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 有些怒
一顿饭皆大欢喜，崔爱国他们走的时候，程曼几乎把家里准备的年货都分出去了一些，装了满满三大包，非要给几个人带着。
崔爱国他们哪里好意思收，表示了感谢之后，哗啦一下全跑了个精光。
那速度，直看得程曼目瞪口呆。
“……”
她无语了半晌，直到他们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才转向程亮：“要不，你给他们送过去？”
刚才林微陪着他们吃了一会儿，便先告辞了，走之前，又跟程曼说了一下那边的地址，程曼现在还记着呢。
“行，我去送。”
程亮把自行车推出来，“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吧。刚才喝酒的时候我问过他们现在的住处，他们都告诉我了。那片儿我去过一趟，帮一对儿老夫妻送家具，还记得咋走。”
所以，也不用问路线，挤公交车了。
程曼闻言，赶紧找了一个筐出来，一边帮着程亮绑，一边说道：“饺子虽然搁冰箱里冻了一下，这一拿出来也怕化了，等会儿就搁在筐里，那几把干面条也放在里面。其他的两袋子东西，一袋子是腊肉咸肉腊肠，一袋子是土豆萝卜白菜洋葱啥的，不怕挤压，就挂在后座两边吧。”
天是冷，人出去说句话，哈气都是白的。
饺子从冰箱里面冷冻后拿出来，肯定还是会软一些，真要是黏在一起，下饺子的时候困难不说，说不定皮儿还会烂掉。
有那么一段路程呢。
等弄好，程亮说了一声，骑着车子溜溜达达地往那边去了。
程曼看着程亮离开，叹了口气，对林志远道：“这些人太客气了。”
也太勤快了。
一来到他们这边，二话不说就洗手剁馅包饺子，她弄了那么多肉，那么多皮儿，起先也没跟他们说，要给他们，结果还是给她弄得好好的。
打眼看去，那饺子整整齐齐的，像是地里的玉米苗似的。
林志远点点头，“这个几人看着挺好的，要是他们以后在这边，咱们也可以多照顾一下。”
都是大老爷们，身边没个女人照顾，确实不容易。
“嗯。”
程曼对他们印象不错，也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转身回去，关上院门，她才对林志远道：“你那个妹夫到底还来不来？不来的话，咱们就都收拾收拾去洗澡。”
这要是为了一个请帖等上一下午，想做啥都做不了。
“娘已经回去收拾东西了，等会儿我和咱娘，还有林果先去洗。要是程亮回来之后，你那个妹夫还没来，你也不用等了，直接跟程亮一块儿去澡堂子，洗澡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在咱们卧室里。”
程曼一边安排，一边去卧室拿东西。
常明伟去大院送请帖的事儿，她也没有瞒着林志远，所以这会儿林志远也知道妹妹年后正月二十八要结婚的事儿了。
说实话，林志远也有一些恼怒。
常明伟那个做法，根本就是去给自家闺女丢脸的。
他心里存着一口气，“之前不是跟程亮说过要去哪个澡堂子去洗澡吗？我跟你们一起过去，顺便还能照看着点咱们家的东西。程亮见不到人，肯定会去那边找咱们。”
大过年，好好洗洗澡，这都是个例行的事儿了。
去除晦气，干干净净地迎接新年，再穿上新衣服，人也精神。
程曼看他一眼，见他不是虚头巴脑地说这些，点点头，“也好。今天去洗澡的肯定不在少数，去了也不一定能立即排上号，说不定还得等个把小时，咱们先过去也好。”
凭啥要他们等？
万一不来，他们也就是个笑话了！
俩人刚收拾了东西，拿着两个小提篮和一个装衣服的兜子出了客厅，就见林果拉着程姥姥的手进了院子，催促两人快一点儿。
洗澡的人不少，过去交钱排队拿了号子，一问，得等一个小时，林果耐不住，就拉着程姥姥出去看看。
澡堂子不远的地方，她早就看到有卖烤甘蔗的了！
而林微这个时候，也带着冯念和金花去了外面洗澡。
她不想跟大院里的家属一起洗，不是嫌弃什么，而是怕那些赤裸裸的目光。于是便直接拉着人去她知道，相对比较好的，当然也比较贵的澡堂子去洗澡。
她怀着孕，不敢泡澡，又怕三人在一起洗澡不自在，干脆就要了三个好一些的单间，又请了两个搓澡按摩的女人给了冯念和金花。
“妈，平时这单间不大限制时间，只不过现在过年人多，单间也限制了时间。”
林微一边走着去找门牌号，一边跟冯念说道，“不过，有两个小时也尽够了。”
说着，看到了金花的门牌号，“金花，你的是这一间，进去之后先泡泡，等会儿有人过来给你按摩搓背。不着急，两个小时可以呆够。”
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妈，你的是这一间，好好泡泡解解乏。”
冯念笑着点点头，问道：“你的房间跟我挨着？”
“嗯。”林微道，“等会儿你要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可以让搓澡的阿姨传话。”
“好，你一个人洗澡要注意些。别洗太久，水不要太热太凉。”
“我记住了，你们都赶紧进去吧。”
林微看了一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催促两人。
这些单间有淋浴，林微见俩人都进去了，就要打开自己的那间，刚走进去，又退了出来，走到金花那间敲了敲门。
金花站在房间里正左右为难，听见敲门声，赶紧把衣服又拢起来。
“嫂子？”
“嗯。”林微笑笑，走进来招招手，“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不怎么会用淋浴，还是这边的人教的。你过来，我跟你说说咋用。”
人一生最难忘记的，窘迫肯定是其中之一。
她经历过，将心比心吧，不过是两句话的事儿。
听了她的话，金花红着脸过去，心里的尴尬别扭，还有一丝丝的埋怨，消散了一些。
其实很简单，林微给她一说，金花就明白了。
走出去，看着金花的房间，林微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金花会是个大麻烦……
第九百八十一章 再等等
唐老爷子和唐政没有跟着三人过来，就在大院所属的澡堂子洗洗了事。
父子俩很久没有在一起说话，这洗澡也算是一次小聚了。
唐政关心着唐老爷子扶助机构的事儿，就一边泡澡，一边跟老爷子询问这些事儿。
老爷子心里难受啊，说起这个心都要滴血了。
“我这十来天花的钱，都是你几年的津贴了！”
心疼！
心疼死老头子了！
唐政：“……”
“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唐老爷子问他，“有什么需要我们扶助机构帮助的人？”
“还没有。”唐政道，“只不过明年下半年可能有。”
“有不就有，我们就是干这一行的。”老爷子道，“只要按照我们的规章制度来，一切都没问题。”
不接受加塞，不接受特权！
这边两人难得聊得开心，那边林微洗了澡出来，就坐在休息区等人。
谁知道刚擦着头发，耳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微听出来是谁，头也不抬。
刚才她嫌单间里太闷，没呆太久，洗了澡就出来透气了，这会儿肺里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也没精力去搭理不想搭理的人。
“林微，你也来洗澡啊？”
凌云先开了口，语气温柔，还带着一点亲热，好像两人交情很不错一样。
林微觉得诧异，抬头一看，慢慢站起来，朝她旁边的人点点头，“孙阿姨好，您赶紧进去吧，现在因为人多，都有时间限制了。”
孙阿姨就是孙子义的妈，年纪跟冯念差不多，但却没有冯念显得年轻，不过人看起来倒是挺温和的。
而孙子义恰是唐慎的发小之一。
“就你一个人来吗？”孙阿姨点点头，笑呵呵道，“我听说你们是三个人一起出来的。”
她本来还想叫着人一起出来的，结果她们提前了一步，所以也就错过了。
“是一起来的，只不过我先洗完出来了。”
林微笑道，“她们两个还在洗。”
“嗯，那我们就进去了，你别着急，估计她们俩很快也洗完了。”说着，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穿着保暖衣的林微，心里暗暗叹了一声，脸上却更加温和，“回去之后，多喝点水，弄点冰糖炖梨什么，也润润。空气干燥，得注意这些。”
林微没有错过她那一眼，只不过她没有恶意，她也就给了笑脸。
“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凌云看着林微依然纤细的腰肢，笑得很是灿烂。
八个月了还没动静，，也不知道是她不行，还是唐慎不行，呵呵……
等俩人走了，林微忍不住失笑，伸手摸了摸腰腹，眼里倒是挺喜气，人啊，一旦胖起来，还真难再瘦回去。
不要和凌云一样胖就好。
现在这样，她挺喜欢。
冯念心里记挂着林微，让人搓了澡，随便按按，便出来了。
她刚才有听到隔壁工作人员在冲洗打扫，所以这会儿直接到休息区找人。
一过来，就看见林微心情极好地模样，摸着肚子含笑不语。
她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走过去，顺手也摸了一把，“乖乖，我是奶奶，你要健健康康的啊。”
明知道现在孩子什么也听不到，也感知不到外面的一切声光色，她还是忍不住想跟孩子说两句。
林微听到她笑的时候就抬起了头，所以这会儿她突然来摸她的肚子，也不吃惊。
“咱先不着急走，把头发擦擦干，省得外面受了凉。”
冯念坐在她身边，“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都好的。”
林微回答。
确实是挺好，至今没有发生孕吐反应。
“那就好，过年之后我给你找个好手做B超，确定孩子着床的位置，以后就安心养着。”
冯念说着，又道，“过年唐慎没办法去亲家那边，你跟爸妈说一下，等他明年出任务结束，再过去给他们拜个晚年。还有，该准备的礼品都准备好了，全部带过去就行。”
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好，“要不这样吧，我先跟你过去亲家那边。”
林微赶紧道，“妈，初一还是去看外公吧。”
让婆婆去拜访自家亲爹亲娘，还是大年初一，怎么说都不太合理……
“那我初二陪你过去。”
“妈，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林微赶紧道，“您要是觉得不放心，到时候送我到车上就好。果儿天天盼着我去，到时候说不定在车站那儿等着我。”
冯念闻言，脑子灵光一闪，笑道，“这样好了，要是看见林果了，我就不下车了，要是没见到人，我就把你送到大门口，你等我走了再敲门，到时候就说找了一辆人力车。”
说完，还觉得自己这一想法挺完美。
林微：“……真不用。”
“就这样说定了。”
冯念拍板，“明天我送你。”
俩人正说着，金花满脸通红地出来了，除了热气蒸腾出来的红润，还有一抹羞涩。
看见两人，声若蚊蝇地喊了一声。
“是不是不太习惯？”冯念看她，笑道，“第一次都不太习惯，多来几次就好了。”
“嗯。”
“快擦擦头发吧。”冯念道，“等头发干了咱就回去。”
几人等着头发干的时候，凌云被婆婆扶着也出来了，只不过脸色不太好，似乎有点苍白。
“冯念，快来给我看看。”孙阿姨声音焦急，“凌云刚才洗澡说是闷，差点都晕倒了。”
接触了新鲜空气，凌云才缓过来神儿，这会儿冯念给她按摩了几个穴位，脸上气色也好了许多。
“幸好你在，要不然真要吓死我了。”知道儿媳妇是闷的，孙阿姨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了。”
“谢什么，以前我忙不过来的时候，你还经常带唐慎去你家吃饭呢。这点小事儿，你还谢什么！”
那时候孩子小，有时候，她还真就得把唐慎和他哥交给相熟的人照顾一下，当然也不是白照顾，该给的都给了，人情也全部做到位。
俩人忆苦思甜了一会儿，冯念瞥见林微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辞，准备先行离开。
第九百八十二章 提前一步
“行，你们先走吧。我们再等等。”
孙阿姨见凌云头发还是湿的，便摆了摆手，“过年咱拉上其他几个人再好好聊聊。”
“行。只要没有突发情况，我肯定去。”
离退休还有几年，想要清闲日子还有的等。
晚上临睡前，林微正窝在卧室翻行李箱呢，就听见敲门声，她站起来去开门，结果就看见老爷子拿着一个红封递给她，笑呵呵地道，“收下压岁钱，来年红红火火，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林微欢喜地接过来，“谢谢爷爷。”
没想到她都结婚了，还能有压岁钱！
“那你也得谢谢我了。”冯念也笑着出现在门口，“我正说，我可能是第一个给你红包的人呢，结果被你爷爷抢了先。”
说着，把两个红包递过去，“这是我和你爸给你的，收着。”
林微自自然然的接过来，招呼两人进卧室，然后自己很快地走到行李箱前面蹲下来。
“我也有礼物给你们。”
她一边拿出那个大的木盒子，一边说道，“早就准备着呢，就等这一天了。”
刚才就是准备拿礼物给他们送过去，结果他们抢先了一步。
把木盒子拿出来放到卧室里的桌子上，林微把一个绒面的小盒子递给冯念，“妈，这是给你和爸的，祝你们福禄双全，岁岁平安。”
冯念听说林微准备了好久，也有些好奇，“那我就打开看了。”
林微点点头，含笑道：“怎样都行。”
回去和当着面，她都不觉得有什么。
冯念一打开，顿时惊呼出声，“好看！”
那两个翠色的小葫芦，精致圆润，像是清晨绿叶上被阳光穿透的露水，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流动透彻。
虽然都是圆润的，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哪一个是男人的，哪一个是女人戴的。
见冯念对礼物满意，林微开始掏给老爷子准备的，“爷爷，这是给你的。”
两个十二公分的木盒子递到老爷子的面前。
老爷子喜滋滋的，“我有俩礼物？”
“嗯。”
林微被老爷子眼里的欢喜打动，“您看看喜不喜欢。”
老爷子当场打开，然后有些傻眼，沉默半晌才喃喃道：“绿色的夜明珠？”
那两个拳头大小的珠子，看着就是好货……
这东西他放哪儿好？
圆的，一个摇晃就要跑，万一摔碎了……
“这是健康手球，您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在手里转着玩。”林微知道他故意那样说，笑道，“我见外公时不时会玩一下这个，就想着给您和外公一人准备两对儿。”
老爷子有些无语。
谁会拿着这上好的玉石搁手里转着玩啊，万一掉地上摔碎了怎么办？万一被人拿走了怎么办？
“这不太好吧。”
“所以，另外一对儿就不是玉石的了。”林微示意他打开另外一个盒子，“这一对儿你们随便带出去都行。”
老爷子打开一看，是木头的，见上面的纹路挺好看，凑近一闻还有点香气，“这个能拿出去？”
有香味的木头不多吧？
“一般人只会认为这是个木头，不会多想的。”林微安慰他，“您就拿着玩吧，看看明年过年的时候能不能形成包浆。”
据说形成了包浆之后，好看极了。
她以前见过一串金刚菩提子，包浆了之后，那种润亮，漂亮极了。
老爷子拿着两对儿球回去了，并排摆在床上，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上手之后转了两圈，更喜欢了。
不过想到正事儿，还是赶紧起来，把两对儿手球小心放进盒子里，然后拿起另外一个红包去敲了金花的门。
而林微也在屋子里问冯念，她是不是要给金花准备红包。
“不用了，你们年纪本就没差，我和你爷爷给就成。”冯念说着，也起身，“你好好睡吧，我去给金花一下红包，也去睡了。”
他们都是难得休息的人，还有一个孕妇在，便不准备守夜，什么时候睡到自然醒，什么时候再起来吃饭。
冯念先把盒子拿回卧室，然后才去金花的房间，给了红包，便回到卧室。
“给你看看。”
冯念把盒子递给唐政，“儿媳妇送的。”
她真是很喜欢啊，而且连红色的绳子都准备好了，那红色的绳子就有八条，每种绳结还都不一样，光是绳子都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当然，还有八条黑色的绳子，那黑色的绳子上的绳结跟红色的绳结一样，是配对的。
唐政看完，本想说点什么，但见冯念开心的表情，便点了点头，“很好看。”
“从结婚到现在，你送我的礼物可是越来越少了。”
冯念睨他一眼，“现在就罚你当回苦力，把玉葫芦给我串好。”
怕他把绳结穿错，又提醒道：“绳结仔细看，别弄错了。”
都是成双成对的呢……
“知道。”
唐政有些无奈。
他好歹曾经也是全能兵中的尖兵，这些年虽然不再像年轻时候那么频繁地出任务，可学到的东西都印在骨子里，成为一种本能了，怎么可能忘记掉呢？
绳结八对，无非就是从里面找出来相同的罢了。
唐政坐起来，找出一对看起来比较简洁大气一些的绳结，慢慢串好，然后招手，“要不要现在戴上？”
“那肯定要戴了。”冯念本就站在他旁边看着，见他如此，自然走的更近了一些，“明天过年，还要去看孩子外公，这玉葫芦我肯定得戴着。”
不然被亲爹嘲笑了怎么办？
“你也戴上。”
冯念见他给她戴上，也拿起来另外一个，“你总是不愿意戴什么，以前结婚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你这个位置也不好戴着一个金戒指晃悠，现在这玉葫芦能塞到衣服里面，就当是咱们的戒指了。”
不光他，就是她，也不能戴着戒指，上手术台都是分分钟的事儿，取个戒指下来，那耽误的都是人命。
唐政再怎么不愿意，听见冯念这么说也软了态度，配合地戴上，然后感觉不自在，还又调整了一下。
“睡吧睡吧。”
冯念如了意，也高兴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给钱吗
终究是新年，虽然没有守夜，但是听着外面喜庆的鞭炮声响，大家睡到两三点也就醒了。
把睡前做好的饭菜放在蒸屉里热一下，凉菜重新拌好，一一端上了桌。
除了清蒸鲈鱼，粉蒸肉，梅干菜扣肉，红烧带鱼，笋干红烧肉，酱牛肉，烧鸡块，凉拌猪耳朵这些肉菜，还有醋溜辣白菜，凉拌菠菜，焖豆角，香煎豆腐这些素菜。
当然，也少不了一道甜汤。
林微主厨，冯念和金花打的下手。
虽然说不如刚做好的时候新鲜，但是蒸一下对于老年人的牙口也是比较好的。
“酒呢？”
见桌子上没有酒，老爷子看了冯念一眼，“我和孩子爸就喝两盅应应景儿。”
冯念抬眼，不信：“就喝两盅？”
“说好了喝两盅，就是喝两盅。”
老爷子赔着笑，保证道，“绝对不多喝。”
“那行，我给你们去拿酒。”
冯念起身，等回来的时候，手里不仅有烧酒，还有一个水果罐头。“他们俩喝酒，咱们就倒一些水果罐头糖水应景。”
等每个人的杯子都不空着的时候，唐老爷子举杯，“这过年啊，就图吃好喝好，整一年都能过上好日子，岁末有余粮有余钱。咱们日子过得比很多人都好，所以也不说其他了，就祝愿咱们国家能蒸蒸日上，人才济济，有航母，有飞机，有军舰，有尽可能多的导弹！”
说完，一饮而尽。
几个人也随着老爷子喝了，不过那个水果罐头有点凉，林微只是小喝了一口。
“吃吃吃！都吃吧！今年这个年过得最舒心！”老爷子笑眯眯地看了林微一眼，“能添丁进人口，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而且今年的菜色也是最丰盛的。
老爷子夹起一块粉蒸肉塞嘴里，细细嚼了一会儿，咽下去，朝林微点点头，“好吃，手艺不错。”
“那您就多吃一些。”
林微笑道。
林微喜欢鱼，但有种说法是过年的时候完整的鱼得长辈动第一筷子，长辈不动第一筷子，小辈们不能碰。
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典故或者寓意，但是既然有这种说法，她也是愿意遵守的。
就当是尊重长辈了。
老爷子吃了一口粉蒸肉，就把那条完整的鱼夹了一筷子。
至此，餐桌上算是不用再忌讳什么了。
几人都吃的满足，到了最后，每个人碗里的饺子也都应景儿地剩下那么几个。
年年有余嘛，老百姓最朴实的愿望。
吃了饭，饭菜就是重新放进笼屉里盖着，省得有老鼠爬上去，至于碗筷，筷子清洗，吃饺子的碗却是留下的。
见收拾完，冯念道，“天还没亮，你再去睡一会儿，等天亮了咱再去你外公那儿。”
“妈，你呢？”
林微问她。
冯念一愣，随即道：“我不困了，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旦醒了，那就立即脑子清醒，短时间内也睡不着。你去睡吧，我在客厅里走走，打发一下时间。”
上手术台，那是病人把命交给她，她怎么能不负责？
所以哪怕是在休息，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清醒。久而久之，这习惯就养成了。
“我也不怎么困。”
林微笑道，“刚吃完饭，我走走消化一下。说不定，等会儿院儿里的孩子都要成群结队来拜年了。”
说起这个，她赶紧往卧室走，还扭过头来跟冯念道：“我前两天准备了一些零钱，忘记装红封里了，妈你等会儿帮我装。”
红封现在还在她挎包里呢，还有那些零钱。
林微拿出来一叠子红封和零钱，快步往客厅走，“我不经常在大院，也不知道大院现在有多少孩子，就估摸着给准备了一些。”
钱不多，但相对普通百姓，也不算少。
以前在旺山村的时候，压岁钱大多就是五分钱，一毛都算很多了。到了城里，也只是听说，给个一毛两毛什么的。
当然，那是不太亲近的，比如说邻居家的小孩儿，亲近些的也有个五毛以上的出来。
林微想了想，有些拿不定，只好问冯念。
“妈，一块的和五毛的，您看怎么包比较好？”
“大院里小孩儿不少，一块不必给。多了，说出去别人脸上不好看。”冯念直接道，“全部包五毛的。省得那群小屁孩儿互相攀比起来闹得头疼。”
说起这事儿，冯念忍不住笑，给林微讲了一个小笑话。
前几年，有个新媳妇儿给压岁钱，有的少，有的多，最后少的直接找上门，问为什么，不得已，那新媳妇儿只好给补上。
大院里这群孩子无法无天，淘气的很，也直接的很。有时候，也可爱的紧。
无差别给，那肯定是最省事儿的。
林微受教地点点头，把一块的收起来，这才坐下来跟冯念塞红封。
等俩人弄好，将剩余的钱收好，正想着做点什么好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漂亮小婶婶新年好！”
“给小婶婶拜年了！”
“小婶婶新年快乐！”
“小婶婶越长越漂亮！”
“小婶婶恭喜发财！”
……
林微一开门，瞬间被一群喜气洋洋的小孩子包围，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跟她说着吉祥话。
哄然之后，又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期盼地看着她。
孩子们都穿的很喜庆，小脸干干净净，跟以前她见过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
但，都很可爱。
“你们也新年好。”
林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
“那漂亮小婶婶给压岁钱吗？”一个看起来孩子王模样的小孩儿眨眨眼，仰着笑脸问她。
林微也学他眨眨眼，“当然——”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看着那么多张小笑脸变得紧张兮兮，林微猛然绽开一个笑，“当然给呀！压岁钱昨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来了。”
见孩子们松了口气，表情轻松起来，林微促狭道：“我还在想，如果你们今天不来，我是不是要上门挨个找你们呀。”
她确实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是没塞进红封罢了。
所以，也不算骗小孩子不是吗？
第九百八十四章 不太放得开
一听说有压岁钱，小孩子顿时欢呼一声，然后小身板挺得笔直，很快按照高低个子排成两队。
林微拿了红包出来，见到还有这操作，简直看呆了去。
冯念站在一边不说话，看着她笑。
这还是最近两年这群孩子想出来的花招。
林微拿着红包，囧囧难言地一个个发过去。
“谢谢漂亮小婶婶。”
见林微果然是准备了足够多的红包，而且人人都有，孩子王模样的孩子朝林微鞠个躬，再道了一声谢。
其他小孩子也有样学样，跟着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简直太可爱了啊，林微忍住亲亲他们的冲动，笑道，“来年欢迎你们还来啊。”
哎呦，要是每年都能看一次这群小孩子整齐的队列，多给点钱也没问题。
哈哈！
林微给完红包，不等这群孩子面向她，冯念也开始给了。
目送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离开，林微眼睛弯弯地笑问冯念，“妈，他们要压岁钱都是这样……这样的别开生面吗？”
林微想，如果他们都穿上小小的绿军装，那肯定可爱到爆炸了。
“前几年不是这样。”冯念笑道，“刚才我跟你讲的那事儿之后，这些孩子被揪过去集体训了一遍，这两年才这样的。”
她刚才不说，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当时，她也觉得很好玩呐，整个一天，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哈哈，很好玩。”
林微笑着坐进沙发，跟冯念道，“这边还有什么孩子没来吗？”
“有些孩子还太小。大人过来跟你爷爷拜个年，不会抱着孩子过来，你要是看到了，就给一个红包，要是没有看到，就不用给了。”
想起老爷子，冯念无奈摇摇头，“你爷爷只要碰上酒，说的话就不怎么算数，尤其是这几年，年纪大了，那就跟孩子似的学会赖皮了。”
之前吃饭的时候，就信誓旦旦地说喝两盅，结果呢？嫌酒盅不过瘾，直接换了大杯子，还喝了两杯。
那可是烧酒！
这会儿还不是头晕躺着了。
林微听着冯念唠叨，忍不住想笑。
“想笑就笑吧，你爷爷他啊，别让他看见酒就好，一看见就忍不住。”
冯念跟林微说着说着，天就开始蒙蒙亮了。
本来就是凌晨三点左右吃的饭，包了压岁钱，跟小孩子笑闹，然后又说了会儿话，这天也开始亮起来了，不像之前起来的时候，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妈，什么时候去外公家？”
林微想想，她似乎还没去过冯老爷子的住处，平时都是去医馆找冯老爷子的时候比较多。
说起来，她也有点期待。
“等等，我去收拾一些东西给你外公带过去。”冯念起身，“你去书房喊一下你爸，让他准备准备。”
林微点头应了，也跟着起身。
跟唐政打招呼或者什么的，林微根本不怯场。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是对不起唐家的。
所以，唐政对她冷淡，她也不刻意讨好。
时间久了，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自然能够看清楚。
与其现在低声下气的讨好，还不如挺直腰杆，不卑不亢的对待。
林微站在书房外敲了敲门，然后跟唐政说了一下，听到里面说“知道了”，这才去自己的卧室。
她也有给冯老爷子准备礼物，过去正好带着。
三人过去的时候，差不多是上午十点。
冯老爷子所在的地方，一般人还真进不去，他有专人照顾起居，做饭的有个阿姨，跟着的还有个年轻人，长相是属于那种一进入人群就不怎么好找出来的，气势上看起来像个保镖。
“你们来了？快进来。”
老爷子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这会儿见三个人一起过来，脸上笑容深了一些。
那个模样没有记忆特征的年轻人伸手接过冯念和唐政手里的东西，见林微似乎有亲自送上的打算，于是便朝她点点头，略了过去。
如今接触的能耐人多了，林微对这些事儿也大多是当时惊讶一下，过不了一会儿也就随风而去了。
“外公新年好！祝您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说着，把礼物送上。
冯老爷子看着两个木盒子，上前接过来，笑道，“我老了老了，没想到还能收到新年礼物。”
本来以为是轻飘飘的东西，结果到手的时候，赶紧又抓稳了一些。
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盒子，猜测里面会是什么。
冯念听见老爷子说这话，又好气又好笑，“爹，感情我们送的东西就不是新年礼物了？”
那么一堆东西呢，有一些是她很用心挑的。
“也算，也不算。”
冯老爷子举着两个木盒子，仔细看了盒子上的花纹，心里更是高兴。对上冯念的问话，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都是过年例行送的礼物，专门做的和专门挑的，还是有区别的。
只是这些，他也不想说了。
“这里面是什么？”
老爷子掂量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准，两个盒子的重量不一样，花纹也都不一样，但都是新雕刻的，这个错不了。
“您打开看就好。”
林微笑眯眯地道，“新年惊喜，要您亲手打开。”
冯老爷子笑呵呵地往屋子里走，“走走走，赶紧进屋。咱到屋子里再打开，万一喜气飞走了呢。”
冯念和唐政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俩人兴致勃勃的，很能聊到一起去，冯念叹了口气。
她这个年纪，实在是撒娇活泼不起来了啊。
再说，也不大好意思……
唐政听她叹气，拍了拍她的背。
冯念摇摇头，“我没有不高兴。有人跟爹说说话，让爹这么高兴，我也高兴。只是我放不太开，无法让他面对我也那么兴高采烈。”
这样的老爷子，有种容光焕发，老树绽新芽的勃勃生机。
“你是爹的女儿，这个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唐政安慰她，“有你在的时候，爹是平和的。”
“行了，行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一时感慨罢了。”
冯念说着，听到屋子里的畅笑，快步往里走去。
第九百八十五章 什么时候
冯念进去的时候，冯老爷子正和林微坐在靠窗的一个小圆桌旁边，冯老爷子抬头问林微：“你说我是先打开轻一点的盒子，还是先打开重一点的盒子？”
见他纠结，林微忍不住笑趴在桌子上：“您随意。”
随意啊？
老爷子见她笑，兀自想了一会儿，然后道：“都说礼轻情意重，那我先打开轻的吧。”
说话的时候，表情还有点严肃。
林微扑哧笑出声来，“外公，您太可爱了。”
让她想起今天来拜年的一群小屁孩儿。
除了年纪不一样，都是那么的认真，认真的有点可爱。
“可爱啥？老可爱？”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沉默半晌，然后道，“这金丝楠木啊！”
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东西。
那瑰丽的花纹，还有新切面的香味，一看就是新品，而不是经年从地里挖出来的东西。
他研究过一段时间这个东西，还收了一件金丝楠木的玩物。
金丝楠木独具清晰明显天然立体的纹路，如云霞般美丽，像波涛般汹涌，似传说中的海市蜃楼，魅力四射，价值惊人。
纹理丰富多变，木分为阴阳两面，不同角度会有不同的颜色，会形成独特的移步换影特点。
纹路越漂亮和稀少，价值就越高。
现有的纹理据说有三十多种，
大致分为四个级别：普通级、中等级别、精品级、极品和珍品。
普通级别他见过金丝纹和山峰纹。中等级别的见过普通水波纹、新料黑虎皮纹。精品纹理只见过金线纹和水滴纹这些。
至于极品纹理听说有凤尾纹、密水滴、金菊纹这些。
所谓的珍品纹理，他还没见过。
只是眼前的这俩球，明显不是他所知的，有些像龙鳞纹呐。
都说金丝楠木冬天触之不凉，夏天不热，现在这个摸到手里就是这个感觉。质地温润柔和，细腻有香。
表面黄中带绿，还是新打造的？
有价无市的东西，这得多少钱？
老爷子面色严肃了一些，抬眼去看林微。
“……”
林微眨眨眼，有些忐忑，难不成老爷子不喜欢？
正想着，老爷子打开了另外一个盒子。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看着那两颗宛若嫩柳初绿湛然透亮的健康手球，老爷子彻底无语了。
这年头，用这样上等的玉石去做手球的人寥寥无几吧？
摔碎了怎么办？
林微屏息。
老爷子这到底是高兴啊，还是不高兴啊。
“手伸出来。”
老爷子满脸严肃。
他得给她把把脉，让重孙来平复一下他的心情。
虽然是个孝心，他还是觉得很败家。
用那么多钱买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儿，实在是让人既欢喜又心痛了……
林微赶紧把手伸过去一只。
虽然想不通把脉和礼物的必然联系，这个时候，还是先不管老爷子高兴不高兴，乖乖照做吧。
“什么时候带林微去做B超？”
老爷子把脉完，一派淡然地收回手，问站在林微身后的冯念。
“再过两天，等我上班，我带她去做B超。”冯念见老爷子这个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怕吓到林微，面上还是笑盈盈的，“之前我们就说好了，等四十多天的时候再去做。有些着床晚，所以第一次B朝四十多天做比较稳妥。”
老爷子闻言点点头，打发冯念和唐政自由活动，他则是拿着那两个金丝楠木的健康手球在看。
见老爷子没有催促，冯念心里安定了一些。
随着手的角度不同，金丝楠木表现出来颜色也不同，那龙鳞般的纹路也深深浅浅，透着别样的神秘。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老爷子小心放下手里的金丝楠木手球，去拿那两个翡翠的。
颜色很讨喜，不是那种厚重的绿，而是透着一些活泼俏皮但又不失温润的明绿翠色，水头足，衬托得越发剔透，仿佛蕴含了无限生机，随时可以爆发出热烈而坚韧的生命力。
“唉。”
看着看着，老爷子突然叹息出声。
林微眨眨眼，有点不明所以。
“你这样，”冯老爷子扭头看她，“让我很为难啊。”
林微：“……”
为难什么？没什么好为难的吧？
她那儿地下室里面还有成堆的翡翠原料呢。就冲做这些东西开出来的概率看，那也很可观了。
赵老果真是个能手，可惜金盆洗手了。
“我想都能随便拿出来把玩。只是，”冯老爷子满脸痛苦的幸福，“翡翠的，怕碎。金丝楠木的，怕磨损。”
林微一言难尽，“翡翠易碎不假，可是金色楠木，那质地很坚硬啊，而且见了水汽也不会翘裂……”
所以，你让人家怎么磨损？
“真要是碎了，磨损了，到时候我再送您啊。”林微无奈摇摇头，“本就是冲着健康送您的，要是束之高阁，也没什么意思了。”
老爷子又盯着两对儿手球看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林微满脸问号。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你说得对，该是它们起的作用，就要让它们发挥这个作用，不然也没意思。”冯老爷子拿起金丝楠木的手球，在手里轮转了两圈，满意地点点头，“是我收藏东西的瘾又犯了，倒是忘记了这些个道理。”
说着，老爷子起身，朝林微招招手，“走，跟我去楼上，我也有收藏一些好东西，给你看看。”
冯家只剩他和闺女冯念，也没什么人花钱，他就给自己找了个兴趣爱好，后来上道儿了之后，倒是收藏了一批好东西。
一年，两年，不觉得有什么。这么一二十年积累下来，就很可观了。
楼上。
林微看得满眼惊叹，也问了：“外公，您主攻铜器和玉器？”
书画作品和木雕也有，只是不如这两样多。
“被你看出来了。”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铜器和玉器我研究了那么多年，也觉得鲜少有能看走眼的了。这不，就想着再研究几样别的。”
只是木制品易燃，战争年代和那十年动荡毁坏了不少东西，想去捡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第九百八十六章 B超
过年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大家互相联络一下感情，如此也算圆满结束。
林微初一跟着冯念和唐政去看了老爷子，午后三点回家。
初二一早，冯念就开始给她准备去娘家的节礼，硬是送她去了胡同口，只是还没来得及离开，便被过来蹲守林微的林果看了个正着，如此也只能跟着林微进了院子。
怕冯念一个人不自在，林微本来打算的去姥姥家的计划也暂时搁置，只能静待一天，等初三再去了。
她当粘合剂，就这么看着两个母亲聊天。
都是当父母的，再加上共同守着一个小秘密，冯念和程曼倒是说到了一起。
更是谈起了育儿经。
林志远平时虽然不怎么做饭，但是自家开饭馆，他多少也学了一些，来的是亲家母，他不好去待客，只能让程曼去接待，他在厨房里忙活，林果打着下手。
冯念多次想去厨房帮忙，但知道自己的手艺是什么样儿，程曼又拦着，也只好按捺住了。
于是，这一顿饭更是气氛热烈。
程曼是真高兴，亲家母这样对自己闺女，她这个当娘的，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回了娘家之后，林微也没闲下来，李先生家、孙城固和陈世林家，高志国家，袁飞家，还有崔爱国那边，只要是相熟的，且感情比较好的，算是都走了一圈。
等她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初六了。
做检查的前一天晚上，冯念叮嘱了她一番，将做检查应该注意的事项，细细给她讲了一遍。
“你也不用紧张，无非就是常规检查罢了。”
“嗯。”林微点点头，眼里带笑，“我就是有点激动。”
第一次见面呐……
第二天一早，冯念就带着她去了医院，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挂了号之后，就被带进了超声室。
肚皮上被抹了滑腻腻的东西之后，便被超声室里的医生拿着东西左按按，右按按。
“这个，有点不对啊。”
林微看不到机子上的造影，听到医生说不对，脑子一瞬间空白了。
冯念凑上去，那医生指着一处道，“你看，这个胚胎的位置……”
胚胎位置在左侧宫角，而不是在宫腔内，冯念一看便明白了同事未尽的话。
如果不流掉，可能会造成宫腔破裂大出血。
怕林微产生心理压力，冯念道：“今天我不用上手术台，你帮我请个假，我有事儿出去一趟。”
说着，帮林微把肚子上的粘液擦掉，慢慢把她扶起来，“你别紧张，没什么大事儿，咱现在去找你外公，他有办法的。”
不想骗林微说一切正常，冯念如此说道。
林微懵了好一会儿，脚踩到了实地，才猛然回过神儿，“妈，孩子是不是健康？能不能保住？”
她只有这两个问题，只要能给她肯定的答案，一切困难她都能克服。
“是。”
冯念肯定道，“你外公以前碰到过一例这样的情况，中药调理不过一周，就一切正常了。所以，你不用紧张。西医机器能看到内里，但咱老祖宗的东西才叫神奇。”
那超声室医生跟冯念关系比较好，很是听说过冯老爷子的大名，闻言，笑道：“让老爷子出手，那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林微是吧？你就放宽心吧。”
林微点点头，说了一声感谢的话，便不再吭声。
医馆。
知道林微这两天会去做B超，冯老爷子这两天就在医馆呆着，这会儿没人，他就继续看自己的书。
见冯念带着林微过来，笑道，“单子给我看看。林微先静坐一会儿等着把脉。”
冯念拿出单子递给给老爷子。
老爷子看了一会儿单子，朝林微道：“过来，我给你把脉。”
林微坐下，没有问什么，只是极为冷静等老爷子接下来的论断。
她一直认为，人的心情好坏，可以决定很多东西，既然自己的担忧紧张恐惧无济于事，不如平复好心情静等诊断。
把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让专业的人给出解决方案。
而她最应该做的，就是配合，遵医嘱。
“你现在身体素质不错，我开五副药，一副药一天，分早晚煎服。”老爷子一边开着方子，一边说，“还有就是每天右侧睡，早晚右腿单腿跳二十下。记住，不能多跳。”
“这样就可以？”
林微见他没有别的交代，有些懵，难道就这么简单？
“嗯。然后吃了这五天药之后，记得再去检查一下。”老爷子笑呵呵，“孩子应该会回到宫腔位置。”
冯念闻言松了口气，笑着对林微道，“只是五天的药，所以不用担心了。你就好好听你外公的，第六天我带你去做检查。”
“好。”
林微心里确实是猛然一松。
她的身体是冯老爷子调理好的，有孩子以来，也都是老爷子定期给把脉。对他的信任非同一般。
既然他说了没事儿，那就肯定没什么事儿了。
冯老爷子亲自下去抓的药，又把煎药的顺序重新写了一张纸交给她，然后让冯念送她回去，而他也拿着自己的药箱往外走。
“回去之后正常吃喝就行，辛辣寒凉这些刺激性的东西就不要吃了。”
老爷子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嘱咐林微，“保持心情放松。”
林微之前努力让自己冷静，这会儿则是真正的放松了。
她笑着道，“有外公给开的方子在，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果没有办法，按照老爷子的性子，也不会开方子。
目送老爷子离开，冯念扭头对林微温和道：“今天你起得也够早了，中午吃了饭，在客厅里走走消化一下，就去睡一会儿。药的话，等会儿回去我就先浸泡上，下午你睡醒了，刚好起来煎药。”
煎药这样的事儿，以前虽说有张军媳妇儿负责，但林微并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有老爷子写的煎药注意事项在，对她来说简单的易如反掌。
但冯念坚持，所以这一次她也就没拦着她。
“好，辛苦妈了。”
“辛苦什么？你才是最辛苦的。”女人怀孕，从来就不是小事儿。
第九百八十七章 怎么实现
初六，也是林家饭馆开业的是时间。
一大早，程曼和林志远就起来了，到了之后，发现除了厨师，也就两个当服务员的小姑娘在。
赵红和刘麦不在，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儿，那两个临时工不在，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给大家发了开工红包，接着就都开始忙活起来了。
第一天，来饭馆的人不是很多，原以为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到了中午，饭馆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爹，你怎么来了？”程曼赶紧上前，招呼人进饭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志远去接你。”
正月二十八，对应阳历的三月十四号，是小姑子出嫁的日子。
而现在是阳历二月二十二号，离结婚还有二十多天，间隔近乎一个月的时间……
程曼心里极不愿意深想，可脑子却快速算起来。
公公林广连来了，那婆婆怎么可能不来？若老两口都来了，小姑子岂能不来？
大学开学晚，如果小姑子现在过来，不用问，肯定是住在她那儿……
这种可能只是想想，就觉得整个脑子都要炸了。
林志远这会儿也听到了声音，出来一看是林老爷子，冲他喊了一声，“爹。”
“嗯。”林老爷子应了一声，然后道，“咱们市里那边开饭馆，也都是初六开业，想着你们可能忙，就没提前通知。”
他们是中午到的，原本以为林果在家，谁知道是个铁将军把门。
于是打听了一下，知道他们的饭馆在这边，他就过来了。
“爹，就你一个人来吗？明月婚期是哪一天啊？”程曼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常明伟忘了这事儿，还是婚期准备过了正月再办，这请帖到了现在也没送过来，我就是想给明月准备点东西，也没办法。”
不等老爷子回答，程曼继续道，“您也知道，天冷天暖，衣服薄厚也不一样。再说，明月这大半年没来过我这儿了，不知道她胖瘦，也就没提前准备着，娘要是提意见，爹您可给拦着点儿。”
老爷子被程曼夹枪带棍地一说，也觉得脸上无光。
林志远见林广连脸上不太好看，忙打了圆场，对程曼道：“要不你在这儿看着饭馆，我回去安顿他们？”
安顿？
程曼简直要冷笑了。
安顿到哪儿？
还不是安顿到她这儿？
她要是不回去，就凭老太太和林明月那个作天作地，没事儿也要找事儿的性子，她的家还能叫家？
“那要不我留下，你回去看看？”
见程曼脸色不太好，林志远除了满心无奈，也有些无力了。
本来媳妇儿就因为请帖的事儿闹不开心，这会儿几乎大部队的都过来，还没提前说，光是准备被褥这些，就够她头疼的了。
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快两点了，来不来得及去买都是问题。
光是票，他们从哪里弄就是问题。即便去黑市，人家有没有那么多也是个未知数。
“一起回去吧。”程曼笑着朝后厨喊了一声，然后对老爷子道，“爹，你还没说呢，这次都谁来了？”
上次村子里一些关系好的都请来了，这次要是一起来，怎么安排都是问题。
孩子姥姥那里，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入住的。
而她这里也有限。
更不想让闺女管这事儿。
想让她这边大包大揽，她也不愿意。
“你大哥大嫂他们，还有就是我和你娘，明月。”
林老爷子本来觉得就家里人过来也没啥，这会儿说出来，倒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程曼：“……嗯。”
她也不知道该咋形容她现在的感觉了，只是看了林志远一眼，便不再说话。
三人很快到了门口，程曼看着老太太下巴朝天，黑沉着脸，等着她去请安见礼的样子，呼吸一滞，直接转向林志正和杨文慧道，“大哥大嫂来了？新年好啊。”
林书浩和林谷雨本就喜欢程曼，这会儿看见她，赶紧道：“叔叔，婶婶新年好。”
“好好好，你们也新年好。”程曼摸摸林书浩的头，从口袋里掏出红包，一人递了一个过去，“给你们压岁钱。”
今儿是他们家饭馆开业，原本想着除了那俩丫头，即便是赵红和刘麦不来，另外两个临时请的年轻人也会过来，于是就多准备了几个红包。
谁知道没用在别人身上，倒是用在了侄子侄女身上。
“弟妹你太客气了，他们俩都多大了，你还给压岁钱。”杨文慧嗔怪道，“这俩孩子也是，给压岁钱就收着，没一点见外。”
“再大也是小孩子。”程曼笑笑，“再说，他俩自小就跟我亲近，我喜欢着呢。”
杨文慧余光瞥见老太太黑沉的脸，再一看程曼和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也就顺着和程曼说下去。
老太太就是个窝里横，跟儿子媳妇儿不客气，可是遇见小姑子的婆家人，慈祥和蔼的跟个弥勒佛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那边说什么就是什么，整个村子镇子上，只有他们自己人参加婚礼，脸上好看吗？
就这，老太太都同意了。
甚至陪嫁，小姑子要什么，就要给什么。
她就等着看，看老太太许给小姑子那么多东西，怎么实现？
就老爷子那点家底儿，老太太又时不时地贴补一些给小姑子日常花销，剩下的，再加上弟妹逢年过节给的孝敬钱，能完成一半都是老天爷给脸了。
这是拿两个儿子不当人呢！
“嫂子，林果呢？”杨文慧笑着问道，“书浩没来的时候就惦记着她，这会儿来了，倒是不好意思问了。”
说着，看了林书浩微红的小脸，跟程曼笑话他道，“之前果儿跟着你们来首都，书浩以为只是去个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谁知道一直没见回来，还生气，说连封信都不给他写。”
程曼闻言，笑着逗他，“真的？等会儿我看见她了，给你问问，她为啥不写信。”
“不过书浩这次来了，就跟果儿好好玩玩，她要过了十五才开学呢。到时候，你们——”
第九百八十八章 红口白牙
“说说说！说什么说？正事儿不知道干，比谁嘴皮子利索呢？”
林老太太被无视，本就一肚子火气，这会儿见俩人说个没完，就是不开门，气得厉喝出声，“要是舌头长，觉得痒，就找块儿水泥地蹭蹭，好歹也能安静一会儿！”
程曼脸上带着冷笑，没看老太太，而是去看林志远。
她跟他一起回来，无非两样。一是想让他看看他那亲娘的嘴脸，二是不想让人再翻她的家！
林志远脸上也罩了一层霜，虽然觉得程曼无视老太太不太好，但也对老太太这骂人的话吃不消。
正要说两句，就见老太太指着程曼，破口大骂，“我们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你当媳妇儿！我好好一个孝顺的儿子，先是被你教唆地不孝顺亲娘。后来又被你闺女捣鬼，抠门的跟个娘们似的……”
“娘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大过年的，想干啥！”林志远见把程曼和林微都牵扯进来，顿时火了，“程曼怎么就不孝顺你了？你和爹身上穿的衣服，年节的孝敬，哪一样不是她准备的？有时候我忘了，她都不会忘，你要说她不孝顺，我第一个不答应！”
“不答应，你不答应什么？”老太太怒目而视，薄薄的嘴唇上下碰着，“我就说怎么逢年过节，给的孝顺钱那么少，感情都被她给昧了啊！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你把钱给她管，万一哪一天她跑了，你连半个子儿都没有！”
程曼站在一边冷笑，她就说老太太这一来就黑沉着个脸给谁看，原来是不满意她逢年过节给准备的孝敬钱啊？
呵呵，闺女出嫁钱不够，所以又来剐蹭儿子媳妇儿的血汗钱了？
“娘，你说话能不能凭良心？”
林志远话还没说完，就听老太太狂怒，叫道，“凭良心？你也敢跟我说什么凭良心？要是凭良心，你就孝敬你娘这么点钱？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小的时候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长大了可好，就跟咱村里说的一样，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开饭馆能赚多少钱！”
要是没有个把握，她也不能跟他们正面对峙。
那饭馆多赚钱啊！
他们问邻居饭馆在哪儿的时候，人家那羡慕的表情，热情的很。要是赚的少，人家会知道他们饭馆在哪儿？人家会那么羡慕？
再说，这可是首都，搁老祖宗那个时候，这地儿就是有钱人的地儿！
在她们那个镇子上，人家开饭馆都赚不少，在这儿只会更多，而不是更少。
“钱再多也不是我们的夫妻俩的！”
林志远火了，“娘你不想想，我和程曼带着果儿来这边，是为了啥？当时身上有几分钱？能开的起来饭馆？”
夫妻俩从来没真正想要这个饭馆，闺女给就给了，他们赚的钱，每个月都存了三分之二给闺女。
他和程曼一人一个存折，他身上的这个存折，就是供他们三口生活，程曼身上的那个存折，每个月都存钱进去，一般都不动。即便是动了，也都是很快补进去。
所以老太太说给的孝敬钱少，他真是气到了。
红口白牙一说，简单。
知不知道多伤人呐……
“林微的钱还不就是你们的钱？现在是你们管着饭馆，那就是你们的钱！”
老太太撇撇嘴，“搁我这儿哭穷没用！”
林微那妮子能把他们夫妻俩从旺山村接出来，还给住了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那饭馆还能不舍得给？
把人都当傻子呢！
“都给我闭嘴！”林广连指着老太太，“你要是不想安安稳稳嫁闺女，我现在就给你买车票，你一个人回去！”
林志远听着，却没准备这事儿就这么完了，等老爷子说完，他语气冷了几分，扫了一眼隐隐跟老太太同仇敌忾的林明月，又转向老太太，“娘，你说林微的东西都是我们的。我就想问问，林明月的东西是不是你和爹的？”
林志远太失望，失望到一点生气的心力都没了。
他和程曼不止一次的说过，这饭馆的钱闺女不收，那他们就等她孩子生了，每年以给孩子压岁钱的形式给出去。
闺女给了他们和程姥姥住处，已经很好了，要是还粘在闺女身上吸血，那他们还有脸当父母吗？
“明月都要嫁人了，你还想图她的东西？”
老太太的话脱口而出。
“那我闺女已经嫁人你知不知道！”林志远吼完，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娘，这是林明月结婚，该负责的你就去找你那好女婿常明伟好了！”
当时唐慎和自家闺女结婚，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从女方那儿来的人，住处也都准备好了。
常明伟结婚，常明伟自己准备！
看着周边有人靠近，林志正有些脸热，赶紧上去拉了拉林志远，“志远，这正月十五还没过去呢，别让人看了笑话，咱先进屋，有啥话关起门来说。”
林志远不动，这事儿太气人了。大过年的，还是初六他们开业第一天，老太太就这样说，这是不拿他们当回事儿啊！
程曼见林志远不动，也站着不动。
林志正劝架劝得有点尴尬，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杨文慧剜了他一眼，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于是，也只能闭口不言。
他没忘记来这边是干啥的。
旁边有热心的人凑上来，“你们怎么了？怎么都站门口儿？”
“是钥匙找不到了吗？”
“我家有锤子，我给你去拿。”
看着平时相处的不错的邻居要帮忙，程曼强笑着表示感谢，“不用了，我才想起来钥匙我忘在饭馆了，回去拿了就行。”
“那行，你们要是需要帮忙，随便喊一声。”
这些人现在也感觉出来点不对，见是人家的家事儿，也不好在说什么，说了一声，赶紧走人。
“嗯，谢谢。”
程曼点点头，看着围上来的人又离开，依旧站着不动。
钥匙就在她的挎包里，可是现在她不想拿出来放这群吸血鬼白眼狼进去……
第九百八十九章 瞎比比
气氛一时变的异常尴尬，见儿子媳妇儿没有一个人去开门，趾高气扬的老太太这会儿也不说什么了。
林老爷子气得心口疼，这会儿也说不了话，只是凶狠地盯着老太太。
他就不明白了，以前她还能收敛一些，这些年日子渐渐过得好了，她反而整天说些不着调的话，看什么什么不顺眼，活像全家人都欠了她一样，不就是以前……
“二哥，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林明月皱着修剪的格外精致的眉毛，不耐道，“咱爹咱娘毕竟生养了你，就在你这儿住几天也不行吗？我也快出嫁了，能在这儿住几天？就当是我租的，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咱爹和咱娘一间房，大哥大嫂和林书浩一间房，我一间房，林书霞和林谷雨一间房，多出来的一块钱，就当是今天的饭钱了。你要是觉得少，我隔两天再给你。”
林志远和程曼简直要被气笑了。
凭什么她们想住，就给得给他们住？
见程曼和林志远不为所动，林明月眉毛狠狠拧起来，见他们不收，气得哼一声，转身又走了回去，只不过含怨地看了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心里一慌，抱着带来的包袱就哭上了。
她倒是不说话，只是哭，哭得伤心的像是被人挖了祖坟一样。
程曼不愿再听，也不愿再妥协，抓紧挎包，转身就要走。
林志远平时不爱带包，穿的衣服也就裤子有个口袋，只不过，也不太深。怕弄丢了钥匙，一般都不带。
所以，全家的钥匙，除了林微有一串，程姥姥有一串，也就他们夫妻各有一串了。
如今，这两串钥匙，一串在她身上，一串放在饭馆的隐蔽角落。就是想着万一身上这串钥匙找不到了，还有饭馆里的那一串钥匙能够备用。
她一走，确实是没有人能够开门了。
除非，把门锁给砸了。
见儿子手上什么都没有，口袋也瘪瘪的，老太太急了，见程曼扭头就走，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迅速冲上去，就要拽程曼手上的包。
程曼不防备老太太无耻到这个程度，差点被抢了包，踉跄了一下，最后硬是稳住身形，把包抱在怀里。
老太太死命去抠她的手。
程曼手上一疼，条件反射性地松了手，老太太本就防着，所以也只是倒退了几步，人却没事儿，站的稳稳的。
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杨文慧和林志正看的是目瞪口呆。
林志远反应过来上去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他看着程曼手背上血糊糊的抓痕，还有往下滴的血，真的恼了，想也不想，拽走老太太抢的包，扯着程曼就走。
这会儿林志远脑子除了赶紧带程曼去医院，啥也顾不了。
程曼疼得直抽气，脑子轰轰地响，手都有些抖了。
她这近乎一年的时间没下地干过活儿，平时也都是写写算算，吃得好，又省心，整个人都年轻白嫩了不少。
而老太太虽然也不下地干活，可她的指甲随着年龄的增加，早就有些硬化，再加上她喜欢留指甲，这样下狠心去挠一把，绝对够人喝一壶的。
而她的手，程曼看一眼就不再去看。
林老太太起先还不觉得有什么，等林志远把包夺走，抓着程曼的胳膊就往胡同口走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手上有些黏糊糊的。
再一看，满手是血，指甲里似乎还有点东西。
她被吓了一跳，再去看林老爷子和林明月，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娘，你看你做的啥事儿！”林明月要气死了，“二哥一走，咱们要住哪儿？”
没有介绍信，宾馆招待所都不能去。
本来在火车上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都要饿死了。
“你去找找明伟，让他——”
老太太才张了口，林明月直接翻了白眼，气道，“我这还没嫁过去呢，娘你就让我丢人啊？”
老太太：“……”
老爷子见状也不说话了，转身就走，谁也没有理会。
如今，这家里他说话都没用了。
没用，那还说个啥？
她们能耐就让她们自己去弄，他不管了，也不管不了了！
林老爷子原本打算好了，林明月出嫁就在林志远这儿，所以一家子就在他这儿待到她出嫁。
结果闹这一出，还见了血……
“爹，爹，你去哪儿啊？”
林明月嘴里叫着老爷子，脚却没动，“这咋办啊？”
她嫁妆都还没准备呢！
娘在村镇里也没有兑换到布票和棉花票，连嫁妆被子都没一条呢，更别说其他。
本来想着拿捏住二哥，给弄点钱，好添置嫁妆，结果被她娘这一动手，一切玩完，啥都没了。
要是爹再走，那咋办？
“我不是你爹！”林广连的脚步都没有停一下，“你是我祖宗！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别找我！”
好好的，全给搞砸，这人生地不熟的，他有啥办法？
“娘！”
林明月咬着嘴唇，气得腮帮子都有些疼了，“你看你做的好事儿！”
二哥二嫂走了，现在连爹也走了。
“就不能找找明伟吗？”老太太这会儿对常明伟有点不满，“你看唐慎和林微结婚的时候，人家都考虑全了。住的地方，吃的，啥都包圆儿了，面面俱到。”
“唐慎！唐慎！他再好也不是你女婿了！”林明月气氛，“再说当兵有啥好，整天不着家不说，说不定林微明天就当寡妇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太太心里还是觉着常明伟比不上唐慎！
常明伟哪里差了？
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爹妈也都是能耐人，嫁过去，比林微这个守活寡的强多了！
程亮这两天不太忙，就给林果又做了一套桌椅，结果还没靠近呢，就听见林明月那颇具特色的声音。
“滚你娘的！没事儿在我姐门前瞎比比什么！”
程亮横眉竖眼，暴喝出声，“你信不信我姐跟林志远离婚之后，这儿他拿不走一分一毫？”
“房子在我姐名下，你们还想在我姐头上拉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斤两！”
“滚！”
第九百九十章 心里有数
这是程亮第一次对着林家人爆粗口。
凶狠暴戾，不留一丝情面。
林老太太本来正因为闺女的指责而愣怔，这会儿听见程亮的话，整个人直接炸了，“你说啥？！”
房子不是自己儿子的？离了婚一分钱都拿不走？
林志正看见程亮，再也不管杨文慧如何使眼色，赶紧上去，陪着笑脸道：“果儿她舅，你别生气，这都是气极了才口不择言，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大的仇气！”
程亮看着老太太手指头上的血，再看老太太没有一点痛苦的样子，浑身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头上，冲的太阳穴轰轰响。
他没管林志正，而是走上前几步，死死盯着老太太的手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压抑的声音传出来：“你打我姐了？”
杨文慧这会儿看见程亮拳头捏的死紧，还有些骨节咯咯吱吱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抓着林志正就往后拽。
林明月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危险，瑟缩了一下，不敢吭声。
“打了咋啦？”老太太本就心里有恨，这会儿仗着自己是长辈，昂着下巴，挑衅道，“她是我儿媳妇，就该受我管教！别说挠她一下，就是把她打残废了，你这个外人也管不了！”
乡下管教儿媳妇管教的厉害的，都能把人打的躺床上十天半月，她就是挠了她几下，比人家下手轻多了！
“管不了？”
程亮冷笑，一把扯过缩在老太太身后的林明月，“你刚才说了啥？来，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林明月吓得尖叫一声，使劲儿挣扎。
只不过就她那点小力气，根本没什么作用，见挣脱不掉，开始喊老太太，“娘，娘，程亮要杀人啦！”
老太太一见宝贝闺女被程亮粗鲁对待，整个人都不好，见抠不开他的手，顿时后退两步，咬紧牙关，猛地撞了上去。
程亮根本不管其他，一个闪身，躲开了老太太的动作。
眼看老太太要撞墙上，林志正心下一慌，甩开杨文慧，猛地冲到了前面，当了老太太的肉垫子。
老太太这一下太猛，直撞的林志正倒抽冷气。
可看到他娘还挣扎着要冲过去，林志正只好忍着痛拽住老太太，赶紧开口道，“程家舅舅，你别这样，这样不——”
“别这样？别哪样啊？”
程亮不管两人，扭头又看向吓得脸都白了的林明月，“来，当着我的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正月十五没过去，那就还算新年。
这新年还没过去，她就口出恶言，诅咒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这口气他能咽下去？
更遑论她亲娘还伤了自家亲姐！
要不是亲姐和林志远这小日子过得美满，林志远又对孩子姥姥孝顺，对他也多有关心，这会儿他绝对直接怼上老太太！
让她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
对上凶狠的跟土匪头子似的程亮，林明月哪里敢再说一遍，只是白着脸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个寡妇养大的！你要是敢动我闺女一个手指头，你娘不得好死！”
老太太被林志正拽着，挣脱不开，气极了，直接破口大骂。
不都说程亮孝顺吗？
这大过年的，她就不信他无法无天！
这话一出，程亮再无犹豫，狠狠甩了林明月两巴掌，左右对称，很快，她白嫩嫩的脸上就出现了鲜明的几个手指头印子。
老太太尖叫一声，猛地挣开林志正，跳着脚蹿到程亮面前，“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连女人都打！还要不要点脸了？有娘生没爹养，就成人渣了是吧？”
“滚！”
程亮猛地上前，大吼一声。
老太太被吓得腿一软，一下子瘫在地上。
“再骂我连你也打！”程亮晃了晃拳头，阴沉着脸，目露凶光，“女人我都打了，还怕收拾不了你这个老虔婆？”
他忍她和林明月很久了，要不是自家姐姐还想着跟林志远过日子，林志远又对他姐不错，他都想当着老虔婆的面把他们一家子全揍一顿了！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几乎可以听见呼吸声。
突然地，程亮笑出声，嘲讽地看向林明月和老太太，“常明伟没有通知我姐和你儿子去参加婚礼，这不是明摆着不愿意我姐和你儿子去吗？我真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脸到我姐这里大吵大闹，还想住进这里，从这边送亲！赶紧滚，谁结婚，就找谁解决这事儿去！”
说完，掉头就走，不过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身，一一指过老太太和林明月，冷笑道，“要是敢撬门进去，我立即报公安局。不信你们可以试试能进去住几天！”
这老太太独怪，看见啥好的，就想扒拉到自己的窝里，认为只要是儿子儿媳孙辈儿的东西，她就有权利处理，他不得不给她们打个预防针。
程亮说完，扬长而去，走到胡同口看见孙芳，顿时愣了一下，但也没解释什么。
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打了林明月，甚至还想打林老太太。
这会儿见了孙芳，只是道，“别过去了。”
孙芳自从升了等级，成为了裁缝店的顶梁柱之一，活儿轻松了许多，时间也相对自由了一些，于是受小钱所托，三五不时地就往程曼这儿走动一下，关注老家那边来人情况。
今儿，刚好看见这些。
虽然觉得男人动手打女人不好，但是也不得不说，这样做确实是有些大快人心。
闻言，点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跟着朝胡同口外面走。
程亮明显不想说话，孙芳也就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跟着走。
俩人走出胡同口，她见他平静了一些，才斟酌着开了口。
“她们是今天过来的？”
孙芳问。
如果是今天过来的，那林微知不知道？
小钱没说其他，但联想到年初二她去给程姥姥拜年的时候，看到她在赶工做小孩子的衣服，心里也就大致有个数了。
这样的事儿要是给林微知道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稳住自己，别生气。
气大伤身，更何况这会儿她还身体特殊。
第九百九十一章 新人
“应该是。”
程亮想了想，回答道：“他们带的有行李。”
有铁将军把门，他们行李也都在外面。
只是不知道他姐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他姐去了哪个医院，只能站在胡同口等着了。
孙芳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是不赞成老太太她们住在程曼这儿的，因为林微会时不时地过来看看，万一发生矛盾冲突……
只是，她并没有立场说这些。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地站在胡同口。
医院里。
程曼的手被酒精棉擦过之后，愈发显得伤口狰狞，林志远怕她疼得乱动，一直沉默地抓着她的手。
等医生给上了药，用药用纱布包好，这才递过去一个单子，道，“去交钱，等会儿打破伤风针。”
那医生见俩人都不说话，以为是夫妻俩争吵动手才造成的伤口，于是对上林志远的时候，没有一丝好声气儿。
林志远点点头，拿了单子出去交钱。
等打完了针出去的时候，林志远忽然道：“咱俩离婚吧。”
只有离了婚，他净身出户，老太太她们才不会这样死死咬着他不放。
离婚？
他要跟她离婚？
程曼一下子呆愣住，脑子空白一片，话还没说，眼睛就红了，手也抖得厉害。
“你心里这样想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开口，“还是——”
还是开玩笑？
她们风风雨雨，多艰难的时候都走过来了，结果能过上好日子了，他要跟她离婚？
就因为她没给他亲娘好脸色？
这多可笑！
林志远正脑子想着事情，所以没有注意到程曼的脸色，直到扶着程曼的胳膊被她甩开，他才恍然，赶紧出声道：“你先听我说！”
“行！我听你说！你说吧！”
程曼心里恨，可都是多年的夫妻，她做不到现在反目成仇。只是冷笑着，看他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
“我是想着，咱俩离婚，我净身出户，让爹娘都知道这事儿。以后，钱也都是你管，咱还是过日子，就是没结婚证罢了。”
林志远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等果儿也上大学了，咱们再去领结婚证，到时候咱再办个婚礼，也学着这些小年轻，拍个婚纱照？”
程曼：“……”
“你觉得行不行？”
见程曼不说话，林志远叹了口气，垂头道，“我也只能想出来这个办法了。”
亲爹亲娘，他总不能大打出手，做一些太过难堪的事儿。
程曼这会儿说不出来是个啥滋味儿，她一时觉得这个主意好，一时又怕不凑效，一时又想着林志远是不是看上了谁，故意借此机会离婚……
可心里也知道，林志远没那个机会，也没那个心看上谁。
“如果你娘还这样闹，那就，”程曼咬咬牙，“那就按你说的做。”
她总觉得老太太这次过来就没有要走的打算了，她好不容易才脱离她，怎么可能再过以前那样憋屈的日子。
“那现在？”
程曼见他问，抬头看他，“现在先去饭馆看看，真有啥事儿，让林明月去找常明伟去。”
如果他们不是在首都，这事儿最后谁管？
老爷子心里还没个数？
反正，她现在不想回去。
这话不无道理，再联想到唐慎以前的细致周到，林志远也只好点点头。
这边的事儿，林微一无所知。
她被冯念送回来之后，就准备随便做点中饭吃了了事儿。
结果饭刚做好，就见冯念领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朴素落落大方的女人回来，“这是王姐，你喊她王姨就好，以后就在咱家负责做饭打扫。”
林微点点头，喊了一声“王姨”。
冯念说完，直接道，“王姨，家里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这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家里都有个单子，你给看顾着点。还有就是，煎药的事儿也要麻烦你了。”
“住的话——”
家里其实房间不少，只是书房就有俩。一个是唐政的，一个是老爷子的。
唐政的那间书房，一般都是锁着的，不给人进去。老爷子的倒是随意一些，但是老爷子也不太喜欢人进去。
冯念顿了顿，先一一讲了禁忌，然后指了指金花所在的那间卧室，“王姐，你以后就住在那个房间。暂时委屈你跟金花住一起，今年她参加了高考就好了。床褥被罩床单我等会儿给你拿套新的。”
那个房间本就是当客房用的，里面放了两张一米宽的床。现在一张归了金花，另外一张还闲置着。
“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有个床睡，吃饱喝足，还不给孩子增加负担，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家里住处小，她搬出来，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都自在一些，再一个就是人给的钱也多，说要是做的好了，就定个三年期。
她过完年，以为人家不要她了。结果今儿突然就找上门来，让她过去。
好在早有准备，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就过来了。
这会儿也没明白了，怪不得人家看中了也让她回去等着，原来是在大院里啊。
说不定跟那些当兵的一样，她也被政审调查了一下，看看够不够资格来呢。
王姐想着，觉得被认同，心里挺高兴，笑呵呵道，“我那三个孙子都是我亲手照顾大的，您放心，肯定给您把人照顾好好的。”
冯念来的路上已经全部都跟她说清楚了，旁边这个是个孕妇，该怎么照顾，她心里也有个估摸了。
“那行，王姐我还有事儿，等会儿被褥你自己整理。”
冯念说着，带她去金花那个卧室，拿了一床被褥和一床被单被罩出来，又带着她去厨房，跟她说了一下煎药的顺序。
“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再看看这张纸，上面都写的详细。”
“诶，你放心。”
见王姐眼神清明，不慌不乱，冯念心里点点头，跟林微说了一会儿话，赶紧骑着车子回医院了。
这么一辈子，她请假的时间屈指可数，出来大半天，心里也害怕会错过手术，丢了人命。
见没什么事儿，她也就不在家里耽搁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细致
“王姨，你喊我小林就好，直接叫林微也可以。”
林微见王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笑笑说道，“我们家里人都比较好相处，你把床褥铺好，我跟你说一下家里人的口味。”
她脸嫩，说话的时候又收敛起来对待陌生人的那种冷然，一笑起来，眉眼弯弯，温和无害，很是让人有好感。
王姐一看，心里的紧张也消去不少，爽朗地笑笑，麻利地把自己那张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找干净的抹布擦了一遍，这才把被褥铺上。
等收拾好，林微把家里人的口味说了一遍，然后又问了一下她擅长做的菜，这才带她去看冰箱里的东西，还有米面放置的地方。
等王姐都熟悉了，又问她对晚饭的看法。
闻言，王姐迅速打起精神，想了一下，才把自己准备要做的晚饭说了一遍。
“你看这样可好？”
“嗯，可以的。”林微点点头，“只是晚上的时候还是要尽可能的清淡一些，即便是炒菜，也少放点油。红烧肉就先去掉吧。”
家里人除了她，都有一定的年纪了，该注意养生了。
“好的。”
王姐心里记下。
林微这会儿想着冯老爷子的叮嘱，再加上也有了一些睡意，跟王姐说道，“王姐，我先去睡一会儿，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你等会儿也去休息一下好了。”
说完，自去卧室睡觉。
只是侧躺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人睡觉的时候姿势容易改变，于是就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床被子，叠成十厘米宽的细长条，然后挡在自己身子后面。
右侧睡，右腿单腿跳。
临睡前本来想单腿跳一回，结果想到药还没吃，索性也不跳了。
林微以为自己有事儿，并不能很快入睡，谁知道不到二十分钟，就困意袭来。
她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午五点，天都已经黑了。
愣了一会儿，自己忍不住笑着摇摇头，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才慢慢起身穿衣服。
等出了卧室门，林微一下子愣住了。
太干净了！
干净到一眼就能看出来与之前的差别。
家里本就不乱，也挺干净，但她没想到还能干净整洁到这个程度，一时间呆在卧室门口。
不可思议！
王姐晚饭该准备的，都已经洗切好了，就连药都已经煎上了。
这药需要差不多两个小时，要是做好饭再煎，等能喝上的时候都已经八点多了，所以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就给煎上了。
这会儿正想着去书房问问唐老爷子什么时候做饭，一听动静，立即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林微笑道，“你醒了，那我就开始做饭了。”
她还想着林微没醒，这该什么时候做饭呢。
现在倒是不用发愁了，老爷子之前说林微醒了再开始做饭。
“王姨，爷爷回来了吗？”
林微一起来，看见家里那么干净，心里的本就不多的不明快也一扫而空了，笑着走过去，“平时家里也就我和爷爷，金花吃饭。只要爷爷回来，就能开始做饭了。”
“嗯。”
林微本要进厨房，王姐一看她要进来，赶紧摆摆手，“可别进来，万一被油烟熏到了，你起反应就不好了，难受着呢！”
有些孕妇是不能闻油烟味儿，有些孕妇则是不能看见做饭，一看见做饭，立即就饱了吃不下了。
这好生生，能远离就远离，省得一个不对味儿，就孕吐。
“这天冷，苹果也凉，我就给你煮了个苹果，你要不先垫垫？”王姐一边说，一边拿了一个碗出来，掀开蒸锅，提溜起来苹果梗，麻利地放进碗里，然后递给她，“就到客厅里坐着吃吧。我做饭很快，等个二十分钟，你就能去喊老爷子出来吃饭了。”
爷爷回来了？
林微点点头，端着苹果却没走，“还有吗？”
王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家里还剩一个苹果，我想着，今天就只给你煮了。”
家里还有老爷子和那个叫金花的小姑娘，剩下的这个苹果煮了，给谁吃也是个问题，干脆就紧着孕妇了。
“嗯。”林微了解地点点头，然后笑道，“家里的零钱就在铁盒子里，王姨你要是去买菜，就去那里拿，其他水果偶尔买买，苹果能不断掉就不要断掉。”
“嗯，记住了。”王姐忍不住笑道，“你婆婆也是这样说的。”
说完，赶紧准备炒菜。
煮过的苹果，皮儿很好揭掉，林微等了一会儿，见苹果不是那么烫了，拿起来慢慢啃着。
看看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也是一笑。
王姐是个能耐人。
老爷子在书房里忙活名单的事儿，金花则在卧室里看书，她的床头边上，有一个不太大的书桌，平时看书做题都是在那儿。
只是今天她有些烦躁，半个小时了，也没能写出来五道题。
不是不会，而是……
想着，她看了一眼卧室门，咬着嘴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林微这边吃了苹果，去厨房看了一下中药，拿起筷子翻了一遍，见王姐还剩一个汤就完事儿，起身去喊老爷子了。
书房里。
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眉头皱的都快要纠结在一起了。
林微见门没关，依然站在门口没进来，拿手指敲了敲门，笑着喊他，“爷爷，吃饭了。”
一见林微喊他，老爷子解脱似的捏捏眉心站起来，“走走，吃饭去！这文绉绉的细致工作简直要了老命。”
什么数据统计，什么等级划分，还要誊抄一些名单……
老爷子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要萎靡不振了。
啥事儿都不容易，幸好还有年轻人顶着。
“爷爷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啊。”
林微这阵子，空闲的时候也就看看专业书，或者听听广播来打发时间了。
要是能帮到老爷子，那也不错。
“不行不行，这东西看着眼疼，太耗费心力了。”老爷子拒绝，“你就轻轻松松的吃吃喝喝玩玩吧。”
想到厨房里的中药，老爷子心里有几分担忧，就更不敢让林微做这些费神儿的玩意儿了。
第九百九十三章 指责
“那个中药是——”
老爷子本来不想问林微，想着等明天一早去找冯老爷子，可实在忍不住这个问题过夜，还是问了出来。
“外公给开的，总共吃五天，我没问是什么。”林微想想，还是说道，“今天我们去做B超，医生说孩子是在宫角位置。外公开的药，大概就是让孩子回到宫腔吧。”
她不想问那么多，她只是在心里坚信，只要按照老爷子说的去做，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严重吗？”
“不严重吧，只给了五天的药量。”林微笑笑，“爷爷，先去吃饭吧。等过个五六天再去检查，就知道结果了。”
现在就是想的再多，也没用。
她翻译了那么多文字书籍资料，知道那些原本被判了必死无疑的病人，因为心情舒畅，乐观豁达而创造了奇迹的。
她想，她的孩子也会创造奇迹。
见林微神色轻松，老爷子心里也松快了一些。
今儿一回来，他就闻到药味儿，还看见一个陌生人在厨房里忙活，顿时吓了一跳，心砰砰跳的快速。
他是知道今儿林微去做B超的。
等问了情况，知道林微在睡，他也没敢去打扰。
“那就好，这几天你哪儿也别去了，就在家里呆着。实在觉得闷得慌，就在大院里走走。”
老爷子跟着林微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回来的时候，见咱家水果不太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水果跟药相冲，明天就只买苹果了。等你这边不用吃药了，什么也不用注意了，我再给你买其他的。”
林微笑道，“爷爷，我已经跟王姨说过了，明天让她去买就成。”
老爷子闻言点点头，想起今天的收获，他笑眯眯地道，“我今儿去走访的时候，看到有一家人的院子里种的有草莓，就给买了一些块根回来。”
现在还不到植物发芽的时候，可是那草莓干枯的叶子藤蔓还在，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想到这也算是个稀罕的水果，四五月份就能吃，就朝人家问询。
人家爽快地挖出来，只留了一两棵留种，其他的全部给了他，还不要钱，没办法，他最后扔了两块钱，掉头就走。
“现在就挖出来了？”
会不会死掉？
林微想到那些红彤彤的草莓，嘴里口水分泌的多了一些，朝老爷子问道，“有没有带原来的土？”
要是有之前生长过的原土，那应该存活的概率大一些。
“都带了，那人是种庄稼的好手，专门给挖了厚厚的土，几乎没有伤到根子。”
老爷子笑呵呵的，“我弄了三个大盆子，下面铺了一些细土，还扎了眼儿，然后都种上了。”
到时候，还能挪两盆子到孙媳妇儿那个二进院子里，开出一个小草莓园子出来，来年，他就能领着乖孙孙摘草莓了。
“这草莓发芽之后，会伸出来蔓子，一节一节的，等他们结节处长出来了根须，拿剪刀剪了，又是一棵新的草莓了。”
老爷子怕林微不知道，还特意讲了一下。
草莓生长力旺盛，就是不能浇水太勤快，土也不能太硬。浇水太勤快，根茎会坏掉。土太硬，不好生长，也容易枯黄。
“算了，等草莓开始发芽的时候，我来注意着，到时候我去打理。”
种庄稼他虽然不如能手，但也不是四体不勤的人。
“好。”
林微笑道，“那种草莓的事儿就拜托爷爷了。”
这会儿俩人也到了院子里，林微看着墙根上三个装满了土，上面有些草莓枯茎叶的盆子，点点头，“果然是草莓。”
俩人看完，那边王姐开始喊人吃饭。
林微和老爷子赶紧进屋，帮着端饭菜。
“那个金花小姑娘呢？”
王姐见人没出来，还以为是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人又出去了。
“我等会儿去房间看看吧。”
王姐一边摆着碗筷，一边说道。
林微笑笑，“大概还在屋子里学习。”
人毕竟是住在唐家，也怕万一人发烧生病迷糊了，她忍了忍，还是去敲了门。
不过也没说话，只是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椅子挪动的声音，林微翘了翘嘴角，转身往客厅走。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吃饭了。”
林微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然后坐下，等着老爷子动筷子。
老爷子见金花垂着头过来，有些没精神的样子，问她，“金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一道题做不出来……”
金花不敢说自己在发呆，也不想出来吃饭，于是小声说了一句。
老爷子点点头，“学习用功是不错，但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以后到了吃饭的点儿，甭管做不做得出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嗯。”
金花头垂的更低了一些，“我以后吃饭的时候再也不迟到了……”
老爷子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吃饭吃饭！”
这孩子怎么那么敏感？
他的意思明明是怕她饿到了，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指责了？
本想解释两句，看她都快要哭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林微见怪不怪了。
王姐倒是有些诧异，她刚来，有些摸不清情况，也不知道这个金花是什么身份？是姓金，还是姓唐？
只是觉得这孩子虽然可怜，但是却有些不懂事儿。
不过，主家不说什么，她也不好说什么。
沉默地吃过饭，王姐让林微在客厅里走走，她自己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去洗。
觉着林微差不多也活动了半个小时了，便喊了她休息，自己就一边洗碗，一边时不时地看一下壁钟，等到了时间点，把药罐子拿下来，稍微放了一会儿，才找了一个干净的碗和抹布。
抹布被她叠了两下，然后垫着药罐子的柄，握着罐子稍微倾斜，把药慢慢倒进碗里。
林微进来，正看见她专注的样子。
感觉到有人进来，王姐没抬头，等药都倒进了碗里，这才道，“药还有些烫，等个六七分钟再吃。你先玩去吧，我给你看着时间。”
第九百九十四章 倒了血霉
这半天相处下来，王姐还是挺喜欢林微的，人好说话没架子，还容易相处。
她自己的性子就是比较直爽的，自然也喜欢这样大大方方有笑脸的人。
俩人正说着，就见老爷子走到厨房门口，对王姐说道：“王姐，明天你要去买苹果的时候，分两种买。我年纪大了，喜欢吃粉一些的苹果。林微喜欢吃脆一些的。”
王姐点点头，“好。”
“还有，你要是挑苹果的时候，要记得看看颜色，如果黄红相间，果面细腻，上面的颜色有条红，说明光照好。如果果面看起来比较粗糙，那也是日照充足的，应该是气候干旱地方出来的，会比较甜，口感也好。”
“颜色偏暗，有绿条的，一般比较酸涩，口感不好，别买这种。”
林微听着老爷子讲这些，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老爷子对这个还有研究。
见俩人听得认真，老爷子笑道，“我这也是被你外公逼的，以前不在首都还好说，想吃就吃，不想吃不吃就行了。现在到了首都，他三天两头的问，我没办法，又不想委屈自己，就自己挑选苹果，也弄出来经验了。”
其实别说不想吃苹果了，他是什么水果都不喜欢吃。还有绿叶子的菜，他也不爱吃，可有什么办法？
不想吃，最后还不是得吃！
“总之你们记得，挑选苹果时就挑那种有条红的，红白相间又果面细腻的，这种毛孔细小，松脆，好吃。要是人家给尝尝，你就看看果肉，要是浅黄色，种籽黑亮，闻着香的，去买准没错。”
老爷子说了一通，见王姐复述的分毫不差，满意地回书房工作去了。
这一会儿功夫，药也差不多了，王姐催林微喝药，然后又提醒她，“你婆婆说，你喝了药，等个一会儿，然后单脚跳，你别忘了。”
说着，把药罐子里继续添上水盖上，准备明天早起熬第二汁。
而此时，程曼那里灯火通明，客厅里满满一屋子人，泾渭分明。
程姥姥和程亮，程曼和林志远，还有林果，坐在一边。
林老爷子老两口，还有林志正一家子，或坐或站，在另一边。
常明伟陪着笑脸，跟林明月站在中间。
几人都不说话，常明伟没奈何，只好开了口，他朝林志远和程曼赔着笑，“二哥二嫂，是我太年轻，考虑不周到。你们要怪就怪我，是我时间上没安排好。”
程曼笑笑，不说话。
时间上没安排好？
一句时间上没安排好，就能抹销他做的那些事儿？
他是看不起他们，还是看不起整个林家？
“人都说，最后出场的都是压轴的。我就想着，等到爸妈快来了，也找好住的地方了，我正好过来给你们送请帖，顺便再告诉你们一下住的地方，好招待明月这边的亲朋好友。”
他今儿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本来是准备来送请帖的，结果倒好，正好跟林明月的家人碰上。好不好的，两方似乎还经历了一番战况，瞧那地上的血迹，他要是还看不出来，直接抠了眼珠子都行。
然后他一过来，这边老太太和林明月就开始哭，哭林志远和程曼的不是，哭林微的冷血无情，哭没地方住，哭自己中午没吃饭，哭受冷受冻……
一番哭诉下来，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林志远和程曼回来了，一个好脸色都没给。
这个情况，他要是直接说来送请帖的，那真的就是自己给自己没脸了。于是，这张请帖只能躺在文件包里，没有露面的机会。
好在他机灵，能够圆上。
“那你这是来给我们送请帖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常明伟做事儿不地道，可程曼也不好不说话，但依旧没给个笑脸。
常明伟一听这话，心里一跳，然后笑得谦恭，“我今儿来就是两件事儿，一件事儿是想问问二哥二嫂，这住处应该选个什么地方比较好。二来，也是来送请帖的。”
程曼是个能耐人啊，还给他挖了一个坑。
他要是先说来送请帖的，她估计能把他堵死。好在他还算机灵，先说了别的。
“住处的事儿，你别跟我说，我不太懂。以前我也没操心过这事儿，都是小唐准备的，所以我不清楚。”
程曼皮笑肉不笑，“你直接问明月的意见吧。”
反正，她就是不吐口让人住下。
即便是今晚让人住下，也得让他们求着她，并且选好之后的落脚点。
当然，最坏的打算就是常明伟前脚走，她后脚就离婚。
林明月没想到这皮球踢到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常明伟，柔顺地低下头，“我听明伟你的。”
常明伟一听，简直要气死。
蠢货！
他都弄了个台阶让他们下，结果她把球又扔了回来！
只要刚才有人接话，说不用麻烦了，就住在程曼和林志远这里，他再说一些天晚了，先住在这儿，他这两天赶紧去找房子的话，这一切不就解了吗？
他以前怎么没有觉得林明月蠢？
光看脸去了！
闺女是蠢蛋，爹娘也全是蠢蛋吗？
常明伟心里气得吐血，面上却还是笑道，“爹，娘，你们看呢？”
再厚着脸皮问一回，可别折腾了，住在这儿不好么？
真是让人恼火！
“反正结婚是在你家，办喜宴也在你家附近吧？”老太太横了程曼一眼，摆着丈母娘的谱，“你就在你家附近找个住的地方好了，咱今儿就走！这地方我看着就觉得晦气，咱们大喜的日子，大喜的人，不能给冲撞了！”
最好也是个院子，让程曼那女人看看，常明伟这个女婿不比唐慎差！
至此，常明伟卒。
老太太一开口，他就知道要糟，没想到她一点儿后路都不给他留。
现在就要跟他走？
他上哪儿给这么多人找地方去？
好好地，跟林志远和程曼打好关系不好吗？
那林微是谁，怎么心里都没个数？
她再也不是乡下不值钱的小丫头了，看事情能不能眼光放长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