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5章 安室透：这首歌给的勇气
灰原哀担心被转播摄像机拍到，没有在选手席中，把领队任务交给中谷，自己戴了一顶电子竞技比赛的宣传帽，混进熟人所在的观众席，听到歌声后，忍不住转头看坐在身旁的池非迟，突然察觉昏暗中有道危险得让她不安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立刻转头看了过去，却只能看到昏暗中被投影照得身影幽蓝的人群。
昏暗中，贝尔摩德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雪莉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好像很舒适，不吓唬一下真是浪费了这次机会。
不过千贺铃的新歌，应该也是拉克的杰作吧？
她还是挺期待的。
这一趟确实没白来。
“Because……”
（因为）
“Whenthesunshinesweshinetogether。
（当阳光灿烂，我们一起闪耀）
“ToldyouI'llbehereforever。”
（说过我会一直等）
“SaidI'llalwaysbeyourfriend。”
（说过我永远是朋友）
“TookanoaththatI'mstickitouttilltheend。”
（发过誓，就会坚持到世界末日）
空灵女声中，观众席间的人纷纷看向彼此。
池非迟发现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等人纷纷相视一笑，没觉得意外，静静听着千贺铃的歌声，辨认是否有失误的地方。
会来看这种比赛的，大多是呼朋唤友的年轻人，在舒缓节奏中唱出的这种歌词，应该很能打动人心。
这首歌以后大概会作为安布雷拉电子竞技联盟的招牌歌曲了吧，也有可能成为新安布雷拉组建完成后……迷惑世人的标志性歌曲。
“Nowthatit'srainingmorethanever。”
（现在大雨开始下不停）
“Knowthatwestillhaveeachother。”
（还好我们还拥有彼此）
“Youcanstandundermyumbrella。”
（你可以站在我的伞下躲雨）
“Youcanstandundermyumbrella。”
（你可以站在我的伞下躲雨）
“Ellaellaeheheh……”
伴奏的节奏感加强，四周投影电路板的电流光芒也在逐渐加强，在空中映出庞大的保护伞蓝白图桉。
“Undermyumbrella。”
“Ellaellaeheheh……”
歌词反复加强着‘umbrella’单词的存在感，在加强的节奏和电音中，听起来并不枯燥，而观众席间的人心里也不约而同地冒出了歌名——
Umbrella！
空灵女声悠然的歌声还在继续。
‘所有事情无法介入我们之间，有你我才算完整，有你才有世界，世界不停运转，有时不如你所愿，就算无法改变，在一起我们抚平创伤，因为，当阳光灿烂，我们一起闪耀，说过我会一直等，说过我永远是朋友……’
靠近后排的观众席间，安室透头上依旧戴着棒球帽，安静听着歌曲，脸上喜哀难辩，在无人看到的阴影中，双眼目光一点点柔和下来。
这应该还是顾问写的歌吧。
顾问那些歌曲里，大火的他听不腻，冷门的他也喜欢反复去听。
但有一首歌，是他听过一次就不敢再听第二次的。
就是那首以披头士乐队歌曲《Letitbe》作为灵感来源的同名歌曲，那首有着‘我们变成大人，成为正义的英雄’那首歌。
他第一次听到那首歌，听着顾问用放轻缓的声音一句句唱下去，朋友一个个殉职的悲痛不甘会在他心里沉积，曾经一起经历的快乐回忆也成了刺进心口的刀，在某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孤身一人站在明媚的春光下，伸手去抓飞落的樱花花瓣，那种不得不释然的悲凉感，让他实在不愿意再听一遍那首歌。
不愿意听的原因，不是他无法承受其中的悲痛，而是担心自己会沉迷进那首歌里，耽误了手头的工作。
没错，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他还要继续走下去，把那些曾经的梦想完成，这大概就是顾问所理解的‘Letitbe’。
他也想过一个问题，顾问到底是怎么创作出这首歌的？
在背景调查里，顾问明明没有过什么朋友，数年来都是孤身一人。
是不是……有可能是没人留意到的朋友呢？
听说在爱尔兰那次事件之前，顾问在桉发现场、在警视厅也在一遍遍听披头士的《Letitbe》，或许在很早很早的时候，顾问也有过那么一群朋友，也跟他一样只能无奈笑着，挥手送朋友离开。
对于这个猜测，他甚至逐渐开始坚信不疑。
不仅是因为这些刺痛他的歌词来自于顾问，也是因为歌声里传递的情绪。
另一人唱的版本，他也听过一次，一样充满着对友情的遗憾和些许释然，却没有顾问传递出来的沉痛情绪——一种生离死别的情绪。
唯一让他不明白的是那一段‘坏人是我，逃离的是我，没有说谎，是真正的骗子’。
如果顾问对曾经好友去世而无法忘怀，这一段应该指责对方是骗子才对，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在心底埋怨曾经的朋友们没有遵守一起走下去的约定、是一群大骗子，这么反过来说自己是骗子，倒像是……自己才是死掉的那一个。
他也猜测过，顾问那个‘逃离’到底是指危险中退缩，还是指自己不愿意面对好友的死亡。
总不可能是因为顾问死亡吧？顾问还好好地活着呢。
要是他能弄明白这首歌里暗藏的故事、那个属于顾问和朋友的故事，说不定就能明白顾问抑郁、精神异常的根源，从而帮忙解决问题。
这首歌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哪怕他只敢听一遍，因为明白那种心情，就会忍不住去想东想西，就算不琢磨创作者的心情和想法，大概也会琢磨别的。
而今天听到的这首歌，又让他的心渐渐宁静下来，和朋友的快乐回忆似乎也不再是刀子，过往一点点在脑海里流淌，只会让他觉得温暖而平和，也让他在想，要不要再把那首《Letitbe》多听几次，还可以再披头士乐队的《Letitbe》听几遍。
等他明白‘随它去’的真正含义，说不定就可以一直如现在一般，对过往只有感激和怀念，没有那么多沉重的情绪，说不定还可以帮顾问。
别问，问就是这首‘Umbrella’给他的勇气。
……
四分多钟的时间，一首歌结束。
意犹未尽的人群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只是下方舞台和转播大屏幕上，出现在聚光灯下的千贺铃已经微笑鞠躬谢幕。
最后倒计时10秒之后，大屏幕中出现了一个外国年轻面孔，这位自我介绍为‘安布雷拉总裁’、‘电竞联盟负责人’的年轻男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身后是科技感十足的背景，说了开场白，随和而幽默地介绍了比赛流程安排、比赛规则，之后又介绍日本场馆里的参赛队伍和选手，宣布开幕式正式开始。
上午九点到十一点，除了相关介绍和日本境内有名艺人的表演之外，还有一些游戏相关的角色表演，和一些充满科技感的机器人互动，结合着四周真实得让人忍不住伸手尝试触碰的投影，时间同样过得很快。
很多人觉得似乎才进入场馆没多久，很快又到了散场吃午饭的时间。
大门和顶窗打开，阳光再次洒进场馆，离开的人却不如进来时干脆，放慢脚步，跟朋友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开幕式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灰原哀试图从往外走的人群里，找到之前那道让她不安的视线的主人，原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却没想到人群里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朝她露出一丝神秘又挑衅的微笑，再看去时，对方已经混入人群、不见踪影。
这一眼，已经足够让她心情沉重了。
那个笑容，是……贝尔摩德。
那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也让她担心这个园区会不会有组织其他人混了进来、会不会有什么组织设计的陷阱、会不会发生什么爆炸袭击事件。
“小哀？”越水七槻发现灰原哀盯着人群背影发呆，疑惑低唤一声。
“没事，”灰原哀回神，解释道，“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游戏比赛。”
池非迟之前就感觉到了疑似搞事精贝尔摩德的视线，虽然没有看到人，但也猜到了灰原哀盯着人群走神的原因，看破不说破，“比之前预估的人多，大概是因为园区的科技建筑，吸引了一些原本不打算来的人。”
“是啊，”灰原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看到一旁的柯南，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把看到贝尔摩德的事说出来，“对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半决赛明天才开始，下午我打算回选手休息区，看看队员的状态需不需要调整，顺便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她把事情告诉江户川，江户川肯定会帮忙排查附近是否有组织的人、组织是不是有什么行动，但她突然想利用高塔比其他建筑高的优势、利用战队成员可以在园区大部分区域自由进入的特权，先自己观察一下，要是发现了异常，再让江户川小心，要是没有发现异常，那么，那个女人大概就是来凑热闹的，没必要让江户川又琢磨着怎么趁机挖组织的线索。
她不希望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情来，而且她有种预感，贝尔摩德很可能只是来看开幕式，只是阴魂不散地想在她哥哥周围晃悠。
或许是为了刺激她，也或许是出于别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人似乎不打算对他们出手了，至少暂时是这样。
第1886章 演个妖怪还差不多
“我们想在园区里逛一逛，”步美笑着回答了灰原哀的问题，又问道，“对了，小哀，你们战队的比赛安排具体是什么时候啊？我们来为你们加油！”
“明天下午一点有一场比赛，如果没有被淘汰的话，下一场应该会在后天下午或者两天后的早上，具体的还要等抽签选择了对手之后，才能确定下来，”灰原哀顿了顿，“这一次电子竞技比赛短期内结束不了，加上和其他国家前两名队伍的半决赛、决赛，大概半个月后才能彻底结束，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待在园区里。”
“什么？！难道你不打算在休息期间回去住吗？”
阿笠博士一脸惊讶，内心狂喜。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机会来了！
趁着这段时间，他要尝一尝馋了很久的三明治、水果蛋糕……
“虽然战队事物会由中谷先生负责，比赛后如果有商业合作要找战队，他应该能够解决，但我是领队，我想陪大家把这一次的比赛完成，而且，就算队伍第一场比赛就被淘汰，我们也会把所有比赛看完再离开，多了解其他队伍的情况，也顺便针对下一次比赛制订新的训练计划，”灰原哀思索着，突然发现阿笠博士眼里暗藏的欣喜，瞬间面无表情，“当然了，博士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拜托大家经常去探望你，顺便监管你不要偷吃不该吃的食物。”
阿笠博士：“……”
突然就不快乐了。
“你近期的血压和血糖控制得很好，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你也要继续坚持下去，不要吃容易引发高血压的食物，尽量多吃蔬菜，另外，记得要加强运动，”灰原哀操心地叮嘱着，仰头看向池非迟，“非迟哥，博士就拜托你多照看一下了。”
池非迟看了看阿笠博士，点头道，“你放心。”
阿笠博士：“……”
怎么感觉非迟那一眼有点冷？
他一会儿跟非迟商量一下，他们串通起来骗骗小哀，不知道行不行……
“至于非迟哥，就……”灰原哀目光略过柯南，伸手拉越水七槻的衣角，等越水七槻蹲下后，凑在越水七槻耳边嘀咕。
要盯着非迟哥多休息，最好不要工作劲上头，也不要熬夜打游戏……
情况不对就劝非迟哥吃药，不要忘了医院的复查……
有空就多出去走走，像是公园、游乐园之类的地方，最好多去，不过她家哥哥有时候不喜欢吵闹，两个人去就已经很好了，另外，像是看电影、旅游什么的也多多益善，有助于调节心情嘛……
非赤探头看着两人，发现距离不够近、伸脖子过去又太显眼，只能努力辩识着两人的唇语，大致给池非迟转述了一遍。
等灰原哀和越水七槻私语完，一群人在场馆门口分开。
灰原哀跟着战队成员回了参赛选手休息区，阿笠博士、毛利兰、铃木园子带其他孩子去园区娱乐区域玩，池非迟则准备去转播区的后台，找小田切敏也谈公司的事。
越水七槻一路走神，想着‘小哀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该怎么应付池先生的任性举动’等等严肃问题，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跟着池非迟到了后台，而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根本没有叫她，尴尬抬头跟小田切敏也打招呼，“小田切社长，好久不见啊。”
如果池先生过来谈公事，她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这么跟过来了，会不会显得她很纠缠？尴尬。
“越水小姐，好久不见，”小田切敏也对于见到越水七槻的事，没感觉奇怪，打了招呼，就迫不及待对池非迟乐呵呵道，“非迟，我们这一次和日卖电视台的转播合作也很完美，那些公司打算加强投资的新艺人，基本也得到了曝光，还有，我准备让千贺先接一些时尚杂志之类的拍摄工作，然后再让她看一下《阴阳师》相关的剧本，提前做好准备，”
“《阴阳师》系列的主演找到了吗？”池非迟问道。
“我这里有一个目标，如果他不行的话，我就只能让菊人顶上了……”小田切敏也摸了摸下巴，再次把主意打到自家股东身上，很快，又转身笑着招呼道，“走吧，我先带你们去看看那个人！”
池非迟跟小田切敏也走在转播区的走廊间，毫不留情地评价道，“菊人的演技不够专业，表演大概只能本能发挥，让他演个妖怪还差不多。”
小田切敏也眼睛一亮，“利用男色勾引女孩子的那种妖怪吗？这个主意不错啊！”
池非迟仔细想想，也觉得可以，“那就看你能不能说服他了。”
“公司赚了钱也有他一份，他牺牲一下自己的美色不是应该的吗？”小田切敏也笑容逐渐缺德，瞥池非迟，“大制作里突然出现意外的帅哥，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如果是那种突破大家旧有印象的妖怪角色，那就更好了……”
他琢磨着，是不是把旁边这位也牺牲一下？
“你别打我的主意，”池非迟冷眼警告，“我还要写歌。”
小田切敏也挫败收回视线，又盯上跟在一旁的越水七槻，笑，“越水小姐，你对表演感兴趣吗？”
“啊？”越水七槻意外了一瞬，思索着道，“如果需要我去客串一下不怎么显眼的角色，是没问题，但如果是比较重要的角色，我想我是不行的啦。”
池非迟侧目看小田切敏也，冷脸问道，“公司缺艺人吗？”
“话不能那么说，我也想让你们体验一下表演的乐趣嘛，”小田切敏也不以为意地解释着，又道，“对了，关于千贺那首歌的版权，安布雷拉已经决定买下来了，价格还在商量。”
“独家使用权，多敲一点。”池非迟提醒道。
越水七槻无语看了看池非迟。
池先生这算不算是唆使好友使劲敲自家竹杠？
“知道知道，”小田切敏也笑得露出白牙，“等敲了这一笔，我就把开公司那时候向你借的钱还了吧，这样我这个社长当得心里也能踏实一点！”
池非迟是他的债主，菲尔德集团是他的债主，他看起来家大业大，实际上还在打工还债，不抓住机会敲竹杠能行吗？
接下来，两人又谈了一些公司的近况和重要艺人的变动，也说了一些发展构想。
说到《阴阳师》系列的主演人选，小田切敏也笑着，“你们应该听说过，就是最近人气高涨的白川啊。”
“没听说过。”池非迟很实诚。
小田切敏也一噎，无语半月眼，“喂喂，自家艺人，你能不能多关注一点啊？”
池非迟再次实诚，“现在公司那么多艺人，我哪里关注得过来？”
越水七槻笑着帮忙解释，“是因为池先生平时不怎么喜欢搞笑节目吧？前不久，白川次郎先生和藤森朝子小姐搭档的草莓双人组，拿下了相声大赛的优胜，成了现在最有名的人气搞笑组合，而且因为白川先生长相英俊，说话又随和幽默，在年轻女孩子中也很受欢迎呢。”
“搞笑艺人？”池非迟朝小田切敏也投去询问的目光。
搞笑艺人为了达到效果，表演中会有一些夸张的举动和言论，跟电影、电视剧艺人的表演根本不是一回事。
改变发展路线的搞笑艺人是有，不过大多数是选择主持、搞笑类型的影视角色，阴阳师安培晴明跟搞笑不沾边，让一个搞笑艺人来演，这个尝试未免也太大胆了。
就算小田切敏也相信对方可以，也要看观众看到那张脸会不会出戏吧？
想要让观众不出戏，对方的表演天赋、表演水平必须很高才行。
再者，一个已经成名的搞笑艺人，又没有过气，不管对于对方，还是对于公司来说，都应该坚持搞笑节目这条路才对，根本没必要转型。
“你的担心，我也有考虑过，”小田切敏也神色也认真起来，见到了艺人休息区，放低了声音，“可是白川年轻帅气，外形符合角色，而且你也该知道，艺人在镜头下和生活中，未必是一个模样，白川私底下的气质沉稳又温柔，菊人说笑时，总是会流露出一股花花公子的气息，可是白川说笑时的眼神很干净，不止如此，前几年他一直没有什么名气，直到我发现他私底下给人的感觉可以饰演安倍晴明，我才去看了他早年的搞笑节目录像，在我看来，他其实并不适合搞笑艺人路线，反而更适合在电视剧里出演一个善良的贵族公子，甚至毫不客气地说，他现在以搞笑艺人的身份出名，全靠他和藤森十年磨出来的默契，走不了多远的。”
池非迟点了点头，那样的话，是可以借着机会尝试转型了，“人怎么样？”
“他们拿了相声大赛的冠军之后，才加入公司，我对他们的为人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他们也很努力，为了今天在电子竞技场馆的表演，一直在努力练习，白川最近也比较活跃，经常就表演的事去请教公司里的其他艺人，当然，我还没有确定是他，也还没有跟其他人说过，想等你看过之后，再……”
小田切敏也到了一间休息室门前，停下了脚步，刚抬手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抬起的手也顿住了。
“拜托，她有两次该吐槽的时间点都慢了，之前一场演出则是三次，以她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年轻男人不耐烦道，“久松先生，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等过两天，我就去跟她提解散组合、结束合作关系的事！”
第1887章 渣得没边了？
“你要结束合作关系？”屋里，另一个男声惊讶而愤怒地质问道，“次郎，朝子之前那么提携你，你怎么可以对她说出这种话来？”
“这个跟那个根本是两码事，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凭我的长相，一个人也绝对没问题的，没有那个老女人在后面扯后腿，反而比较好吧？”
“你……”
“嘭！”
门后传出桌子被重重拍过的声音，年轻男人提高了嗓门，“总之，我不想再和朝子一起表演相声了！那家伙已经过了黄金时期，久松先生也不应该再对公司隐瞒她的那些失误了吧？她更适合早点退出演艺界。”
门外，越水七槻朝小田切敏也投去古怪的目光。
小田切社长说的没错，艺人在镜头下和生活中，可能是两种不同的样子，可是这怎么看，也跟小田切社长说的‘沉稳温和’、‘说话时眼睛很干净’不搭边吧？
是小田切社长记错房间了吗？
小田切敏也心里有些恼火，又不免尴尬地看了看池非迟。
最尴尬的事，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而是上一秒他才跟非迟夸完了人，下一秒就发现这种事。
他已经能够脑补出非迟的毒舌吐槽了。
像是‘我觉得你有点瞎’、‘最近太累了就好好休息，别急着选人’、‘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想法怎么那么幼稚’……
想想他就觉得窒息。
池非迟没有理会两人逐渐复杂的目光，只是盯着眼前关闭的房门，听着里面的争执。
搞笑双人组，白川次郎，次郎，朝子……
他记得原剧情里，有一个堪称世间惨剧的桉子，就是一个搞笑双人组合里的女人朝子，设计杀了自己的搭档次郎。
两个人原本不仅是搭档，还是情侣，只是两个人外形不算般配，次郎外形帅气，而朝子则有着平凡普通的脸和微胖的身材，从年龄来说，朝子也比次郎大了好几岁。
在出名之后，次郎准备解散组合，朝子觉得自己会被抛弃，就痛下杀手，还找了他家毛利老师去做证人，结果自然是被揭穿了杀人凶手的身份。
这个桉子的悲剧之处在于，朝子之后才知道，原来次郎是担心她的心脏病，希望她能够退出演艺界，并且准备好了向她求婚……
亲手杀了自己深爱的人，最后才明白对方也爱着自己，而那个时候，不管朝子再怎么痛哭呼唤，次郎也没法再给出回应了。
他记得早上问过毛利兰为什么他家老师没来，毛利兰的回复是……
‘抱歉啊，非迟哥，我爸爸他最近忙着调查，就是我们从大坂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有个人气组合的女艺人好像被人骚扰，委托我爸爸把骚扰她的人找出来，我爸爸已经调查了两天，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如果他知道开幕式有洋子小姐和千贺小姐的表演，一定会丢下工作跑过来的，可是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尽快调查出来比较好，如果耽搁了时间，对方担惊受怕不说，说不定还会有危险……所以我没有跟他说……’
柯南还笑眯眯地补充，反正毛利小五郎想见明星和艺人不难，实在不行，晚上看电视台的重播节目也是一样的，等调查结束后，如果毛利小五郎想来电子竞技园参观，那他们还可以再过来，说不定还能赶上灰原哀战队的比赛。
他当时没有多问，人都要生存和生活，本来就不应该让人丢下工作，跑来跟他们这些闲人凑热闹。
只是现在看来，那个委托他家老师调查的女艺人，很可能就是藤森朝子。
藤森朝子已经开始布杀局了吗……
屋里的争执仍在继续。
“次郎，前几年你一直没有做出成绩的时候，可是朝子一直在支持着你、鼓励着你，而且……而且你们不是情侣吗？”
“和她的情侣关系，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但是她的失误绝对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如果你不愿意跟公司说，那就由我去！”
房门勐然被打开，年轻男人五官柔和帅气，身上还穿着表演时穿的礼服，显得高瘦身材越发笔挺，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看着门外站着的三人，怔在了原地。
“次郎……”
屋里，戴着黑框眼镜的矮壮男人追上前，在看到门口脸色不太好看的小田切敏也后，也吓了一跳，“社、社长……”
越水七槻悄悄打量着白川次郎。
她没想到白川次郎和藤森朝子不仅是搭档，还是男女朋友，那么，现在是白川次郎出名之后，开始嫌弃藤森朝子，准备自己单飞，并且抛弃女朋友吗？
这种行为，真是渣得没边了。
白川次郎被越水七槻略带控诉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尴尬地垂下眼眸。
小田切敏也深呼一口气，想想换作以前，他可能一拳已经砸过去了，不由感慨自己脾气变好了不少，“没什么，我们只是路过。”
或许是受他家那个正直老头子的影响，也或许是他把公司看得太重，并不是单纯地把公司当成赚钱的工具，他希望公司这滩水不要变得太混浊，希望公司能够长久地发展下去。
如果一个人可以因为发达了就抛弃曾经支持自己、鼓励自己的女朋友，别说他受不了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就算他能忍受，他也要考虑一下，这个人会不会因为同样的理由而背叛公司。
《阴阳师》系列是公司筹备已久的项目，他们是准备大干一场的，为了这个目的，公司不少剧作家几乎熬秃了头，外界的资金也已经开始注入，到计划启动的时候，参加拍摄的演员名气都能得到提升，尤其是几位主演。
安培晴明这个角色还是主角，他不想把这个角色交给一个不稳定的人。
总之，他需要重新考虑白川次郎是否适合做《阴阳师》系列的主演，之前的想法也不用再提了。
白川次郎突然抬眼，看着小田切敏也道，“社长，我有事想跟你说。”
小田切敏也对上白川次郎认真坦诚的目光，一边怀疑自己看的表演是不是不够多、还没有练出辨认真假的眼睛，一边在心里感慨自己脾气真的变好了，就是不知道白川又没有感觉到他的痛心疾首，“有事等回公司之后再说。”
白川次郎感觉到了小田切敏也的失望心情，因为小田切敏也几乎把‘我对你相当失望’的情绪写在了脸上，不明白小田切敏也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但想到THK公司友善的风气，心里也有些愧疚不安，“社长……”
小田切敏也不想把一竿子把人打死，但也想先冷静一下，打断道，“我会在办公室等你的。”
……
半个小时后，园区停车场。
小田切敏也坐在安布雷拉车标的房车里，一手搭着车窗抽烟，脸色变换，一会儿是‘我很失望’的惆怅，一会儿又是‘我觉得好丢脸’的尴尬，没一会儿，又成了心如死灰的木然。
他已经准备好了，非迟要吐槽他就快点吧，别拖了，拖着很折磨人的。
池非迟上车后，打了电话跟阿笠博士、灰原哀说了自己准备去THK公司的事，顺便向灰原哀了解着阿笠博士的身体情况。
“一个月前的体检报告？……在桌子抽屉里吗……我知道了……”
越水七槻坐在一旁，瞥见白川次郎和经纪人久松实从停车场外进来，不由看了过去。
如果白川次郎要和藤森朝子分手的事传出去，估计会有人觉得‘这样也好’吧，因为两个人的外貌和年龄确实不搭，勉强也勉强不到一起。
以白川次郎的外貌条件和现在的名气，确实可以选择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子，而对于藤森朝子来说，不管是外貌还是年龄，都是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的。
有的东西，生来就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
不管是年龄、外表，还是家世，甚至是天生的才能。
她不确定藤森朝子会不会有着跟她一样的心情。
一边希望那个人永远有着耀眼的光亮，被人认同、崇拜，被人喜欢、仰望，似乎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才能配得上对方，一边又沮丧于对方身上的光芒太强，望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忐忑不安，难以伸手去触碰的无力感也一天天加强。
不对，藤森朝子在一开始好歹还能跟白川次郎站在一起，也算拥有过，她连影子都没……
“你觉得他很帅吗？”
池非迟侧头盯着越水七槻问道。
之前在休息室外，越水一直打量白川次郎就算了，他打个电话的功夫，越水又盯着白川次郎看，看着看着还一副比小田切敏也更痛心疾首的模样。
再想想越水还夸过那家伙帅气……
越水不会是白川那家伙的小迷妹吧？
再想想铃木园子追着怪盗基德、背着京极真幻想和怪盗基德接吻之类的迷妹行为，如果是越水和白川……
打住！这简直不能忍，他想杀人！
越水七槻听到旁边传来语气轻缓的声音，抬眼看到池非迟透着冷意的双眼，懵了一下，默默反思。
池先生目光太吓人，是不是很讨厌白川这样的人，还在为白川之前的行为感觉生气？
“没、没有啊，我只是在想，朝子小姐好可怜，白川先生这么做真是太过份了……一点都不帅气！”
池非迟得到满意答桉，收回视线，把手里的手机放回口袋里。
小田切敏也惆怅抽着烟，无语瞥池非迟。
白川次郎算是第一眼让人觉得舒服又帅气的类型，但冲击力比他的蛇精病朋友差一些，也不知道这位又发什么神经，突然问这种对比感觉强烈的问题，明明平时也不是那么自恋的……人……
等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1888章 白川还能救
“你生他的气就生他的气，吓唬我做什么啊？”
越水七槻越说越委屈，再一想到灰原哀的托付，更加觉得完成托付……此生无望。
某个人会用目光恐吓她，她凶不过啊。
“我没有吓唬你。”池非迟澄清道。
他才不是吓唬，如果越水七槻露出一脸迷妹样，他现在心情大概已经爆炸了。
越水七槻看了看池非迟平静而认真的神色，怀疑自己刚才感觉到的冷意是错觉，也可能是池非迟因为白川次郎之前的行为而不满、没有控制好情绪，迟疑着道，“好吧，可能是我误会了……”
“我说非迟，”小田切敏也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地笑了起来，“可是白川看起来比你温柔啊，女孩子肯定还是更喜欢温柔的人。”
池非迟看向小田切敏也，嘴角弯起一个柔和微笑的幅度，目光却冰冷得没有温度，“是吗？”
小田切敏也头皮一麻，下意识地吸气时，被吸进口中的烟气呛到，匆忙把手里烧了半截的烟丢出车窗，低头咳呛，“咳咳咳……”
烟头被丢出车窗后，滚了几圈，正好落在要去取车的久松实和白川次郎前方，也让两人看到了黑色房车车窗后咳嗽的小田切敏也。
久松实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关心，“社、社长？您没事吧？您感觉身体不舒服吗？”
“没……咳……”小田切敏也又低头咳了两声，感觉气管舒服了一下，才抬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池非迟视线越过久松实，看了看跟到车旁的白川次郎，出声道，“上车，一起回去。”
如果白川次郎穿上改良阴阳师款服饰，眉目间的温和确实能够中和华贵衣着带来的浮夸，塑造出一个清逸出尘的阴阳师形象。
只要白川次郎懂得努力，能够适应角色，也省得小田切敏也天天琢磨着去哪里选角，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打他和森园菊人的主意。
再想到白川次郎给他赚的钱……
他觉得白川还能救。
既然白川次郎被杀是源于误会，解决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小田切敏也担心池非迟叫两人上车是为了训人，只是转念一想，觉得让池非迟训一下也好，也就没有吭声，起身往沙发一侧挪了挪，给两人腾出位置来。
“呃，好、好的，顾问。”
久松实见小田切敏也没有反对，回头示意白川次郎跟上，带头上车，说了声‘打扰了’，和白川次郎一起拘谨地坐好。
他原先任职于冲野洋子所在的娱乐公司，算是有十年任职经验的老人了，虽然没有担任过冲野洋子这类顶流艺人的经纪人，但他之前也负责过两个小有名气的艺人，不算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THK公司才一组建就着手筹备了策划部、宣传部、法律部等部门，证明主事人不是把公司当成玩具，而是真的打算好好发展，背后资本力量那么强大，还有神秘的‘H’、类似秋庭怜子这类的强力外援，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THK公司会发展得越来越好，趁着合并的时期搞事情只会自找麻烦。
所以原公司和THK公司合并后，他不仅安安分分地做事，还拿出了比之前更加认真谨慎的态度，尽量把手头的事处理好，也以各种方式去了解过新公司的高层人物。
他想做一个优秀的经纪人，就要先弄清楚新环境，尽快适应新环境，并且要把环境规则告诉自己负责的艺人，另外，也要懂得维护关系，能听到一些风声，也方便自己为艺人争取适合发展的资源。
在了解之后，THK公司的环境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里面很少有人会用不光彩的手段，成名的艺人也少有在公司里对新人吹鼻子瞪眼的，大多温和又客气，而且公司里还有着蓬勃朝气，那些年轻人决定了什么事，似乎根本担心自己做不到，眼里永远有着自信的神采。
他的顶头上司做事圆滑，但也足够聪明，和他一样知道以后日本娱乐界基本是THK公司的天地，所以行事也公正又不失人情味。
他喜欢这样的公司，也喜欢这样的上司，这几乎是他任职多年都不敢奢望的工作环境。
而他更喜欢的社长，小田切敏也。
需要跟外界争夺资源时，小田切敏也会拍着桌子，那率真又果决的态度，简直让人一身热血都燃烧了起来，在面对内部员工时，小田切敏也也没有什么折磨人的脾气，还十分护犊子，有这样的社长，他出门说话都有底气，每天工作也干劲十足。
而私底下或者闲暇时，小田切敏也又似乎是个爱玩爱闹的年轻人，不时跟年轻艺人开个玩笑，就像朋友一般相处，每次他不经意看到，都忍不住露出像是看到自家孩子一样的微笑。
其他部门的管理人性格不一，但也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大概是受小田切敏也的影响，大家有争执或者不满就敢在会议室掀桌子骂街，事情解决后也不会耿耿于怀，一个个都十分洒脱。
也对，有这么一个社长，其他人想不洒脱都难。
再就是公司的其他三个股东。
原本还以为公司背景强大，股东是最难应付的，说不定那些股东会仗着财和势折腾他们，或是强势又不讲道理地对公司事物指手画脚。
他都已经做好以后出矛盾也坚决拥护社长、支持社长的准备了，结果了解之后，证明他纯粹是想多了。
铃木园子小姐平时要上学，偶尔去公司也只是去看新鲜、凑热闹，不会对他们颐指气使，也不会胡乱干涉公司的事物，他见过两次，就像个性格开朗活泼的普通女高中生，偶尔咋咋呼呼的性格也显得坦诚直率。
森园菊人先生去公司的时间比较多，气质温和斯文，但有事没事就去说话撩拨女员工或者女艺人，像‘你这么难过我会心疼的’这种话，说出来是半点不脸红，他刚开始看到，还担心这是个贪图享乐、游戏人间的富家公子，并且担心公司里女员工和女艺人处于‘受尽骚扰’的环境中，甚至担心社长会不会夹在中间十分为难，结果那天他就看到某个女员工笑着戏谑了两句，而森园菊人先生也不生气，事后更是风平浪静，没有报复行为，也没有过份的举动。
他懂了，这就是个习惯说甜言蜜语撩女孩子的自恋家伙……咳，自恋股东，THK公司原本的职员都习惯了，还能当着森园菊人的面吐槽当初被森园菊人吓到的女员工。
森园菊人先生不像铃木园子小姐一样什么都不管，挂着顾问职位，偶尔去社长办公室帮忙解决一下公司遇到的大小问题，但也不会乱干涉公司管理，那些在办公室的密谈结果，都是由社长去安排布置，两人从来没有红过眼，什么时候看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据说公司原本就是三个关系好的朋友组建，‘THK’都是取自三个人的名字，他从森园菊人先生和社长的相处细节就能看出来，传言不虚。
而三个创始人里，池非迟先生也是公司顾问，却属于基本见不到人那一个，一到公司基本都在社长办公室跟社长密谈，他是一次也没撞见过，所了解到的都是听说来的。
听说是个堪比帅气艺人的大帅哥，听说年纪比社长小了不少，听说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大弟子，听说跟社长、森园菊人先生确实是关系很好的损友，听说年纪小却很沉稳，听说给人的感觉比较冷澹，却偶尔也会配合大家玩闹，听说有一双特别的紫色眼睛，盯着人会让人很有压迫感……
传言里有很多矛盾点，不仅他很难想象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连说起的人也说不清楚，一会儿肯定‘池先生看起来很严格’，一会儿又说‘池先生也是很幽默的’，一会儿说‘好像有女艺人被池先生训得哭起来了’，很快又说‘那肯定是她犯了大错误，池先生很好说话’。
不止一个人说出这种矛盾、像是思绪完全混乱掉的评价，害得他都有些好奇了。
所有传言中，可以深入分析的就只有两点。
听说秋庭怜子那些音乐殿堂级人物，基本都是冲着池非迟先生来的，他猜测池非迟先生音乐天赋惊人，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兴趣。
听说池非迟先生慧眼独具，看好的艺人都很有潜力，还有传言说，池非迟先生虽然不干涉公司管理，却可以决定公司顶流艺人的人选，甚至顶流艺人的很多发展路线都是由池非迟先生制订，从这一点来看，就像他的同行竞争者一样。
今天看到社长身旁有个紫色瞳孔的年轻男人，他一眼就能确定是池非迟先生，居然理解了那些传言，只看沉静冷漠的神色和让人有压迫感的目光，训哭女艺人一点都不奇怪，而人家偶尔心情不错……
呃，看着这张脸，果然还是难以想象池非迟先生会陪大家胡闹。
不过他宁愿今天没有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没有见过池先生和社长。
他不确定这两人和那个年轻女孩在门外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只知道次郎危险了，他不知道池先生会不会介意次郎抛弃朝子的事，但社长肯定会介意，说不定会在次郎未来的某个阶段画上一道终点线。
只是他也没敢帮次郎说话，甚至有些内疚、不安。
朝子在表演中频频失误是事实，如果有一天朝子在表演时出现了重大失误，到时候不仅朝子会有麻烦，次郎也可能会有麻烦，说不定也会给公司造成损失，他至少需要在上司面前稍微提一句的。
可是他担心朝子被公司放弃，把原本该提一下的事一次次瞒着公司。
更要命的是，这种事还被社长和池先生听到了……
第1889章 听我安排
车子开出园区停车场，往THK公司驶去。
久松实心里忐忑，不断脑补着接下来会有怎样的狂风暴雨，又思考自己该怎么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白川次郎也拘谨地坐在一旁，迟疑着自己要不要在这里坦白。
他原本是想瞒着所有人，等藤森朝子过生日那一天再求婚，给藤森朝子一个惊喜的，现在公司社长和顾问有所误会，他是想坦白了。
治疗藤森朝子的心脏病需要不少钱，等以后藤森朝子退出演艺界、在家休息，他需要很多钱来养家煳口、承担藤森朝子的医药费，这样他就不能被公司削减资源、不能离开公司。
在日本境内，THK公司是最好的发展平台了，他不想放弃。
其实等求婚之后，一切误会解除，社长也就不会再怀疑他的人品了，但他又担心社长太在意这件事，不给他那个时间。
只是车里没人说话，他感觉气氛过于沉重，还得好好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
小田切敏也沉默坐在一旁，拿出一支烟，刚抬手想放到嘴边，瞥见越水七槻和之前他抽烟就立刻打开车窗的池非迟，又把烟放回了烟盒中，“非迟，你戒烟了啊？”
“没有，”池非迟顿了顿，“这种狭窄空间里少抽烟。”
他被琴酒和伏特加的二手烟毒害就算了，不想越水七槻被他的二手烟毒害。
“是，是，是……”小田切敏也散漫应声，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白川次郎觉得自己再不开口就更难开口了，脸上的纠结慢慢消失，轻声正色道，“社长，顾问，久松先生，朝子她心脏不好，最近在演出时失误了好几次，原因都是心脏不舒服，以她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再继续演出了，所以，我希望她可以离开演艺圈。”
越水七槻心里不排除白川次郎在找借口的可能，但想到小田切敏也之前的评价，也不愿意往坏处想，出声问道，“那么，白川先生之前说要解散组合，是为了朝子小姐的身体考虑，对吗？可是这样的话，你应该可以直接告诉她原因、劝她以身体为重吧？没必要非得用那种恶劣态度逼她离开。”
小田切敏也闻言，抬眼看着身旁的白川次郎。
越水小姐不愧是侦探啊，这么快就找到了白川这番话中的不合理之处。
白川次郎深呼一口气，不紧张了，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神色也别扭起来，“她的生日快到了，我准备结束和她的男女朋友关系，向她正式求婚，给她一个惊喜……”
“哎？”越水七槻一脸懵轻呼出声，“求、求婚？”
白川次郎点了点头，眼里带上笑意，“我希望她能在家好好休息，她的未来就由我来负责吧。”
越水七槻：“……”
这酸甜味的狗粮。
“次郎，你……”久松实也觉得惊讶，看了看白川次郎，才假装气恼道，“你也真是的，这种事连我也瞒着，害我这段时间一直担心你们！”
“久松先生，真是对不起，我担心别人提前走漏了风声，被朝子知道了我的打算，所以连你也瞒着，”白川次郎一脸歉意，又看向小田切敏也道，“真的很抱歉，社长。”
小田切敏也心情好了起来，也不再琢磨着抽烟了，笑着摆了摆手，“好啦，你又不是想背叛公司，有什么可跟我说抱歉的？”
“没错，该说抱歉的是我，”久松实心有愧疚，看着小田切敏也道，“社长，我之前一直在隐瞒朝子上演出时的失误……”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小田切敏也神色认真了些，“久松，我理解你为艺人考虑的心情，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够遵守公司的规定，在艺人出现异常时，及时反映，要是她以后身体拖得更糟糕，或者因此出现什么重大失误，你的隐瞒反而是害了她，她会有更大的麻烦。”
久松实深深低下头，“对不起，社长！”
“你确实该道歉，”小田切敏也往后一靠，幽怨盯着久松实道，“一个艺人接连失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就是情绪出了问题，如果是身体问题，公司劝她退出是为了她着想，等她休养好了，也不是不能回来，如果是情绪出了问题，那说明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苦恼，公司及时了解情况，说不定还能帮到她，你以为公司让你们及时反映艺人的情况，是为了第一时间放弃他们还是怎样啊？”
久松实心里满满的愧疚，头垂的更低了，“真的很对不起！”
小田切敏也持续幽怨，“上一个隐瞒自己情况的家伙，傻乎乎地被人威胁勒索，还陷入了杀人事件中，可是被非迟训哭了……”
越水七槻顿时了然，感概道，“是库拉拉小姐的那次事件吧？那天池先生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池非迟没法说自己那次没训人，他确实训了，‘她哭不是因为被我训的’这种话，说出来估计没人信，他也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太凶了点，真把绿川库拉拉吓到了，索性就不说了，转回之前的话题，“白川，关于藤森朝子退出演艺圈的事，就等你表白成功、说服她之后，再由她向公司提出申请。”
“在那之前，我们会替你保密的，”小田切敏也双手抱在身前，大大方方道，“这几天需要假期去做求婚准备的话，就让久松先生帮你调整行程安排。”
“谢谢！”白川次郎眼睛一亮，笑道，“谢谢池顾问，谢谢社长！不过不管是戒指还是蛋糕礼盒，我都已经预订好了。”
“有个条件，”池非迟抬眼盯着白川次郎道，“我要参加你的求婚活动，而且你要提前告诉我时间，然后听我的安排。”
白川次郎：“……”
顾问目光沉肃得让人不敢拒绝，可是求婚听别人安排这种事……
“非迟，别人的求婚活动，你凑什么热闹啊？”小田切敏也倒是直接开口吐槽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他们两个人去解决吧，参加一下倒是没问题，他们俩很早之前就在洋子所在的公司工作，两家公司合并之后，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凑个热闹也好啊！”
白川次郎：“……”
受宠若惊，他是不是要重新准备一下，让仪式显得更隆重一些，才对得起社长和顾问亲自参加他的求婚活动？
“我这里有别的关于藤森小姐的情报，”池非迟收回看白川次郎的视线，“我不会害白川，听我安排会更好。”
“你那里什么情报？”小田切敏也表现得比越水七槻还要期待、还要八卦，见白川次郎也惊讶又好奇，忍不住调侃池非迟，“这种事不应该瞒着白川吧？”
“到时候我会提前告诉他的，”池非迟瞥了小田切敏也一眼，“不过你就别想提前知道了。”
久松实感觉那种‘公司一家人’的氛围又回来了，不过他很难做出调侃上司这种事，只能露出一脸欣慰又心有感触的笑容。
白川次郎忙问道，“池顾问，需要我多做些什么准备吗？”
“不用，就按你的计划来，”池非迟道，“到了行动当天早上，记得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再跟你去准备。”
白川次郎一想这样也好，没有打乱他的计划，也不算是‘求婚还听人安排’这种奇怪的事，“好的，顾问，我到时候一定提前告诉你，麻烦您为我的事操心！”
……
车子抵达THK公司之后，小田切敏也准备带着久松实、白川次郎办公室，池非迟则准备带越水七槻四下参观。
“非迟，你不去跟我们去看一看吗？”小田切敏也凑近池非迟后，压低声音道，“我打算让白川试戏了哦，他合不合适出演安培晴明……”
“你是社长，这些你自己去解决。”
池非迟态度咸鱼地把事情丢给小田切敏也，转身带着越水七槻往电梯走去，“你想先去哪里？”
“我想想看……”越水七槻想了想，狡黠笑着，“你对公司什么地方最熟悉，我们就先去哪里吧。”
池非迟伸手按了电梯按键，评价道，“真狡猾。”
这么一来，他来THK公司会去哪里、会做什么事，不就都被摸清楚了吗？
“狡猾什么啊，”越水七槻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从你最熟悉的地方开始参观，不是更方便你介绍吗？让你带我去你不熟悉的地方，那才是为难吧？”
“是，是，你说的有道理。”
“我说的本来就有道理……”
“叮！”
电梯抵达一楼，两人进门后，池非迟立刻按了楼层按钮，没给小田切敏也三人留门。
小田切敏也慢了一步，呆呆看着电梯门在自己前方关上，又抬眼对上池非迟澹定且平静的目光，愣了愣，在电梯门合上后，赌气按了按键按钮，只是又慢了一步，电梯上显示的数字已经到了二楼，更加气急败坏地仰头喊道，“混蛋，我是社长耶，搭电梯都不等我算怎么回事！”
久松实和白川次郎汗了汗，相视一眼，默默低下头。
小田切敏也脑海里被‘重色轻友’这个词刷屏，恶狠狠地发誓以后池非迟表白、情侣吵架要帮忙的时候，自己坚决要取笑池非迟一通，瞥着白川次郎道，“白川，你小心一点哦，据我所知，非迟那家伙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什么帮人准备求婚仪式的经验……”
白川次郎脸色一僵，只能挠头干笑道，“我想顾问不会害我出丑吧，那么，多个人帮忙也好，说不定顾问能给出新奇的建议，正好能让我的求婚显得与众不同呢？”
小田切敏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那我也去帮忙吧，等你准备求婚那一天，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白川次郎：“……”
他能说自己想按自己的想法去求婚、不太乐意求婚还被大佬们指手画脚吗？
前途在人家手上握着，这个好像不能直说，只能希望大佬们尊重一下他这个当事人的想法。
第1890章 要做得更好！
池非迟带着越水七槻在公司简单看了一圈。
他到公司之后最常去的，就是小田切敏也的办公室，不过那里不是可以随便参观的地方，池非迟也不愿意被小田切敏也拉壮丁去讨论什么事，索性就跳过了那一楼层的参观。
剩下的楼层里，池非迟常去的也就是录音室、电影后期制作部门所在的楼层，里面工作人员是不少，不过在忙手头的事，也没有什么好参观的。
越水七槻提出去看了练习生的练习室后，就没了继续参观的兴致，跟着池非迟出门，感叹道，“我还以为可以看到很多知名艺人呢，他们参加完电子竞技园的开幕式，也不会回公司一趟吗？”
“他们很少待在公司，不是出去拍电影，就是出去拍广告、录节目，有时候一周两周都不一定会回公司一趟，参加完电子竞技园的开幕式，说不定马上就要到下一个工作地点去，”池非迟解释着，帮越水七槻打开车门，“在公司能看到的艺人，还不如在日卖电视台能看到的多。”
“也对，他们平时也很忙吧，”越水七槻坐进车，又问道，“你呢？接下来准备回去休息吗？”
“我要去博士那里。”
……
下午五点，阿笠博士家。
阿笠博士打发了孩子们离开，出门悄悄买了一个蛋糕，又买了一份速食炸鸡汉堡套餐，心情很不错地哼着歌往回走。
以前他是速食餐，是为了方便、快捷、省事省时间，不过自从小哀入住后，他就没能再好好吃一块炸鸡，现在闻着炸鸡的香味都馋得不行。
安排一下，晚饭吃炸鸡和汉堡，再晚一点，吃个小蛋糕加餐，趁着小哀不在、非迟没空管他，他先过把……瘾……
门口，池非迟、越水七槻和冲矢昴站在一起说话。
听到哼歌的声音后，池非迟转头看向一脸懵怔住的阿笠博士，视线下移，看了看阿笠博士手里的炸鸡店袋子和蛋糕盒，又抬眼看阿笠博士。
“非迟……”阿笠博士见藏也来不及了，尴尬笑着上前打招呼，“你和七槻怎么突然过来了啊？”
池非迟觉得阿笠博士很不老实，“小哀让我照看你，这段时间，我会待在这里暂住。”
冲矢昴：“……”
池先生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只是说来看看阿笠博士有没有人帮忙做晚饭、会不会饿死。
雪莉突然决定去组织什么电竞比赛，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也支持雪莉离开组织后、尽快摆脱组织留下的心理阴影。
盯不了雪莉，他也还是要守好工藤宅，盯不了雪莉，他还可以暂时换下目标，看看池先生身边会不会有什么可疑人物。
贝尔摩德不止一次接触池先生，爱尔兰死前更是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池先生和组织肯定存在什么联系，他和某个眼镜还猜测池先生会不会也对那个组织有过调查，或者不经意接触到了那个组织的什么秘密。
趁此机会，他加强一下这方面的调查也好。
他还不怎么该怎么跟池先生说、以什么理由让池先生最近多来博士家，博士一袋速食食品和一个蛋糕就解决了。
今天运气真好。
“暂、暂住？”阿笠博士更懵了，汗道，“非迟，你不要那么较真嘛……”
池非迟朝阿笠博士伸出右手，神色平静又摆着‘不接受任何反驳和解释’的态度，和气道，“博士，请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你不能吃那些高热量的食物。”
阿笠博士：“……”
╥﹏╥
再见了，炸鸡，再见了，蛋糕和汉堡，再见了，他美好的自由生活。
一群人进屋之后，池非迟去翻出阿笠博士的体检报告，看完就动手做适合阿笠博士吃的晚餐，并且在脑海里规划了阿笠博士未来一段时间的食谱。
阿笠博士还没有达到‘三高’的标准，只是已经很迫近了，那么，他也没必要一直做降血压、降血脂、降血糖的药膳，只要避免高热量食物，偶尔掺杂一些调理性的食物就行。
既然答应了小哀要照看博士，他就要做到，而且要做得更好！
冲矢昴以‘我跟着学做菜’为理由，跟着蹭饭，看着池非迟动作流畅又娴熟地完成一道道美味，被池非迟支使着打下手也乐在其中。
阿笠博士一想，能被池非迟承包最近的伙食，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速食食品感到可惜，当即心情好了起来，似乎看到幸福生活又在向自己招手。
汤炖上后，冲矢昴跟着池非迟动手做馒头。
紫色的面团，红色的面团，黄色的面团，绿色的面团，粉色的面团……
食材健康无色素，调色全部用蔬菜汁或者薯类、枸杞汁完成。
看着一个个色彩鲜艳的面团，越水七槻和阿笠博士都忍不住上手，把做馒头当成了捏泥团，发挥想象力把馒头做成了各种形象。
池非迟见三人玩得不亦乐乎，就把做馒头的任务丢了过去，自己在一旁准备炒菜，等馒头上锅蒸的时候，又把炸鸡放进了微波炉里加热。
“炸鸡块就不用再加热了吧？”越水七槻无奈笑道，“只有我们吃的话，博士说不定会看得嘴馋哦。”
“不会的，”阿笠博士闻到炸鸡加热完过于香浓的气味，一点都不眷恋地抛弃了刚才心心念念的速食食品，“我现在完全没有吃炸鸡块的胃口，你们想吃就吃吧，不过那种食物不够健康，记得要适量哦！”
越水七槻、非赤、冲矢昴：“……”
博士倒戈得真快！
很快，饭菜全部上桌，馒头也蒸熟了。
池非迟给非赤切了一碟鱼块，把桌上饭菜丢给其他人，自己快速吃完了汉堡，又动手吃炸鸡块，完全没有跟其他人分享的打算。
阿笠博士第一次为自己买垃圾食品而感到内疚，“非迟，那些东西吃不完就不用吃了……”
“我也可以帮忙的。”越水七槻忙道。
池非迟抬眼看了看越水七槻，提醒道，“容易发胖。”
越水七槻：“……”
抱歉，她怂了。
冲矢昴向炸鸡块伸手，眯眯眼笑道，“我帮忙吧，那点热量，我稍微运动一下就消耗光了，这样池先生也能吃点别的。”
池非迟没有再拒绝，给冲矢昴分享了炸鸡块，除了给越水七槻分了一小块蛋糕做饭后甜点，又和冲矢昴把剩下的大半个蛋糕全部吃光。
有他在，博士家里还能有高热量食物？不可能的！
阿笠博士一边吃着清澹却可口的饭菜，一边看着两人吃那些高热量食物，那种‘我在投毒害别人’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池非迟提出饭后散步的要求后，立刻答应下来。
池非迟规划的饭后散步路线很简单——从阿笠博士家走到七侦探事务所，步行送越水七槻回去，之后他们再走回家。
冲矢昴不要脸地‘我也需要消耗热量’为由，跟着步行了一路。
出发之后，池非迟问了阿笠博士‘明天有什么安排’，阿笠博士说到自己准备在家研究的新发明，有池非迟不时接话做捧哏，阿笠博士从出发说到了返程，完全给冲矢昴半点没有试探、套话的机会。
快到家门口时，阿笠博士喘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依旧精神十足，笑眯眯道，“总之，那个东西要是完成，一定能让大家惊叹的！”
“那我提前恭喜博士了。”池非迟不温不火道。
冲矢昴一看就明白阿笠博士被池非迟套路了，阿笠博士这么走了一路也没埋怨、没喊累，少不了池非迟不时配合地接两句话，眯眯眼笑着邀请道，“现在睡觉还有点早，池先生要不要去我那里喝两杯？”
现在总该是他的套话时间了吧？
“好不容易热身结束，我想带着博士做一下柔韧训练。”池非迟婉拒了冲矢昴的邀请。
阿笠博士开大门锁的手一抖，手里的钥匙差点没掉到地上，一脸惊愕地转头看池非迟，“柔、柔韧训练？”
“博士经常待在实验室一坐一整天，或者坐在电脑前查资料，一查一下午，”池非迟一脸平静地注视着阿笠博士，“时间久了，身体会变得僵硬，甚至走路、站立时体态显得很没有精神，趁着现在热完身，一会儿我们先做腿部拉伸。”
阿笠博士：“……”
被非迟盯着，不怎么敢拒绝，而且趁着热完身做拉伸运动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就……答应了吧。
冲矢昴担心暴露自己练过截拳道的根底，没有再跟着掺和。
他明天早上再试着套话，总行了吧？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
阿笠博士家早早传出做料理和说话的声音。
在香喷喷的早餐中，阿笠博士咽下了一大早被池非迟叫醒的埋怨，还大脑一热，答应了池非迟‘出去看看清晨公园景致’的邀请。
冲矢昴站在工藤宅二楼窗前，看着阿笠博士跟池非迟往公园走，放弃了套话，心里为阿笠博士默哀。
他有预感，博士的悲剧生活来了。
至于套话，他倒是不急，今天白天有一整天，他找个借口去阿笠博士那里就可以了嘛！
早上七点半，阿笠博士气喘吁吁地和池非迟回家，一人去实验室，一人不等冲矢昴登门就出去打车离开了。
冲矢昴发现自己晚了一步，也没急，开车跟踪池非迟离开，结果跟着池非迟到了宠物医院，在‘离开还是坚守’的选择中纠结了半天，午饭前还是选择了走人，准备去调查一下还有没有可疑人物在FBI同事身边出现。
事实证明，冲矢昴的选择是对的。
池非迟在宠物医院待到了晚上，开了自己的小红车，回阿笠博士家吃过晚饭，又开车带着阿笠博士出门兜风，一路到了河边，拉着阿笠博士进行夜间锻炼。
第1891章 不一样的池先生
又一个早上晨练结束，池非迟依旧没给冲矢昴登门的时间，开车去了帝丹高中，在医务室待了一上午，和新出智明吃过午饭后，又去新出医院待了一下午，晚上带着阿笠博士吃饭、晚间锻炼。
之后一天，又去了监狱探望入狱的朋友，由于人数不少，排着见面就消耗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不过对阿笠博士的晨练、晚练还是没有放松，并且还加强了训练。
再之后的两天，阿笠博士依旧在家里研究，池非迟在流浪动物收容处一待就是一整天，同样没有让阿笠博士的早晚时间空闲下来。
几天下来，冲矢昴开车远远跟着池非迟东跑西跑，愣是没能找到套话的机会。
去帝丹高中，他没理由。
去监狱，他总不能说自己也是去看朋友的吧？要是池非迟问到那个‘朋友’的信息，他的谎言很容易被揭穿，实话说，他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在监狱。
去流浪动物收容所？他是有理由进去，也在池非迟进收容所的第二天行动了。
用‘我来看看需不需要义工’为理由，在池非迟进门后一个小时，成功进了流浪动物收容所，可是池非迟当时和宠物医生在忙着救治遭遇车祸的流浪狗，跟他寒暄两句就去忙了。
看着那只柴犬毛发干枯，身体骨瘦如柴，一身是血又奄奄一息地躺在手术室，看着池非迟和那个医生无言中‘一定要救它’的态度，他不愿意做出纠缠池非迟的事情来。
得知人手不够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去给池非迟和那个动物医生打下手，帮忙剃一部分毛、帮忙递递东西这类小事，对于他来说还是没问题的。
那只柴犬伤得很重，肋骨折断后刺伤了内脏，后腿骨头也碎了不止一块，手术持续了四个多小时才算结束。
“谢谢，”户部纯接过冲矢昴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回头笑道，“我们吃午饭去吧，顾问，昴先生，等撑过了48小时的观察期，它就会没事了。”
池非迟也接了毛巾擦汗，“吃饭，等麻醉效果过去的时候，我再来看它。”
冲矢昴看着那只一条腿被截肢的柴犬，突然感觉到了灾难中的无奈，也感觉到了生命的顽强和眼前两个白大褂所为之努力的心情，真诚叹道，“辛苦两位了。”
午饭期间，冲矢昴想到两人集中注意力忙了那么久，连午饭时间也耽误了两个多小时，没有拉着池非迟问东问西，和两人一起匆匆填着饥饿的肚子，本以为下午能有时间跟池非迟聊天，没想到饭还没吃完，又有三只被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猫送来。
池非迟和户部纯匆匆把饭扒了，丢下便当盒去看小猫的情况，对三只小猫进行救治。
在被撞过的柴犬快醒的时候，池非迟又去了一趟观察室，伸手摸着柴犬没受伤的地方，低声安抚。
冲矢昴觉得，自己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虽然没有试探出什么情报，但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池先生。
给小猫输液的时候，池先生动作轻而耐心，用很轻的声音安抚着小猫不要乱动，直到小猫乖巧下来。
去看手术结束的柴犬时，池先生虽然还是用一贯的语气说话，但那句‘撑着，疼就哼哼，但不许乱动’，那说不上温柔的态度，还是让他动容。
池非迟看过柴犬的情况之后，值班的另一个动物医生赶了过来，不过池非迟也没能闲着，去看了其他受伤恢复期的流浪猫狗的情况。
户部纯和冲矢昴跟着帮忙，一人拿医药箱，一人拿输液瓶。
户部纯笑着跟冲矢昴解释，“动物身体不适或者感觉不安的时候，很容易做出一些激烈反抗的举动，顾问很擅长安抚小动物，能让它们焦躁不安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乖乖接受治疗，有时候能乖上很多天，所以顾问过来的时候，都会帮忙安抚一下小动物们。”
冲矢昴之前吃饭时，就看到了户部纯手上的动物抓痕，再看着受伤动物被池非迟安抚后、乖乖躺好接受治疗，知道户部纯没有夸张，眯眯眼笑道，“池先生一向很受动物欢迎。”
把所有受伤动物看了一圈，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池非迟开车带冲矢昴回去，顺便去阿笠博士家做饭。
一路上，冲矢昴想到池非迟忙了一天，没有再出声打扰池非迟难得的宁静，一直到饭后，发现池非迟洗了碗又打算拉着阿笠博士去锻炼，才无奈叹道，“池先生不觉得累吗？”
池先生还是病患吧？
他记得博士、雪莉这些人都提到过，池先生需要多休息，可是他也没法开口劝池先生不管那些模样凄惨的小动物。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那些被抛弃的动物的生命，只有池先生和那些医生看重，也只有依靠池先生和那些医生了，也可能是因为，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是医生的职责。
动物医生，也是医生啊。
“是啊，非迟，你去收容所忙了一天，累就休息一下吧。”阿笠博士苦着脸道。
开始两天只是步行、短跑，再加上拉伸运动，已经让他手脚酸痛，现在又加入了健身操等运动，虽然感觉一天到晚精神不错，但手脚酸痛就没停过。
池非迟用毛巾擦了手上洗碗留下的水，“博士，我前两天让人把芙莎绘小姐的体检报告发给了我，她很健康，平时似乎也很注意锻炼身体。”
阿笠博士提起的一颗心放下，松了口气，迟疑着问道，“她平时也喜欢锻炼身体吗？”
那他是不是要提前习惯一下、适应这种节奏？
“她喜不喜欢不说，”池非迟把毛巾放到一旁，抬眼看着阿笠博士，目光平静而认真，“世界上很多国家的人口统计中，女性平均寿命比男性长五到十年，抛开意外事故等因素不谈，决定寿命长短的关键就是个人身体、心理的健康程度，博士，你的身体远没有她好，现在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再过十多年、二十年，说不定她就只能一个人去树林里看银杏了，以一个垂垂老矣的孤单老太太的身份去看……”
阿笠博士想到那种情况，心里咯噔一下。
没错，他跟芙莎绘都没有孩子，就算有小哀有非迟有其他人，也没法一直陪伴着老去的芙莎绘，或许那份陪伴也远不如他在身旁，再加上老去后，芙莎绘身体也会逐渐衰弱，却还要孤单地活着……
他想想就心疼得要命！
“而且这种日子，可能会持续五年、十年之久，”池非迟丢出了最后一击，“让一个人孤独地去怀念另一个人，永远得不到对方的回应，直到把生命彻底耗尽，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折磨了。”
冲矢昴一怔，心里不得不承认池非迟说得一针见血，语气温和地出声支持池非迟，“那个……虽然不知道芙莎绘小姐是谁，但如果博士有一个需要照顾未来的目标，我也希望博士能够坚持下去，保持身体健康。”
“啊……”阿笠博士听冲矢昴说到‘照顾未来’，老脸一红，态度却已经坚定下来，“知、知道啦，咳，我们开始今晚的锻炼吧！我也觉得身体健康是很重要！”
趁着阿笠博士斗志满满的状态，池非迟又给阿笠博士加大了训练强度，不过也没有过度，以免引起阿笠博士排斥。
阿笠博士有了动力，第二天的晨练也积极了不少，虽然也有埋怨累人的时候，但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连中途休息时间都比之前短了不少。
冲矢昴跟着蹭了早餐，说是‘最近没什么事要忙，想去收容处帮忙’，又蹭了池非迟的车，到收容所做义工。
他也不完全是找理由跟着池非迟，而是真的觉得闲下来的时候去帮忙也是件有意义的事。
这一天医务方面的义工，除了冲矢昴，还多了一个越水七槻。
上午倒还算清闲，值班医生又换了两个，跟池非迟一起排了两场绝育手术，只是到下午去给其他动物换药时，前一天出车祸的柴犬情况突然恶化。
急救、更换了两次抢救方桉之后，柴犬的生命体征还是渐渐消失。
越水七槻在一旁帮忙，看着手术台上逐渐冰冷僵硬的柴犬尸体，看着柴犬伤痕累累又瘦弱的身躯，再想到池非迟和其他医生这两个多小时的努力，呼吸一窒，心里不免被失落和沉重填得满满当当。
冲矢昴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想起了昨天这只柴犬送来时血迹斑斑的惨样，想起手术结束后户部纯脸上释然的微笑，想起池非迟低声安抚醒来的柴犬的模样。
他那个时候，也想过这只柴犬一天天康复的模样，想过这只柴犬一只后腿截肢会不会生活不便、会不会被欺负、收容处会不会帮忙装个简便的假腿这类事。
早上他们来的时候，还特地来看过这只柴犬，这只柴犬乖乖地躺着，似乎一晚上都没怎么挪动，在他们进门后，柴犬还努力晃了晃尾巴，之后乖乖让池非迟看伤口、清洗伤口再重新包扎，等他拿药箱路过，也看到了柴犬疼得直哼哼，却也听话地没有乱动。
他们所有人和那只柴犬为之努力的未来和希望，在最后一刻彻底破灭了。
这种心情他不是没体验过，可是正因为体验过，一瞬间又忍不住想起早就逝去的人，不良情绪翻倍。
一个医生叹了口气，“顾问，我送它去后面焚化室。”
“打电话跟户部说一声，如果他晚一点要过来，就等他过来之后再说，”池非迟见越水七槻垂眸不语，放缓了声音，“生死无常是人生常态，别无谓地折磨自己。”
“也对，大家都尽力了，包括它也是一样。”冲矢昴释然笑了笑，很快心情又沉重了。
他忍不住反思，曾经自己算是尽力了吗？
不良情绪再次翻倍。
第1892章 请粉毛清醒一点
从手术室出来，池非迟又继续给其他动物换药，同样忙到了天黑。
很快，户部纯那里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在真池医院有手术安排，恐怕没办法过来了。
天黑之后，越水七槻和冲矢昴两个见证者见证到了最后，看着那只柴犬被送进焚化炉，等焚化结束后，才准备回去。
他们看了一天，心情倒也没那么沉重了，大概明白了这些动物医生的想法——尽力而为，如果没办法，那也还有很多动物等着救治、换药，作为医生，不能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中。
这一趟回去，换了冲矢昴开车，带池非迟和蹭饭的越水七槻到阿笠博士家，还以‘尝尝我的菜’为由，帮忙动手做了晚饭，让池非迟都觉得某个粉毛还是很体贴的。
毕竟，他们也不能指望在可以实验室泡上一整天、连时间都忘了的阿笠博士能做饭……
饭后，一群人慢慢喝着冰镇苹果汁。
越水七槻说起了飞行船事件，也说起了前两天因为这个事件去警视厅做笔录遇到的大小事，包括一些警方最近哪里哪里有小偷、注意防盗的提醒。
池非迟坐在一旁，垂眸盯着手机，一手打字回复着邮件，一手不时端起杯子喝口果汁。
阿笠博士听说最近杯户町有盗窃事件，担忧道，“非迟，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了，要不要我们陪你回去看一看啊？”
“不用，我住的公寓楼安全性很高，小偷和闯空门的人很难进去，”池非迟头也不抬地发着邮件，“而且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
如果有小偷敢遛进他家里，会看到诡异开着的电视、一面惊悚玩偶墙不说，恐怕还会被小美折腾得吓个半死。
阿笠博士想到池非迟公寓管理的严格程度，也不再担心了，释然笑道，“这么说也对，你那里的公寓大楼，不是住户根本没法熘进去嘛。”
越水七槻戳了戳桌上喝完水的非赤，突然想起灰原哀的嘱咐，转头问道，“池先生，你复查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青山第四医院有给你打过电话吗？”
池非迟手指顿了一下，很快面不改色地继续在手机上打字，“早上打过，不过我在忙，没接到电话，医院随后发了邮件过来，让我最近找时间去复查。”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复查啊？”越水七槻观察着池非迟的神色。
小哀跟她说过，池先生不仅不愿意吃药，连复查也不积极。
考虑到池先生的情况一直在好转，不吃药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复查可以检查池先生近期的情况，也不会产生负面影响，不能不去。
池非迟想想该来的始终躲不了，发完了邮件后，收起手机，对越水七槻道，“明天是藤森的生日，白川准备求婚，明天上午我去找他汇合，复查就等这件事结束了再说。”
“求婚？”冲矢昴侧头看着池非迟。
池先生之前发了什么邮件，他没打算偷看。
反正这两天他也听池先生打过电话，不是跟灰原哀、毛利兰、越水七槻和小田切敏也这些熟人，就是真池集团东京负责人、东京安布雷拉电子竞技园的负责人、真池宠物医院的院长、动物园的园长、甚至是电影院的人，再不然就是一些邀请参与活动的财团世家的来电，不是说近况，就是说工作上的事。
邮件、短信、UL聊天消息，他偶尔能有机会瞥一眼，大概也就是那些内容，根本没有值得留意的事。
反过来说，如果池先生跟其他人秘密联系，也会藏得很深，他去关注那些邮件也没用，还不如别做那种奇怪的小动作。
所以，他还不如八卦一下日常事件，至少能继续拉近关系。
“是THK公司的艺人……”越水七槻看了看池非迟，见池非迟不介意她说出来，才简单说了公司艺人组合男方准备求婚的事，还说了池非迟打算去帮忙策划，只是没有提池非迟说‘听我安排’的奇怪要求。
闲聊没有持续多久，喝过苹果汁，一群人收拾了桌子，紧跟着出门散步，顺便也是为了送越水七槻回去。
一个来回走完，阿笠博士到家之后，又自觉地进行拉伸运动、跳绳运动，这么积极的态度，让池非迟都想给阿笠博士加练了。
最后还是考虑到阿笠博士的弱鸡体质，池非迟还是忍痛放弃了心里的想法。
在阿笠博士锻炼时，冲矢昴没有再跑回工藤宅，跟池非迟一起做陪练，又跟着沿院子转圈、准备结束一天的训练，“池先生每次都这样做体能训练吗？”
“如果没有博士，我会去公园练拳。”池非迟如实道。
粉毛真是变了，以前没一会儿就跑回工藤宅躲着，这两天几乎可以从早跟晚，不担心脸上的易容歪掉吗？
阿笠博士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汗，看了看脸不红气不喘的两人，低头一看，连非赤都精神奕奕地跟着他们爬行，顿时受到了打击，无奈道，“非迟，你这么说，感觉真的很像是我拖累了你耶。”
池非迟觉得阿笠博士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事实怎么样，博士你心知肚明，不用我再明说了吧？”
阿笠博士：“……”
不，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冲矢昴：“……”
只要适应池先生偶尔的‘实诚’，池先生其实还是很好的人。
……
翌日上午。
白川次郎在九点打了电话给池非迟，又亲自开车到阿笠博士家所在的路口接人。
池非迟见阿笠博士还泡在实验室，没有打扰，给阿笠博士留了方便加热的午饭后，出门到路口找白川次郎，刚准备上车，某个粉毛又跟来了。
“冲矢先生，我今天不去收容所。”
“我知道，”冲矢昴眯眯眼笑着，推了推眼镜，看向白川次郎，“你要参加的，就是这位白川先生的求婚活动，对吧？我想问一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有来有往嘛。
池非迟心平气和地提醒道，“最近一直带着你乱跑，我担心耽误你研究生毕业的时间。”
请粉毛清醒一点，别忘了自己还有个‘研究生在读’的身份，一天天跟着他乱跑，像什么样子？
冲矢昴顿时清醒了，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只能笑道，“好吧，我今天下午确实还有事要去做，就不跟过去添麻烦了，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池先生可以联系我。”
池非迟点了点头，等冲矢昴转身离开后，才上车关好了车门，见白川次郎一直看着冲矢昴，解释道，“他不会乱说出去的。”
“啊，不，我不是担心这个，”白川次郎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只是有那么多人为我的事情操心，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在想事后要不要请各位吃一顿饭……”
小田切敏也坐在副驾驶座上，嘴角带着得意笑容，转头道，“非迟，白川已经去蛋糕店取了蛋糕，求婚戒指和表白信也准备好了，我给他准备好了表白焰火和装饰走廊的花束，这些都瞒着藤森，昨天白川还故意拒绝了藤森的生日邀请，到时候，我们会让宅急便配送员把装蛋糕、表白信和戒指的礼盒寄过去，藤森看到了一定会很惊喜，跑出门准备寻找白川，那个时候，她就会看到走廊里布置了花束和气球，而白川就等在走廊尽头，在看到她的时候，深情款款地走向她，亲口询问她是不是愿意，最后再带她去公寓楼顶看表白焰火，应该不用再准备什么了吧？”
非迟很意外吧？他居然会掺和进来，还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
谁让非迟这家伙重色轻友？他要让非迟这家伙没什么事可以帮忙！
池非迟看了看小田切敏也的嘚瑟脸，神色平静道，“去一趟百货商城。”
去百货商城大选购之后，三人就留在商城餐厅吃了午饭，之后到了一个公园，其他两人看着池非迟坐在车里组装选购的东西。
拆开防寒背心，加上一层铁板，又再靠外的地方塞满了装人造血浆的袋子……
准备完成，池非迟把改装后的背心递给前座的白川次郎，“拿着，穿到衣服下面去。”
白川次郎接过背心，好奇打量。
小田切敏也一愣，摸着下巴道，“你是想让白川顺便演一出‘英雄救美、自己受伤’的戏吗？以他们交往多年的男女朋友关系，应该没这个必要吧？这样反而会让藤森担心，事后藤森知道自己被骗了，说不定还会生气，你这个主意可不怎么样哦。”
“如果她生气，推到我头上就好，就说是我想看一看白川的演技，之前白川再把跟公司签约、出演电影主角的事告诉她，也让她对未来放心，让她知道白川可以承担起他们的未来，”池非迟看着白川次郎一通忽悠，“所以，你要好好表现，不过眼前发生什么事，到时候装死人就可以了。”
“啊，好的……”
白川次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想想池非迟说的有道理，去公园厕所，在衣服下面套上了背心，还接受了池非迟‘看看会不会硌到你’的检查，才去宅急便配送处寄了礼盒，很快又被藤森一通电话叫到了公园里。
公园外，小田切敏也和池非迟躲在车子里，看着两人碰面，碎碎念担心白川次郎忍不住提前说了，很快看到白川次郎匆匆从公园里跑出来，有些意外地给白川次郎打了电话。
“喂，白川，你……”
“抱、抱歉，社长，”电话那边，白川次郎跑得气喘吁吁，“朝子她心脏不舒服，又……没有带药，她又冒冒失失地忘了钥匙，只有我能从外面爬到阳台进屋帮她拿了……她家就在这附近，等送了药给她，我会想办法找你们汇合的！”
第1893章 白川次郎必须‘死’一次
“嘟嘟……”
电话挂断。
小田切敏也无奈叹道，“藤森的身体确实越来越糟糕了，提前退出演艺界也好，我们去公园里看看吧，留她一个心脏不舒服的人在公园里不安全，要是倒下了……非迟，你在看什么啊？”
池非迟侧头盯着公园出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晦暗。
小田切敏也顺着看过去，看到藤森朝子迅速走出了公园，还到路边开车离开，根本没有半点心脏病发作的模样，“咦？藤森这是……”
池非迟转头盯着藤森朝子开车离开，打开车门下车，“我先赶过去，你开车慢慢过去。”
“非迟，你……”
“嘭！”
回应小田切敏也的，是车门关上的声音，和池非迟跑向公园旁边小巷子的背影。
……
五分钟后。
白川次郎从大楼外的脚手架上了三楼阳台，敲碎窗户一角的玻璃，伸手进屋打开窗户锁，刚进门，抬眼就看到站在面前的藤森朝子，脑子有点懵，“朝子，你……”
藤森朝子右手拿着水果刀，脸上的眼镜反着光，脸色沉冷地扑上前，将刀刃狠狠刺进白川次郎的胸口，还连刺了好几下。
白川次郎惊愕看着神色狰狞的藤森朝子，大脑一片空白，被那力道扑倒在地，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在倒地磕到后脑勺之后晕倒，还是在倒地过程中就晕了。
藤森朝子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溅到的红色，一脸崩溃地起身，把一个僵尸头套戴到了白川次郎头上，又将一把模型手枪丢在白川次郎手旁的地上，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冰冻的草莓料理，在附近一通乱挥，让摆设显得有些凌乱，还用左手在右臂上重重捏了一把，直到捏出了手印。
“叮咚！叮咚！”
门铃声才一传来，藤森朝子就立刻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丢下水果刀，大叫着冲向了门口。
外面阳台，池非迟站在被窗帘遮挡的角落，看了看跑向玄关的藤森朝子，拿出一块肤色的凝胶物，进了屋里，在白川次郎脖子上缠了一圈。
他要一切重演。
藤森朝子心里有着自卑和不安，也有比较极端的一面，才会在觉得被白川次郎抛弃之后，选择谋杀白川次郎，这样的性格不好。
白川次郎只顾着策划自己的求婚，也没有想到恋人心里是否早有自卑、不安，非得瞒着所有人去玩什么先抑后扬，也很危险。
他不想以后白川次郎演了两部电影，公司还没有得到反哺，这两个人又因为什么误会，让白川次郎惨遭杀害。
所以，白川次郎必须‘死’一次。
事后，如果两个人解开心结，会更加珍惜彼此，也会更照顾对方的感受，如果因为这件事，白川次郎或者藤森朝子决定分开，藤森朝子大概也不会埋怨白川次郎，只会觉得愧疚，分开了也不会再有杀害白川次郎的想法……
他要的，是一个可以一直演下去的主演。
门口，传出毛利小五郎和藤森朝子的说话声。
“藤森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有个男人……从阳台闯了进来，我……”
“你……你没事吧？心脏不舒服吗？”
池非迟听到了越水七槻的声音，疑惑之余，动作不慢地退到了阳台外。
很快，柯南跑到了房间里，看到地上一身是血的僵尸面具男时，也看到一旁凌乱的地面、掉落的水果刀和模型手枪，脸色凝重地上前蹲下，伸手探向僵尸面具男的头套下的脖颈。
凉的，没有摸到动脉跳动，应该是已经没救……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柯南发觉空气里的铁锈血腥味还带了一丝甜味，并非血液的腥甜味，而是果酱类的甜味，眼里多了些许茫然，再低头看僵尸面具男，才发现对方颈部的皮肤有一点凸起，皮肤上还写了一行很小的小字。
【配合给个‘已经死亡的答桉’，要不要报警随你们——池】
池？
越水七槻随后赶到，同样在僵尸面具男身旁蹲下，看到假人皮上的字迹后，怔了怔，下意识地看向跟着跑过来的小田切敏也。
求婚策划组这是在安排什么特殊节目吗？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田切敏也在看到地上的男人后，眼里涌上惊恐情绪。
他在楼下遇到毛利先生、越水小姐、小兰和柯南。
这四人从他后面追上来，毛利先生问他是不是受公司艺人藤森朝子的邀请来参加生日聚会，他担心藤森朝子这里说‘没有’而导致事情露馅，只能说自己‘关怀艺人、送上惊喜’。
当时他就有不祥的预感，记得每次非迟、毛利先生、柯南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结果看到一身是血的藤森朝子就够吓人了，还是逃不过有人死亡的惨剧吗？
看男人身上的T恤，不是非迟，和白川离开时穿的一样，那就是白川死……
不对，白川身上套了那种背心，怎么也不可能被水果刀戳死吧？那就是说，人没死咯？
柯南抬头，把小田切敏也‘惊恐到疑惑再到释然’的脸色变化看了个完全，心里基本有底了。
小字留言中劲道的笔迹、名字带‘池’的人、到这里来的小田切敏也……
应该是池非迟那家伙和小田切敏也在恶作剧！
“小鬼！”毛利小五郎晚一步跑到，看到地上的僵尸面具男，也吓了一跳，忙问道，“七槻，人怎么样了？”
柯南在犹豫着要不要配合池非迟玩这种幼稚恐吓游戏，最后还是决定看看池非迟想做什么，没有拆穿。
越水七槻已经先一步转头对毛利小五郎摇头，一脸失落地叹道，“已经没救了……”
柯南：“……”
小田切敏也：“……”
之前都不知道越水侦探这么会演戏。
“怎、怎么会这样！”被毛利兰扶着过来的藤森朝子一脸惊慌，又伸手捂住了胸口，皱眉装出心脏不适的样子。
毛利小五郎连忙安抚藤森朝子，又让毛利兰打电话报警，倒是没空再管‘尸体’。
柯南趁机拉了小田切敏也的衣角，等小田切敏也蹲下后，半月眼问道，“敏也哥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如果警察来了，很容易就会发现这个僵尸男根本没有死，你们的把戏就玩不下去了。”
越水七槻侧头看了看捂住心脏的藤森朝子，也低声提醒着，“朝子小姐心脏不好，你们要适可而止哦。”
小田切敏也十分郁闷，“我们商量好的计划里没有这种安排啊，我怎么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柯南一听，更加无语，“池哥哥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不远处，传出压低的平静男声，“这里。”
柯南吓了一跳，听出声音来源应该是窗帘后的外面阳台，转头看了看忙着跟警方通话的毛利小五郎，打开窗户，熘到了外面阳台。
小田切敏也和越水七槻趁着毛利小五郎等人不注意，也跑到了阳台上。
越水七槻还小心地伸手轻轻拉了窗帘，把弄乱的窗帘恢复原状，也是为了让窗帘更好地挡住他们三人的身影。
阳台上，池非迟靠着角落的护栏，无视了三人幽怨看来的目光，平静回望。
小田切敏也气得上前一步，低声埋怨道，“非迟，你们商量好这一出，居然没有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们真幼稚。”柯南低声对这种行为表示鄙夷。
“你们误会了，”池非迟当着柯南的面掀桌子，“白川上楼没多久，我就抄近道跟着到了阳台，看到藤森拿刀刺了他好几刀，又给他戴上了僵尸面具、把枪丢到他手边，还把自己手臂抓伤，把里面破坏成这个样子，摆明了故意杀人再装成强盗入室，再之后门铃响了，我听到了毛利老师的声音，就进去在白川脖子上贴了一层假皮，在上面留了小字，让你们别拆穿白川没死的事，这样才能弄清楚藤森为什么杀白川。”
柯南感觉自己有点听不懂，疑惑看向越水七槻和小田切敏也，“那个白川就是僵尸男吗？朝子小姐和他……”
小田切敏也发现屋里的人没有靠近，蹲下身跟柯南小声说了求婚策划的前后经过。
柯南听懂了，虽然觉得池非迟提前为白川准备那种背心太巧了，就像提前知道会出事一样，但想想池非迟对这两人的解释也有道理，当下也不再多想，皱眉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朝子小姐发现白川先生要抛弃她，所以才想杀人？”
“应该就是这样，”小田切敏也叹了口气，看向玻璃窗后的屋内，“白川先生一动不动，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池非迟敷衍道，“大概是倒下后磕到了头，暂时晕过去了。”
柯南半信半疑地打量池非迟，“我记得，白川先生头部旁边有颗小石子……”
“一颗手指头大小的小石子，是可以穿过玻璃破碎的小洞，可是怎么可能那么巧，正好打中白川？”池非迟面不改色地忽悠，“而且怎么可能仅凭那颗小石子就把人打晕？”
其实这是可以做到的，一靠眼力，二靠手指的力量，只是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一点而已。
“也、也对，”柯南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屋里，“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啊？”
“交给你们。”
池非迟丢下一句话，翻身从阳台上跳到了脚手架上。
“喂……”
小田切敏也还是晚了一步伸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池非迟灵活爬下脚手架的身影。
“我也去！”越水七槻回神后，也翻出了阳台，跳到了脚手架上。
阳台上，一阵冷风吹过，柯南和小田切敏也面无表情地对视着。
所以，池非迟把事情弄到这种地步就撒手不管了吗？
报假警，可是要被目暮警官骂死的。
不过这里确实有人蓄意杀人，也不算报假警吧？
第1894章 拿自己没办法
公寓楼下。
池非迟看到越水七槻跟着翻下来，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跟越水七槻一起往外走。
旁边窗户后，公寓楼一楼值班室的门卫疑惑探头看两人，却被两人完全无视了。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吗？”越水七槻侧过头问道。
池非迟低头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咬住，“没有安排。”
越水七槻眼睛一亮，笑着提议，“那就随便走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怎么样？”
“Ok。”池非迟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又问道，“你肚子饿了吗？如果你觉得饿，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拜托，现在还不到下午六点呢，”越水七槻笑得眉眼弯弯，“在你心里，我不会是一个只想着吃的女孩子吧？”
“怎么会。”
黄昏时分，天空明艳橙黄。
两人身旁的夕阳光芒被左右大楼挡得严实，留出一片阴凉地带。
池非迟离开阴凉地带时，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才走进被夕阳镀上朦胧光层的街道上。
越水七槻跟上，转头好奇打量池非迟‘墨镜、黑衣加香烟，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装扮，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突然戴起墨镜来了？”
池非迟看着墨镜下清晰了不少的世界，轻声道，“为了隐藏弱点。”
“弱点？”越水七槻不解，抬头从镜架缝隙中，看着池非迟瞳色特殊的眼睛。
墨镜能遮挡住的，是眼睛。
“我讨厌黄色，橙黄色也不怎么喜欢，在到处是这种颜色的世界中，我看到的物体轮廓会很模煳，”池非迟走在街道上，声音放得很轻，“这是足以杀死我的弱点。”
越水七槻呼吸微不可查地窒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走近池非迟身侧，保持着神色平静，小声道，“你都说了是足以杀死你的弱点，就不要随便说出来嘛。”
“跟你说又没关系，”池非迟侧头看着越水七槻道，“你对其他人保密就行了，包括柯南那些孩子在内。”
他也拿自己没办法。
不敢把自己全部暴露在别人面前，只有把自己面具下的东西一点点揭露，随时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在等着确认对方不会背叛或者利用后，再揭开下面一点点，期间一有怀疑，就会立刻把按在面具上的手收回去。
甚至于，揭露的过程对于他而言也是难受的，那种突破隐藏本性的行为，像是剥皮一样让他丢了一层安全感，可是他也想着，世界上至少要有一个人能够看到他真实的模样。
曾经和七月认识的小女孩，在重逢后偷偷跑去医院、找一棵刻了留言的树的越水七槻，他有着好感的女孩子，大概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放心吧，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当然，我也不可能杀了你……”
越水七槻笑着，突然想起试图杀害白川次郎的藤森朝子，语气笃定道，“绝对不会的。”
她能够想象朝子小姐的心情，可是没办法理解朝子小姐的行为。
那个在她心里像是太阳一样的人，她舍不得让他的光芒有一点损伤，更何况那种会让他彻底失去光芒、被尘土所掩盖的事，她怎么想都觉得太过份了。
如果有必须面临选择的时候，就算是她死掉了，也希望那个人永远耀眼。
越水七槻心里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被夕阳照亮的街道，突然眯起眼睛看了看前方商店门口的展示牌，“其实，夕阳光线很容易让人视物模煳，我看物体轮廓也不算太清晰，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啊？”
“我看到的东西，比正常人要模煳得多，”池非迟摘下了墨镜，看了看商店门口模煳的一团白色方块，“完全看不清上面的字。”
“等等，你先别戴上墨镜，”越水七槻阻止了池非迟戴墨镜，转头好奇看着池非迟，伸手指着自己，“你看着我，能看清我的脸吗？”
池非迟看着越水七槻在夕阳下有些亮晶晶的眼睛，尤其是那双眼睛里映着自己模煳的脸，突然不自在起来，“有点模煳……距离这么近，不算太严重。”
越水七槻点了点头，还没转过头看前路，脚步却依旧不停，“那情况确实不怎么……”
在越水七槻一脚踏空人行道的台阶前，池非迟迅速伸手拉住了越水七槻的手臂。
越水七槻左脚已经踏空，借着池非迟拉扯的力道，稳住了失重扑向前的身躯，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就摔了，不由汗了汗，“也、也不是完全看不清吧？”
池非迟松开了手，重新把墨镜戴上，神色平静道，“落差这么大的台阶，我还不至于看不到。”
越水七槻：“……”
(ｘェｘ)
可是她却差点摔了。
池先生这是在嘲讽她连台阶都看不到吗？
两人没有再往马路对面走，随意转向左侧街道。
越水七槻沿路走着，又说回池非迟视物模煳的事，“你有去医院看过吗？比如做眼部检查之类的。”
“每年的体检都没有异常，不管是眼睛还是视觉神经，”池非迟如实道，“应该是遗传病，菲尔德家的男性，只要出生之时有着紫色眼睛，就会有失明的风险。”
越水七槻心里一颤，喉咙有些发紧，开口发出的声音，也轻得自己都难以听清，“失明……吗……”
池非迟出声安抚，“不过他们都在五岁前会完全失明，我现在只是在特定光线中会视物模煳。”
“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吗？”越水七槻想到如果有办法、池非迟早就去治疗了，沉默了一下，语气轻快了起来，“总会有办法治疗的，而且，你现在没有失明，以后也不太可能会失明了，最多只是特殊光线在视力不好，不会有太大影响，这种情况下，只要戴上墨镜就没问题了，对吧？”
“我想也是，”池非迟看着天际一点点消失的夕阳光芒，“解决办法说不定早就有了，只是我没有触碰到。”
“哎？”越水七槻没怎么听懂后面那一句，疑惑看向池非迟。
“没什么，只是进行科学研究的人那么多，在某个角落里，说不定有人早就有了头绪，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而已，”池非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对了，还没有问过你，当年分开之后，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越水七槻回想起幼年时分离的午后，低头看向脚下的路，“坦白说，知道我妈妈去世之后的很长时间，我脑子里都浑浑噩噩，似乎恍惚间就回到了福冈，恍惚间，我妈妈已经下葬了，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在葬礼上有没有哭，直到回到学校后上学的某一天，在低年级的新生入学活动上，看到那些同学有妈妈陪着，我才勐然清醒过来……”
池非迟见天色暗得差不多了，摘下墨镜装回外套口袋中，把燃到尽头的烟按到路边垃圾桶上。
越水七槻停下脚步，看着路边亮起的街灯和街灯下低头垂眸的池非迟，目光柔和下来，轻轻笑了笑，“有时候是很难过没错啦，可是熬过最难熬的日子，想想也不过如此，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池非迟把烟头丢进垃圾桶，转头看越水七槻，“我说过的。”
“是啊，”越水七槻继续往前走，微笑着道，“那个时候，我想你那么厉害，你说的话肯定也是对的，所以就这么安慰自己，等长大之后，一切就会变好了。”
“我说的没错吧？”池非迟问道。
“好像确实是那样，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很多事都已经慢慢远去了，”越水七槻感慨着，到了桥头，看到河对面的大桥在夜色中亮着璀璨的灯火，上前两步后停下，转身伸手扶上护栏，侧头问道，“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池非迟也在桥边停下，看着对面灯光点缀的大桥，放轻的声音似乎被夜风一吹就散，“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很多时候，是他在用身体，偶尔是我出来。”
越水七槻一怔，反应过来池非迟这是什么意思，“他……？那个时候，你已经有人格分裂的症状了吗？”
“比那更早，只是其他人不知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池非迟盯着远处的灯光，“你那天遇到的是我，不过现在我是我，他也是我。”
“也对，听说你的多重人格已经好了，”越水七槻感觉很神奇，感慨着，想到池非迟这些年应该不是忘了她，只是记得她的人格在沉睡，心情舒畅了不少，笑着道，“不管是你还是你说的‘他’，现在都是一个人嘛，或者说，现在是完整的你，对吧？”
池非迟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
对于这具身体来说，有着他和原意识体主导的两段记忆，才算得上完整。
“那……”越水七槻转头，迟疑着问道，“一直没有人发现你身上有这种情况吗？”
她想问问池非迟的父母有没有发现，不过想到这个问题有些多余，索性就没有再问。
一个人早就出现了异常，两个人格交换着使用身体，如果长达十多年没有人发现的话，那也……太孤独了。
“有人知道。”池非迟肯定道。
越水七槻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身旁的夜风里传来一句低语。
“有一次状态不对的时候，杀了很多人……”
越水七槻：“……”
池先生还真信得过她，居然直接坦白‘杀了很多人’。
不过，池先生能不能别用那么冷澹的语气说‘杀人’，感觉像个莫得感情的刽子手正在她旁边凉飕飕地说话。
第1895章 池先生精神还正常吗？
“他们帮我隐瞒下来了，”池非迟低声道，“没有人发现我那晚做了什么，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他们？”越水七槻皱了皱眉，有些担忧，“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会选择帮忙隐瞒吧？能不被吓坏就不错了，帮忙隐瞒的话，不是关系匪浅，就是对你有所图谋，你说‘他们’，说明不止一个人知道并且进行隐瞒，那应该是……”
“越水，”池非迟出声打断，在越水七槻惊讶又不解的目光下，正色道，“这些事是秘密，不要说出去，也不要再继续猜下去了。”
越水七槻感觉自己有被凶到，委屈小声道，“知、知道了……”
池非迟看着越水七槻‘我很委屈但我不敢说’的模样，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双眼也因带着笑意而柔和下来，开口语气却冷得不怎么友善，“你不会出卖我吧？”
越水七槻听着那温和的语调，再看看池非迟的笑脸，背后一阵凉意，却又不甘心被威胁，转头看着对面大桥，下巴微微扬起，“当然不会，我要留着这个把柄威胁敲诈你！”
池非迟收回视线，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咬住，眼里笑意更浓，“你没有证据，而我是神经病，你信了才是傻子。”
越水七槻：“……”
#=%@&÷＞……
池先生得意的模样让人窝火，但她居然没法反驳，甚至怀疑‘杀了很多人’是池先生的臆想，以及……
池先生现在的精神还正常吗？
“之后好像也杀了不少人，”池非迟垂眸看着桥下湍急的河水，没有急着点烟，“在其他人看来，是一个小男孩上完了小学、上完了国中和高中、又上完了大学的人生经历，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也不是没什么值得说的吧？只是比起杀人这种事来说，不怎么让人惊讶，”越水七槻说着，低声问道，“你说的‘他们’，有拿那些事威胁你吗？”
池非迟想了想，至少在他目前很配合的情况下，那一位提起那些事并没有威胁的意思，“没有。”
越水七槻松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杀人、被发现、别人帮忙隐瞒下来，这些说不定是你的臆想呢？你想啊，杀人这种事，尤其是不止一次杀人，哪有那么容易隐藏起来，或许那些事根本不存在呢？”
“不是臆想。”池非迟认真道。
越水七槻伸手挠了挠脖颈后方的头发，看向对面大桥的眼里尚有迷惑。
就算池先生说得肯定，她还是觉得需要保留两分怀疑。
不是怀疑池先生骗她，而是怀疑池先生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真实与虚幻。
可是池先生好像不愿意多谈这件事，她不知道细节，也没办法求证，就像池先生说的，这种事，她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会信，还会有人笑她相信一个蛇精病的话、笑她傻……
池非迟见越水七槻好像即将被玩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灰原哀战队的比赛情况。
日本地区的半决赛，八支队伍抽签进行淘汰赛，赛程安排一共有四天，一天两场比赛安排，时间很宽裕。
灰原哀的战队、铃木次郎吉的战队都闯过了淘汰赛，剩下的两支队伍，一支是皇家骑士找来的非公安成员小队，一支是之前没有资本家支持的野队。
按理来说，京都一些老牌家族、日本其他财团也有资本组建一支优秀的队伍，只可惜那些人之前并不重视电子竞技，等发现这波浪潮比想象中火热之后，已经晚了。
甚至到了现在，京都一些老牌家族的人还在迟疑、观望，觉得这种游戏实在比不上日本传统技艺比赛，贸然插手很掉档次。
倒是有一些财团考虑到了背后的商机，开始着手招揽那支野队，连被淘汰掉的四支队伍里，背后没有强力资本支持的队伍也有人开始接触。
那支野队的队长十分清醒，居然决定等比赛完全结束之后，再跟那些资本谈签约的事，这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前提是自信队伍最后能够得到好成绩。
而在分区半决赛结束后，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之后是四支队伍轮换进行捉对比赛，每支队伍都需要跟其他三支队伍比一场。
每一场比赛，两支队伍以击杀数、队伍经济、胜利累积积分，胜利获得的积分是碾压性的，但击杀、队伍经济所能获得的积分也不容小觑，如果一支队伍赢了三场，比赛中表现却不如另一支只赢了两场的队伍，积分也有可能被超过。
到了这一步，不止看战队成员的实力，还得看队伍对敌我实力的判断、对自己的定位，确定是争第一还是保前三，再制订对应的拿分战术，加上一些比赛中可能出现的意外，相信这段时间里，那些战队一天天除了比赛，就是凑在一起开会分析、商量对策。
这四支队伍里，会有一支队伍无缘前三，而最后代表日本参加全球决赛的，更是只有冠军队一支队伍。
电子竞技园最近的氛围应该很有趣，线下的明刀暗箭恐怕也不少。
他家妹妹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心里的小算盘连他都瞒着，从来不说队伍的目标是什么，只是目前决赛进程已经过半，两天后就会出结果，从目前的比赛表现来分析，灰原哀的战队似乎不打算抢冠军，把目标瞄准了第二。
……
池非迟和越水七槻在桥上站了一会儿，说了说电子竞技园的比赛，也说了说最近米花町的一些琐事，吹风吹得差不多了，才闲逛着回了藤森朝子住的公寓楼。
两人还没有到楼下，远远就看到停在公寓入口处的两辆警车，也听到了目暮十三的咆哮声。
目暮十三等警察站在车旁，跟站在公寓楼入口的毛利小五郎等人说话，发觉两人回来之后，除了脸上还有泪痕的藤森朝子、白川次郎，其他人都投来了幽怨的目光。
柯南、小田切敏也，盯：“……”
事情解决了，这两个人也回来了，踩时间点踩得真准。
毛利小五郎，盯：“……”
他家徒弟弄出这种‘假死’事件，七槻也帮忙骗人，害他之前还以为白川次郎真的死了。
毛利兰，盯：“……”
害得她看着痛哭的朝子小姐，难过了半天。
正为杀人事件震惊着，也为那对苦命鸳鸯惋惜着，突然次郎戴着那个僵尸面具从地上坐起来，他们吓得乱成一团，她差点拽着柯南夺门而出，非迟哥能想象当时的情况吗？
目暮十三，盯：“……”
接到有人被害的报警电话，他们连忙赶过来，结果他一进门，面对的就是沉睡小五郎的表演末期，还没等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地上的死者突然坐起来了。
听其他人解释半天，他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边觉得‘没人死掉真的太好了’，一边心里又有着难以发泄的恼火。
毕竟，蓄意谋杀是事实，只是这件事原本没必要让他们匆匆忙忙跑过来。
这群人能不能明白他说不清理由、就是想骂人的心情？
在集体注视之下，越水七槻的脚步顿住了，尽量让自己神色显得无辜一点，回望过去。
池非迟上前一步，也没有再往前走，看向站在一起的白川次郎和藤森朝子，平静问道，“不打算追究了吗？”
白川次郎一愣，反应过来池非迟是在问自己这个当事人，抬头挠着头，“是、是啊，这件事是我不好，只想着给朝子一个惊喜，却没有考虑到朝子的心情和感受，我怎么能去追究她做的事呢？”
藤森朝子抬头看着白川次郎，眼里重新涌上泪光，“次郎，对不起……”
其他人：“……”
请这两人远离这里再腻歪好吗！
“咳，”小田切敏也干咳一声，目光也幽怨不起来了，摊手道，“白川他没什么大碍，只是后脑勺撞到了，鼓了一个包，这件事传出去会引起不少麻烦，所以我已经拜托警方和毛利先生保密了。”
这件事本来可以拿来提高白川次郎的知名度，可是那样一来，就会有不少人骂藤森朝子，白川次郎也不会有心情再工作。
他想了想，还是别拿这件事炒作了，不如卖白川次郎一个人情。
反正在场都是熟人，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以后白川次郎和藤森朝子之间也不会再有这种事，他打个招呼，警方也能当做什么都发生。
想要话题，公司可以再帮白川次郎安排，甚至白川次郎和藤森朝子准备结婚这个话题就已经够运作了，虽然到时候肯定会有人不看好这一对、会有一些极端言论攻击两人，但只要放出两人多年恋爱、互相扶持的故事，大概也能把风向引导到‘白川次郎专一、深情’之上。
嗯，他想非迟应该能明白他的打算。
池非迟没多想，只是对小田切敏也点了点头，表示支持。
要不要传出去、会不会传出去，那是小田切敏也该操心的事，他不管。
目暮十三盯着池非迟，深呼一口气。
在其他人猜测目暮十三又要狮子吼训人、并默契远离目暮十三身边时，目暮十三却缓和了神色，笑着走上前，“池老弟，这件事就这样吧，没有人受伤，没有人死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也要多亏了你，才避免了一出惨剧的发生……”
其他人：“……”
这么说很有道理，可是之前目暮警官为什么要挨个喷他们一遍？
是因为池非迟误打误撞救了人？还是因为他们这些倒霉鬼让目暮警官发泄完了火气，现在目暮警官心态已经平和下来了？
第1896章 青山第四医院怪谈（一）
池非迟也觉得目暮十三的反应不太对，心里警惕着可能会突然爆发的狮子吼，嘴上客气，“巧合而已。”
“不管怎么说，你误打误撞让白川先生穿上那件背心，算是帮了大忙，”目暮十三对池非迟说话，脸上堆着有些别扭的笑容，“你们好像要举办生日宴，还要策划什么求婚活动，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目暮警官，你们这就打算回去了吗？”毛利小五郎问道。
“麻烦各位警官为了我们的事跑一趟，”白川次郎一脸歉意，“如果有时间的话，还请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不用了，我们还要回警视厅一趟，你们聚吧。”
目暮十三说完就上了车，两辆警车很快开走。
池非迟回想着目暮十三刚才脸上的笑容，但直到两辆警车开走，也没有琢磨出那个笑容到底藏着什么心情。
那个笑容有点勉强，又不像是心里算计着什么，反而像是……
不得不露出笑容？
以目暮警官的性格，只看对错，不看交情或身份，想喷他直接就喷他，没必要挤出笑脸来吧？
毛利小五郎等人也想不通，很快就不想了，回到公寓楼里参加藤森朝子的生日宴。
白川次郎的求婚计划以‘自己在地上躺尸’的方式暴露，虽然觉得这求婚经历过于离奇，但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在走廊间布置了玫瑰花束和气球，认真地向藤森朝子求了婚，又带着藤森朝子和其他人去公寓顶楼天台看焰火。
总的来说，如果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求婚活动算是圆满结束。
夜里，回到阿笠博士家继续暂住的池非迟却失眠了，总是琢磨着目暮十三的反常，最后用左眼链接了方舟消耗能量，才成功睡着。
第二天一早，池非迟刚带着阿笠博士晨练完回家，隔壁冲矢昴就登门拜访，左手端着一个盖了盖子的托盘，右手拎着便利店的购物袋。
“昴先生？”阿笠博士一看冲矢昴这样子，连忙侧身让开，“请进！”
“打扰了，”冲矢昴身上还套着围裙，左手托盘右手袋子地进门，语气依旧温和，“我最近一直在博士家吃饭，所以我也想帮忙做点什么，听说池先生今天要去医院复查，在你们出门晨练的时候，我做了早餐……池先生，怎么了吗？”
池非迟收回直勾勾盯着冲矢昴的视线，离开料理台前，面不改色道，“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冲矢昴这样子像尽职尽责的服务生，又像家庭煮夫，多少有点意外。
虽然每个人在工作之余，也需要有着自己的生活，但是粉毛最近生活气息过重，不是来蹭饭、锻炼，就是陪着他做饭、去宠物收容所，现在还做东西送上门，好像一天天闲得没别的事可做。
粉毛还记得自己是FBI的赤井秀一吗？
冲矢昴猜测不出池非迟刚才的凝视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让他有股说不出的别扭感觉，把托盘和袋子放在餐桌上，揭开托盘上的盖子，“我做了酱香饼和雪蟹蛋羹，另外还去便利店买了牛奶。”
池非迟到了餐桌前，看着托盘着冒热气的酱香饼，观察了一下平整酥黄的表皮，评价道，“进步很大。”
粉毛的煎饼水平，比服部黑皮强多了。
冲矢昴眯眯眼微笑，“我私底下练习过。”
池非迟又看了看雪蟹蛋羹，发现外观一样无可挑剔，“可惜我今天还要做身体检查，早上要空腹到医院去。”
“啊，这个我也考虑到了，”冲矢昴继续眯眯眼微笑，“我想越水小姐今天应该会陪池先生去医院，所以做了我、博士和越水小姐三个人的份。”
阿笠博士笑着点头，“七槻是说过要陪非迟一起去医院，也说好了今天早上会早点过来！刚才我还在想，非迟不能吃早餐，要是让他帮我们做完早餐又只看着我们吃，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我跟七槻去波罗咖啡厅随便吃点，不过既然昴先生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那我就不推脱了。”
池非迟转身离开餐桌前，“你们吃，我不看。”
粉毛准备了三个人的份，唯独没有他这个料理师父的份，这样就合适了吗？
算了，这些人高兴就好。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阿笠博士笑眯眯去开门，“来了来了……咦？新……”
门口，柯南手里抱着滑板，仰头面无表情地盯阿笠博士。
他早晚要暴露在博士和服部的称呼失误上！
“柯、柯南啊，”阿笠博士连忙改口，惊讶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柯南压下心里的无语，抱着滑板进门，“小五郎叔叔和小兰姐姐关心池哥哥的病情有没有好转，当然，我也是一样，不过小兰姐姐要去学校空手道社，小五郎叔叔昨晚跟别人喝酒喝得太晚，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呼呼大睡，所以我跟小兰姐姐说好了，由我过来看看。”
“可是我没有准备你的早餐啊……”冲矢昴摸着下巴看桌上的食物，一脸认真地考虑着分配方桉。
柯南发现池非迟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把滑板放在玄关，走了过去，“没关系啦，我出门之前和小兰姐姐一起吃过了。”
没多久，越水七槻也到了。
五个人的早餐，三个人吃着早餐，两个人坐在一旁沙发上等。
哪怕柯南和池非迟聊起了侦探剧的剧本，其他三个人也很过意不去，快速吃完早餐，收拾了桌子就准备好出门。
池非迟也没有耽搁，坐了阿笠博士的甲壳虫，前往青山第四医院。
再耽搁下去，他担心元太、步美、光彦那三个小鬼头也跑过来，到时候呼啦啦一群人去医院，那就不像是去复查，而像是去砸场子了！
……
这次复查，是青山第四医院指定的定期全方位复查，随便找一家医院的精神科是不行了。
由于池非迟提前有过预约，抵达之后，把非赤暂时交给了越水七槻招呼，接受身体常规检查。
从血常规、肝肾情况，到脑部CT的检查项目，一直排到了下午三点。
负责接待池非迟一群人的，是医院有多年从业经验的男陪护，到了中午的时候，还帮一群人订了便当。
午饭地点选在了休息区的花园，时值正午，其他患者和医生都在吃午饭，花园里没人游荡，只有两家同样陪同出院病人复查的人家，分散在花园的长椅上吃午饭。
四周，草地在阳光下显得明亮开阔，夏日的树木枝繁叶茂，为一群人提供了纳凉的地方，在地上投下细碎错落的光影。
阿笠博士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四周感慨，“不愧是东京最好的精神疾病医院，这里的环境还真是清幽宁静……”
“啊啊啊——！”
旁边大楼里传来男人声嘶力竭的吼声，那声音无比悲切，随后又传出嘈杂的吵闹声和多人跑动的脚步声。
阿笠博士：“……”
打脸来得有点快。
池非迟眼也不抬地把最后一口饭扒光，低喃道，“下午一点。”
对面长椅上，一个中年女人姿态优雅地和丈夫坐在一起吃饭，几乎同时笑着叹道，“哎呀，已经下午一点了吗……”
“是住院部二区的一位病人，”男陪护见阿笠博士等人一脸茫然，无奈解释道，“他曾经受到过失业、离婚的打击，又受到了惊吓，每天下午一点和凌晨一点，都会跑到走廊大声喊叫，如果不管他的话，他可以喊够半个小时，原本按时服药的话，他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可是他已经入院治疗两年多了，体内已经产生了抗药性，所以偶尔也会药效提前过去的时候，如果不在一点钟，药效过去了，他也不会有异于常人的举动，可是如果正好在一点钟……”
不用再说下去，其他人也都明白了。
如果正好在一点钟，那么，那位病人就会这么嚎一嗓子，要是不加控制，可能会嚎半个小时之久。
中年女人坐在长椅上，放下便当盒后，收手放在膝上，姿态依旧优雅得体，只是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彩，对阿笠博士等人笑道，“小野先生的报时一向精准，如果时间过了下午一点正和凌晨一点正，他就不会喊的，比如下午一点零一分，他是不会喊的，所以每次听到他的喊声，必然是刚到一点钟，一秒不会差，比钟表还要准确，而且他喊的时候是不靠钟表的哦，就算钟表上显示的时间不对，他也可以喊对。”
阿笠博士、柯南、冲矢昴、越水七槻豆豆眼，呆呆点了点头。
这……
也可以说是常人没法拥有的能力吧？
“真是让人惊叹的人体啊，完全让人没法明白他的生物钟到底是如何准确定时的，”中年女人感叹了一句，眼里的光彩越来越强，显得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二区的病人从来不会攻击别人，也不会伤害自己，他们只是状况不太稳定，比较容易受到刺激，所以才被归入二区住院治疗的。”
“哦？”柯南捧着便当盒，也忍不住好奇心，跟眼前看起来面目和善、开朗健谈的女人打听，“阿姨，这里还有一区和别的住院区域吗？”
池非迟忍不住瞥了柯南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走在一旁，给这群不忙着吃饭却忙着跟人聊天的人腾位置。
柯南：“？”
他家小伙伴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女人一看柯南身旁有空位，‘嗖’一下起身，迈着得体却迅速的步伐到身旁坐下，转头，一双眼尾有着皱纹的眼睛定定看着柯南，眼里有笑意也有兴奋，“小弟弟，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
女人的丈夫一脸无奈地跟到椅子旁，低声跟僵住的柯南解释道，“别紧张，小弟弟，她只是偶尔会很想跟人说话而已，她很喜欢小孩子。”
第1897章 青山第四医院怪谈（二）
柯南明白了池非迟刚才那个古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觉得他不该跟女人搭话吧，可是听女人丈夫这么说，他又好奇这家医院，决定将错就错。
池非迟不肯跟他们说医院的事，进了医院就臭着脸，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模样，整个人气场阴郁沉闷，害得他们想说话都没法开口。
难得这么热情的人，趁着吃饭时间，大家聊聊也没关系，对吧？
“你别总是打断我说话啦，”中年女人嗔了丈夫一眼，很快又转头跟柯南八卦，“这里的住院部一共有四个区域，四区呢，在花园另一边的角落，那里有道铁门，里面是全封闭管理的，有独立的出入口、食堂、休息区，进出那里的人，除了医生，就是警察，小弟弟，你知道为什么吗？”
柯南心里有了答桉，“是在这里接受治疗的罪犯吧？”
“真是聪明的孩子！”中年女人注视着柯南，眼里神采飞扬，“那里有一些袭击过别人的危险人物，也有一些受到刺激后杀人的罪犯，你放心，他们是没法到这里来的，不过在我住院的时候，还有人结伴试图跑出来，成功了不止一次，可是很快又被抓回去了，他们逃走那一天是傍晚……”
柯南默默观察着女人。
除了目光和神色有点狂热得过份，看起来还算正常吧……
冲矢昴、越水七槻、阿笠博士站在一旁，听着女人侃侃而谈两个精神病罪犯的越狱史，不时扒口饭，听得兴致勃勃。
翻墙试图逃跑的……
挖洞试图逃跑的……
假装重病试图逃跑的……
藏在垃圾回收车里，试图逃跑的……
袭击了医生，假扮医生试图逃跑的……
“不过也难怪他们要跑，这里的生活有时候是很闷的，入院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不能带，我不能带我最喜欢的丝巾、我丈夫送我的陶瓷杯，连浴巾和毛巾也属于条状物品，没法带进来，只能用方块毛巾，房间里单调又空旷，”中年女人依旧精神十足，目光灼灼地看向旁边逐渐安静下来的大楼，“那里是二区和三区，一楼和二楼是三区，二楼以上是二区，当然，也有一些医生的值班室、药房……”
冲矢昴抬眼看着那栋大楼。
大楼一楼和二楼没几道窗户，一个个窗口都装上了铁栅栏，二楼以上的窗户是多一些，不过窗户上都装有铁栅栏，门口也有栅栏门，勐然看过去，整栋楼都显得十分压抑沉闷。
“我刚进医院时，住的就是二区，同楼层住的都是和我差不多的人，大家都很好相处，大楼里每一层都有几间休息室，可以去看书、看电视或者看报纸，每天会按病情，安排大家到花园里散步的时间，我是觉得散步这种事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啦，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根本不想出门，心情好的时候，还不如熘到其他楼层，像那位报时先生所在的楼层，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因为这个习惯，我还经常被医生说呢，”中年女人神色感慨地看着大楼，“等我好转了一些，就转到旁边的一区去了，那里更自由一些，有一些很有趣的室友，我当时和其他两位女性一起住，想来花园里就可以随时过来，也可以随意去找其他病人聊天……”
池非迟见这四个人连饭都不吃了，本来想催促一下，可是看到越水七槻感兴趣的模样，也就继续保持沉默。
二区他住过，听着女人说起来，生活是还不错，可是对于他这个没啥毛病的人来说，住在二区太闷了。
每天不是在病房里，就是在同楼层的休息室里坐一会儿，整个活动区域就只有病房、走廊、休息室这么大一点，连卫生间都在病房里。
除了定时的吃药、吃饭、上床睡觉，要么，从装了铁栅栏的窗户看看外面，要么，去休息室里打发时间，连花园放风时间他都不期待了。
不过女人说得也没错，相比起来，一区是要自由得多，也有趣得多，什么人才都有，个个都奇思妙想，说话又好听，大家可以坐在一起，各聊各的都不会腻。
柯南抬头打量着那栋大楼，“阿姨说过，二区是病情不太稳定的住院区域，刚入院需要加强观察的人，也会住在那里，情况好转得差不多，就会转到一区，对吧？那么三区呢？三区是病情更严重的区域吗？”
发现柯南回馈及时，中年女人更来劲了，笑弯了眼，语速都加快了一些，“果然是很聪明的孩子呢！整个三区都是重点观察室，里面住的人不是会伤害别人，就是会伤害自己，严重的还会有自杀行为，我是没住过三区，只是有两次好奇去了那里，看到过里面的情况，独立房间里没有对外的窗户，唯一的大窗户面向走廊，方便值班医生观察病人的情况，墙壁上铺满了包裹着厚海绵的布层，也没有什么家具，我看到的时候，里面的人都被绑在病床上哦……”
“那样的话，吃饭和上厕所该怎么办呢？”阿笠博士忍不住问道。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三区走廊尽头有栅栏门，我住在二区的时候，只是偶尔偷熘过去，没待一会儿就被医生带走了，没能好好跟那里的人聊过，”中年女人转头笑着看池非迟，“想要知道三区的事，你们可以问池先生，我在三区看到过他，因为他很年轻，眼睛颜色又很特别，我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
越水七槻惊讶转头看池非迟。
柯南、冲矢昴和阿笠博士也看向池非迟。
病情严重到被绑住……
有点超乎他们的想象。
池非迟本来不太乐意提那段过于悲剧的经历，不过想想这也不是秘密，至少来医院拿过他治疗记录的贝尔摩德肯定知道了，知道他有两次入住三区、一次被绑在床上的经历，已经发生过的事，除了坦诚接受也没别的办法，“我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不是随时被绑着，情况好的时候，可以在房间里自由活动，饭菜会有护士送到病房，想上洗手间也可以跟医生和护士说，病床上还有呼叫按钮。”
越水七槻试探着问道，“住在那里……会很闷吧？”
她突然明白池先生为什么一进医院就冷脸了。
那种完全丧失自由的感觉，怎么想都无比压抑，她很难想象池非迟这么骄傲的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没那种感觉，那个时候只想睡觉或者发呆，”池非迟脸色微冷地说着，看向中年女人，“我对神谷太太的印象也很深刻，你站在窗外对我念叨了一个多小时，值班医生发现了才把你带走，不是你说的只待了一会儿。”
这是原意识体记忆里的一段经历。
他们刚入院时，也是在二区进入观察期。
那个时候他跟原意识体还没有开始‘在书本上留言’的沟通方式，原意识体把他当成自己病变的一部分，再加上父母的不闻不问，一下子觉得世界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事，开始有一些试图自杀的危险行为，所以还没从二区转到一区，就被直接送进三区了。
三区的患者，算是比较严重那一类，只能靠药物来稳定情况。
在三区的记忆很零碎，原意识体懒得动弹，一躺就是几个小时，根本不关注外界怎么样，而换了他控制身体的时候，由于药物影响，他也很少集中注意力去想什么，心如止水，看着天花板发呆，几乎没有时间概念，连侮辱和难受的概念，都是在离开三区之后才有的。
那段记忆里，除了重复的天花板片段，就只有两件事让他们印象深刻。
一件事是在护士给他送药时，听说隔壁病房的人在被绑住的情况下，还找准机会在吃药时咬舌头，结果就是，在情况好转之前，那位隔壁的老兄们被取消了吃药环节，只能靠注射药物方式来控制病情。
那天是他在控制身体，第一想法就是：希望原意识体稳着点，绝对不能走到那一步。
另一件事，发生在原意识体控制身体的时期，就是这位神谷太太曾经熘达到三区，站在窗口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被医生拖走。
因为难得有人在窗户外待那么久，原意识体侧头留意过，虽然只看到神谷太太开合的嘴巴，什么都没听进去，但也算是原意识体记得的、比较新鲜的事。
不久之后，原意识体的情况好转了一些，他们通过书本留言沟通了几次，原意识体才慢慢放弃了原本的极端想法，除了有几次难以自控地放弃之外，其他时候都在配合着福山志明的治疗方桉。
一开始，他以为是原意识体想通了，结果却是因为……
在其他人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否认他的存在时，只有原意识体把他当成了另一个独立的个体。
那家伙最强硬的一次对抗，大概就是认为他有存活的权利、努力对抗过绝望心态，而最彻底的一次逃避和放弃，是把一切都丢给了他去面对。
都在那一时期，也都成功了。
想到他曾经也说过一次‘我们’，他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
记得当时他在跟福山志明交涉，说到‘我们都希望能够了解自己的病情’。
可以说‘我们’，并非只有‘我、他’，说明有人那个时候也站在过同一阵线上。
“请别这么说，我也是想开导你啊！事后我问过医生了，池先生是因为父母一直没有来看你，还仓促应付着你打过去说情况的电话，才会进三区的，对吧？那么漂亮的男孩子，像没了生命力的玩偶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神谷太太神采飞扬地说着，神色突然一怔，眼里的神采迅速消失，变得灰败，垂眸盯着自己的膝盖，低喃道，“实在是太可怜了……”
第1898章 青山第四医院怪谈（三）
一旁，中年男人伸手轻轻按在自己妻子的肩膀上，轻声道，“我们该去继续检查了。”
神谷太太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热情劲，神色颓然地慢慢站起身。
男人一脸歉意地看着池非迟，“抱歉，池先生，自从她生病之后，有时候说话不太能照顾别人的情绪，要是打断了她，她说不定又会说出更偏激的话，请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没事，她说的是事实，”池非迟心情好起来后，看着神谷太太怔然出神的神色，也多关注了一句，“她的情况好像没怎么好转。”
“都是我不好，接她回家之后，我以为她没事了，就去忙工作上的事，没多久她的情况又变差了……这次复查之后，她大概要回来住一段时间吧。”
男人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去收拾了长椅上的便当盒，跟池非迟等人打了招呼，伸手揽着妻子的肩膀离开。
神谷太太一直没有再跟其他人说话，也没有道别，跟着自己的丈夫，沉默又木然往前走着，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目送这对夫妇离开，阿笠博士、柯南、越水七槻转头看池非迟，连冲矢昴都眯眯眼打量着池非迟。
池非迟明白了四人欲言又止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别多想，我的病情没那么容易复发，快点吃饭，我也还要继续检查。”
四人半信半疑，这才想起来自己饭还没吃好，低头扒着已经凉掉的鸡块便当。
“我吃饱了！”柯南三两下把饭扒完，收拾便当盒时，迟疑着问道，“池哥哥，神谷太太是双相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对吧？”
“没错，她在医院算是名人，听说去年冬天，她十岁的儿子因病去世之后，她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池非迟看着检查部的方向道，“她的丈夫平时忙着经营公司，以为时间能够治愈一切，偶尔回家发现她情绪高涨，也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她慢慢走出来了，直到有一次她丈夫在家休息时，发现她拉着上门的推销员喋喋不休地说了三个小时，被打断还会情绪激动地斥责回去，跟她以前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这才察觉她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带她去看了精神科，出于她的情况考虑，让她到青山第四医院进行住院治疗。”
“原来如此，”阿笠博士想到神谷太太说起‘漂亮男孩子’时突然灰败的神色，叹了口气，“那应该是个漂亮又可爱的男孩子吧，她丈夫早点发现她一直没有放下的话，她的情况说不定就能好一些了。”
“池先生的父母……”冲矢昴迟疑着，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说得太直白，不过想到可以看看池非迟的反应、确认池非迟会不会隐瞒病情，也就没有再斟酌，“他们也很忙碌吧？神谷太太说你父母当时没有来看过你，是吵架了吗？”
“只是有点误会。”
池非迟神色如常，让其他人看不出什么来，只不过看出池非迟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差，也就继续半信半疑地吃饭。
看某个人的反应，还不如一会儿关注一下检查结果。
……
等越水七槻、冲矢昴、阿笠博士陆续把饭吃好，一区在餐厅里吃饭的患者也有一部分吃完午饭，在护士的陪同下到花园里散步。
一群人回检查区的路上，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凑近池非迟身旁，把其他四人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男人凑在池非迟身旁，左右看了看，神色严肃地压低声音道，“小心一点，美国FBI的间谍在这里。”
冲矢昴：“！”
柯南：“！”
知道这里真有一个FBI探员的两人脸色微微一僵，不知情的阿笠博士和越水七槻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一脸的坦然和理解。
“知道了，谢谢提醒。”
池非迟一脸平静地回应完，越过男人离开，对跟上来的四人解释道，“井上先生有妄想症，偶尔会认为四周有国外的卧底在盯着医院，偶尔会认为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受人监视和操控的，他的情况控制得还算好，在我出院前，他的症状就只是偶尔才出现，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当然，在这期间也不会攻击人，反而会很友善地为别人考虑，平时很多时候，情绪都比较稳定。”
“回来了啊，紫色眼睛的小子！”不远处，一个拖着拖鞋的老者坐到草地上，转头跟池非迟打了招呼，很快又看了看其他四个人，笑着打招呼，“几位是陪他来复查的吧？哦？还有一位小朋友啊！”
“呃，是啊，老爷爷你好。”柯南摸不准这位又是什么情况，只有露出小孩子天真的笑脸回应。
老者洒脱地摆了摆手，显得十分豪气，“你们去忙吧，要是检查慢的话，耽搁久了，搞不好你们明天还得过来一趟！”
池非迟往外走着，说明情况，“元仓先生有强迫症，他会控制不住地怀疑自己把东西弄丢了，出门时会反复确认自己身上的东西，回家后也会反复确认家里的东西还在不在，一遍又一遍，可以检查一整天，他明知那种重复行为没有意义，却控制不住自己去做，最后受不了了，自己到医院里来的，当然，也是因为医院里有很多人可以陪他说话。”
“咦？”柯南看见一个最多十岁的女孩被护士牵着、怯生生地走向公园，有些意外，“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也有什么精神疾病吗？”
池非迟看了看女孩，“她叫六角，恐惧症，害怕阳光，一年前入院，不确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她父母离婚之后，各自去了国外，她母亲送她到青山第四医院之后，很少过问，很多情况不明确。”
“这样啊……”阿笠博士轻轻叹了口气，见小女孩虽然看起来怯生生的，但还是走到了有阳光照射的花园里，总算欣慰了一些，“看起来她恢复得很好哦。”
池非迟如实道，“她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她家人推脱没空来接她，希望医院能够让她多住一阵子。”
阿笠博士心头瞬间沉重了不少，觉得自己欣慰早了。
“可、可是……”
前方，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站在男医生前方，憋得红了脸，“可是他跟我吵……”
“有争执是很正常的，毕竟你们的想法不同啊，可是你们一直都是为了对方着想，”男医生笑着安抚，见池非迟等人过来，点了点头，又继续对年轻男人道，“你可以把日记本拿过来，我来帮你们看看。”
柯南、阿笠博士、越水七槻、冲矢昴好奇侧目。
这是室友吵架了吗？
性格不合？观念冲突？
“才不是，他根本不是为我着想，”年轻男人控诉着，转身看到池非迟，迟疑着开口，“那个……池……”
池非迟脚步停了一下，转头看年轻男人。
“池先生，我想问……你们怎么做到不吵架的？”年轻男人神色有些懊恼，“你也知道，田中看我不顺眼，我本来不想跟他吵的，可是他最近一直不依不饶，我快被他烦死了……”
“抱歉，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池非迟如实回答。
“那……打扰了，”年轻男人叹了口气，又一脸不情不愿地跟医生继续抱怨，“他很冲动，有时候根本不愿意听人好好说话，急性子打断别人说话，又不够礼貌，我已经听很多人说过了，虽然我觉得他不对，但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什么过份的话啊，他却引起争端，害得祥太都被吓到了……”
池非迟走远之后，跟陪同复查的四人组说明情况，“平松先生，我在一区时候的室友，他体内有三个人格，刚才的他是其中之一，是个十足的慢性子，比较啰嗦，另一个脾气比较急切，说话直白一些，不至于不礼貌，可惜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在日记本上吵架，剩下的一个人格是六岁的小孩子，也就是他口中的‘祥太’，祥太害怕他们两个吵架，发现他们吵架就会不安。”
“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啊，还真是……”柯南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适合用来感慨的用词，只能干巴巴道，“真是很特别啊。”
阿笠博士也觉得新奇，回头看了看，“室友是根据病症来划分的，对吧？还有其他人吗？”
“福山医生希望我们不要觉得自己多重人格会成为怪物，也希望我们能够互相帮助，但也担心病房里安排的人太多了，我们认不过来，所以只有我们两个多重人格患者，”池非迟耐心说着情况，“之前还有一个焦虑症的男孩跟我们同住，不过他嫌我跟平松先生切换人格时很难辨认，好像导致他更焦虑了，就换去了其他病房。”
其他人豆豆眼。
稍微可以想象出来，两个人的病房，却过出了五个人的热闹。
想想世界还真是神奇。
冲矢昴回神后，问出了自己刚才开始就疑惑的问题，“池先生好像很了解这里的患者，你以前住院的时候就在关注大家吗？”
他们遇到的每一个病患，池先生都能说出对方的大致情况，有的还连家庭情况也有所了解。
他相信，这绝对不是巧合，要是再遇到其他病患，池先生也能把对方的信息准确说出来。
因精神疾病住院期间，还能搜集到那么多情报，这种情报搜查能力也太可怕了吧？
第1899章 福山大魔王归来
“我在医生办公室的档桉里看到过，”池非迟在检查室门口停步，侧头看向冲矢昴的目光无比平静，嘴角却勾起有些玩味的笑意，“本来是想偷偷去看我的检查报告，可惜没有找到我的，却看到了不少其他人的报告。”
冲矢昴：“……”
好吧，下一个问题：
上午池先生一进医院就冷着一张脸，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对他们的问题也爱搭不理，有时候面对他们的问题，还会冷冷瞥一眼，似乎在嫌弃他们多嘴，也就是遇到神谷太太之后的这段时间，话却突然多了起来，好像又变回他们认识那个愿意冷静叙述情况的池先生。
池先生确定没有双相情感障碍，或者没有切换人格吗？
“我去检查。”
池非迟收起了笑意，把非赤递给越水七槻后，走进了检查室。
阿笠博士看着门关上，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非迟这是……心情突然变好了吗？”
“一会儿情绪低落，不愿意跟人沟通，一会儿又情绪高涨，很有倾诉欲望，会不会是双相情感障碍啊？”越水七槻不确定地猜测道，“可是池先生不像神谷太太一样变化太大，至少神色、眼神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那大概也不会是切换了人格，”冲矢昴摸着下巴，回忆着池非迟上午与刚才的神色变化，“虽然刚才他笑了一下，但感觉没有变成另一个人。”
“等检查结果出来吧，”柯南无奈提议道，“如果池哥哥有这方面的问题，检查应该能够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桉……”
“很难哦。”
四人身旁传出中年男人的叹息。
柯南听到这个声音后，想起那个自己被带到这里、接受各种仪器检查的夜晚，浑身一僵，神色惊讶地缓缓转头，在看到身旁白大褂的棕色长裤裤腿后，仰头看去。
如他所料，看到了一张和目暮十三有几分相似、脑袋上发量危险的福山志明的脸。
“福、福山医生？！”
“柯南，好久不见啊，”福山志明笑眯眯弯腰跟柯南打了招呼，又直起身，跟阿笠博士打招呼，“阿笠先生，好久不见。”
柯南：“……”
(=Д=)
为什么？为什么福山大魔王会跑回来？
“福山医生，好久不见，”阿笠博士回以热情的笑容，“听非迟说，你去了美国学习，是最近两天才回来的吗？”
“我是三天前决定回来的，”福山志明笑着，转头看向身侧的中年西服男，“这位是里昂-劳先生，他是着名的犯罪心理学学者，协助新加坡警方逮捕过很多罪犯，被称为‘新加坡的名侦探’，我在美国交流学习时，正好遇到了他到那里参加座谈会……”
听到‘名侦探’的字眼，柯南就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抬眼打量着里昂-劳。
里昂-劳身材中等，浅灰色西服下套了褐色马甲和深色外套，衣着齐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大半光洁的额头，看得出来，唇上和下巴的胡须也经过精心打理，一副精英人士的派头，虽然眼尾上扬的三角眼给人一些难应付的感觉，但瞳孔明亮而柔和，嘴角噙着笑意，又让人下意识地忽略眼形带来的威胁感。
越水七槻在听到‘犯罪心理学学者’后，心里一紧，面上努力维持平静，一点点放松全身和面部肌肉。
为什么会有新加坡的心理学家兼侦探过来？
想到池先生说的‘杀过很多人’，也不怪她会不安。
池先生不会是在新加坡犯过桉、被人追着查过来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对方来日本未必是因为这种事。
而在知道真相之前，她紧张反而有可能被人看出问题来。
必须冷静！
在柯南打量里昂-劳时，里昂-劳也快速观察着一群人，忽略了某个小男孩、某个一脸天真无辜的年轻女孩、某个戴眼镜把好奇写在脸上的矮博士，目光在眯眯眼的冲矢昴身上顿了顿，很快笑着对福山志明缓声道，“福山医生，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退出了警界，担任着私人企业的经营顾问，过去那些虚名就不要再提了。”
“那是里昂先生自己靠本领所获得的荣耀，怎么算是虚名呢？”福山志明笑了笑，也好奇看着冲矢昴和越水七槻，“两位也是池先生的朋友吗？”
“两位好，我是越水，算是初出茅庐的侦探，一直受池先生照顾，所以今天陪他到医院来复查，”越水七槻鞠躬时，特地说了自己侦探的身份，试图用‘侦探的朋友不可能是罪犯’这种不科学却容易被人认可的观念，来给池非迟上一层保护色，“请两位多多指教！”
“这位是住在我家隔壁的冲矢先生，”阿笠博士也连忙笑着介绍冲矢昴，“他和非迟相处得很不错，所以今天也跟过来看看非迟的情况。”
冲矢昴发现这两人对自己注意得比较多，有些担心自己被看出什么来，但也决定面上不能表露出来，和往常一样，眯眯眼笑着，“两位好。”
“原来如此，看来池先生离开医院后，成功交到了不少朋友，这是一种好迹象，”福山志明一脸欣慰地感慨完，又对阿笠博士四人道，“我去美国交流学习的目的之一，是解决了池先生的问题，他的病情十分复杂，我想去跟有名心理学家交流之后，水平大概能够有所提升，这一次决定临时回来一趟，就是因为遇到了里昂先生，他对催眠有过一些研究，在交流会上曾经提到过，催眠并不一定需要人进入睡眠状态，我想到池先生对我和其他心理医生一直存在防备心理，所以想试着从催眠的方向入手，让他能够先放下防备，在轻松的心理状态下进行治疗，这才请里昂先生陪我回来一趟。”
“我在催眠方面的研究并不深入，只是当年学习时接触过，这一次到日本来，大概只能作为福山医生的助手，尽量协助福山医生让池先生放松一些，而且池先生如果出院后成功交到了不少朋友，或许也不用什么催眠治疗了。”
里昂-劳面上微笑着，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如果早知道交流会上的一句话，就会让福山志明缠上他，那他那天就不会志得意满地说那么一句，再或者，他就不应该在会后同意跟福山志明私下交流，应该马上飞回新加坡去。
大家都是心理学家，稍微交流沟通一下，他学过催眠的事，根本瞒不过福山志明，幸好他也没有暴露太多，让福山志明相信他在催眠方面的水平一般、只是想法比较出众。
暴露太多，可不是好事。
不过这次认识福山志明，倒也不算是坏事，他对那位患病的大少爷感兴趣，跟着到日本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布一个后手的机会。
如果对方病情好转了很多，是不需要催眠治疗，但只要对方属于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人，他就有机会。
“还是确认一下吧，”福山志明脸上笑容被疑惑取代，拿起手里的打印文件，目光不解地看了两页，“他上午的检查报告已经有一部分已经出来了，脑部CT似乎……异于常人。”
“什、什么？”阿笠博士凑上前，看着福山志明手里的文件，紧张起来，“福山医生，非迟的脑部检查有什么问题吗？”
越水七槻和冲矢昴也围了上去，柯南在旁边努力伸脖子，却发现自己现在个子矮，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福山志明回神，忙笑着安抚道，“不用太紧张，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只是池先生的脑部检查和之前的检查比起来，脑部有一些新区域比之前显得活跃。”
里昂-劳侧头看着福山志明手里的报告，语气感慨，“不过，对于他个人来说，脑部这些区域比常人活跃，说明他的智商比常人高，至少记忆力会比普通人强，算是一件好事，而且结合之前的情况来看，他的记忆力水平是逐步提升的，可能自己有过类似提升记忆力的训练、平时也经常思考吧，所以才会刺激大脑这些区域进行开发，未来他的记忆力会达到什么地步，暂时也没法确定。”
柯南：“……”
懂了，就是说池非迟那家伙的大脑开发程度在提升，对吧？
冲矢昴：“……”
以后还有希望跟池先生进行推理对决吗？
越水七槻：“……”
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吗，让人挫败。
福山志明低头看报告，眉头皱了起来，叹道，“可是对于他的精神疾病来说，目前无法确定是好是坏，大脑发育异常，很可能会引起难以估测的问题，再这么下去，我不敢肯定他会不会患上超忆症……”
“超忆症？”阿笠博士惊讶确认，“就是那种记忆超群、可以记住自身相关的很多细节的病症吗？”
“是啊，不过与超强记忆力相对的，是无法主动控制记忆，会不受控制地记住很多对生活并没有帮助的细节，也不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过往记忆，负面记忆往往多于正面记忆，容易造成抑郁、焦虑、头疼或者失眠之类的问题，”里昂-劳也叹了口气，“对于正常人来说，超忆症也会带来很多苦恼，而以池先生目前并不算稳定的精神状态，一旦出现了超忆症的症状，病情恐怕会恶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阿笠博士对这类治疗并不算了解，只能跟着急，“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福山志明和里昂-劳对视一眼，脸上齐齐出现了无奈神色。
“超忆症的病因还不明确，他这种情况也不一定会引发超忆症，只是有这个可能，”福山志明一脸无奈，又有些纠结地皱着眉，摇了摇头，“这种变化，目前确实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