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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娇妻如云txt下载     娇妻如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四章:三甲

    趁着小郡主在看画,沈傲连忙将那本《武媚娘传》收起来,太危险了,事关自己的名节,看来以后要小心一些。

    小郡主只埋头看画,竟是痴了,蹙着柳眉一双眼睛大大的,很可爱。

    许久,她从画中回过神来,眼泪就流出来了,用手去擦眼睛,说:“陈相公画得真好。”

    “画得好,那你还哭什么。”沈傲心里腹诽,不过小郡主夸的是陈济,在沈傲耳里却等于是夸他自己,很爽,很惬意,笑呵呵地道:“过奖,过奖……”

    小郡主白了他一眼,道:“你过奖什么,说的又不是你。”

    沈傲理直气壮地道:“你夸我师父不就是夸我吗?本公子与有荣焉,为什么不行?”

    小郡主不说话了,虎着脸把画收起来,卷在手上,道:“我已经和你断绝了关系,所以现在不理睬你了。”

    沈傲心里说:“不理我更好,我难得耳根清净,我是读书人,要好好读书,谁稀罕你理我啊。”脸上却是一副不舍的样子,道:“郡主,你若是不理我,我很伤心的。”

    小郡主得意了,看来她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虎着脸道:“就是不理。”说着旋身便走,走了几步,见沈傲没有追来,脚下的步子就慢了下来。

    咦,他不是说我不理他会伤心吗?怎么不追来?

    这个人太坏了,好,就不理他!于是继续往前走几步。

    嗯……还没追来,他是不是很伤心?哼!就气死他。

    再走几步,到了门槛,后面还是没有动静,小郡主装不下去了,旋身一看,这家伙摇着扇子背对着自己,好惬意。

    太生气了,小郡主攥着粉拳,高声道了一句:“混蛋。”人就跑了。

    小郡主好伤心,平时都是别人奉承着她,这个沈傲不一样,太粗暴太无礼,还喜欢做酸诗看**,小郡主最讨厌酸诗了,不过那本**的插画还不错,虽然……虽然羞人了一些,却颇有神韵,算是佳作了。

    小郡主想到这里,脸红了,心里说:“啊呀,我要跟着这个作诗的酸监生学坏了。”

    气呼呼地抱着画,从国子监出去,路上遇到几个助教,这几个助教不知小郡主的身份,板着脸过来问,小郡主不理他们,助教们拿女孩儿没有办法,灰溜溜地去叫学正来。

    学正是掌管纪律的,自然有几分威严,可是一看到小郡主,威严就摆不下去了,这人他认识啊,这不是穆王殿下的嫡女吗?

    哇,不能惹!于是远远地身子一转,学正捋着须板着脸装作没看见,大摇大摆地走了。

    到了傍晚,初试总算结束,监生们一个个从考棚里出来,有觉得成绩不理想的唉声叹气,有妙手偶得了一句佳句的,那自然是昂头挺胸。

    周恒出来,撞到了蔡伦,蔡伦今日心情好极了,考场上超水平发挥,非但觉得诗作得比平时好,就是那行书也隐隐有了进步。

    行书对于成绩还是很重要的,阅卷官第一眼看的就是字,这是对试卷的第一印象,若是字写得好,好感自会大增几分,诗词只要还过得去,成绩就不会太差了。

    蔡伦问周恒:“沈傲去哪里了?”他的考棚离得远,虽然听到那边的骚动,却不知沈傲已经交卷走了,上一次吃了沈傲的亏,这个场子要找回来,得问问沈傲考得怎么样。

    周恒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摇头道:“不知道,只听说先走了。”

    蔡伦便冷笑,心里想:“这个沈傲,一定是考得不好,所以无颜来见我,好极了,等放榜的那一日要好好羞辱羞辱他。”

    数千张考卷全部封存,随即礼部尚书杨真与属官亲自阅卷,先是属官从考卷中分出成绩优秀的出来,送到杨真那里,杨真再进行圈点,至于那些寻常的卷子,则由属官评出优劣。

    重点是优秀的考卷,杨真亲阅的考卷里头才是太学和国子监的精华所在,前三甲也在这些卷子里产生。

    国子监祭酒唐严焦急不安地在外厅候着,对面坐着的是太学祭酒成养性,都在等着里头传消息出来。成养性显得胜券在握,所以并不着急,只慢吞吞地喝茶,随口与唐严说几句闲话;唐严就不同了,初试是他最后一根救命草,事关他的前程和脸面,万万不能出差错。

    足足等到了半夜,一个礼部的属官拖着疲倦的身躯出来,口里道:“大体已经分出优劣了,监生评为优良的共是三十二人,太学生是七十五人。”

    成养性露出得色,捋须微笑。

    唐严很紧张地抓住椅柄,更是焦急,胸口仿佛堵着一口气,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那属官道:“杨大人说了,请二位大人一起入内陪同阅卷。”

    两个祭酒点了点头,一道入内,进了内室,便看到杨真坐在上首,身前一方桌案,案上累着考卷,烛光摇曳下慢悠悠地看卷子,抬眸看到两个祭酒过来,便笑着招手道:“哈哈,快来,这里有一幅佳作,很难得。”

    两个人陪笑着过去,在案下搬了个几子坐下。杨真掸了掸卷子,给他们传阅,唐严先是去看卷首的署名,一看到程辉的名字,气色就更差了,再看行书,说着行书行云流水,有几分王羲之的神韵,用笔很细腻,结构多变,笔走龙蛇之间又不显得突兀,这书法很难得。

    上面的诗也不错,格局紧凑,对仗工整,虽然略显得中规中距了一些,深意还是有的。

    唐严心中感叹:“太学果然藏龙卧虎,单这程辉就已十分了不得了;尚书大人又如此欣赏,看来这初试,程辉得第一是没错儿了。”

    成养性看了程辉的卷子,便笑吟吟地道:“这个程辉是河洛的才子,天资聪敏,也很刻苦,官家也很看重他的。”

    杨真点头,道:“此人该当是第一,二位以为如何呢?”

    成养性自然不反对,唐严也只得唉声叹气地点头。

    说着杨真又拿出一个卷子,道:“此人也很不错,诗词花团锦簇,二位祭酒可看看。”

    唐严看了看署名,却是蔡伦,心里总算寻到了一点安慰,上一次蔡伦的终考成绩是第三,这一次初考,总算是力争了一次上游。尤其是这行书,很得家风。笔法姿媚,字势豪健,痛快沉着,独具风格,看的很舒服。

    只是诗词却比程辉要差了一筹,虽然有心想标新立异,对仗也还算尚可,唯独是几个词的用法似乎欠妥了一些。

    杨真道:“蔡公子的行书好,诗词却差了一些,排为第二应当也绰绰有余了。”

    唐严点头道:“蔡公子出身名门,天资也是极好的,难得的是他尚能用心苦读,勤学不坠,很难得了。”

    成养性抿抿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

    等杨真拿出第三幅卷子出来,唐严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国子监只要有两个人跻身入三甲就已令他欣慰,若是三甲之中让太学独占了第一和第三名,只怕官家那边很难交代,但愿这得第三的试卷是监生做的。

    等拿到了卷子,唐严看到卷首的徐魏二字,便一下子愣住了,徐魏,不就是太学里那个自比管仲的狂生吗?完了,全完了,这一次只怕国子监又考砸了。他万念俱灰,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颓然坐着,也没有兴致去看卷子,只默默的发呆。

    杨真道:“此人叫徐魏,我也听说过他,他的行书和诗词都不错,只可惜又都欠缺了一些火候,列为第三倒也在情理之中。”

    成养性喜滋滋的道:“杨大人说的是极了,这个徐魏,资质是很好的,可惜狂妄了一些,可是学问却是极好的。”

    杨真便道:“如此说来,这三甲便算是排定了。”他这一句算是拍了板,满是倦意地打了个哈哈,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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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礼部尚书正准备打道回府,等明日再放榜出去,可是一看唐严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生出一些同情,便抚慰了他一番,话说到一半,便有属官拿着一张卷子过来,口里道:“大人,有一张卷子漏了。”

    杨真微微一笑,道:“卷子怎么可能会漏,莫非是有人躲懒吗?”

    那属官道:“这卷子压在最后的,好像是因为及早交卷,阅卷官们也没有注意,后来一看,才发现了这张遗漏的卷子。”

    杨真颌首点头,道:“将它呈上来。”

    唐严听到及早交卷这四个字时,顿时想起秦博士不久前给自己说起的一件事来。

    及早交卷的是个监生,名叫沈傲,这个卷子应该就是沈傲的。想到这个,唐严面色一红,心里想:“考试考砸也就罢了,如今又出了及早交卷的事,真是难堪啊。”他微微低垂着头,不敢去望杨真。心里又想:“这个沈傲未免太大胆了,在这种事关重大的场合,他还敢胡闹,一定要严惩他。”

    杨真接过属官拿来的卷子,微微捋须笑着将它打开,这一看,便不动了,那样子仿佛被人点中了穴位,一下子定格住了一般,唯有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在试卷中逡巡。

    要知道杨真好歹是礼部尚书,从一品的大员,仪举端庄从容,若不是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是不可能失态的,可是这一刻,杨真却有点儿恍惚了,咦了一声,便继续去看卷子。

    唐严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太过好奇,于是顾不得斯文,引颈去看,这一看,骇了他一跳。

    “好字,好字……”率先映入唐严眼里的,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字体,这种字体笔画园劲秀逸,平淡古朴,一眼看去,竟有飘逸空灵,风华自足之感,让人看得很舒服,犹如腾云驾雾,那笔画翱翔于天穹,清新脱俗。

    这倒也罢了,让人最是欣赏的是整个行书字与字、行与行之间,分行布局,疏朗匀称,用墨也非常讲究,枯湿浓淡,尽得其妙。很老道,单这布局,就有一派大宗师的感觉。

    写出这样好字的竟只是一个少年?居然还是一个监生?还是一个及早交卷态度很不端正的家伙?

    “真是奇了,这样的字体真是闻所未闻,莫非是那少年自创的吗?”唐严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自创一种字体可不是轻易能办到,除非行书宗师,在融汇了前人的基础上,再慢慢根据自身的特点进行修缮,渐渐的形成自己的风格;而这些,都不是一年两年所能办到,非浸淫数十载不可。

    “这当真是那个沈傲的行书?”唐严心中发出疑问,随即又晒然一笑,除了沈傲,难道还有人为他代作不成,初考的严格可不是玩笑,别说有人替沈傲去答卷,就是带一个小纸条进去也是千难万难。

    “此人很不简单啊,单这个行书,就足以名动天下了。”心中感叹了一句,唐严恋恋不舍地从行书中抽离出来,又去看诗,整个试卷上,竟写了三首诗。

    “三首?”唐严更觉得惊奇了,此人即是及早交卷,据说开考不过短短两柱香时间便走了,如此短促的时间之内作出三首诗来……他扪心自问,自己就是一首也需要斟酌半个时辰,更别说三首了。

    他继续看下去,第一首的诗名叫《昨日诗》。

    昨日复昨日,昨日何其好!

    今日徒懊恼。

    世人但知悔昨日,不觉今日过去了。

    水去日日流,花落日日少。

    成功立业在今日,莫待明天朝悔今朝。

    这首诗格律尚可,却过于直白,短短时间里能作出,也算是佳作了,而且试题是勤学,这首诗劝人惜时上进,倒正贴合了题意。唐严脸色红润起来,捋须点头:“不错,不错。”

    再去看第二首,第二首诗名叫《今日诗》。

    “有意思。”唐严笑了,便继续往下看。

    今日复今日,今日何其少!

    今日又不为,此事何其了?

    人生百年几今日,今日不为真可惜!

    若言姑待明朝至,明朝又有明朝事。

    为君聊赋今日诗,努力请从今日始。

    “哈哈……”唐严忍不住扯着胡子开怀大笑,昨日、今日,意思相同,很有趣味,这个少年有意思,再去看尚书大人,杨真也是摇头莞尔,显然是被这诗的趣味打动了。

    第三首的诗名叫《明日歌》,唐严一看题目,就知道这人又要促狭了,唐严带着期待地往下看,就看这人到底怎么写出个明日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皆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好!”拍案而起的不是唐严,而是那木然已久的杨真,杨真脸色胀红,很痛快地道:“这三首诗真有意思,此人真是急智,哈哈,痛快,痛快!”

    成养性暗暗奇怪,便也伸着脖子去看,一看,哇,此人的行书远在程辉之上,诗词与程辉旗鼓相当,可是人家作了三首,每一首与上一首衔接,密不透风,又正好切合了题意,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人的诗词功夫当在程辉之上。

    “奇才啊。”成养性先是目光一灼,随即想起作诗的这人是个监生,那目光又冷了下来,偷偷地瞧了瞧杨真的脸色,只见他满是欣赏的样子,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只怕太学三甲居其二的成绩不保了,可惜,可惜,竟让国子监打了个翻身仗。”

    果然,杨真如获至宝地捏着卷子,道:“如此看来,此人当属天纵奇才,其行书、诗词俱都是上佳,胸中学问不在程辉、蔡伦之下,依本官之见,沈傲当是初试第一。”

    唐严大喜,连忙道:“大人明断。”他心中乐开了,原本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谁知竟出了一个这样的变故,国子监里竟隐匿着这样一个大才子,如此一来,国子监在初试中就占据了第一和第三两个名次,虽然全面的比较,太学要胜国子监一筹,可是拿下了三甲的排名,眼下的苦恼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这个沈傲很有意思,太好了,太好了,这一次若不是他,我只能引咎辞官,返乡去做寓公了。”唐严脸上笑吟吟地,那黯淡的脸色在这一小会里泛出了光泽。

    成养性先是一惊,随即苦笑,心中想:“谁知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哎……这个叫沈傲的监生倒是很有意思,对了,这名字似乎有点印象。”他阖目想了想,便想起了一件事来,当时太学学正曾找过自己说情,说是国公府有一个才子要入太学读书,好像也是叫沈傲,当时成养性并不以为意,一口回绝了,现在想来,这个沈傲莫非就是那个国公府中的沈傲?不行,要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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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皇帝题字(求会员点击)

    大清早,秦博士就带了个胥吏在沈傲的楼下叫人。沈傲睡得正熟,被这一搅和,就生出不满了,趿了鞋去开窗户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打扰他的美梦,一看,这人穿着博士服,很有气度,心就虚了。

    沈傲心想:“莫不是因为昨天及早交卷的事惹得监里要秋后算账?”好凶险啊,看来今天不好过了!

    沈傲不敢耽搁,连忙穿了衣衫,匆匆下楼,在栏道里遇到被吵醒的周恒,周恒揉着惺忪的眼睛,说:“表哥,这一下你完了,你及早交卷,丢了我们国子监的面子,祭酒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沈傲不理他,周恒还追过来,说:“那本武媚娘传,你还我吧!积点阴德,或许能渡过这个难关。”

    汗,这小子太会胡说了,居然能将一本**和提前交卷的事扯到一起了!沈傲依然不理周恒,匆匆下楼,出了宿舍,便看到了秦博士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

    沈傲抖擞精神,一步步过去,朝秦博士行了个失礼道:“不知夫子有什么吩咐。”

    秦博士上下打量他,口里问:“你就是及早交卷的沈傲?”

    “真的被小郡主害惨了。”沈傲心里苦叹,却依然从容道:“我就是沈傲。”

    秦博士颌首点头,便道:“随我走,祭酒大人要见你。”

    沈傲心里有些发虚,不知到时候这些糟老头子如何处置自己,能进国子监,国公出了很大的力,沈傲也很感激他,可是若是被人扫地出门,怎么对得起国公啊!姨母那里也不好交代,她对自己很看重,承载了不少的期盼,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啊!

    对了,还有春儿,沈傲又想起那一日,春儿躺在病榻上,牵着他的手,一直哭,口里说:“沈大哥你要好好读书,好好读书呵。”

    想起这个,沈傲有点心酸,亦步亦趋地跟着秦博士走,满脑子浮想联翩。

    等到了崇文阁,秦博士先进去禀告,才引沈傲进去。

    沈傲想清楚了,既然到了国子监,他就绝不能走,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留下来。

    如今有了别人的在乎,自己也多了几分牵挂,他一定不能让他们失望。

    见到祭酒大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近,沈傲仔细地打量起来。

    唐严也在打量沈傲,咳嗽一声,总算是摆出了一副严师的架子,捋须道:“你就是沈傲?”

    沈傲道:“监生沈傲见过大人。”

    唐严慢悠悠地道:“及早交卷的就是你吧?”

    沈傲心里说:“果然来了,该怎么回答呢?”他目光落在唐严的身上,脑子迅速运转起来,得找一个好借口,不,祭酒大人衣衫整洁,不怒自威,应当是个很严肃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你去找借口,反而会让他不满;借口永远都只是借口,说得多了,反而会让人看轻;那么还是索性老实承认,禀明原委,尽量争取原谅吧!

    沈傲正要开口,唐严却微微一笑,道:“既是初考,岂容你如此胡闹,也罢!你先坐来说话吧,来人,斟茶上来。”

    沈傲先是听他兴师问罪的口气,可是话锋一转,似乎是棒子高高扬起,又低低地悬在头上。

    请坐?上茶?

    哇,这是什么待遇?会不会有诈?

    沈傲也大方,既然人家叫坐,自己不坐岂不是不给他面子?于是大喇喇地坐下,等有胥吏斟茶上来,他也不客气地喝了口茶。

    唐严便呵呵地笑了,道:“你这人倒是很不客气,罢了,我明着和你说吧,这一次初考,礼部尚书大人已将你列为第一。”

    沈傲的茶喝不下去了,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随即,又坦然了,第一就第一吧,难怪了,今日这祭酒竟对自己这样好,到了崇文阁还有茶喝。

    唐严此时便和蔼起来,问沈傲的家世,沈傲心里一松,对答如流。

    唐严继续笑着道:“这就是了,你虽然有幸能入国子监,可是家中并不宽裕,暂住在国公府还能够用功读书,还是很难得的。”

    沈傲心里想:“我倒是更想有幸去太学读书,国子监这里官二代太多,压力很大,可惜人家太学不收我啊!”口里道:“大人太过奖了,我只是灵机一动,妙手偶得了一些灵感而已。”

    唐严连连点头,心里想:“这个人还很谦虚,很好!小小年纪能做到不骄不躁,早晚要成大器!”又问:“你从前师从的是哪位先生?”他有点好奇,能写出这样的好字,作出这样的好诗,若说没有良师教诲那是不可能的。

    沈傲道:“我曾和陈济陈相公学习过一段时间。”

    唐严一愕,随即肃容起来:“原来是陈相公,这就难怪了,据闻陈相公一向住在祈国公府,你能和他相识,是很大的缘分。”心里想:“原来是陈济的弟子,那可是一个宝贝啊。”

    陈济是谁?那可是状元出身,而且此人脾气很古怪,也不见他收谁做弟子,这个沈傲能拜入他的门下,一定是天赋异禀,否则以陈相公的为人,岂会收这个弟子?

    看来是捡到宝了,有这个沈傲在,国子监可以扬眉吐气啦。

    唐严看待沈傲更是不同了,便叫沈傲坐近些,问些琐事,又问他在国子监住得惯住不惯。

    这一番嘘寒问暖下来,沈傲受宠若惊;汗!看来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尖子生就是尖子生,这待遇和从前比起来那是天囊之别啊!入学的那一会也没见有人来问自己住得惯住不惯呢!住得惯也得住,住不惯有本事卷铺盖滚蛋,可是现在不同了,沈傲从唐严的眸光发现了一丝特别的东西,怎么说呢?应该是如释重负。

    问得差不多了,沈傲的底细全被唐严摸了个一清二楚,当然,这些底细十有**是伪造的。

    唐严道:“沈傲啊,这一次初试第一,官家已经放了话,要专门为你题字,哈哈,官家给你题字,这是何等光耀门楣的事。”

    官家的题字?好东西啊,沈傲眼睛放光,连忙问:“大人,既然是题字,那么是不是我可以选择叫官家写哪些字?”

    唐严愕然,这人好大的胆子,官家给你题字就已经很好了,你应该诚惶诚恐的谢主隆恩才是,居然还提条件。

    可是话说回来,官家只说了题字,却也没说不许沈傲要求题什么字,于是便道:“应当可以吧。”

    沈傲便笑了,理直气壮的道:“大人,我要上疏,请官家为我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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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高居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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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榜文发下来了,在举贤亭下,监生们纷纷聚拢过去,紧张兮兮地从最后徐徐地往上看,榜上有名的,顿时大呼小叫,呼喊着同伴去喝酒喝茶;榜上无名的便稀稀落落地走开,还有脸皮厚的,虽然成绩并不理想,却也跟着人混吃混喝去了。

    蔡伦也是早早过来,从下往上看,一直过去,心里颇有些紧张,等在三甲看到他的名字时,顿时轻呼了口气,上一次他终考成绩也是第三,如今至少守住了底线,虽然没有进步,却也没有退步,失望之余,仍有一丝庆幸。

    最重要的是国子监里那与自己齐名的监生吴笔是排名第六,还有上一次在孔庙讥讽自己的太学生徐魏只排名第四,落在自己后头。

    这个狂生,哈哈,看他下次还敢目中无人吗?

    蔡伦又往上看,微微一愕,程辉竟只是排名第二?

    这是怎么回事?程辉这人的学问,蔡伦是相信的,此人比自己还是要厉害那么一点点,他若是排名第二,这国子监和太学中是谁排第一?

    蔡伦眼眸略略一抬,随即又是惊愕了起来,竟是沈傲……

    他的脸色顿时不好了,这个祈国公府的远亲,居然排名在自己之上?这个事实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让他一时间竟打了个冷战。

    这时周恒恰好挤进来,有人见了他,便打趣道:“周少爷居然也来看榜,哈哈,真是天下奇闻,周少爷近来莫非是学问有了长进吗?”

    周恒叉手大骂:“我看榜怎么了?我又不是看我自己上没上榜,我要看看我表哥是否在榜上。”

    哇,这个家伙脸皮太厚了,那人被顶了回去,便道:“你表哥可是沈傲?”

    周恒道:“是又如何?”

    一时便传来啧啧称奇声,许多人道:“你表哥高登榜首,是此次初考第一!”

    周恒大喜,哈哈大笑:“我就说了,我就说了,看你们谁敢瞧不起我,你们谁的学问有我的表哥高?来,来,来,都来比一比,哇,杨炼兄,你不是说你学问高吗?让我来看看,你排在第几位,哈哈,在哪里,给我瞧瞧?”

    那个叫杨炼的监生被这一挤兑,本想反击,但看到沈傲高踞在榜首,又看那周恒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大骂周恒无耻,灰溜溜地走了。

    周恒便更得意了,手指着平时几个瞧不起他的监生道:“喂喂,你,王含兄,你排在第几,比我表哥如何?喂,别走,别走啊。”

    蔡伦心情烦躁得很,见周恒来了,总算是定了定神,招手让周恒过来,问:“你表哥呢?为何不见他来看榜?”

    周恒丢蔡伦还是很尊敬的,不敢放肆了,道:“我表哥今日一早便被祭酒大人叫去了,回去之后便闭了门,说是要上疏什么的。”

    蔡伦心里想:“看来沈傲一定已经提前知道了成绩!”叹了口气,心里冷笑道:“一个臭小子居然压在本公子头上,哼!”便打了个哈哈,摇着扇子道:“没意思,回屋休息了。”说着举步便走。

    周恒还在举贤亭下大呼小叫,口里道:“我表哥夜夜看**都能高踞榜首,看看你们,天天悬梁刺股,抱着一本书看来看去,结果如何?哈哈……”

    沈傲若是知道这小子在污蔑他夜夜看**,只怕已经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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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学群星阁下,榜单也贴了出来,太学生就显得安静得多了,一个个默不做声地过去看榜,成绩若是好的,也只是微微一笑,便径自离开;成绩若是不好的,也只是摇摇头,回去继续发奋了。

    迎面两个太学生走过来,不少人都认识,纷纷向他们点头,口里说:“程辉兄、徐魏兄……”

    程辉立即笑吟吟地点头回礼,徐魏却是摇着扇子并不理会;两个人走到榜下,别人都是从末尾向上看,可是这二人却都是从榜首看起;程辉先看到沈傲的名字,顿时就愣住了,几次初试、中试、终试,他都是第一,今日却是奇了,竟是一个不知名的家伙登上榜首,再看自己,竟是被挤到了第二名,他顿时苦笑一声,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口里问:“沈傲是谁?”

    徐魏却是没有答,他的成绩也并不理想,竟只是排到了第六,心里唏嘘一番,很难过,那高傲的样子也不由得收敛了,口里喃喃道:“竟连三甲都没有进,哎……”

    有太学生道:“榜首的竟是沈傲?这个人我似是记得,此人曾是邃雅山房的诗会魁首。”

    有人道:“我也听说过他,上一次一本诗册里就有他的诗呢,原来此人竟也入了学,只是不知是太学生还是监生。”

    程辉在旁仔细的听,心里便想:“邃雅山房是什么?怎么没有听说过。”其实像他这样天天埋头读书的书呆子,哪里会听说过这个,虽起了好奇之心,但还是扯了扯徐魏,道:“徐兄,我们还是走吧,这个榜,不看也罢。”

    徐魏正有此意,连忙点头,又是唏嘘:“今日一看,竟是技不如人,哎,以后更该用功了。”

    二人讪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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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一时间在太学和国子监里议论纷纷热点人物沈傲,却伏案在桌上提着笔研究写奏疏,奏疏好难写啊,沈傲特意向祭酒大人要了奏疏的格式来,里面神神叨叨的,让人头痛。

    原来给皇帝写一封信,也有这么多规矩,哇,可怜那些朝廷里做官的,若是三天两头写一封奏疏上去,还不要烦死。

    嗯,好像也不对,人家就是靠写奏疏吃饭的,写这个应该熟能生巧,别说是一封,就是十份百份,那也是手到擒来。

    “好为难啊,应该叫官家为我题什么字呢?嗯,得再想想,请官家题个字不容易,得让官家多写一点,怎么说也得写个百来个字吧,否则太吃亏,不值当。”沈傲歪着脖子,想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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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聪明的小郡主(三更求会员点)

    赵紫蘅抱着画,沿着山路,踏着石阶向前走,那石阶一路伸向山腰,只是偶尔看到几个垂着头的内侍迎面过来。

    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赵紫蘅已经感觉脚下发酸。

    太可恶了,官家建万岁山做什么,这里太大,奇石又多,哇,好累啊!

    她一步步往前走,身后几个内侍跟着,既不敢凑近,也不敢距离太远,这个郡主的脾气太古怪,还是小心一些,上次一个王公公,哇!好惨!被小郡主相中了,教他站在花丛中给她画画,一直站了整整一天,等小郡主的画作好了,可怜的王公公已经奄奄一息,足足在榻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赵紫蘅哪里知道这些内侍的心思,一门心事地抱着画一个劲地往前走,等走到半山腰,前面便有一个月洞,穿过去,眼前豁然开朗,很开阔。官家赵佶摆了一张长案在桌上,正挥毫写着什么;身边站着皇三子赵楷,赵楷笑呵呵地摇着扇子,在远眺风景。

    赵紫蘅抢步过去,口里正要说话,赵楷看见她,顿时笑了,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

    赵紫蘅会意了,三皇子是教自己不要打扰了官家行书,于是便蹑手蹑脚地过去,一看,官家原来是在写字,赵紫蘅嘴角微微一瞥,写字没什么好看的,哼,眼睛就别到一边去,朝赵楷笑。

    赵楷在父皇面前还是很正经的,挺胸伫立,眉眼之间很严肃,目光落在了赵紫蘅抱着的画上,扇骨一摇,点了点,低声问:“这是什么画?”

    赵紫蘅道:“不告诉你。”

    她这样说,等于是泄露了画的来路,三皇子很聪明的,眼睛一亮,就知道祈国公府那个父皇念念不忘的画师送画来了。

    过了片刻,赵佶收笔,轻轻吁了口气,用湿巾去擦拭额头上渗出来的细汗,眼睛一瞥,看到了赵紫蘅,便问:“紫蘅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理朕了吗?”

    汗,小郡主不要理踩的人似乎比较多。

    赵紫蘅理直气壮地道:“呀,我是来给官家送画的!官家教我不理,那我现在就走好了。”看来她还懂一点欲擒故纵的把戏,旋身要走。

    赵佶只是呵呵地笑,一副不上当的样子。

    赵紫蘅走了一步,哇,又没人追上来?

    为什么欲擒故纵的计策在自己手上每次都失败?太可耻了!官家比沈傲那臭小子还坏!

    她是个坚持不住的人,只好又旋身回来,眼眸雾蒙蒙地道:“官家不敢看画,一定是害怕这人的画比官家高明。”这一计是激将。

    赵佶便笑,伸手道:“拿画来,我看看到底谁高明。”

    赵紫蘅乖乖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画放在案上,轻轻地展开,一幅活灵活现的白鹭图便出现在赵佶眼前。

    赵佶顿时变得专注了起来,低声喃喃道:“果真高明。”便细细去看画。

    这幅白鹭图与早先赵佶画的几乎没有区别,更为难得的是身为临摹的赝品,却没有一丝刻意模仿的痕迹,一气呵成,没有拖泥带水。画风与赵佶相似,有一种空灵传神的气质。

    “好,好,这个人有意思。”赵佶乐呵呵的捋须笑,继续道:“这人很有意思,令人叹服。”

    赵楷也过来看,这一看,便觉得这幅白鹭图比之上一次临摹的瑞鹤图似乎更加细腻,脸上也露出钦服之色,道:“此人看来是和父皇旗鼓相当的对手呢。”

    赵佶来了精神,眼睛落在画上一动不动,口里道:“旗鼓相当才有意思,这次比试朕输了,过几日朕再做一幅过去,看看他如何应对。”

    赵紫蘅道:“这人的画技比官家要高,你看看,这白鹭比官家画得更传神。”

    赵楷便道:“我看父皇也有优胜之处,父皇的布局比他更好,他的布局有些中规中距,但还是欠缺了几分熟稔。”

    赵紫蘅就瞪着眼睛,口里道:“你故意拍官家的马屁!此人的布局不比官家的差。”

    赵楷说不过她,便只是笑笑。

    倒是赵佶认同了赵紫蘅的话,道:“紫蘅说的也没有错,他是临摹,布局只能按照我的画来进行模仿,中规中距是难免的。”

    赵紫蘅欢呼道:“这就是了,我说了这人的画比官家好。”说着小心翼翼地把画收起来,口里道:“这画是我的,只给你们看看,我还要带回去的。”

    太小气了,赵楷想教训她一句,却没有出口,倒是赵佶却只是一笑了之,总不能跟一个晚辈女孩儿抢一幅画,虽说这幅画他极想收藏起来,可是风度还是要保持的。

    正说着,有内侍小心翼翼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奏疏,道:“官家,初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赵佶的心思还放在那幅画上,随口道:“如何?”

    内侍道:“入选优秀的共是一百零八人,其中国子监三十三人,太学七十五人。”

    赵佶眉头蹙起来,略带怒气地道:“国子监还是这样不争气?那个唐严是做什么吃的?食君之禄,就是这样误人子弟的?”

    内侍道:“国子监虽是优秀的监生少,可是一甲和三甲都给占去了。”

    “哦?”赵佶便来了兴致,他依稀记得,上一年几次考试的成绩都是太学占据的才是,对了,是那个程辉,赵佶还曾召见过他,勉励过一番!

    怎么?今年难道程辉名落孙山了?

    “此次第一是谁?”

    内侍道:“叫沈傲,是个新近的监生。”

    沈傲……赵紫蘅瞪大了眼睛,哇,原来这个作酸诗看**的家伙居然夺魁!太气人了!他的尾巴肯定要翘到天上去了。

    赵楷的双眉也是一挑,颇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外,随即呵呵一笑,便装作不是很在意了。

    赵佶没有听说过这人,一个新进的监生,竟打败了国子监和太学这么多才子,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知道了,你下去吧。”毕竟只是一场初试罢了,虽然考取了第一,赵佶还是不放在心上的,不过国子监既然夺了第一,说明这个唐严倒也并非只是在敷衍,事还是能办的。

    内侍却不走,口里期期艾艾地道:“官家,还有一件事。”

    赵佶皱眉:“还有什么事。”他急着再想想方才那幅画的神韵和细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内侍道:“官家,那个叫沈傲的上了一份奏疏来,说是听闻官家要为他题字,他欢欣鼓舞,特此上一道称谢的奏疏,恭祝吾皇万岁……还……还说了一些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赵佶动了心思,便道:“拿过来。”

    ………………………………

    还差一点点,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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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圣旨

    赵佶接过奏疏,饶有兴致地去看,一看之下,脸色顿然不好看了。

    赵紫蘅凑过去,说道:“官家,让我看看!”

    她想知道这个沈傲又玩弄什么玄虚,眼睛一扫,顿时就惊住了。

    “草民……请陛下……题写……”

    赵紫蘅顿时惊住了,说不出话来,脑子转不过弯啊!

    赵佶也惊住了,同样说不出话。

    奏疏他见得多了,有阿谀献媚的,有中忠梗直言的,可是这样的奏疏,他却是第一次见。

    这个叫沈傲的监生,好大的胆啊!

    他放下奏疏,淡淡地问道:“邃雅山房是什么?”

    赵紫蘅道:“是一个茶肆!”

    “哦!”赵佶颌首点头,茶肆?这个监生倒是很有功利心思,也罢,君无戏言,他既要题字,那朕就为他提这三幅吧。

    他对左右道:“拿朕的印玺和银毛笔来。”

    内侍连忙去了,赵紫蘅这才收回神,口里道:“沈傲太坏了,官家,你应该下旨治他的罪,世上哪有人敢向官家开口要题字的道理。而且……而且……”

    赵紫蘅的话说到一半,赵佶却是从容笑道:“少年胡闹些也并没什么,念在他考了初试第一的份上,朕就依他一次罢了。”

    赵紫蘅便不说话了,其实她是藏着私心的!沈傲要是被治了罪,哈哈,最好将他发配为奴,到王府里去做个下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治治他作酸诗看**的坏习惯。

    ……………………………………

    国子监热闹非凡,宫里已经有消息了,说是旨意随时就来,官家亲笔的题字,要赏赐给监生沈傲的。

    唐严当然是亲自操刀,叫人张灯结彩,又令监中上下官吏做好迎旨的准备,中门大开,沈傲则先请到崇文阁去,穿了件新裁的儒衫,就仿佛是准备迎亲的新郎官一样。

    沈傲成了唐严任由打扮的小姑娘,反正他是什么事都不用费心,只需要在崇文阁里和秦博士喝茶吹牛即是。

    秦博士对沈傲很和蔼,他听说沈傲是陈济的高徒,便有心打听陈济的事,先是故意和沈傲闲扯了一些经义,话锋一转,便转到了陈济身上,便道:“你的行书可是和陈相公学的吗?”

    秦博士的眼神很热络,说到陈济时,忍不住挺直了身体,很尊敬。

    沈傲道:“我师父自住在祈国公府,便不问世事,一心苦练书法了,这字自然是他教的。不过身为弟子,我也不能固步自封,要勤学苦练,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成绩。”

    秦博士颌首点头,继续很和蔼地道:“我与陈相公虽然无缘,却很敬重他的学问和为人,你既是他的高徒,便算是我半个弟子了,往后若是读书时有什么疑问,大可问我即是。”说着便把自己在国子监的寝室说了,安嘱道:“你随时可以来的。”

    沈傲连忙称谢,这个时候,有个胥吏焦急地跑来通报:“沈监生,沈监生,快来,官家的旨意到了,祭酒大人叫你速速去集贤门。”

    秦博士立即站起来:“这种事不能耽搁,沈傲,快去,不要耽误了。”

    沈傲连忙朝秦博士行了个礼,飞快地去了。

    到了集贤门,果然看到一个公公在两个禁卫的拥蔟下过来,口里道:“沈傲接御赐之物。”

    沈傲只好面向皇城方向跪下,那公公将御赐之物放在沈傲的手心,便算是完成任务了,将沈傲扶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恭喜沈监生,这一次官家给你赐了三幅亲笔行书,望你将来好好读书。”

    沈傲连忙谢了,汗,太监身上为什么总有一股骚味,这种味道很不舒服;他小心翼翼地将两幅行书藏在身上,拿出其中一幅来,眼睛落在唐严身上。

    此时过来观礼的国子监官员、监生极多,在众目睽睽之下,沈傲朗声对唐严道:“唐大人,这一次沈某人考了第一名,很侥幸也很惭愧。官家又赐下了三幅墨宝,这其中的一幅却是给国子监的。”

    “哦?”唐严眼眸一亮,沈傲这个家伙很会做人啊,想不到竟还能想起国子监,这就太好了,咳嗽一声,道:“沈监生求了官家的亲笔行书,既然要赠予国子监,国子监自该奉为至宝。”

    沈傲便笑,笑得好奸诈,他的眼睛一瞥,看到不少临近的太学生也围拢过来看热闹,徐徐道:“这是官家的亲笔行书,奉为至宝还不够。我们大宋朝如今繁荣昌盛,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这都是官家殚精竭力,操劳国事的结果。官家对于我们这些臣民,就如黑暗中那闪亮的星辰,深夜里的指路明灯;若是我们不将官家的行书拓下来,在国子监的门口树下一个圣谕亭,再立下一个碑石,将官家的墨宝雕刻上去,都不足以表示我们对官家的敬意。唐大人,你说呢?”

    唐严苦笑,这么大的高帽子送过来,他敢说个不字吗?说了这个不字就是目无君上啊,于是连忙正色道:“沈监生说得没有错,官家隆恩,身为人臣无以为报,他的墨宝,自该建一座圣谕亭于集贤门下,再立下碑石,将官家的亲笔御书拓上去以供后世的监生膜拜。”

    沈傲继续道:“这就好极了,现在我就把官家的这幅行书赠予唐大人。”碎步过去,唐严立即小心翼翼的接了,心里想:“这个沈傲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好,先看看这行书再说。”

    周遭乌压压的监生、太学生俱都引颈去看,都想揭开这谜底。

    唐严将御赐的墨宝展开,一看,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身后几个博士也伸过头来,一看,木若呆鸡。

    沈傲抱着手,得意洋洋,笑得很开心,而这笑容很诡异。

    唐严咳嗽一声,连忙把墨宝收起来,凑到沈傲身边,口里道:“沈监生,真的要把这御赐的墨宝拓到国子监门口雕刻成碑石?”

    沈傲生气了:“唐大人,这可是你说的,你说皇恩浩荡,身为人臣无以为报的,难道要反悔吗?”

    唐严尴尬地又去咳嗽,却是笑了起来,道:“好,拓就拓,大不了往后遇到了太学祭酒不打招呼就是。”他心里还有些发虚,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了口,总不能反悔。

    许多人四处打听,那官家的御赐行书里写的是什么?终于有一个离的近的监生忍不住道:“上面写的是:太学是个好学校。”

    “太学是个好学校……”监生们愣住了,随即一个个捧腹大笑;太学生也愣住了,等回过神来,一个悄悄的掩面就走。

    ……………………………………

    汗,借了一个书友的创意,到时候给他钻石。有个朋友提意见,哇太多了,我回过头去读了一下,确实有点绕口,以后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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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旬休

    国子监集贤门下的圣谕亭果然开建了,一时间引来不少的人围观,虽然还未建成,但圣谕亭内的题字却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太学由此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据说从此之后,太学生路过国子监都是绕路走的,宁可舍近求远,多饶几条街,也绝不挨近圣谕亭。

    太学是个好学校,这话若是寻常说出来,倒也没什么,太学群星荟萃,文风鼎盛,谁敢说它是个坏学校?

    错就错在说这句话的人是沈傲,沈傲是谁?国子监的监生,初试第一,技压群雄,他要官家提了这字,不正是讽刺太学吗?

    可偏偏太学无可奈何,没办法,这可是官家题的字,谁敢说这些字不好?又有谁敢说官家的字题错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所以太学生们只能躲着。

    这一日沈傲的心情很好,他一共向官家要了三幅题字,第一幅是给国子监的,这是为公,是为国子监做贡献,国子监与有荣焉之余,沈傲的待遇也随之提高,博士们嘘寒问暖,祭酒三头两头地去问他的功课。

    第二幅题字是送给邃雅山房的,上面写着邃雅山房是个好地方,很通俗,很直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沈傲叫人把它送到吴三儿那去,吴三儿最近也学会来事了,立即打爆竹去迎官家的题字,把这幅字悬挂在正厅最显眼的所在。

    官家题字的商铺,在整个汴京城能找到几家来?一时间又是一阵坊间热议,不知不觉,邃雅山房便路人皆知了;会员更是激增,一夜间原本有些不屑邃雅山房的才子也纷纷加入会员,会员从三百增加到了六百。

    沈傲还在国子监读书,自然不能亲眼去经历这样的盛况;盛况!其实他是不在乎的,重视进项多少才是真的;吴三儿派人报账过来,收入激增,他读书的动力就更足了。

    至于第三幅题字,沈傲却没有拿出来,也无人知晓,压在沈傲的箱底下,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吓唬人不迟。

    到了十月初,天气转寒,沈傲换了一件冬衣,全身被包裹着,少了几分秀挺,却多了几分持重。这一日是旬休的日子,大清早,周恒便催促沈傲打点回家,沈傲只带了几件夏衫回去,与周恒一道出了国子监。

    国子监外已是车马如龙了,放眼望去,全是前来接人的仆役、家丁,好壮观。

    两个人从人群中穿梭过去,前面有人朝他们招手:“少爷、表少爷……”

    抬眸一眼,原来是刘文来了,刘文笑嘻嘻地走过去,道:“夫人叫我来接两位少爷回家,车马就在不远处。”

    周恒大笑:“刘文,你很懂事嘛?我还怕没人来接呢!”

    沈傲也笑:“刘管事自从做了内府主事,连脸都红润了几分,身材也显得胖了,要减肥了!”

    沈傲这样说,刘文想哭的心都有,他其实瘦得跟竹竿似的,好不容易长了几两肉,还减肥!便笑吟吟地道:“胖些好,胖些好的,表少爷,能胖是福气啊。”

    嘻嘻哈哈地到了祈国公府的马车处,两个人先后上了马车,沈傲便问刘管事:“春儿的病好了吗?”

    刘文与车夫一左一右地坐在车辕上,回过头,道:“病是好了,就是整天心事重重的,夫人也奇怪呢,说春儿好好的,怎么近来似是换了个性子。”

    沈傲吁了口气,便躺在车厢里的软垫上不说话了。

    等回到祈国公府,公府的中门竟已大开,夫人在春儿、香儿的搀扶下笑吟吟地出来,口里道:“我家的文曲星和好事鬼回来了。”

    文曲星不消说,指的是沈傲;好事鬼还有说谁呢?

    周恒脸色变了,好悲愤!

    两个人提着换洗的衣物下了马车,立即有人来接了他们的行李,沈傲第一眼看到夫人,连忙道:“姨母。”周恒唤了一声娘。夫人便碎步过来,一手握着沈傲,一手握着周恒,左右瞧了瞧,口里道:“沈傲瘦了,读书很用功吧?”又说:“恒儿倒是胖了。”

    周恒心里想:“这话怎么听着很刺耳!”

    沈傲便道:“其实表弟读书也很用功的。”

    夫人只是笑,不置可否。

    沈傲偷偷看了春儿一眼,见春儿气色好了不少,心里一宽,朝她眨了眨眼,春儿满腹心事地望了他一眼,两个人目光相对,沈傲能看到她的眼眸中多了一副重重的心事。

    平时的春儿可不是这样,沈傲的心情又低落了一些。

    大家一起拥蔟着夫人进去,夫人便道:“你们两个孩子走了,我总是心神不宁的,好不容易盼到你们回来,见你们平平安安的,心里就利索了。沈傲,你平时读书若是累,就念几句佛经,这心境自然就好了,知道了吗?”

    沈傲连忙正色道:“是啊,我经常看佛经的,有时候一直熬着夜看。”

    周恒忍不住地想:他熬夜看的是武媚娘传。不过周恒还不至于到完全没头脑的地步,这句话倒没说出来。

    夫人便道:“是了,多念念佛经,于读书是有好处的,能定下性子来。再说了,佛家的至理,与你们读的书也是相通的,你看古来那些大才子,也有不少平时都诵读佛经的呢。”

    周恒便道:“娘,你难道叫沈傲将来出家做和尚?”

    夫人虎着脸教训他:“我哪里教他做和尚了,只是说多读读佛家的经典罢了。”

    周恒心里想:“我敢断言,沈傲这个家伙是绝不会做和尚的,他内心淫念太多,做不得和尚,哈哈……”

    说了一会话,夫人笑吟吟地道:“沈傲,听说你这一次初试得了第一?”

    沈傲惊讶地道:“夫人也知道了?真是惭愧得很,误打误撞的。”

    夫人道:“这种事还会不知道?整个汴京城已经传扬开了,老爷去部堂里公干,到处都听到各部院里提及此事,他虽然装作不闻不问的样子,其实我最清楚他本心了,他其实也很高兴呢。”

    等到了内府的亭中,糕点、茶水都已摆齐了,周若坐在亭中,看到周恒和沈傲左右搀扶着母亲过来,先是去看看沈傲,很快又将俏脸别过去,漠不关心的样子。

    大家一齐坐下,沈傲故意说:“春儿脸色不好呢,夫人,她想必是累了,就叫她坐下一起说话吧。”

    夫人颌首点头,招手让春儿过来,对春儿道:“春儿,你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老是心神不属的,看来你也要念念佛经,把心定下来,就百病不侵了。”

    春儿只点了点头,垂着头不敢去看沈傲;沈傲却直勾勾的看着她,口里说:“春儿上次病了,想必现在病根还没有除尽,往后要多注意身体。”

    周若寒着脸道:“别人病了,你的身体倒是康健得很。”

    这一句话有隐喻,夫人便斥道:“若儿不要胡说,春儿病了和沈傲有什么干系。”

    周若抿抿嘴,不说话了;春儿连忙道:“夫人,是我着了风寒,往后会注意的。”

    夫人颌首点头,叫沈傲、周恒吃茶点,两个人不客气,周恒先伸出咸猪手去捉桂花糕,沈傲一看,太不卫生了,好,你厉害,我也来,伸手就过去抓,惹得夫人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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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表哥疼你

    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衫,浑身热腾腾的,沈傲感觉舒服了许多;方才与夫人聊了许多话,沈傲有些倦了,想要午休一下,正要入睡,房外有敲门的笃笃声。

    是谁呢?

    不像是寻常的下人,若是他们,一定会先叫唤两声的;至于周恒那更是不可能,周恒的性子很急躁,叩门声不会这么轻柔;至于老爷、夫人,那是断无可能的,就算要见沈傲,也是知会一个丫头来叫即是。

    莫非是春儿?

    沈傲热切起来,匆匆地整了整衣冠,便去开门,一看,有一点点的失望,但还是笑着道:“表妹怎么来了?”

    周若神情恍惚,嗯了一声,就闪身进了屋子,显然是怕被人撞见;她的脸色颇有些犹豫,徐徐地坐下,沈傲连忙去为她斟茶,口里问:“表妹有事吗?”沈傲自然不会花痴到认为周小姐是悄悄来**的,心里想:“她一定有什么心事,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周若坐下,便道:“沈……表哥……”她的脸色微微一红,随即正色道:“表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沈傲拍着胸脯道:“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出力的,决不推辞。”周小姐对他的印象有点坏,影响了整个大家庭的和谐,现在也恰是弥补关系的时候。

    周若抬眸,看到沈傲义不容辞的样子,那浓眉微抬,双目真挚的透出的光泽;心又化了,想:“看来他也并不是很坏,虽说……”

    她不再想了,女孩儿就算再睿智,毕竟也是感性的动物;周若对沈傲的印象也是起起伏伏,几天前或许对他还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过几日,说不定又为他感动了。

    周若便道:“前几日洪州陆府的公子来了,这人也和你一般大,这一次来汴京,一是想拜见我父亲,叙叙两家的旧谊;第二嘛,就是想向我父亲提亲。”

    “提亲?”沈傲顿时明白了什么,口里道:“表妹与陆公子相熟吗?”

    周若道:“幼时曾见过两次,这一次来是第三次与他相见。”

    这时候讲究的是父母之命,见个三次,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都算多的了,许多人在入洞房之前压根连照面都没有,就如那句台词说的那样,佛曰: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这里的人大约在前生都有一千好几百的回眸,所以往往今生一擦肩,进了洞房,红蜡烛一吹,就直接生娃娃了。

    周若还算是好的,总算还先验过货,不过看来,这个什么陆公子想必也不算什么质量合格的产品,否则周若也不必六神无主到寻自己来帮忙。

    这个忙,怎么帮?或者说,从哪里入手?得先问清楚再说,沈傲微微一笑,便道:“见了三次也不少了,表妹不喜欢吗?”

    周若道:“不讨厌,却也不喜欢。陆公子人还是很好的,可是不知怎的,我总是喜欢不起来。”

    沈傲便笑:“你表哥人还不是很好吗?你不是也不喜欢。”

    周若也笑了起来,愠怒道:“你这人就不能正经一些吗?”

    沈傲便虎着脸,道:“好,既然表妹不喜欢陆公子,我那就去搅局,把这姓陆的赶走。”

    有意思,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是沈傲却好像沾了什么霉气似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往自己粘过来。

    不过嘛,既然娇滴滴的表妹开了口,他自然没有摇头的道理;更何况沈傲深信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一个表妹,怎么能让洪州的土老帽给摘去了。

    不行,绝对不行,陆公子,哼哼,先去看看再说,找机会阴他几把,他要是识相,自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识相的话,就狠狠踩死他。

    周若见沈傲应承下来,面色一喜,便道:“表……表哥,这一次谢谢你。”她对表哥这个新称呼还是有些不习惯。

    沈傲便笑,很真挚地走过去,伸手要去握周若的手,周若吃了一次亏,哪里还肯上当,手立即抽回去。

    握不到手,沈傲感觉好悲催,但是表情还是很真挚的,道:“表妹不要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沈傲故意将一家人咬得很重,都是一家人,做表哥的握握手怎么了?何至于这样反应过度?

    周若先是愠怒,随即反而低声笑了起来,见沈傲面色不动的样子,倒是多了一些俏皮。

    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不正经的样子,处处想占人便宜,可是偏偏却又喜欢立个牌坊,好虚伪,可是与他相处起来,有时候虽然要处处提心吊胆,却又很新鲜。

    她咳嗽一声,便恢复了冷着脸的样子:“好啦,这件事你要多多留心,我先回去歇着了。”

    沈傲连忙道:“我送表妹。”

    沈傲一边抢先去开门,又一边道:“表妹以后经常来窜门,我往后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国子监,我们表兄妹亲近了解的时间不多,往后要经常走动啊。”

    周若冷着脸说:“我是不敢来这里,这里有老虎。”

    “老虎?在哪里?”沈傲摸了摸鼻子,好尴尬,被人比喻成了老虎,会吃了你吗?好歹也是表兄妹好不好,你看别的表哥表妹们卿卿我我的,怎么换作了你我就走样了。

    不对,他要慢慢地感化她,要让她知道表哥很疼她的,一定会小心翼翼地呵护她的。

    周若出了屋子,沈傲还要送,周若便道:“都是在府里,你要送我到哪里去?”

    沈傲脸皮厚,口里说:“表妹不要客气,表哥送表妹是应当的,不是有首歌唱的好吗?”沈傲扯起嗓子:“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沈傲的嗓音还不错,就是唱着唱着跑了调子,顿时便引起不远处的园林里鸟兽俱散。

    周若忍不住地笑了,随即又虎着脸,口里说:“好粗俗的歌,谁和你恩恩爱爱了,你再胡说,我和娘说去。”

    沈傲理直气壮地道:“表妹你想的也太歪了,这个恩恩爱爱不是情爱,而是兄妹之恩,手足之爱,这是借喻,用深陷爱河的男女来比喻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

    周若道:“你就会胡说。”

    沈傲很正派地道:“我哪里胡说了,我要是真有居心,真有什么企图,会对你唱这种歌吗?这说明什么?说明君子坦荡荡,为兄对你口无遮拦,说明我的内心很真诚,反而那些满腹龌龊的伪君子,才喜欢装高尚;所以,为兄今日教你一个道理,往后遇到那些表面上很正经的人,就要小心了,这种人很坏的。”

    “你就会说歪理。”周若此刻绷不住了,说也奇怪,沈傲对春儿说这些歪理时,她就很生气,很睿智地看透沈傲的居心,恨不得将他的阴谋一下子戳穿;可是沈傲对她讲这些歪理,反倒没了这个心思,倒是觉得很有趣,很好玩,很新鲜。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过来:“周小姐……”

    两个人向声源望去,便看到一个公子笑吟吟地过来,这人倒是皮相不错,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很干净。远远地朝周若笑了笑,随即行了个礼:“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周小姐,小生有礼了。”很文质彬彬。

    可是他这样彬彬有礼的样子,结合沈傲方才那一句‘表面上很正经的人就要小心了,这种人很坏’这句话就很有趣了;这陆公子恰好撞到了枪口上,沈傲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周若也笑了,看着陆公子的样子很滑稽。

    陆公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看到周小姐笑,也就讪讪地跟着笑,这样一笑,就更好笑了。

    笑了片刻,陆公子才注意到了沈傲,沈傲玉树临风,脸上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让陆公子感觉很碍眼,于是便朝沈傲拱拱手,道:“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沈傲便道:“我叫沈傲,是小若若的表哥。”他刻意把小若若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小若若?”周若哭笑不得,这个人太会来事了,什么都想得出来,什么都说得出口;不过看在陆公子在这里的份上,周若自然不会去和沈傲反目。

    陆公子敌意大减,连忙道:“啊,原来是表哥,小生有礼了,在下姓陆,叫陆之章。”

    沈傲很虚伪地道:“哦,原来是陆公子,我刚才还听小若若说起过你呢,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陆之章受宠若惊地望了周若一眼,道:“什么?周小姐提起过小生?啊呀,真是惭愧。”

    周若便虎着脸道:“你们在这里聊,我去陪我娘了。”说罢,旋身就走,她是完全把正面战场交给了沈傲,让沈傲做他的挡箭牌。

    沈傲连忙很关切地道:“小若若走好,表哥就不再送了。”

    陆之章却急了,怎么我一来,周小姐就走;想跟上去表白几句心迹,或者谈几句诗书展示下才学,却被沈傲拦住,沈傲勾住他的肩,笑呵呵地道:“不知陆公子能否让我冒昧的叫一句小章章?”

    “小章章……”陆之章顾不得去追周若了,傻眼地看着沈傲,反应不过来。

    沈傲道:“怎么?陆公子不愿意?一般这样的称呼,也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这样叫,你若是不肯,那就算了。”

    “这个人是周小姐的表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很亲密,要娶周小姐回洪州去,不能把这个表哥得罪了。而且表哥称呼周小姐叫小若若,叫我一声小章章又怎么了?这样最好,一个小若若,一个小章章,天生一对。”陆之章心里想着,连忙正色道:“表哥不要这样说,小生叫你一声表哥,你叫我一声小章章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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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表哥帮你娶老婆

    “小章章,你过来坐。”走到凉亭下,沈傲朝陆之章招手,很热情。

    陆之章兴冲冲的地走过去,自来了国公府,除了国公和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余的人都没有给他好眼色看。

    洪州陆家富可敌国,这一次来,陆之章带来了几大车的礼物,不但有国公、夫人、少爷、小姐的,府里的下人自然也少不了一些小玩意。

    按陆之章的心思,就是把国公府阖府上下全部笼络住了,再提亲,这样一来,阻力就少了;下人也是人,不能得罪的,他们能多在国公、夫人、小姐面前为他说说好话,花点小钱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谁知下人们都不敢接这些礼物,见了他也都躲得远远的。

    他哪里知道周小姐已经嘱咐过了,谁敢接他的礼物可不依的;所以,陆之章在府里很寂寞。

    如今见沈傲对他很热情,心里就火热起来,心里想:“这个表哥人很好,看来可以和他商量商量,说不定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提点。”

    陆之章乖乖地坐下,口里道:“表哥,实在很抱歉,我来时还不知道你,所以没有给你备礼物,缓几天,缓几天我叫人采买些礼品过来,保准教表哥满意。”

    沈傲虎着脸道:“小章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表哥和你说话,是在乎你的礼物吗?你把表哥想成什么人了?表哥讲究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礼物是不看重的。”

    陆之章连忙点头,看沈傲的目光不同了,这个表哥很实诚啊,看来要多多亲近,连忙道:“表哥说得很对,不过这是小生的心意,所以请你万勿拒绝。”

    沈傲就不再拒绝了,拒绝了才是傻子,洪州来的暴发户要塞东西给自己,这是人家的心意嘛;转开话题,沈傲问:“表哥问你,你这一次来,是不是打算向小若若提亲的?”

    陆之章点头道:“是啊,陆家和周家是世交,我爹当年在京城游历时就与公爷订下了交情。这一趟来京城,既是为了拜见世伯,其次就是来为两家结成秦晋之好的;本来嘛,我不太想来的,小的时候是见过周小姐,可也不知长大后是个什么样儿;如今一见,我就倾心了,已经下定了决心,非周小姐不娶;表哥,你说我这事能成吗?”

    沈傲颌首点头,鼓励他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肯努力,肯用心,百折不饶,周小姐嫁入你们陆家是早晚的事。”

    这样一说,陆之章的信心就增加了几分,脸色也红润起来,连忙道:“表哥,我陆之章别的没有,就是肯为周小姐努力;不过嘛,我不熟悉国公府,许多事也不懂,就怕闹出什么笑话来,还要表哥帮帮我。”

    “表哥就是来帮你的。”沈傲心里偷笑,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你放心,国公府我很熟,夫人是我的姨母,她的秉性我也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你这次提亲能不能成功,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我姨母的态度。这个家,是我姨母说了算的,她只要点了这个头,你的事就成功了一半。”

    陆之章踟蹰道:“伯父那边还好说,看在世交的份上应当不成问题,就怕伯母不喜欢我。”

    沈傲道:“所以才叫你争取啊,我问你,你从洪州来,都送给我姨母什么礼物?”

    陆之章想了想:“我也记不清了,都是下人采办的,还有些是家里备齐的,多半是一些珠宝什么的。”

    沈傲便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啊你,你真是太不会做人了……”

    陆之章一听,噢,听表哥的口气好像送错了礼,脸色都变了:“怎么?伯母不喜欢吗?”

    沈傲道:“送礼最重要的是什么?”

    陆之章摇头,他还真是蜜*汁里泡大的公子哥,一脸的茫然,估计平时连衣服都是下人给他穿上的。

    沈傲便道:“重要的是投其所好,我问你,姨母喜欢什么?”

    陆之章踟蹰了片刻,摇摇头:“不知道。”

    沈傲叹了口气:“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想讨取我姨母的欢心?表哥来告诉你吧,姨母最喜欢的就是礼佛,所以呢,你要送礼,就得从佛上下功夫。”

    陆之章明白了,感激的望了沈傲一眼,心里想:“如果不是表哥提点,只怕我现在还蒙在鼓里。表哥人真好。”便道:“这好办,我立即叫人去买些玉佛、檀木佛珠来送过去。”

    沈傲又是摇头:“国公府会缺这点东西吗?小章章啊,我是过来人,看到你这个样子呢,总是忍不住想提点你,可是你不开窍啊,让表哥很失望。”说罢摇头,太失望了,猪都比他聪明。

    陆之章急了,连忙道:“表哥,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可一定要教我。”

    沈傲叹了口气,道:“姨母要的不是佛,而是心意,你送个玉佛过去,能体现自己的心意吗?玉佛相对于国公府和陆府的家世来说能值几个钱?只怕姨母连瞄都不愿意多瞄一眼;所以呢,你应该自己动手,雕刻一尊佛像过去,这样,姨母才高兴。”

    “雕刻佛像!”陆之章愣住了,讪讪道:“小生不会雕刻啊。”

    “那就让我来,你教人拿工具来,我两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帮你雕好。”沈傲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小章章,你人不错,表妹嫁给你,我很放心,所以这个忙,表哥要帮到底。”

    陆之章来了这汴京,举目无亲,虽说有几个世交,也曾去拜访过,可大多的世伯世叔见了他也只是闲聊几句,问一些起居,也就是了;年龄上有代沟,聊不起来;如今总算遇到表哥这样一个好人,这样无私地帮助自己,让陆之章很感动。

    陆之章不好意思地道:“那么就麻烦表哥了。”

    “不麻烦。”沈傲道:“你快去寻工具来,其他的事就不要管了。”

    陆之章点了点头,连忙跑回客房,叫了两个家人去寻工具,不过他也不是个完全不经世的傻子,对沈傲的热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的,便叫一个陆家的家丁去打听,问清楚这个表哥到底是什么路数。

    工具送过去了,消息也总算打听出来了,这个表哥了不得,据说从前还只是个书童,后来和夫人认了亲,是夫人面前的大红人;而且表哥之所以能得到夫人的欢心,据说也和送礼有关,好像是在夫人的诞日,那个时候恰恰要从家丁中选拔出一个书童,表哥打败了竞争对手,还送给了夫人一件礼物,至此之后,夫人就和他很热络了;这个礼物原来也是一尊木佛,是表哥亲手雕刻的。

    陆之章心里想,自己没有找错人,表哥果然是很懂夫人的心意,而且表哥也没有骗我,他叫我送一尊木佛,一定能像他一样讨得夫人的欢心。

    有了信心,陆之章等了一个时辰,去洗浴了一番,换上了新衣衫,便跑去沈傲的住处。一看,表哥的木佛已经雕刻好了,不过这木佛……怎么说呢,有点惨不忍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陆之章便道:“表哥,就拿这个送给伯母?”

    沈傲道:“没有错,送这个最好。你想想看,伯母会希望自己的女婿是木匠吗?”

    陆之章摇头。

    沈傲便道:“这就是了,好好的一个公子,怎么有这么好的雕功呢?你送的是心意,雕的不好是其次,重要的是你肯用心去做。”

    陆之章明白了,连忙说:“表哥的话很有道理,好,就送这个木佛。是不是现在就去?”

    沈傲道:“对,就现在去,这个时候姨母恰好刚刚小憩了片刻,精神正好,你送这个过去,她保准很开心。这样吧,反正我也要去陪姨母说说话,我们一起去,说不定我还能给你说些好话。”

    陆之章道:“这样最好,我和表哥一起去。”他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怕到时候去见了伯母冷场,有表哥相陪,他的胆量就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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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沈傲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

    沈傲陪着陆之章去给夫人请安,陆之章颇有些紧张,手里拿着佛像,心里想:“到时候该和伯母说些什么话呢?若是惹得她不喜欢了,该怎么办?”他毕竟大部分时间是呆在洪州的,陆家在洪州势力极大,往常别人见了他都是去巴结他的,此时教他去正常地社交,讨夫人的欢心,反倒让他胆怯了。

    可是有沈傲的陪同,又让他有了点信心,表哥太好了,若不是有这个表哥,他竟还不知道讨好夫人的重要,到时候贸然去提亲,夫人不同意那可就糟了。

    一前一后,径直进了佛堂,春儿恰好迎面出来,与沈傲撞了个满怀,沈傲连忙扶住她,也顾不得有人在场,很关心地道:“春儿,你病好了吗?”

    春儿挣开他,脸色窘红地垂着头道:“沈大……表少爷,春儿的病已经好了。”

    小妮子太自卑了,沈傲板着脸道:“以后不许叫表少爷,就叫沈大哥,春儿,你的病刚刚好,我向夫人去替你请几日假,你好好休息,不要累着了,好吗?”

    春儿抬眸,见沈傲那张就算板着却还带着温柔的脸上,那双眼眸直直地看着她,带着许多关切;压在心里许多的阴霾一下子似是爆发出来般,春儿有些失控地扑到了沈傲的怀里,便忍不住哭起来,口里道:“沈大哥,我……你,我以为你做了表少爷,就再也不愿意理我了。”

    不理会陆之章的惊愕,沈傲连忙安慰道:“春儿太傻了,我怎么会不理你呢?在我心目中,春儿很重要的。”

    春儿哭了又笑,揩去眼泪道:“你就会胡说。”

    小妮子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从沈傲的怀里挣脱出来,胸膛上还留了不少的余温和泪渍,沈傲笑道:“我哪里胡说了,其实我有样东西要送你,只不过嘛……”沈傲卖起了关子,见春儿无恙,他的心情又好了:“现在不能给你,有朝一日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春儿总算恢复了矜持,口里道:“小姐说你浑身一无是处,就知道哄女孩儿开心。”

    沈傲大叫冤枉,周小姐太不厚道了,自己去哄她的时候她不是也很开心吗?难道周小姐吃醋?虽然这样想,沈傲却不敢确认,周小姐对他的态度很怪,心思太难猜了,所以暂不去管。

    春儿望了陆之章一眼,才发现身边有人,顿时窘迫起来,口里期期艾艾地道:“沈大哥和陆公子是要去见夫人吗?”

    陆之章连忙道:“是啊,夫人在佛堂吗?”他对春儿很客气,这个丫头和表哥的关系不一般啊!得要给他留个好印象;而且看她的样子,像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这身份虽不高,可是用处却很大,不能得罪。

    春儿道:“夫人和小姐就在佛堂呢!沈大哥和陆公子进去吧,我去为夫人拿一本手抄的佛经来。”说着羞红着脸,忙不迭地走了。

    陆之章眼睛一亮,小姐也在,好极了,虽然来了周府,可是与周小姐只见了几次面,连话都未曾说上几句,趁着这个机会,和周小姐多亲近亲近。

    沈傲和陆之章进去,夫人抬眸,见沈傲和陆之章进来,随即便笑:“沈傲,来,坐下说话。”再看陆之章,夫人对陆之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个世交的洪州来的公子长得相貌堂堂,也很有礼貌,与若儿很般配,听国公的意思,他是来向若儿提亲的。

    这也不错,洪州陆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在江南盘根错节,也算是一等一的世家了,能与他们联姻,若儿的婚事也不必再愁了。

    夫人朝陆之章招手,道:“陆公子,你也坐过来说话。”

    陆公子拘谨地朝夫人行了个礼,口里道:“见过伯母,伯母的身体很硬朗呢,前几日我来府上时送上了洪州的特产藕粉,不知夫人用过吗?洪州藕粉驰名天下,能姿容养眼的。”

    夫人便道:“你这孩子……”心里想:“这个孩子似乎不太会说话,哪有一见了人就说这个的。”却没有半点责备陆之章的意思,反而对陆之章的印象又多了几分好感,毕竟钩心斗角久了,遇到一个这样单纯的孩子也不容易,往后应该对若儿会很好的。

    陆之章坐下,极力想表现出自己的自信和风度,他望了一旁抿嘴不语的周若一眼,顿时眼睛又亮了,周小姐太美了,恰好那格窗透进来的一缕阳光恰好洒落在她的脸颊上,那炫目之中,羊脂般的肌肤,鹅蛋的脸蛋,略尖的下颌,还有那柳眉、美眸,微微翘起的嘴唇,只看这一眼,陆之章就心猿意马了。

    陆之章突然来了勇气,向夫人道:“伯母,国公府很大呢,虽然小生已住了几天,可是许多美景仍然没有看尽。”他先是随口说些奉承话,为下面的送礼做些铺垫。

    夫人就笑:“国公府毕竟是在京城,能有多大。我倒是听老爷说洪州陆府占地千亩,琼楼玉宇连绵不尽,那才是真正的宽广。你到这里来,只怕是见了新鲜,所以才觉得大。对了,听说洪州有一座绳金塔,香火很盛吗?”

    以为终于有了共同的话题,陆之章神采飞扬地道:“绳金塔素来是水火既济,坐镇江城的洪州镇城之宝。里面的禅师也都是得道高僧,香火很鼎盛的,那塔前时常还会有庙会,也很热闹。”

    夫人便道:“既是禅寺,自该是高僧们修佛的场所,在塔前举办庙会,似有不妥。”

    陆之章一听,哦,原来伯母不喜欢庙会,明白了,于是讪讪道:“伯母有所不知,绳金塔足有三十丈高,禅师们在塔顶,下头就是再热闹,也是听不见的。”

    夫人讶然:“三十丈,竟有这样高。”

    两个人说着话,沈傲不去插嘴,却是和周若眉来眼去,周若心知沈傲带这陆公子来,不知又弄什么玄虚,多半是要陷害这个傻公子一把,便笑吟吟地作壁上观,看看沈傲又要使什么阴谋诡计。

    而沈傲却是心里想:“我和表妹算是第二次合作了,第一次是害奸商,第二次更厉害,欺负老实的陆公子。看来表妹和我很投缘,她也很坏的,嘿嘿,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两只臭虫在一起,自然就臭味相投。表妹,表哥,两只臭虫,很好,我是公的,她是母的。”

    说了一会话,陆之章总算忍不住了,正色道:“听说伯母很爱礼佛,小生这一次来,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伯母。”

    夫人就笑,心里想:“这个陆公子还是很乖巧的,也不尽是全不懂世故。好吧,瞧瞧他怎样讨好我这未来岳母。”便喜滋滋地道:“陆公子有心了,不知是什么礼物。”

    陆公子掏出怀中的佛像,小心翼翼地送过去,口里道:“伯母,这是我亲自雕刻的佛像,请夫人笑纳。”

    “咦!又是佛像?”夫人倒是提不起很多的兴致,送礼就是这样,就比如后世,第一个送脑白金的,人家图个新鲜,也很好。可是第二个、第三个都来送脑白金,那只怕收礼的人家也就没有多少兴致了。

    不过既是陆公子送来的,还是他亲手雕刻的,夫人还是有一些感动,拿起佛像,笑着道:“我很喜欢呢。”她拿着佛像看了看,心里却发出疑问:“怎么这佛像和沈傲先前送的那个差不多,太像了。”

    有了这个疑惑,便去瞧陆公子的手,陆公子的手很干净,皮肤保养得很好,修长而又漂亮。

    夫人似乎察觉了什么,再去看沈傲的手,这一看,发现沈傲的手上多了几道刻痕。

    她心里明白了,这佛像根本就不是陆公子雕的,而是沈傲雕刻的。陆公子拿了沈傲雕刻的佛像却称是自己的心意,还说是他亲手雕刻来赠予自己的,这个陆公子,看来也不是很老实,好滑头啊。

    想着,想着,夫人就心疼起来,沈傲这个孩子就是太老实,别人送礼,你张罗什么,弄得手上又是伤痛,又讨不到好。

    有了这个念头,夫人看陆公子的眼眸就有点冷漠了。

    沈傲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口里还在说:“陆公子的佛像雕得不是很好啊,不过他有这个心意,也是很好的。”

    夫人心里更气了,沈傲太实诚了,明明是他在为陆公子出力,却让陆公子来赚这个便宜,到头来还替陆公子说好话,两相比较,沈傲心地太善良,陆公子的心思嘛,只怕就有些坏了;尤其是看他坦然接受的样子,还有点儿自得的模样,很碍眼。

    母亲的神色,周若收在眼里,顿时明白了,沈傲这个人实在太狡猾了,这样的馊主意,只有他想得出;一方面让母亲对他的印象更好,让陆公子反而在母亲面前失分;另一方面陆公子蒙在鼓里,却还在感激他为自己挑选礼物,还在母亲面前说他的好话。

    想到这里,周若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只是这笑一转即逝;不过这个笑容,却全部收入陆公子眼中,陆公子心里乐开了,没注意到夫人对他的冷漠,心里却是乐滋滋地想:“周小姐笑了,真是好极了,想必周小姐也喜欢这件礼物;表哥人真好,若不是他给我出主意,只怕要引得美人一笑,比登天还难呢!周小姐是不是已经钟情我了呢?好,我要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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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表哥给你出主意

    陆之章还在那儿心猿意马,岂不知夫人对他的态度已经变了。

    人便是如此,对一个人有好感时,这人的许多动作、举止都能让人觉得好;但是一旦好感变成了反感,这人的一颦一笑都能挑出个错来。

    夫人眼睛一落,看到陆之章直勾勾地看着若儿,若是在方才,她也不过是晒然一笑,年轻的后生看看自家女儿,而且二人极有可能定亲,由此可以见得陆公子将来一定会好好疼惜若儿的;可是现在一看,心里就不悦了,心想:“这个陆公子不但奸猾,只怕品行也不好罢。”

    想到此处,脸色就更冷了,对陆之章也冷落起来,故意去和沈傲说话,沈傲从容搭腔,口里又反复夸奖陆公子,一下子说陆公子的品行好,一下子又说陆公子心地善良,又是世家公子云云。

    夫人看着沈傲,心里叹息:“这个傻孩子,只怕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呢!沈傲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从前那个赵主事,背后这样的说他坏话,这样的排挤他,他还懵懂不知,现在对这个陆公子也是这样。”

    陆公子不识趣,还未察觉到夫人对他的异样,心想自己送了礼,夫人也说很喜欢,于是这胆气就更壮了;笑着插话道:“夫人,家母在家也喜欢礼佛的,我也曾读过不少佛经,对修身养性很有用处。”

    “哦?”夫人饶有兴味地看向陆公子,道:“你也懂佛,好吧,你说说看,我听着。”

    夫人这样一问,陆之章就支支唔唔起来,其实他方才也不过是随口吹嘘,谁知道夫人竟突然要听,于是便道:“佛祖普度众生……拯救世人……”说了一箩筐不着边际而道听途说的话。

    夫人一听,便心里有数了,心里想:“这个陆公子果然是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真不知往后会怎样。”只这一转念,那联姻的心思就淡了。

    陆之章见状,顿时有些着急了,越着急越说不出话,便被干晾到一边,看着沈傲和夫人说话,有时候小姐也插一句嘴,很融洽,他却成了局外人。

    周小姐今日高兴极了,沈傲这个家伙太卑鄙,可是今天这样的卑鄙,她很喜欢;便一口一口地叫着表哥,很亲热。

    沈傲自然很享受,心里想:“表哥不容易啊,天天陪着你昧着良心去做缺德事,小若若不要忘恩负义的好,要知恩图报,嗯,用什么报答呢?这是一个难题,表少爷我不缺钱,就差老婆了,不过这个时代的男人都喜欢多娶几个老婆的,他现在是一个都没有,实在不行,小若若以身相许也不错啊!”

    越想越歪,沈傲忍不住呵呵地傻笑起来;周若看在眼里,便问:“表哥笑什么?”

    沈傲当然不敢把自己的意淫说出来,太淫荡了,说出来怕会吓坏表妹的。连忙说:“我想起了个笑话。”

    夫人便问:“沈傲的心思最敏捷了,你说说看,什么笑话,让我们也乐乐。”

    沈傲便随口说了个笑话,他肚子里笑话多,毕竟两世为人,见识也广,信手捏来,夫人和周小姐已经笑得乐不可支了;只是陆之章在旁讪讪地笑,很尴尬,心里想:“表哥不但人好,也很会说话,若是我学得了他半成的本事,也不至今日说错话了。”随即又懊恼,本来表哥提点自己,送了礼给夫人,夫人很开心的,谁知竟又去说自己懂佛,结果被夫人拆穿了,若不是表哥和夫人、小姐说着话替我解围,今日真不知该怎么收场。

    想着,想着,就更感激沈傲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沈傲才告辞,夫人便道:“沈傲是该早些回去了,先歇一歇,说不定老爷夜里回来还要寻你说话呢。”便叫周若送一送,周若见陆公子两眼放光,有些不情愿,但碍于母命,终究还是起身了。

    沈傲和周若并肩出来,陆之章灰头土脸地跟在后头,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一个婀娜多姿,一个身材修长,倒像是天生的一对,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些妒意;可是随后又想:“我不能这样想表哥,表哥这么好的人,我怎么能以小人之腹去妄加猜测他;他和周小姐是表兄妹,断不会有什么的。”

    沈傲在前面停住,旋身过来朝陆之章招手,周若也停下来,回眸,眨了眨眼;陆之章吸了口气,连呼吸都要屏住了,周小姐实在太美了!

    陆之章兴冲冲地跑过去,又生怕亵渎了周小姐,强迫眼睛去看沈傲,乖乖地道:“表哥。”

    沈傲朝他摇头叹气:“小章章,你呀你……”说着只顾摇头。

    陆之章好悲剧,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口里说:“表哥,怎么了?方才夫人生气了吗?哎呀,我真该死……”说着,他又偷偷地瞥了周小姐一眼,只看到周小姐嘴角微微翘起,吟吟地笑着。

    沈傲连忙道:“不怪你,怪我,我没有想到你连一点佛学都不懂,否则我一定会叫你好好先找些佛经看的;现在弄到这步田地,姨母多半以为你这个人口无遮拦,姨母不欢喜的。”

    陆之章连忙道:“那怎么办?我……我……”他说不出话了,看那样子,眼泪都快要急得流出来了。

    沈傲便道:“小章章,不要急,我们再想办法就是;现在最紧要的,是你赶快研读佛经,要让姨母刮目相看。”

    陆之章连忙道:“对,对,我这就叫人去买佛经抄本去,一定要好好地读一读。”

    沈傲摇头:“小章章啊,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你就算现在去看佛经,有什么用?佛家至理岂是你一两日能参透的,你得另辟他途。”

    陆之章扭捏地看了周若一眼,道:“表哥难道又有办法了?”

    沈傲哈哈一笑,道:“表哥无私地帮你,难道还会半途而废吗?你看,我表妹其实还是对你有那么一点好感的,所以你更要努力。”

    周若瞪了沈傲一眼,把俏脸别到一边去,心里说:“在我面前,他这是说什么鬼话!”不过看着他逗弄陆之章的样子,确实很好玩儿;便微微一笑,继续作壁上观。

    陆之章心里狂喜,望向周若,见她俏脸微红,心里想:“表哥说话太直接了,怎么能当着周小姐的面说这样的话,周小姐会害羞的呢!啊呀,若像表哥所说,周小姐真的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情意,我确实该更努力的。”便道:“表哥,你说,不管什么办法,我都照你的话去做,只要能让伯母开心,小生就是拼了性命也值了。”

    沈傲笑道:“好办,你应该去叫人收购诸如真言宗、金刚顶宗之类的佛经来,这是密宗大乘佛法。此宗以密法奥秘,不经灌顶,不经传授不得任意传习及显示别人的,最是玄妙不过。然后你好好研读,就是懂了其中的只言片语,在姨母面前岂不可以炫耀炫耀?寻常的金刚经读了有什么意思,那是拾人牙慧,这天下人谁都可以说出一两个至理来。可是密宗大乘佛法却不同,若是你在夫人面前说出一些密宗的佛理,姨母一听,感觉那都是没有听说过,便会有了兴致去听,是不是?再一听,又很契合佛理,法人深省,是不是?这样一来,她还不看重你吗?”

    陆之章连连点头,表哥太聪明了,见多识广啊!

    不过,密宗是什么?没有听说过啊!但是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一定很了不得;表哥说得没有错,寻常的佛经看了也没有用,谁都可以说出一两句来,要学就要学高深的,要与人不同的,好,就密宗大乘佛法了。

    只是这密宗大乘佛法到哪里去买呢?

    沈傲看透了陆之章的心思,道:“这种经文是很难买到的,不过汴京城番人多,只要你多去问问,说不定能到番人那里能求购一两本。”

    陆之章点头:“表哥,你放心,就是花再多的钱,我也要买来好好研读。”

    沈傲很欣慰,拍着他的肩膀道:“表哥马上又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往后还是靠小章章你自己,要努力,加油!”

    陆之章信誓旦旦地道:“表哥,我会努力的;还有……”他鼓起勇气望向周若:“周小姐,我一定会让伯母高兴,一定要将你娶进我们陆家去。”

    周若愠怒道:“谁要去陆家?不要胡说。”

    陆之章很尴尬,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周小姐只是害羞,当着表哥的面,当然会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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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鉴宝大会

    送走了陆之章,沈傲微笑着与周小姐道别,便回去歇息了,谁知路上遇到几个婢女,从前几个婢女见了他还笑话,大多都是和春儿的话题;如今却不敢放肆了,笑吟吟地叫着表少爷行礼,那媚眼儿抛得很勤快。

    世态炎凉啊,沈傲总算是明白了,从前那个时候虽是书童,可毕竟是下人,所以自己和春儿有染,大家都在看笑话;可是如今不同了,身份一变,多半这些婢女们巴不得自己成了春儿,和这表少爷有点私情呢!

    沈傲两世为人,这种事见得多了,不以为然,笑呵呵地和他们招了招手,便继续往前走。

    抬眼往前看,迎面一个公子哥摇着扇过来,沈傲心想,莫不是周恒这小子?

    可是仔细一看,却又不像,周恒比较肥胖,这人身材修长;再近一些,原来是曾岁安,不知这小子今天为何突然闯进这内府来了。

    曾岁安见到沈傲,顿时笑嘻嘻地道:“沈公子,哈哈,好久不见,我在邃雅山房等了你这么久,也不见你来。”

    沈傲连忙过去,苦笑道:“曾公子,我刚刚入了国子监读书呢,学业太忙,所以一直没有时间再去邃雅山房。”

    曾岁安道:“我早就听说了你的事了,哈哈,沈公子如今已是汴京城最知名的人物了,许多人都谈及你呢。”

    沈傲很谦虚很低调地道:“一时侥幸,一时侥幸而已,曾公子怎么来了?”

    曾岁安道:“家父与国公有旧,也是刚刚回来,正在商议鉴宝会的事。”

    “鉴宝会?”沈傲想起来了,曾岁安的老爹也是热爱鉴宝的,那一次国公被那王相公骗了,当时曾岁安的父亲也在。看来两家的交情不浅,否则曾岁安不可能随意能进内府;这个时代的内府,就相当于寝室,那可不是随便让人进来的。

    曾岁安继续微笑着道:“这一次鉴宝会有不少名家在场呢,据说大皇子殿下也会来,群英荟萃,这一次要争个高低出来。”

    沈傲饶有兴致地看着曾岁安,打探道:“这鉴宝会有什么名堂?又怎么比试法,有彩头吗?”

    曾岁安心里便想:“沈公子果然与众不同,别人说起鉴宝会,谁会去问彩头,他倒好,说到彩头时两眼都放光了。”随和地看着沈傲道:“比试的方法很简单,各人拿出一个古玩来,各自猜出它的真伪和来历,猜不出的则淘汰,如此往复,剩下最后一人,便算是赢了。至于彩头……”他摇了摇扇子,笑道:“鉴宝会是大皇子主持的,大皇子已经放出了风声,谁若是能夺得鉴宝第一,就有一份神秘的大礼。”

    汗,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沈傲一脸的失望,口里在想:“到时候这神秘大礼莫不要是只兔子,把大家都耍了。”

    曾岁安似乎看出了沈傲的心思,继续道:“这些愿意去参加鉴宝会的,大多都是痴迷其中的鉴宝高手,都不是为了奔着彩头而去的。”

    沈傲笑了笑,眼睛一看,曾岁安的脚边还跟着一条很可爱的卷毛狗,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品种,伴随在曾岁安的脚下,很亲昵地舔着他的鞋跟,便笑着道:“想不到曾公子也是爱狗之人,这狗很可爱。”

    沈傲说起狗,曾岁安便来劲了,道:“我唤它驴儿,它的秉性很好的,不咬人;沈公子也爱狗吗?”

    “爱的,爱的,不过我和曾公子不一样,我爱狗的方式和你不同。”沈傲脑子里邪恶的想起了后世的某个广告词,爱它,就吃了它;哈哈,这样一想,肚子里的馋虫就引出来了,好饿,这狗不错,肥嘟嘟的,放到锅里闷,一定很鲜。

    曾岁安哪里想到沈傲爱狗的方式如此特殊,顿时大喜,连忙拉着沈傲的手说心得;过了好一会,刘文匆匆过来,惊喜地道:“表少爷和曾公子都在,这好极了,老爷让小的来请两位过去。”

    曾岁安便笑:“定是国公教沈公子去商讨鉴宝会的事了,我方才听国公和家父说,沈公子非但诗词作得好,就是鉴宝,也很有心得,是不是?”

    沈傲微微一笑:“让曾公子见笑了。”

    两个人到了书房,垮槛进去,果然看到周正与一个中年的官员坐着,正说着话;这中年官员很清瘦,倒是长了半脸的落腮胡子,掺杂了些粗犷。

    沈傲心里很邪恶地想:“曾岁安真的是此人的儿子吗?不像啊,莫非……”

    这个想法很快又打断了,沈傲的三观很正的,这样无耻的事情连想都觉得罪恶,看来自己穿越之后是学坏了。

    周正见到沈傲进来,对沈傲招手道:“沈傲,你来,哈哈,来拜见曾世伯。”

    沈傲乖巧地过去朝那个中年官员行了个礼,道:“曾世伯好。”

    曾岁安的父亲名叫曾文,身居御史中丞的高位,见到沈傲,却满是欣赏,心里想:“此人就是名动京城的沈傲,此人在国子监如此出众,又得到国公的青睐,将来必是不可小觑的人物。”想到这里,对沈傲多了几分看重,连忙道:“世侄免礼,不需要客气的,你和岁安是好友,往后多亲近亲近,有闲暇到敝府来,我那里可有不少好东西。”

    说到好东西,曾文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口里继续道:“据闻世侄也懂得鉴定之术,这好极了,我这里恰好有一样东西,请你来看看。”

    沈傲心知他是要考校了,便笑呵呵地道:“世伯的东西,自然是无价之宝了,就让小侄开开眼界。”

    曾文从腰间卸下一个锦囊,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一个小印章来,道:“你来看。”

    沈傲接过这印章,手指之间便感觉到一股滑腻之感,那触感很舒服,仔细地看,这印象并不是玉石铸造,倒像是牙雕,所谓牙雕,就是象牙雕刻出来的印章。

    牙雕的工艺痕迹很精细,沈傲已经可以断定,这应当是秦汉时期的产物了。

    秦、汉时,由于长时间的大量捕杀以及气候变冷,黄河、长江流域的犀牛、大象,已经不可能在野外生存,其分布范围也迅速减到西南地区。由于原材料逐趋短缺,作品聚减,以至于变成当时达官贵人炫耀财富的一种手段。这样,秦汉时期牙骨雕刻行业的维系与发展,它的方式也从“就地取材”,转换到“外出觅材,精工雕作”上,与春秋、战国时代的自给自足的丰华在势,形成鲜明的对照。

    再看印章的底部,上面用的文字看起来很奇特,沈傲默默沉思,看着文字的笔画,与秦时的汉字有很大的区别,便也来了兴致,认真端详起来。

    秦时的文字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传统的黄河流域地区,秦、赵、魏、齐等国的文字虽有差异,却不尽相同;不过在更南方的楚国,倒是因为距离中原文明较远,因此在汉字的基础上也有自己的文字,这种文字沈傲曾在某个文献中看过,这个印章的文字许多特征倒是与楚国文字很像。

    再看牙雕的纹理,那纹理之中仿佛猛虎隐约可见,猛虎、楚国、牙雕,这三样线索联系起来,沈傲顿时便想起一个宝物来。

    猛虎不是寻常人能雕刻上去的,只有将军、司马之类的武官才允许享受这样的规格,牙雕很珍贵,寻常人家也不可能佩戴。不过这牙雕很大,不像是私章,因为私章经常携带很不方便,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公章了。

    沈傲笑了笑,道:“先秦楚国的虎符确实很精致,非同凡响,只是不知世伯是哪里淘来的,这样的宝物,只怕世上已经不多了。”

    行家一句话,就知有没有。

    听完沈傲的话,曾文便揉捏着落腮胡子大笑,道:“果然后生可畏,老夫服了,世侄的眼力实在太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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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老虎太倒霉了,去见一个朋友,和一个朋友回家,路上骑着电动车直接栽进沟里,钢圈直接歪了,两个人浑身是血的从沟里爬出来,扶着电动车走了七八里路到家,好惨。回来之后擦了点红药水码字,现在已经没有事了,更新还是没问题的,不过骑电动车出车祸,确实很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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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要和谐不要YD

    沈傲谦虚地微笑道:“曾世伯过誉,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说着和曾岁安各在下侧欠身坐下,沈傲看了国公周正一眼,见他喜滋滋地捋着胡须,便道:“姨父莫非是遇到喜事了,姨父看起来心情很好。”

    周正便笑,道:“沈傲有所不知,这几日确是有喜事临门,一来嘛,是我远在洪州的世交之子前来拜望,二来自是因为鉴宝会,我呢,只有这么一个喜好,鉴宝会那一日所展示的奇珍一定不少,能人更是不计其数,届时必能一饱眼福,哈哈。”

    沈傲便笑道:“姨父说的可是陆公子吗?哈,陆公子人不错,我和他相谈甚欢呢。”

    周正很欣慰地道:“想当年我和他父亲在汴京相交甚笃,你们做晚辈的,能结为知己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鉴宝会在下月十五举行,沈傲,到时你随我去,就做我的鉴宝人吧,去会会汴京城的高人。”

    沈傲答应了,心里想,我和小章章早就是知己了,我知道他,不过他不太清楚我的底细,哈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

    众人随口说了些话,那曾文对沈傲很欣赏,方才沈傲小小露了一手,就表现出了鉴宝高人的风范;他的牙雕曾给不少人看过,也有如沈傲一样猜测出来历的,可是沈傲的鉴定速度实在太快,只摸摸材质,看看色泽纹理便果断的将它底细说出来,这份眼力,绝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所拥有。

    偏偏沈傲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由此可见,这个少年当真如坊间所流传的那样,是个天才了。

    况且寻常的鉴宝之人,大多性格较为孤僻,再看这个沈傲,举止从容,谈吐风趣,这样的少年,他是从未遇到过的;他一直为自己的儿子曾岁安而骄傲,这个儿子在汴京城中也算是极潇洒的人物,可是和沈傲一比,便不由得黯淡了些了。

    有了这番比较,曾文便有了亲近沈傲的心思,力邀沈傲去曾府游玩,又敦促曾岁安与他多加亲近,一直到了傍晚,才乐呵呵地带着曾岁安告辞。

    周正邀沈傲一起用了饭,又谈了片刻,便回到寝室,此时夫人也回来,周正先是说起沈傲,道:“沈傲这个孩子确实非比寻常,将来必有大作为的,夫人,你认了这个外甥也算是福气了。”

    夫人欣慰地笑着道:“我哪里想到这个,沈傲将来不管是做官还是为民,都是我的外甥,我认了他做外甥可没有那么多想法的,只是望他能平平安安即是。”

    周正连连点头:“夫人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个念头,大皇子要举办鉴宝会,我打算带他去出出风头,不过鉴宝会上强者如云,就算这样,也好让他开开眼界,不是?”

    夫人对古玩、鉴定是不感兴趣的,只是微笑着道:“老爷你也该收收心了,这古玩有什么好看的,倒不如学我吃吃斋,念念佛,给一家老小修个来世。”

    周正知道夫人是说不通的,便只笑了笑,不以为然地去净手,突然想起一件事,道:“陆世侄到府上也住了不少时候,我几次与他交谈,他的言外之意都有提亲的意思;依我看陆世侄与我们门当户对,也算是个老实的孩子,这门亲事就应下来,如何?”

    夫人脸色一冷,不动声色地道:“老爷就这么急着将若儿嫁出去?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哪有这样草率的。这件事还是从长再议吧。”

    周正顿时觉得奇怪,前几日他也曾提及过此事,当时夫人还是应承得很好的,对陆之章也很满意;怎么到了今日却又突然改口了,莫非陆之章有什么令她不满意的吗?

    想了想,便晒然一笑,陆之章既还没有提亲,自己又操什么心?夫人说得对,先放一放,等陆世侄开了口再商议不迟;净了手,等伺候的丫头出去了,周正脸上突然一笑,一把揽过夫人的腰,笑呵呵地道:“夫人,儿女的事,我们暂不操心,夫君的事也该你操操心了。”

    夫人顿时脸色绯红起来,她虽已到了中年,可是容颜不减,肌肤细腻如绸,柳眉大眼,竟是个活脱脱的中年版周若,只是这娇躯上下却是多了几分丰腴端庄的美感,一下子软在周正的怀里。周正平时也是以端庄示人,此刻的呼吸也愈加急促起来。

    夫人笑着道:“你这老不正经的东西,都这把年纪了,还这样不正经。”

    周正便道:“夫人说我不正经,那么我便不正经给你看。”一只手已探出来,朝那饱满的酥软处摸去。

    夫人浑身一颤,低吟一声,浑身更是酥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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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早,沈傲和周恒去进学,这次的排场小了许多,只刘文在门口叮嘱了几句,又带了些夫人送来的糕点、瓜果,两个人背着随身换洗的衣衫,便坐上马车去了。

    初考第一,沈傲现在在国子监的身份自然大不相同了,非但祭酒、博士们看重,同窗之间也少了许多不谐,偶尔有不少上进的来找沈傲说些闲话,沈傲待他们也很客气,绝没有表现出任何傲色。

    这都是人脉啊,将来这些人都是朝堂里的栋梁,现在打好关系,将来还是很有用的。沈傲为人处世圆滑,深得厚黑学的精妙,再加上比之这些监生见识广博,倒是让不少监生对他趋之若鹜。

    蔡伦近来也经常去寻沈傲,只不过他心中对沈傲仍然有些不屑,不服气,想先摸摸沈傲的底,好以后再对付沈傲。

    沈傲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故意地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偶尔一鸣惊人,让蔡伦摸不透。

    最好笑的便是陆之章了,陆之章对沈傲言听计从,立即教人买了一本金刚顶宗的佛经来;这佛经是编译过来的手抄本,据说是从吐蕃诸部传来的,稀罕啊!

    陆之章挑灯夜读,也不需了解经书中的意思,只记那些经文下来,他是真用了心,居然记住了不少经文。

    肚子里有了货,胆气就壮了起来,兴冲冲地往佛堂里跑,见了夫人,满口什么今真言行人应知一切有情皆含如来藏性皆堪忍安住无上菩提若离妄想时。一切智自然智无碍智则得现前。所言安乐者……之类。

    夫人开始时一听,咦,这是什么经文,怎么没听说过,不过这些生涩的经文夫人还是略懂得,毕竟佛经看的多了,也能了解个大概意思。

    只是,再一听,顿时脸就冷了。

    密宗仪轨复杂,所以需设坛、供养、诵咒、灌顶等,规定严格,与禅宗的普度众生有着天囊之别;这倒也罢了,禅宗讲究的是禁欲,而密宗却不然,甚至隐隐鼓励高僧双修,对吃肉也没有苛刻的规定。

    说到这份上,就已不是佛经的问题了,而是事关正邪之分了,虽说都是佛教的分支,可是教义却是天囊之别,其差别比之东正教和基督教还要大;虽说夫人有包罗万象的容人之量,可是陆之章说的内容让她感觉太不堪了,而陆之章却还浑然不觉地背出一些双修的经文来,样子看起来甚为洋洋得意。

    邪魔外道,邪魔外道啊,夫人看在世谊的份上,总算没有发作,一开始时,还只是朝他笑笑,对他说,你能礼佛,这是极好的。到了后来,便爱理不理了。

    陆之章感觉到夫人的态度日益变冷,最后甚至到了冰点,可总是寻不到原因。

    陆之章不禁心里想,终究不是这佛经出的错,伯母这样礼佛,我背诵的也是佛宗经义,想来一定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表哥不在啊,如果表哥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猜测出伯母的心思。

    这样一想,心里就胆怯了,再不敢去寻夫人,每日忐忑不安,在府里畏手畏脚,一心一意等着沈傲下次旬休回来指点迷津;就是有时候国公叫他去说话,他也是胆战心惊,总怕说错话,惹得国公也没了兴致,每次只随口问了几句在府里过得如何,便让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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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多处擦伤,所以码字慢点,但是更新不会少,大家放心,可能会更的晚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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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翻脸

    集贤门下,圣谕亭已铸造起来,鎏金的顶盖,汉白玉的碑石,碑石上是拓上去的朱笔大字,够出众,够醒目。

    国子监的烫金匾额之下,是太学是个好学校的御笔石碑,每个监生入校时往这里经过,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监生被太学生压制了几年,这几年来,汴京城只知有太学生而不知有监生,现如今,这石碑,不,沈傲总算为他们出了口气。

    在不远处,一乘软轿停了片刻,轿帘之后是一双眼睛,眼睛落在圣谕亭的石碑上,眸光一闪,怒气冲冲。

    “回去,立即回去,将学正、学录、博士们都召集起来,我要训话。”这人放下轿帘,气呼呼的嘱咐轿夫。

    轿中之人正是太学祭酒成养性,成养性很生气,这块碑石立在国子监门口对于太学来说奇耻大辱,将来必然会成为士林的笑话的。要想办法出了这口恶气,否则太学再也抬不起头了。

    回到太学,先去禀告的胥吏已经将太学的学正、学录、博士召集在锡庆院,祭酒大人急匆匆的召集众人议事,但凡有点心眼的,其实都能猜测出缘由来,此时成养性负手进来,大家一起站起,纷纷朝成养性道:“大人……”

    成养性摆摆手,脸色好看了一些,坐在首位上沉吟了片刻,道:“诸位,今次初考,国子监一个新监生脱颖而出,此人暂不去管他。只是陛下题字涉及到太学,如今又将这题字立于国子监集贤门下。我左思右想,一个监生,就是再坏,也断不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只怕这背后一定有人教唆,背后之人是要我们太学颜面丧尽啊。”

    成养性痛心疾首的将矛头直指国子监祭酒唐严,虽说没有指名道姓,可是这番话已经很露骨了。说起来成养性和唐严是同窗也是同年,从前一起读书,后来也一同中试,关系是极好的。只不过自从二人分任两大中央大学祭酒,这关系也就逐渐淡了。国子监和太学,历来是水火不容,别说是同年、同窗,就是亲兄弟也要反目。

    众人一想,是啊,一个监生,哪有这么坏。更何况官家题字,监生敢叫官家题这样的字,背后一定有人指点,这个人不用说,多半就是国子监祭酒唐严。倒吸了口凉气,唐大人太坏了,大家都是读书人,何必要做的这么绝?

    只是那太学学正却不说话,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神情恍惚,脸色忽明忽暗,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大人,那个叫沈傲的监生我倒是有些印象。”

    成养性愕然,道:“哦?这话怎么说?”

    学正道:“大人可曾记得一个月前我曾向你提及祈国公吗?”

    成养性捏着胡须陷入深思,沉默片刻道:“有些印象,是祈国公要举荐一人入学吗?那一日我拒绝了。”

    “对!”学正道:“祈国公举荐的人也叫沈傲,只是不知这个沈傲是不是就是那个叫沈傲的监生。莫不是那沈傲入不了太学,国公便只好将他带去了国子监。”

    成养性顿时后悔不已,这样一个人才,竟白白失之交臂了。随即又想,国子监与太学曲径分明,一个招收官家子弟,一个是平民的读书场所。祈国公为什么举荐沈傲到太学来,莫不是这个沈傲并非是国公的亲眷?

    这样一想,便又嘀咕起来,既然不是国公的亲眷,按理是不能入国子监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合常理啊。成养性顿时抖擞精神,这其中必有隐情,不行,要查出来,于是便道:“沈傲与国公是什么关系?”

    学正道:“多半是平民子弟,当时国公提及他的时候,只是说他原是府中的书童,学问却是极好的,所以想抬举他入太学来。”

    “书童!”成养性眼睛一亮,忍不住道:“好极了,既是书童,就是平民,是平民,又怎么能入国子监,国家自有法度,这沈傲就算入学,也该是进太学才是。”

    众博士纷纷道:“大人说的没有错,此事不能善罢甘休,非要理论个清楚不可。”

    太学是个好学校,这句话太刺耳了,现在太学是同仇敌忾,都认为唐严是有意羞辱太学。那么若是将沈傲从国子监抢到太学来,这个风波也就解决了。沈傲说太学是个好学校,若他是监生,听起来自然刺耳,可若他是太学生呢?太学生说太学是个好学校,又有什么不妥?

    成养性抖擞精神,道:“既是如此,真相已经大白,我这就去国子监一趟,和唐大人分辨个清楚。这沈傲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太学来。诸位安心教大家读书吧,窗外的事不必管,至于那些闲言碎语早晚要不攻自破,不必理会。”

    众人纷纷应诺。

    成养性洗浴一番,穿上簇新的官衣,头顶着进德冠,心里便想:“唐严兄啊唐严兄,今日老夫非得和你分个高下不可。”

    于是便带着几个胥吏、轿夫前去国子监,有人先送去了拜贴,随即唐严便从崇文阁中出来相迎,唐严近来精神好极了,面色红润,笑吟吟走出来,一看到成养性,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口里道:“养性兄怎么来了?哈哈,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他面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在想:“无事不登三宝殿,成养性今日来国子监做什么?这个同年可不是善茬,要小心应对。”

    成养性也笑,把住他的手臂,口里说:“唐大人近来气色不错,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哎,你我同窗多年,如今各忙公务,连聚首的时辰也没有了。”

    他口里虽是叙起旧谊,可是称呼却不是唐兄而是唐大人,由此可见,他是来者不善。

    唐严更加警惕,将他迎入崇文阁,叫人上了茶水,成养性才慢吞吞的道:“唐大人,今日我来是为了一桩误会,是这样的,国子监有个监生叫沈傲是吗?”

    “沈傲?”成养性说起这两个字,唐严顿时便警惕起来,沈傲可是他翻身的宝贝,成养性来这里提及他又是为什么?呵呵笑道:“是有这么个人,怎么,养性兄也有耳闻么?”

    沈傲的大名早就流传开了,多此一问,其实两个人都在装糊涂。

    成养性笑道:“是这样的,我只想问一问,这沈傲是否与祈国公府有些干系。”

    沈傲的文牒唐严已经看了不下三次,这个倒是很了如指掌的,便颌首点头:“沈傲是祈国公的外甥,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成养性心想:“没有错,就是这个沈傲了。”心里狂喜,便道:“可是据我所知,这个沈傲却是祈国公府的书童。按道理,沈傲是平民子弟,伪造勋贵子弟的身份入国子监读书,这件事嘛,只怕也算是一件公案了。我也不追究,毕竟毁人前程的事是断不能做的,只是他既是平民子弟,就算读书也该去太学,这一次我来,便是要将他带走。”

    平民?沈傲去太学?唐严的脸色大变,霍然而起,也顾不得再装腔作势了,高声道:“成大人请回,沈傲是监生,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他的文牒上也分明写着是祈国公的亲属,成大人这样做,太过份了些。”

    若是别人,唐严也就罢了,要沈傲?想都别想,就是撕破了脸,他也绝不把沈傲放走。

    成养性也站起来,见唐严满是怒容,顿时也怒了,他一心认定沈傲听从唐严教唆,故意羞辱太学,这个帐还没有和唐严算清楚,现在他居然还发脾气。吓,就你姓唐的有脾气吗?高声道:“唐大人这是什么话,他是伪造勋贵子弟的身份,实则是祈国公府的书童,既是书童,就是平民,理当入太学。今日我一定要将他带走。”

    唐严冷笑:“带走,就凭你成大人,休想,你可莫要忘了,当年你读书时家贫,若不是时常接济你,你成养性也有今日。”

    好啊,原来要翻旧账了,成养性眼睛都红了,大声道:“当年你唐严莫非没有受过我的恩惠?那时候若不是我为你手抄时文、经义、注解,你能高中?”

    唐严道:“好啊,话既说到这份上,你我的交情也就此做个了断,从此之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好极了,莫非唐大人以为我还想沾你的光不成,把沈傲叫来,让我带走。”

    “休想!”

    崇文阁里闹的厉害,几个胥吏在外头探头探脑,不知两个大人好好的却不知怎么的吵起来了,这样大的官员吵架他们可是第一次见,真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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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事情大条了

    崇文阁里争吵得厉害,胥吏们都不敢进去,过了不多时,便看到成养性拂袖出来,口里大骂:“唐严,你做的事真以为别人不知道?我绝不会干休的,咱们到礼部公堂上见吧。”

    说着,差点与胥吏们撞了个满怀,又是勃然大怒道:“看什么?来,给我备轿,去礼部。”

    唐严也追出来,大声冷笑道:“我做了什么事?你成养性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单会血口喷人吗?到了礼部,我也不怕。”

    成养性要去礼部告状,唐严又岂是吓大的,现在的事已不再是沈傲的问题了,非但涉及到国子监的未来,更触及唐严的威严。

    告状?你会告,莫非我不会?

    唐严也对国子监的胥吏道:“备车,我们也去礼部。”

    天色渐黑,一辆马车,一乘软轿分别停在礼部衙口,两个祭酒钻出来,都是冷哼一声,便径直步入衙堂;坐堂的是个员外郎,一看这两位大人怒气冲冲地进来,顿时便有些发懵了。

    陪笑着过去,请两位祭酒坐下,刚要说话,便听到成养性道:“兄台,这件事你斡旋不了,去请尚书大人来,就说我要告状。”

    员外郎更是不知所措了,两个从三品的大员跑来撒气,这种事他还没遇到过啊,看来还真得尚书大人来解决不可;还不等他反应,便听到另外一边的唐严高声道:“告状?我倒也要告告状,告你成养性身为朝廷命官,到国子监来捣乱撒野。”

    员外郎一听,顿时最后一点底气也没了,便道:“二位大人先息怒,我去叫尚书大人来。”说着,一溜烟地走了。

    过了一会,杨真便虎着脸进来,两个祭酒居然闹起来了,还闹到了部堂里来,成何体统?偏偏这祭酒虽然官衔不高,可是权利却是不小的,执掌着全天下的青年才俊,势力很大。

    国子监和太学的矛盾由来已久,可是大多都还在暗中生出些龌龊,像今天这样闹的却是第一次。

    见杨真步入部堂,唐严和成养性均站起来,纷纷道:“大人……”

    杨真冷哼一声,道:“你们是朝廷命官,统管士林要害之地,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成何体统了?”

    他徐徐坐下,脸色才缓和了一下:“坐下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何至于让你们这样有辱斯文。”

    成养性率先告状,将沈傲的身份谜底一股脑地说出来,口里道:“大人,沈傲是平民,这断无差错的,既是平民,自该入太学读书,这是国家的法度,可是偏偏唐大人心怀私念,横生阻挠之心,下官气不过,便来部堂请大人做主。”

    杨真顿时一愕,想不到这事又涉及到了那个沈傲;沈傲风头不小啊,初试第一不说,还大着胆子向官家要题字,如今竟又惹得两个祭酒失和。

    只是,沈傲的身份与祈国公联系紧密,倒是很难作出裁决。

    杨真恍神的功夫,唐严便争辩起来:“文牒中白纸黑字,是国公亲自签押的保书,这沈傲乃是国公夫人的外甥,也算是勋贵子侄,莫非成大人以为国公作假吗?”

    这一句话切中了要害,成养性顿时明白,唐严这是挖了一个陷阱让自己钻呢;若是承认国公造假,那么等于是得罪了祈国公,祈国公虽说平时只分管一些闲杂的政务,却也不是轻易好惹的。

    他咬了咬牙,事情到了地步,还有退路吗?拼了。

    成养性慨然道:“是非曲直,一查便知,国法不容情,若是今日有人托了官身进学,异日朝廷的法度谁还遵守?”

    杨真便苦笑道:“不过是名监生,二位都是朝廷重臣,何至于闹到这种地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成养性一听,尚书大人在和稀泥呢,这样下去,太学就是有理也讲不清了,不行,既然闹了,就要闹出个明白。

    于是成养性便道:“大人若是不查,我只能上疏请官家决断了。”

    唐严冷笑:“上达天庭也逃不过一个理字,你胡搅蛮缠有什么用?”

    杨真便道:“都不要争,这件事先搁置一边,有什么好争的,国子监和太学都是朝廷的左膀右臂,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做什么?”

    成养性道:“事关国法,如何能不争,不弄个水落石出又如何让人心服口服。”

    这部堂里一搅,顿时也扯不清了;杨真想息事宁人,成养性不依不饶,唐严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讥讽;其实国子监和太学虽然挂名在礼部之下,可是权势却是不小,各自在朝中都是不容小觑的。

    杨真一时也弹压不住,念及涉及到国公,满脑子就想着和稀泥,只是态度一软,成养性便更是火了。

    他这个人平时别看乖张得很,惹出了性子那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里寻不到公道,自有公道的地方,顾不得上官了,抛下一句此事休想作罢的话,拂袖而去。

    杨真又羞又怒,却又毫无办法,太学祭酒要是来个玉石俱焚,他哪里拦得住?于是便对唐严道:“唐兄,这件事你让一步又有何妨?成大人的秉性你是清楚的,真要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吗?”

    唐严便苦笑:“杨大人真以为现如今只是因为一个沈傲?”

    杨真便住嘴不言了,他早就看出来了,沈傲只是导火线,说到底,还是太学和国子监十几年的恩怨纷争;现在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子爆发,谁后退一步,别说整个学堂跟着蒙羞,朝中的不少人只怕也不高兴呢。

    这件事,还是装糊涂的好了,要闹,让他们去闹吧,反正他杨真是管不了了。

    杨真摇摇头,便捋须道:“好话都说尽了,你们都不听,本大人也只能如此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唐严心里想:“成养性莫不是真要上疏,这可不妙,要先下手为强,他上疏,我就不会上疏吗?好,这就回去写奏疏去。”

    想着想着,便不敢耽误了,连忙告辞出去。

    到了第二日,赵佶起了个早,不徐不慢地到了朝会上,心思还放在昨日未完成的花鸟画上;为了和祈国公府的那个神秘画师分出个高下,他连续几夜没有睡好,就是打算作出一副上佳的画作出来。

    不动声色地在銮椅上一坐,那内侍杨戬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尖细的声音刚刚落下,赵佶原以为最多只有一两件琐事,随意打发了也便可以走了,谁知今日的气氛很紧张,顿时有许多官员纷纷道:“臣有事要奏……”

    赵佶目光一扫,顿时暗暗吃惊,今日是怎么了?竟有这么多人要议事,莫非是出了大事?

    不对,若是大事,禁宫应当昨夜就知晓了,怎么朕一点风声也没有,太奇怪了。

    赵佶沉默了片刻,一副悠然的样子徐徐道:“所奏何事?”

    这一问,赵佶明白了,这些官员臣子要奏的竟都是同一件事,监生沈傲。

    一个小小的沈傲,竟惹出这样大的风波,赵佶是断然想不到的;其实这件事已经远远不是沈傲身份的问题了,事关到国子监和太学的争斗,更关系到朝廷中不少官员的利益。

    朝廷的官员哪一个不是从这两大中央学堂里出来的,母校被人踩了,哪里还能坐视不理,这是面子,是身份的问题;所以,两个祭酒一发起,顿时响应者如云,竟是一呼百应,国子监代表的是勋贵,而太学代表的是清流,这两大朝中流党,今日却都卯足了劲,非要分出个高下不可。

    于是,赵佶虎着脸抿嘴不语,可是朝堂之上,却是一个个朝臣走出来,这个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沈傲已被国公收为外甥,做监生又有何不可?”那个说:“若是如此,则将来多少外甥、外侄借着这样的名目入学?”

    赵佶已经不耐烦了,在喧闹过后,冷声道:“此事从长计议,退朝。”说着,还未等杨戬唱喏,已拂袖而去。

    只留下一群大臣面面相觑,无数个奏本递不出,却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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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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