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异国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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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彩心神不属地呆坐片刻,脸sè凝重地tiǎntiǎn干瘪的嘴唇,沉声道:“除了辽国人,莫非金国也派了人来监视我们?”
沈傲叹了口气,眼眸中倒映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摇头道:“金国人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两伙监视我们的人都是契丹人。耶律大石应当没有可能,他深得辽国国主信任,掌管南京防务,没有必要做这种事,至于其他人,只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这就让人想不通了,不过我们也不用着急,见机行事吧。”
吴文彩苦笑道:“辽人屡屡来催促我们jiāo换国书,沈主簿还打算继续拖延下去吗?”
沈傲笑道:“拖,为什么不拖,主动权在我,越拖延,辽人的底线就越低。”
他继续歇了几天,辽国的敕使几次前来宣召,沈傲只以身体不适为由断然拒绝。
沈傲的身体“不爽”却应了耶律定的邀请,去南京游乐:二人一同坐着马,在禁军和扈从的拥蔟下招摇过市,沿途的南京百姓极少看到宋军的装束,一时都是呆呆地悄悄眺望,有的竟是惋惜摇头,眼中尚噙着泪水。
南望王师又一年,那范阳帽的记忆早已淡化在记忆之中,今日一见,看到辽人与宋使把手言欢,叫人唏嘘不已。
南京又叫析津府,乃是辽人重要的政治经济中心,在契丹未南逃时,这里是南院大王的治所所在地,其繁华比之辽国国都临璜府更甚,位于南京东城,辽人效仿汴京,也在这里设立了夜市,十里冻水河畔,两岸贵族世家聚居,华灯初下,莺莺燕燕便如放风一般传出几声喧闹”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到几分带着胭脂水粉的活力,让人全然忘了残酷的战事。
沈傲站在河畔,感慨万千,看到这里,便不由地想到了汴水,就是在那汴水河畔,他遇到了蓁蓁,放眼眺去,两河的岸边更是热闹起来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古迹、园林、画舫、市街集于一身,让人生出一种置身江南的错觉。
沈傲与耶律定皆是穿着便喜,见了这河水,沈傲向耶律定问:“不知这河叫什么河?”
耶律定道:“此河名叫高粱河,沈兄,这里的繁盛比之汴河、秦淮如何?”
高粱河?这是坑爹呢!沈傲兴致大减,文人出行,讲的是一个雅字,沈傲如今好歹也算是个顶级文青”心眼比较多,脸皮比较厚的那种,可是听到高粱二字,就忍不住心里大叫辽人果然非同凡响,连游乐场所都取个如此朴实的名字。
二人先沿着河畔闲逛片刻,骤然,天空烟huā漫天”沈傲举目望去,那烟火七彩缤纷,在半空溅shè开来,将夜空照亮,霎是好看”耶律安jīng神一振,道:“沈学士,随我去个好玩的地方。”
二人一前一后,拐了几个弯,在临河的一处空地,远处凛立着一座华丽的楼阁”有四层来高,彩旗飘扬,灯笼高挂”光鲜明亮,富丽堂皇”还没走近,便可以听见男人们的欢笑声和nv子们的娇笑。
耶律定是这里的常客,哈哈笑道:“这里就是南京最知名的清乐坊了,沈傲,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我大辽的风情。”
沈傲心里冷笑,大辽的风情,这里自古是我大宋的领土,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契丹人的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道:“印律兄请吧。”
二人一前一后进去,外头的扈从只好在外把风,初入这光亮的厅堂,热情的老鸠扭着féi胖的身段凑到耶律定跟前大声笑着招揽,妩媚的眼神让沈傲很是不适。
耶律定厌恶地挥挥手,叫那老鸩退副生人勿近的做派,随即对沈傲道:“沈学士,请上三楼。”
虽是夜幕初开,来到清乐坊的客人们可是不少,楼里到处莺莺燕燕和客人们打闹着,白huāhuā的胸脯和大腿闪得人眼疼。
沈傲左右打量,发现这里的姑娘竟有不少高鼻粱、蓝眼睛的西贝货,看了墙壁上的牌子,什么巴鲁扎扎、什么伊贝尔噜噜这洋名,就觉得稀罕。
只不过这样的西贝货,价钱未免高了些,价钱是五百文一夜,这个价钱已是不低了,不过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人家不远万里跑来奉献贞难道还值不了这个价?所谓物以稀为贵,镶金的就是不一样。
耶律定直接带着沈傲上了三楼,三楼是个幽静的厢房,里三层、外三层,层层都悬着珠帘儿隔断,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三楼的客人越来越多,热闹非常,沈傲和耶律定捡了个位置坐下,沈傲心里明白,好戏就要开场了:看了看周遭的客人一个个按耐不住sè神sè。,这里有商贾,有书生,主怀有一个和吖,这个和尚挺着大肚子,光头刺刺,在灯光下很是渗人,面相丑恶,有几分金刚怒目之感。
沈傲忍不住地弃着那和尚,心里想,和尚也是人嘛,别人去得,和尚为何去不得,他心中颇为好奇,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在等待什么呢?
乍然之间,一阵碎步从珠帘后徐徐踱步而来,楼里嘈杂的吵闹声便都停了下来,一双双饥渴的眼神看向珠帘之后。
珠帘静垂下来,似是在珠帘后面摆放着一张椅子,隐隐看去,珠帘后端坐着一个美妙的身影,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只这么模糊的袅娜身姿,便让人的感叹之声纷纷传出来。
耶律定在沈傲耳畔低声道:“这位xiǎo姐叫旋阑儿,乃是犯官的子nv,jīng通琴棋书画,国sè天香,如今已是这清乐坊的招牌了,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一亲芳泽,不过……,哈哈……”耶律定很暧昧的笑了起来,打了个哈哈,故意想卖个关子。
沈傲淡淡然道:“犯官,什么犯官?”
耶律定顿了顿,道:“他父亲本是我大辽右相,父皇待他恩重如山,可他竟敢里通外国,与反贼勾结,事情败露之后,便抄了她家,又将她编入了妓户。”
沈傲道:“以耶律兄的地位,要她陪侍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只要一句话,清乐坊还不乖乖地将人送到?何必要多此一举,亲自跑到这里来呢?”
耶律定摇摇头,郑重其事地道:“沈学士可知这清乐坊背后是谁在支持?此人乃是我大辽宰相李处温,李处温有拥立之功,在朝中有很大的影响,与耶律大石一个手握朝政,一个掌握兵权,都是不可xiǎo视之人,就是鄙人,见了那李处温也不敢造次。
”,李处温?沈傲记下了这个名字,他依稀记得,自从自己到万国馆下榻,前来拜访的辽国贵族大臣数不胜数,从耶律大石到公侯伯半,一个个争先恐后,这些人的心思,沈傲当然明白,国破在即,沈傲就如同是最后一棵救命草,另一方面,他们也可以为自己留一条退路,一旦金军入关,只要巴结到了这位大宋宠臣,到时入大宋避难,至少还有个容身之地。
不过这些人中,偏偏没有一个叫李处温的人,按照李处温的地位,他对自己无动于衷,这背后又是为了什么?
沈傲一时陷入沉默,什么名妓,他是完全不在乎的,家里的四个夫人,哪一个都是国sè天香,这个什么旋阑儿的妓nv又有什么好看的,说白了,其实只是个商品,商品要哄抬价钱,就要炒作,用炒作去吸引人的眼球,这和后世的所谓明星其实是一个道理,只是卖的方式不同罢了。
“诸位相公、公子能够赏光捧场,阑儿感激不尽,不如就请阑儿为大家奏上一曲,为诸位助兴如何?”珠帘之后,娇滴滴的声音令人酥脆的传出来,她的声音清亮,委婉动听。
屋中之人纷纷拍手叫好,气氛逐渐浓烈起来。
恰在这个时候,邻座的和尚突然如雷一般叫了一句,引得许多人生出不快,和尚旁若无人,sèmímí地看了珠帘之后的美人一眼,道:“洒家早听说过旋阑儿的大名,今次特从东京远赴而来,便是要给阑尼xiǎo姐送上一件礼物。”
送礼?许多人纷纷露出不屑之sè,旋阑儿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奇珍没有见过,看这和尚衣衫朴素,并不见得有什么来头,他的礼物又有什么稀罕的。
珠帘之后的旋阑儿似是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敢问大师傅送的是什么礼物?”
和尚笑哈哈笑道:“早就听说阑儿xiǎo姐最好琴棋书画,洒家亲自泼墨,足足用了三天三夜,绘制了一幅仕nv图,还请xiǎo姐笑纳。”众人更是不满,这和尚算是什么东西,画一幅画,就想凭此获得旋阑儿的青睐,实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
旋阑儿饶有兴趣地道:“那大师傅的画一定是极好的了。”
和尚脸上的横ròu堆起,得意地笑道:“自然,这是自然。”遂解下后腰的画筒,将画从画筒里取出,正sè道:“在珠帘之后只怕看不真切,不如就请xiǎo姐移步到这里来观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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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流氓一个比一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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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之后的旋阑儿蜘嗣片刻,随即淡笑道:“大师傅如此iǎonv子又岂能拒绝。”说罢,便盈盈起身,旁边的丫环掀起珠帘,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青丝高盘,yù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xiǎo口,虽是一袭素衣,却光华隐现”行走间如弱柳扶风,顾盼间美目盈盈,端得美貌无比。
她轻咬下chún,显出几分俏夹”更多的却是一种不容侵犯的端庄,盈盈如水的眼bō向楼内的人扫了一眼,淡淡然地走到和尚身边,与他保持三步的距离,轻轻一福”语出温柔地道:,“请大师傅让xiǎonv子观画吧。”
和尚哈哈一笑,将画卷扬开,霎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画中是一个nv子”nv子脚踏在阁楼上,推窗去看街景”nv子眼眸中闪lù出一丝期待之sè”犹如笼中的鸟儿,袅娜的身姿倚着窗,嘴角含笑。
最令人惊奇的是,画中的nv子,旋阑儿竟是一模一样,仿佛整个人飞入了画中一般,这个和尚声称没有见过旋阑儿,可是画中的nv子何以与旋阑儿如此相像,倒是教人深思了。
和尚大笑道:“阑儿xiǎo姐”鄙人叫大空”早在东京时,听友人叙述过xiǎo姐的姿sè,因而凭着想象,为阑儿xiǎo姐作下这幅画,不知xiǎo姐满意吗?”他话音刚落,一双眼眸炙热腾腾地看着旋阑儿,恨不能一。将她吞入肚中。
旋阑儿咬chún轻笑道:“大师傅的画,阑儿很喜欢。”
大空显得更加得意洋洋,道:“我听人说”谁若是讨了阑儿姑娘的喜欢”便可成为xiǎo姐的入幕之宾,不知这是真是假。”,大空的话顿时引得不少谩骂,纷纷道:“好一个疯癫和尚,你既走出家人,却还敢在这里造次”想成为入幕之宾”凭你也配?”,旋阑儿微笑不答”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只是含笑地看着旁人叫骂。
沈傲在旁目睹了这旋阑儿的绝sè面容,心神也不由地dàng了dàng,可是随即”他又晒然一笑,旋阑儿的绝sè不在蓁蓁之下没有错,可是这并不代表沈傲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美nv见得多了,沈傲已有了审美疲劳,家里的四位夫人”哪一个都是天人,要他对一个陌生nv子生出什么异样,还真有一定的挑战度。
这大空方才的一番话,让沈傲提起了jīng神,心里想,huā魁遇到和尚,有意思这旋阑儿怎么收场。耳是随即,沈傲发现旋阑儿不发一言,只是事不关己地微笑在旁,惹得屋中之人对大空纷纷斥责,更有甚者”还有人卷起了袖子,大有一副要将大空丢出清乐坊的架势。
沈傲注视着旋阑儿的眼眸儿,那眼眸漆黑清澈,蕴含的神态却是似笑非笑,沈傲心中一凛,想:“这个旋阑儿只怕不简单,她这一手借力打力,倒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大空哈哈大笑,临危不惧地道:“哼,你们嚷嚷个什么,若有本事,也画一幅画来,让阑儿xiǎo姐和洒家开开眼。”
他话音刚落,立即有几个读书人排众而出,要和他一争高下,唯有旋阑儿”却仍是似笑非笑,既不鼓励”也不拒绝,仿佛很欣赏这许多人为她争斗的一幕。
几个读书人纷纷扬起袖子”叫人上上文房四宝,便纷纷开始画了,有的一气呵成,有的蜘碉举笔不定,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总算全部画完,和尚一个个去看画,指着这个道:“哈哈,你画的可是阑儿姑娘吗?哼”阑儿姑娘这般的yù人”却被你画成了xiǎo家碧yù、……”,“啧啧,这也叫仕nv图,兄台连布局、用笔都不能掌握,也敢来班ménnòng斧……”
这几个读书人都是基于义愤,又满心希望获得旋阑儿的好感,热血涌上来,一个个要和和尚一比高低,如今画做完了,被这和尚一指点,顿时也觉得惭愧,偷偷去看旋阑儿一眼,旋阑儿却是将美眸落向远处的冉冉红烛,对他们不屑于顾。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大概就是这几个书生现在的心情。
几个书生满是羞愧,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夹着尾巴告辞走了。
大空见状”愈发得意,朝旋阑儿笑道:“阑儿姑娘,我们且不管这些俗人”何不如请洒家到闺〖房〗中秉烛谈欢?”
旋阑儿蹙眉,道:“大师傅的画技,xiǎonv子佩服之至,只是有什么话”不可以在这里说吗?”,大空怒道:“我这一趟从东京来,便是要与阑儿秉烛夜谈,其他的事洒家不管!”,他捏起了砂锅大的拳头,让所有人皆是不由地吓了一跳。
刹那间,旋阑儿的眼中闪出点点泪huā,微微chōu搐,香肩耸动,楚楚可怜地向后退一步,道:“大师傅真会强人所难。”
她这般孤苦无依的样子,但凡是男人都忍不住想将她搂在怀中好好安慰”耶律定双眉一皱,正要tǐng身出来,却是有人哈哈大笑道:“大和尚作出这样的画也敢口出狂言?哼,我耶律珩倒要请教。”,说话之人走出来”这人穿着兽皮袄子,胡子拉渣,顶着秃头,捏着弯曲的胡子正眼也不看和尚一眼,对人道:“拿笔墨来。”,耶律珩凝神定气,用笔蘸了墨,随即开始落笔,他的作画手法颇有些借鉴中亚的风格,虽用的是máo笔,下笔之后却是细腻到了极处”一边去看旋阑儿,时而描出她的袅娜身姿,整幅画的布局也缜密极了”如同层层叠叠的屋瓦,粼粼有序”人、景、着sè分明,更令人惊奇的是,至始至终,他的左手都负在后腰,只是单手作画。
按常理,作画本就是单手”可是对于懂行之人来说,却并不容易,因为作画本就是一项较为辛苦的事,单手去作画,人很容易失去平衡,画的效果就难免大打折扣,偏偏这个耶律珩”至始至终都没有伸出另一只手”可见是故意要向那大空的和尚示威。
足足过了扛半个时辰”耶律珩才是呼了口气”搁丫丫电子书去,众人都伸颈去看,顿时赞不绝口。
耶律珩的画比之大空布局更加合理,也更为细腻,那美人儿倚在窗台前,窗台前的景sè与美人相互呼应,整幅画,似乎都鲜活起来,景sè与人物的对照极为鲜明,一边是目lù渴望的美人”一边是绚丽缤纷的多彩世界”美人眼睛伸向远方,似是越过了无数琼楼huā木,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这幅画的感染力更强,画里画外,弥漫着一股强颜欢笑的哀愁。
耶律珩对大空微抬下巴,傲然道:“臭和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空看了他的画,心知遇到了高时语塞,跺了跺脚,冷哼道:“洒家技不如人,xiǎo子,算你厉害。
”说罢,转身便走。
耶律珩朝着和尚的背影冷笑:“汉狗也不过如此。”
这一句汉狗,将原本驱走大空的欢喜一下子又换作了更多的怒意”一个读书人道:“兄台这是什么话,便是太宗皇帝在的时候,曾说过契丹与汉人皆为辽国粱柱,缺一不可。太宗非但只是说说而已,还特令设立汉儿司”提拔汉人官员,设立南北院,优待读书人……”,此人滔滔不绝地引经据典”说到辽太宗时满是神往,耶律珩却没时间和他瞎掰,冷笑打断道:“汉儿便是汉儿,你可莫要忘了,是我们契丹人统驻你们,什么共治天下,与你有什么干系?”
这个读书人脸sè惨白,道:“就算如此,你现在说的不是汉话,方才的画不也是汉画吗?兄台方才所用的笔墨纸砚,都出自我们汉人,却又为何这般瞧不起汉人?”
耶律珩倨傲地道:“我用的虽是汉人的笔墨纸砚,可是在座之人中,有谁的画比我作的更好?江山自有后来人,而今是我契丹人的天下:若是谁不服,但可和我比一比。”
他话说到这里,那读书人却不好再和他纠缠了,其他人亦纷纷lù出惭愧之sè,耶律珩的画作,他们深知是绝对比不过的。
耶律珩见无人敢吱声,转而笑呵呵地对旋阑儿道:“阑儿姑娘”你英是汉人,可是比起那些汉狗来却是好了十倍百倍,汉人的男人虽然不中用”可是nv人,在下却是万分敬重的。”
他故作潇洒地欺身上去,脸上悬着不可一世的笑容。
正当他要抬起旋阑儿的下巴”旋阑儿作势要躲的时候,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自耶律珩脑后传出。
耶律珩怒容满面地回头只见一个汉人书生正拼命咳嗽,最让他不可容忍的是,这个书生咳完了,竟是对着他lù出带着一股鄙夷的冷笑,耶律珩喝道:“又是一条汉狗。”,沈傲tǐng直了腰”慢吞吞地道:“是哪条契丹狗在我面前luàn吠。”
沈傲的这句话,让许多人都为他担心起来,契丹人骂汉人是常有的事,可是汉人骂契丹人却是不多见,更何况是在狗字面前加了契丹两个字,这岂不是上至契丹皇帝,下至契丹贵族都给他骂了?
站在沈傲一旁的耶律定眼眸一愣,随即也闪过一丝不悦,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决定负手旁观。
旋阑儿看了沈傲一眼,咦了一声,显然对沈傲这般的大胆有了几分兴趣,不过这兴趣并没有维持多久,清澈的眸子微微一窒,随即恢复如初,依旧似笑非笑。
耶律珩勃然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可知道我是谁?知道这里是什友地方?”
沈傲坐在桌椅上,慢吞吞地喝着桌上的茶,气定神闲地道:“你是谁关我屁事,莫非你走丢在大街上,我还要问你的主人是谁?又为何将你放出来luàn咬人吗?”,耶律珩气极反笑,道:“不知死活,看你油嘴滑舌到何时。”
沈傲争锋相对地道:“油嘴滑舌本就是我的特长,莫非你这契丹狗不知道?不过嘛,哈哈,你们契丹眼看就要国破家亡,到现在却还嘴硬得很。”他伸了个懒腰”随即又道:“恕不奉陪了,告辞。”说罢,站起来要走,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契丹人数不胜数,他们在金人面前颤颤作抖”可是对其统治下的汉人却又是另一番嘴脸,他实在没有兴趣和这些人耍嘴皮子。
耶律珩大笑:“想走,没这么容易!你这汉狗,可敢和我一较高下吗?”
沈傲懒洋洋地问:“不知要比较什么?”
耶律珩负手,无比倨傲地道:“琴棋书画是汉人发明的这没有错,不过我认为,若论书画,汉人并不比契丹人高明。”,沈傲笑了笑:“你要比书画?”
耶律珩狞笑道:“怎各,不敢?”,沈傲叹了口气,不屑地道:“还是算了吧,欺负你这种货sè,胜之不武,我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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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让你们见识什么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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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作是那个叫大空的和尚,沈傲只会作壁上观,权当是看看热闹倒也罢了。可是耶律珩出来”竟是连他都骂了,再看屋内之内,不少汉人商贾、士子见了这契丹人”就如老鼠见了猫一样,沈傲虽是不动声sè”心里却有几分悲凉,所谓亡国奴,只怕就是如此。
无论变幻多少个huā样,什么满汉一体,中日亲善,契丹与汉儿共治天下,说得如何眼huā缭luàn,最终还是逃不过本质,契丹人是主人,治的是汉儿。
沈傲显然没有在这里做汉儿的觉悟,一番话将耶律珩气得跳脚”脸上yīn晴不定,莫看他作的一幅好画,心xiōng却难免xiǎo了一些,虎视眈眈地盯着沈傲,沉默片刻道:“我还道你有什么真本事,原来尽会油嘴滑舌,要滚就滚吧!”
沈傲不惊不怒地道:“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叫我滚,我就滚?在下在汉人之中,不过是个xiǎoxiǎo的读书人,名不见经传,不过论起作画嘛”比之契丹的什么才子、狗才要高上那么几分,哎,既然你要比,那就比一比好了。”
沈傲叹了口气”很不情愿的样子,搬了个xiǎo凳子来,对旋阑儿道:“阑儿xiǎo姐能让学生细细吗?”
旋阑儿颇有兴致地看了沈傲一眼,似是为他的胆量折服,也急于想看看这个tǐng身而出的少年到底有几分本事,sū若无骨地朝沈傲盈盈一福,道:,“请公子见教。”
沈傲搬了个xiǎo凳子来,呆坐在凳上,面朝旋阑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在旋阑儿身上打量。
这样作画的人倒也也让感到奇了,许多人心中暗暗腹诽,这家伙倒是很会来事,叫他画一画阑儿xiǎo姐,他竟搬了个xiǎo凳子来看人家,这一看”还不打算动身了。
这些凡夫俗子自然不明白”沈傲是在为艺术献身,要作画,首先要找的是感觉,有了感觉,灵感乍现,才能一挥而就,作出传世的作品。
沈傲现在就是在找感觉,看着旋阑儿,忍不住发了一声惊叹:“阑儿xiǎo姐果然是天人之姿,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诗经中所描述的美人,仿佛就是为阑儿xiǎo姐咏唱的一样。”
旋阑儿轻笑着道:“公子客气。”
只是她这一句话并没有引来沈傲的回答”旋阑儿这才发现,沈傲痴痴呆呆地看着自己,方才的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不禁莞尔一笑”便觉得这个书生和别人有些不同,方才见他和耶律珩斗嘴,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灵气,可是现在,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中时而呆滞”时而清澈,再无其他。
若换了别人,沈傲这个举动实在是轻薄无礼之极,可是旋阑儿却是动不起怒来,因为看到沈傲失hún落魄的样子,反倒全然没有让人感到是非礼之举。
时间一点点消逝,楼内之人皆是安静下来,耶律珩负着手,冷眼等着沈傲作画,旋阑儿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楼外的冷冽寒风呜呜作响”白雪飘絮,漫天而至,立即有人xiǎo心的去合上窗子,将风雪阻在室外,这个时候”沈傲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案旁去捉了笔,执笔落墨,手腕轻轻舞动,笔走龙蛇,不作停留。
沈傲作画时的神态,与方才看旋阑儿一样,从布局到落笔,都是双眉微皱,眼眸中有一种清澈和浑然忘我的认真,这种认真,仿佛画之外的任何事物都已不重要了,风雪、美人、美酒、宾客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只见他全神贯注的蘸着墨水,不断的用笔锋在纸上勾勒出一具妙曼轮廓”他的眼睛闪耀着,专注而入神,笔锋不断游动,全身的肌ròu仿佛都在配合这支笔,那笔的末端变幻着各种姿态,灯影之下,他的鬓角有些湿润了,一滴滴汗附在máo孔之下,会聚成一条条汗痕落到了高tǐng的鼻尖”晶莹的汗水顺着鼻尖滴落,这细微的变化让旋阑儿不由啊的一声”生怕这汗水玷污了沈傲的落笔之处。
汗液落在画上,沈傲这才注意起来,擦了擦汗,低头再去看画”那滴汗已经落在画上,逐渐开始渲染开来,渲染之处,墨迹开始模糊,沈傲只是一笑,提笔在汗迹上轻轻一点,只这一点,好像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汗液混合着墨水”变成了飘飘的衣裙,有些模糊,却灵动无比。
旋阑儿吁了口气,继续看画,两颊不由生出些许嫣红,心里想”这个书生,作起画来倒是有一种令人着mí的气质。
直到这个时候”旋阑儿才忍不住去打量沈傲的模样。这个书生身高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玟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rǔ白sè对襟袄背子。
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yù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废靴,方便骑马。乌翼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jīng致的白yù发冠之中,从yù冠两边垂下淡绿sè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huā结。
他的肤sè在灯影之下很是白腻,就谗绝大部分的文人才子一样:因为皮肤白腻,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隐隐之间透着一股骄傲的气息,这种发自内心的骄傲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可是再看,旋阑儿就觉得有些无礼了,连忙收敛了心神”去看沈傲的画。
沈傲松了口气”随即将笔一放,道:“画好了。”
耶律珩和旋阑儿都过来看画,楼内的商贾、士子也都引颈过来”画中一个nv子遥望天边的月儿,月儿皎洁无暇”高悬空中,孤寂凄美”nv子倚在窗前,一双眼眸清澈落寂,整个人如要轻盈飞起,就如那即将升空本月的嫦娥仙子,向往的望着月儿,眼bō流转,不喜不悲之中,那动人的身影飘逸如仙,却有一种难言的悲戚,渲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旋阑儿不由微微一叹,道:“好一幅嫦娥奔月图。
沈傲正sè道:,“虽是嫦娥奔月,难道画的不是阑儿xiǎo姐吗?”,旋阑儿jiāo躯微震,连忙用手绢去擦额上的细汗,来掩饰此时的心情。
耶律珩看了画”脸sè铁青”他对画颇为jīng通,岂能不识沈傲的才干,这幅画单从布局,已和自己方才那幅画有着天壤之别,在画面的空间处理上,沈傲一改过去绘画中的人大于山、水下容泛、树木排列,如同伸臂布指那种比例失调状况,特别是对月儿当空的布局,既不失之真切,又有一种举目当空对月的对照之感,整幅画虽有亭楼、远处有孤山轮廓为画添sè,可是只需入目”什么huā红草绿,什么孤山远景都不重要,整幅画展示的只是一个美人和一轮空月”人与月相互映衬,景物虽多,却是主题分明。
再看整幅画的用笔,既有豪放,又不失之细腻,细腻之中,美人寥落的将全身的心力投向月儿,这种万山绿水皆为空,只对圆月生寂寞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有些心酸。
表面上这是一个人和一轮月,却道尽了美人的心酸。
印律珩冷哼一声,道:“汉儿果然也有高明之人,好,今日我倒是见识了,不过……”他随即冷笑,直勾勾地看着沈傲,道:“你方才叫我契丹狗是不是?你可知道”在我大辽,侮辱契丹人是重罪,要杖三十,充军发配。”
众人见了沈傲的画,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此时见耶律珩作画比不过沈傲,却又要借题发挥,都忍不住鄙夷起来。
旋阑儿眼眸中闪过一丝忧心,攥着汗巾”眼bō儿朝沈傲眨了眨”示意他赶快离开此地。
沈傲旁若无人地呵呵一笑”道:“怎么?你要治我的罪?”
耶律珩冷笑连连,重重冷哼一声道:“若你是个贩夫走卒,我当然不会介意,不过你方才侮辱契丹人,又有如此才干,只怕将来,难免为祸,今日若是不除你”异日定是心腹大患。”
他突然说了一句契丹话,立即有一个随他来的契丹汉子走过来”耶律珩对他密语几句,这契丹人转身走了,显然是耶律珩哔这人去报官。
楼内之人都为沈傲担心起来,就是旋阑儿此刻也不由黯然,对耶律珩道:“,贵客既是来这里游乐”又何必如此”这位公子不过说笑而已,请贵客高抬贵手,就当是看在阑儿的薄面上如何?”
耶律珩嚣张大笑,毫不掩饰地盯着旋阑儿的sūxiōng,lù骨地道:,“我来游乐倒也不错,只是不能尽兴,难免要寻别人的麻烦,莫非阑儿xiǎo姐能让我尽兴吗?”
旋阑儿自是知道耶律珩的话意味着什么”向后xiǎo退一步,默然无语。
沈傲呵呵一笑”坐回原位上,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道:“好”我倒要今夜谁能尽兴。”他举起茶盏,对耶律定道:,“我们喝茶。”
耶律定叹了口气,沈傲给他的眼神告诉他,今天的事他最好不要chā手,他本想劝解几句,并悄悄地向耶律珩透lù沈傲的身份,可是耶律珩那般目空一切的样子”让耶律定也不由大怒起来”国破家亡在即,这个宗室的不肖子孙,竟还在与人争风吃醋”眼下正是要笼络汉人”让天下归心,共抗金军,这家伙竟还一口一个汉狗,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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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姑娘 我们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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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姑娘 我们很熟吗
楼内针落可闻,只有呼吸,没有人说话,几个胆xiǎo的商贾和读书人已经离座告辞,剩余的大多也只是同情地看着沈傲,为沈傲得罪了这契丹贵族而将要被治罪暗暗不值。
耶律珩旁若无人,笑呵呵地和旋阑儿说话,旋阑儿哪里还有心情,眼眸儿时不时瞥向沈傲,巴不得叫沈傲赶快离开,只是沈傲仍旧端坐不动,泰然自若地喝着茶,完全没有处境危险的自觉。
不尴不尬的气氛没有维持过久,楼下传来一阵喧闹,数十个析津府差役如狼似虎般冲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汉儿官员,穿着契丹特sè的左衽皮裙,朗声道:“谁是耶律珩?”
耶律珩笑道:“我就是。”
这官员给耶律珩行了礼,口称学生,众人这才明白了耶律珩的身份,耶律珩并没有做官,不过应当是个不大不xiǎo的贵族,耶律珩道:“劳烦你来,是让你逮捕侮契丹的囚犯。”说着,朝沈傲指了指,道:“就是他,速速将他拿下。”
析津府的汉官听到侮辱契丹四字,已是一副勃然大怒状,立即道:“来,将这反贼拿下。”
数十个析津府的官员将要动手,连那一向似笑非笑的旋阑儿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低呼一声,盈盈的眸光看向沈傲,希望沈傲立即夺路逃走。
沈傲看向那汉官,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随即淡然一笑,因为这个时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咚咚地传出,在清乐坊把风的数十个禁军听到动静,以周恒、邓龙为首已破mén进来。
这析津府汉官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还有帮手,颐指气使地道:“大胆,官府拿人,竟还敢拒捕?”
沈傲淡然一笑,举起了茶杯,道:“就是拒捕又如何?”一口将茶水饮尽,脸带笑容地站起来,看了汉官一眼,厉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当街拿捕我大宋国使,都说辽人恣意无礼,今日我倒是见识了,来,来,来,快来把我拿了,本使初到南京,见过青楼酒肆,倒还没有参观过大辽的牢房呢,这就带我走吧。”
析津府汉官大吃一惊,道:“你……你是宋使……沈傲沈钦差……”
沈傲大喝道:“到底还拿不拿人?”
汉官冷汗淋漓,道:“拿……啊,不,不拿,大人微服私访,我……我等这就走。”招呼一声,带着差役们灰溜溜地要走。
沈傲报出了身份,楼内诸吃一惊,皆是打量着沈傲,心里都想,原来他就是闻名遐迩的宋使,不成想竟这样年轻,难怪他敢如此放肆,换作是别人,哪里有这样的胆子。
耶律珩刚知道沈傲的身份之sè,脸sè瞬间一变,不由重新打量起沈傲。
旋阑儿却是咬着唇,眼眸中闪现一丝复杂之sè。
沈傲高声道:“且慢,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这里是青楼酒肆吗?”
周恒xiǎo心翼翼地在旁提醒道:“沈大人,这里好像真的是青楼酒肆。”
“噢……”沈傲脸皮厚得很,面sè如常,继续道:“这个叫耶律珩的家伙冲撞大宋钦差国使,难道就这样算了?哼,本使带着友谊和善意千里迢迢来到贵国,是来宣示我大宋与邻为善的本意,可是一个xiǎoxiǎo的契丹人,竟敢对本使极尽威胁辱骂,看来你们是不想谈了,也罢,那就不谈了,我立即回汴京jiāo差去。”
汉官吓得面如土sè,连忙道:“不敢,不敢……”
“不敢什么?你们要息事宁人,就立即严惩肇事凶手,给我一个jiāo代!”
汉官一时呆住了,惊慌失措地去看耶律珩,耶律珩抿着嘴,铁青着脸不说话。
“沈学士,这件事看在鄙人的薄面份上,就算了吧。”耶律定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出来,希望能劝解沈傲;不管怎么说,这耶律珩如何不争气,也算是个宗室贵族,严惩他治罪,实在忧伤大辽的脸面,契丹贵族也会离心离德。
沈傲不屑地看着耶律定,说翻脸就翻脸,冷笑道:“不知耶律兄的薄面值几个钱,这件事绝不轻易罢休,回去告诉你们的正主,我大宋不是好欺负的,今日之事,决不轻易罢休,不严惩耶律珩,这和议也就不必谈了!”
耶律定一时愕然,想不到这家伙突然发难,竟是选择这个时机,脸sè又青又白,当着众人的面,驳了他的面子,实在让他难堪,他怒气冲冲地转身便走。
汉官哪里敢去拿耶律珩,xiǎo心翼翼地道:“鄙人一定上报朝廷,咳咳……鄙人告退。”说罢,拉扯着耶律珩带着差役忙不迭地逃了。
楼内诸人都被沈傲的身份吓到了,再不敢说什么,纷纷告辞出去,怕惹来什么麻烦。
沈傲心情却是极好,看了看自己的画作,连连颌首点头,对周恒道:“表弟啊,你看表哥的画如何?”
周恒瓮声瓮气地道:“比本公子好那么一点点。”
沈傲呸了一句,一副不与他为伍的姿态,道:“回去,明日开始,正式开工了!”
正要下楼,旋阑儿咬着唇笑yínyín地道:“原来是沈钦差,xiǎonv子能一睹钦差风采,又有幸能得钦差替xiǎonv子解围,想请钦差入幕,共饮几杯薄酒如何?”
旋阑儿似笑非笑,眼眸的深处,有一种挑衅的意味,好像是在说:沈钦差敢来吗?
但凡是男人,都接受不了这么yòu惑和挑逗,沈傲犹豫了一下,对周恒道:“表弟,换作是你,你会如何?”
周恒道:“自然喜不自胜。”
沈傲摇头:“这样不好吧,假如你是个有妻室的人呢?”
周恒道:“有妻室又如何,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妻室捆住手脚!”
沈傲黯淡地道:“可是表弟不会有负疚感吗?”
周恒拍了拍胸脯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时常换一换,又有什么负疚感?”
沈傲大感欣慰,拍着他的肩膀道:“经过你这么教唆,姐夫决心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表弟,记得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姐姐,如果你说了,我立即坦白从宽,说是你教唆的,到时候我们都讨不得好,你自己思量吧。好啦,姐夫喜不自胜去了,辛苦表弟在mén口把把风,回头见!”
话音刚落,人已飞快窜入了内室,只留下觉得大为不妥的周恒挠着头,临末才反应过来,上当了!被邓龙等人一阵取笑,强拉着下楼去也。
……………………………………………………………………
进了内室,便是旋阑儿的闺房,里屋的烛光朦胧,轻纱帷幔之后是一张三面栏杆的雕花绣塌,四壁挂着书画,增添了几分古sè古香,靠窗的几案上有一架古筝,梳妆台前伸出一个灯架子,搁着一盏红纱宫灯,宫灯内的烛火轻轻摇曳,让整个闺房忽明忽暗。
沈傲和旋阑儿对案而坐,沉默了片刻,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旋阑儿轻启朱唇,声音清丽地道:“原来沈钦差已有了妻室。”
沈傲连忙道:“不打紧,不打紧,我的妻子们都很得体,很大方的,方才我那xiǎo舅子你也见到了,他很善解人意,是不是?”
旋阑儿轻轻一笑,随即道:“沈钦差这一次来南京,是要力主与契丹人讲和吗?”
沈傲想了想,道:“这件事就不要谈了,我们还是喝酒吧,这是,不可外泄。”
旋阑儿复杂地看了沈傲一眼,道:“久闻沈钦差在汴京力主与契丹人和议,只是沈钦差是否知道,这燕云十六州的百姓望眼yù穿,便是希望王师北定,驱逐暴辽,没曾想最后的结果却是等来了大宋的使者,要与契丹人推杯把盏,握手言欢。沈钦差身为读书人,应当是明事理的,xiǎonv子想知道,为什么沈钦差要力主与契丹人言和。”
旋阑儿话音刚落,直勾勾地盯着沈傲,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一种难以掩饰的冷笑。
沈傲突然察觉到了一丝怪异的气氛,口里道:“我来这里只谈风月,可不是和xiǎo姐谈国事的。”早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正打算开溜,随即,他的脖子一凉,从的后颈处伸来一支寒芒闪闪的长剑。
沈傲不动了,深望了对面的旋阑儿一眼,叹了口气道:“xiǎo姐这是何必?原来这闺阁里早就藏了一个男人。”
在沈傲的身后传来一个娇斥道:“谁说是男人,你不要胡说八道!”随即那娇xiǎo的身子慢慢转过来,手中的长剑仍然搭在沈傲的颈脖上。
沈傲看了眼前的nv郎一眼,nv郎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两颊融融,双目晶晶,月shè寒江。她大约只有十四五岁,腰chā匕首,长辨垂肩,一身鹅黄衫子,头戴金丝绣的xiǎo帽,帽边chā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má中的长剑一刻不肯放松,怒气冲冲地道:“原来你就是沈傲,那一次在花石船上,竟是上了你的当!”
对面是静若处子仍旧如沐chūn风的旋阑儿,身边又是一个挺着长剑的清丽少nv,沈傲定住了神,心里转了许多个念头,听这少nv说了花石船三个字,心里就明白了,这少nv就是那一日的nv刺客。
沈傲故作不懂这少nv话中意思的模样问道:“姑娘,在下冒昧地想问一句,你和在下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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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正式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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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剑的少nv的眼眸儿一呆,随即有一种难掩的羞辱传遍全身,她第一次出去刺杀,许多事没有考虑周全,想不到竟被这个家伙给骗了,如今这沈傲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教她又羞又急,觉得方才沈傲的话,让她难堪得连手里的剑都握不住。
“无耻xiǎo人,你还敢笑!”,少nv长剑前刺,剑锋几乎要抵入沈傲的咽喉,只要再稍稍用劲,任谁都相信,下一刻长剑便可从沈傲的后颈dòng穿而过。
旋阑灿氐呼一声:“颦儿,不要伤了他的xìng命。”,颦儿对旋阑儿恭敬极了,连忙将长剑后缩半寸,口里道:“师父留着这狗贼的xìng命做什么?”,沈傲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动粗就好,如果是讲道理,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大声道:“学生有个问题想问一问。”
旋阑儿只当沈傲要问的是为什么要刺杀他的事,淡然一笑,很是复杂地道:“沈钦差请说。”
沈傲道:“这位颦儿姑娘至多与xiǎo姐相差不过三四岁,为什么颦儿姑娘却叫你是师父?奇怪啊奇怪,莫非你是三四岁就做了师父?咦,不对,或者你十五岁的时候,恰好捡了她去,连哄带骗,让她拜了师。哎,学生的师父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比我大过一甲子,今日见了你们,方知世上匪夷所思的事不少,莫非阑儿xiǎo姐会驻颜术,其实已过了四十,却练了什么处nv功,让人乍然只有双十年龄吗?”
旋阑儿:“……”
颦儿大呼道:“你再胡说,我刺死你!”
沈傲立即缴械投降:“抱歉,抱歉,学生只是有一点点xiǎoxiǎo的好奇而已,随口问问。”,说罢,沈傲随即板着脸道:“我和两位姑娘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颦儿道:“你勾结契丹人,与契丹人密谋,还要和辽人签署和约,阻挠北伐,这条罪状,足以令千万燕云十六州的百姓杀你一千次、一万次,你这狗贼,油嘴滑舌,自以为得了皇帝的宠幸,就可为所yù为了吗?哼,今日我看谁可以救你。”,沈傲深望着旋阑儿”认真地问道:“阑儿xiǎo姐也认为我是个**求荣的人?”
旋阑儿朱chún一抿,沉yín片刻道:“一开始见了沈学士,沈学士在那契丹人狂言之下tǐng身而出,xiǎonv子确实没有想到你就是那个力主和议的沈傲,也正是如此,方才颦儿要一剑将你刺穿,我才会阻拦她。”,她轻轻叹了口气,很是犹豫地道:“我想听听你的解释。”,沈傲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们就算杀了我”宋辽和议只会缔结得更快而已。你们认为我死在辽人的国土上,大宋就会与辽国剑拔弩张?你们太愚蠢了!”沈傲凛然无惧地道:“只要我一死,辽人就可以立即宣布我是被金人所杀,这个理由又有谁不会相信?谁都知道,只有金人有理由杀我,不瞒你们说,我在大宋皇帝面前还真有几分影响,我一死,官家必然勃然大怒,只怕到时候不只是和议这么简单,便是宋军北上,与契丹人共抗金人也不一定。”
草儿呆了呆”手上的剑握得有几分无力,冷哼道:“那又如何,杀了你,至少能解我们心头之恨。”
旋阑儿道:“颦儿,不要胡来,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说罢”转而又对沈傲道:“只是有一点我就是想不通,既然沈公子有如此才干,又受官家恩宠”为何要与辽人同流合污?”
沈傲笑道:“我说过,我从来不和nv人商议国家机密大事”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直言相告,一旦我死了,你们的目的也不会达到,若是我没死,或许还有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沈傲徐徐道:“bī迫辽人割让燕云十六州,析津府以南,悉数归宋!”
旋阑儿呆了呆,目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只是徒然地又变得黯淡下来,道:“沈学士真会说大话。”
颦儿冲动地道:“师父,还和他磨蹭什么!杀了他便是,他这是故意要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他。”,沈傲不去理会颦儿,一双眼眸清澈地看向旋阑儿,道:“阑儿xiǎo姐认为学生不远千里地跑到这南京来,只是为了玩笑吗?”
“垂死之虫,百足不僵,妄想一次北伐驱逐契丹人,凭大宋的军力如何做到,况且驱逐了契丹人,又有谁来帮大宋抵挡北方的金人?议和有两种,前者是割地求和,后者是迫人求和,我的议和之策是后者,今日割辽人几个州,明日再迫他继续割地纳土,十年之后,契丹人奄奄一息,而我大宋日渐强盛,再勤加练军士,方可一战而定,现在谈什么北伐,两位姑娘不嫌有些不自量力吗?莫非我大宋北伐得还不够多吗?可是有哪一次成功了?”
颦儿怒气冲冲地道:“胡说。”
旋阑儿陷入深思,眼bō一转,道:“沈学士或许是对的,可是却难以让人信服。”
沈傲笑了笑,道:“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明日我就要和辽人正式谈判,你们愿意,现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该说的也说了,沈傲有点儿疲倦了,被两个xiǎo妮子拿刀bī着,真是难受;他心里想,她们要杀就杀吧,与其跪地痛哭去求饶,倒不是做个让人敬重的汉子。
颦儿冷笑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长剑向前一tǐng,剑锋刺入沈傲的咽喉,一滴嫣红的血顺着长剑流淌。
沈傲直愣愣地看着旋阑儿,眼眸仍是清澈,只是咽部的疼痛传出一丝痛感,让他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
“颦儿,放他走吧!”旋阑儿突然改变了。wěn,一双眼眸深邃活人,看向沈傲道:“看他如何与辽人议和,若是他所言不实,立即杀了他!”
颦儿跺脚道:“师人……,……
旋阑儿道:“不要胡同,他说的没有错,杀了他,只会加快促成宋辽和议与其如此暂且信他一回,看他是否真能从辽人手中为汉人捞到好处。”
颦儿道:“师父,这个人油嘴滑舌,不可轻信。”
旋阑儿闭上了眼睛,如冰山雪nv良久叹了口气:“我累了,沈学士请回吧。”
冬日的天亮的很晚,此时虽到了寅时,整片天幕还是灰méngméng的,xiǎo楼之中摇着豆点的灯火,旋阑儿站在楼前目送着那个身影在数十个扈从的拥蔟下离开而旋阑儿的眼里闪lù着复杂的无奈。
“师父……”
“你不必再说了。”旋阑儿温柔地卸下颦儿手中的剑,道:“我有一种感觉,他并不是个坏人,否则方才,他也不会tǐng身而出,这个人很奇怪,若人难以mō透。
哎,我阅人无数,却没见过这种在危险面前依然能谈笑风生的人。”想到那个在黑暗中渐行渐远地身影旋阑儿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些许的温柔,可是随即,她的俏脸又板了起来,冷若冰霜地道:“颦儿,你去监视他,若是他所言不实将来必会为祸不xiǎo,我们得先斩草除根。”
颦儿道:“师父也不能百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若是他骗了师父,也许已经向辽人通风报信,说不定现在已经有许多辽人围过来。”
旋阑儿摇摇头道:“不怕,他不会这样做。”说罢,随即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师父累了,颦儿,辛苦你一趟了。”
颦儿捡起剑朝旋阑儿行了个礼:“师父放心。”留下此话,倩影消失在xiǎo楼的尽头。
……………………“……………………………………………………
第二日清晨,薄雾如轻纱一般自天幕笼罩下来沈傲拢着手哈了个寒气,跺着脚带着人回到万国馆闺房里的事他也没有透lù出去,因此周恒故意落在队伍的后头,不愿意去和沈傲接触,对沈傲生着无声的闷气。
到了万国馆,立即让人生了碳炉,安排禁军们先去睡下,沈傲却是睡不着,让万国馆的从人去将吴文彩叫醒来,吴文彩蹑着鞋过来,见了沈傲,埋怨道:“大人一夜未归,叫下官担心死了。”
沈傲呵呵一笑,道:“吴大人放心,我又不是子岁孩童,还不至走丢了。”随即正sè道:“吴大人,从今日起,我们要开工了。”
“开工?”
沈傲正sè道:“自然是正式和辽人商议议和之事,吴大人,莫非你以为我们是来游玩的吗?”
吴文彩暗暗腹诽:原来这位钦差大人还知道是来议和的,老夫还以为你是来寻huā问柳的呢。
沈傲道:“吴大人,你放风声出去,就说我现在想谈了,让辽国派一个能谈的来谈,沈某人在万国馆恭候。”
吴文彩道:“尚未jiāo换国书,只怕于理不合,况且这样的议事,在万国馆里谈,是否草率了一些?”
沈傲没有过多解释,笑呵呵地道:“吴大人快去就是。”
吴文彩只好去了,沈傲趁着这个时间xiǎo憩了一会,待有人将他叫醒,才知道辽国派了耶律大石前来谈判。
耶律大石……沈傲想起这个传说中的牛人,脑子飞快运转起来,辽国皇帝为何派他来谈判?须知这耶律大石乃是武官,辽国国主派他来,证明了两点,其一是耶律大石极受辽国国主的信任,以至于将国事都完全托付给了他。至于这其二,也说明辽国对议和之事十分看重,甚至不惜丢弃程序,直接让耶律大石登场,而不是先派出礼部官员接洽。
他们等急了。
这是沈傲的判断。
沈傲的心里大乐,他就是要让辽国人着急,不过现在才刚刚开始,哥们就是要耗死他们。
耶律大石四十多岁,戴着尖尖的皮裘帽,帽檐上镶嵌着一块硕大的美yù,他的脸sè带着些不健康的青红,完全不像是个威武的大将军,反而像个病秧子。他身上穿着左衽的棉袄,外面套着一件披风,最引人注目的是chún上的两撇弯须,几乎要翘上天去,让人看得很是滑稽。
这是一个相貌丑陋的人,唯有那一双眼睛,有一种咄咄bī人,如锥入囊的锐利。
耶律大石踩着鹿皮靴进来,扑掉身上的积雪,见了沈傲,倒是并不急于寒暄,一双眼眸上下打量沈傲一眼,才微微笑道:“这位可是名动天下的沈傲沈学士?”他故意不提及沈傲钦差的身份,显得气定神闲的模样,便是希望作出一个姿态:你不急着谈,我们契丹人也不急于议和,看你能玩nòng出什么huā招。
沈傲与他寒暄几句,这才发现耶律大石和他想象中的并不相同,此人能说会道,不像是个将军,反而更像是个雅士,二人故意不去接触议和之事,反倒不约而同地谈起天气,说起南京的名声古迹,耶律大石滔滔不绝地为沈傲介绍了一些胜景,才道:“沈学士若哼哼闲,老夫倒是很有兴致随沈学士一起去光赏千柳湖的雪景。南人的名胜固然不少,可是那冬日的千柳湖,其风味估计会很合沈学士这般才子的心意。”
沈傲道:“到时就劳烦耶律将军了,不过嘛,这南京我是不敢再逛了。”
耶律大石眼眸微微一闪,知道沈傲要进入正题,饶有兴趣地道:“噢?这是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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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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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谁怕谁
沈傲道:“昨夜清乐坊的事,莫非耶律将军不知道?”
这一句反诘,将耶律大石bī到了墙角,不知道是骗人的,以他的身份,沈傲在汴京的风吹草动,又岂能不知。耶律大石道:“不过是一场xiǎo误会而已,沈学士不必记挂在心上。”
方才还是温润如yù的沈傲突然霍然而起,脸sè大变道:“xiǎo误会?沈某人钦命议和,代表的是我大宋朝廷,更是大宋的官家,一个xiǎoxiǎo的契丹贵族就敢在我面前放肆,将军认为这是xiǎo事?”
他咄咄bī人地直视耶律大石,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样子。
耶律大石的脸上古井无bō地道:“那么沈学士要如何?是不是要那耶律珩来向沈学士赔罪?”
沈傲重新坐下,翘着二郎tuǐ,慢慢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捂在手上,慢悠悠地道:“赔罪就不必了,鄙人身为国际友人,受到如此不公的对待,岂是一个赔罪就能解决的。我的要求很简单,立即jiāo出耶律珩,让我带回大宋去发落。”
“不可!”耶律大石毫不犹豫,断然拒绝,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哼道:“沈学士,你这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从握手言欢到争锋相对,两个老狐狸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嘘寒问暖时恨不得立即烧黄纸做兄弟,可是一旦翻了脸,却都作出了一副寸步不让的架势。
谈判!讲的就是谁绷得住,谁的演技更好,相互问候时,要如chūn风拂面一样温暖,可是一旦意见不统一,就要作出一副绝不肯退后一步的姿态,谁绷不住了,那么这场游戏的胜利者便闪亮揭晓。
这个条件属于原则问题,耶律大石再愚蠢也不会答应,正如上回辽使在大宋给上高侯殴打,要大宋jiāo出凶手一样,一旦大宋jiāo了人,不但有伤国体,且会引起整个贵族体系的寒心。
耶律珩不算什么东西,却维系着契丹人的面子,有些时候,面子也是原则。
沈傲森然一笑:“那么我们是没法谈了?既然如此,那么就送客吧!”他揭开茶盖,吹着茶沫,气定神闲地低头喝茶。
耶律大石沉默了片刻,道:“那么鄙人就告辞了。”不作停留,起身就走。
吴文彩从耳室里出来,神sè匆匆地对沈傲道:“大人,为了一个契丹贵族,何必伤了和气?”
沈傲笑yínyín地看了他一眼,道:“只是为了一个贵族?大人,你脸皮不够厚啊……”
沈傲叹了口气,为吴文彩的脸皮没有城墙厚而感到惋惜,好像脸皮厚还tǐng光荣似的,让吴文彩一时语塞,像看猩猩一样看着沈傲这个稀有动物,心里作苦:朝廷怎么派了这么个二楞子来做钦差,哎,这么拖延下去,只怕到了ūn,这议和的事也谈不下来。
沈傲悠悠然地道:“眼下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向契丹人讨一个说法,要好好和他们谈,不谈出个结果来,誓不罢休,非但要谈,还要闹出动静,吴大人,你立即去向他们的礼部和鸿胪寺严正抗议,就说本使被那契丹人耶律什么什么的侮辱,已是呕血三升,不能下榻,若是他们不给个说法,这议和就此作罢!”
吴文彩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夫这就去。”
沈傲真的‘病’了,是心病,又是闭mén谢客,倒是可怜了吴文彩,上下活动,到处抗议,从耶律大石到那汉儿宰相,再到辽人的礼部和鸿胪寺一个没有拉下。
将自己关在卧房里,沈傲寻了几本书来,倒是定下神来做起了学问,不过他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决心,奈何那街上的一个人影儿却让他有点儿不舒服。
这人影jiāoxiǎo玲珑,抱着一件黑布包裹的长刃,昼伏夜出,有时突然出现在房顶,有时倚在院墙,这几日南京下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整个城市变得晶莹剔透起来,寒风凛冽,冷气鄙人,穿着厚重衣衫的倩影一到夜里,便禁不住望向天空,呢喃诅咒,搓着手掌,吐出一口口白雾,禁不住俏脸都冻成了青紫。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沈傲推开窗,看到人影儿蜷在街角,硬是不肯离开,摇了摇,再没有读书的心思了。
这丫头监视了他整整三天,这三天里她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每一个进出万国馆的人,有时也会往沈傲的窗里还有一次夜里,沈傲半夜醒来,听到房顶的屋瓦传出咯吱、咯吱的踩踏上,扑簌簌的灰尘纷纷扬扬地掉下来,让他一夜没能睡个好觉。
一开始,沈傲有一种报复这野蛮丫头的痛快之感,可是后来,终于还是被她的偏执感动得唏哩哗啦:xiǎo妹妹,哥们没得罪你啊,你不至于如此yīnhún不散吧。
心ōu搐,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傲漫无目的地寻了本书来看,挑了挑灯,听到窗外有动静,放下书,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猛地将窗推股冷风呼啸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脚,tuǐ很修长,穿着一件粉红的马kù,若换了别人早已吓死了,沈傲定了定神,才发现这丫头只差一步就要攀上屋顶去,听到下头的动静,她也不动了,不尴不尬地沉默了片刻,颦儿才是怒道:“你……你开窗做什么?”
沈傲立即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颦儿一个起落,跃到了窗外,两个人脸对着脸,显得有些尴尬。
“不许这样看我。”
沈傲立即别过头去,不看就不看。
“颦儿姑娘要进里屋来坐坐吗?外头这么冷,很容易着凉的。”沈傲含笑着发出邀请。
“本姑娘才不进你这的屋子……啊丘……”颦儿忍不住了,一口喷嚏不争气地打了出来,一口水雾正好喷在沈傲的脸颊上。
颦儿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道:“啊……我不是故意的。”
沈傲连忙擦了擦脸,很大度地道:“没事,没事,我不是个xiǎo气的人。”
颦儿对沈傲的态度好了几分,透过沈傲打量了沈傲的屋子一眼,道:“你在做什么?”
“看书。”
颦儿想了想,道:“jiān臣逆子也看书吗?”
“这个……姑娘还是进来坐坐吧,若是染了风寒,到时候你师父找谁来监视我。”
这个理由让颦儿很难拒绝,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故意板着脸道:“师父知道了会骂的。”
沈傲笑了笑:“若是你师父不知道呢?”
颦儿心里生出一种做坏事的感觉,俏脸红红的,如百灵鸟一般钻进了屋子。
沈傲立即给屋里的碳炉添了木炭,拿着火钳加旺了火,房间里温暖如chūn,颦儿在沈傲的屋里四处打量,觉得很是好奇,旋即寻了个凳子坐下,警惕地看着沈傲,一刻也不肯放松。
沈傲没有和她说什么,等到了jī鸣声起,颦儿打了个哈哈,说:“我要走了。”
沈傲道:“劳烦颦儿姑娘不辞劳苦来监视学生,辛苦,辛苦,颦儿姑娘好走,学生不送了。”
颦儿扑哧一笑,这是她第一次在沈傲面前笑,这俏皮的丫头板起脸来像一只母老虎,笑起来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沈傲打开mén,准备送颦儿出去,谁知回头窗儿已经打开,颦儿的倩影早已消失在窗口处,沈傲口里忍不住地道:“nv侠就是nv侠,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芸芸众生都是从mén里进出的,nv侠喜欢钻窗户,好,这一条要记下,以后和她们打jiāo道能用得上。”
关了窗,一夜没睡的沈傲躺到榻上就睡着了。
沈傲闭mén谢客,在几天之后,这种倔强地态度终于让契丹人明白了,这个沈傲是来真的。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早先已经做好的许多个预案,那些准备对付沈傲的手段,突然之间都失去了效用,人家压根还没不打算和你谈议和,就直接引爆了一场冲突,而沈傲的条件,是契丹人万难答应的,耶律大石原想与沈傲比耐力,这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谁失去了耐心,议和的第一场就输了。
只是耶律大石虽然决心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xiǎo子见识见识自己的手段,可是辽国皇帝耶律淳却先憋不住了,立即召耶律大石入宫,让耶律大石务必将沈傲拉到谈判桌上去。
契丹人等不起,耶律大石纵是要学那稳坐垂钓的姜子牙,辽国皇帝却让他做不得。无奈之下,耶律大石又来探访,这一次,他是以探病的名义,备下了许多礼物,忧心忡忡地到了万国馆。
“耶律将军,我家大人病了。”mén口的禁军将他拦住。
耶律大石心中满是怒气,却不得不放低姿态道:“请转告沈学士,就说耶律大石拜谒,前来探视沈学士病情。”
禁军只好上去传报,过了好一会,才下了楼来,道:“我家大人请耶律将军进去。”
耶律大石松了口气,颌首点了点头,抬步进去,心情黯然,他心里明白:第一局,沈傲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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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高深莫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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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高深莫测啊
“耶律将军……哎……真是折杀了本使。”沈傲生龙活虎地迎向耶律大石,如沐chūn风地走过去挽住他的手,亲昵地表现出感jī之sè,这种感jī的背后,还有一种胜利的喜悦。
耶律大石,终于低头了。
病不病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问题该怎么解决,辽人不会jiāo出肇事凶手,就一定会在另一方面作出让步。
耶律大石笑容满面,很是真挚地对沈傲道:“听闻沈学士病了,鄙人夙夜难昧,今日见沈学士并无大碍,这才放下了心,沈学士千里迢迢来到我大辽,是我大辽最尊贵的客人,若是因水土不服染病不起,鄙人真是万死难咎了。”
二人如久未逢面的好友,嘘寒问暖了一番,沈傲叫人上了茶,笑道:“耶律将军,这是学生从大宋带来的庐山云雾,早就听闻耶律将军是茶道高手,请将军品鉴。”
耶律大石品尝一口,自是免不得几声夸赞,像他这样的老狐狸,谁也不知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沈傲心里呵呵笑着,耶律大石纵是jīng通茶道,现在只怕也没有心思去品茶了。
二人坐定,耶律大石道:“沈学士,那耶律珩罪该万死,我大辽皇帝陛下已下旨申饬,削去了他的爵位,不知沈学士可满意吗?”
“不满意!”沈傲回答得很干脆:“学生的条件只有一个,jiāo出凶手,让学生带回大宋治罪。”
耶律大石叹了口气:“沈学士身为国使,我大辽上下敬重有加,那耶律珩纵是万死,沈学士又何必要和他计较呢?”
沈傲寸步不让道:“不是我要和他计较,是我大宋要和他计较,他侮辱的不是学生,而是大宋的威仪,所以这件事,只怕帮不了耶律将军了。”
耶律大石吸了口气,心知沈傲一定要将此事闹大,没想到一个xiǎoxiǎo的争端,竟上升到了有伤国体的高度!沉默片刻,一双浑浊的眼眸陡然变得锋利如刀,沉声道:“沈学士,我们开mén见山吧,这耶律珩,我大辽断不会jiāo出,既是议和,我大辽自有万般的诚意,还请沈学士也拿出你的诚意来,双方各让一步,你我才能有一个jiāo代。”
沈傲眼眸一亮,漫不经心地道:“耶律将军说双方各让一步,学生若是让了一步,耶律将军又打算在哪里作出让步呢?”
“……”
耶律大石沉默了,虽然来之前,他早已料到了沈傲会图穷匕见,可是真到沈傲lù出獠牙时,他仍是忍不住敛眉不语。
各让一步,沈傲让的只是虚名,而大辽却要付出实际的利益,可是这个虚名对大辽却是至关重要!
“沈学士,国书尚未jiāo换,现在谈让步,是否言之过早了?”
沈傲笑呵呵地道:“好,这就jiāo换国书,耶律将军少待,今日正午,我就让吴大人传递国书至贵国礼部衙mén。”
耶律大石显得有些倦了,颌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那鄙人先告辞了,沈学士保重。”
见耶律大石站起来,沈傲拉着耶律大石的手,动情地道:“耶律将军为何来去匆匆,你我一见如故,沈某还想和将军讨教一下茶道呢。”
耶律大石哪里还有喝茶的心情,苦笑道:“鄙人还有公务,只怕要让沈学士失望了,过了几日,待议和成功,鄙人再来拜访。”
客套一番,亲自将耶律大石送出万国馆,沈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匆匆回去,将吴文彩叫来,嘱咐道:“立即去递jiāo国书,不要耽误。”
jiāo代完一切,立即回房去补觉,被那xiǎo丫头一折腾,沈傲一夜未睡,又打起jīng神和耶律大石钩心斗角,眼下他实在困得不行,一觉睡过去,等他醒来时,推开窗,此时又是夜深,南京城内粉装yù砌、披银裹素,雪白的房屋与地面之间,寒风阵阵,屋檐之下的冰凌儿滴答着彻骨的冰水,清冷的街道上,一个熟悉的倩影在街道的角落处,捂着手,瑟瑟发抖,清澈的眼眸望着沈傲的窗户,跺着脚,哈……哈……地吐着白气。
见到沈傲的窗户推开,那幽深的眼眸儿闪过一丝亮泽,冻得青紫的脸颊儿故意别到一边去。
窗里的人朝她招手。
她冷哼一声,心里想,不能再上这个jiān臣贼子的当,便故意不去看他。
窗里的人吹起了口哨,这口哨声嘹亮极了,听得她心烦意躁,心里冷哼,不去就是不去,不能受jiān臣贼子的恩惠。
只是这一声哨响,引起了动静,值夜的禁军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出了万国馆,要看谁在夜里吹哨。
她吓得立即猫入黑夜之中,心里忿然不悦。
待禁军们骂骂咧咧地走了,她又钻出来,看到那窗儿还是dòng开,里头的烛影摇曳闪烁,为黑夜增添了几分光明,而他还站在窗前,又朝她招手。
她哼了一声,不再去跺脚、捂ǐng着xiōng脯,决心恪守自己的职责。
他又开始吹哨了,这声音犹如夜里鸣叫的猫头鹰,在这黑夜中多了几分森然。
她跺跺脚,这般吹下去,那些禁军只怕又要出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想了想,她走到万国馆的院墙下,一个鹞子翻身,便轻盈盈地飘落在围墙上,几个起落,终于攀上沈傲的窗台。
“吹什么吹?”
沈傲在笑,深邃的眸子好像看透了她似的,道:“夜里这么冷,一个大姑娘在外头风吹雪淋,学生怎么好意思呼呼大睡呢?姑娘进来取取暖吧。”
她犹豫了一下,沉默地钻进了屋内,屋里还是温暖如chūn,她已经对这里不再陌生,径自寻了个凳子在炭盆前坐下,却始终抿着嘴不说话。
沈傲端了杯热茶给她,她捧着茶,犹豫着要不要喝,沈傲只是笑笑,转身走到书案之后去,寻了本书专注地看了起来。
她松了口气,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喝了茶,坐在炭盆旁想着心事。
两个人如有了默契,都没有说话,一个看书,一个取暖,屋内温暖如chūn,隐晦的灯火闪烁跳跃,直到蜡烛的蜡油滴尽,jī鸣声响起,颦儿幽幽地打开眼帘,竟发现她方才不自觉地xiǎo憩了片刻,她的身上,似乎还披着一件衣衫,颦儿有些失措,这是一件公服,还有一股清新的皂角香气,她偷偷的瞥了桌案一眼,那个人还在看书,整个人巍然不动,却也是撑着眼皮昏昏yù睡。
颦儿的俏脸一红,抱紧了横在tuǐ上的宝剑,总觉得自己犯了错,立即站起来,悄悄地走到沈傲身边,道:“我,我走了。”
沈傲惊醒,抬眸,眼眸清澈却明显地布满了血丝,笑了笑,道:“噢,这么快。”他从容地站起来,施施然地朝颦儿躬身一礼,道:“颦儿姑娘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还劳烦你来监视,学生汗颜至极。”
颦儿俏脸更红,有些慌luàn地道:“不辛苦,不辛苦……”咦,哪有被监视的还劳烦她辛苦的,好怪异。
颦儿抱着剑,又幽幽地道:“昨日那逆贼耶律大石来寻你,和你说了什么?”
沈傲道:“没说什么,只是寒暄而已。”
颦儿咬了咬chún,知道问不出来,旋过身抛下一句:“我走了。”
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沈傲连忙抢过去开窗,道:“颦儿姑娘好走不送。”
颦儿生气了:“你开窗做什么?”
沈傲:“……”
颦儿跺脚:“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害怕别人看见我从你mén里出来,会伤了你的面子!”
沈傲:“……”
颦儿咬着chún,握紧手中的剑,疾步去开了mén,大喇喇地扬长而去。
沈傲只来得及看见颦儿的倩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房里似乎留下了淡淡的nv儿家体香。
“……”
“我去开mén你爬窗户,今日我去开窗你又去开mén,江湖儿nv果然和别人不一样……”沈傲叹了口气,却是真的感到累了,伸了个懒腰,倒头就睡。
国书已经递jiāo,大宋的国书送到了辽国礼部,随即呈上朝议讨论,顿时引起轩然。称臣、割地、纳贡,所谓的国书,无非就是这三条,只是从前是辽人向大宋提出这个要求,如今却是大宋向辽国提出了这些主张。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时之间,朝堂里闹哄哄的,咒骂一片,就是一时沉湎酒sè的耶律淳也气得瑟瑟发抖,暴风骤雨之中,耶律大石选择了缄默,他呆立在金殿之下,在许多人要求驱逐宋使的吆喝之下,他选择了沉默。
牢sāo归牢sāo,现实最需要的是面对现实,耶律大石在众人发泄之后,当耶律淳目光垂询似的看向自己时,他站出来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当下之局,不谈是死,议和尚能求活,议和之事刻不容缓,既然宋人愿意谈,我大辽岂能放弃这大好时机?”
他的意思是,宋人可以漫天要价,他们也可以落地还钱,现在说什么驱逐宋使,甚至与大宋jiāo恶都是气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眼下只有维系这斗而不破的大局,辽人才能一心一意去对付契丹的真正敌人和对手。
耶律大石权倾朝野,深得辽帝信任,他说的话,自然无人反对,既然决定了方针,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怎么谈,以什么样的形势来对付这个油盐不进的沈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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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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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天翻地覆
辽人虽然议论纷纷,一时间却是沉默下来,万国馆顿时冷清下来,唯有鹅máo大雪纷扬而下,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沈傲并不着急,辽人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此次议和会这般顺利,无非是空耗而已,沈傲有的是时间。
一到夜里,颦儿就来了,她抱着剑,如野猫一样总是按时出现,只不过和从前不同,从前的颦儿还有几分矜持,现在却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她出现在沈傲的窗下,用剑柄敲敲窗,里头就有人给她开窗,随即她就如灵猫一样窜进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状况,颦儿进去了,就老实地坐在火炭边,想着心事,而沈傲仍旧看书,有时油灯快要尽了,颦儿会突然添一点火油;一夜过去,颦儿霍然而起,总是那样的准时,而沈傲仍旧昏昏yù睡,差点儿要一不xiǎo心地扑到在书桌上。
叫醒了沈傲,颦儿会问:“几个辽人来做什么。”或者说:“今的吴大人去了契丹人的礼部吗?”
沈傲并不会正面回答她,她也不再追问,举步就走。
这一下沈傲学聪明了,既不去开mén,也不去开窗,nv侠的心思,他实在很难理解,索xìng让她自己走。
不过这样稳妥的办法反而让颦儿怒视了沈傲一眼,抛下一句话道:“怎么?我要走了,你也不送送。”
沈傲:“……”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过了十月,雪花下过不停,让人不胜其扰,沈傲混沌沌地打发着时间,终于,久未谋面的耶律大石前来拜访。
虽然久未jiāo锋,可是二人仍在暗中较劲,耶律大石是个可怕的对手,沈傲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巧fù无米,这位大辽国的顶梁柱,显然没有多少底牌,金军在北面又发起了进攻,虽然凭着坚固的防御工事,辽军打退了金军,可是战争的主动权,仍然牢牢地握在金人手里。
冬季席卷了漠北,金人终于暂缓了攻势,给了辽人喘息之机,但是契丹人明白,冬季过后,蓄意待发的金人将会卷土重来,下一次,他们将会更加强大,攻势更加凌厉ūn之后,将是一段更加艰苦的岁月。
必须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战争才能维持下去,这几乎已经成了契丹上层贵族普遍达成的默契,没有多少时间了ūn之前,宋辽的议和一定要完成。
背负着这个使命,耶律大石不得不来,这一次随来的,还有不少枢密院、礼部、鸿胪寺的官员,熙熙攘攘十数人之多,他们已决心摆开了架势,和宋使做最后的努力。
先是一阵寒暄,沈傲如沐chūn风地和随来的官员打着招呼,便是那负责记录的xiǎo胥吏,他也打了招呼,这个举动,让辽人的南帐官员们产生一个错觉,眼前这个举止从容、客气有礼的家伙,当真是那难缠的钦差使者?
只是很快,他们就见识到了沈傲的厉害,因为在之后的谈话之中,他们竟是一句话都chā不进口,吴文彩和辽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随即便听到沈傲和耶律大石的咆哮……
“大辽向宋国称臣,这是百年未有之事,契丹人宁愿开战,也决不做出这等有辱国格的事,沈学士,你需明白,我大辽也不是好欺负的,驻守易州、武清一带的契丹勇士,也绝不肯答应!”
“不答应那就是没得谈了,耶律将军,你莫要忘了,那耶律珩的事,我已作出了让步,至于称臣,大宋心意已决,你们契丹人不称臣,那么只有兵戎相见!~”
“兵戎相见就兵戎相见,我契丹人莫非还怕了你们南人。”
“既如此,那么就送客吧,耶律将军,沈某恕不远送!”
“走就走……”
虽是一个逐客,一个要走,可是最终,耶律大石还是没有移步,二人怒气冲冲地对视着,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沈傲突然道:“耶律将军,你需明白,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你们这样的态度,这议和之事若是搁置,对你我,对宋辽都没有好处。”
耶律大石终于叹了口气道:“沈学士说的对,可是国书的第一条,契丹人万难从命,请沈学士再斟酌一二。”
沈傲态度坚决:“这是我大宋皇帝定下的国书,就是沈某人也无权更改,将军不从命,沈某人也没有办法。”
谈判陷入僵局,刚刚正式接触,就已到了要一拍两散的地步,耶律大石冷哼一声,道:“那么议和之事,容后再议吧。既然沈学士做不得主,就请禀告宋国皇帝,我大辽可杀不可辱。”
罢,耶律大石带着众官拂袖而去。
虽是第一次回绝得没有一丝余地,可是第二日,耶律大石又带了人来,寒暄时所有人如多年未见的好友,就差点儿掉眼泪相互拥抱了,一旦坐定,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仍旧是沈傲和耶律大石相互咆哮。
“不知沈学士考虑得如何?”
“考虑?考虑什么?”
“我大辽绝不能称臣。”
“那就是没得谈了?”
“沈学士是来议和的吗?为何不拿出一点诚意?”
“耶律将军,你莫要忘了,耶律珩的事我已作出了退步,现在你却指责我没有诚意,我倒想知道,耶律将军的诚意在哪里?”
“哼!”耶律大石黑着脸,将脸别到一边去:“如此,只能兵戎相见了!”
沈傲气定神闲,似笑非笑地道:“耶律将军可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耶律大石起身便走,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辽官。
第三日,雨雪jiāo加,凄惨的北风呼啸肆虐,耶律大石戴着斗笠,如期而来,屁股坐定,他叹了口气:“沈学士,第一条大辽实难接受,昨夜我入宫面见了陛下,陛下同意,大辽可以兄礼待宋,如何?”
这是耶律大石作出的最大让步,在从前,按照宋辽的协议,宋辽皇帝的称呼都是以年轮来论长幼,若是辽国皇帝年纪较长,宋国皇帝则称呼辽国皇帝为兄,若是宋国皇帝年长,辽国皇帝则唤之为兄,而如今,辽国向大宋称弟,对于辽人来说已是了不起的让步。
沈傲端坐不动,道:“可是官家叫我来,已经明言,国体之事,不可轻废,应据理力争,耶律将军,这件事很难办啊。”他一副很吃亏的样子,唏嘘一番,又连叹了几口气,还在犹豫。
耶律大石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傲,生怕沈傲再说个不字,若是连沈傲这个退让都不肯作出,那么他只能选择放弃议和,契丹人虽然国难当头,可也知道若是一味退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沈傲突然抬眸,咬了咬牙道:“好,沈傲为了宋辽的友好和睦,就辜负官家一回,待回到汴京,再请官家降罪;耶律将军,为了宋辽的长久之计,沈某人可是甘冒杀头的危险啊,哎……”说罢,重重地叹了口气,黯然失sè地坐在椅上。
沈傲这般说,只是为后面的谈判走铺垫,对于沈傲来说,称弟虽然比称臣差了一些,却也是了不起的进步,面子上的问题争一争也就是了,之后的条款才是重中之重,他作出一副割舍不定的样子,就是要告诉耶律大石,自己已经作出了最大的让步,后面的内容,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纳贡之事倒不至于火yào味十足,毕竟大宋索要的不过是每年万匹马而已,作为jiāo换,大宋则送出锦帛、丝绸、茶叶作为回赠。
连续七八天的议和,已让双方都觉得筋疲力尽,沈傲提出歇息两日,耶律大石倒也同意,因此,热闹了三天的万国馆,终于又恢复了寂静。
这一日夜里,咚咚的敲窗声传来,沈傲心里一动,立即去开窗,颦儿矫健地跳跃进去,吁了口气,又坐到炭盆边上取暖。
沈傲假装到书桌前去看书,沉默了很久,颦儿突然道:“你在看什么书?”
“战国策。”
“战国策是什么?”
沈傲发现自己很难和她解释清楚,想了想,道:“我来和你说个故事吧。”
“不听,你是jiān臣贼子,说不定是要蛊huò我。”
沈傲笑了笑,只好继续看书。
过了片刻,颦儿突然道:“好吧,我要听听你刚才想说的故事。”
沈傲放下书,讲的是苏秦张仪的故事,颦儿认真地听,看着沈傲那烛光下jīng致的五官,听他朗朗动听的声音,一时俏脸红了,不自然地埋下头去。
“齐国真是愚蠢,其他国家都灭亡了,他们齐国难道能够保全吗?为了一些xiǎo利,而破坏了合纵,最终它们是自食其果。”听罢了故事,颦儿将心中的话说出来,顿了一下又道:“若是齐国能够与各诸侯国合力攻秦,那么也就不会灭亡了。”
沈傲颌首点头:“颦儿很聪明,连你都看出来了,这个故事已经发生了上千年,可是同样的故事却在不断地重演,颦儿,你说如果你是齐国国君,你会选择合纵攻秦,还是自sī自利?须知齐国与燕国、楚国都有世仇,三国之间相互征战了数百年。”
颦儿道:“仇恨固然重要,可是为了报仇而国破家亡,那就是愚蠢。”
沈傲眼眸中闪过一丝jiān计得逞的笑意,道:“这就是了,眼下大宋就是当初的齐国,西夏、契丹就是燕、楚,大宋与他们同样有刻骨的仇恨,可是如今金人崛起,比之当时的秦人更加厉害,换作是你,你愿意放下仇恨与契丹人携手对付金人吗?”
颦儿这才明白,原来沈傲讲这个故事早有用意,心里虽然觉得这个道理很对,却板着脸道:“果然是luàn臣贼子,三两句话还是离不开宋辽议和的事。”说罢,抱着剑立即站起来,生怕再受沈傲的影响,道:“你的故事讲完了,我也该走了。”
沈傲举眉,觉得有点意外:“今日这么早就走?”
颦儿道:“我的大师兄从西京道回来,我要去见见他。”说起大师兄,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悦然,道:“沈傲,我师父说,你不像是个坏人,可是在我眼里,你这个人坏透了。”咬了咬chún,愠怒地看了沈傲一眼,跺脚便走。
沈傲这一次学乖了,口里道:“姑娘确实累了,是该去歇一歇,若为了监视学生,而累坏了姑娘的身体,学生会很不安的,咳咳……喂,你又开窗户,xiǎo心地滑,高来高去的太危险……”
倩影已从黑dòngdòng的窗户中消失不见,沈傲走到窗台去,往黑夜中逡巡,看到一个婀娜的身影,如天仙下凡一般跃下了围墙,在满是积雪的长街上飘落……
“nv侠……好走啊……”他朝着黑暗的街道摇了摇手,叹了口气,将窗户合上,才是转身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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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酒,头晕脑胀,码字很不利索,强撑着码完,只好叫我老婆来帮我检查,尽量不出现错别字吧。这年头吃个饭,怎么有这么多人喜欢灌酒呢,哥们这么清纯的xiǎo宅男,哪里是对手啊,哎,不说了,立即去睡觉,大家如果谁有,就砸一下吧,排行有点低了,有票的朋友来帮忙充充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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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耶律兄,你祖坟被人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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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耶律兄,你祖坟被人挖了
两天之后,两国的唇枪舌战继续进行,这一次耶律大石的阵仗更大,带着数十个辽国官员,呼啦啦的数十台软轿停在万国馆外,他今日披着厚重的裘衣,系着金带,头上戴着的是续着貂尾的尖顶暖帽,鹿皮靴子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到了万国馆的仪mén前,他深吸了口气,随即吐出一口白气,心情沉重地停下了脚步。
真正的对决开始了,因为今日谈的问题至关紧要――割地。
契丹人窃据燕云十六州以来,莫说割地,便是侵占宋人的领土也是不少,可是一夜之间,宋人却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
对于契丹人来说,脚下的这块土地只是客居之地,可是如今关外的领土几乎丧失,这块栖息之地对于现今的他们说何等珍贵,又岂能割让?
只是宋人既然有备而来,况且这个沈傲又是油盐不进,耶律大石预感到,今日的谈判将会比以往更加艰难。
众人进了万国馆正厅,分别落座,宋副使吴文彩等候多时,可是那沈傲却迟迟不来,耶律大石皱眉,向吴文彩询问,吴文彩只说沈大人睡得晚,已经让人去叫了。
只是这一叫,却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沈傲哈欠连天地下来,喝了口茶,总算打起了几分jīng神,横扫辽人们一眼,慢吞吞地道:“耶律将军带着这么多人来,不知还有什么见教呢?”
耶律大石道:“国书中的割地事项,我大辽断不能接受,你们所要求的四个州,相当于让我大辽将一道的南京道拱手相让,贵国倒是打的好算盘,只是我大辽皇帝陛下已有明喻,大辽寸土不让。”
沈傲拍手叫好:“好,好一个寸土不让,热血沸腾,叫人为之扼腕,只这一点,便可知道契丹人还没有失去血xìng!”他笑了笑,继续道:“只可惜,契丹人的智慧,却让我不以为然,耶律将军可知眼下契丹人的境况吗?”
耶律大石冷着脸道:“你要说就说。”
“你们契丹人已经危在旦夕,没有大宋的支持,明年ūn,就是契丹人被斩尽杀绝之时,到了这个时候,耶律将军认为自己还有资格讲条件吗?”沈傲板着脸,又大喝道:“我已经忍受够了,之前那耶律珩侮辱于我,我看在两国邦jiāo的份上,不予理会,这是第一步退让。此后在称臣的事务上,我又做了第二步退让,现在将军是见我好欺负吗?”
沈傲说出这番话,倒像是自己吃了亏很委屈似的,怒不可遏地站起来,一副随时拂袖要走的模样道:“割地之事不容商议,若是你们不将四州拱手相让,那么我大宋就自取吧。”
耶律大石脸sè顿黑,怒道:“沈学士,我也告诉你,割地绝不容许,大宋若想来取,悉听尊便!”
沈傲哈哈一笑,踏步便走,突然又旋身回来,笑yínyín地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谈不拢,过几日沈某人就回汴京去。”
耶律大石的心如给大石强压般沉重,此时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沈学士既然要走,鄙人就不送了。”
沈傲很亲昵地道:“虽然你我各为其主,耶律将军的为人本使却很敬服,不知这一去,下一次相见时又是什么光景,但愿不要兵戎相见才好。”
耶律大石不知沈傲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感慨,心里想,他莫非是要示弱?不,不对,此人狡诈诡异,绝不会轻易束手。他一时摸不透沈傲的路数,只好道:“与沈学士为敌,也是鄙人不愿看到的事。”
沈傲握住他的手,又是唏嘘又是感叹:“是啊,是啊,这几日与耶律将军争锋相对,学生早已生出心心相惜之心,咳咳……耶律将军不会认为学生此举孟làng吧,其实学生对耶律将军的拳拳爱国之心,已是万分的佩服。”
耶律大石:“……”
这个人实在过于诡异,就在刚才,他和这家伙咆哮翻脸,一转脸,这沈傲就换上了一副敬仰的姿态,低声下气,让人摸不透他的意图。
耶律大石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傲叹了口气,道:“到时你我天各一方,学生有一样礼物要送给将军,将来将军若是想起了我,睹物思情,见了此物,就能想到我那倜傥潇洒的风姿,也算你我没有白相jiāo一场了。”
耶律大石:“……”
非但是他,便是吴文彩,此时脸sè也有点僵硬,堂堂国使,拉着人家的手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传出去只怕有碍视听,拼命咳嗽几声,提醒沈傲注意形象。
沈傲从腰间掏出一块yù佩来,jiāo到耶律大石的手上,道:“耶律将军,保重!”
谁知耶律大石看了yù,脸sè瞬即煞白,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这块yù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这是狼yù,是契丹人制造的一种yù器,而狼yù的功效只有一个,就是祭祀。契丹人崇拜狼,人死之后,会在各种陪葬的器物雕刻上狼纹,用此来证明墓主人生前是个勇武;不过狼yù却只有一种人可以享用――皇帝。
那么问题就显而易见了,既然是陪葬物,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傲手里,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辽国皇帝的墓葬已经被人盗掘,至于被什么人盗掘,已经不用猜测了。
耶律大石也是辽国的宗室,他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八世孙,祖坟被挖,一时心如刀绞,差一点儿一口气要提不上来了。
“沈学士从哪里得来的佩yù。”耶律大石颤抖着声音道。
沈傲笑得很纯真,其实除了偶尔耍点yīn谋诡计,勾搭几个无知少nv之外,沈大才子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纯洁的,因此这个表情根本不必去装,自然流露出天真làng漫的笑容:“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这个朋友很仗义,而且给我许诺了很多好处,这个好处,就是耶律将军也给不了我。”
是金人!
耶律大石眼眸中闪过一丝浓重的杀机,基于判断,他已经明白了,金人挖了大辽的宗庙,随即将陪葬之物拿出了一部分送给了沈傲,以此希望贿赂他,让他力主联金侵辽。
耶律大石突然chōu出腰间的宝刀,大喝一声,眼眸通红的用举刀指向屋梁,嘶声竭力的大喝:“金狗,耶律大石与你们誓不两立,不共戴天,今日之仇,我耶律大石必十倍、百倍奉还!”
沈傲吓了一跳,连忙退后:“耶律将军,金人还是很好的,又豪爽又大方……”
耶律大石红着眼睛打断他:“金人能给你的,我大辽一样也能给!沈学士,鄙人先行告辞,待禀明陛下,再斟酌割地之事。”满腔悲愤,竟是全不理会众人的诧异目光,疾步离开。
沈傲心里直乐,跟在耶律大石身后,摇着手道:“耶律将军慢走,耶律将军常来!”
正主儿走了,辽人官员们也不便再留,纷纷告辞而去,沈傲笑嘻嘻地坐着喝茶,一旁的吴文彩道:“大人,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傲心情很好,也不介意泄露天机,道:“我伪造了一件辽人的殉葬品,是契丹皇族下葬时的重要冥器。耶律大石看了之后,吴大人以为,他会是什么感受?”
吴文彩琢磨着沈傲的话,眼眸一亮:“既是皇族的殉葬品,契丹人的皇族墓葬就在临璜府一带,如今已为金人所占,耶律大石看了那yù,心里就明白,金人将他们的宗庙和祖先的骨骸毁了,挖人墓xùe,最是yīn毒不过的事,若说契丹人被金人杀得一败涂地,或许还只是国仇,可是连祖坟也被金人挖了,那更是奇耻大辱,难怪那耶律大石如此激动,换作是下官,只怕早已不想活了。”
古人对祖坟是极为看重的,契丹人受汉人影响,也早已潜移默化,祖坟给人挖了,这还了得?耶律大石方才的表现,已是十分克制了。
沈傲呵呵一笑,道:“拿出了狼yù,耶律大石的方寸已luàn,现在他只怕再冷静,也一心要向金人讨还血债,可是契丹人的国力,除了向我大宋妥协之外,莫说是报仇,旦夕之间,他们连自保之力都没有。所以他们别无选择,相信很快,割地之事就能水到渠成。除此之外,吴大人想一想,金人送了我狼yù,耶律大石会怎样想?他一定会想,金人一定在千方百计地笼络我,若是他们不能接受我们的条件,或许在下一刻,我们会倒向金人,真到了那个时候,辽人的亡国之祸也就不久远了。金人既然挖了他们的祖坟,那么金辽之战已不再是单纯的国战,而是灭族之战,为了契丹人不至被斩尽杀绝,他们除了向我们妥协,去和金人拼命,难道还有选择吗?”
论谈判的规则,沈傲一窍不通,可是论起沈傲的yīn谋诡计,那当真是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绝。连如此yīn毒的办法都能想到,吴文彩心里不佩服也不行,叹了口气,苦笑道:“大人高明!”
沈傲很谦虚地道:“过奖,过奖,不过比大多数人高明那么一点点罢了,吴大人不要将这个秘密外传出去,沈某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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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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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yù的效果很快得到显现,吊只是一块xiǎoxiǎo的yù,但背后却隐藏着让契丹人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同时,南京城中一片哀鸿,连宗庙都给人挖了,那些贵族的祖先坟地又有多少能够保存?
祖坟被人挖了,那么唯有报仇,因此,当日耶律大石入宫见了辽帝,随即他们很快意识到,一个振奋士气、同仇敌忾的办法可以很快出笼。
三天之后,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xiǎo巷,契丹人纷纷义愤填膺,勇气战胜了怯弱,都恨不得立即去寻金人决一死战。
第四天的清晨,满是倦容的耶律大石来到了万国馆,看着这个洋洋得意的宋使,他吁了口气,无力地道:“沈学士,陛下已经同意了敝国的要求,愿意割让滦州、营州、蓟州、平州,两国攻守邦约,永结同好。”,沈傲颌首点头:“如此,宋辽议和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恭喜耶律将军。”,他笑嘻嘻地恭喜,倒像是契丹人占了大便宜一样,惹得耶律大石脸部上的肌ròuchōu搐连连。
吴文彩在旁喜滋滋地捋着胡须,心里想:谈妥了这一条,便是旷世之功,陛下定然龙颜大悦。
收复四州的意义对于大宋来说确实不容xiǎo觑,对于赵佶,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赵佶自诩丰亨豫大,便是形容自己治下富足兴盛的太平安乐景嘉这样一个好大喜功的皇帝,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燕云四州,相当于后世河北、天津的一部分土地,燕云十六州的四分之一,其喜悦之情,可想而知。
其实四个州并不算多,可是联系到大宋开国的典故,得到四州的政治意义就不同了。
当年宋太祖皇帝在的时候,面对契丹人铁骑由燕云十六州疾驰而至的威胁”不得不在汴京附近广植树木。为了收复燕云”曾在内府库责置“封桩库”,打算用金钱赎回失地。此后太宗皇帝即位,亲自移师幽州,试图一举收复燕云地区,在高粱河与契丹热你展开jī战,宋军大败,宋太宗中箭,乘驴车逃走,两年后疮发去世。之后北宋与辽进行了长期的战争,一直未能占领此地。
也就是说连太祖太宗这样的牛人”尚且没有从契丹人手里占到便宜,而赵佶,却不动刀兵,不使钱财贿略,就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划入囊中,丰亨豫大只怕已经不能满足这位赵家天子了,什么文成武德、十全老人还差不多。
吴文彩心里唏嘘一番,心中已经明白,回到汴京”就是沈傲升迁之时,自己身为副使,只怕也能沾些光,那礼部shì郎的空缺,他一直惦记着呢。
耶律大石走了,沈傲霍然起身,jī动地道:“大功告成”吴大人,你立即准备回汴京,通知边关将士,与契丹人换防。”
吴文彩连忙道:“是,大人!不过大人还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吗?”,沈傲呵呵一笑”道:“那耶律大石临走时说辽国皇帝在三日之后将在宫中设宴,邀请我去参加,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回去。况且议和之事还没有定下来,也难保辽人不会有什么xiǎo动作,我在这里看着,才能让他们不耍huā拖。吴大人”一切拜托你了。”
吴文彩连忙应下。
这一次议和,收获极大,待这个消息传出”南京顿时轰动起来,契丹人自是沮丧不已”而汉人欢欣鼓舞。自此,整个燕云暗流涌动,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出现了。
其实这件事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整个燕云开始出现大批的流民,许多人抛弃了土地,带着仅剩的家资,竟是纷纷往滦州、营州、蓟州、平州涌去。
这些流民,本就是汉人,如今金辽之战随时爆发,兼且契丹人的压迫,使得他们早已不堪重负,如今得知四州将要归宋,便一个个看到了希望,纷纷前往四州,等待宋军收复接防,如此一来,只要到了四州,慢慢等待几天,他们便可从辽人摇身一变成为宋人,这个买卖……值!
契丹各部接到了关防奏报,自然也紧张起来,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没有了汉人,粮草从谁家手里征集?军饷从哪里筹措?就是chōu丁,又到谁家寻去?若是坐视不管,大辽从哪里来的可募之兵?谁来给他们耕种?于是,立即发文各关隘,围追堵截,借着防备流民滋事的名义,开始阻挠。
最好笑的是这个命令发出,非但没有堵住人,反倒连军队也开始逃了,不是散兵游勇地毒逃,而是成批成批有组织地逃跑。
辽国的军制比较复杂,大体上包括宫帐军、大首领部族军、部族军、五京乡丁和属**几部分。宫帐军即订国禁军。是保卫南京的亲信卫队。此处部族军则是主要由一些亲王大臣的部曲组成。其兵力多者千余人,少者数百人,比如耶律大石,拥有的部族军就有四千,且能征惯战,很是骁勇。
不管是宫帐军还是部族草,这些人大多数还是由契丹人组成,战斗力较高,如今战事吃紧,除了一部分驻守南京,大多数被调去了金辽边境,燕云之内的军队,大多是由五京乡丁和属**中的山北八军组成。
五京乡丁是带有乡兵xìng质的地方武装,由籍隶上京、中京、东京、西京、南京的民丁组成,有蕃汉转户,也有汉族农民。他们在作战时仅从事些辅助xìng的工作,如随军填修道路,砍伐树木等。经过时间的流逝,乡丁的组成中汉人比例逐渐增加,而番人越来越少。
至于属**中的山北八军,几乎是辽国的汉军武装,依靠这两支汉人的武装去堵截流民,其结果就是这些汉军二话不说,撤了脚丫子混入了流民队伍。不管是乡丁还是山北大军,一直都是地位最低的部队,大多是强chōu来的男丁,再加上金辽战争早晚爆发,这些人极有可能也会调往北方去为契丹人卖命,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是去做宋民更划算一些。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契丹人恼火了,立即调集南京城内的宫帐军四处出击,既然汉军信不过,只能动用禁军了。
只是这个时候,沈傲却站了出来,屡屡到礼部、鸿胪寺、枢密院四处抗议,他这一番搅和,总算让契丹人收敛了一些,至少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截人。如此一来,整个辽国的辖地里,竟是十室九空,尤其是城外汉民居住的地方,一片荒芜。
正当沈傲上下忙活之际,一份请柬送了来,被邀请的人自然是沈傲,只是邀请人却是旋阑儿,在沈傲眼里,这个旋阑儿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神秘,他想了想,决心赴约。
第二日正午,雪huā总算停了,只是那呼呼的寒冷仍然呜呜作响,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沈傲穿着宽厚的皮裘,带着几个禁军到了清乐坊。
通报之后,便有一人下来,这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年轻人生得很魁梧,虽是这冷冽的天气,仍然穿着一件轻便的长褂马kù,朝沈傲上下打量,道:“沈钦差,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沈傲呵呵一笑:“你就是当晚在huā石船的刺客?”
年轻汉子哼了一声,显然对沈傲玩nòng他的事耿耿于怀,瓮声瓮气地道:“沈公子请上楼吧,我家师父在等你。”,上了三楼,穿过一道珠帘屏障,沈傲原以为佳人相约,至少二人对案酌饮着美酒的待遇是有的,只是待掀开最后一重珠帘,一时竟是呆住了。
不大的房间里,站着不严人,有老有少,旋阑儿紫钗罗裙被拥蔟在中间,她的身材本就高桃,体态轻盈,如鹤立jī群,举止端庄娴雅地看着沈傲,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lù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huā,美而不妖,yàn而不俗,千jiāo百媚,无与伦比。
沈傲汗颜,原以为会有什么yàn遇,谁知兴冲冲地进来,竟被人围观了,他目光一扫,与旋阑儿对视一眼,眼神闪出不悦。随即目光落在旋阑儿身边的颦儿身上,颦儿仍是穿着紧衣马kù,将xiōng脯高高隆起的双峰凸显的更是坚tǐng,她见了自己,表情淡然,一副我和你很熟吗的样子。
一个,两个,三个……十五个……二十一……沈傲心里默数着,忍不住心里骂:“被人围观了,这些家伙是不是拿我当大马猴看待?”,只这片刻的愣神,旋阑儿突然蹲下身来,给沈傲福了福:“阑儿见过沈学生,更替燕云十六州的百姓谢过沈学士的大恩大德。
”
旋阑儿起了头,后头的人纷纷行礼,这个说:“沈学士义薄云天,智计百出,今趟为我们燕云的汉人出了一口恶气。”,那个道:“沈学士所作所为,在下敬服的很,请受在下一拜。”,闹哄哄的场面让沈傲目瞪口呆,他立即明白,他这一次算是入了贼窝了,如无意外,这些人应当就是传说中的好汉,见他们都向自己行礼,沈傲很清楚这个时候干万要矜持,亡命之徒惹不得,拱手回礼道:“诸位客气,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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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哪个没公德的玩的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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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坐定,沈傲心里已有了计较,从他们的装束和谈吐,这应该属于一个暴力团伙,团伙的头目就是旋阑儿,这一点,倒走出乎沈傲的意料,一今年方双十的nv子,竟被人尊为首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沈傲也不敢xiǎo觑他们,别寿他们装束各异,有的是庄稼汉打扮,有的则是穿着圆领员外衫,由此可见,他们的成分很复杂,有道士有和尚,有商贾也有脚夫,还有几个穿着藏sè狐裘,气定神闲地坐在靠墙的矮凳上,看这气度,倒有几分老大爷的姿态。
其中一个,沈傲居然还认识,喂,那个那个不就是那个谁谁谁吗?沈傲记得太清楚了,这家伙还陪耶律大石与自己谈判,应当是辽国鸿胪寺的官员,和自己居然是同行,只是天知道这家伙原来还是个帮派份子。
落座之后,旋阑儿咬着chún,上下打量沈傲一眼,道:“沈学士觉得很奇怪吗?”
沈傲想了想:“不奇怪,只是没想到阑儿xiǎo姐会在这个时候与学生开mén见山,坦诚相见。”
旋阑儿轻轻一笑,她这一笑,风情万种,与方才的端庄截然不同,道:“沈学士为何如此说?”
沈傲正sè道:“那一日阑儿xiǎo姐与我…………咳咳……jiāo流人生经验时,我就已经看出了几分端倪,我知道,阑儿xiǎo姐是犯官之后,后来悄悄使人去打听,才知道你爹犯的乃是sī通宋人,这就容易理解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不,好汉的nv儿自然是让人敬服的江湖儿nv。”
沈傲大汗,还真不知该如何形容旋阑儿的职业,随即道:“既然你的父亲因为这件事而遭了难,阑儿虽是nv流,继承其父的遗志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旋阑儿听到他说起自己的父亲”眼眸中不知不觉噙着一团泪水,幽幽地道:“沈学士果然聪明,我的父亲乃是辽国刑部shì郎,他虽为契丹人效力,可是暗地里一直从事反辽活动,为了驱逐契丹人,他偷偷地建立了复兴社,因为是刑部shì郎,所以拥有调度犯案卷宗的权利,所以从前那些从事反辽被捕的好汉一旦落难,他便会想尽办法施以援手”如此一来,越来越多志同道合的人与父亲一起,最后父亲被契丹人发现,因此入狱被杀,这些人都是复兴社的骨干,他们谨记我父亲的恩德,所以推我为首领,“……”,她像是在向人倾诉,一时黯然,一时垂泪”有时又突然抬起眸来,眼眸中有一种无比的坚定。沈傲这才知道,这个复兴社确实是一个不容xiǎo觑的力量,事实证明,有了刑部shì郎这个保护伞,这种暴力团伙要壮大是很容易的,再加上契丹人不得人心”旋阑儿的父亲只经营了十年,就已经发展了一千多人,这些人真正厉害之处就在于无所不在,有的是江湖高手,有的在各衙mén公干,有的渗透进了山北八军,还有做买卖的,开赌场的,其中有一个最是万恶,竟是辽国宫廷里的太监。
这些人无孔不入,刺探情报”刺杀一些重要的契丹贵族,组织极为严密,在平日里”大家各司其职,便是旋阑儿”也还是做她的名妓,可是一旦有事,立即约定暗号,分派人手,展开行动。
他们虽然散落在辽国各地,可是人手却极为充沛,一千多人还只是内部的正式成员,外围组织亦是不少,就算举事,也可聚众数千人以上。
沈傲看着这些各sè各样的人,倒是没什么好感慨的,这种团伙见怪不怪,后世的白莲教其实与他们的xìng质差不多,不过白莲教以鬼神来凝聚信徒,而所谓的复兴社是用反辽来作为团结的口号而已。
旋阑儿见沈傲处变不惊的样子,不由地生出了几分佩服之sè,幽幽道:“沈学士,今次请你来,一是想请沈学士回到汴京,能够报之大宋朝廷,派出人与我们联络,如此,我们刺探来的情报才有价值,以沈学士的能量,这件事不过举手之劳,不知沈学士肯答应吗?”
沈傲想了想:“并无问题,我一定将此事上达天听,陛下若是得知此事,定会龙颜大悦。”
屋里的众人俱都lù出喜sè,纷纷道:“这就太好了……”,”
旋阑儿感jī地看着沈傲,继续道:“至于这第二,便是借此感谢沈学士,还有一件事,要坦言相告。”
沈傲见旋阑儿面sè沉重,心知一定是大事,道:“学生洗耳恭听。”
……………………………………,……………………………………………………,一大清早,便有辽国宫中的车撵来了,请沈傲入宫,沈傲穿戴里头穿着厚重的袄子,外头则穿着朝服,戴着翅帽,带着几分大宋的威仪,径直进入宫中。
到了宫mén口,远远看到了耶律定,今日的耶律定红光满面,见了沈傲过来,立即xiǎo跑着迎过来,握着沈傲的手,道:“沈学生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入宫。”
沈傲笑了笑,和耶律定一边攀谈,一边进入宫室,南京本不是契丹人的国都,所以只有一座不大的行宫,如今临璜府被金人侵占,耶律大石等人仓皇拥戴耶律淳为帝,只好收拾了这行宫,勉强让耶律淳住进去。
因此这宫殿并不大,自也比不得汴京的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几处阁楼院落,似乎还没有修葺完工,隐隐能听到太监监督下吆喝工匠的声音。
耶律定踩在这满是积雪的石砖上,对沈傲道:“沈学士,上一次清乐坊的事……”
沈傲连忙道:“不打紧,不过是场xiǎo误会而已,我出言顶撞了耶律兄,已是心中有愧了,耶律兄,那一日我也是情急,望你不要见怪。”
耶律定笑呵呵地道:“这便好,这便好。” 二人一道讲入一个偏殿,显然辽国皇帝耶律淳还没有到所以他们先在这里等待,过了片刻,又有几个辽人进来”见了耶律定,纷纷过来行礼,只是对沈傲态度却冷淡了许多,一个个故意当没有看见他。
之后来的人越来越多,也有几个汉官,这几个汉官对沈傲显得更不待见,一个个剜了沈傲一眼,大有一副要生啖其ròu的架势。
沈傲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走狗大多如此,不表现出对自己无比的痛恨,又怎么证明他们对主子的忠诚。
耶律大石姗姗来迟,见了沈傲,也只是淡然地打了个招呼,便去接受众官的奉承了。
待正殿传来钟鼓声,众人才纷纷出了侧殿,鱼贯进入正殿,正殿里灯火通明,一条条桌案摆放在大殿四周,沈傲是客”与耶律定一起安排在了左手第一个位置,与耶律大石和一个契丹高级贵族遥遥相对,待上了酒菜,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一个戴着圆穹顶暖帽,披着黄sèmáo料的人在太监的搀扶下徐徐进殿。
契丹人纷纷道:“见过陛下。”
沈傲只是站起来,拱拱手”便算是行了礼,那人微颤颤地被人搀扶上了金殿,落座之后,一双昏暗的眼眸看了沈傲一眼,不知是喜是怒”许久才举杯道:“宋使远道而来,朕先干为敬,敬宋使一杯。
虽然契丹人已经大部分汉化,可是仍保留着一些北方的痕迹,比如喝酒,就没有大宋宫廷的诸多规矩”皇帝敬酒,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众人见耶律淳举起了酒盏,纷纷举杯,沈傲笑yínyín地举杯道:“陛下太客气了。”
一杯酒下肚,便有乐坊的舞nv进来跳舞”耶律定在旁频频敬酒,他显得有些心神不属,时不时看向金殿上的皇兄。
耶律淳似是碰到了烦心事,敬过沈傲之后,便自饮自酌,再不理会他人,只是他身体显得有些弱不禁风,每一杯酒下肚,便忍不住拼命咳嗽,惹得一边的太监不停地用汗巾去为他擦拭酒渍。
对面的耶律大石,则是与身边的契丹贵族谈笑风生。
这一场酒宴,有些诡异,表面上是宴请沈傲,背后却又好像被有心人掐算好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耶律淳又叫人倒满了酒,已是有些醉醺醺了,只是他拼命咳嗽,似乎快要连肺叶都要咳出来,想起宗庙被毁,金人环伺,如今又有宋人步步紧bī,他便再也提不起多余的兴致,很是苍凉地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酒杯又是一口倒入口中,原本料定要重咳几声,可是一下子,他的jīng神却突然好极了,就是脸sè也比方才红润了许多。
“这是什么酒,为何比方才的酒更加甘甜?”耶律淳心中生出几分疑huò,nòng了身边的太监一眼,这太监却是冒着冷汗,连手都不禁打起抖来,一双眼珠如死鱼一般盯着耶律淳,看他的反应。
头痛yù裂……耶律淳下一刻,才发现自己的头就像被千斤巨锤狠砸一般,痛得他差点要昏死过去,他眼眸中闪lù出骇然,突然将御案推翻,随即一个趔趄,仰面倒下,双tuǐ还在不断chōu搐。
这个变故,顷刻间让整个殿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骇然的看着金殿之上那个口吐白沫的耶律淳,有的目lù惊骇,有的却是无动于衷。
“啊…………”,身边的太监立即向后退步,惊骇地大吼:“陛下归天了!”,只这一刹那的呆滞,所有人一下子又变得哄luàn起来,有人要冲上殿去探查,有的去请太医,还有举神不定的,在殿中团团转。
这个时候,沈傲身边的耶律定霍然而起,朗声道:“肃静!所有人各归原位!来人,去叫太医来!”
这这般镇定的一喊,让所有人都静下了心,纷纷回到原坐,耶律定飞快地奔到金殿上,查了查耶律淳的脉搏,又探了鼻息,猛地大哭道:“皇兄……皇兄……”
这一声哭喊,让原本安静的贵族、臣子又躁动起来,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阵咚咚的极快脚步传来,脚步的声音整齐划一,片刻之后,一名宫帐军将军按着刀进来,大喝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殿中之人一时秫然,他们的眼眸突然怪异起来,不由得想起了一个铁律,不得传召,宫帐军不得入殿。可是这个将军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兵入殿,难道他不怕死吗?
既然人家来了,当然有所倚仗,没有人会做蠢事,能坐在这里推杯把盏的,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立即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只是这幕后之人是谁?
不用去想了,因为〖答〗案很快就可以呼之yù出。
有人高声道:“将军为何带甲入宫,莫非不知太祖定下的铁律吗?”,这将军冷哼一声,看都不看那人一眼,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大喝一声,更多的宫帐军蜂拥进来。
耶律定站起身来,朝那宫帐军将军大喝道:“大胆,身为禁卫,岂能带甲入殿,耶律洪,速速带你的兵退出去!”,叫耶律洪的将军恭谦的朝耶律定行礼,道:“遵命!”
大手一挥,已带着数十个甲士退了出去。
殿中之人再蠢也明白,耶律洪的背后就是耶律定,方才耶律洪误闯金殿,便是要透出一个信号,在这金殿的外围已经被禁军全部包围,而耶律洪显然只听从耶律定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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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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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宫变
但凡是聪明人,立即就会明白怎么回事,许多人反而镇定下来,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耶律定,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束手待变更为要紧。
耶律定哭了一会,才转过身去,他站在金殿上,环伺着阶下的百官,从这个位置俯瞰他们,顿时生出万丈豪气。兄终弟及,在大辽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该演的戏也演了,人已经死了,活人还要继续。
耶律定沉声道:“皇兄的身体一向不好,今次突然暴毙,实在是忧愤成疾的缘故。”
这一句话算是给耶律淳的死定了xìng,见无人反对,他的眼眸闪过一丝得逞的狂喜,随即道:“来人,将宋使沈傲拿下!”
第二句话,已经开始动干戈了,既可以拿人开刀来杀jī儆猴,此外摆明是要将脏水泼到沈傲身上,皇兄忧愤成疾,为什么忧愤?这还不简单?不就是被这沈傲气死的吗?身为皇弟,耶律定为兄报仇,如此一来,他的合法xìng就可得以声张,另一方面,在朝臣之中,又可以博得那些不满宋使嚣张跋扈之人的好感。
要谈,先拿住了沈傲再和宋人去谈,这便是说,耶律定非但要推翻一切议和的条款,更连沈傲也一道端了,拿了沈傲做人质,让宋人投鼠忌器,再派使者来,就多了一个筹码。
这虽然冒着风险,可是耶律定本就不是个安分之人,他嘴角勾起,双眸弯弯的似在笑,但笑意却让人感到冰冷,直视着沈傲,心里略有得意,一路从汴京过来,他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今日总算可以一次爆发出来,什么学士、钦差,今日也让你尝尝他耶律定的厉害。
沈傲仍旧好整以暇地在喝茶,笑呵呵地道:“耶律兄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气死了你的皇兄?”
耶律定冷笑道:“沈学士的口舌厉害得很,不过到了现在,你就是有三寸之舌,只怕也救不了你了。人呢,快进来!”
这一声大喝,又惊动了外头的甲士,几个甲士要进来拿人。沈傲心里叹了口气,眼睛落在对案的耶律大石身上,对耶律大石道:“耶律将军,你现在还不出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傲的这番话有些莫名其妙,耶律大石却是听懂了,霍然而起,厉声大喝:“祖宗之法,甲士不可入金殿,违者杀无赦!”
几个刚要踏入金殿的甲士吓了一跳,眼见耶律大石凶神恶煞的模样,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将脚缩了回去。
耶律大石在军中威望极高,又掌握军权,这些甲士谁不怕他?一个个战战栗栗,再不敢入殿一步。
耶律大石随即看向耶律定,犹如盯着螳螂背后的黄雀,眼眸深邃严厉句道:“陛下是怎么死的?”
耶律定原以为耶律大石不会chā手,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见他突然挺身而出,顿时心里没了底,今日当值的禁军首领是他的心腹,他咬了咬牙,冷笑道:“耶律大石,你想造反吗?来,先拿了沈傲,若是耶律大石敢无礼,将他一并拿了。”
沈傲大笑,不断地摇头,道:“耶律兄啊耶律兄,你认为耶律将军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向你发难吗?你真是太愚蠢了,耶律将军,你也不必卖关子了,给他一点颜sè看看吧。”
耶律大石bī视耶律定,一步步走上金殿,这金殿上,二虎相争,都知道到了这个时候,绝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里,二人一个杀机腾腾,一个已有了奋力一搏的打算,耶律大石大喝道:“还等什么,出来!”
这一声大吼,外头的甲士突然传出一阵阵chōu取兵刃的声音,就听到方才那个带兵的耶律洪惊诧的道:“正保,你……你……原来你是耶律大石的人。”
殿外的架势瞬时一分为二,竟是相互对峙起来。
耶律大石继续道:“我已经下了调令,卫戍八mén的宫帐军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已经包围了宫殿,耶律定,你还有什么话说?”
耶律定脸sè骤变,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竟早已在耶律大石和沈傲的算计之中,咬咬牙,冷笑道:“你勾结宋人,害了我的皇兄,现在还想来害我吗?”
群臣纷纷jiāo头接耳,实在看不透今日诡异的局面,那耶律淳的尸骨仍在,可是人走茶凉,谁也不再注意他。
耶律大石冷哼一声,道:“来,将人带上来!”
从后殿突然走出几个太监来,这几个太监身强力壮,一同押着一个太监到了金殿,被押解的太监已是面如土sè,见了耶律大石,忙不迭的叩头:“将军饶命,饶命……”
“你说!”耶律大石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双眼睛,仍旧盯着耶律定,脸上已经洋溢出胜利的微笑。
“是,我说,我说,五皇子暗地里给了我黄金五十两,叫我在陛下平时饮用的饭菜中下了一种毒y这种毒yào无sè无味,也不会立即发作,只有饮酒过多的时候,才会突然暴毙。将军,xiǎo人也是受五皇子的胁迫,请将军饶命!”
“你,胡说!”耶律定厉喝一声,一脚将那太监踢翻,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金殿下的群臣,都用着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是那沈傲,更是嚣张露骨,那眼神似在告诉他:你死定了!
殿外的甲士此时也纷纷混luàn起来,这些宫帐军跟着耶律洪包围金殿,不过是执行命令,可是当他们得知要跟着耶律洪去弑君谋反,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顷刻之间,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耶律洪擒住,殿外只传来耶律洪的怒吼声。
一场宫变,来得快,去得也快;作为见证人,沈傲情绪稳定,坐回位上,继续喝酒吃菜,能得知耶律定的计划,完全是旋阑儿的功劳,他们的宫里也有人手,沈傲一分析,立即就猜测出下手之人,其实很简单,耶律淳死了,谁得到的好处越多,谁就是策划者。于是他连夜去与耶律大石密议,耶律大石只是淡淡然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这一句知道了,隐含着很多意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已经知道,不过耶律定的计划将如期进行,也就是说,耶律淳一定要死,而且是为耶律定毒杀。
听了这三个字,沈傲不由遍身寒意,这个耶律大石,只怕也不见得忠于耶律淳,像他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效忠任何人。
放任耶律定弑君,随后耶律大石再出来收拾残局,皇族所剩无几,这个时候,就该耶律大石在皇位上闪亮登场了。
沈傲心里苦笑,真不知道是自己在勾结耶律大石,还是耶律大石在利用他,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保证议和之事兑现,沈傲才不在乎谁被谁唰了;耶律大石想做皇帝,那就让他做去吧。
耶律大石是个可怕的人,他弓马娴熟,jīng通军事,更难得可贵的是,他虽是皇族,却参加了辽国的科举考试,并且还中了进士,因此,他的政治能力也非同凡响。
这样的人,让他出来收拾残局,实在最好不过,金人很可怕,辽国若是没有一个强人出来,辽国的覆亡只是迟早的事,这对于大宋也不是一件好事。妙就妙在这个耶律大石对大宋永远都产生不了威胁,他固然文武兼备,可是一旦他要做曹必然会遭到辽国内部的反对,一个被国人反对的人,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引入外援,以此来打压内部的反对声音。
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不过也只是个石敬瑭罢了,石敬瑭白手起家,自立为帝,谁能怀疑他的能力,可是他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内有人反对,外有各方诸侯环伺,于是不得不勾结契丹人,将契丹人引入关内,成为汉jiān的完美典范。
耶律大石现在的处境也是如此,割让了四州,北有金人,南有大宋,西有西夏和西辽,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内部又立足不稳,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是再与大宋jiāo恶,其后果可想而知。
沈傲回到万国馆时,整个万国馆已是冷冷清清,睡了一觉醒来,便听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耶律大石果然要自立为王了,既然皇族都死绝了,耶律淳倒还有两个儿子,只是现在是多事之秋,总不能靠两个半大的xiǎo子来光复契丹,在群臣的‘推举’之下,耶律大石一让再让,就是不肯做继承人,结果几个不要脸的汉官竟是当殿哭得差点昏死过去,大呼若是耶律大石不登基,则大辽灭亡指日可待,所以耶律大石若是再拒绝,他们只能自杀。
戏演到这个份上,自然也该收场了,耶律大石和一些人演完了双簧,便已经开始将安葬耶律淳和登基的事摆上了日程。
沈傲看着外头的景致,心里想:来了辽国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他的情绪一时有些低落,历史改变成了这个模样,天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此行赴辽,他的功劳不少;回到汴京,为赵佶立下了如此功劳,不知给他的封赏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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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回到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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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了耶律大石的登基大典,这一刻的耶律大石意气风发,沈傲站在阶下,听着这老狐狸满口先帝恩德,又怒斥耶律定的罪过,心里觉得很是讽刺,如果那一日他提前向耶律淳提出警告,耶律淳也就不会死,表面上先帝是被耶律定弑杀,其实耶律大石也脱不了干系。
登基大典之后,耶律大石在后殿接见了沈傲,二人默默对视,两个老狐狸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已经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对方的意思。
耶律大石的意思是:但愿你能够保守这个秘密,只有我在,契丹人才会恪守双方的约定。
沈傲的意思是:大哥,这一趟我大老远跑来也不容易,能不能随便给点什么特产让哥们带回去。
汗,这个时候要特产,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缺德,人家还在备战呢,本来粮饷就紧张,不过沈傲这个无声的要求还是很有道理的,你现在不敢杀我,嘴长在我的口上,你给不给封口费?
耶律大石突然大笑,沈傲的眼神让他放心了,他最害怕的就是沈傲无yù无求,这样的人是最危险的,因为人有了私yù,自己才能满足应付。
耶律大石如沐chūn风地问道:“沈学士打算什么时候归国?”,沈傲道:“就是这几天。”,耶律大石噢了一声,很是遗憾地道:“到时朕亲自送你,除此之外,还备下了一些礼物,还请沈学士笑纳。”
沈傲很谦虚地道:“陛下客气了,我是国使,接受陛下的礼物只怕会受人非议,还是算了吧。”,耶律大石笑了笑,道:“只是一些土产,沈学士不必客气。”,沈傲笑了起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道了一声谢,转而道:“陛下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耶律大石道:“沈学士是人中之龙我有一个nv儿待字闺中,只可惜年纪xiǎo了一些,否则一定许配给沈学士。”,送特产还准备打包送nv儿?沈傲嘻嘻一笑,这位大辽的新主还真是大方,连忙道:“我家中已有四位妻子,打叶子牌都够凑足一桌了,陛下的美意,沈某心领了。”,寒暄一番,沈傲退出辽宫,他知道耶律大石还有许多事要做比如清除异己之类,这南京城中,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霉,又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不过不打紧,这和他没有关系,回了万国馆,敦促人收拾了行囊,做好了回程的打算。
临走时免不了去清乐坊向旋阑儿辞行,旋阑儿并不急着和沈傲说话,只是拿出古筝来,弹奏一曲,待余音缭绕,才满是遗憾地吐了。兰芳之气道:“沈学士就要走了吗?你我虽只有数面之缘,可是听说沈学士要走xiǎonv子还是颇为不舍。”她眼波一转,看向沈傲,还真有几分难以割舍的样子。
沈傲也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笑道:“回到汴京之后,我会向陛下述说你们的事只是阑儿xiǎo姐如何和我们联络呢?”,旋阑儿想了想道:“沈学士先去就是,到时我会叫颦儿去联络你。”
沈傲点了点头,想要多坐一会,又觉得不是很合适,便起身告辞。
两天之后,雪停了一些使团终于离开万国馆,在银装素裹中出了南京,数十辆马车缓缓而行周围是骑着马的禁军拱卫,后队还有一支契丹字帐军远远尾随。
一路风尘仆仆沈傲在车厢里时而想着心事,时而倒头睡下,足足走了七八天,使团才抵达了蓟州。
蓟州本就是座古城,又距离宋辽边界不远,因此契丹人在此扩建了城池,如今南逃之人诸多,更是人声鼎沸,城外到处都是流民行人。
宋军已经先期抵达,就驻扎在城外,而城内的辽军虽然万般不舍,可是大势所趋之下,也只能收拾行装准备北归,因此城外虽然熙熙攘攘,反倒城内竟是万mén紧闭。
临走之时,契丹人的军纪松散,抢掠事件不少,况且这蓟州数日之后就要划归宋朝,因此也没有谁干涉,也算是契丹人的最后一次发泄。
沈傲到了城外,先与城外的都虞侯见过了面,听说了此事,顿时大怒,责问这都虞侯为何不管。
莫看沈傲只是个xiǎoxiǎo主事,可毕竟有钦差身份,况且沈傲的背景非同一般,这都虞侯吓得面如土sè,xiǎo心翼翼地道:“契丹人即将换防,末将怕与他们冲突,惹出什么变故,是以只好随他们胡闹。”,沈傲笑了笑,道:“随我进城。”
进了城去,果然看到城内一片狼藉,沈傲亲自到了契丹军营,叫来了驻守的契丹将军,板着脸道:“你们契丹人言而无信,到底想做什么?”,沈傲的这一句没来由的话,将这契丹将军问懵了,言而无信!这是什么说法?
那契丹将军正想要争辩几句,沈傲冷笑连连地道:“这几日抢得很痛快走吗?既然如此,我立即修书一封,和你们的新皇帝好好讨论此事,不然你最好放聪明点,这议和是你们契丹人万般恳求的,若是再敢纵容军士劫掠,到时我要为了平息我大宋的诘难,你的新皇帝是砍了你的狗头来息事宁人,还是撕毁议和约定!”
契丹将军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连忙赔罪,又承诺整肃军队。
能吓住这契丹将军就好办了,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给他脸,他越是得寸进尺,你大骂他一通,他反倒收敛了。
沈傲不便停留,只问了些蓟州的近况,又立即启程。
这一路的颠簸,人都要散架了,全身乏力得很,有时实在受不得这车厢里的沉闷,沈傲会走出车厢与周恒等人骑一会马,等到了,1月末,汴京城终于遥遥在望。
骑着马的禁军一个个激动得扬鞭狂奔,沈傲撩开车窗的帘子向外座巍峨的城池逐渐露出了轮廓,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这一趟出使,历经了整整两个多月,疲惫到了极点,只想回到家中,好好沐浴一番,吃一顿饱饭,美美睡一觉。
周恒策马到沈傲的车窗边,扬鞭指向前方道:“沈大人亭驿那里有许多人,想必是来迎接我们的。”
沈傲颌首点头,待马车到了城外,便看到许多官员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一个个喜气洋洋,礼官带着乐手奏起了礼乐,其中一个巍巍老者如沐chūn风地穿着紫衣,系着鱼袋,踏着靴子走过来,道:“老夫奉陛下旨意,特来恭候沈学士。”,沈傲下了车,眼前的这位老者还是个老熟人,身段枯瘦,全身穿着一品公服,戴着翅帽,须发皆白,唯有一双眼睛,看似浑浊,却有一种稳若泰山的气势。
“蔡太师怎么来了,下官实在该死,岂能劳太师相迎。”沈傲笑呵呵地走过去,双腿微微一屈,便要行礼。
当然,这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蔡京立即将他扶住,含笑道:“沈学士乃是天下第一功臣,老夫岂能受你的大礼,你这番去辽国,定是旅途劳顿,本该好好歇歇,所以老夫也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现在随我入宫,觐见官家吧。”
他把住沈傲的xiǎo臂,眼眸中掩饰不住对沈傲的欣赏,只是这个姿态,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若说他是真心,以沈傲和蔡京的关系是断不可能的,偏偏他和沈傲水火不容,可是面部流露出来的,除了对后生晚辈的欣赏再无其他,更没有一点娇róu造作。
沈傲呵呵一笑,道:“太师如此老迈,更是辛苦。”,二人站在亭驿里寒暄几句,相互吹捧自是不可少的,随后,沈傲被安排在一顶舒适的软轿里,随着迎接的诸人进宫面圣。
软轿里很舒服,温暖极了,还一股淡淡的麋香味,让人闻之甚是飒爽;可是沈傲坐在舒服的软轿里,心里却生出了一牟不好的预感。
蔡京起复了!这个老狐狸终究还是不安生,而皇帝显然没有忘记他,在这个时候,一切起复的障碍已经扫清,蔡京重新登上朝廷的舞台。
“起复就起复吧,他要是敢来动我,本大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沈傲心里狠狠地为自己鼓了气。
软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正德mén,无需通报,直接入宫觐见,蔡京是和沈傲一道入宫的,二人并肩而行,又是一阵不冷不热的寒暄,蔡京突然道:“沈学士,我家清符是你的同窗,你们又是好友,自该经常走动的,什么时候有闲,便到府上来,老夫欢迎之极。”,清符是蔡伦的字,他这般上去好像一个欣赏沈傲的家长,让人一听之下,心里暖烘烘的,可是沈傲却在心里暗暗腹诽:同窗、还好友?老狐狸倒是真够虚伪的。
沈傲正sè道:“这个一定,学生一定去。”,蔡京又道:“此次你立了大功,老夫很是欣赏,所以这一次,打算上疏,让陛下下旨,一定给你厚重的赏赐,沈学士,你年轻有为,一飞冲天之日,指日可待啊。”
沈傲受宠若惊地道:“如此,多谢太师了。”却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皇帝给我赏赐还需要你上疏?老家伙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自己这一件功劳,加官进爵本就是少不了的,你上不上疏,也无碍大局,偏偏这个时候说得这么动听,到时候皇帝下了恩赏,若是换作一个愣头青,只怕还真傻傻的感谢这个老狐狸的提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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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逮谁灭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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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a来,她似乎对仙界中人没什么好感,但仍出言警示,可见心底不会太坏……,讲武殿里,在深处宽阔的龙庭俯*阶下百官的赵佶,那舍究带箭、幽深审视的眸子看得人心里发憷。
赵佶板着脸,看着庭下跪倒的几个官员,沉默了片刻,道:“沈傲岂叫无寸功?取回燕云四州,已是天下的功绩,朕要封他为公,又有何不可?”,阶下四个官员纷纷道:“武者开疆封爵,这是先祖立下的规矩,沈傲非武臣,岂能进爵?况且国公实在太高,以他的功绩,封开国子爵已是恩典,陛下如此不惜爵位,实是破坏了祖宗的成法。”,赵佶吸了口气,脸上布满yīn云,却是一时无言,这些人拿出祖宗成法出来,倒是让他一时不好强硬,冷淡地道:“退下吧,朕知道了。”
知道了!这三个字很不靠谱,鬼知道他是接受了劝谏还是拒不接受?
旁的杨戬心中自是喜气洋洋,垂头偷偷地看着赵佶又翻起御案上互换的国书,这国书上每一条都不简单,辽国皇帝向赵佶自称为弟,须知就是太祖太宗在时,契丹人也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
至于那纳贡,也一改从前岁币的政策,虽说大宋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可是对于富足的大宋来说,与契丹人平等jiāo易就已是很大的奢望,更何况换来的是马匹。
须知大宋因为没有草场,养马困难,就算是圈养,也难以养出以供骑军用的军马,有了契丹人每年输入的万匹骏马,禁军骑军司就不再是徒负虚名了。
真正的好处在于割地,杨戬清楚地记得,就在几日之前,吴文彩先行归国,将这份互换的国书献上,赵佶看到国书的最后一条内容,几乎是手舞足蹈,连夜召集三省、三衙的官员入宫商议”当即拍板了收复事宜”为此,这位一向对国事并不热衷的皇帝,竟是一宿未睡,专心去琢磨派驻官员,设立河北东路等事项。
有了这份大礼,官家大喜过望,沈傲更是大功一件,如今论功行赏,虽说有人提出反对,杨戬却知道”官家绝不会亏待沈傲,反对给他封赏的人越多,沈傲得的好处反而越丰厚。
这个道理寻常人听了,或许很是费解,可是赵佶的心思,杨戬算是琢磨透了,越多人反对,官家反倒越觉得对沈傲不起,心中便有了亏欠”皇帝对臣子有了亏欠,这臣子还怕没有飞黄腾达之日吗?
杨戬是个能来事的人,有了这个心思,所以呢?他便悄悄地叫来几个言官,杂家请称们弹劾沈傲,不但要弹劾,还要贬低”反正就是把他的大功说成无功,把他说得一无是处,能狠狠痛骂几句,杂家将来一定好好照应你们。
这井匪夷所思的事,也亏杨戬做得出来,这几个言官早就有巴结杨戬的心思了,只是一直寻不到mén路,如今杨戬要 报复,沈傲,那还有什么说的,捋起袖子好不容易等来了朝议,赵佶刚刚提及封赏的事,他们便按捺不住了,这个站出来说沈傲这个家伙其实也没有多少功劳,不过是借着陛下的龙威吓唬契丹人而已”契丹人也没什么可怕,所以呢”这一次沈傲也算不得有什么功劳。
另一个见缝chā针,很暧昧地偷偷看了杨戬一眼,满面正气地站出来,说陛下啊,沈傲这个人又年轻,又轻浮,生活作风还非常成问题,品xìng太差,这封赏就不必了,不但不能封赏,还要敲打他,最好一棍子敲死更好,如此一来,这汴京城的歪风就算刹住了,人民也能安居乐业,大家都能消停。
这些做言官的,哪一个都是指桑骂槐,指鹿为马的高手,骂人是他们的本职工作,骂起人那是一套一套的,这一骂,赵佶就火了,明明沈傲立下了不世功勋,这些人竟将他说得如此不堪,明明人家尽职尽力,这些人却风淡云清地说一句不过尔尔,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赵佶没有立即发怒,言官本就是以骂人为本职,身为皇帝,对他们置之不理也就罢了,若是和他们认真,难免会有人说闲话,因而心里已经有子计较,但口里依然只是淡淡然地说了一句朕知道了。
殿堂中鸦雀无声,几个言官见官家不冷不热,也只能见好就收,尴尬地退回班中去。
沉默了许久,突然外头有人传报:“蔡太师、沈学士觐见。”,赵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激动地道:“传!”
过不多时,蔡京、沈傲二人并肩进来,还未施礼,赵佶已经虚抬了手:“不必多礼,来人,给太师和沈傲看座。”,二人欠身坐下,赵佶看了沈傲一眼,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一暖,不由地想:“想必他连家都还没有回,就急着赶来了,这两个月,他确实辛苦了。”口里便道:“沈傲,朕问你,辽国那边的情况如何?”,沈傲道:“累卵之国,已不足为虑。”,赵佶颌首点头,意气风发地道:“好,这一次你立下了大功,可要什么赏赐吗?”
按常理,皇帝问大臣这个问题,但凡心智健全的,立即会说“为国家效力,为陛下效忠是微臣的本份,微臣不敢居功,更不敢求赏。,然后皇帝大喜,立即给了他很多赏赐。
这几乎是一个套路,反正是皇帝都这样问,是臣子都这样答,一点都不新鲜。因此,当赵佶问起这句话,所有人都不以为然,并不觉得什么稀奇。
谁知沈傲脸sè一板,道:“微臣这一趟出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原本是不该向陛下邀功的,不过微臣家中有四位贤妻,府里上下的用度也十分紧凑,咳咳……这天下都是陛下的,狸下的财富囊括九州四海,随便赏赐微臣一点东西,就足够微臣受用了。”
沈傲顿了顿,在无数人无语的目光之中,侃侃而谈:“所以这个赏,陛下若是能给,微臣一定感激涕零,争取将来再立新功,用实际行动创造更大的功绩。不过微臣有个xiǎoxiǎo的请求陛下能不能不要赏赐布帛、丝绸之类的东西,微臣这个人懒得很,领了这些赏,还要拿去市场里出售ng费时间不不定人家还要讲讲价钱,赔了本钱,所以陛下折银就好了,微臣更方便一些。”
“……”
赵佶沉默了好一会,才失笑道:“好就依你,朕赐你银五千两吧。”
“五千两?”沈傲心里大骂,这皇帝比耶律大石还xiǎo气啊,人家耶律大石一点土特产折合白银都有五万两,到了大宋皇帝这里,反倒只给了一个零头。心里大是不喜,可是口里总不能说嫌少的话,只好道:“陛下隆恩,微臣领受。”
赵佶继续道:“此次你收复燕云四州功不可没,朕封你为高阳侯,你可满意吗?”
高阳?又是一个坑爹,高阳是在宋辽边境的一个县城,属于正二品的县侯,地位不低,唯独有一点比较郁闷不知高阳若是失守了,自己食邑的收入还有没有?
“陛下隆恩,微臣领受。”沈傲重复着方才的话,管他呢,皇帝给什么他先接着,客气个屁,有总比没有的好:开国侯在这年月也是个稀罕物,不是谁想捞就能捞到的,正二品的爵位呢!
赵佶笑了笑,道:“朕还听说鸿胪寺寺卿致仕你就顶替他的位置吧,与人打jiāo道的事你在行一些,替朕去应付各国使臣。
”
鸿胪寺寺卿沈傲眼睛一亮,比起开国侯来他对这个职事官最有兴趣,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官职,比六部的部长们也只是相差一品而已,而且又接待各国使者,甚至还有权对各国往来的商人进行管辖,别看这个职位有点偏,比不得什么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户部尚书那样八面威风,油水却是最丰厚的,但凡是使节,既然来了,多少要打点送礼,送礼的对象如何能少得了鸿胪寺寺卿?
这还只是xiǎo头,真正的大头是各国的商贾,能进行国际贸易的商人,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带了地头,自然要拜一拜地头蛇,在他们眼里,鸿胪寺寺卿就是最大的地头蛇,所以各种奇珍古玩是少不了的,你还不能不收,你不收就是不给人家面子,是看不起国际友人,国际友人们伤了自尊,岂不是伤了大宋的体面?大宋的体面很要紧,所以沈傲只能勉为其难。
这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这个职位最大的好处就在于既能捞油水,又不会有心理负担,反正又贪不到百姓头上,收拾的是外国人,还都是鲜衣怒马的外国人,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悄陛下隆恩,微臣感激涕零。”刚才是微臣领受,现在是感激涕零,由此可见,沈大才子这一次是真高兴了,这一趟辽国之行,确实没有白白làng费时间。
赵佶话音刚落,殿中群臣纷纷jiāo头接耳,眼中尽是诧异,一个县尉直接入主鸿胪寺,这是历代都不曾有的事,这升官的速度已不能用一飞冲天来形容了,于是便有人站出来,道:“陛下,微臣毕为不可,沈学生固然立下大功,可是毕竟年纪尚轻,还需历练一二………”,这人的话说到一半,沈傲已经打岔了:“大人维护我的心思,下官明白,非常明白,不过我虽然年轻,可是历练却是不少,寺卿之职自是重若千斤,可是下官知道,只要怀着一颗忠君爱国之心,便是有再大的困难,下官一样自信能够胜任,大人说了这么久,还是歇歇吧。”
“……”
接着又有人道:“陛下,沈学士固然立下了大功,可是只做过县尉,便任他做鸿胪寺卿,只怕不妥。”
沈傲叫道:“大人这是什么话?县尉怎么了?难道大人不是从县尉做起的吗?大人,你和我说清楚,你这是不是故意歧视县尉,看不起在下?哼,你身为户部侍郎,虽是高官,却歧视于我,实在可恨,今日我若是不代表天下千千万万个县尉向你讨个公道,我便不姓沈!”他走过去扯住这户部侍郎的袖子,道:“你说个清楚,不说个清楚,我和你不共戴天,你欺负我倒也罢了,可是县尉乃是太祖皇帝订立下来的职事官,你看不起县尉,是不是也瞧不起太祖皇帝,我代表天下所有的县尉,代表太祖皇帝,代表月亮,今天就要消灭你!”
“…………”侍郎大人何曾见过这等难缠的人,吓得脸都白了,期期艾艾地道:“沈学士…………沈学士……,…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嘛…………”
赵佶却是不说话,沈傲在下头胡闹,这殿中顿时闹哄哄的,都来拉架,这个扯住沈傲,劝道:“沈学士不要计较,刘侍郎也是好意,是希望你好好历练历练,将来担起更大的责任。”那个道:“是啊,是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当着官家的面,在这朝堂上闹成这样子成什么体统了。”
沈傲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等下了朝,我再和他计较不迟?”
“……”
更有甚者,不知什么时候塞了一个牙笏给沈傲,这牙笏乃是上朝时官员用来记事用的,一个长条形的板子,实在是做凶器的好材料。只是毗“谁塞给我的?”沈傲很恼火,又找不到人,他逢场作戏而已,吓吓那些反对他当官的人罢了,塞牙笏给他的官员一定是那刘侍郎的仇人,巴不得沈傲替他打刘侍郎一顿,这做官的,用心还真他娘的狠毒。
赵佶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看时候差不多了,才是厉声道:“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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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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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发话,让殿内瞬时肃静起来,所有人松沈傲抱着手,朝刘侍郎给了个挑衅的眼神,最终还是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赵佶俯瞰了众臣一眼,大怒道:“沈傲升任鸿胪寺卿,还有谁有异议吗?”,顿时,鸦雀无声。
谁都不是傻子,沈傲这家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原来是个愣头青,当着皇上的面前敢动手动脚,谁知道今天反对了他”哪天自己下了班”这家伙会不会冲出来给自己拍一块黑砖,明哲保身,愣头青这种稀罕物”还是少惹为妙。
赵佶看无人反对,拂袖道:“既如此,就这样定了,沈傲,随朕去给太后问安,退朝吧。”说罢,带着杨戬率先行出殿,扬长而去。
沈傲见状,立即尾随过去”追上了赵佶”却不是去寻太后问安”而走到了文景阁,赵佶始终不发一言,待到了文景阁里一屁股坐在榻上,叫人上茶,又叫了生了炭火,才怒道:“沈傲,你太放肆了!”,沈傲连忙道:“陛下息怒”是臣冲动了一些。”
赵佶狠狠道:“下不为例”殿堂之中岂容你这般胡闹,朕知道你是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一向散漫惯了的,可是如今要做鸿胪寺卿,代表朝廷安抚四方,作出这样有辱斯文的事,不怕被人取笑吗?”,胡luàn骂了沈傲一通,沈傲倒是很识时务”拉耸着耳朵不说话,偶尔说几句,陛下这番话,微臣茅塞顿开。接下来又来一句,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微臣知错了。
骂到后来,连赵佶都懒得骂了,转而捋须道:“议和之事,你办得很好,超出了朕的意料”此次收复了燕云四州”朕就是死,也有脸去见先帝了。”
沈傲很识趣地道:“这也是陛下文成武德,王八之气溅shè宇内”契丹人听了陛下的威名,已是瑟瑟作抖,纷纷说大宋皇帝乃是真龙转世,不可匹敌,这才让微臣捡了个便宜。”
赵佶笑骂道:“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又懂事了?说得这样好听。”
沈傲板着脸道:“微臣说的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虚言,就诅咒微臣生儿子有屁眼。”
赵佶听他胡说八道”也板起脸来:“坐下,不许再胡luàn说话”朕今日骂了你,也夸赞了你,可是不管如何,朕是为了你好,你好生坐着,朕有话要和你说。”
沈傲连忙呆坐不动,道:“陛下有话,但说无妨。”
赵佶叹了口气:“安宁又病了。
想起那温柔的公主,沈傲心中暖暖的,听说她又病了,见赵佶这般忧心忡忡的样子,便知病得不轻,心中颇为担忧,升官发财的喜悦一下子冲淡了不少”道:“要不要微臣去看看。”
赵佶摆摆手,道:“只怕连你也看不好她,朕叫了太医,太医说她得的是心病。”
“心病……”
赵佶叹了口气,道:“这个孩子”自xiǎo身体就孱弱,哎,朕见她病得如此重,一想起她还在病榻上,便有天大的喜事也没办法完全放开心,这些天都是转侧难眠”既为了国事,也在想医治安宁的办法。”
“看来今夜我也要睡不着了。”沈傲心里唏嘘,那温柔的影子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一笑嫣然的温柔身姿,叫他心情黯然。
“陛下可知她的心病是什么吗?”
赵佶道:“朕只知道前些时日许他出宫去走了走”回来之后,她便病了”听宫人的口气,她得的应当是相思病……”,相思病……沈傲想起上一次安宁写的词儿,老脸一红,相思的人不会是自己吧?
随即,赵佶恶狠狠地道:“若是朕知道是谁害得她成这幅模样”一定将此人发配充军,哼!”,他脸sè铁青,布满血丝的眼睛很是恐怖。
沈傲心里发虚,连忙道:,“陛下这样做就不对了,或许人家也不是有意去勾搭帝姬的”男nv之间生出情愫或许只是一转眼的事”这种事越是干涉,只会让安宁帝姬的病愈发严重,陛下仁德仁心,一定不会作出这种事的。”
方才听到发配充军四个字”沈傲心里就打起了哆嗦,连忙劝解。
赵佶想了想,抚案不语,慢悠悠地道:“你说的也对,可是朕想起那人”便如蛟在喉,总觉得不能便宜了他。”
沈傲正sè道:“陛下爱nv之心,天下皆知,不过微臣以为,这是一件好事啊,帝姬看上的人,自然是英俊潇洒”yù树临风,如谦谦君子,这般的少年俊杰,陛下应该以仁心去对待他”要感化他,就算知道此人是谁,和他讲道理就好了,何必要动手动脚”会吓坏人家的。”
赵佶奇怪地看着沈傲着:“你这般维护这人做什么?”
沈傲连忙道:“我……我……”眼珠子一转,大义凛然地道:,“微臣食君之禄,自该忠君之事,陛下是个好皇帝,岂能因为嗔怒而luàn造杀业,身为臣子,自该奉劝陛下。”
赵佶听罢”又想起安宁,哀叹连连,看不出沈傲脸上的异sè,道:“你说的也对,只是心病还须心yào医,朕知道你的主意多,你来给朕出个主意吧。”
沈傲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务之急,是把那人寻出来;不知安宁帝姬可曾描述过那人的体貌特征吗?”
赵佶道:“她自是不肯说”不过朕问过一些伺候她的宫人,安宁似是说过一个人,说此人最是聪明伶俐,是天下第一智者。”
沈傲的手都颤抖了,看到赵佶看向自己”心里说:你看着我做什么,哥们虽然聪明,可是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却是当不起的。等他发觉赵佶眼眸中仍是一片茫然,才松了口气,看来赵佶还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嫌疑人。
好歹是大盗出身“心理素质沈傲还是很过硬的,立即镇定下来”赵佶所遭遇的应该是心理学所说的盲区,所谓盲区,和智子疑邻这个典故有些想象,怀疑某人时,已经将一些亲近的人排除在外,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注意。
其实这种心理,很所人都是如此,明明〖答〗案就在身边,却忍不住钻牛角尖四处去寻找〖答〗案,明明是个很简单的〖答〗案,偏偏nòng得复杂万分,其实就是这种盲区效应。
沈傲在赵佶心目中是一个知己的存穿了,沈傲就是赵佶的朋友,在赵佶的心里,安宁即是沈傲的后辈,既是后辈,沈傲作为长者,当然排除在嫌疑圈之外,这种心理看似有些荒谬,却十分普遍。
“这样吊着总不是办法,早晚有一日要被看破,nǎinǎi的,拼了!,”沈傲心里暗暗给自己鼓了气,立即道:,“陛下,微臣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医治好帝姬的心病。”
赵佶一听沈傲有了办法”便知他又有了主意,眼眸闪出亮光:,“你说。”
沈傲高深莫测地道:“招亲!”
“招亲?”,赵佶一时黯然”不悦地道:“皇家之nv,帝姬之尊”岂能招亲”说出去只怕要让人笑话。”
沈傲鼓动道:,“陛下错了”这不但不是个笑话,反而是一段千古佳话,陛下想一想”皇家招亲,条件自是苛刻,安宁帝姬不是说了吗?她心仪的男子,是天下第一智者,那么我们就在智慧上做文章”从中挑选出天下第一的聪明人来”况且能吸引帝姬,想必一定是倜傥英俊的少年”我们可以这样,第一步”先进行遴选,凡是英俊潇洒的少年都可以报名。第二步呢”则是斗智,出些智题”再考一考琴棋书画什么的”反正但凡是智者懂得东西,都可以拿来做题目,至于第三步”则是殿选,叫帝姬坐在珠帘之后”将合格者全部唤到一起,由帝姬亲自看他们比试,谁胜出,最让帝姬满意,陛下就招他为婿。如此一来,帝姬寻了个如意郎君,陛下找了个多才多艺的佳婿,百姓们凑了热同,而天下的才子和智者们又都有了表现的机会,这不是一段佳话”是什么?”
赵佶觉得沈傲的主意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可是转念一想,虽然有些惊世骇俗,却也并非胡闹,遴选出今天下第一智者做皇家的nv婿”倒也不至于辱没皇家的身份;更紧要的是安宁”安宁这孩子莫看她身体不好,可是心里头却是最高傲的,寻常公侯家的子弟不会瞧得上眼,若是真能选出一个如意郎君给她,或许还真能医了她的心病。
不过赵佶还是有几分犹豫,总觉得此事很不靠谱,眼睛转向杨戬,道:“杨戬,你以为如何?”,杨戬心中叫苦,方才听了沈傲那番话,再想起自己与沈傲去见安宁时这二人亲近的模样,心里已经料到那安宁心仪之人八成就是沈傲了,偏偏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也不敢说,只能憋在心里,现在沈傲又怂恿陛下去nòng个什么比智招亲,天知道这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憋了一肚子的气”却不得不回答赵佶的问题,xiǎo心翼翼地道:“奴才不知道”陛下自有公断。”
赵佶见他如此,也不再问”捋须沉默了一会,道:“朕要去问问安宁安宁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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