灭了整个皇室。
直到这一刻，对上含笑那双眼睛，娅柔才终于升起了恐惧，紧咬着的下唇泛着苍白，“含笑，难道你真的要弑父么？”
“弑父？”含笑收回手，莫名道，“我有父亲么？”
她话语天真，连带着面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无辜，像是真的对娅柔的话疑惑得很。
娅柔咬着牙，努力压住身体的颤抖，“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在皇室长大的，如果没有皇室，你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星际难民，说不定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看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啊。”含笑摇摇头，站起了身。
她把手上的匕首递给了胡老六，然后吩咐他，“去外面守着，谁都不许进来。”
“谁来都不行，那要是司……”
“他也不行。”
胡老六明白了，走之前先警告地看了一眼地上地娅柔，才又离开。
人一走，帐篷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含笑没再坐回去，她只站在椅子后面，手臂轻搭在椅背上，低头看着两步之外的人，声音淡淡的透着凉意，“娅柔，你真的觉得，皇室队对我有恩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娅柔的视线回避，话语倒是依旧坚定，“含笑，当年你一身破烂的来到皇室，如果不是父亲心善，你早就被赶走了，还能留下来么？”
“心善？”含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等笑够了，她才又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么？”
她的目光轻飘飘的，像是凝在海面之上，缥缥缈缈，无来处，无去处，瞧在人的眼里却只觉得通体寒凉。
“含笑，你到底想做什么？”
含笑没应，走到窗边才又转过头去看她，声音轻轻缓缓地，“娅柔，我是你姐姐……”
这话来得莫名地熟悉。
娅柔身子不住地发抖，记忆像是又回到了百年前的那个夜晚。
满地荒芜冰雪，尸山血海之间只有一人还带着呼吸，她睁着眼，看着夜幕之下滚滚的硝烟。
第1616章 全盘托出
耳边似乎还传来怒吼的声音。
娅柔迈着步子优雅地走过去，手中握着的是代表公主身份的权杖，顶端镶嵌宝石，底部拧开之后却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
她走过去，站在了含笑的面前。
低头看着她布满脏污血迹的面容，只觉得无比痛快。
所有人都在说她多么的厉害，说她才是帝国的未来，追捧她，崇拜她，可是那又如何，最后不还是任她宰割。
“含笑，你是我的姐姐……”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力竭倒在地上的人，笑容之中满是得意，“所以就该由我结束你的性命。”
“该由我结束你的性命。”
百年前的那句话，现在含笑还给她了。
“不行，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娅柔尖叫着，看着步步逼近的人不断地后退，声音尖锐，“我是你妹妹，我们有着同一个父亲，你不能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报仇就去找父亲，是他让我杀了你的，是他！”
这一刻，娅柔再也顾不上什么所谓公主的优雅，以及父女之情。
她一股脑地将当年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国王是什么时候开始利用含笑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还有机甲六队的覆灭也是他下的命令。
“是他，都是他。父亲忌惮你的实力还有在战队里的威信，他担心机甲六队终有一天会成为你一个人的所有，所以先下手为强，是他下的命令让六队全军覆没，都是他！”
娅柔哭喊着，尖叫着，不停地晃着脑袋。
含笑却没有动作，只是环抱双手站在一边，像是在欣赏她现在的疯癫，又像是在回忆往事。
百年前，机甲六队是所有机甲战队之中最年轻，但也是最厉害的战队。
那一年的帝国的确是不缺人才。
只是这些人多是性格突出，一百个人就能有一百种性格，每一个人都是刺头，谁也不服，也不听管教。
就因为这样，即使机甲六队天赋好，实力高的人一抓一大把，但在战场上的实绩依旧是垫底，几乎每一次实战考核都会被点出来单独批评。
队长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有能够管得了他们的人。
直到含笑的出现。
还不到二十岁的她是整个六队年纪最小的队员，也是所有战队中年纪最小的队长。
尽管含笑的天赋好，精神力也高，但六队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所以含笑到的第一天，就毫无疑问地受到了整个六队的“特殊关照”。
像是训练上的比较都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招式了，所有机甲战队的人都知道六队的人是出了名的花点子多，玩起来能把人直接气走的哪一种。
先前皇室派来暂时管理他们的是出了名脾气好，温润知礼的席怀，但他们也还是照样的出手，直到把人整走了才算是玩。
而现在来的含笑自然也是比不过这些的。
当时很多人都在私底下下注，赌含笑这个新队长能坚持几天，又或者是几分钟。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
第1617章 六队
但最后的结果却出人意料……
以整蛊他人为了的六队第一次栽了，还是栽在了一个小姑娘身上。
那些准备好的恶作剧不仅没把含笑吓跑，反倒是把他们自己的人吓得不轻。
听说那段时间的六队的宿舍经常能在晚上看到各种穿着白衣服，披头散发的“女鬼”在晃悠。
开始是为了吓含笑，但没想到含笑没吓成，反倒是被自己人吓得不轻。
等他们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不得不回房间喘口气的时候，含笑却早已经等在了宿舍里，为他们精心准备好了一场“恐怖表演”。
其逼真程度让震动宿舍大楼的尖叫声响了快一个小时，所有看到的人都误以为是世界末日来了，穿着条裤衩就开始满楼跑。
经过这一次之后，六队的人算是暂时消停了。
玩恶作剧他们是比不上含笑的，所以只能在训练上用实力说话。
上场之前，六队的队员还在安慰自己，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少说也比人家小姑娘大了个五六岁，恶作剧输了不丢人，训练场上可不能输。
抱着这样的想法，当天的训练场来了不少其他队的人围观。
然后在一种震惊到手里瓜都掉了的目光中，含笑一个人单挑了整个队伍共计二十八人。
当年的机甲战队还是以人少而精为主，所以每一队的人数都不多，而六队作为精英中的精英，人数就要更少了。
但有句话说得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含笑刚刚好就是那个“人外人”。
就这样，在历时一个月后，六队真正接纳了含笑这个空降的队长，不仅对她心服口服，还因为她年纪小的缘故，顺理成章的成了队里的团宠外加吉祥物。
含笑和六队的关系，与其说是队长和队员，不如说是一个妹妹外加一群性格各异但都乐意宠着妹妹的哥哥们。
他们一起训练，一起玩闹，一起出任务，再一起上战场。
二十九个人，一个人也不会被落下。
那群热烈阳光的少年们本该有一个辉煌的未来，却因为皇室的一己之私被永远埋葬在了边境寒地之中。
“含笑，你一定要撑下去，哪怕是只有一个人也要撑下去。”
“六队永远都是一家人，管他什么狗屁命令，老子只知道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妹妹。”
“走！快走！永远也不要回头！”
寒风之中，所有人都还在坚持，他们护着脚下这片土地，护着身后的防线，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也为了千千万万人的安危。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六队所有的牺牲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们拼死将她送了出来，她却没办法护住他们任何一个人。
南启的仇，六队的仇，这无数条无辜牺牲的生命，皇室怎么偿还得起！
窗外寒风萧瑟，帐篷内的娅柔蜷缩在角落里，像是疯了一般，依旧在哭喊着，像是疯了一般。
“我是皇室的第一公主，是王位的继承人，是整个帝国的未来，那群人不敢动我的，含笑也不敢动我的……”
第1618章 借我用用
“我会没事的……我会没事的……”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些话。
含笑不再理会她，起身出了帐篷。
不远处，司斐正在等着她。
含笑走过去，伸手搂住了司斐的腰，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
司斐伸手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安抚般，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抱着她。
夜色压下来，四周隐约可见篝火跳跃。
夜幕之上不见星光，偶尔吹来的寒风夹杂着水汽，根据关骆之前的推测，再有几天就要下大雪了。
这里是边境，大学演变成暴风雪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必须要在此之前攻破帝国的防线。
“司斐，等报完仇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么？”含笑依旧闷在他的怀里没起来，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给藏起来。
司斐搂紧她，替她遮住了夜里的寒风，声音低低的说：“好，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只要能一直在一起就好。
他的愿望一直都很简单。
夜里，含笑起身从帐篷里出来了。
这个时间，除了负责放哨的人都在休息，营地中间还染着篝火，噼里啪啦地响，吵得人有些心烦。
含笑走过去，脚尖抵着地上地一块石头，轻轻一踢，石头飞起，跌进了篝火之中，溅起了不少的火星子。
一旁的荒寂皱了皱眉，抱着自己怀里的长剑，依旧稳坐如山。
含笑看向他，“今晚应该不是你放哨吧？”
荒寂闭着眼，声音平静，“不放心别人。”
“行。”含笑也没多问，“你喜欢放哨就放吧，帮我个忙。”
荒寂睁开眼，眼中有困惑，“什么？”
这是在流浪者的营地，他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够帮上含笑的。
含笑走过去，低头看他，“把你的剑借我用用。”
荒寂一顿，抬头看她。
夜色下，火光映进她的眸子里，照出了些许的笑意，却照不出暖意。
荒寂想起了之前自己的长剑被含笑扣作“人质”的事情，所以他试探着开口，“我能拒绝么？”
含笑勾唇，看着他笑，“可以。”
荒寂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手中的长剑递了过去。
含笑伸手接过，站起身，“放心，会还给你的。”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荒寂才又收回视线，低下头。
夜越是深，温度就要越低，密林里阴森森的，只听得到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不知名的鸟鸣声，越发的显得孤寂。
含笑抱着荒寂的长剑没走多远，迎着月色站在了树下。
身后有人在靠近，像是约好的一样。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凌霄注意到了含笑怀里抱着的长剑，三步之外就停下了脚步，没在继续往前走，“你知道我会来？”
男人的声音清越，夜色下透着的平静，却并非不带起伏。
含笑转过身，看着许久未见的故人，眼中不见怀念感叹，只有不达眼底的敷衍笑意，“娅柔在我手上，你当然要来。”
“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她笑着开口。
凌霄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第1619章 感情牌
片刻后才又道：“只是谣传，我只把娅柔当妹妹，没有男女之情。”
“是么？”含笑不置可否，“这话我记得你以前很说过很多次。”
很多次在面对二选一的情况下。
不止凌霄说过，席怀也说过。
虽然含笑从未想过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真的被人放弃的那一刻，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可等反应过来了，又会觉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谁有义务要对你好。
想到什么，凌霄刚要解释，含笑就先他一步开口了，“你来找我，应该是想要和我谈条件吧？为了娅柔？”
话题被转移，记起今晚来的目的，凌霄只得开口道：“不是为了她。”
含笑问：“那是为了？”
“为了那些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含笑低喃这几个字，来了兴趣，“说说。”
她走到一边，刚刚好站在霜白的月光之下，手中长剑杵在地面，剑锋泛着寒光，杀戾气息逼人。
与那把长剑截然相反的是她面上的笑容，像花，也像星光，总归都是这夜色之下最为引人注目的绝色。
恍然间，凌霄就想起了自己无意间听到的流浪者之间的对话。
她身边好像已经有了别人。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即使知道是早晚的事，却还是免不了一阵酸涩和胀痛。
他强逼着自己转移心神，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到正事上。“这一次和我一起上战场的还有学院的人。”
含笑只当没看到他眼中神色的变化，语气懒懒的不在乎，“那又如何？”
“他们都是机甲学院的学员。”
“与我有关么，你觉得我会心软撤退？”
她笑了笑，话里透着无情无义，面上却总是一副极其迷惑人的模样。
不仅仅是因为相貌，还因为那双眼睛，以及那双眼睛里装着的灵魂。
凌霄沉默不语。
若是以前，面对这样浑身带刺的含笑他还能回上几句，但是这一百年来，他变得越发沉默内敛了。
即使心中藏了再多的话，也因为有所顾忌而说不出来。
总是这般的胆小。
“老校长还记得你。”
含笑抬眸看过去，眼中神色不变，嘴角多了笑容，“打感情牌啊？”
凌霄无法反驳，他的确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她笑意越发的深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娅柔我是不会放的，皇室也是一定要灭的，如果你有异议，现在就可以和我单打独斗一场，杀了我就不用再费口舌了。”
凌霄看着她，眼中压抑着什么，或许是后悔，也或许是苦涩，各种情绪交织着，最后化为一声自嘲。
“我打不过你。”
这是实话。
“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楚的。”
并不是含笑多么的自视甚高，而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在现如今的帝国，的的确确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一百年前是这样，一百年后也是这样。
她被杀，被抓，不过都只是因为她愿意。
至于这份愿意，只是为了偿还一份人情，顺带着了结过去的情谊。
第1620章 一人一句
凌霄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一刻，他只是以凌霄的身份在和她谈判。
“不论是以你的实力，还是流浪者的实力，帝国的战队都不会是对手，再拖下去，只会造成没有必要的伤害。皇室已经做了决定，即使将所有人都推出去送死，也要保全整个皇室。”
皇权至上，往下民众皆为蝼蚁。
蝼蚁的死自然不会有人在乎。
多么可笑，两方交战，居然还要乞求敌方手下留情，以此来保全无辜者的性命。
含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百年前皇室就是这么做的。
煽动民意，用完就丢，可怜那些民众却被那些虚无的言论所引导，造成了盲目的自信。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学院的人是无辜的，还有那些帝国的人，他们……”
“凌霄。”含笑打断他的话，面上笑容敛了大半，“你大概是忘记了，百年前，盼着我去死的人有很多，他们也是其中之一。”
那些网上的言论，游行时候的谩骂，语言上的侮辱以及仇视的目光。
不仅是对着她，也对着整个机甲六队。
二十八个人，他们为帝国奉献了自己的生和忠诚，得到的却只有无尽的谩骂，即使到了今天这样的谩骂也依旧没有停止。
凌霄沉默片刻，只能道：“他们是被人利用的。”
“只是利用么？”含笑叹了声气，“在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没有弄清事情的真伪就擅自发布言论，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她微微勾唇，瞧见凌霄拧紧的长眉，又道：“当然了，每个人都能伤害别人，咒骂也好，捅刀也好，随你们去做，但有一点，你能伤害别人，自然也要做好别人来复仇的准备。”
含笑直起身，拔出了地上的长剑，一步步往前走，最后站在凌霄的面前，“若是其他随便一个普通人，因为他们的咒骂言论死了，他们也只会说上一声活该。但是很可惜，他们对上的人是我。”
隔着网络，又或是有人相伴的情况，抱着法不责众的想法，罪恶感被平坦开来，最后反倒生出了一种“为名除害”的英雄荣誉感来。
一人一句的言论汇做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穿受害者的心脏。
杀了人，反倒成了好事一件了。
“他们只是被皇室蒙蔽了。”凌霄依旧是那句。
含笑站在他面前，曼声道：“一个好人只要死之前做了一件坏事，他之前的所有好事都可以被推翻，但若是一个坏人做了件好事，他就会受人赞扬是改邪归正。凌霄，你觉得呢？”
“含笑，你真正的仇人应该是皇室，而不是……”
看着突然逼近的含笑，近在咫尺，凌霄剩下的话瞬间被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冲乱。
那把长剑紧贴着他的耳朵插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剑锋凌厉，泛着寒意杀气。
明明含笑还要矮上一些，但这一刻，凌霄却反倒像是被压制住的那个人，看着面前的人，不不自觉。就弯下了腰。
面对她，因为过去的事情，也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