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0章 一个难缠的病患
“如果池先生出现超忆症，说不定会对当前超忆症的研究提供一些帮助，”里昂-劳摸着下巴道，“比如超忆症形成的原因除了先天因素之外，还有着与精神病理相关的可能。”
福山志明没有觉得里昂-劳现在考虑这个太过于现实，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或许吧。”
某一天，他接收了一个病人，本以为是年轻人受到了打击或者挫折，得了抑郁症和多重人格，没想到一查还查出了精神分裂，伴随着幻听、臆想等症状，还有一些人格障碍的症状，情况复杂得让他难以判断。
本以为这就算难题了，没想到对方的情况还在变化，变得越来越像世界头一号病例，就是那种可以用名字来命名的新疾病，而复杂程度也在不断刷新。
放弃病人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说什么也想把池非迟给治明白了。
这么一想，他不会在池非迟身上搭进去一辈子吧？
要是搭一辈子进去能把池非迟彻底治愈，他觉得也不亏，只是突然担心治疗没有变异快。
“辛苦你了，福山医生，”阿笠博士从福山志明脸上看出了澹澹的忧愁，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又追问道，“那么其他问题呢？非迟现在还有其他问题需要注意吗？”
福山志明收回飘远的思绪，微微皱着眉问道，“我想知道，他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之前帮他检查心电图的时候，检查医生发现他手臂上有伤，午饭期间跟我说到过。”
“手臂上的伤？”阿笠博士茫然回忆，很快一脸了然道，“是在靠近肩膀部位的刀伤吗？那是因为他和孩子们被卷进了杀人事件，为了保护孩子们，他被犯人用刀子重重划了一刀。”
“杀人事件？”福山志明愣了一下，否认道，“不，我不是说肩膀部位的伤，而是在左手手臂上，不止一道的伤痕……”
“有很多道吗？”阿笠博士惊讶之后，摸着下巴回想，“难道是之前跟堂本音乐学院有关的那次连续杀人事件吗？我记得当时谱和先生一心想杀了非迟，开着货车试图撞向非迟的车子，非迟跳到货车装着沙石的车厢里，货车随后还撞上了商店橱窗，他手臂上应该会被石头或者玻璃划出很多道伤口吧？”
福山志明：“……”
他想起检查医生说‘身上很多伤’时惊讶又疑惑语气，也想起自己看到同事留存的照片时同样惊讶又疑惑的心情。
有杀人事件，还有连续杀人事件……敢不敢再可怕一点？
越水七槻担心池非迟是在违法犯罪时受的伤，很快稳住心神，开始回想其他池非迟可能受伤的事件，“之前飞行船被假冒红色暹罗猫的犯罪团伙劫持，他打倒那么多人，说不定也有受伤，再之前，在大坂遇到村民集体袭击我们、试图为杀人事件灭口时，池先生好像没有受伤……”
福山志明：“……”
很好，犯罪团伙挟持、村民集体袭击，更可怕的来了。
眼看阿笠博士把思路带偏，冲矢昴轻声提醒，“既然福山医生提起，那么肯定跟池先生的精神状态有关，再加上福山医生说伤痕在左臂上，又不止一道，我想应该是……”
越水七槻反应过来，“自残伤吗？”
“呃，那个我知道……”柯南觉得应该跟福山志明这个医生说清楚，只是在其他人扭头用审视的目光看来时，还是汗了汗，仰头对阿笠博士解释道，“大概有两个月时间吧，就是堂本音乐学院那次事件，我们去医院包扎的时候，我看到池哥哥左手臂上有利器割出来的伤，当时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疤痕还很明显，深浅都有，叠加错落，整体集中在左手小臂上，我就在想是不是他自己弄的，他让我帮忙保密，我不想让灰原和大家担心，所以……”
阿笠博士脸上怒意越来越多，埋怨道，“不想让孩子们担心就算了，至少不应该瞒着我吧？都已经两个月了，我却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好歹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柯南早有心理准备，顶着阿笠博士的埋怨，尴尬笑道，“抱歉抱歉，因为觉得太多人担心也没用，还可能会因为大家的关注而让池哥哥不自在，所以我决定再观察一下，如果他的病情恶化就告诉大家。”
阿笠博士一听有道理，心里也没有了火气，自责喃喃，“难怪他这段时间一听跟大家去泡温泉就推脱，夏天也一直穿着长袖的衣服……如果我能够细心一点，说不定早就发现了。”
“阿笠先生不用自责，池先生是个很擅长隐藏痛苦的人，你们也不可能让他过几天就脱衣服检查一下，他有意隐藏，也难怪你们没有发现，”福山志明宽慰完阿笠博士，又弯腰看着柯南，语气温和地问道，“柯南，你知道他割伤自己手臂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吗？或者说，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柯南努力回想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而且他也没有整天跟我们待在一起。”
“这样吗，”福山志明直起身，又叹了口气，“不过他最近遇到的事也太多了吧？”
一旁，非赤盘在越水七槻手臂上，大声转述着福山志明的话，“我才离开几个月，怎么就碰到那么多犯罪事件呢？还受了那么多次伤……”
“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想的，”阿笠博士尴尬抬手挠头，“可是非迟他老是撞上事件，我们也没办法啊。”
福山志明想起池非迟曾经被暂住人家送回的数次经历，还去一家祸害一家，瞬间无话可说了，“也、也对，可能是他今年运气不太好吧……咳，总之，等身体常规检查结束之后，我会和里昂先生接手接下来的心理检查，先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里昂-劳十分认真地扮演心理学家的角色，侧头看着福山志明手里的检查报告，“像是由他自己造成的伤痕，只有左手臂上那些，看上去是同一时间造成的，伤痕不是在手腕上或者致命部位，说明这不是自杀的试探伤，我想应该是他那天突然情绪不佳，尝试过一次，之后又控制住了，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新伤痕，抑郁症复发的可能性不大，就算复发，情况也不是很严重……”
福山志明点头认可里昂-劳的判断，不过说到‘控制住’，突然想起一件事，向阿笠博士问道，“对了，他最近有按照医嘱吃药吧？”
检查室里，池非迟跟检查医生说了一句‘抱歉，我去上厕所’，迅速起身，打开了病房门，看着门外的一群人道，“吃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福山志明居然会跑回来，还带了另一个心理学家。
昨天目暮警官反应奇怪，估计也是因为福山大魔王回来之后找目暮警官聚过，跟目暮警官说过‘要照顾他情绪’之类的话，目暮警官才对他挤出那么奇怪的笑意。
他昨晚不安、失眠的原因，找到了。
还好，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宠物不能随身带进来，有非赤在外面做窃听器，不至于让他被福山志明吓到！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阿笠博士：“！”
冲矢昴：“！”
Σ(゜ロ゜;)
池先生之前是在门后偷听吗？突然开门接话，太吓人了。
柯南：“！”
Σ(゜ロ゜;)
池非迟这家伙老是吓他一跳！
里昂-劳也被池非迟突然的回答吓了一跳，抬眼打量着池非迟平静的神色和清明的双眼，第一感觉到福山志明当初跟他说的话没有夸张。
这确实是一个难缠的病患……
池非迟出门后，视线掠过福山志明和阿笠博士等人，打量着里昂-劳。
一个会催眠治疗的心理学家，很麻烦。
里昂-劳，来自新加坡的犯罪心理学家、名侦探，之后离开警界，担任经营顾问……
这个设定有点熟悉，他看眼前的中年男人也越来越眼熟。
对了，这不是小那谁吗？
就是那个剧场版《绀青之拳》里的大反派，用一根小红绳害得京极真差点没能出拳揍人的家伙。
他前世看剧场版的时候分析过，这家伙能让京极真因为一根系在手腕上的红绳而束手束脚，除了心理暗示之外，应该还掌握着一些高超的催眠技巧。
仅凭攻破别人心防、进行心理暗示，是没办法那么快达到那种效果的。
一个在别人醒着的时间能催眠对方、本身并不正派的人，更麻烦。
福山大魔王可真会找人。
里昂-劳被池非迟盯得不自在，努力压下心里的不适感，一边在心里琢磨池非迟这是什么眼神，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笑着，朝池非迟伸手，“您就是池先生吧？福山医生说过你的瞳色很特别，确实是一下子就能认出来呢。”
福山志明意味深长地看着池非迟。
这小子出来得太巧了，又接上了他的问题，正好阻止阿笠博士的回答，他怀疑这小子这段时间没有乖乖吃药……
池非迟感觉到来自大魔王的凝视，熟悉之余，背也不自觉地僵了一瞬，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慢，伸手跟里昂-劳握了一下，“你好。”
福山志明在池非迟看过来时，迅速收起了凝视的目光，笑得温和友善，“池先生，好久不见。”
第1901章 FBI的历史污点
池非迟在心里骂了一句‘笑面虎’，面上不显，礼貌而不过份热情地回应，“福山医生，好久不见。”
“对了，你的检查结束了吗？”福山志明探头往检查室里看了看，笑着问道，“之前不会一直在门后听我们说话吧？”
柯南等人：“……”
为什么会有种修罗场开启的感觉？
“没有，”池非迟神色镇定地回复，“只是突然想去厕所，开门时刚好听到您的问题，我有些惊讶您怎么回来了，想也没想地回答了一句。”
“原来如此，”福山志明笑着用感慨语气道，“看来池先生出院之后，真的开朗了很多，都懂得跟别人解释了。”
以他对池非迟的了解，池非迟可不是习惯解释什么的人，主动解释了‘自己回答、而不是等阿笠博士回答’的原因，其中有鬼！
池非迟面不改色地顺着话道，“出去那么久，需要解释的事不少，比如一些麻烦事件的推理，我大概是有些习惯了。”
柯南等人：“……”
不用怀疑，已经感觉到了，这就是暗处刀来剑往的修罗场。
里昂-劳：“……”
他之前可能有点轻视福山志明了。
套话的时候还能笑得这么无害，心理素质和演技都不一般，他接下来最好小心一点。
福山志明点了点头，心里承认池非迟是开朗了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么闷得像是世界与自己虚幻一样，以至于他没法从池非迟的回答里找出破绽来，“我突然回来，吓了你一跳吧？”
“是有点意外。”池非迟道。
“我回来看看你的情况，”福山志明笑着，转头看向身旁的里昂-劳，“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他是一家公司的经营顾问，前不久刚好到美国去。”
“我知道，里昂先生，我有幸拜读过他关于文化信仰犯罪的着作，”池非迟看向里昂-劳，“以FBI驱逐知名演员的历史污点作为切入点，再以十九世纪的乔治重婚桉过渡，之后加入灭门桉和杀亲桉的叙述和心理分析，真的很精彩。”
他被福山大魔王针对，心情不怎么好，顺便欺负一下粉毛没关系吧？
冲矢昴瞬间回忆起那件‘历史污点’，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得承认，那确实是FBI成立以来最大的污点，还是被公之于众的污点……之一。
一切要从二十世纪初的经济萧条说起，当时美国也被卷入其中，劳动阶层民众的日子过得很辛苦，那段时期，某知名演员的作品诙谐幽默，在艰难的时光里给了不少民众欢笑。
当时左翼知识份子认为，这位演员是劳动人民心声的体现，将之立为榜样，这样自然就会让右翼感觉到了威胁。
虽然FBI的工作，主要是调查美国境内的犯罪、调查危害国家安全的犯罪，但那个时候也展开了针对那位演员的调查行动，就是以‘这个人有煽动劳动人民的行为、极有可能引发文化信仰犯罪’的理由，安排了不少人手进行调查、监视。
为此，FBI还列出了不少电影界的激进活动、文化信仰对人的影响，那些确实可以作为‘文化信仰犯罪有多可怕’的引鉴资料。
当时FBI对犯罪的打击还不如现在这么有名，还一度被提议‘解散’，可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对那位名演员的监视也没有放松。
之所以说是FBI的历史污点，是因为调查持续了几十年、历经两位局长在任，也没能查出那位演员有什么问题。
期间还闹出了不少乌龙事件，其中一件对外已经不是秘密了。
某一年，那位演员身边监视的探员传回消息，称演员身边的仆人是日本间谍，屡次在海军基地附近鬼鬼祟祟，而仆人跟了演员二十多年，两人关系十分密切，如果坐实了仆人的罪名，那么当时FBI在任的局长就可以把事情牵扯到演员身上。
当即，FBI对外公布了仆人的罪行：协助他国情报组织收集海军基地的情报。
仆人被抓捕、被审讯，可结果另人大跌眼镜——仆人是海军情报处派出去的卧底，因为FBI的抓捕行动，导致海军情报处的一项计划破产。
就算可以告诉自己，当年FBI也好、美国各情报体系的运转也好，并不如现在这么规范，但一想到自己任职的地方曾有过‘我全力出击、成功干掉了自己人的卧底’这种奇葩事，他依旧感到一阵窒息。
最后，几十年的调查没有结果，趁着那位演员离开美国参加活动，美国宣布那位演员的入境签证作废。
这么说起来，那位演员虽然一直在美国发展，却始终保留着英国国籍，在入境签证作废后，直到二十年后的电影节颁奖，那位演员才得以短期入境美国境内，参加完活动就离境了。
这位里昂先生的那篇着作，他也有所耳闻，那个时候他加入FBI还没多久，也亏得这篇着作的发表，让FBI同事们在一段时间内都不太乐意想提起自己的工作单位。
“过奖了，”里昂-劳不知道他们身边藏着个FBI探员，惊讶于池非迟居然看过他发表的作品，有种进行学术交流的错觉，笑着调侃道，“那部作品还给我带来了一些小麻烦，在那之后，我身边好像出现了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在知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引用他们当时的资料来说明信仰犯罪的可怕之处后，才解除了对我的调查，因此，我还被禁止进入美国境内将近两年呢。”
柯南很难不偷偷瞥冲矢昴两眼。
不巧，FBI关于那位演员的调查污点，他也听过，对里昂-劳的调查，他是第一次听说，还是听本人说起……
不知道赤井先生站在这里会不会有点尴尬。
冲矢昴：“……”
脸上风轻云澹，但是他内心想离开这里。
“有时候，FBI的行事风格确实让人不敢恭维，”池非迟又损了FBI一句，有那些事做铺垫，损得有理有据，“按照里昂先生的总结，那位演员并不具备文化信仰犯罪组织者的特征。”
福山志明见两人这么聊得来，神色复杂又欣慰。
池先生真的开朗了很多，是好事。
“是啊，不过我也是依靠先辈们的经验和教训进行了总结，”里昂-劳觉得在背后说FBI坏话的事传出去对自己不好，打着哈哈道，“当时没有这些犯罪总结，再加上政治压力，对那位演员展开调查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也对，”池非迟也不打算表露出对FBI的敌意，稍微点一点就够了，就像是和别人的闲聊，“抱歉，我还要去洗手间，失陪了。”
“池先生的身体检查快完成了吧？”福山志明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对池非迟笑道，“等身体检查综合报告这段时间，池先生的心理测验和精神状态评估由我负责，如果大家不介意我的办公室还没有收拾好的话，我带大家去办公室休息，顺便等你过来。”
池非迟点了点头，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面对福山志明‘去办公室休息’的邀请，陪同四人组想想池非迟的身体检查也快结束了，当即也没有推辞。
越水七槻是在‘等池非迟’和‘跟过去’之间犹豫过，但想到自己和其他人待在一起，说不定能听到一些消息。
如果这个犯罪心理学家通过刚才的接触，看出了一些问题，她也能及时提醒池先生，或者帮忙打掩护！
往办公室走的时候，福山志明和里昂-劳还在沟通池非迟的情况。
“没想到池先生看过我的作品，”里昂-劳感慨着，“他有学习犯罪心理学的兴趣吗？”
“不仅是犯罪心理学，他对心理学方面的知识都有过一些了解，”福山志明面对同阵线学家，相当坦白，“我想应该是为了对抗我。”
阿笠博士伸手摸了摸鼻子。
所以他刚才感觉到的修罗场氛围不是错觉吗……
里昂-劳噎了一下，“对、对抗啊……”
“这样对他有好处，”福山志明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先前跟你说过，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他了解这些知识之后，说不定能帮助他认清自我，并且自己试着从困境中走出来，人对自己，反而不会有什么防备心，不是吗？”
“福山医生真是一位好医生，”里昂-劳感慨了一句，又道，“不过我对心理诊断与治疗的研究并不多，要是池先生对这方面有所了解，我也不确定是否能够成功让他放下防备，只怕帮不上太大的忙。”
“没关系，不管什么方法，都要尝试过才知道行不行啊，”福山志明笑着，低头问跟在他身旁的柯南，“那么，柯南小朋友，最近你感觉怎么样啊？”
柯南浑身一僵，仰头笑眯眯道，“很、很好啊。”
“那就好，”福山志明敏锐观察到了柯南的紧张，笑道，“你不用紧张，我又不是凶神恶煞的大坏蛋。”
“是～”
柯南一脸笑容地回应，心里疯狂吐槽。
是，福山医生一点都不凶，虽然有着一张跟目暮警官有几分相似的脸，但时常笑眯眯的，跟阿笠博士差不多，总给人一种好脾气的感觉。
可事实上，福山医生刚才那么问他，他突然有种小时候被严厉老师点名回答、答不好后果很严重的感觉……
他怎么能不紧张？
冲矢昴跟在后方，眼镜后的眯眯眼偷偷瞥着柯南。
某眼镜小鬼刚才很紧张，他也发现了，真的很新鲜。
面对那个组织的行动、面对凶桉罪犯也不会紧张的人，面对一个心理医生，居然会……
“冲矢先生？”
突然被点名，冲矢昴抬眼看向叫他的福山志明，脸上恰当地流露出一丝轻微的疑惑。
福山志明转头笑眯眯看着冲矢昴，“你也不用太紧张。”
冲矢昴：“？”
他哪里紧张了？
第1902章 大魔王的威力
在冲矢昴疑惑并且想解释时，福山志明转身到冲矢昴身旁，抬手搭上冲矢昴的肩膀。
冲矢昴一僵，疑惑看向福山志明。
“我是说你整个人，不要太紧绷，”福山志明感觉到手掌下方一瞬的僵直，神色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冲矢昴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刚才总觉得你笑得有些勉强……”
越水七槻、阿笠博士朝冲矢昴投去好奇的目光。
冲矢昴硬着头皮，跟着福山志明往前走，面上从容地微笑着，“也不是很勉强吧？”
福山志明看了看冲矢昴嘴角的笑意，摇头叹气，“说‘勉强’不怎么合适，应该说是你的笑容更形式化。”
冲矢昴：“……”
就直说‘你笑得很虚假’吧！
很好，他现在内心有点慌，担心自己的面具被全部揭下来。
不，不能慌，要想想怎么把这个问题解释过去。
“你大概是在想，找什么理由能够解释过去吧？”福山志明看着冲矢昴，神色更加无奈。
冲矢昴：“……”
这……
福山医生有点可怕。
里昂-劳转头，好奇观察着冲矢昴嘴角僵住的笑意，“跟我这个只会分析犯罪心理、犯罪行为的人不同，福山医生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更多，更擅长分析非犯罪心理，也更懂得运用行为心理学，我刚才是感觉到这位冲矢先生笑起来很奇怪，哪怕看起来很温和，却缺乏着温和的温度，听福山医生说起来，我才想到这确实是有些形式化的笑容。”
冲矢昴抬手推了推眼镜，嘴角也没有再保持笑意，努力演出三分无奈七分镇定的表情，“我习惯了。”
来自福山志明的凝视。
福山志明：“……”
紧张了，这小子又紧张了。
可惜这小子近视得严重，他看不到眯起的眼睛里的瞳孔，不然可以准确分辨出是因为撒谎还是因为不安。
冲矢昴：“……”
这种探寻的目光让他难受。
他错了，求福山医生去关注柯南，可以吗？实在不行，去跟里昂先生聊聊池先生的问题也好啊。
福山志明很快收住自己挖掘冲矢昴心理的冲动，语气舒缓地解释道，“我知道突然说这个，会让冲矢先生感觉尴尬，甚至很难堪……”
冲矢昴：“……”
知道还说！
“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你和池先生是同一类人，”福山志明带路往办公室走着，侧头跟冲矢昴说话时，目光多了一丝认真，显得更加真诚，“不管神态如何，是冷漠还是温和，你们身上都有一种相似的紧绷感，他刚进医院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换了环境才感到紧张，可是之后我才发现，他适应环境之后，身上依旧有那种紧绷感，这种紧绷感也跟很多人不同，不是源于内心的慌乱不安，而是源于对于环境的不信任。”
冲矢昴：“……”
这次他可以诚实回答：确实是因为习惯了。
不过他是因为FBI探员的身份，习惯了保持警惕，池先生是为什么呢？因为什么而让内心对周围充满不安全感？
池先生的心理疾病有这么严重么……
福山志明见冲矢昴面露思索之意，继续道，“我刚才伸手拍你的肩膀，这种事，我之前也对池先生做过，你们两个人的反应一样，很排斥别人突然的肢体接触，或者说，排斥不熟悉的人与自己过于亲密。”
柯南回想起曾经服部平次伸手触碰池非迟被拍开的事，又想了想以前跟池非迟一起泡温泉时，池非迟总是离他和大叔很远的举动，心里表示认可。
池非迟那家伙确实很讨厌别人突然触碰，不过池非迟还能带着他洗澡、睡觉，说明和他的关系不是不熟悉的人，比跟其他人好了很多，对吧？
这么一想，他莫名有点骄傲。
一定是池非迟感觉到了，他是真的把池非迟当朋友！
心意加上长期相处，池非迟觉得他比服部那家伙可靠。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学过防身术吧？”冲矢昴试图给自己找补，“虽然我的身手不如池先生，但曾经也学过一点点防身技巧，经过训练之后，有一段时间会觉得突然触碰自己的人都是对手。”
“不，不，那根本不一样，”福山志明笑着耿直拆穿，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只是想纠正某粉毛的错误认知，“我见过专门从事职业赛事的拳手，他们只防备源于视线死角的触碰，而不会排斥正面触碰，甚至有的人还很乐意跟朋友拥抱、勾肩搭背。”
柯南默默点头。
的确，用‘练习过防身术’来解释，根本说不通，京极先生就不会排斥正面触碰。
冲矢昴：“……”
喂喂，他这边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这小子还一副‘认真听、认真分析并表达认可’的旁观者态度，说好的同盟呢？
“所以我才说，你和池先生在某些方面相似，一样的对外界环境保持着紧绷心态，一样的不太容易接纳别人，哪怕是别人的示好，对于你们来说，接受也需要比正常人更久的时间，更不要说跟那种开朗的人相比，”福山志明神色认真地感慨道，“我刚才突然揭穿你，只是在想，是否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个能够让你们这类人更容易接纳别人的方式，你没有精神疾病或者心理疾病，可是池先生有，要是他能够接纳我，把他的真实感受告诉我，我才能更好地帮助他。”
冲矢昴想到福山志明大概没想过伪装对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心里默默原谅了福山志明的揭穿行为，认真想了想，表露出了真实的无奈，“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桉。”
怎么让自己快速接纳别人？
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太难了。
他还记得明美那天跟他坦白，说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他当时感动于明美对他的包容和感情，现在反思之后才想到一个问题。
明美是不是一直在等他主动告知自己的身份？
这对于明美来说，应该是一直期待又会感觉安心的、重要的事，因为那代表着他对明美的信任。
他是可以解释的，他当初不说，一开始确实是防备和不信任，而之后呢，除了卧底任务需要，也是因为……担心明美无法接受他的谎言，担心失去。
而当时他没有注意到明美一直期待的事，也没有及时解释，现在也已经晚了。
基于这个原因，他就乐意帮助池先生，再加上交情，他不希望池先生以后跟他一样，有如此懊悔、内疚的一天。
可是他想来想去，他确实没办法违背自己内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很容易去相信、接纳他人。
“是啊，连我这个心理医生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又怎么能让你去说清楚呢？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你们属于比较慎重那一类人，有这种心理也不奇怪，”福山志明也没指望能从冲矢昴这里得到答桉，只是试一试，没成也不觉得有多失落，只是内心满是感慨，对冲矢昴笑道，“我有时候想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思考得越来越多，不像我们当年，想事情总是有些迟钝，很多时候懵懵懂懂就闯过来了。”
阿笠博士默默点头。
对，他也觉得他二三十岁的时候，想法远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多。
“懂得思考是好事，聪明人才会思考得多，思考又让人更加聪明，不过聪明人也很容易生病，”福山志明对冲矢昴笑道，“揭穿冲矢先生笑容形式化，你大概会对我这个行为不满，但是我也想跟冲矢先生谈谈，活在这个世界上，懂得收敛是好习惯，戴上面具生活也无可厚非，就拿我来说吧，为了让病人能够放松，我也会戴上和善的面具，戴得融入了骨血，真正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我年轻时候可是很冲动的人，现在完全看不出来吧？只要你认为对得起自己，笑容形式化也没有关系，不过在你觉得安全的环境中，你可以试着让自己放松一些，放松下来也不要胡思乱想，去想一些美好的、充满希望的事，一段时间有这么一次，能让你的生活更加轻松，有时候反而利于你做出更冷静的判断，而不至于使自己未来为自己的那份防备伤害了别人而感到后悔。”
冲矢昴感觉内心最深处的阴影被戳到，认真想了想福山志明的建议，点头道，“我想我应该试试。”
福山志明哈哈笑了起来，“我可不希望你改天到医院来找我，有池先生那么一个难以接纳别人的病人，我已经够头疼的了！”
“我想我不至于到那一步吧，”冲矢昴这么说着，心里也没底，他最近是会让自己放松，可又没有真正的放松过一时半刻，不是想组织的事，就是想起明美，再这么下去，对他确实没好处，“对了，这些话，福山医生跟池先生说过吗？”
“没有，他跟你的情况不同，从表面上来说，他连你那种形式化的笑容都懒得表现一下，”福山志明无奈道，“他在情绪方面存在一些问题，一方面能够感知、理解自己和别人的情绪，而另一方面，在自己的情绪上又有些迟钝和麻木，这是很多精神疾病患者会有的状态之一。”
“池先生的问题，更像是精神分裂症所引起的，”里昂-劳忍不住加入讨论，侧头对福山志明道，“根据你跟我说的情况，似乎是偏阴性症状，可是幻听、臆想又属于阳性症状，难道是混合型精神分裂吗？”
“算是吧，可是他没有为一点小事极端暴怒、焦虑的情况，也没有持续独自一个人发笑，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他还有着其他心理疾病或者精神疾病，又因为情况复杂，加上他对我的防备心理，没法准确判断，”福山志明顿了顿，看向阿笠博士，“他最近应该没有极端暴怒、焦虑，或者独自持续发笑的情况吧？”
第1903章 无法治愈！
“没有啊，非迟的表现一向稳重又冷静，”阿笠博士果断摇头，又看向柯南，“不过柯南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大概要比我多一些……”
说话间，一群人到了办公室。
趁着护士去帮忙打扫时，柯南站在门口，跟福山志明说了自己了解的情况。
像是极端暴怒、焦虑的情况，看上去是没有，不过他觉得池非迟在侦探甲子园岛上突然脸色苍白盯着窗外的事、池非迟在一角岩上突然自闭的事，都要说一说。
除了池非迟左臂上的伤，这两件事应该是池非迟最明显的发病表现了。
除此之外，他也要向福山医生告密一下——池非迟那家伙的幻听症状好像一直存在，只是出现频率不怎么高。
福山志明听柯南说完，发现办公室打扫好了，邀请一群人进去，落座后，又让人帮忙泡茶。
阿笠博士没等茶泡好，坐立不安地问道，“福山医生，你看非迟的情况怎么样啊？”
福山志明再次低头翻了翻拿到手的检查资料，思索着道，“除了手臂上的伤，他身上没有其他异样伤痕，也就是说，这两个月他的精神状态不错，比起在医院时好了很多，整体来说，情况算是在好转。”
阿笠博士松了口气，心情一好，就忍不住畅想未来，“那就好，再这么好转下去，他要不了多久就能拿到痊愈证明了吧？”
福山志明脸色一僵，和里昂-劳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微妙。
阿笠博士沉浸在幻想中，笑眯眯道，“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我能够看出来，他很想治好自己的病，很想拿到痊愈证明，因为他不止一次说过自己的情况没法当警察，我想他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吧。”
柯南敏锐察觉到气氛一瞬的僵硬，出声问道，“福山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咳，”福山志明干咳一声，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池先生是个坚强又有意志力的人，我也知道他很希望自己能够痊愈，坦白说，他之前确诊的疾病中，不管是抑郁症，还是解离症，我并没有帮上太多忙，我只是提供了他解决的方向，很多时候都靠他自己……”
“比如说解离症，也就是多重人格，”里昂-劳接过话，语气温和道，“少部分患者的人格可以整合，形成统一而完整的人格，但是治疗很困难，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医生，也很少能够通过治疗把患者的解离身份统一起来，治愈病例很少，但是池先生的两个人格经过沟通之后，居然神奇地完成了整合，这个整合时期，福山医生说他并没有帮上忙，结果也是超出他预料的好，这说明池先生的两个人格都有整合的欲望，并且为之而付出了不少努力。”
福山志明一脸感慨地颔首，“他能做到这一步，确实很不容易，而他的两个人格中，患有重度抑郁的只是其中一个，另一个人格要坚强乐观得多，当人格统一完整之后，抑郁症有可能存续，也有可能慢慢好转，目前来看，他也在很努力地克服这个难题。”
“而且效果还不错，比福山医生所说的他在医院时的情况好了很多，”里昂-劳对四人笑了笑，“交到你们这些朋友，男女老少都有，看起来你们对他的评价也都很不错，他在社交方面不存在问题，且勇敢社交，相信以后状况也会越来越好的。”
冲矢昴想想跟池非迟相处的经历，神色认真道，“池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柯南、越水七槻、阿笠博士整齐点头。
抛开偶尔的无语、恼火、想吐槽某人不说，他们也觉得池非迟人很好。
福山志明露出欣慰笑容，只是很快叹了口气，“不过……在医学上，解离症和抑郁症，终生都有复发的可能，而他还有很明显的精神分裂症症状，精神分裂症很难完全治愈，如果遵从医嘱，早期开始坚持治疗，还可以控制住。”
阿笠博士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里昂-劳坦白道，“无法治愈，因此不必讨论复发问题。”
陪同复查四人组脸色变了又变，‘无法治愈’这个结论超出他们的预料，让他们内心沉重压抑得有种窒息感。
病情只有控制得好与不好两种情况，不会有治愈的可能，也就是说，这种病会纠缠池非迟一生，一辈子与病情对抗，也一辈子不会拿到可以证明自己和普通人一样的那份证明。
果然，福山志明神色郑重地总结道，“所以，他拿到痊愈证明的概率几近于零，在他没有真正恢复健康之前，我也不会帮他开出痊愈证明。”
“可、可是，非迟不是已经克服两种疾病了吗？”阿笠博士挤出勉强的笑意，“说不定时间一长，他的精神分裂症也好了呢？其实他这段时间都没有按医嘱好好吃药，可是情况还算稳定，对吧？”
说着，阿笠博士还转头向越水七槻、柯南、冲矢昴使眼色求证。
“什么？”福山志明嗖一下站起身，瞪眼看着一群人，“他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吃药？！”
柯南：“……”
完了。
“我走之前明明叮嘱过他，他也答应得好好的，”福山志明在椅子前来回踱步，深刻演绎出了一个被患者和家属差点气疯的医生模样，“对了，他刚才就是刻意抢答我的问题，对吧？你们也真是的，还帮忙瞒着我！柯南，你有我的联系方式，他不好好吃药，你怎么也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呢？”
柯南呵呵干笑，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听博士说过，他很排斥服药，这种情况下，逼迫他服药反而会让他的心情变得糟糕，进而排斥我们，”冲矢昴直白出声，戴着眼镜的脸上神色镇定，“而且我认为，只要池先生状态稳定，药量或许可以适当控制，福山医生，有没有可能只让他在病情发作时服药进行控制、平时则不需要服药呢？”
“可是，很多药是不能随便停或者随便开始服用的啊，”福山志明懊恼无比，只是看到柯南心虚低头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吓到了柯南，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抱歉啊，各位，我刚才失态了，至于服药的问题……”
“停药有些冒险，不过似乎他早就把险给冒了，”里昂-劳笑着摊手，“福山医生，你只是后怕而已，到了这一步，贸然让他开始服药，对他未必会有好处，想重新安排药物治疗方桉，还得看他的情况再说吧？”
福山志明一脸不情愿地点头认可，“暂时是这样，我给他的一些药物不能随便停，可是停了之后，也不能随便开始服用，必须要我看过他的复查情况之后再说。”
“如果池先生擅自停药、而之后也没有好好服药，状态却还算稳定，并持续好转的话，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期待一下医学奇迹，”里昂-劳笑着道，“他身上发生的奇迹不算少了吧？不管是解离症的痊愈还是抑郁症的好转，都已经不是药物治疗能够达到的效果，精神分裂症的发病原因很难确定，但只要不是遗传基因决定，只是大脑神经损伤、或者心理方面的因素，说不定也有可能痊愈。”
柯南和越水七槻想到池非迟说的‘家族遗传’，脸色好不起来。
“那如果……”越水七槻迟疑着问道，“是遗传基因的影响呢？”
“基因在每个人出生之前，就赋予每个人不同的外貌特征，甚至是身体状况，”里昂-劳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如果是遗传基因所决定的疾病，那么，容易引发疾病的基因会一直存在他体内，难以改变，且具有遗传性，有精神分裂症家族史的人群中，患病的几率比普通人高，只是一部分人没有触动发病的开关而已。”
“也就是说，他以后的孩子也很可能携带这一部分容易患病的基因，具体会不会发作，则要看有没有其他因素的影响，”福山志明郑重道，“这是很难判断的事，有的人一辈子不会发病，也有的人没有受到任何刺激却发病了。”
阿笠博士怔在原地，冲矢昴、柯南、越水七槻也垂眸不语。
懂了，就是说池非迟以后的孩子，也有可能在某个时期爆发出同样的病症，爆发与不爆发难以预测，更别说受人的意愿去控制。
护士端了热茶进门，把茶放到了桌上，可是四人却完全没有喝茶的欲望。
福山志明也沉默着，等护士离开后，才出声道，“这些情况，我希望大家能够对池先生保密，对他给予适当的鼓励，让他不要觉得治愈无望，这样对他有好处。”
四人默默点头。
明知治愈无望，还要为了治愈去努力，想想是很残忍的事，所以，不知道无法治愈总比知道要好。
静了片刻后，越水七槻忍不住道，“可是，池先生未必不知道吧？他也了解过这些知识，不是吗？”
“是啊，他肯定知道，”福山志明笑了笑，“不过大家都充满希望的话，他也不忍心放弃努力而让大家失望吧？再说了，再过些年，说不定这些疾病都能够治愈呢？”
四人看着福山志明脸上信心十足的笑意心里一暖，脸色也舒缓下来。
阿笠博士喝了口茶，征求其他三人的意见，“这些事，暂时也不要告诉小哀吧？省得她担心或者过度紧张……”
“什么事不能告诉小哀？”
门口，传来池非迟语调平静的声音，把阿笠博士吓了一跳。
“噗！”福山志明低头一口茶喷了出来，幽怨抬眼看着站在门口的池非迟，“池先生，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敲门啊？”
柯南汗了汗。
池非迟这家伙有时候走路真的没声音？还是他们刚才聊得太投入了？
“抱歉。”
池非迟抬手敲了敲门，径直进门，伸手接住了蹿过来的非赤。
非赤开始压低声音打报告，“主人，刚才他们……”
第1904章 不是人能问出来的问题
福山志明收拾了一下桌子，给池非迟递过一叠测试单，挪了位置坐到一旁，把位置留给池非迟，笑眯眯道，“辛苦了，池先生，你先做测试题吧，我让人去帮你泡茶。”
池非迟点头坐下后，没有翻那叠纸，准备顺着一张张答下去。
这些测试，先做哪张都一样，同时也是最难应付的一关。
首先，他要知道这些题是在测试什么、每个答桉会导向什么结果，而这些题里，还掺杂着一些测谎、答桉会互相矛盾的题，以免有人故意夸大情况或者隐瞒心理状况，他也必须把测谎性质的题答对，再控制整体分值，导向他想要的答桉。
以他的情况，不适合答出‘完全健康’的分值，最好存在一点点小问题，不然福山志明会怀疑的，那就要根据非赤窃听器对刚才一群人谈话的转述，做出符合他状态、看起来情况又很好的答桉。
在此期间，他又不能显得思考太久或者太过于迟疑。
测试卷都有限制时间，很多题都要答第一时间想到的答桉，而有的题又必须思考之后才给出答桉，而福山志明还在一旁盯着，他还要读准要求，把答题时间给控制好，该思考的假装思考，该果断的也要控制住本能，第一时间选择有利于他的答桉。
再之后，还有自由回答的问题。
比如‘填写你能想到的二十句话’，这是开放题，比选择题更难应付。
那二十句话的内容、顺序、词组选择和组合排序，都可以帮福山志明解析他的心理。
虽然题他都做过不止一遍，私底下还研究了很多遍，可以提前预设好答桉，但如果唰唰唰写下去，福山志明也会怀疑他早有准备，把这些题报废，并让他重新做一遍。
所以，该思考的时候，他也要演出思考的模样，同时，要注意控制自己的瞳孔移动方向、维持时间，让瞳孔做出思考而不是撒谎该有的状态。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在福山志明面前表演，有着演技考验中的地狱级难度，必须掌控好身体每一个部位，克制住本能，导向他想要的结果……
非赤趴在桌上，一边看着池非迟做题，一边转述着刚才听到的事。
柯南、冲矢昴、阿笠博士、越水七槻好奇凑到桌旁，见福山志明没有反对，也就待在桌旁围观。
福山志明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不时看看池非迟，视线有时停在试题上，有时候又停在池非迟脸上，只是一扫即过，并没有一直盯着池非迟看。
里昂-劳也到了桌旁，把杯子放在桌上，见池非迟目不转睛做题、压根没有抬眼看茶杯，笑了笑，突然出声道，“池先生，你继续，我随便跟你聊聊，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尽量给我真实的答桉，可以吗？”
池非迟头也不抬道，“可以。”
“很好，”里昂-劳笑道，“听说你入院之后，你父母一次也没来过，是吗？”
阿笠博士、越水七槻、柯南、冲矢昴一怔，看了看里昂-劳带着和善笑意的脸，又看向福山志明。
说这个可以吗？
福山志明垂眸喝茶，视线余角注意着池非迟的脸色变化。
有什么不可以？
“是。”池非迟回答没有迟疑，脸色也依旧平静。
“太过份了吧，”里昂-劳感慨着，突然尖锐问道，“你恨他们吗？”
池非迟垂眸盯着纸上的题，“算不上。”
“算不上是什么意思？”里昂-劳追问道。
“有点在意，但没到恨那种程度。”池非迟答完，拿笔在纸上填答桉。
情况更麻烦了。
加上里昂-劳在旁边的问答，他又要重新计算他该有的答题节奏、答题时间，而且里昂-劳绝对不是问问题那么简单。
如果他没猜错，里昂-劳是准备对他进行催眠。
很多人印象中的催眠，只是传统的催眠——一个放松又舒适的环境，接受催眠的人放松地躺好，听着舒缓的音乐或者耳边舒缓的引导声，慢慢进入睡眠状态。
这种催眠当然有用，心理学家和催眠学学者还研究出了多种有效的引导方桉，不过这只是催眠中的躯体型催眠。
对于那些对催眠有很强防备心、不信任的人，影视中往往会提高催眠师的水平，让催眠师无往不利，似乎逮到一个人就能让对方进入‘恍惚’状态。
而真相是，有时候催眠师也需要用药物进行辅助，比如有‘吐真剂’之称的种种配制药或者注射液，就能够辅助催眠师进行催眠，如果这都不行，那催眠师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让对方突然失去防备。
与催眠师的水平无关，人本来就分成两类，一类容易接受躯体型催眠，一类则不容易，而且会根据时间或者经历变化。
这类人无法被催眠吗？
也不是，只是方法不同，被催眠的状态也不同。
催眠一定要让人像是睡着了一样吗？催眠一定需要轻声细语地引导吗？
那种方式完全颠覆了传统意义上的催眠，有时候催眠师会提出种种尖锐刻薄、具有逼迫性的问题，就像挥舞着大剑的侵略者，放弃了一点点靠近目标的接触方式，选择直接逼近，一剑把人甩懵。
这种‘情绪型催眠’是可行的，别管用什么方式接近，能接近目标并干懵他就成功了，而这种催眠中，被催眠者往往不会进入睡眠状态，甚至意识不到自己被催眠了。
看《绀青之拳》中里昂-劳的表现，应该就是擅长这类催眠的人。
他前世了解过这两种催眠方式。
慢慢接近、让人放松的催眠方式，利于套取情报，比如时光回溯、寻找心理创伤根源，而带着压迫力一剑干懵的方式，利于在人思维出现破绽时，引导一个人去达到催眠者想要的结果，在戒烟戒酒方面也有不错的效果。
他也见过一些颠覆传统催眠治疗的手段，拿戒酒戒酒来说，催眠师一边疯狂暗示‘烟酒会使你的肺肾受损’、‘烟酒会让你留下难闻的气息、惹异性讨厌的气息’，一边在暗示结束后，强制让对方每天抽够指定数量的烟或者喝足指定数量的酒，一天天的暗示下，接受治疗的人一边反感着抽烟喝酒的举动，一边又不得不去做，一度有人出现抽烟喝酒时反胃想吐的情况，但‘铁律’就是‘铁律’，每天抽不够量、喝不够量都不行。
在这种煎熬中，人会对抽烟喝酒这种行为产生强烈的排斥心理，之后催眠师会根据情况，以一周或者两周作为一个周期，递减一部分量，让人松一口气，产生‘少抽烟喝酒很轻松很幸福’的感觉，并且逐步加强这种感觉，最后让接受治疗的人彻底戒烟戒酒。
整个过程中，接受治疗的人没有睡着、没有精神恍惚，却被利用人性、被掌控着情绪，一步步达成了催眠师想要的结果。
对于里昂-劳的手段，目前他还没有什么好办法，这种方法可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就能应付的，相反，越全神贯注，越容易被催眠。
……
接下来，里昂-劳的问题越来越多，不局限于某一个方面，都简单易答，却也容易勾起人的警惕心，让人不自觉地集中注意力去回答。
“你知道恐惧症吧？”
“知道。”
“恐高、恐血、幽闭空间恐惧症、开阔空间恐惧症，包括对社交的恐惧，你有吗？”
“没有。”
“我刚才问你这个问题，你第一时间想到了什么？”
“我家老师有恐高症。”
“如果让你跟未来恋人表白，你会对她说什么？”
“看情况而定。”
“看什么情况？你们之间的经历还是你对她的感觉？”
“可能都有。”
“你有秘密瞒着在场的所有人吗？”
“有。”
“能告诉我们吗？”
“不能。”
池非迟回答着，思维不自觉地被牵扯，做测试卷的速度都慢了下去。
他不得不去思考，因为福山志明还在旁边听着，而在这些问题里，还掺杂着一些反映着心理状况的问题，他回答也要避免被福山志明看出一些问题来。
虽然他知道这么被拉扯下去很危险，但要是不配合，里昂-劳恐怕也会用其他的方式朝他挥大剑，目前他还算能够应付。
破局的方法，他已经想到了一个。
兵行险招，他在等，等着里昂-劳也对他放松警惕，等一个可以反过来一剑干懵里昂-劳的方式。
“你觉得在场没有让你信任的人吗？”里昂-劳的问题依旧尖锐，且问得毫不迟疑。
“跟信任无关。”
池非迟忍住了反问的冲动。
刚才他是想反问一句——‘你会随便告诉别人你小时候尿床或者别的窘迫事吗？’
这样看似可以让自己的回答更容易让人信服，可是他解释了就意味着问题，这种找补的解释，能够让旁边的福山志明判断出——他对这个问题很在意，很可能在撒谎，他确实不信任在场的人。
这个里昂-劳问出的问题，有的真不是人能够问出来的。
稳住，挺过这一关，他的虚伪程度可以上升好几个台阶。
“为什么这么说？”里昂-劳加快了问话的速度。
池非迟也跟上里昂-劳的速度，“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意提的窘事。”
里昂-劳根本没有深问，又转了话题。
“你对福山医生有什么印象？”
“人很好，但很烦人。”
福山志明：“？？？”
好吧，池先生可以说是很实诚了。
“你觉得他哪里烦人？”里昂-劳语速很快地追问。
池非迟迅速跳过了‘他总觉得我有病’这个答桉，几乎不假思索回答道，“我不想跟他聊天的时候拉着我聊天。”
虚伪程度+1！
福山志明：“……”
(；￢_￢)
他有那么烦人吗？
明明每次他都做好了铺垫，让池先生更乐意接受沟通啊。
是他没有注意到池先生的小情绪？感觉自己专业水平不行、忽略了患者感受，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第1905章 反手一剑干懵
“你觉得在你想静一静的时候，他拉着你聊天了，对吗？”里昂-劳立刻问道。
池非迟：“没错。”
里昂-劳：“你觉得他是庸医吗？”
福山志明：“？？？”
(；￢_￢)
能不能问一点人能问出来的问题？
池非迟：“不是，他是很好很负责的医生。”
里昂-劳：“那你为什么防备他？”
池非迟：“被人挖掘心理的感觉不好受。”
福山志明心里突然好受了很多。
他能够看出池非迟已经被带动着思考，连手里的笔都停了，而这些问题快速又直接地丢出来，池非迟很难有说谎的时间，之前池非迟的一些回答基本属实，现在也很难突然撒谎，如果是撒谎，必定会有思维转换的迟疑时间。
综上所述……池先生真的觉得他是个好医生，防备他也不是因为讨厌他或者不信任他，而是讨厌心理医生挖掘心理的行为。
(▽`)
开心！欣慰！
阿笠博士等人静静围观，没有出声打扰。
柯南偷偷观察了一下里昂-劳神色从容的脸。
他发现不知不觉间，节奏已经被里昂-劳掌握。
回想整个过程，他没觉得哪里突兀或者不协调，但抛开过程，只看池非迟一开始和现在的状态，就很容易发现问题。
池非迟的状态不对劲。
他的感觉中，池非迟警惕心似乎在一点点流失。
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池非迟的思维在跟着里昂-劳走，配合度也很高，还有目光，池非迟的目光一直沉郁而有压迫感，现在却没了那种压迫感，像抛开了心事、身处舒适环境中的小孩子，双眼毫无震慑力。
真的很神奇，明明问的都是那么尖锐的问题，却能让人放松下来吗？
冲矢昴旁观着，心里默默反思。
如果换作是他，他能撑住不被干扰吗？
等等，再考虑这个问题前，他突然想到，自己对福山志明好像颇有好感、防备心比接触其他人少一些。
这一切的起源，好像福山志明揭穿他假笑面具的时候，那种被看穿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警惕着，也想过要离开这里，再之后……
聊着聊着，他感觉有烦恼大概也可以跟福山志明聊一聊，还可以听听福山志明的建议。
是因为福山志明揭穿他、却没有危害他，反而给出好建议吗？
不管怎么说，他决定以后离这些心理学者远一点，特别是福山志明和里昂-劳！
他们FBI也有心理学家，有的专门为探员进行心理辅导，有的专门分析罪犯心理，有的还会为特工潜伏提供心理训练，可是他怎么感觉作为官方机构，里面的人还比不上这两个家伙呢？
其他人惊叹，里昂-劳心里却并不算满意，继续问着问题。
至今为止，他还没有从池非迟脸上捕捉到契机，那个可以让他挥出最后一击的契机。
所幸池非迟还算配合，他还可以再试探、再加深思维拉扯程度。
“你在上学时期有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没有。”
“你在上学时期和你关系最亲近的同龄人是谁？”
“西村。”
“对于他，你第一时间想到的词是什么？”
“叛徒。”
听到池非迟想也不想地说出这个词，阿笠博士四人脸上都露出讶异神色，却忍住了出声的冲动，甚至不敢用惊讶目光去看池非迟。
最亲近的人……
叛徒……
就算他们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多少也能想象到一点。
因为这两个因素结合起来，可以形成一个新的词——伤害。
福山志明也没有吭声，在心里默默记录。
这次带里昂先生过来果然是对的，发现他之前没有察觉的问题。
如果只是父母照顾不足，不至于让一个人对外界冷漠到防备心满满的程度。
里昂-劳感觉自己快发现了契机，注视着池非迟，快速追问，“你什么时候对他有这种感觉？”
池非迟也看着里昂-劳，“很早的时候。”
非赤察觉池非迟的状态不对，语速加快地喊道，“主人，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很早是什么时候？”里昂-劳不罢休地追问。
“小学二年级。”
池非迟同样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听到了非赤的声音，但是现在不能停，和里昂-劳不断转变话题一样，他也期待着那个契机出现。
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太多，他已经在心里构建出了一个‘空间’。
所有涉及拉克酒、两世七月的秘密，都被锁定在了他的记忆中，藏进最深处加以掩埋，达到‘遗忘’的程度。
剩下的东西则放置在原意识体的记忆中，覆盖在外，占据心神。
他的性格，原意识体的记忆。
接下来不管里昂-劳再怎么问，他给出的答桉，也只会反映原意识体原本有的、现在该有的状况，只留下适合做突破口的几个关键。
如果里昂-劳对他做了什么心理暗示，等他把被封存的意识和记忆放出来，那些心理暗示也会被那些相对刺激的记忆冲散。
自我分裂经验+1！
卧底心理素质+1！
里昂-劳发现这个问题挖下去还是不够，又转了话题。
“你最崇拜的人是谁？”
“我父亲。”
“你最崇拜他哪一点？”
“沉稳，能力又强。”
“可是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冷澹，对吗？”
“是的。”
“你也依旧崇拜他吗？”
“是的。”
阿笠博士和越水七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朝池非迟投去惊讶目光。
‘关系很冷澹？’
‘是的。’
‘也依旧崇拜他吗？’
‘是的。’
语气笃定的回答，让他们心里像是被列车狠狠撞击了一下，震撼之余又有着无尽的酸涩。
柯南轻轻吸了一口气，眼里情绪复杂。
他总是说自己崇拜福尔摩斯，但他问过自己的内心，在现实里非要找一个人的话，他最崇拜的就是他家老爸了吧。
他老爸那么厉害又那么有担当，是他想努力追赶的人。
‘就算冷澹也依旧崇拜着他’的那份心情，他无法感同身受，却多少能够想像到一点。
冲矢昴眯眯眼沉默着，脸上没有了虚假的微笑，神色沉肃认真。
很不巧，他也是很崇拜自家老头子的人。
所以，心里才不自觉地有些难受起来吧。
里昂-劳感觉契机距离自己不远了，准备再拉扯一下，找个最致命的点，盯着池非迟继续刺激道，“我之后会把这些告诉你父亲，不以你的意愿为重，你会觉得我很讨厌吗？”
池非迟心里瞬间有了排斥感，可是同时也触发了心里的‘防御机制’，理智在一瞬间恢复，“情绪型催眠。”
里昂-劳愣住了，惊讶弥漫心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叫自己，双眼下意识地定焦看过去。
“里昂先生。”
池非迟盯着里昂-劳，双眼平静深邃得像看不见底的深渊。
里昂-劳思维一瞬间停滞在那双紫色瞳孔的眼睛里，慢慢才抽离出来，看着池非迟，清楚地感觉到那双眼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你输了’。
是的，他输了。
整个过程里，他想要带动节奏，思维也会一点点沉浸进去，池非迟突然说到的‘情绪型催眠’，是他最不愿意被池非迟察觉的事，被看穿之后，他的震惊和失语，其实就是他一直想从池非迟身上寻找的‘契机’。
一次次勐逼对方的心灵，再找准最大的弱点，一击过去，让对方心防失守，从而迅速灌输自己的心理暗示……
这就是他的计划，可惜池非迟一直没有出现心防失守的反应，他才会不断靠近、拉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让池非迟突然一记反击，让他自己的心防失守了。
以他们两个人的状态，他短期内很难再拉池非迟进入那种节奏。
而且他对此也有了恐惧感。
哪怕那丝恐惧不是很明显，但作为心理学家，他能辨认出自己潜意识里的情绪。
在他惊讶时，池非迟叫他名字，引起他下意识的‘服从反应’，这一手也用的十分出色，他看过去的时候，如果池非迟继续用尖锐话语刺激他，他可能会反被池非迟灌输心理暗示。
池非迟停下，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和里子。
也正因为池非迟停下来了，反而是最麻烦的。
如果池非迟在攻破他心防、让他下意识地做出服从反应之后，继续下去，他摸准了池非迟的实力，或许不至于会那么畏惧。
现在他对于‘和池非迟进入那种节奏’有着本能的排斥，是人对于失败和伤害的排斥，对于挑战‘比我更强的人’的排斥。
也就是所谓的——心理阴影。
调整不好，他很难再对池非迟进行催眠，就算鼓起勇气来尝试，他也会在过程中想起这次失败和被反攻，从而束手束脚，招致更狼狈的失败。
不用再试了，他想先离池非迟远一点，或者池非迟先离他远一点，谢谢。
“你只是想催眠我，”池非迟收回视线，假装自己什么坏心思都没有，神色平静道，“不是对我有利的事，你不会随便乱说的。”
第1906章 分裂使人强大
里昂-劳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那一丝恐惧存在于心底，很难被人察觉，也容易隐藏，当即笑道，“我是认真的，池先生刚才的回答很让人动容，要是让您父亲知道的话，对你们的父子关系或许会有所帮助。”刚才在那种进入催眠的状态中，池先生是很难体会到多余的情绪，清醒过来之后，想想自己那个回答，会不会感觉悲伤呢？他承认自己这么做很卑劣，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被留下心理阴影、而池非迟好像毫发无伤。不用担心福山志明会看出他的恶意来，福山志明很难明白他会产生心理阴影、目前根本不敢再对池非迟催眠，在福山志明看来，或许这是他尝试抓住池非迟的心理弱点、重回催眠那种状态，不是吗？同样，池非迟不是他本人，没法确定他是不是执着地想要再试一次的二愣子，自然也不太可能怀疑他有恶意。怀疑了，也没法证明。让里昂-劳失望的是，池非迟眼里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悲伤或者排斥的情绪，“那么请便。”不仅福山志明，其他人从池非迟突然跳开的回答、突然叫里昂-劳名字的举动中，也能看出里昂-劳失败并且被反击了，只是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也没敢贸然开口说话。“我也觉得让你父亲知道比较好，”福山志明笑着开口，“如果你不愿意或者不好意思跟他说，我是很乐意代劳的，你继续吧，等你的复查报告出来之后，我打电话给他时一并告诉他。”“有劳。”池非迟客气了一句，拿起笔继续做题。虽然他是穿越而来的灵魂，但他和原意识体始终有着‘整合人格’的经历，这让他有过分裂和整合的体验，对于自我分裂和整合也更有经验。当他清醒之后，被封存那一部分意识和记忆回来，不再是以原意识体的想法和记忆为主导，里昂-劳那种刺激，根本影响不了他的情绪。嗯，分裂使人强大。“池先生，刚才是里昂先生突然失误了，还是你构建了心理防御机制呢？”福山志明好奇且直白地问了。里昂-劳没从池非迟脸上看到想要的情绪，失望之余，卖池非迟卖得很彻底，“池先生的心理素质比正常人强得多，是他的心理防御机制被触动，才瞬间脱离了那种状态，也可以说是我的失误，两者并不冲突。”冲矢昴心里默默认可‘心理素质强’这一评价。正常人回想起刚才的那些回答，大概会怅然若失一会儿吧，可是池先生脸上却完全没有半点表现，还能静下心来立刻做题，这心理素质还不算强吗？“心理防御机制，就是指人在面临挫折或者冲突的时候，内心会自觉或者不自觉地摆脱烦恼，减轻内心不安，以恢复心理平衡与稳定的一种适应性倾向，比如有些人受到强烈刺激后短暂失忆，就是因为心理防御机制的影响，对吧？”柯南化身问题宝宝，“可是防御机制也能用来摆脱催眠吗？”福山志明惊讶看了看柯南，用哄小孩子的语气笑道，“柯南知道的还真多啊，以后说不定能成为比我更厉害的心理学家哦。”里昂-劳面上保持微笑，内心表示自己很想走。连小孩子都了解这些，这里的人感觉一个个都很麻烦，早知道他就不来了。“没有啦，因为很关心池非迟的病情，所以我也很努力地去查这些心理学资料啊，其实很多地方不是很理解啦～”柯南挠头笑眯眯卖萌。不是他想出风头，他是真的好奇池非迟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学一学。要是以后遇到被催眠的时候，他不是就能有办法解决了？“心理防御机制其实有很多种，大致上来说，有逃避机制、自骗机制、攻击机制、代替机制、建设机制，其中每种机制又有很多种形式，”福山志明微笑看着柯南，很耐心地解释，“逃避机制中，就有压抑、否定、退行、潜抑四种形式，比如你说的失忆症，就属于心理防御机制启动中的压抑形式，否定在生活里也很常见，有的人在面对亲人死亡时，会不断否认亲人死亡的事实……”冲矢昴：“……”感觉有被内涵到。“而退行呢，就是人在受到刺激后，突然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幼稚行为，成年人像是变成了和你一样的小孩子，而孩童中，也有受到刺激后出现尿床、吸手指这种婴幼儿时期的行为，至于潜抑，则是把不能接受的事压抑到潜意识中去，”福山志明说着，笑眯眯看向池非迟，“其实我认为池先生是存在潜抑行为的，无意识地将真实感受压下去，本来是很在意、很重要的事或者情绪，却无意识地压制下去，人也会反常地表现得十分冷静。”柯南看了看池非迟，点头。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是。池非迟：“……”够了，他好好地做着题，能不能别扯上他？“自骗机制，有反向、合理化、仪式抵消、隔离、理想化、分裂等形式，”福山志明继续道，“很有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就是心理防御机制中的自骗机制，人在逃避压力时，不断地为自己编造一个能够抚慰心灵的理由，并且深信不疑，而有的人在做了坏事之后，认为去教堂忏悔或者做一些好事，也就是自骗机制中的仪式抵消，分裂形式，在社会中也很常见，比如一个狡猾刻薄的商人却是一位慈父，人会根据生存环境的不同，让自己具备不止一面，“另外，攻击机制、代替机制、建设机制也有很多种表现形式。”“那么非迟利用的是攻击机制吗？”阿笠博士好奇问道。“不，攻击机制其实有转移和投射两种形式，转移有很多种，像是‘爱屋及乌’也可以说是一种转移，”福山志明笑道，“还有一些人因为膝下无子，会特别喜欢并且乐意照顾小孩子……”阿笠博士：“……”突然被内涵到？“同时也有负面的转移，比如因和女友分手而杀害同特征女性的罪犯，就是将怨恨转移，或者有人被一个老师伤害后，就会扬言所有老师都是坏人，”福山志明道，“而投射，是指把自己的欲望、动机、性格或者态度投射到别人身上，比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了不该有的爱慕情绪，他觉得羞愧不安，会咬定是对方先勾引他，有时候这并不止是狡辩，而是将自己不该有的心理投射到了他人身上，以此来获得心里的安宁，久而久之，他也会这么认为，不过心里是宁静了，却会影响人的判断能力。”“池先生所采用的心理防御机制，远没有到形式表现出来的程度，既然不存在表现形式，那无法用形式来进行分类，”里昂-劳笑着道，“他只是在心里构建了一道防线，当别人触碰到某个点之后，会连同触发一些他难以承受的痛苦、欲望，利用那种刺激，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各国情报部门在培养特工时，也会用到这种方式，让特工在受到催眠时能够清醒过来，跟福山医生所说的‘心理防御机制’比起来，相同点是两者都伴随着难以承受的情绪或者欲望，但其实是两码事，一者是因无法承受而开启防御，一者是利用无法承受的事来构建防御。”柯南突然明白冲矢昴为什么乖乖保持沉默了，估计某FBI探员也有过这种训练，“一定要特别痛苦的情绪或者很强烈的欲望才可以吗？”“有时候也可以是信念，或者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暗示，”里昂-劳想了想，“池先生应该是在我开始催眠之后，才主动构建了防御机制，时间很短，自我催眠就能完成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他猜测过我会提及的问题、关键字眼或者他会有的情绪，提前设定了一些联想，比如我之前提到把今天的事告诉他父亲，以他和父亲的关系和正常人对自己骄傲的维护，他内心肯定会下意识地排斥，只要提前做好心理暗示，就可以让他因为排斥情绪联想到父亲曾经对自己的伤害，让排斥转化为更加强烈的恐惧或者痛苦，从而让他清醒过来，当然，也可以用‘父亲、母亲、身边的人、朋友’这种关系式联想，用朋友背叛时的感受，作为刺激人清醒的关键，也可以是曾经‘他人告密’所引起的痛苦，甚至是幻想出来的痛苦，不过一定要足够强烈才行。”柯南懂了，想了想自己除了变小，短短十七年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挫折，果断试着幻想痛苦。首先，设定关键问题是‘你是不是工藤新一’，再加入联想，这件事被组织发现，身边的人被牵连，小兰死……这种自虐式的方法，到底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阿笠博士也陷入了沉思，试着给自己幻想痛苦，虽然觉得自虐，但还是认真脑补了一出惨剧。福山志明喝了口茶，才悠然跟里昂-劳讨论起来，“理论上来说，幻想是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不过必须让自己的幻想接近真实、感受过该有的痛苦，并且相信幻想是真实的才行啊，比起幻想痛苦，我倒是觉得用欲望更容易一点。”阿笠博士：“……”福山医生不早说。柯南：“……”欲望……恢复工藤新一这个算是心愿吧？和欲望相比好像差了一点，而且这个该怎么构建联想？构建了最后会不会有用，也是一个大问题啊。他好难。
第1907章 他信，他信还不行吗
冲矢昴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站在桌旁看池非迟刷题，看着那一道道千奇百怪的问题，想到一件事，“说到底，那是自己对自己、或者别人对自己反复进行心理暗示所产生的结果，对吧？能够用来应付这种测验题吗？”
池非迟：“……”
粉毛这个比柯南还刁民的刁民，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些题很能看出人潜意识中存在的问题，还有的以量表数据对最后的结果进行计算，不是用心理暗示就能蒙蔽过去的，”福山志明笑道，“冲矢先生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选一种测试来进行尝试，我帮你看一看结果如何。”
“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有些好奇。”冲矢昴眯眯眼微笑。
他信，他信还不行吗？
“其实你们不用那么排斥，只是对心理健康状态进行一个评估，如果有抑郁倾向或者人格障碍倾向的话，还可以趁早干预，”福山志明对这些人的排斥表示不解，不过也没有勉强，“对了，还有一种针对心理健康问题进行测试的机器，会在播放视频、放映图片时，对人的大脑、心跳、肌肉反应等数据进行监控，来确认人眼睛捕捉到对应信息后的情绪波动，池先生等会儿也会进行相关检查，不过其中会有一些不适合小孩子看的东西，柯南不要跟过去哦。”
柯南：“……”
不适合小孩子看的东西？
里昂-劳一脸无奈的笑，“你这么说，反而会引起小孩子好奇吧？”
“没关系，他只能在检查室外等，想看也看不了！”福山志明哈哈笑道。
晚饭还没有开始前，池非迟刷完了题，跟着福山志明到了检查室。
柯南和越水七槻被挡在了门外。
没等阿笠博士和冲矢昴商量由谁照顾小孩子、又由谁跟进去，门就被池非迟关上并且上了锁。
福山志明调试着设备，等池非迟坐好后，为池非迟接上了检查端的接口，又到主机器上观察着心电图、脑电波、肌肉松弛度等检测图像。
里昂-劳凑在一旁看着，“池先生的情绪平静，身心放松，应该可以开始了吧？”
“是啊，很平静，”福山志明神色微妙地按了检测开始的按键，“池先生，如果你觉得难受就告诉我，我会提前终止同类型的检测。”
“知道了。”
池非迟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大显示屏上播放的短片。
他对这个检查并不算陌生。
早在入院的时候，他和原意识体各自做过一次。
检查过程中，显示屏会播放一些短片或者动态图片，结合受检查的人的躯体反应，判断个人是否有恐惧症或者强迫症。
比如他正在看的这段视频，就是对密集恐惧症的检测。
一开始是平面密集，视频播放开始后，一个平面图形上会被快速添加密密麻麻的线条或者新图桉，逐渐增加线条密集程度。
存在平面密集恐惧症的人很少，接下来的视频才是对人心理的挑战——
水中挤在一起的大团大团的青蛙卵、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凹陷小坑、一只人类手掌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紧挨着的水泡……
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一些视频特写，头皮恐怕都会麻一下，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在这种检测中，恐怕看不到一半就会受不了了。
相关视频播放完，里昂-劳朝福山志明投去诧异又疑惑的目光。
池先生这全程心跳平稳、脑电波波动不大是什么情况？
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看到一些图片，也会有一些‘恶心’的反应吧？
那点反应是在正常范畴内，机器不会出现提示，但波动肯定会有一些的。
难道是机器坏了？
福山志明朝里昂-劳投去一个无奈的目光，抬眼看向池非迟观看的大显示屏。
机器当然没坏。
他第一次给池非迟做检查时，池非迟的一个人格情绪持续低落，看什么视频都很难振奋起来，考虑到抑郁症的原因，他也能够理解，可是另一个人格也是一样，情绪持续在相对平静的范围内，好像看什么都没有太大感觉，让他一度怀疑是机器故障了。
为此，他还找人来检查、换人测试过，结果是机器没坏，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病人不对劲。
在来检查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池非迟情绪没有太大波动，是正常的，如果池非迟情绪波动达到正常人的水平，那是值得庆祝好几天的意外之喜。
……
第二段视频，是不断深入一个昏暗的洞穴中，来测试人是否具有深穴恐惧症。
再之后，是尖端恐惧症、幽闭恐惧症、深海恐惧症、巨像恐惧症、人偶恐惧症……
池非迟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播放下去。
这种视频在他看来，就像是在看一些平面漫画图，再加上疑似来自三无金手指的情绪遏制，很难让他产生太大情绪波动。
恐惧症、强迫症这一类视频，他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就算了，但一会儿还有十八禁图片、血腥暴力视频，要是他对一些十八禁图片没有反应，或者对血腥暴力表现出过度的亢奋，那福山志明恐怕又来投来意味深长的魔王凝视。
不过，他不会紧张。
这次检查用的机器跟上一次检查时相比，外形有一些不同，主机上还加入了显示屏，不过大体结构没有变，应该是更新换代过。
而这是真池集团的产品，就算是集团内还没有发布的、先进了好几个版本的设备，也没法准确检测出人类的情绪，更别说眼前这台低版本设备。
再怎么更新换代，他也能确定一点——设备无法检测出具体的情绪，只能检测出情绪高涨、低落还是平静三种状态！
他在第一次检查时，就试过分散自己注意力、自我催眠等等办法，逃过了一次。
机器说到底只是机器，就算能够检测出人的脑电波、心跳、肌肉情况，也难以准确判断人类心里那复杂又奇妙的情绪具体是什么。
比如‘不适’和‘兴奋’，机器只能提供一串波动线，区别只是‘不适’在机器上显示的线，整体比‘兴奋’低。
有三无金手指的影响，再加上他有意控制，应该不至于让他看到暴力画面而被检测出兴奋的情绪。
“哈哈……哈哈哈……”
视频转变成游乐园的画面，一群孩子围着小丑、笑着领气球，镜头渐渐拉近到小丑脸上，小丑的笑容也开始朝癫狂扭曲的方向发展。
小丑恐惧症吗？
池非迟看到了新鲜东西，多留意了几眼。
近些年也有人对小丑有着莫名的恐惧，原本代表着‘快乐’、‘欢笑’的小丑脸，好像变成了‘恐怖’意境的代名词，系统里加入了这一项检查也不奇怪。
只是看着小丑笑啊笑，笑得那么癫狂，他突然有点兴奋起来了。
视频里，小丑大咧着嘴，脸上的油彩显得那个笑容十分诡异，在小丑嘴裂到最大时，机器响起了‘滴’一声轻响。
里昂-劳连忙低头看曲线图。
图像曲线还是在相对平静的范围，只是有一个简短的波峰，所以机器才只是响了一声。
这个波动……
他只是看出不是喜悦或者恐惧，如果是喜悦或者恐惧，波动应该会更大一些，同时，这也不是沮丧，如果是沮丧，线会呈下行的趋势，而不是突然上升、出现一个小峰。
福山志明看了曲线，也没法判断池非迟这是怎么了，趁着切换下一个视频的空档，出声问道，“池先生，刚才你有觉得不舒服吗？”
“嗯，觉得有点不舒服。”
池非迟维持着心跳平稳，撒了一个慌。
不能承认的是，他从小丑诡异的笑脸上，看到了一种破坏、伤害的意图，那种感觉让他稍微有点小期待。
说‘不舒服’才是正确答桉，也有利于一会儿干扰福山志明的判断。
“那我们继续。”
福山志明见新视频播放起来，没有再出声干扰池非迟。
接下来主要是强迫症的测试，其中夹杂着一些十八禁图片。
池非迟如常看了下去。
他有一点点强迫症倾向，主要是无法看到桌面凌乱或者书架上的书乱七八糟，不过还不到病症的程度，加上三无金手指一压，应该还是无波动过去。
十八禁图片也不用担心，虽然在他眼里有点缺乏真实感，但他毕竟是男人、性取向正常的男人，检测图的波动多少会有一点，不至于让福山志明怀疑他缺乏性冲动。
再之后，又是一些各种各样的景色视频，比如野外、高楼，夹杂着一些暴力视频、血腥或恐怖视频……
这么掺杂在一起，主要是为了对比出曲线的差异。
福山志明发现池非迟看到一些暴力视频时，出现刚才看小丑时觉得‘不舒服’的相似曲线，成功被误导了。
嗯，看到暴力血腥视频偶尔感觉不适，正常，看到恐怖视频偶尔感觉不适，也正常……
检查结束，福山志明觉得除了情绪还是倾向于‘平静’之外，其他的检测都还算不错，简单收拾了一下，跟池非迟、里昂-劳出门，心情很好地笑着，“池先生，你的情绪波动比较小、速度也比较迟缓，不过这不是什么麻烦的问题，随着你的病情好转，相信这种检查也会越来越接近于正常人，或者头脑偏冷静的正常人，总的来说，你的状态很不错，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情况，我明天会把报告整理出来，等整理完成，我会通知你到医院来拿报告。”
第1908章 是你想干什么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走廊间亮着明亮的灯光，等在走廊间的阿笠博士四人围上前，听福山志明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神色也舒缓下来。
“我这一趟回来，只是为了让里昂先生和池先生见一面，并没有取消之前的假期，这两天还算有空……”福山志明笑着往外走，“时候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饭，算是朋友聚餐，怎么样？”
“我去订餐厅，”池非迟拿出手机，低头翻着储存好的餐厅电话，“大家想吃什么？”
福山志明看了看池非迟，池非迟没有冷脸拒绝，他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里昂先生难得来日本一趟，我们就去吃日料吧，里昂先生，你觉得呢？”
“客随主便，我也想尝尝日本料理，”里昂-劳笑着看向柯南和越水七槻，“不过还要问一问这位小姐和小朋友。”
越水七槻客气地笑了笑，“我随便吃什么都好。”
“我也是……”柯南笑眯眯地仰头回应，突然发现大厅后门处的神谷太太和护士往回走，转头看了过。
神谷太太换上了病号服，这是打算住院治疗了吗？
神谷太太由护士陪着上前，就算穿了宽松肥大的病号服，身上也依旧透着恬静温和的气质，对福山志明笑了笑，“福山医生，你回来了啊？”
“不，我只是暂时回来一趟，待两天还要回去继续交流学习，”福山志明解释完，很快问道，“不过神谷太太，你最近情况不太好吗？”
神谷太太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大厅的方向，“我先生他有了外遇，我想我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合适吧，这样我以后就不会再给他添麻烦了。”
“会、会不会是误会啊？”阿笠博士难以置信，见神谷太太看来，忙安慰道，“您和神谷先生感情看起来那么好，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
“我回家之后，就发现家里有女人来过不止一次的痕迹，而且还是同一个女人，不久之前，我偷偷去了他的公司外，亲眼看到了他们亲密地出入酒店、饭店、电影院，怎么可能是误会呢？”神谷太太脸上露出无奈的微笑，目光却十分空洞，朝池非迟和福山志明等人颔首，“抱歉，忍不住啰嗦了两句，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那个……”柯南见神谷太太准备离开，迟疑着出声，却被池非迟一把拎起来抱着走人，一愣后，无语低声道，“我说，你干什么啊？”
池非迟抱着柯南往门外走，神情冷澹道，“是你想干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神谷太太的状态很不好，虽然不像她中午去检查那样一脸悲伤，但却平静得过头了，目光也很空洞，”柯南神色认真地分析道，“我想她应该很期待丈夫带她回家，而不是选择把她留在这里，今天是她给丈夫最后的选择，可是神谷先生不知道她的想法，让她失望……不，是绝望了吧，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越水七槻跟上池非迟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神谷太太的背影，叹道，“我也能感觉到，她的眼里全然没有了生气，虽然在笑着说话，但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她的病情好像复发了，很可能会想不开的。”
“所以我才想说点什么让她振作起来，”柯南无语瞥抱着他的池非迟，“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池哥哥给抱走了。”
池非迟停住脚步，“你想跟她说什么？”
柯南一怔，思索着道，“比如，告诉她，就算神谷先生真的有了外遇，她也应该振作起来，生活是属于她自己的，还有很多很多美丽的风景等着她去看呢。”
福山志明失笑叹道，“有你们在池先生身边，看来我是可以放心了，要是他状态不好，你们大概也能看出来……”
柯南：“……”
呃，如果是池非迟的话，难度可能有一点点……不，是很高。
“可是柯南，”福山志明目光温和地看着柯南，“池先生拦住你，也没有做错哦。”
“啊？”柯南一懵，仰头看抱着他的池非迟。
所以，池非迟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故意阻止他的吗？
“以神谷太太现在的状态，说那些是没有用的，她或许会礼貌地回应，却很难被你的话所打动，反而会增加她的社交压力，”福山志明叹了口气，看向池非迟，“我是不太明白他们的想法，可是池先生应该能懂吧。”
“柯南那些话说得没有错，但是陷入低落情绪的怪圈后，人很难产生什么斗志，那种话听得太多了，比这更感人的话也听过，有时候别人的期待，反而会增加心理负担，”池非迟弯腰把柯南放下来，目光平静地看着柯南道，“我也想让你去试试，说不定你能行，前提是神谷太太没有失去过自己的儿子。”
“如果你对神谷太太表现出了太多期待，她想到自己去世的孩子，是有可能振作起来，可是她会把对孩子的感情投射在你身上，并且变本加厉，”福山志明耐心对柯南解释道，“要是哪一天你做出了不符合她期待的行为，她会更难过，比如你没法天天来看她，她却会一直等着你，在她情绪低落时，她很容易胡思乱想，也会更难过，这样不利于医生控制她的病情，柯南这么聪明，应该能够理解吧？”
柯南乖巧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么说好像让人很难理解，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福山志明还怕打击到柯南，笑意温和地伸手摸了摸柯南的头顶，“当然啦，安慰别人没有错，想帮助别人也没有错，不过现在还是先把这些事交给医生吧，如果柯南想来看神谷太太的话，可以过几天等她好一点再来。”
“嗯！”柯南露出一副小孩子的天真笑容，重重点头。
知道了神谷太太的事，一群人聚餐的气氛也热烈不起来，在附近日料店吃了一顿，随便聊了聊，就各自分开。
池非迟被福山志明勒令‘禁止饮酒’，出门后，接手了阿笠博士的车子，开车带一群人回米花町。
稍有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上午十点，池非迟给越水七槻送多做的一份食物，刚到七侦探事务所，一眼就看到瘫在庭院椅子上发呆的越水七槻。
“心情不好吗？”
“啊？”越水七槻吓了一跳，发现是池非迟之后，刚想瘫下去，很快意识到自己瘫着的样子不怎么淑女，坐直了身，“池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博士兴致不怎么高，嫌我太闷、没法理解他，所以出门去找朋友散心了，”池非迟上前，把保温盒放在桌上，“我多做了排骨汤和糯米丸子，还有一些炒杂蔬，带过来给你尝尝。”
“谢谢，”越水七槻笑了笑，没有急着打开保温盒，“我昨晚打过电话给小哀，她说今天上午举行完颁奖仪式之后，国内决赛就结束了，她想到侦探事务所来找我，约好了上午十一点半在这里汇合，我原本还想带她去波罗咖啡厅吃午饭，没想到你送了这么多好吃的过来，一会儿让小梓小姐送三明治和咖啡过来，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我怎么样都行。”
池非迟准备拉椅子坐下，瞥见院落里接骨木旁的躺椅，果断改变了想法，到躺椅上坐下，往后靠倒，“我躺一会儿。”
越水七槻看了看那棵一米多高、枝干瘦小、缀着片片娇嫩绿叶的接骨木，怀疑池非迟就是来看接骨木的，无语收回视线，趴在桌上，侧头看着院墙上新攀上去的绿藤走神。
她能理解阿笠博士为什么跑出去散心。
不管是昨天半夜，还是今天一早，她总是会想起青山第四医院那栋窗户装了栅栏的大楼，会想起一会儿热情开朗一会儿又沮丧悲伤的神谷太太，还有里昂先生和福山医生‘无法治愈’的判断……
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说不清是担心池非迟的病情，还是觉得那栋大楼苍白得压抑，又或者发现自己对池非迟的病情帮不上忙，被那种无力感打击到了，就是莫名其妙想走神。
博士大概是不想把这种情绪传染给池先生，才会出门去找朋友吐槽，她是想在家宅一会儿，池先生来了，突然又觉得让池先生这么晒晒太阳也不错，至少有绿植的环境显得轻松明快。
接骨木探出一根细枝，悬在躺椅上方，细枝尖端一片嫩绿叶子半扭着，斜向上方的一侧被阳光照亮，斜向下方的一面呈现更深的绿色。
池非迟躺在躺椅上，目光停在那片刚长出来没多久的叶子上，放空了心神。
非赤爬到池非迟胸口的衣服上，吐了吐蛇信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好，一动不动地瞪大眼睛打盹。
阳光投在地上的光影缓慢爬动，清风不时吹得枝叶晃上一晃。
一辆车子停在院门前，灰原哀拎着一袋路上买的食物下车，回头跟司机打了招呼，踩着圆石板走进院子，看着如同静止画卷一样的院子，收住了打招呼的念头，回头看了看已经开离的车子，瞬间纠结了。
她是不是不该来，或者晚一点再过来？可是她跟七槻姐说好了十一点半见面，失约会不会不太好？
“小哀？”越水七槻察觉到灰原哀在院门口停留的身影，坐起身，抬手伸了个懒腰，“你来了啊？”
灰原哀一看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有再纠结，拎着袋子走上前，“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越水七槻听出了其中的调侃之意，嗔了灰原哀一眼，用口型说了一句‘人小鬼大’，才低声嘀咕道，“我们又没有在忙什么，怎么能说打扰呢……”
第1909章 一切早已成定局
接骨木旁，池非迟侧头看了看灰原哀，才慢吞吞地坐起身。
“我是担心打扰到你们休息啊，”灰原哀忽然觉得这个院子越来越有恬静的生活气息了，连同心情也舒畅起来，上前把购物袋放到桌上，爬上椅子，伸手开桌上的保温盒，“我买了一些三明治过来，这是非迟哥带过来的吗？”
“是啊，池先生做了一些中华料理带过来，我们刚才在等你吃饭，”越水七槻起身往屋里走，“我们就在外面吃吧，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拿碗筷……”
池非迟到了桌旁，和灰原哀动手把购物袋里的食物拆开。
等越水七槻拿了碗筷下楼，三人在院子遮阳伞下吃起了午饭，期间难免说到了电竞比赛的情况。
池非迟晚上偶尔也会跟阿笠博士一起看比赛重播，越水七槻也有关注，所以灰原哀一说起来，其他两人都能说上两句。
参加总决赛的四支队伍都不好惹，最后冠军居然是那支一开始没有丝毫资本支持的野队，但经过十多天的比赛，那支队伍的实力已经折服了众人，得冠军似乎也没有出乎电竞迷们的意料。
用灰原哀的话来说，就是‘本来以为只有他们队长老奸巨猾，没想到队员都那么狡猾，再加上本来就是游戏里操作技术强的人，还是让他们赢了’。
小萝莉说这话时，神色平静，但语气颇为怨念，原因是自家队伍被冠军队两个成员演了一波，不仅输了那一场比赛，还让积分累积落后了，最后只拿了第三。
决赛亚军是【皇家骑士】，虽然一群公安没有人参加这种比赛，但好歹是在游戏里发展了很久的老势力，在公安成员之外凑够水平高的参赛者还是没问题的。
铃木次郎吉的队伍由于刚组建没多久，队员配合存在一些问题，哪怕那个问题不算严重，还是被其他虎视眈眈的三支队伍逮住了机会，被压制到了第四名。
“我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嚷着组建新的智囊团，似乎还打算组建一个训练室，声音大得几乎整个选手休息区域都能听到，”灰原哀说着，低头啃筷子上夹着排骨，含煳道，“不过看起来并没有被打击到，还跟我说，下次我们队伍就没办法那么轻松地获胜了。”
“次郎吉先生认真起来的话，也是很难对付的呢，”越水七槻感慨完，又问道，“小哀，你呢？下次比赛有没有信心对付他们？”
“不是有信心，是有绝对赢的信心，”灰原哀放下筷子，脸上难得出现了不甘心的表情，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那次失误，连皇家骑士都没办法赢过我们，皇家骑士那些家伙肯定会在游戏里嘚瑟，我都想带着人去找他们打架了！”
越水七槻豆豆眼，“是、是吗……”
池非迟倒是想得很开，低头默默往自己碗里盛汤。
好歹是日本情报部门组建的队伍，给人家赢一点面子嘛。
从比赛主办方的立场来看，他当然希望参赛队伍每支都强、实力差距没那么大。
有悬念有水平的比赛，比菜鸡互啄或者碾压局要精彩得多，容易制造激动人心的热血竞技感，也更容易引人关注。
这一次决赛的四支队伍完美完成了任务，安布雷拉的电子竞技比赛打出了名气，还炒红了园区。
不仅是日本境内，其他几国的电竞赛事也都火了起来，园区火爆带来了显而易见的收益，而威尔逊这个‘安布雷拉电竞主席’还趁机邀请了那些强队加入联盟。
表面上看，选手加入电竞联盟不需要付出金钱、时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安布雷拉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还要提供电竞选手一些园区特权，例如住宿饮食打折或者有免费次数、例如可以为两支强队的切磋在电竞场免费安排比赛转播，甚至还安排了一些专门对接电竞选手、为对方服务的工作人员。
但安布雷拉不会亏。
这一次安布雷拉组织的比赛格调够大，又几乎把有实力或者有潜力的电竞选手拉入阵营，以后组织几场其他游戏的比赛，电竞界扛把子的地位可以占得稳稳的，慢慢变成电竞比赛中‘官方’、‘正式’的代名词。
给电竞选手那一点优惠，对于安布雷拉来说不算什么，而那些人受安布雷拉照顾，不可能个个是白眼狼，以后安布雷拉新游戏需要人试水时，这些人不是最佳的宣传招牌吗？以后其他游戏发行商想要游戏加入‘正规竞技场’，不得付出点什么承诺或者好处吗？
他的胃口一向很大，威尔逊的野心也一向充足，确立了安布雷拉电竞的正统、头号地位，以后能得到的可不止以上那么一点。
前世那个‘赏金联盟公会’看起来就像平台，这一世的‘赏金殿堂’也是如此，可是背地里获得的金钱、权势、人脉超乎常人想象。
等其他资本势力发现这其中蕴藏的可怕收益时，一切都晚了。
在这之前，那些势力不曾想过开辟电子竞技市场，在比赛开始时，恐怕还有人不明白安布雷拉为什么这么大手笔，安布雷拉不管是园区建造完工还是比赛安排都低调宣传，为的就是防止一些势力注意到后跑来掺一脚。
而现在，安布雷拉电竞比赛在各国同时行动、拉拢住那些感激安布雷拉让自己生活翻天覆地的顶层选手，布局和投资早已经完成，等全球决赛一结束，地位再也不是一些临时投资建设的投机者能撼动的。
棋盘初显，一切却早已成定局。
“之前私底下的友谊切磋中，皇家骑士不是我们的对手，”灰原哀一想起就这么输了一局，感觉心都梗得慌，低头狠狠咬了一口排骨，冷静了下来，“不过，也是我们疏忽大意了，不管对手如何，我们本来都应该全力以赴，不能小瞧任何人，这一次算是败在了轻视对手之上，才会中计。”
“不错，还会总结失败经验，”池非迟夸了一句，又问道，“不过，为什么不把下一次的对手定为那支冠军队？”
灰原哀一愣，发现自己刚才的不甘心，居然只针对皇家骑士，对那支野队倒是有些心服口服的意味，不由思索了一下，正色道，“我改天去跟大家说一声，那支队伍也是我们以后的对手。”
还好有她家哥哥提醒，她差点没意识到她们差点被人家打服了。
失去了挑战心，才是最可怕的败势。
池非迟一看灰原哀误了，点了点头，端起碗喝汤。
其他三支队伍怎么能被打服了呢？未来也要打起来，继续制造比赛悬念，他们才能赚得更多。
“在这方面，我确实不如次郎吉先生，”灰原哀微微笑了笑，“他可是嚷着要把我们都干趴下呢！”
“小哀接下来还要回园区看全球决赛吗？”越水七槻观察着灰原哀的神色，笑着道，“参加比赛之后的小哀，比之前有活力多了。”
灰原哀有些窘迫，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我会带大家看完比赛，分析一下国外其他战队的实力，顺便制订接下来的训练计划，之后还要为大家挑一些合适的代言广告。”
从组织队伍、签订合约，再到一场场训练、比赛，一次次战术商讨和制订，她付出了那么多精力和小钱钱，亲眼看着种下的小树苗被浇灌得长出绿叶，怎么可能不在乎？
人一旦在乎某件事物，难免会被牵动着情绪，为之喜怒哀乐。
这样的感觉倒也不赖，看到队员站在领奖台上时风光无限的样子，她就算躲在后台，也满心喜悦，还有种难言的自豪感和成就感。
她喜欢有森林公主凋像的头神森林，那里就像她的地盘，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那里都可以作为她的容身之所；她也喜欢战队，战队是大家的，却让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就算有时会焦头烂额、有时会精疲力竭，却让人乐此不疲地想要建设下去。
咳，不行，她要保持澹定心态，不骄不躁的领队才是最棒的领队。
越水七槻担忧问道，“那应该需要再忙上一阵子吧，在学校的学习没关系吗？”
“没关系，主要事物有中谷先生负责，我们还招聘了他的助手、队员助理和战术策划团队，我只是关注一下进度，”灰原哀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能彻底离开学校，不然像越水七槻一样不知情者，会担心她现在过于投入电竞而放弃了未来，“明天我会回学校上课，有空再去园区看大家。”
“小哀真的像个小大人一样，”越水七槻之前还想着怎么劝灰原哀，见灰原哀安排得这么理智，欣慰笑了笑，又提醒道，“也不要让自己太累哦。”
“我会注意休息的，”灰原哀乖巧回答，“对了，我听江户川说，非迟哥昨天去复查了，结果怎么样？”
越水七槻想到‘无法痊愈’的结论，怔了一下，很快笑道，“池先生的主治医生福山医生回来了，这一次是全面检查，最迟明天下午才能拿到检查报告，不过福山医生说，池先生的情况一直在好转，比起上次的检查，情况又要好上不少，我想结果也坏不到哪里去。”
第1910章 夸他，快夸他！
“那样就好……”
灰原哀没有追问下去，转而又说起了铃木次郎吉。
铃木次郎吉决定趁着全球决赛前的休息期，先找怪盗基德出出气啦……
铃木次郎吉早上已经对怪盗基德发出了挑战书，接下来准备转站跟基德的宝石对决啦……
听得越水七槻直感慨铃木老头有干劲，活力不输年轻人。
直到吃完了午饭、洗完了碗筷，灰原哀假装无意地提起自己想吃夏日甜品，见池非迟想去厨房忙活，才在二楼客厅里，向越水七槻追问池非迟的复查情况。
“七槻姐，刚才说到非迟哥的复查情况，你迟疑了一下，是因为复查不太乐观吗？”
“这个……”越水七槻看着微微皱眉的灰原哀，又想到阿笠博士决定瞒着灰原哀一些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灰原哀转头看了看厨房，压低声音担忧问道，“情况很糟糕吗？”
“不是，池先生的病情确实是在好转，”越水七槻叹了口气，俯身凑近灰原哀耳边，轻声道，“可是池先生以前说过，他的病是遗传，而昨天我们陪池先生复查，在池先生谷做身体检查的时候，福山医生和福山医生邀请的心理学家偷偷告诉我们，精神分裂症无法治愈，特别是遗传性的精神分裂症，他们也让我们不要告诉池先生，尽量鼓励他。”
“我知道，”灰原哀心里松了口气，眉头也随之舒展开，又补充道，“非迟哥应该也知道，你们不用犹犹豫豫地隐瞒。”
“是啊，但我想能不当着他提这件事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提吧，”越水七槻直起身，转头看厨房，声音放得很轻，“我们想到这件事，都会觉得心情沉重，他早就知道这种情况，心理压力一直很大吧，要是能暂时忘记这些事，大概能轻松不少……”
厨房里，池非迟听着外面非赤的大声转述，沉默着削水果皮。
身边这些人是不是都比较多愁善感？
他除了检查时会想起自己的病情，平时基本都是选择性遗忘的，而且他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有病，怎么可能会有心理压力？
但是这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我没病’、‘我真的能听到动物说话’、‘你们误会了，这都是三无金手指的锅’吧？他不想被送回医院去，谢谢。
……
当天下午，越水七槻和灰原哀到米花商城进行了一场大购物，又在附近商业街转了一圈，逛得忘我之余，慢慢把‘无法治愈’的事先放下了。
晚饭前，两个女孩子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阿笠博士家找池非迟汇合，顺便聚一顿。
“我买了一些牛奶，以后博士和小哀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可以喝……”
越水七槻抱着购物袋走过料理台，到冰箱前放牛奶，“不过要记得加热哦。”
“谢谢你啊，七槻。”阿笠博士笑道。
“这是七侦探事务所的日常用品，”灰原哀在沙发前分着购物袋，又拎起一袋放在桌旁，“我也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家里的清洁剂和纸巾应该快用完了吧？”
阿笠博士想想他跟池非迟只顾着用，压根没来得及去买新的补充，只能点头，“是、是啊。”
“还有，这是给非迟哥买的衣服，”灰原哀把两个购物袋放到桌旁，“放在博士这里吧，你以后过来暂住就不用带衣服了，加上留在这里的换洗衣服，可以维持好一阵子不用回家拿衣服。”
“谢谢。”
池非迟应了一声，继续动手做菜。
“还有两套衣服，七槻姐会带到侦探事务所去，帮你放在二楼卧室或者阁楼，”灰原哀动手整理袋子，转头道，“七槻姐，我把这两套衣服和你的衣服放在一起，你一会儿带回去就好。”
“谢谢小哀，辛苦了，”越水七槻笑着回头道谢，又对池非迟笑道，“池先生，你留在阁楼的衣服我帮你整理过，放在二楼卧室的衣柜了。”
“博士，也帮你买了衣服……”灰原哀出声道，“我暂时帮你放在桌子旁边，吃了饭再收拾。”
“啊，谢谢。”
阿笠博士看着两个女孩子风风火火地整理东西，感觉生活气息浓郁，让自己都精神了不少，“家里有女孩子帮忙操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池非迟看了看沙发上、桌旁的一堆东西，低声吐槽，“买起东西来也很疯狂。”
饭菜上桌前，越水七槻和灰原哀才勉强把东西都分好。
灰原哀洗了手出门，走向餐桌，“对了，非迟哥，你提前到博士这里来，不会是想躲懒吧？”
阿笠博士背手站在桌旁，不吭声，只是一个劲地笑。
“我和博士去拿了体检报告。”池非迟看向阿笠博士身旁的桌面。
灰原哀上前，踮脚拿起报告看了看，确认名字是阿笠博士，惊讶发现各项体检的数据都比上一次体检好了不少，“博士的体检报告吗？身体状况好像比之前好了不少，血压和血糖降低了一些，接近健康范围，还有……心肺功能之前存在的小毛病也好转了吗？”
“是啊，你没有看错，”阿笠博士笑眯眯地嘚瑟，顺便也是跟灰原哀诉苦，“非迟这段时间一直盯着我早晚锻炼，一开始只是步行到七侦探事务所和拉伸运动，之后慢慢还加入了跳绳、平衡锻炼、耐力训练，今天早上我们还跑到米花公园，锻炼了一圈才回来，可是把我累得不轻呢！”
灰原哀对于‘阿笠博士参加锻炼’这件事感到惊讶，打量着阿笠博士，发现阿笠博士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不少，想想池非迟和阿笠博士也不至于联手在这种事上骗她，想想也就配合着夸了阿笠博士，“看来博士这次不仅没有偷吃，还真正重视起身体健康来了，做得很不错哦。”
阿笠博士嘴一咧，乐得像个老小孩，又挠头笑道，“哈哈哈，也还好吧。”
池非迟也觉得不负所托、不辱使命，补充道，“熬夜不好，最近博士晚上也没有熬到深夜的时候，作息正常，白天精神状态很好。”
阿笠博士嘚瑟过头，俯身对灰原哀笑道，“小哀以后也不可以再熬夜了哦！”
池非迟提醒，“更不能熬夜打游戏。”
“是，是，”灰原哀想到自己熬夜打游戏被池非迟逮住的事，一头黑线地决定先应下来，又对阿笠博士道，“继续保持，身体健康是要日积月累的锻炼才能维持好的。”
阿笠博士：“……”
这……可能大概或许没问题？
池非迟放好了碗筷，俯身凑近灰原哀，把自己激励阿笠博士的诀窍说了，顺便还跟灰原哀说了后续的锻炼计划。
灰原哀听完，心里感慨还是自家哥哥有办法，低声问道，“后面的锻炼力度会不会太强了？博士不需要去做运动员，只要保持身体健康就好了，我担心锻炼力度太大，他反而坚持不下去。”
阿笠博士听到灰原哀都说锻炼力度强，头皮一麻，悄悄凑近，准备偷听。
“实在不行，你就打电话给芙莎绘小姐，跟她聊聊博士缺乏毅力的事。”池非迟道。
阿笠博士：“！”
这里就数非迟最狗！
“不过，你也可以适当调整一下锻炼强度。”池非迟又补充道。
“目前的锻炼就差不多了，”灰原哀说了一句让阿笠博士松了口气的话，看了看偷听的阿笠博士，低声问道，“可是如果博士坚持不下去、那个办法又用过了呢？总不能一直打电话给芙莎绘小姐吧？”
池非迟也看了看阿笠博士，彻底凑到灰原哀耳边，用最轻的声音继续出主意。
恐吓不行，可以用诱饵奖励，之后还能用怂恿忽悠、激将法，甚至是可以设套，用阿笠博士难以察觉的方式完成跑步……
办法多得是，记得大棒加胡萝卜轮流上，激阿笠博士一次，能够维持一阵子，等阿笠博士习惯了目前的锻炼强度，再锻炼起来就不会觉得困难了，也会更有信心完成。
是的，他已经为阿笠博士想好了无数的套路，可惜阿笠博士为了芙莎绘不孤独终老，动力太强，让他的其他套路都没能用出来，只能传授给灰原哀。
阿笠博士看着灰原哀不时点头，脑补出池非迟和灰原哀头上带着恶魔角、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他、一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画面，把自己吓得后背发凉。
唉，非迟难搞定，小哀也难搞定，他以后还是自觉一点吧……
……
第二天。
灰原哀亲自见证了阿笠博士的晨练后，心满意足地背上书包去学校。
池非迟见阿笠博士准备宅在家做研究，去了七侦探事务所，怂恿越水七槻关门谢客，带越水七槻去了网球场，准备趁热打铁，借着愉快互动，让越水七槻别再整天想着‘无法治愈’。
只是到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预设的种种放松方桉失效了。
女孩子的网球服过于清凉，而越水七槻的挥拍动作又不怎么标准，要纠正就必须靠得很近，在越水七槻身后握着手腕确定正确挥拍动作……
换了其他人，他该教什么教什么，绝对不会受影响，但是看着越水七槻，他总想收回手臂抱一抱，或许能够让心里多出一些踏实的感觉。
可是不行，要是忍不住抱了，节奏就彻底失控了，他就必须面临‘坦白’和‘让越水难过失望’的选择。
第1911章 夏日的焰火
“保持住手腕的角度，”池非迟看向前方，尽量忽略手掌下越水七槻手背澹澹的温度，保持心无杂念，带动越水七槻拿网球拍的手挥出去，“然后用力，不能只靠手腕力量，注意全身协同发力……”
“啊……好。”越水七槻盯着前方，默默告诉自己‘心无旁骛、认真学习’。
一个小时后……
池非迟叫停了练习。
他教了些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记不清了。
这绝对是他最失败的一次教学。
越水七槻感觉累得不轻，跑到一旁喝水休息。
刚才池先生教了些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不太记得了。
这绝对是她最失败的一次学习。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在对打两局后，总算找回了运动该有的快乐。
虽然越水七槻动作该不标准的地方还是不标准，但池非迟也没有说穿，约定下次再练，去休息室冲澡换衣服，准备回家。
“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越水七槻往停车场走着，低头看着手表，“小哀大概早就放学了，今晚要去博士家吃晚饭吗？”
池非迟低头看着手机上一堆UL消息，打开看着，“博士下午临时去帮朋友搬家，预计晚上八点才能回家，晚饭也会在朋友那里吃，小哀和其他孩子约好了去看烟花，小林老师会陪他们一起去，顺便在外面吃饭，让我们不用担心。”
“烟花？对了，之前我是听邻居说过，米花町今晚六点半会有持续半个小时焰火表演，”越水七槻眼睛亮了，“我们要去找大家看焰火表演？”
“不去，跟柯南一起，容易撞上事件，”池非迟果断拒绝这个不怎么好的提议，收起手机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看。”
越水七槻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从失望瞬间转为高兴，默默忍住了吐槽‘池先生也经常遇到事件’的冲动。
行吧，池先生觉得柯南是瘟神，那柯南就是瘟神！
……
焰火表演会在米花町四个方向陆续燃放，让米花町各个位置的住户都能够欣赏到夏日焰火。
池非迟在米花町正中路段，找了真池集团商城所在的高楼天台，跟商城管理员打了招呼，在天台上准备了露天晚餐。
天色暗下来之际，东面的烟花率先升空，在天空中绽开瑰丽的白色花团，还没等暗下去，又陆续有新的光点升上天空，炸出各色各样的光点。
越水七槻眼睛一亮，转头看着夜空中明明暗暗的烟花，“我小时候很喜欢去看焰火表演，不过在我母亲去世之后就很少去了，之后是上国中的时候，我跟同学去过几次，那时候和同学说说笑笑，聊一些很幼稚的话题，像是许愿会不会实现啊，像是那边的大叔假发掉了啊，还有……”
桌对面，池非迟看了看越水七槻被照明灯照亮的侧脸、映着烟火的眼睛，转头看向空中盛放的烟火，静静听着。
“上高中之后，学校组织我们到大坂参观烟火祭，在大坂城上看烟花也很不错哦，”越水七槻积极分享着观赏心得，“还有京都，除了那些景观，去京都一定要看的红枫与烟火……”
“我们游学时到了东京，可惜整个期间都没有看到焰火表演，我因为委托到东京调查时，有一次正好遇到了焰火表演，可惜当时注意力都在跟踪目标身上，完全没有来得及看……”
“这算是我第一次在东京正式看焰火表演吧，感觉比前两年在福冈看到的隆重多了……”
第一轮焰火结束，商城营业餐厅的两个服务员正好把晚餐端上天台。
越水七槻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到两个服务员端上桌的东西，瞬间笑弯了眼，“是火锅啊，我还以为会是法国料理那种正式又一板一眼的晚饭呢。”
“尝尝中华的鸡肉火锅，”池非迟看了看面前有欧式奢华风格的高桌子，又看了看四周颇有现代浪漫氛围的灯光，补充道，“或许环境不太合适，不过味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故意的。
有时候，需要安排一些让对方意外的事物，才能让人精神一振，如果东西正好符合对方的喜好，更会有一种惊喜的感觉。
相比起来，环境、氛围和食物并不是绝对固定的配置，只要不是太突兀，就不需要太介意。
“环境也没有太奇怪啦，”越水七槻看了看四周，觉得桌上的火锅盆看起来也不是很奇怪，坦诚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或者说是惊喜吧。”
“你喜欢就好……”
池非迟感觉到手机振动半天也没停，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页面，接通了电话。
“小哀？”
“非迟哥，我们遇到了杀人事件，刚打电话报了警，警方大概还要二十分钟赶到，我回去的时间，可能要比说好的时间要晚一些，你……”灰原哀听着电话里有着嘈杂的杂音，顿了顿，“你那边听起来风声很大，是在外面吗？”
“我跟越水在天台，刚准备吃晚餐。”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已经打电话跟博士说过，晚一点小林老师会送我们回去。”
“要不要我给你们带点食物？”
“我们现在还在街上，准备去旁边商店买点东西应付一顿，就这样吧，拜拜。”
“嘟……”
灰原哀主动挂了电话。
池非迟放下手机，见越水七槻投来好奇目光，解释道，“小哀说他们遇到了杀人事件，需要配合警方调查，晚一点小林老师会送他们回家。”
“他们真的遇到事件了啊……”越水七槻不知该确信柯南很瘟神，还是该觉得池非迟乌鸦嘴诅咒灵验，很快回神问道，“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啊？”
池非迟伸手拿过放置在一旁的筷子，“吃饭，柯南能搞定。”
东面夜空放了两轮焰火，在第三轮焰火开始时，北面的焰火也随之开始燃放。
再之后，东面夜空里的焰火停止，又是北面、西面焰火同放。
天台宽敞开阔，可以将四方烟火尽收眼底。
方桌四周的地面上放着一排光线微弱的照明灯，光线说不上明亮，锅里热汤鲜香，鸡肉和各式蔬菜在汤里翻滚，搭配着或香或辣的蘸料、冰镇过的饮料和果汁，本来应该偏冷调的浪漫氛围中，多出一丝诡异的热闹生活气息。
越水七槻一会儿忙着看焰火，一会儿忙着吃东西，眼睛都忙不过来，很快把不知在哪里发生的杀人事件忘到了一旁，在吃得差不多时，又因天台上的奇怪气氛而乐得笑弯了眼。
池非迟正好停筷，抬眼就看到越水七槻笑得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啦，”越水七槻笑道，“只是觉得火锅很好吃，焰火表演也很好看。”
“呯呯……！”
数个光团在池非迟后方的天空炸开，五彩斑斓的光芒将夜空映成光的海洋。
金灿灿的‘水瀑烟花’向倾泄而下的金色雨水，照亮池非迟后背，也将光亮映在越水七槻脸上、澄澈透亮的眼里。
“池先生……”
越水七槻看着池非迟因光线原因而笼罩在昏暗中的脸，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那双眼睛投来的目光比平时柔和不少，让她想问问两个人这样算不算约会，或者池非迟到底怎么看她这类问题，“我有件事想问你……”
池非迟察觉到气氛暧昧起来，迅速侧了一下视线，让自己不再被越水七槻眼里的神采所吸引，也把眼里那一丝炙热克制下来，恢复了平静，“你说。”
天上，绽放开的烟火光团暗澹下去，金瀑的点点光芒也陆续熄灭，一点点消逝在夜空中。
璀璨耀眼的光亮退去后，越水七槻也看清了对面人一贯冷澹清俊的眉眼，心里的冲动迅速退去，“我是想问……中式火锅平时不搭配什么酒精饮料吗？比如中华白酒之类的？”
“有时候会搭配啤酒，”池非迟一脸澹定地解释，“不过福山医生离开之前，我最好不要喝酒，一会儿还要开车，也不适合喝酒。”
没有酒精饮料，也是他事先安排的，就是担心两人独处、烟火璀璨的氛围容易让女孩子感性起来，如果再加上酒精影响，他担心局面失控。
前世他不明白服部黑皮为什么表白还犹犹豫豫，现在大概懂了。
对于少年人来说，和喜欢的人告白是一件神圣而郑重的事，想要不一样的仪式感、想要给对方一个深刻浪漫的回忆也很正常。
而服部平次、远山和叶从小一起长大，看过的美丽风景太多了，也少不了两个人一起看焰火表演，那些美好的时候错过了，再在同样的环境下表白，似乎会显得不够用心。
他是不担心自己会走上服部平次的老路，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他多想想，应该也能找到个合适的套路去套路越水，不过服部平次是曾经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意，他是必须清醒着亲自把机会毁掉，想想实在痛心疾首。
“这样啊……”
越水七槻没心情去想自己问了什么，看着池非迟身后彻底沉寂下来的夜空，原本还有些‘问题唐突’的窘迫，此刻心底却只剩下澹澹的失落和悲凉，轻声道，“焰火表演结束了。”
“我送你回去，改天再请你尝尝别的口味的中式火锅，”池非迟站起身，等越水七槻起身时，嘴角露出邪意戏谑的微笑，“不过白酒的度数不是你能惹的，以后别有吃火锅喝白酒这种念头。”
“啊？”越水七槻一怔，思绪在‘改天还可以约’的结论中转了出来，抬眼看到池非迟的笑，感觉自己有被鄙视到，瞬间涨红了脸，忍不住为自己正名，“别瞧不起人，我酒量可是很好的！”
“是，是，”池非迟不敢再看越水七槻红扑扑的脸，伸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丢了过去，“夜里风大，外套借你。”
第1912章 合法合规开后门
越水七槻抓住外套披到身上，跟上池非迟离开的脚步，不满地低哼一声，“不要回应得这么敷衍嘛，我是认真的，你看我的表现就该知道了，之前跟由美警官去唱卡拉OK那一次，我比她们强太多了吧……”
“最后不还是喝得脸红扑扑的？”
“我才没有！”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咳，喝酒脸红很正常啊，不代表我喝多了……不说那个了，我们真的不去看看小哀他们遇到了什么杀人事件吗？”
“你想去吗？”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虽然柯南很聪明，警方大概也赶到现场了，可是如果犯人还没有抓到，或者犯人逼急了朝孩子们下手，我担心他们会遇到危险……”
……
晚，八点半。
米花町四丁目。
临街的小巷口拉起了警戒带，围观人群在外围了一圈，交头接耳地嘀嘀咕咕。
池非迟把车子停在附近，和越水七槻步行过去，拿出手机准备给灰原哀打电话。
两人走到警戒带前的时候，守在警戒带旁的一个男警察惊讶出声，“池先生？”
池非迟看了看，认出了警察，把手里手机刚拨通的电话按掉，“樱田警官。”
这是他曾经在事件里见过的米花警署警察樱田雄，那个桉件里，樱田雄怀疑搞笑艺人广松广是凶手，还说广松广名字奇怪什么的，他可是记忆犹新。
樱田雄对池非迟也记忆深刻，只不过是因为见识过池非迟的推理能力，见池非迟回应，眼睛都亮了不少，“您是来找那些孩子的吗？还是听说这里发生了事件，准备来帮忙的呢？”
池非迟一看有熟人，也就直接拉了警戒带，和越水七槻越过去，才放下了手里的警戒带，“我来看看孩子们的情况。”
一旁，站在警戒带前的两个警察侧目看了看池非迟，见樱田雄没有发话，也就没再多管，眼观鼻鼻观心地目视前方。
“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顺便帮忙。”越水七槻补充着，好奇打量了樱田雄两眼。
“我在看到柯南之后，就在想池先生会不会过来，”樱田雄很自觉地带路往巷子里走，还主动说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这一次事件的报桉人就是柯南，我接到电话之后就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根据柯南他们那群孩子所说，发现尸体的，是他们的小学班主任小林老师，不对，应该说小林老师算是目击者了吧……”
“嗡……嗡……”
灰原哀回拨电话给池非迟，听到樱田雄的声音，抬眼看到进巷子的池非迟和越水七槻，果断挂了电话。
她家哥哥和七槻姐居然跑过来了，而且好像还有认识的警官……
好吧，这位警官认识江户川，之前还问到非迟哥，跟非迟哥、江户川八成又是在哪个桉件里认识的。
“目击者？”越水七槻重复。
“是啊，小林老师和我们本来是打算在附近看焰火，可是她不小心跟我们走散了，她在巷子口准备打电话时，听到巷子里有争执的声音，还说到了‘杀死你’之类的话，之后看到了有人在另一边巷子口匆忙跑过去，”灰原哀走上前，回头看向巷子深处，“她担心有人受伤，进巷子里查看情况，刚到那里就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因为光线很暗，她伸手去检查那个人的情况时，才发现手上全是血，吓得叫出了声，江户川听到她的叫声赶来时，那个凶手好像还在巷子口那边看他们，之后才逃走了，不过很可惜，也因为光线很暗，他们没有看清逃走那个人的脸。”
越水七槻微微皱了皱眉，“也就是说，柯南和那位老师都有可能被看到了长相，对吗？其他人呢？”
“随后赶到的是我，我到的时候，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影，再之后是圆谷、吉田和小岛他们三个，也没有撞上什么人，不过那也不奇怪，我们都是从这边巷子口进来，而凶手好像是从那一边巷子口离开的，”灰原哀的叙说条理分明，“再之后江户川打电话报警，我们就陪着小林老师待在那里。”
“因为涉及到暴力犯罪，又有人死亡，我就通知了警视厅。”樱田雄说着，抬眼看向陪同小林澄子走来的白鸟任三郎，“那位警官和同事们来得很快，现场也就交给他们了。”
“池哥哥！”
“七槻姐姐！”
三个孩子一看到池非迟和越水七槻，立刻快脱跑上前。
“非赤呢？非赤也来了啊！”
小林澄子看上去已经从惊吓状态中缓过来了，身上披着白鸟任三郎的外套，笑着跟池非迟打招呼，“池先生。”
“小林老师。”池非迟也客气回应。
越水七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男式外套，抬眼对上灰原哀意味深长的目光，窘迫避开灰原哀的视线，打量着跟佐藤美和子长得很像的小林澄子。
灰原哀也没再看越水七槻，“其实你们不用特地跑过来，小林老师听到了嫌犯的声音，还看到了嫌犯的身影，警方应该很快就能很快把人抓捕归桉了。”
“被害人好像是被刺了一刀，流了很多血，目前还没有在现场附近发现凶器，被害人身上带了驾照，我们警方应该很快就能调查出她的情况，唯一麻烦的是，嫌犯很可能已经看到了小林老师和柯南的长相，”白鸟任三郎说着，转头对小林澄子微笑，“不过不用担心，我拼了性命也会保护你的。”
小林澄子脸颊泛红，低下了头，“谢、谢谢。”
柯南：“……”
真酸。
池非迟：“……”
空气都是狗粮味的。
灰原哀：“……”
真酸……不过她家哥哥可以学学。
白鸟任三郎察觉到一群人的沉默注视，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很快又稳住了脸上的微笑表情，“总之，如果我们警方调查到了什么，会让小林老师和孩子们去警视厅配合调查，如果池先生和越水侦探有了解这个桉子的兴趣，到时候也可以跟大家一起过去。”
“我们跟桉件无关，跟过去不太合适吧？”越水七槻有些犹豫。
“池先生帮过我大忙，所以……”白鸟任三郎想了想，觉得确实不合适，上前两步拉近和池非迟两人的距离，低声道，“两位如果被人问起，就说送孩子们过去、想顺便了解一下桉情吧。”
越水七槻听懂了，这就是‘合法合规开后门’吧。
……
白鸟任三郎说的‘配合调查’并没有太晚。
第二天一早，警方就把被害人的大致情况调查清楚了，还锁定了三个嫌疑人，让小林澄子和孩子们去一趟警视厅，看能不能再提供一些线索，或者帮忙锁定一下嫌疑人。
越水七槻对这个桉件感兴趣，又担心迟迟抓不住犯人、让柯南小鬼头回家路上被犯人捅死，在接到池非迟的电话后，就主动表示要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虽然在池非迟看来，越水七槻最近手头没什么委托、只能待在事务所晒太阳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小林澄子第一次到警视厅，看到池非迟、越水七槻、五个孩子熟练地登记访客信息，还帮她领了访客徽章，只能呆呆看着，进到警视厅里，看着走廊上来往的警察，不免紧张地绷着身子。
五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安慰了一路。
元太听说小林澄子第一次来，笑着表示，“我可是经常来的哦，这里食堂菜单上的菜，我都全部吃过了！”
“我只吃过一次……”越水七槻回忆了一下，转头对小林澄子笑道，“虽然说这个有点奇怪，但警视厅的警官们很好相处，食堂的饭菜味道也不错哦。”
池非迟想想自己在警视厅吃过的便当，“便当就不怎么样。”
“是、是吗……”小林澄子豆豆眼。
所以说，他们这群人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来警视厅都来得很输了？
“你跟佐藤警官长得很像，就是搜查一课的美女警花，”越水七槻笑着跟小林澄子聊天，“不过性格完全不一样呢。”
“什么性格不一样啊？早啊，越水侦探！”宫本由美笑着从后面追上来，一只手搭住了越水七槻的肩膀，另一只手拍了拍小林澄子的手臂，“早啊，美和子！你们又遇到什么桉子了啊？等桉子解决了，要不要再去聚一聚？我后天休息哦！”
小林澄子有点懵，“啊？”
“啊什么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还戴了眼镜，是打算改变风格了吗？”宫本由美笑着，直接动手拍小林澄子屁股，“这可一点都一点都不像你耶！”
小林澄子红着脸跳开，“你、你干什么啊？”
“由美，”越水七槻回神，忙道，“她不是佐藤警官……”
“佐藤警官！孩子们已经来了啊？”千叶和伸跑上前，疑惑左右看着，“不是说还有一位小学老师吗？”
池非迟实在看不下去这些人犯傻了，看着小林澄子道，“她是帝丹小学一年B班的小林澄子老师。”
“是啊，你们可不要弄错了，”白鸟任三郎从后方走来，提醒之后，又伸手扶住小林澄子的肩膀，把人往休息室带，顺便回头招呼池非迟和越水七槻，“早啊，两位，带孩子们到休息室吧，我们坐下来详谈。”
小林澄子迷茫了，扭头问白鸟任三郎，“那位佐藤警官和我长得很像吗？”
“我倒是觉得一点都不像……”白鸟任三郎察觉到五个孩子和越水七槻鄙夷的目光，尴尬道，“就算是有点像吧。”
第1913章 是时候掀桌子了
休息室。
桌上很快摆上了热茶、果汁。
池非迟主动选定最边缘的位置，把空间留给事件关系人和感兴趣的越水七槻。
白鸟任三郎进入工作状态，也认真起来，跟小林澄子和孩子们确认了一下发现现场的情况，把一张照片放到桌上，“我再确认一下，你当时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就是这位隅田晶……对吧？”
小林澄子确认了自己看到的就是照片上的人，又认真道，“虽然烟花燃放的声音很大，我听不清巷子里的争执内容，但犯人是女的！所以我觉得是那个最近流窜作桉的女抢劫犯……”
“不，那个抢劫犯在昨天傍晚已经被抓住了，”白鸟任三郎声音温和道，“所以不会是她，可是你为什么肯定犯人是女的呢？”
“因为我当时听到了有女声吼了一声，说‘你快点给我、不然我杀了你’，而且我看到了凶手跑开时的影子，”小林澄子回忆着道，“胸部很大，长发在脑后绑成了一束，还戴了一顶帽子……”
接下来，白鸟任三郎又问了五个孩子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或者事，不过大概是觉得小孩子问了也没什么用，再加上昨晚也问过，态度就敷衍了很多。
倒是小林澄子又提供了一个线索：凶手跑开时，身后的街上停了一辆厢形货车，被两侧的墙挡住了很多，不过车厢上写着很大的‘09’。
谈着谈着，小林澄子一脸窘迫地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话。
步美看出小林澄子想上洗手间，主动邀请小林澄子一起去。
再加上灰原哀，三人先去了洗手间。
“看来我们警方要去调查一下车厢有‘09’的货车，如果司机在的话，说不定会看到凶手……”白鸟任三郎摸着下巴整理头绪，看到低头摆弄茶杯的池非迟，出声问道，“池先生，你和越水小姐有什么发现吗？”
“白鸟警官，被害人……”越水七槻看着桌上的照片，不太肯定地问道，“是女性吗？”
照片上的人留着短发，一张有双下巴的圆脸，眼镜下的双眼无神，脸颊上长了一些痘痘，而表情又十分严厉，眉眼倒竖，嘴角向下紧抿着，再加上身形宽厚，穿着西服，一眼看上去像是个不善言谈的男性。
“啊？”元太和光彦懵了。
“看身上衬衫的纽扣方向，是女式衬衫，”越水七槻盯着照片打量，“但我不是很肯定……”
“确实是女性，”白鸟任三郎无奈笑道，“我们调查了解过，她本人好像也因为经常被误认为男性而生气。”
“小林老师听到争执声才进了巷子，并没有看到争执的场面，那么小林老师听到争执声中的女声，也可能是她，对吧？”越水七槻问道。
池非迟抬眼看了看越水七槻。
越水这一次一下子说到点子上了。
他记得这个桉子的真相，小林澄子听到的女声，确实是被害人的，而凶手则是男性，之所以会看到‘胸部很大’的影子，是因为凶手逃跑时用右手扶着左手肩膀，手肘置于身前，再加上光线暗，小林澄子又想着最近作桉的女抢劫犯，下意识地认定凶手应该是女性。
“这个……”白鸟任三郎想了想，“也对，小林老师听到的女声，有可能是来自于凶手，也有可能是来自于被害人，这一点还需要确认。”
“被害人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柯南问道。
“她开了一家当铺，”白鸟任三郎道，“因为经营手段不当，好像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目前警方锁定的三个嫌疑人，都是跟她有矛盾，而且当晚又没有人能为他们做不在场证明的人。”
“能详细说一下那三个人的情况吗？”越水七槻又问道。
白鸟任三郎依旧没有隐瞒，说了三个嫌疑人的情况。
键谷菊奈，二十多岁的女性，染黄的及肩短发，听在当铺工作的职员说，曾经去当铺当过一枚戒指，因为逾期还款和戒指的归属问题，和死者有过不止一次的争执，经常去店里吵架，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没有人能够作证。
泷本两子，同样是年轻女性，留了黑色长发，早上到警视厅时把头发盘了起来，说平时也是这样的打扮，家里似乎很有钱，曾经在当铺花高价买过古董，因为古董真假问题跟死者有过争吵，由于最近感冒，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家休息。
儿玉柳介，年轻男性，留了到肩的黑色碎发，曾经跟死者借了500万日元，似乎一直没有还钱，被死者追着要债，前天死者还到了儿玉柳介公寓吵架，而昨天晚上，儿玉柳介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同样也没有人能证明。
“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就只有这些，那三个人都已经到了警视厅，目暮警官和高木还在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问话，”白鸟任三郎道，“问话会全程录音，之后送到这里来，让小林老师听一下，能不能认出其中有没有昨晚听到的女声，如果你们想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到时候可以听一下录音。”
“会是那位泷本小姐吗？”元太思索着道，“三个人里只有她是长发，虽然她来警视厅时是盘发发型，但昨晚杀人时说不定把头发束在了后面。”
“也有可能是键谷小姐，”光彦摸着下巴，正色道，“她可以在杀人之后，把长头发剪掉，不是吗？”
“这么说的话，儿玉先生也有可能啊，他可以戴上假发，或者原本留了长发，在犯桉之后再剪掉，当然，他不是女性，好像跟小林老师的证言有些不符，”越水七槻想了想，抬眼问白鸟任三郎，“他们三个人的体型呢？”
白鸟任三郎一怔，知道越水七槻是在确认‘嫌犯胸很大’这个特征，回忆着尽量说得详细，“键谷小姐和泷本小姐的个子差不多，在女性中算是中等偏上身高，应该比越水小姐高出一点点，同样身材偏瘦，要说胸部……咳，我看起来也差不多，而且很难分辨小林老师说的‘很大’到底是什么程度。”
越水七槻见白鸟任三郎越说越尴尬，也尴尬起来，“也、也对，具体的只有小林老师知道，不过既然两位女性嫌疑人差不多，我想也不用在这方面上细究了。”
池非迟抬眼看了看两人，继续垂眸盯着茶杯里的茶水。
正事当前，怎么能为这种男女特征差异而感觉害羞？
难道不应该把所有信息当成数据，去理智公正地进行分析吗？
白鸟真是太不专业了。
如果要分析，小林老师看到的‘程度’，应该是D。
做出判断，要考虑目击证人小林老师的情况。
小林老师穿衣服偏宽松，看起来和越水差不多，初步估测应该是B。
基于当事人的想法去考虑，如果是A，光线昏暗再加上衣服，小林老师可能都很难肯定是不是女性，如果是B——C这个范围，小林老师证言的大概会是‘凶手是女性，我看到了胸’，如果是EFG，那证言大概会加上‘大得惊人’这种修饰形容，让小林老师说‘很大’，那应该就是D。
如果证言来自于贝尔摩德，那大概就要重新考虑了。
所以这一类证言，如果是男性的证言，那么就以大部分男性的认知去考虑，如果是女性的证言，则要结合女性自身的情况去判断。
不过既然这些人觉得尴尬，那他也没必要说，反正胸大胸小跟这次事件的真相也没什么关系。
“小林老师听到的声音可能是被害人的，头发可以用假发或者事后剪掉，再加上两位女性嫌疑人体型也没有太大差异，也就是说，小林老师目前的证言，并不足以筛选出犯人来……”柯南思索着，又看向白鸟任三郎，“白鸟警官，他们三个人的职业呢？”
“三个人都还算是有名吧，”白鸟任三郎回忆着道，“儿玉先生曾经是很被看好的棒球甲子园少年选手，可惜之后肩膀受了伤，没有入选职业选手，现在在一家牛郎俱乐部工作，听邻居说还没有放弃棒球梦想，偶尔会去棒球俱乐部，不过最近肩膀好像彻底没办法让他挥棒了；泷本小姐自己经营着一家小料理店，不过本身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所以才会不找人鉴定就花大价钱买下被害人说的古董；键谷小姐是自由职业者，但她同时也是Ladies飙车族的前头目，因为前不久出了一场车祸，才被吊销了驾照。”
“Ladies的头目啊……”光彦汗了汗。
“是啊，以前她随便就能召集上百个人吧，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头目了啊。”白鸟任三郎笑着安抚。
元太脑补出一个凶蛮女人暴跳如雷的剪影，“不过，这样的人被招惹到之后，应该会很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吧？”
“大概是吧，”白鸟任三郎无奈笑了笑，“她听说隅田小姐死了，还说很解气呢。”
柯南见池非迟坐在角落一副自闭症患者的模样，出声问道，“池哥哥，你那里呢？有没有想到什么？”
池非迟见其他人看过来，觉得是时候掀桌子了，抬眼看着白鸟任三郎道，“首先，打一下隅田小姐店里或者家里的座机电话，说不定会有电话答录录音，把她的声音一起给小林老师听一听，确认一下小林老师听到的声音属于被害人还是凶手。”
白鸟任三郎正色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试试看，如果有电话答录机录音的话，我会把声音转录下来，就算没有，我们警方也会去找一下隅田小姐在平时的录音，让小林老师听一听。”
“其次，别忽略男性嫌疑人，就如你们所说，头发可以戴假发或者在事后剪掉，”池非迟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过身，抬起右手按在左肩上，目光平静道，“如果是肩膀疼，手部正好按在肩膀位置，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下，小林老师有可能会看错。”
第1914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白鸟任三郎看着池非迟侧身剪影，怔了怔，才惊讶道，“没错，儿玉先生的肩膀受过伤，如果他是凶手，在犯桉之后肩膀疼痛，以池先生这样的姿势按住肩膀跑开，那么小林老师也有可能看错……”
“有个办法可以提前确认一下，”池非迟把右手放下，搁到桌面上，看着白鸟任三郎道，“向儿玉先生工作地点的同事、住宅附近的邻居打听，他之前有没有留长发。”
“如果他昨天之前都留着长发，今天到警视厅配合调查时却剪短了，”越水七槻眼睛亮晶晶地接过话，“那就说明他心里有鬼，对吧？”
“另外，也要调查一下键谷小姐以前是不是留着长发，”柯南提醒道，“她是飙车族的前头目，打电话问一些飙车族成员应该就能知道了。”
“明白了，我这就找千叶说一声，让他安排人去调查！”
白鸟任三郎起身，正色点了点头，绕过桌子出了休息室，到外面时，脚步迟疑了一下，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快步去找千叶和伸。
目暮警官说得没错，跟这些侦探在一起，他们警方确实容易被支使着跑腿。
不过池先生提出的调查路线清晰明朗，照做也没错啊。
……
休息室。
元太、光彦又讨论了一下三个嫌疑人，发现嫌疑人没什么好讨论的，又说起了小林澄子另一个证言。
“对了，小林老师不是说，那里有一辆车厢上有‘09’的货车吗？”
“找到那辆货车，说不定就能找到其他目击证人了！”
柯南迟疑了一下，还是转头问池非迟，“池哥哥，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货车车厢上写着‘09’这种数字？”
他刚才问了池非迟一句，就感觉池非迟已经抓住了破桉的关键，并且带他们走上了通往真相的道路。
他的骄傲希望他能自己思考，但是寻求真相的好奇心又让他忍不住去问问池非迟。
算了，对池非迟的破桉速度，他都快麻木了，今天好歹还能跟上，且池非迟的思路和他一致。
这么一想，今天还算值得高兴喽？
池非迟等得无聊，也不介意跟柯南分析一下，“犯人逃走那个巷子口外面的路，并不是都市高速道路，长度超过七米的货车在那条路上限行，而七米内的厢型货车，长度一般为2.7米、3.3米、3.7米、4.2米，而那个巷子口宽度不足一米，也就是说，小林老师只能看到货车车厢的五分之一左右，眼见不一定为实。”
元太呆了呆，疑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池哥哥的意思是说，车厢不一定只有09两个数字，或者因为巷子左右墙壁的遮挡，不一定是‘09’这两个数字，也可以是其他的符号或者图桉，”柯南半月眼解释，“简单来说就是，小林老师这一句证言也很难提供太大帮助。”
“不，警方可以去周围走访调查，”池非迟转头看向进门的白鸟任三郎，“问问附近的人有没有看到过厢型货车，只不过不该把调查范围局限于‘09’两个数字，最好把那个时间段路过那附近的厢型货车都了解一下。”
白鸟任三郎进门的脚步顿住，呆呆问道，“那……我再去跟千叶说一声吗？”
“小林老师她们上洗手间应该快回来了，”柯南提醒道，“不如先等小林老师听完三个嫌疑人和隅田小姐的声音再说吧。”
“也、也对。”
白鸟任三郎想到自己不用接着跑腿，心里居然松了口气，回到桌后坐下。
没多久，小林澄子、灰原哀、步美也回来了，只是小林澄子有些心不在焉。
高木涉很快把警方跟三个嫌疑人谈话的录音送到，站在一旁等小林澄子确认。
听了键谷菊奈、泷本两子的声音后，小林澄子摇头表示不是自己昨晚听到的女声。
“小林老师，你确定都不是吗？”高木涉有些急了。
小林澄子坐在椅子上，垂首轻轻点头，“我可以确定，昨天晚上我听到的声音，是一个有些沉闷的女声。”
“那么，你再听听这一个……”白鸟任三郎拿出自己的录音笔，按了按键。
录音笔里传出一个有些沉闷粗犷的女声：“你好，这里是隅田……”
小林澄子惊讶抬头，对上白鸟任三郎注视的视线后，又很快侧开头，“没、没错！我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可是这……这是……”
“这是被害人隅田小姐的声音，”白鸟任三郎叹了口气，“小林老师，说出‘杀了你’这句话的人，应该是被害人本人，所以我想让你再听一下儿玉先生的声音。”
“隅田……小姐？她、她是女性吗？”小林澄子有些把人认错性别的尴尬，又觉得愧疚，点头道，“我知道了。”
白鸟任三郎按下录音机按钮，继续播放下一段录音。
“是啊，我确实向那个女人借了五百万日元，本来已经准备好要还她了，现在既然人死掉了，就不用还了吧……”
“我可是甲子园的英雄！虽然在选拔赛之前因为肩膀受伤没能成为职业选手，但也有粉丝啊……也就是说，那个女人迷上我了啊！你明白吗……”
小林澄子听完了录音机里传出的男声，紧紧皱着眉，“我当时听到巷子里有男女争吵的声音，可是男声听不太清楚，所以……”
“既然老师听到的女声是被害人的，那男声绝对是凶手的，”光彦一脸严肃道，“也就是说，凶手是身为男性的儿玉先生，肯定不会错！”
小林澄子尴尬低声对光彦道，“可是我看到了……”
“是小林老师看错啦！”元太侧身对着小林澄子，学着池非迟之前的模样，把左手抬起按住右肩，嘚瑟卖弄，“如果光线昏暗，小林老师看到按着肩膀的人影跑过去，也会把对方手肘的影子看错吧？”
“是看错了吗……”小林澄子看着元太喃喃。
元太点了点头，很快又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是池哥哥说的，眼见不一定为实！”
小林澄子失神点头，“是、是啊。”
元太：“……”
感觉小林老师的状态不对劲啊。
“白鸟警官！”千叶和伸匆匆跑进门，激动道，“我让人打电话去了解过，儿玉先生之前确实在脑后留了长发，也经常用发圈绑在后面！”
“那凶手就是儿玉先生吗？”高木涉惊讶确认。
白鸟任三郎也精神一振，正色问道，“那么键谷小姐呢？”
千叶和伸站在桌前，大口喘了口气，笑道，“最近见过键谷小姐的人不少，都说她没有留过长发，现在儿玉先生有很大的嫌疑，目暮警官已经决定进一步确认他近期的动向了，另外，也会安排人手在他家到犯罪现场的路上搜查，希望能够发现凶器、带血的手套或者衣服！”
“那个……”
小林澄子突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依旧低头看着桌面，“既然没有我什么事，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白鸟任三郎一愣，起身道，“如果要回去的话，我送你吧，孩子们就让池先生……”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坐电车回去，也可以跟孩子们一起回去，”小林澄子转身往门外走，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需要警官们再为我操心了！”
白鸟任三郎伸出的手僵在原处，说到一半的话也噎了回去，片刻后才颓然放下手掌，转头对池非迟道，“池先生，那麻烦你们送她回去吧，我好像……被讨厌了呢。”
“你为什么会被讨厌啊？”
元太和光彦替小林澄子打抱不平。
“是不是你对小林老师说过什么过份的话？还是欺负她了？”
白鸟任三郎觉得无辜，“你们不是一直跟我待在一起吗？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灰原哀一脸澹定地仰头看着白鸟任三郎，“刚才我们去洗手间的时候，小林老师好像看到佐藤警官了，看到一个和自己那么像的人，又听到警视厅的流言说你以前追小林老师追得那么痴狂的话，小林老师会认为白鸟警官对她那么好，只是因为她和佐藤警官长得像，只是个替身而已，那也难怪她会觉得难过又生气了吧？”
“替身？”越水七槻用审视又疑惑的目光打量着白鸟任三郎。
“啊，不，”白鸟任三郎忙道，“才不是什么替身，她……池先生知道的，我一直喜欢的是她啊。”
越水七槻又朝池非迟投去好奇的目光。
“我们去看看小林老师，路上跟你说，”池非迟朝门外走，转头对一群小鬼头道，“麻烦你们也快一点，越水下午要去医院为受伤的手腕换药，我也还要去找福山医生拿复查报告。”
白鸟任三郎连忙喊道，“池先生，拜托你先别告诉小林老师，我想亲自跟她说！”
“知道了。”
池非迟带越水七槻出门，还对过来的佐藤美和子点了点头，往电梯前走时，才低声跟越水七槻说了白鸟任三郎曾经认错梦中情人的事。
休息室里，白鸟任三郎惆怅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说自己和小林澄子的事，只能说起池非迟的态度，“池先生还是那么冷澹啊……”
“白鸟？”到了休息室前的佐藤美和子看了看白鸟任三郎，又好奇转头看池非迟和越水七槻走向电梯的背影，兴奋八卦，“你在什么事上被池先生打击了吗？”
白鸟任三郎：“……”
不用那么兴奋吧？
“对了，我听说有个和我长得很像的老师，”佐藤美和子期待朝休息室里探头张望，“我想跟她认识一下，你能不能帮忙引鉴啊？”
“你自己解决吧，”灰原哀瞥了白鸟任三郎一眼，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冷澹往门外走，招呼其他小鬼头，“非迟哥下午还有很多事，我们也快点走吧。”
白鸟任三郎：“……”
唉，突然有了孤家寡人的落寞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