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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我才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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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二章:我才是主人

    拜别了县尊,沈傲在刑房呆呆地坐了半天的堂,心里有许多事理不清,送名妓送来了个xiǎo郡主,这算是什么事,现在不但招了这xiǎo郡主来,还连带的来了个晋王,这对父nv让宫里的那个皇帝头痛着呢,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来也好笑,别人巴望着这沈县尉不要闹出事来,沈傲现在反倒为别人担心,所谓恶人还有恶人磨,沈傲算是领教了。

    此外还有昼青的事,眼下看来,这昼青是不肯罢休了,想着寻了个借口将沈傲掰倒;沈傲虽不怕他,可是这档子事闹出来也是件麻烦事,搅得人心烦意luàn。

    到了下午,有人送来了请柬,说是转运使大人请沈傲明日去赴宴。

    赴宴,赴什么宴?什么转运使,他认识我,我还不认识他呢!

    不过这样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两个惹事jīng送出去。

    天sè黯淡下来,沈傲回到后园去,前头有人来禀告,说是钱塘县尉程辉来了;沈傲让人将他请进来,程辉也是刚刚下衙,提着一瓶不知从哪里沽来的酒,见了沈傲便道:“沈兄,府上可有下酒菜吗,我们喝酒。”

    这个时候喝酒?沈傲深望程辉一眼,心知他一定有话要说,忙儿招呼厨房,二人相互对坐,上了杯盏,程辉为沈傲和自己斟上酒,当先仰脖喝了一口,吁了口气,道:“来了杭州也有些日子,一直没有机会和沈兄聚头,实在惭愧。”

    沈傲和他客气几句,边喝酒边闲聊些公务心得,其实但凡是做官,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清闲的,寻常的事都是jiāo给下头去做,遇到一两件大案才要劳动县尉动身。

    这里的大案自然不是杀人之类的案子,一旦出了凶杀,县尉只负责遣快吏收集旁证,叫仵作验尸,有了嫌疑人,再叫都头去拿人,由县尊去审。县尉署理的大案一般都不算大,比如沈傲前几日便遇到过一桩,是一对邻居,因为东邻建院墙建得高了,让右舍很不满意,说是挡住了他家的风水,这家人儿子多,四五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要倚强凌弱,结果将人打了。

    屁大的事儿报到了刑房,沈傲啊呀,这可是顶天的大案,难得,难得,想不到这样幸运,才走马上任就遇到这天大的案子了,立即备了马,带来押司、都头、快吏十几个人蜂拥过去,只是一般的打斗事件,当然不能随便捉人,这个时代讲的是以理服人,其实和后世的庭外调解差不多,反正能不让你们打官司,就尽量不要打,要和谐不要粗鲁嘛。

    于是就板着脸,这边说孔圣人说过:德不孤,必有邻。你怎能轻易打人呢,你太坏了,破坏社会和谐,xiǎo心抓你几个儿子进班房;一边教谕,一边恐吓,打人的吓得半死。另一面又对挨打的人说,这件事也就算了,他们虽然坏,但是总要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嘛,睦邻友好,和睦相处才是正理。

    两边打人的陪了挨打的一些医yào费,道了谦,对于刑房来件通天大案就算尘埃落定,到时候再教押司写一份文书jiāo上去,算是彻底结案。

    沈傲的工作大抵如此,程辉也差不多,两个人皆是苦笑,这样的人生显然不是程辉所憧憬的那样,程辉苦哈哈地道:“早知是这样,倒不如朝廷将我派到岭南路去,到了那里,或许能有一番作为。”

    岭南在这个时候属于边穷地区,乡间的械斗很多,有时候为了争一口水源,几个村子数百人提刀带bāng的厮杀,在那儿做县尉确实很有挑战xìng。

    沈傲只是呵呵地笑,安慰他道:“程兄且忍耐,总有大展宏图的一日。”

    程辉有些微醉,也笑呵呵地道:“其实我这一次来,是向你透lù两个消息,这第一个嘛……”他叹了口气,道:“又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仙人,陛下很是信任,竟是要亲自请他做法事,还发旨要大赦天下,大赦天下本没有错,却以鬼神的名义发旨,岂不是要效仿前唐吗?”

    赵佶很mí信,这一点沈傲早就知道,其实这几乎是皇帝的通病,作为君王,却跟平常人一样避免不了生老病死,这是何等痛楚的事,所以别看赵佶读的书多,更别看赵佶的艺术造诣多高,一样还是深信这些玩意。

    沈傲只是笑了笑,并不搭腔;这种事不是他所能过问的,问了也是白问,与其如此,还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吧,像屈原那样今日忧这个,明日愁这个,活得有什么滋味。

    程辉继续道:“至于第二,则是据说辽使已经抵京,沈兄上次殿试时的对策,我回去之后思前想后,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现在辽人入京,陛下有意与辽人重新缔结盟约,不过那个辽使倒是古怪得很,说是希望我大宋派出沈兄去和他们的国主谈。”

    “叫我去?辽人也太看得起沈某了吧。”沈傲哑然失笑,心里想,辽人莫不是以为我是亲辽派吧?不对,自己勒索辽使的事早已天下皆知,他们不可能愚蠢到认为自己是亲辽派,算是一个知辽派还差不多。

    不过辽人也不一定喜欢与亲辽派来谈,毕竟亲辽派大多都是满眼是钱的主,今日辽人给了他们的贿赂,他们拍着xiōng脯保证一番,明日若是金人许以了他们更多好处,说不定第二日他们就翻了脸,反倒是自己这个识大局、得大体,知道这是对宋辽都有益处的事之人,反而更有谈拢的机会。

    沈傲道:“不知程兄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程辉道:“沈兄莫忘了,钱塘县连着码头,又有市舶司驻扎,京城至杭州往来的三教九流,哪一个不要途径钱塘?所以钱塘县衙的消息总是更灵通一些。”

    沈傲晒然一笑:“还是钱塘好,仁和这边虽也热闹,却还是差了钱塘一筹。”

    二人喝了些酒,程辉的书生脾气便上来了,向沈傲问道:“沈兄,若朝廷派你为钦差出使辽境,沈兄当如何?”

    沈傲想了想,道:“到了地头,肯定全身乏力,所以我决心先睡睡觉,睡个十天半个月再说。”

    程辉愕然,睡觉?笑道:“只怕无礼太甚了吧。”

    沈傲道:“既是出使,还讲个什么礼,礼不下听说过吗?契丹人在我眼里就是庶人,没这么多高贵,他们急着要谈判,重修盟约,什么时候他们绷不住,自然会来寻我,我且等他们三顾茅庐,再和他们慢慢谈,如此一来,他们的气势也就弱了,再谈,也就没了底气,这叫下马威,不如此,不足以壮声势。”

    程辉不由地笑了,点了点头道:“这般的事我可做不来,看来这宋辽缔约,非沈兄不足以成事,哈哈……”他大笑几声,心情总算开朗起来。

    沈傲心里却想:“出使辽国,皇帝只怕不肯,一来自己还是县尉,于理不合,另一方面,既是睦邻友好,自己的xìng子皇帝是知道的,派自己去,皇帝怕添luàn呢,叫自己去恶心人差不多,叫自己去和人相敬如宾,还真难为了哥们。”想着,心里不由地偷乐,却又隐隐期盼,自己能参与到这历史的大势中去,去改变历史,这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缘的啊!

    二人喝过了酒,沈傲亲自将程辉送到mén口,程辉有些醉了,又叫人驾着马车送他回去。回到后园,后园里又是吵翻了天,狄桑儿和赵紫蘅仿佛是一对天生的冤家,让人烦得很ūn儿在旁劝着也无济于事,倒是那晋王赵宗,屁颠屁颠地跑去劝架,说是劝架,其实是会同赵紫蘅欺负人家狄桑儿一个,沈傲很生气,忍不住地朝她们大吼:“吵,吵,吵,吵个什么,谁再吵,今天晚上不给饭吃!”

    他的脾气是人都知道的,莫说是狄桑儿,便是赵紫蘅都有点儿畏惧他,赵宗笑嘻嘻地道:“沈傲啊,其实这一次呢是……”

    “是个屁!”沈傲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我不管是谁对谁错,在这里就是我做主,都闭嘴,各回自己的房里去!”

    赵宗瞪眼睛:“我……我是……”

    沈傲冷哼一声:“你是王爷是吧?吓,王爷?这大宋有出京的王爷吗?有吗,有吗?没有,所以你不是王爷,你是赵宗,现在是我的客人,是我花了钱将你从酒楼里赎出来,给你安排吃住!你摆个什么架子,你看看你这副模样,像是做人爹的样子吗?”

    这一连串的话,让赵宗无言以对,气势一下子微弱起来:“好,好,我说不过你。”转而对赵紫蘅道:“紫蘅,随你爹回屋去。”

    狄桑儿叉着腰,见这一对父nv灰溜溜地走了,心里略有些得意,原本看在对方身份高贵的份上,狄桑儿是不愿惹事的,可是她的火气上来,却是一只活脱脱的母老虎,什么也顾不得了。

    “你叉腰做什么?做给谁看?回屋去!”沈傲怒瞪了她一眼。

    狄桑儿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垂下双手,乖乖地咂舌噢了一声,也灰溜溜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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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晚上捉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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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沈傲辗转难眠ūn儿睡在一旁,轻轻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道:“夫君,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沈傲将手按在她的丰tún上轻轻摩擦,笑呵呵地道:“没事,你早些睡吧。”

    ūn儿见他这样说,立即闭上眼睛,假意睡觉,只是沈傲睡不着,她岂能睡得下。

    沈傲笑道:“不要装睡了,哪里能说睡就睡的,睫máo还在一颤一颤的呢。”

    ūn儿立时睁开眼来,甜甜一笑:“夫君睡不着,我也睡不下。”

    沈傲搂着她,低声附在她耳上道:“莫非chūn儿又想要了?”

    ūn儿愠怒着钻入沈傲怀里:“什么叫又?你说话可要凭着良心。”

    沈傲哈哈一笑,翻身上去,朝着她又咬又啃,轻纱帐下ūn意绵绵。

    赵紫蘅就住在沈傲隔壁,没办法,这里地方不xiǎo,可是客房就只有这么几个,此外还有不少下人的地方,自然不能拿来招待,所以只能这般将就一下。赵宗是不到子时睡不下的,见nv儿这边灯影朦胧,便陪着nv儿捉棋聊天,一对父nv正说得热闹,讨论着明日对付狄桑儿的yīn谋诡计,却听到隔壁传来若有若无的呻yín和摇床声。

    “唉……,…爹爹,你听到了吗?”

    赵宗的脸sè不由地羞红起来,立即盘膝正坐,道:“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赵紫蘅拧着鼻子道:“声音这么大,你也没听见?”

    赵宗虎着脸道:“没有听见就是没有听见,快点下你的棋。”

    “可是我明明听见了啊。”赵紫蘅好委屈,爹爹怎么能不分黑白呢,明明这么大的声音,他却故意说没有听见。

    赵宗吁了口气道:“你不下棋,我就走了。”

    赵紫蘅只好乖乖地又去捉棋,那响动声音越来越大”赵紫蘅如xiǎo猫一般竖起耳朵:“呀”我听到chūn儿在说梦话了。”

    赵宗板着脸道:“什么chūn儿,我听到有老鼠在叫。”

    赵紫蘅拧着眉,低声道:“明明是chūn儿的,我认得她的声音。”

    过了一会,那声音越发大了,赵宗下不了棋了,心里想,这个沈傲,到底有完没完。

    赵紫蘅道:“爹爹,要不”我们去那边问问是不走出了什么事好吗?”

    赵宗气冲冲地道:“什么事都没有出,你不要管,你方才不是说想让我看你作画吗?好,我来看你画画。”

    赵紫蘅道:“可是这么吵,我心静不下来。”

    这一番争论,又过了好一会,那边才终于消停下来,一切又归入了寂静,赵宗松了口气,掐指算了算,居然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心里汗颜。

    第二日清早,赵紫蘅兴冲冲地跑去问chūn儿:“未,“周夫人,昨夜怎么了?我怎么听到夫人的房里有很大的动静。”她打算寻到证据,好向自己的父亲去证明”结果chūn儿脸sè大窘,支支唔唔地道:“我和夫君在捉老鼠呢。”啊呀“…原来真有老鼠,看来真是我听错了,赵紫蘅轻轻拧了拧自己的耳朵,懊恼极了。

    沈傲从房里出来”整了整衣冠,问:“什么捉老鼠?咦,对了,今日要去拜访转运使大人,紫蘅,快去叫你爹去”你们不是要去投奔江大人吗?随我去。”

    赵紫蘅噢了一声,有点儿不太情愿。

    沈傲先去请示了县尊,转运使大人有请”于弼臣没有留难沈傲的道理,捋须道:“今日衙堂里也没有什么大事”若是真出了事,本官来替你看着,你只苹去见江大人吧。”

    沈傲称了谢,叫了人备了车,押着那一对惹是生非的父nv先上车,才跳上车辕进入车厢,三个人大眼瞪xiǎo眼,沈傲笑道:“将就一下,我这尊xiǎo庙容不下你们两尊大佛,等将你们送到了江大人那里,就不必受这些苦了。”

    马夫架了车,一路便往位于钱塘县的转运司去,杭州城里衙mén可不比西京、苏州的要少,什么转运司、市舶司、安抚司、造作局、提刑司都聚拢在这里,从二品大员到九品xiǎo官,一个都没有拉下,沿路上都是穿越杭州最繁华的地段,因而马车走的很慢,三个人在车厢里摇摇晃晃,赵宗昨夜睡得晚,有点儿睁不开眼,差点儿就要用头磕着车壁睡了,突然听到赵紫蘅道:“沈大哥,昨夜你们捉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老鼠吗?”

    赵宗立即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了,猛地朝沈傲打着眼sè。

    沈傲没反应过来:“老鼠,哪里来的老鼠?”

    赵紫蘅觉得更加纠结了,赵宗连忙道:“紫蘅啊,就要见你江叔叔了,你高兴不高兴?”他是故意要岔开话题,好让自己的宝贝nv儿免受毒害。

    沈傲看出来了,也点头道:“是啊,是啊,好累,昨天捉老鼠真是累死了,那老鼠居然明目张胆,爬到了床榻上。

    “床榻上!”赵紫蘅瞪大眼睛,露出恐怖之sè:“难怪我听到chūn儿在叫呢,那时我还以为她是在说梦话呢!”

    沈傲叹了口气,偷偷瞄了赵宗一眼,继续道:“没办法,我只好跳下床来,拼命的摇床,要把那老鼠摇下来,摇了半夜,手都酸了。”

    赵紫蘅掩嘴笑道:“沈傲真笨,老鼠怎么摇得下来,若换了是我,我就寻一根棍子将它赶下来。”

    沈傲心里想:“你才笨,你全家都笨,这么荒诞的借口你居然都信,居然还嘲笑我。”

    不多时,到了江炳的府邸,叫人通报一声,里头便有个主事出来道:“可是沈县尉吗?我家老爷请大人进去。”

    沈傲一行人径直进去,过不多时就转到正厅,进去江炳还没有来,沈傲心里颇有些不悦,人是他请来的,这个时候还摆架子。

    下人递来了茶水,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江炳才打着呤欠过来,他头顶进贤冠,身穿着紫衣,腰间系着yù带,踩着鹿皮靴子颇有几分风姿,淡淡然地道:“哦,沈县尉久等了。”一屁股坐定,正要给沈傲一个下马威,便听到有人叫道:“果儿……”,”

    果儿是江炳的xiǎo名,这一听,立即循目看去,手中刚刚端起的茶盏扑通一下落在了地上:“你……”,王爷……,…你怎么来了杭州?难道是陛下叫你来的?”

    赵宗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是本王自己来的。”

    江炳这一听,面如土sè地跟着念道:“自己来的……”,一对堂兄弟相认”沈傲坐到一边,心里嘿嘿直笑,摆架子,呵呵,江大人,本公子先送你一个烫手山芋,看你还摆什么架子。

    江炳和赵宗唏嘘一番,便道:“宗室不能出京,现在乘着还没有人知道,我要立即将王爷送回京去,若是让言官捕风捉影,可就遭了。”

    赵宗道:“我不回去,刚来怎么就走,这杭州城很好玩,待我玩几天,等母后着急了”一定bī着皇兄四处寻我,那个时候皇兄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江炳急得跺脚,道:“王爷,这可是非同xiǎo可的事,你若是在杭州出了差错”我哪里担待得起啊。”

    沈傲在一旁道:“现在送回去只怕也已经迟了……,…咳咳……,…江大人,下官已经连夜上了密疏,将王爷的行踪据实禀报。”

    赵宗和江炳面面相觑,一齐道:“你…………你……被你害苦了…………”

    沈傲却不去理他们,他们是堂兄弟情深,没理由让自己来背黑锅”不是?

    江炳想了想,道:“王爷和郡主旅途劳顿,还是先歇一歇”为今之计,只能等待陛下的中旨过来。来”快收拾出两处阁楼来,请两位贵客歇息。”

    待那赵宗和赵紫蘅走了,江炳才看着沈傲,叹了口气,道:“你就是沈傲?”

    沈傲正sè道:“下官就是沈傲。”

    江炳苦笑:“熙chūn桥上我已经见识了你,英雄出少年,今日的事你虽已上了秘疏,不过这件事,休要向其他人提起,知道吗?”

    沈傲颌首点头,道:“下官明白,一定守口如瓶。”

    江炳随即又道:“我听说仁和县的县丞已经赴任了,是不是?”

    原来江炳也听到子风声,沈傲微微一笑,道:“是的。”

    讧炳道:“这个昼青,我听说过他,认了蔡京的曾孙做干爹,此人卑鄙至此,倒也罕见,你也不必怕他,我来替你做主。”

    沈傲心里想,我会怕他,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口里道:“谢大人。”

    江炳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番话吗?”

    沈傲想了想:“自古一山不容二虎,若是昼青去告状,安抚司和提刑司chā手,大人自然要提携下官一二。”安抚司和转运司的钩心斗角,沈傲早就听于弼臣说过,现在这江炳和自己无亲无故,突然跑来献殷勤,多半是这个原因。沈傲的思维本来就缜密,再加上心细如丝,又破能dòng察人心,猜出这个结果,倒也不难。

    江炳大笑:“果然是沈傲,好吧,你明白了就好。”

    正说着,府里头一个主事便拿来了一个拜贴,道:“大人,提刑司的推官求见。”

    “来得这么早!”江炳抖擞jīng神,不紧不慢地道:“叫他进来。”

    沈傲心里不由地笑了,这个江大人表面上是在帮自己,其实利用的成分居多,这些封疆大吏,哪里会将一个县丞和县尉放在眼里,但凡是他们上心的事,无非就是要xiǎo题大做,寻了个由头明争暗斗而已。

    好在沈傲已为自己安排了退路,倒也不怕什么,从容不迫地坐著喝茶。

    那推官进来,先是朝江炳行了礼,正sè道:“大人,下官听说沈县尉来了大人府上,因此特意来请沈县尉到提刑司衙mén去一趟。”

    江炳笑yínyín地道:“哦,提刑司叫沈傲去做什么?”

    推官道:“有一件公案,需请沈县尉去问问。”

    沈傲长身而起:“我随你去。”

    推官笑了笑,道:“这就好极了。”

    江炳打了个哈欠:“不如我也去吧,反正今日清闲得很。”

    转运使要去提刑司,谁也拦不住,这推官非但是奉了金少文的命令过来,更是得了安抚使李玟的授意。

    李玟听了昼青的消息,又听说昼青要状告沈傲,顿时来了jīng神,心里想,上一次江炳如此夸赞那沈县尉,这便好极了,今日恰好借着这段公案给江炳这两浙路是他转运使做主,还是自己这个安抚使才是正主儿。

    接着便立即叫人去请沈傲来,要沈傲和昼青当面对质,推官先去了县衙,得知沈傲去了转运司,便立即回报,没有安抚使的吩咐,xiǎoxiǎo判官,哪里敢去转运使要人,李玟冷冷地对判官道:“王子犯法尚且还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身为读书人,竟将同僚陷于死地,如此罪大恶极,莫说他躲进了转运司,就走进了宫城,也要他来说个清楚。”

    有了这个授意,推官顿时明白了,立即赶到转运司,壮了胆子,前来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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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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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如刀,吹得树木沙沙作响,长街的尽头,靠近那波光粼粼的钱塘江,一座方方正正的建筑物耸然而立,本是秋风飒爽,沿途的行人却不敢在这里逗留,只是觉得寒气森森,垂头快走。

    提刑司旁就是监狱,据说时常有犯人传出哀嚎,因而钱塘多对这里颇为忌讳,更何况那提刑司的大mén前,两座獠牙毕露的石狮虎视长街,七八个皂吏虎背熊腰,持矛挺刀,警惕地打量着街前的每一个可疑人等。

    这就是提刑司,是两浙路最高刑事机关,掌本路郡县之庶狱,核实各县的案件,督治jiān盗,申理冤滥,并有每年监察所部官吏,保任廉能,劾奏冒法之权。两浙路上至官吏,下至草民,只要犯法,提刑司都可过问。

    过了数道仪mén,便是一座正堂,正堂与大多衙mén一样,mén脸颇有些斑驳,官不修衙,这一任修了,只会便宜下任,这是自古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为后继者作嫁衣,厅堂之内,两侧是一排殿柱,厅内昏暗,日头透不进来,只有数盏灯火摇曳,才总算照亮些。

    昏暗之中,两个绯sè公服的人并排而坐,李玟坐在左边,将后脑勺垫在后椅上,阖着眼,闭目养神。右侧的是金少文,金少文铁青着脸,脸sè变幻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昼青却是木然垂立,连呼吸都不敢过份,方才两个大人叫他坐,他宁愿站着,这是他的人生哲学,骨头硬有什么用,向上爬才是正理,天可怜见,他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年岁已是不xiǎo了,比不得程辉、沈傲几个还能再跌打滚爬,这官儿不可不做,要做官,就要学会做人,所以他先去寻蔡京,自称mén生,结果蔡京不睬,一个新科进士在太师面前算得了什么?

    他心里发苦,若是不能寻个靠山,等到吏部那边拟定了章程,自己多半是要入朝,到了头最多也只是个清贵的学士,于是又将目光瞄向蔡伦,努力巴结着,竟是把蔡伦认了干爹。

    若是从前,蔡伦哪里会理他,不过掂量了昼青这个进士及第的身份,又想起沈傲也是今科进士及第,便有了主意,硬生生地认下了这个儿子。

    有了这层干系,蔡伦便开始为昼青奔走了一番,总算又让昼青见了蔡京一面,这一次昼青更是xiǎo心翼翼,一力奉承,又是磕头,又是谄媚,总算是让蔡京提携了他一把。

    来杭州之前,蔡伦就已吩咐了他,一定要让沈傲好看,若有机会,可狠狠一击,不管出了什么事,由他蔡伦兜着。

    如今,机会来了!

    衙堂里森然沉寂,三人各怀着心事都没有说话,金少文突然捉起案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突兀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人,现在是未时二刻!”

    金少文慢吞吞地放下茶盏,慢吞吞地道:“人还没有到吗?再叫个人去催一催。”

    阖目养身的李玟突然张眸,道:“不必了,该来的自然会来,他若是不来,金大人先礼后兵,也就不必和他客气了。”

    金少文侧目看了李玟一眼,对李玟,他还是言听计从的,原本在李玟和江炳之间左右摇摆,打着哈哈;只是沈傲的到来,让金少文再也不能摇摆下去了。

    沈傲的底细他早已打探了清楚,是太师的死敌,身为mén生,仰仗着太师得势的金少文,又岂能放过这一次表功的机会?今日不管是谁,只要沈傲踏入提刑司的mén槛,金少文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沈傲走着出去。

    有了李玟的支持,金少文胆气更足了几分,江炳干涉又如何,李大人是两浙路主官,自己掌管着提刑司,又恰好过问此事,江炳是转运使,转运使再大,难道还能干涉提刑司的事务?

    下定了决心,许多事就不用再费周折,想再多也无用,有这jīng力,拿来对付沈傲就是。

    金少文方才那句话,恰好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位安抚使沉寂了太久,心里头不自在啊,今日借着这个沈傲,是来立威的。

    金少文抿嘴笑了笑,道:“大人说得不错,先礼后兵,他要是不来,就是畏罪,或许那些刺客,就是沈县尉请来的也不一定。”

    李玟晒然一笑,默不做声。

    又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人姗姗来迟禀告道:“转运使会同沈县尉已经到了。”

    李玟长身而起,道:“江大人也来了?好,好极了。”他捋须一笑,如沐chūn风地向mén厅处疾步走去,金少文、昼青二人连忙跟在后头,刚刚出了mén厅,便看到两个人影徐步过来,李玟笑呵呵地过去,爽朗地道:“江大人远来,有失远迎,哈哈……”接着有看着金少文,笑道:“金大人,你看江大人亲自到提刑司来,你这提刑司蓬荜生辉啊。”

    金少文呵呵笑道:“正是,正是,来,给江大人上茶。”

    他决口不提给沈县尉上茶,态度已经十分明了。

    江炳呵呵笑道:“原来诸位大人都在。”

    虽然明知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沈傲还是呵呵笑着朝李玟和金少文躬身道:“下官见过两位大人,咦,原来昼县丞也在?今日倒是巧了。”

    昼青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沈傲一眼,别过头去。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还客气什么!

    金少文先不理会沈傲,对江炳道:“江大人,外头风大得很,请入内就坐。”

    一行人你谦我让,纷纷进了正厅,金少文毕竟是提刑司的主人,这一次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首,那李玟嘴里客气,手脚却是不慢,一屁股坐在了左侧。官以左为尊,所以历来的官职中左丞相都是正职,而右丞是副职,他这屁股一挨了座,态度已经明了了。

    江炳不以为意,笑呵呵地在右座坐下。

    沈傲和昼青站在堂下,毕竟沈傲是官员,因此不能审判,只能讯问,这个讯问的mén道就多了,金少文给昼青使了个眼sè,自己先不开口,让昼青来做先锋。

    昼青朝金少文微微颌首点头,已是会意,怒视地瞪了沈傲一眼:“沈县尉,我要问你,那两个刺客是如何登上船的?据我所知,当时的花岗船顺水而下,速度极快,沿途并未停靠,刺客不可能半途登船,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从汴京码头登船的是不是?”

    沈傲笑了笑:“这倒是奇了,刺客如何登船,你来问我做什么?”

    昼青冷笑一笑,攥着拳头道:“哼,当时花岗船本就是送你来杭州的,什么人允许上船,也都是由你安排,所以我早就怀疑,刺客本就是你安排指使,沈县尉啊沈县尉,你我一同中试,你做了县尉,我是县丞,你心中妒忌我,所以才故意雇人行凶对不对?”

    他这一句,诛心之极,从前还是质问沈傲害了他,现在却一改话风,直接栽赃了。若只是沈傲为了保命而害了自己,最多也不过是个行为不检,妄读圣贤书的xiǎo罪,可是雇凶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命官,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这是要将沈傲置之死地。

    沈傲眸光一闪,倒是没想到昼青竟是玩起这种把戏,随即哈哈笑着拍手道:“昼县丞的故事编得很好,什么时候昼县丞不做官了,大可以到邃雅山房去做个编辑,这年度最佳写手非昼县丞莫属了。”

    金少文冷笑一声,道:“放肆!沈县尉,昼青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许胡言luàn语。”

    沈傲不屑地瞥了金少文一眼:“大人这是什么话,他明明是血口喷人,难道还要我肃容以对吗?是不是我说大人的xiǎo妾偷了人,大人也只能回答是与不是?我嫉妒他?”沈傲哈哈大笑:“就凭他也配?汴京城中只知道沈相公,谁又知道一个昼县丞?天下都知道一个沈学士,昼县丞不过是蔡家的一条狗罢了,这种笑话昼县丞和金大人还是不要拿来开玩笑的好。”

    “你……你……好大的胆子!”金少文眼眸闪过一丝凶sè:“你竟敢侮辱本大人?知道侮辱上官是什么罪状吗?”

    一旁的一个记录的押司xiǎo心翼翼地道:“回禀大人,侮辱上官为不敬罪,可弹劾。”

    金少文冷笑着道:“将这一条加上,到时候再和他一道算账。”

    沈傲笑嘻嘻地道:“且慢!金大人,下官哪里侮辱你了?”

    金少文想说出来,却又觉得不好出口,倒是一旁冷眼旁观的李玟慢吞吞地道:“沈县尉方才说金大人的xiǎo妾偷了人,这件事若是没有凭据,侮辱上官这一条倒还说得通。”

    沈傲微笑着道:“李大人说得对,金大人说得也对,下官只是说金大人的xiǎo妾或许偷了人,就算现在没有,以后有也不一定,莫须有嘛,难道这也算是污蔑?”

    金少文拍案而起,瞪视沈傲:“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你再胡说八道,我当场扒了你的官服,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沈傲正sè道:“下官再不敢说了,不过下官有一个疑问,既然下官以莫须有妄自猜测了大人的xiǎo妾,大人便说下官是侮辱上官。那么我斗胆要问,方才昼青以莫须有的罪名,说下官雇凶杀人,这算不算是侮辱读书人,侮辱朝廷命官?大人,我现在要状告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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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宫中来了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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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傲微微抬起下巴,完全没有被人质问的落魄,朗声道:“我要状告昼青,下官是天子mén生,陛下钦点廷试一甲状元,是堂堂正正的读书人,朝廷命官!现在昼青一无实据,全凭猜测臆想,污蔑下官雇佣刺客刺杀他,这是不是莫须有?又是不是侮辱朝廷命官,方才大人说侮辱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能否再复述一遍。”

    李玟、金严文顿时默然,昼青脸sè一变,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来。

    江炳欣赏地深望沈傲一眼,笑yínyín地道:“侮辱朝廷命官,也是不敬之罪,可弹劾任陛下裁处。”

    沈傲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金大人立即上疏弹劾,为下官洗清冤屈。

    金少文收起了刚才的怒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笑容浮出一丝苦sè,想了想,道:“这件事延后再说。”

    沈傲冷笑:“延后再说?大人,下官受了不白之冤,岂是说延后就延后?莫非大人与昼青有勾结吗?好,原来是这样,下官明白了,大人这是在包庇昼青了!”他脸上的冷意逐渐褪去了一些,微笑道:“不过不打紧,我临行时,陛下曾授予我密疏之权,既然大人不为下官做主,那么下官只好亲自上疏,一告昼青侮辱天子mén生,二告金大人包庇昼青,下官倒是很想陛下到底会相信谁!”

    秘密上疏之权?金少文此刻才知道,这个沈傲是一根刺,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对付,他若是真上了秘疏,自己要上疏自辩,陛下会相信谁?他实在没有几分把握,封疆大吏多的是,在地方上,他位高权重,可是在陛下眼里只怕连一个xiǎo太监都比他的记忆更深”这个沈傲既有秘密上疏的权利”那么至少证明给予了他充分的信任,到时一份秘疏呈上去,结果如何,绝是不容乐观!

    他横下了心,只要抓住了沈傲确凿的证据,或许还有掰回一筹的机会,冷哼一声:“沈县尉,你这是做什么?本官现在问你的是,那两个刺客到底从哪里来的,为何会捉了昼县丞去,昼县丞已经据实禀告了,那两个贼人捉了他,二人说话时,已经泄露出你便是主谋,昼县丞,本官说的对不对?”

    昼青一听,连忙道:“对,下官亲耳听到,那两个刺客说什么沈公子要我们杀了他之类的话”请大人为下官做主。”反正那刺客早已远走高飞,嘴长在昼青身上,到了这个地步,昼青还怕捏造是非吗?

    金少文拍案道:“沈县尉,你如何解释?”

    沈傲笑了笑:“大人要下官解释什么?该解释的都已解释了,真是奇怪,难道大人宁愿信两个刺客”也不信一个读书人、一个朝廷命官吗?用子虚乌有的罪状来定我的罪,大人未免也太苛刻了一些,若是我现在说昨日我撞见了大人xiǎo妾的姘头,他言之凿凿地告诉下官他与大人的xiǎo妾私会,莫非大人也会深信不疑?”

    金少文气得七窍生烟”这个家伙,三句两句离不开自己的xiǎo妾,左一口偷人,右一口姘头,当着众多人的面,自己如何下得来台?

    金严文冷笑着道:“那么你是不认了?”

    沈傲微微一笑:“不井!”

    金少文看了李玟一眼”李玟却无动于衷,现在局势还不明朗,李玟自然不会蠢到出头去为金少文做开路先锋。

    昼青大叫:“沈县尉”到了这个时候你不认也得认这里是什么地方”提刑司既然传唤了你,你想走就走得脱吗?”昼青活了一大把年纪,心里已经明白,这一次是把沈傲得罪死了,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屎盆子一定要倒扣在沈傲的头上,否则等待沈傲缓了气,到时又是一个心腹大患。

    “咦,昼县丞叫我认什么?噢,对了,我好像也听人说过,昼县丞在汴京时行为很不检点,竟是当街调戏老妪,其手段残忍至极,更是卑劣无比,或许那两个刺客不知是哪里的好汉,要行侠仗义,才劫持了你,你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故意将这盆脏水泼在我的身上,对不对?哎呀呀,昼大人,你是读书人,这等有辱斯文的事,你也作得出?”

    那江炳本要端起茶盏来喝茶,咕隆咕隆地喝到一半,听到沈傲的话,一口的茶水哧地一声全部喷了出来,随即忍不住地大笑一声。

    昼青怒瞪着沈傲道:“你碍说八道!”

    沈傲道:“这也是我听说来的,莫非就许昼大人听人说,就不许我听人说吗?昼大人要告我,就立即叫那刺客来,刺客来了,再来bī我认罪不迟。好了,诸位大人,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沈某人告辞,噢,对了,金大人,你的奏疏得立即去写,看我的秘疏上得快,还是你的奏疏光入宫去。这场官司既然要打,下官也不是软弱可欺的,我们打到底!”,沈傲不屑地扫了金少文一眼,哈哈一笑,举步要走。

    “且慢!”这时候,一旁冷眼旁观的李玟慢吞吞地道:“沈县尉,你好大的架子,当着三司的面,竟还敢威胁上官,横行无忌,你借的是谁的势,竟是连规矩都不懂了?”,李玟说话之间,故意朝江炳看了一眼,江炳泰然自若地只是淡笑着。

    沈傲转过身去,朗声道:“下官的架子不大,哪里及得上金大人和昼县丞血口喷人厉害。难道金大人和昼县丞要污蔑下官,下官非要认了罪,才是为官的本份?”,李玟冷哼一声,道:“不管如何,你现在已有了嫌疑,是待罪之身,所以嘛,还是先在这里将事情jiāo代清楚了再走不迟。”

    沈傲的xìng子就是受不得别人玩硬的,大风大làng见识惯了,xìng子激起来,天皇老子也不怕,冷笑一声,道:“若是下官一定要走呢?”,见李玟开了。,金少文眼珠子一转,李玟说的没有说,不管怎么说,沈傲的嫌疑洗不脱,至少可以将他留住,慢慢再想其他办法让他认罪,大喝一声,道:“来人!”

    堂外几个皂吏立即执着水火棍冲进来:“在。”,金少文微微一笑,道:“请沈县尉到后厢xiǎo住几日,不要慢待了他。”,江炳笑了笑,终于开口:“金大人的手段,江某算是见识了,只不过这个沈傲却不能留在这里。”,金少文道:“这是为何?”

    江炳道:“因为杭州造作局有话要问他。”,李玟不yīn不阳地道:“要问,就到这里问好了,人是不能离开半步的。”

    讧炳长身而起,笑道:“造作局要带人走,谁敢拦着?莫非李大人是要阻拦钦差的公务?”,所谓钦差,其实就是造作局奉旨搜集奇珍异宝的名目,造作局的份量并不重,可是在皇帝的心目中却是最为重要,谁要是敢阻挠造作局办公,这个罪名可是不xiǎo。

    李玟微微一笑,道:“我已说过,谁也不能将人带走,江大人若是要苹人,那么就拿出旨意来。”

    “你……”江炳冷冷地看着李玟,二人相互对视,再没有方才那假惺惺的做作。

    金少文见机道:“对,江大人要带人走,只要带来了旨意,我们自然没有不放的道理,可是要拿造作局来以势压人,江大人,须知造作局虽是至关紧要,可是为了洗清沈县尉身上的冤屈,还需好好盘问一二。”

    江炳没有想到,金少文突然之间坚定地站在了李玟一边,眼眸一闪,冷哼一声,道:“我非要将他带走。”,挽起沈傲的手,拉着他往厅外去,几个皂吏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去看金少文的眼sè。

    金少文朗声道:“没听见我的话吗?沈傲必须留在这里!”

    “是。”几个皂吏这才纷纷涌过去,堵住江炳和沈傲的出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个份上,所有人都已经不能回头了,不管是江炳、李玟,沈傲只是一个冲突的导火线,今日没有沈傲,还会有刘傲、赵傲,早晚都有翻脸的一日,一山不容二虎,涉及到了安抚司和转运司之争,岂能轻易罢手?

    “李玟,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江炳大喝一声。

    李玟笑道:“钦慈太后的亲侄,谁人不知?不过江大人莫忘了,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不过是个外戚,却敢随意践踏提刑衙mén,却又是要做什么?太祖皇帝曾有明令,外戚横行不法者,流配三千里!”

    金少文也在旁道:“提刑司是什么地方,江大人不会不知道吧,本官有保任廉能、劾奏冒法之权,你身为转运使,自该去管你的漕运,好好地为陛下效忠,却要干涉提刑司办公,不知这是什么道理?”,江炳脸sè变了变,心中想,原来他们早已有备而来,到时若是他们反咬一口,又去鼓动言官弹劾,只怕陛下不一定会偏向自己一边,须知大宋朝的言官对外戚最是忌讳,一有风吹草动,往往会夸大事实,群起而攻之。

    “来,将沈傲请到后厢去!”,见江炳一时犹豫,金少文心知他有了忌讳,心中大喜,现在不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将沈傲拿下,更待何时。

    “报!大人,宫中来人了,带了旨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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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悲催的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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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个公公,这个公公是谁。为什么这个时候到?一连串的疑问让李玟和金少文面面相觑,金少文咳嗽一声,道:“én,去迎接吧。”

    所谓én,便是衙mén里来了上官贵客”六扇mén悉数打示尊敬。

    众人一道出去,便看到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在两个戴范阳帽的禁军搀扶下徐徐过来,这人好不容易地喘了几口气”直起腰来咳嗽一声,道:“沈傲”沈傲在哪里?”

    沈傲排众而出,不由地笑了起来,道:“岳父,我在这里。”

    杨戬满是倦容地道:“你来得正好,陛下有密旨给你”怎么?你来这提刑司做什么?方才杂家到了县衙,县衙里头的人说你去了转运司”谁知到了转运司,又说你来了提刑司,真教杂家好找。”

    他们二人如唠叨家常一般地说话,让李玟、金少文脸sè骤变,其实沈傲是杨戬的nv婿这件事天下人都知道,可是李玟、金少文以为这只是二人勾结的手段”今日干掉一个沈傲,明日杨公公再寻个干nv儿嫁出去还不是一样?只要蔡太师还在汴京,到时候随太师去负荆请罪,杨公公也无话可说。

    这二人心中七上八下,那一边的沈傲向杨戬问道:“岳父大人怎么来了?”

    杨戬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来,你的那道秘疏陛下看了,连夜唤我出宫,让我来接他们回京”现在宫里已闹翻了天,钦慈太后眼下要绝食”说是不见到王爷,这饭就不吃了。”

    沈傲顿时明白,原来是这样,难怪自己的奏疏只呈上去几天功夫不到,杨戬就立即来了,再看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眼袋漆黑”显然已是行了一天一夜的路”动用八百里加急,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用最快的方式从汴京赶到了杭州。

    杨戬道:“陛下有旨,叫你也随我入京,眼下汴京城里luàn哄哄的,太后在那边闹,陛下也没心思署理政务”各国使臣在朝中纷争不断,据说还有言官听到了风声”说是要严惩晋王,弹劾的奏疏已如雪片般飞入了宫里”这些luàn七八糟的事凑在了一起,陛下已是焦头烂额,这县尉你不做也罢,陛下另有差事吩咐你。”

    沈傲还指望着增加点基层经验混个资历呢,顿时失声道:“另有差事?仁和县县尉的干系重大,我拍屁股走了”那些积压的公案怎么办?”心里想”积压个屁公案”全是jīmáo蒜皮狗屁倒灶的事”几个泼皮打架斗殴就已是耸人听闻了。

    杨戬道:“朝廷自会另行委派,好吧,快带我去见王爷。”

    沈傲正sè道:“岳父,我不能走。”

    “哦?”杨戬有些不耐烦了,他又困又饿,不愿在这里逗留:“这是为什么?”

    沈傲道:“我身上缠了件官习,昼青昼县丞诬告我请了刺客刺杀于他。”

    “请刺客刺杀他做什么?”杨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傲道:“他说因为我嫉妒他。”

    杨戬又好气又好笑:“他算什么狗东西,人呢,人在哪里?”

    昼青吓得不敢出来,缩在金少文身后,金少文道:“公公”沈傲说的没有错”在这件事没有署理清楚之前,沈傲不能离开提刑司!”

    杨戬冷笑一声,顿时明白了,看着金少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少文道:“下官两淅路提刑使金少文。”

    “金少文,杂家记住你了”你等旨意吧。”杨戬嘿嘿一笑”道:“对了”杂家差点忘了,你是蔡京是mén生是不是?好”好极了,回到汴京”我再寻蔡京算账。”他显得嚣张至极,自拿下了梁师成,杨戬已是内廷第一红人,内相、隐相集于一身,莫说是一个提刑使,就是蔡京,也一样不给他面子。

    “沈傲,走吧,他们不敢拦你的,你手里有陛下的密旨,谁若是敢阻拦一步,格杀勿论!”

    沈傲也不客气”昂首阔步地随着杨戬,又拉了江炳慢吞吞地步出提刑司。

    那几个皂吏,听到杨戬那一句格杀勿论”再注意到那杀气腾腾的禁军,哪里敢去阻拦”只感觉到脖子后头冒出丝丝凉气,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惜”李玟呆呆地出了会神,暗暗摇头,眼看就要成功”谁知竟半路杀出了个杨公公,不由黯然一叹,对金少文道:“金大人好自为之吧。”说罢,也告辞走了。

    金少文脑中还想着杨戬那一句杂家记住你了,心里不由地暗暗后悔不及,得罪了杨戬,太师肯保自己吗?就算太师肯,又能否保得住?

    金少文的心里转了许多个念头,越想越是不安,眼睛一瞥,看到唯一仍留下来的昼青,不由勃然大怒,就是他”就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若不是因为他,又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金少文冷。多一声,yīn阳怪气地对昼青道:“昼大人,本官若是被人惦记了”你也别想落个什么好。”

    昼青吓得面如土sè,连忙道:“大人恕罪,恕罪,都是下官的错,下官该死。”人家提刑使要对付他一个xiǎoxiǎo的县丞”还不是跟玩一样?更何况金少文手里还有举劾之权,随便给自己一个xiǎo鞋,这县丞还做得下去吗?灵机一动,连忙从怀中搜出一封信来,道:“下官差点忘了,这是太师给大人的信函。”

    昼青心里安定了一些,想:“他看了太师的信,便是看在了蔡伦的面上,也不会和我过不去。”

    金少文连忙接过书函,书函的封泥完好”也没有撕拆的痕迹,他揭下封泥”chōu出信来,信中所用的也是蔡京的笔迹无疑,他慢吞吞地回到堂中坐下”认真细看了异刻,突然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朝昼青勾勾手:“昼县丞你过来。”

    昼青松了口气,看了这封信,金大人就明白自己和他是一伙的了,虽然这一次自己办事不利,只要自己好好悔过,攀上金少文这棵大树”早晚会平步青云。

    他笑呵呵地走过去道:“金大人,下官实在该……”

    啪……

    金少文突然站起,一巴掌狠狠地煽过来”这一巴掌用力极重,昼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哎哟一声跌倒在地,脸上霎时地多了五拇指印。

    “大人……”

    金少文将信放下,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来人,将这昼青看押起来,他诬陷同僚十恶不赦,待我上疏向陛下细数他的罪过,再等圣旨下来录了他的官服拿问处置。”

    不理会昼青的哀求,金少文带着信拂袖而去,心中恶狠狠地想:“原来这昼青才是太师的眼中钉,若是不看这信,我还当他是太师的心腹呢!今日将他除了,既可给太师一个jiāo代”杨公公那边也能有回旋的余地了。”

    昼青不知道金少文心中所想只是哀叫着:“大人……下官冤枉啊……,…”

    ……………………………………………………………………

    沈傲一行人先去了转运司”见到晋王和赵紫蘅还活蹦luàn跳,杨戬松了口气”嘱咐江炳好生照看,随沈傲去了县衙住。

    他连日赶路,又困又乏,一到地方沈傲就安排了地方先让杨戬住下;今日遇到这么多事,刑房他也不想去了”跑到卧房去打开杨戬给他的密旨上,这密旨上没有吐lù什么,只是叫沈傲立即回京待命。

    回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皇上如此紧迫,就算走出使辽国也不必如此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呢?

    ūn儿刚好进来,见沈傲脸sè显得有些黯淡,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沈傲略略地跟chūn儿说了ūn儿蹙着眉道:“才来了半个来月就要回去”这不是故意拿我们开玩笑吗?况且现在杭州的生意还没有铺开虽是已谈下几个铺子,但还得要装点、招募人手现在回去,这生意不是要半途而废了吗?”

    沈傲看着chūn儿的愁容,想了想道:“生意的事,让其他人在这看着也行,我最担心的是朝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方才我问岳父,他也只是说宫里头有些luàn”可是再luàn,这个时候叫我回去做什么?我在这仁和,自己都焦头烂额”每天管些jīmáo蒜皮的杂事都兼顾不过来,难道皇帝就只是为了叫我回去处理他的家务事吗?我觉得这事有古怪。”

    ūn儿叹息了一声,收起了愁容,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沈傲:“生意的事不能耽搁了,现在也没有信得过的人在这儿看着,不如这样”夫君先回京城去,我在这里先呆些时日再走,这样可好?夫君也不必想太多,不管是在杭州还是回京城,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又怕什么?”

    沈傲只是笑了笑,转而道:“狄桑儿那边采购好水酒了吗?”

    ūn儿点了一下头,道:“她正嚷着要回去呢,酒水已经采购好了,已托车行送了回去。”

    沈傲道:“那就叫她随我们一起回去吧,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哎,不如这样,我叫释xiǎo虎也留在这里陪你,此外再请于县令照顾一下,真要出了什友事,你就叫人去找转运使江炳,他或许也能帮得上忙。”

    ūn儿掩嘴笑道:“我说要留下,你就真让我留下了。”

    沈傲道:“chūn儿有做生意的天赋,这个我心里清楚,你愿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不会拦你的。”

    在某些时候某些方面,沈傲还是很尊重nvxìng的,特别这人还是自己的妻子!以前的chūn儿因为自己的出身很自卑,现在不一样了,她找到了自己所擅长的事情,并且在这上面找到了自信,沈傲觉得自己要做的就是支持chūn儿!

    夫妻两说了一会话,杨戬便醒来了,他问了时辰,已到了子时”便叫人去看沈傲睡了没有,沈傲披着衣衫过来”直接问道:“岳父打算井么时候动身?”

    杨戬正sè道:“一刻也不能耽误,天亮立即就走,你去和县令知会一声吧!”

    沈傲只好又去寻了于弼臣”于弼臣已经睡下,睡眼惺忪地请沈傲到客厅就坐,他和沈傲同事的时间不多,对沈傲的印象也说不清是好是坏,沈傲将来意说了,于弼臣颌首点头道:“既是有旨意,本官也就不留你了,你明日启程时知会一声,本官去相送。”

    清早的时候沈傲还向他告假来着,想不到到了夜里竟又来告别”消息来得太突然,让沈傲有些不太适应,拜别了于弼臣,心里想,是不是要和程辉说一声,可是夜深人静,也不好去搅了人的清梦,便叫人拿了笔墨来”写了一封书信,让chūn儿先收着,明日送到钱塘县县衙去。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沈傲的心里不由地有些落寂,在杭州走马观huā了一些时间,屁股都没有坐热就得要回京,实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自己非去不可?

    沈傲想着想着,很是困倦的打了个哈哈”看了已经睡下的chūn儿一眼,脱了靴子躺在她的边上,心里又想ūn儿留在杭州照料生意也是一个历练”谁说nv子就不可以去做一番事业,不过她也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毕竟他也心疼chūn儿的,熟悉了业务,干脆将吴三儿调到杭州来”让chūn儿去汴京打点京城的生意。

    夜里的杭州突然起了一阵风,随即淅淅沥沥的雨丝落下来,拍打着窗户,摇摆着院中的树木沙沙作响,沈傲一时难眠,又坐起来,悄悄到亭中去”看着那雨水雳靠的天幕,一时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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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出来看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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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七章:出来看神仙

    下两浙时走的是水路,用的是造作局的船,这一番回京,沈傲起了个大早,不忍惊醒一边的chūn儿,蹑手蹑脚地下了chuáng,给她留了便条说了些告别的话,悄悄地穿了衣衫,便离开。

    开了mén,一股冷风灌进来,杨戬正指挥着两个禁军打点行装。

    这个杨公公,是一点没有将自己当外人,他在宫里头本就吆喝惯了的,远行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都nòng得清清楚楚。

    沈傲笑着出去打了招呼,杨戬正sè道:“huā纲船已经在等了,事不宜迟,快走吧。”

    告别了杭州,江面上水雾腾腾,回程和来时不同,那时无数人稽首相送,今日却是冷冷清清,沈傲上了船,先在船舱里睡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已是正午,用了饭,就和杨戬在甲板上闲谈。

    “现在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召我回去,又是什么缘故?”

    杨戬遥望江岸,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什么事,陛下知道你对眼下的时局看得最透彻,自然是叫你回去斡旋各国使节。”

    沈傲心里想,各国使节?辽人那边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他们巴不得和大宋签署新的盟约,随便派一个去都能捞到好处,至于大理、吐蕃,如今都是藩国,自不必赵佶去忧心,金人那边隔着辽国,暂时也不是什么心腹大患,还有什么万分紧急事呢?

    杨戬看出了沈傲的心思,淡笑道:“是西夏,金人说动不了大宋,便鼓动西夏夹攻契丹人,辽人希望我大宋出兵,另一方面,吐蕃国也是这个想法。”

    沈傲明白了,原来由于历史改变,格局又有了变化,金国的崛起,让西夏人也蠢蠢yù动,辽夏两国也算是世仇,西夏人原来见辽人势大,不得已才向辽国称臣,如今有了机会,岂会放过?

    除此之外,西夏与吐蕃一直纷争不休,吐蕃害怕西夏人攻取辽国之后坐大,回过头来收拾他们,因而也寄望于大宋出兵。

    这局面还真是够luàn的,沈傲挠了挠头,笑道:“陛下有什么打算?”

    杨戬也微笑道:“陛下暂时也没有打算,就是要等你回去再作决定,原本呢,陛下是希望你去历练一年,到时再放你回朝,可是眼下形势紧迫,只能从权了。”

    沈傲想了想,理不出头绪,心里想着做皇帝就是好,出了事他继续在宫里头逍遥,一个圣旨就把事情摊派给了别人这还是沈傲,若是换作了别人,那估计都哈巴狗似的跪在地上谢恩了。

    不过联辽的大方针是沈傲打开的,也只能自己来摆平,辽国、金国、吐蕃、西夏,这四国的利益与大宋牵扯起来,真是教人头痛。

    修身、齐家、治国修身沈傲是甭想了,他天生是做xiǎo人的命,君子是指望不上的;齐家倒还做得有声有sè,这一年来手里的财产至少也有五万贯以上,这还只是台面上的钱,那些不动产,还有名目繁多的生意价值就更高了,老婆有了,房子也有了,就是坐吃山空,一辈子也吃穿不愁。

    倒是这治国让沈傲头痛,他索xìng晃晃脑袋,不去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坚持一个原则,能占别人的便宜一定要狠狠地占,能少吃亏就尽量少吃亏,就比如辽国和吐蕃这一次催促大宋出兵;哼,什么利益也没有,这仗凭什么给你打?

    沿途数日辗转,到了十月初七,天气已经有些转冷了,沈傲和杨戬下了船,杨戬顾不得让沈傲去见夫人,要沈傲与晋王父nv先入宫。

    到了正德mén下,连觐见的章程都免了,直接叫人带着晋王父nv去菊huā见太后,杨戬和沈傲则径直入了大内,杨戬拉来一个xiǎo太监,问:“陛下在哪里?”

    “陛下带着百官在延福宫听仙人讲道。”

    杨戬颌首点了点头,沈傲听罢旁道:“神仙?哇,你们等等,我要先回去一趟。”

    杨戬道:“回去做什么?都已经来了,还是随我去复旨要紧。”

    沈傲道:“我要带夫人们来看神仙。”

    杨戬无语,拉着他道:“不许胡闹,你都已经成家立业了,怎么xìng子一点都没变?随杂家走。”

    延福宫是唯一一座位于大内之外的宫宇,这是蔡京以豪华宫殿取媚于赵佶,赵佶召内shì童贯、杨戬、贾详、何诉、蓝从熙等五位大太监,分别监造。五幢宫殿,你争奇,我斗巧,追求侈丽,不计工财。宫内殿阁亭台,连绵不绝,凿池为海,引泉为湖。文禽奇兽等青铜雕塑,千姿百态;嘉葩名木及怪石幽岩,穷奇极胜,比之大内更加堂皇。

    步入延福宫,率先出现的是一座石碑,石碑上依稀有赵佶的笔迹,沈傲驻足看了看,原来是一篇延福宫记,心里暗暗腹诽,这王八蛋皇帝会享受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脸来题字作文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宫殿的奢华。

    这里殿宇、楼台、亭阁众多,之间又有无数奇石异树相间,在这郁郁葱葱的树荫之下漫步,倒是有一种难得的轻松之感。到了延福殿,杨戬率先进去禀告,随即又出来唤沈傲进去,沈傲步入殿里,发现里头有一股刺鼻的香火味,殿里的空间极大,左右的百官都盘膝坐在蒲团上,那赵佶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的道袍坐在上首,大殿的中央是一个白发朱颜的老道,他的吐字很清晰,言谈之间双目四盼,口若悬河,见沈傲进殿也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一瞥,继续道:“所以唯有正心,才能求得正道……”

    沈傲见赵佶听得有滋有味,便也不说话,目光在殿内逡巡一番,看到周正盘膝肃容与一个官员坐在左侧,便悄悄走过去,朝周正一旁的官员笑嘻嘻地低声道:“大人,能不能让一让,下官……哈哈……有些话要和岳丈说。”

    那官员实在无语,只好挪到一边,沈傲硬生生地chā在二人中间,周正朝他看过来,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却不说话。

    沈傲道:“岳父,刚刚接了圣旨,所以我连夜回了京,若儿他们知道消息吗?”

    “咦,岳父,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呀”

    “岳丈,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哦,对了,请神仙来为您老人家看看。”

    他声音不大,却也让周围不少人大受影响,纷纷侧目过来。

    周正奈何不了他,只好道:“若儿还不知道。”

    沈傲闻言大喜,道:“好极了,到时候我给她们一个惊喜”

    沈傲这边引来了更多人的侧目,就是赵佶也是不悦地向沈傲看了一眼,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番,接着虔诚地对老道道:“仙人的话,令朕茅塞顿开,只是前几日宫中颇为不宁,是不是宫中有什么污秽之物?”

    老道摇头,含笑道:“陛下乃是天子,太后也是仙人转世,就算有污物又岂能近身?只怕这是劫数。”

    赵佶满是惊诧:“还请仙人指点mí津。”

    老道道:“个中详情,贫道也不甚清楚,不若这样,就让贫道神游一番,去问问我的师兄如何”说罢,盘膝入定,整个人犹如僵住一般,双chún微微颤动,仿佛在与人对话,却又像是在念咒语,足足过了一炷香,他才大汗淋漓地张开眼眸,气喘吁吁地道:“缘由找到了,太后遇了xiǎo劫,不过也不必打紧,太后自有上天庇佑,过几日就好了。”

    赵佶面lù喜sè,道:“这就好,这就好……”

    沈傲嘻嘻笑道:“原来真是个神仙,仙人,学生有礼了,只是不知仙人师从何人,又是怎么升的仙?”

    老道举目看去,微微含笑道:“贫道只略通些yīn阳,哪里算是什么仙人,大人说笑了,敢问大人高姓大名?”

    无数双眼睛侧目过来,沈傲泰然自若地道:“仙人既然通yīn阳,为什么不猜一猜呢?”

    老道一愣,随即笑了笑,道:“莫非是今科状元沈傲沈公子吗?”

    这一句话道出,殿中议论纷纷,多是lù出敬佩之sè,赵佶开始还觉得沈傲多事,此时听那老道一语道出沈傲的姓名,心里也多了几分敬佩,对沈傲道:“沈卿家不要胡闹。”

    老道道:“陛下,沈学士乃是文曲星下凡,贫道观他的面相,隐有紫气盘绕,将来必是出将入相的大才。”

    沈傲心里直乐,原来自己成文曲星了,这个什么仙人倒是会说话,不过装神nòng鬼,还把皇帝当成白痴,这就有点不可原谅了,仙人啊仙人,你若是把皇帝忽悠了,哥们往后忽悠谁去,这不是砸人饭碗吗?

    沈傲笑嘻嘻地道:“仙人谬赞了,不过学生有个疑问,既然我是文曲星,可是文曲星的爹娘是谁呢?”

    老道毕竟是个老江湖,正sè道:“沈学士的爹娘自然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了。”

    沈傲认真道:“那么请问仙人,那学生的父母也是神仙吗?”

    他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纠缠,倒是没有让老道厌烦,依然从容地道:“也算是吧。”

    沈傲道:“这就更奇怪了,既是神仙,为何我父母早殇,而不能长命百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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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皇帝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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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道含笑道!”沈学士这是在盘问贫道吗》?,沈傲也笑着道:“岂敢,岂敢,学生佩服还来不及呢,不过我自幼是个孤儿,方才见识到仙人的能耐,便想起了自己的双亲,想托仙人去问问,现在他们在哪里?”

    老道高深莫测地颌首点头:“称有这份孝心,贫道又岂会推拒。”说罢,便又入定,神游了片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你的父亲乃是河伯转世,掌汴水,因汴河泛滥,因而及早仙去,你也不必感怀,你父母在天有灵,自会护着你的。”

    沈傲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道:“是吗?原来我的父亲真是神仙,这就太好了,我想见我的父亲一面,可以吗?”,老道摇摇头,正sè道:“神人殊途,岂可轻易相见?”

    沈傲问:“那为何仙人可以和他相见?”,老道道:,“贫道也不过神游时能与他相见罢了。”

    沈傲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据说皇宫里的护城河与汴河相通,我能不能在那儿设下香案,供奉我的父亲。”

    赵佶笑道:“想不到沈傲今日与仙人如此投缘,朕便成全你,来,去为沈傲准备香案、祭祀之物。

    ”

    过不了多久,众人熙熙攘攘地到了护城河,延福宫本就是大内之外开辟出来的新宫寝,所以延福宫与大内之间,恰好隔了这条护城河,不需出宫,即可在这祭拜。

    沈傲装模作样地上了香,口里念念有词,一旁的老道也不知念了什么咒文,沈傲chā了香,突然道:“仙人,学生有一样东西,想寄给我的父亲,不知可不可以?”

    老道道:“自然可以。”,沈傲便脱下手里的戒指,道:“那么就请仙人将这枚戒指送给我的父亲吧。学生还有个不情之请”我希望仙人将戒指亲手jiāo给我的父亲,告诉他,不必记挂他的孩儿,还有,要告诉他,我已经娶了妻子,做了官,老丈人送了学生一个顶大的宅子,就这些了,劳烦仙人跑一趟”真的不好意思!”

    仙人愕然了一下,随即淡笑道:“好吧,待贫道入定…………”,沈傲忙道:“仙人还是亲自走一趟吧,最好面见他,顺道将他现在的处境告诉学生,他现在住的房子如何啊,有没有给我找后母啊什么的……”

    仙人迟疑地道:“只怕不妥,人神殊途…………”他看了看周遭人的脸sè,发现许多人皆是lù出疑sè,都想看看仙人如何去寻河伯,赵佶更是兴致勃勃,满眼的期待之sè。

    沈傲打断道:“仙人莫忘了,你也是神仙啊,神仙见神仙又有什么打紧?仙人快去吧,不要迟了,要不要我亲自来送你一程?”,“送?如何个送法?”仙人疑huò不解地看着沈傲。

    沈傲嘻嘻一笑”走到仙人身边,将他往护城河里一堆:“仙人好走,学生不送了!”说着,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

    那仙人一下子滚落下去,扑通落水”也没有沉下去,而是在水中挣扎,高声喊着:“桃……快救我……”

    这一番折腾,差点要了那仙人的老命,好不容易被人救上岸来,看着皇帝那杀人的眸光”立时磕头认罪。

    赵佶是又生气又好笑,咬着chún,心想自己九五之尊”竟被这么个东西给骗了,实在有伤体面”立即挥退了百官,独独留下了沈傲,淡然道:“沈爱卿以为,朕该如何处置他才好?”,沈傲正sè道:“微臣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处置他,人之初xìng本善,可走到了后来,受了利yòu才变坏了,陛下若是不信鬼神,又岂会有人来招摇撞骗,这些话,微臣本不该说,可是陛下待微臣近如子侄,微臣就在想,若是连微臣都不说,别人就更不会说了,所以微臣以为,陛下不该惩处这个骗子,却应该重赏他。”

    赵佶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深深地看了沈傲一眼,怒道:,“哼,还要赏他?”,沈傲道:“若没有这个骗子,陛下又如何明白他口中的鬼神之说,不过是胡言luàn语呢?”

    赵佶板着脸,抿了抿嘴,道:“是朕识人不明,你说的也没有错,来人,将这人赶出宫去吧!”,而后又对着沈傲道:“沈傲,随我到文景阁去。”

    这一对君臣一前一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到了文景阁,赵佶才是道:“你在杭州又胡闹了?”

    沈傲连忙道:“陛下这一次真的是冤枉了微臣,那里人生地不熟,微臣哪里敢胡闹。”讪笑了一声又道:“胡闹是没有,打死我也不会承认;倒是让人冤枉了一遭,人善被人欺啊,微臣好端端的痛改前非,决心要做一个至诚君子,谁知竟遭人构陷,这才知道好人是做不得的。”

    沈傲在心里正窃笑着,皇上的肚子里还有一股怨气,又不好发作,得给他寻个台阶才是,转而道!”其实微臣与陛下都是好人,好人总是?吃些亏的,比如方才那骗子招摇撞骗,竟敢欺到陛下的头上来,这就是知道陛下宽以待人,是个仁厚之君,这才生出天大的胆子,陛下试想一下,若陛下是商纣、隋炀那样的暴虐君王,又有谁敢mō老虎屁股呢?陛下,这都是你过于仁慈的缘故啊。微臣正是一心要向陛下学习,哪里还敢出去捣luàn。”

    赵佶脸sè缓和了一些,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他淡然地说了一句,其实心里对沈傲的话深以为然,甚至还有一点点飘飘然起来,拙劣的马屁,于赵佶是不受用的,要拍马屁,也需有理有据才行,赵佶心中微微一喜,心里想,沈傲说的不错,若朕是商纣、隋炀,别人躲避都来不及,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赵佶定了定神,正sè地道:“这一次召你来,仍旧是契丹人的事,契丹人一直希望由你出使辽国”朕原是不许”可是如今是要重新考虑了,不过眼下当务之急的,是解决西夏人和辽人矛盾的燃眉之急,西夏人与金人盟誓,准备出兵攻打辽国,辽使前来求救,望我大宋能出兵西夏,沈卿以为如何呢?”

    沈傲也正sè道:“现在还不是恰当的时机。”,赵佶颌首点头:“你继续说下去。

    沈傲道:“现在出兵,只会便宜了辽人,按微臣的估计”西夏人还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只不过是先进行一番恫吓,好教辽人胆寒罢了。西夏人会恫吓,我大宋莫非不会恫吓吗?此事要解决也容易,陛下只需调派一支劲旅,加强西夏边境的军力即可,西夏人去夹攻辽人,难道就不怕我们与吐蕃一起夹攻西夏?”,赵佶道:“你的说法与蔡太师和卫郡公的并无二致。”,沈傲听罢,微微地皱了一眉”又道:“臣还以为,禁军也不必急于调动,主动权在我大宋,辽人那边处于被动地位,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索回燕云十六州的失地?”,赵佶jīng神一振,道:“只怕辽人不肯,辽人失去了关外矢片领土,只能在关内?延残喘,燕云十六州对于契丹人至关重要,又岂会轻易放弃?”,沈傲笑道:“现在当然是要不回来,不过先索要一些倒也不太难。”

    赵佶笑了笑”道:“朕知道你一定有了什么歪主意,好吧,朕不管这些,这国策既是你提出来的,这件事你就不能不管了,井时机成熟”朕即命你为钦差,专司翰旋吧。”,沈傲知道赵佶现在心里已有了底,反而不着急了”笑道:“微臣敢不从命吗?”,赵佶打起jīng神,便叫沈傲到近前来,拿出这些时日的作品给沈傲看,不由洋洋自得地道:“朕这一日有了明悟,作起画来比从前清明多了,你来觉得如何?”

    沈傲看了画,赵佶拿出来的是山水图,这山水图布局合理,用墨很足,赵佶方才说得没有错,他这些时日确有突破,尤其是在山水画方面,不由地赞了句:“好画。”,随即指出了几点瑕疵之处,赵佶也虚心接受,二人对案而坐,许多天没有见,要说的话倒是不少。

    杨戬从阁外进来,道:“太后请陛下起驾后宫。”,赵佶颌首点头,道:“朕看一定是晋王教唆的,他是要朕在母后面前亲口原谅他,好逃脱责罚,“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虽是冷哼,脸上却没有怒意,看了沈傲一眼,道:“沈卿也随我走一趟吧,闲来无事,就当是见一见贤夫人吧。”

    沈傲应下,赵佶带他到了后宫,他虽来过几次,可是每次都是走马观huā,况且这么多阁楼殿宇他所见的也不过是安宁公主的闺阁而已,等他步入钦慈太后的寝宫,这才知道后宫规模之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安宁不知如何了,这个xiǎo丫头虽是一国公主,但一点架子也没有,xìng子上温柔羞涩,这么久没见,倒是有点儿想她了。”,路过安宁的阁楼时,沈傲边是想着,边忍不住地看了一眼,心里暖呵呵的,陡然想起安宁作的那首词儿,那少nv夜中想念心上人的滋味,让沈傲的心头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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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承让 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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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一座巍峨的宫室,里头传出略带沙哑的声音:“是官家来了吗?”

    赵佶连忙疾步进去,朝那榻上盘膝坐着的fù人屈膝道:“母后………

    沈傲不动声sè地随后进去”左右打量,喜个宫室与他想象中的不同,虽是一如既往的铺开奢华”却多了几分刻意的朴素,室中人不多,那盘膝坐在榻上的fù人,自是钦慈太后了;钦慈太后的身边是晋王赵宗,xiǎo郡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赵宗脸上惨兮兮的,心惊胆寒地看着赵佶,显得忐忑不安。

    赵宗的这般模样,惹得钦慈太后看了他,更是心疼得拧起了眉máo,脸上如méng了一层冰霜,道:“官家是天子,叫哀家母后做什么”哀家当不起。”

    赵佶忙道:“母后对儿臣有养育之恩,儿臣岂能忘记。”钦慈太后板着脸道:“难得你还记得,可是在你心里,晋王还是你的皇弟吗?”

    赵佶心虚不已,道:“母后何出此言?”

    钦慈太后捏着晋王的手,冷若寒霜地道:“这要问你自己,晋王和你都是哀家生出来的,一母同胞,从前你是端王的时候”晋王与你亲若兄弟”如今你做了皇帝,君临天下了,倒是不认你这兄弟了,哀家问你,晋王为何这般怕你,他只是犯了些许xiǎo错,却要吓得逃到杭州去,你身为皇兄,他这般的畏你惧你,你竟还吃得下饭,还有心情yín诗作画,你扪心自问,你心里头真有这个嫡亲兄弟吗?”钦慈太后越说越气愤,赵佶只能躬身听着,不敢反驳,连忙道:“不敢”不敢……”……”钦慈太后道:“你少来敷衍哀家,哀家会不清楚你的心xìng吗?你当了皇帝”了不得了”什么兄弟,在你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在你跟前围着的那些人,哪一个都比晋王会奉承你,哼”若是你不顾我们这一对母子,大不了哀家搬出宫去,去晋王家里住,你兄弟若是让你看着碍眼,你就录了他的王爵,我们母子再不敢叨扰你,各自相依为命就是。”

    赵佶冷汗淋漓,只能讪讪笑道:“儿臣绝没有这个心思,母后言重了。”钦慈太后冷。多一声,道:“你口里这般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我们娘俩是苦命人,受不得这天大的富贵是不是?你也不想一想,当日你还是端王的时候,是谁和你最亲密,xiǎo时候一块宫里头赏来的桂huā糕”晋王还要留着分你一半”现在倒是好了,天下都是你的了,你还稀罕晋王分你的吃食吗?”

    赵佶看了赵宗一眼,随即道:“这些事”儿臣当然记得”永世都不敢忘”晋王是儿臣的胞弟,最亲近不过的人。”钦慈太后似也觉得说得差不多了”看了一旁依然惨兮兮的赵宗一眼,道:“那哀家现在要问你,眼下言官纷纷要弹劾晋王,说他擅离京师,你该怎么说?”

    赵佶道:“儿径将奏疏束之高阁。”

    赵宗松了口气,火候差不多了,握着钦慈太后的手,道:“母后”皇兄对儿臣还是很好的,你也不要责怪他,他是天子”总是要有些顾忌的。

    沈傲在旁忍俊不禁,这个赵宗真是yīn险狡诈”他自己犯了错”到头来倒还来充好人,反观那位皇兄,没鼻子没眼地遭了一顿数落,还左右不是人。钦慈太后立马笑了起来,便对赵佶道:“你看,你兄弟都这般维护你,和和睦睦的才是正理,我们是帝王之家”更该给天下人做个表率,教他们帝王家也有亲情的。”

    赵佶心里苦笑,依然低眉顺眼地道:“母后教训得对。”

    既然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钦慈太后便让赵佶坐到跟前来,问他近来是不走过于劳”让他放宽心,先是一bāng打了赵佶头晕眼huā,随即又奉上一棵甜枣,赵佶松了口气”忙道:“儿臣倒也没什么,只是母后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钦慈太后方才顾着教训赵佶,没有在意也跟着进来的沈傲,现在得了空闲,一双眼眸落在沈傲身上,见沈傲侧立在mén边上,便道:“这是谁?怎么进来了也不说话?”

    沈傲心里想,我敢说话吗我?说了你就嫌我多嘴了。

    心里虽是委屈,但沈傲还是无比恭敬地朝钦慈太后行了个礼,道:“微臣仁和县尉沈傲,见过太后。”

    钦慈太后想了想,顿时笑了起来,在外人面前,钦慈太后是很有母仪天下的形象的,看着沈傲,微微含笑道:“沈傲,哀家想起来了”安宁那丫头和紫蘅都提过你,还有贤夫人,也曾说到你,据说你是艺考和科举状元”想不到你这般的年轻!”

    沈傲呵呵一笑”道:“太后过奖,微臣不过是有几分虚名罢了。”

    “这不是虚名,世上能考上状元的又有几人?据说你还给安宁看过病,安宁这个孩子自xiǎo体弱,许多太医都束手无策,你有这般的妙手,哀家还要感谢你呢。”钦慈太后一边边叫人搬了锦墩来让沈傲坐。

    沈傲上下打量钦慈太后一眼,心里想,这个太后倒是很会做人”喜怒只在一念之间,随时准备好了两副面孔,看来这宫中的nv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灯,单凭着方才她的那些话,沈傲就觉得这太后不是xiǎo觑的人物。

    不过这也不打紧,太后的手段再如何高”那也是用来管理后宫的,自己与她没有利益冲突,倒是不必怕什么,笑呵呵的道:“太后谬赞,微臣愧不敢当。”钦慈太后笑yínyín地又说了些勉励的话,随即突然道:“对了,你是祈国公的亲戚吗?”

    沈傲点头角是。钦慈太后笑道:“难怪这般的机灵,很好,你也算是宣力功臣之后,官家不会亏待你的。”

    沈傲汗颜,笑呵呵地道:“太后这般待微臣,微臣会更加尽心尽力了。”说完这话,眼睛不经意地落在钦慈太后的几案上,几案上摆着一副叶子牌,不由生出几分好奇之心,身为大盗赌具他自然耳熟能详可是这叶子牌他只是从古籍中略略听说过,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识。

    叶子牌在唐末宋初时就已经流行了,一般都是贵族之间消遣的工具,尤其是各家的夫人最为热衷,原因很简单,这个时代的fù人大多尽量减少抛头lù面的机会,娱乐项目很少,这叶子牌就成了难得的消遣工具。

    所谓叶子牌,可胤算是世界上最早的纸牌游戏,具体的规则沈傲也不懂心里忍不住想,这叶子牌不知与那扑克是否有什么联系。

    钦慈太后注意到沈傲的视线,抿抿嘴笑道:“怎么?沈傲也爱玩叶子牌吗?”,沈傲连忙道:“微臣倒是不会,只是第一次见这牌,有几分兴趣。”

    钦慈太后便笑着对赵佶、赵宗道:“大男人对叶子牌有兴趣,这倒是奇了,哀家还是第一次知道。”

    其实打叶子牌的男人多了去了,男人好赌,叶子牌就是一个极好的赌具之所以她不知道,不过是身边本就没有几个男xìng,赵佶、赵宗又各有爱好,对叶子牌不太热衷罢了。

    钦慈朝沈傲招招手,道:“你来,哀家来教教你。”,沈傲也不惶恐,从容地走过去心里想”想来这钦慈太后一定是个牌mí”一看他lù出一点兴致,便忍不住要倾囊她的叶子牌的心得经验。

    钦慈太后叫沈傲到身边去”告诉沈傲这个牌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这纸牌本是御用之物,做工极好,比之后世的扑克不遑多让,再加上叶子牌的规矩也简单,与后世的麻将略有相似听明白了规矩,沈傲心里想”这还真是麻将的老祖宗而且还属于麻将的傻瓜版,譬如麻将有筒子、万子、棱子以及东西南北风等等可是叶子牌却有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4种huāsè。其中,万贯、索子两sè是从一至九各一张;十万贯是从20万贯到90万贯,乃至百万贯、千万贯、万万贯各一张;文钱是从一至九,乃至半文、没文各一张。类型上比麻将简化了许多,因此比起麻将更加容易上手。

    钦慈见沈傲学得快,顿时大悦,连儿子都顾不得了,道:“不如这样,左右你也无事,就陪哀家打几局玩玩。”,沈傲很心虚地道:“和太后打牌,要不要彩头的?太后,学生家里只有几万贯钱,可经不得输的”我们玩xiǎo一点好不好?一百贯一局”xiǎo赌怡情嘛……”,赵佶听得吹胡子瞪眼道:“你当这是赌档吗?和太后打还要xiǎo赌?”

    钦慈太后却是心情大好地笑着,道:“好,就xiǎo赌怡情,一百贯一局,官家和晋王要不要也来玩玩?”,二人对叶子牌都没有兴趣”连忙摇头,赵佶道:“母后,儿臣还有事要处置,先告退了,待明日再来问安。”,晋王道:,“进了宫这么久还没有回家去看看王妃,儿臣也先走了,母后好好玩牌。”

    二人慌不择路的逃之天天,想必对叶半牌深痛恶绝。

    钦慈太后便道:“得再寻两个人来,贤夫人不是你的姑姑吗?不如就叫她来,安宁左右也无事,去问问她是不是有闲。”

    内shì立即去叫人了,过了一会儿,先是贤妃徐徐进来,给钦慈见了礼,见了沈傲,微微一笑,道:“沈傲,你不是去了杭州吗?”

    沈傲道:,“又被皇上招了回来。

    贤妃笑道:“回来也好,在外头做官,也不见得比汴京好。”,说罢,便坐到钦慈太后的一边,问了些冷暖。

    再过了一会,安宁公主也来了,安宁公主又消瘦了一些,见了沈傲,一时竟忘了给太后问安,一双水雾腾腾的眼眸儿深望着沈傲”似有幽怨”随即又察觉到失态,将俏脸别到一边,不敢再看沈傲了,对着太后行礼道:“儿臣见过太后。”说罢,乖巧地站到一边,道:“不是说打叶子牌吗,怎么还少了一个人?”

    钦慈笑道:“哪里少了,加上这位沈学士,不正是四个吗?”

    安宁公主含羞道:“他一个大男人,也打叶子牌的吗?”,沈傲心里偷笑,正经无比地道:“微臣只是初学,还要请大家承让。”,言明了规矩,四人各坐桌上一角,推了牌,每人各取了八张牌”沈傲拿了牌,只便跟着上家出牌,他对麻将本有心得,在后世”麻将作弊最高深的方法并不是换牌,之于特异功能更是扯淡,真正有用的还是计牌,也就是从打出来的牌中计算哪些牌已经出了,哪些牌还没有出现。这种方法需要很高的记忆力,沈傲为了学习这个方法”从前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这叶子牌比之麻将数量少的多,因此要记忆也容易了许多。

    出了一圈牌下来,沈傲心里已经差不多有了底,太后的水平应当是最高的”其次是贤妃,至于安宁完全是凑数的份。沈傲先故意输了两局,先对三人进行观察,这里头又有mén道,不同的人,拿了好牌和坏牌的面部表情是迥异的,譬如钦慈太后,若是拿了好牌,眼睛便忍不住眨一眨,这只是最细微的表情,可是认真观察”却能瞧出端倪。

    “好了,看本公子大杀四方,先赚点零huā钱来huāhuā。”沈傲心里有了底”心里涌出雄心壮志”却是一脸苦相地对钦慈太后道:“太后的牌技出神入化,微臣实在是差得远了。”

    钦慈太后笑道:“你第一次能打到这般的水平,已是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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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读书人的事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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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章:读书人的事你不懂

    沈傲陪着太后又打了几圈,仍旧是输得一败涂地,贤妃在旁笑道:“沈傲,你这般输下去,只怕到时你连新宅子都要当了也还不起这笔债呢。”

    安宁抿抿嘴,似笑非笑,见沈傲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便道:“不如这样,我们将赌注减少一些可好?”

    她怕沈傲吃亏,不忍看到沈傲沮丧的模样。

    钦慈太后上了劲头,不肯罢休道:“先打了再说,沈学士连这点钱都输不起吗?”

    沈傲心里偷笑,他这叫yù擒故纵,不先输几局,如何能麻痹对手,苦着脸道:“是,是,难得太后高兴,不过嘛,一百贯玩得没有兴致,不如这样吧,就以五百贯一局如何?”

    钦慈太后赢在兴头上,没有多想就应下:“好,哀家全听沈学士的。”

    沈傲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洗了牌,下一局出牌时,沈傲的打法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明明太后的牌儿好得很,就差一张九十万贯,可是出了数轮,却总是不见来,这样的情况是很少见的,待她拆了九十万贯的连牌时,沈傲却突然甩出一张九十万贯来,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却偏偏来了,仿佛这个沈傲,一眼就dòng悉了她的底牌一般。

    这一局沈傲连续翻了两番,一把就赚了三千贯,安宁蹙着眉,道:“沈学士,事先说好了,我可没有这么多月钱输给你。”

    沈傲晒然道:“不打紧,不收你的钱,总行了吧!”

    接着又是七八局下来,沈傲势如破竹,竟是连赢了数把,一会儿功夫,非但将方才的欠账全部还清,单钦慈太后一人便输了他六千贯,眼看天sè不早,再过半个时辰,宫mén就要落钥了,沈傲不敢逗留,向钦慈深深一礼道:“微臣侥幸赢了几把,请太后恕罪,至于这赌局,不过是玩笑罢了,太后不必认真,微臣告退。”

    沈傲若是不这般说倒也罢了,可是故意不要钦慈的赌帐,钦慈反倒不依了,愿赌服输,堂堂太后难道还赖了一个xiǎoxiǎo县尉的钱吗?若是传出去,母仪天下的威仪还往哪里搁?

    钦慈道:“该输的自然给你,你能这么知礼,哀家已经很高兴了,这输掉的钱是不能不还的,没的叫人笑话呢!”

    沈傲还是再三拒绝,钦慈太后含笑道:“既是如此,哀家便赏些东西给你吧,过几日叫人送去。”

    沈傲不要钱,钦慈就等于欠着沈傲一个人情,身为太后,岂有欠人人情的道理,所以这人情非奉还不可。

    沈傲也正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才故意不要钱,钱算什么,几千贯而已,沈傲如今的身家,随随便便拿出来也不是这个数字,还真不太放在眼里,与其这样,倒不如让钦慈欠着,帐这东西,欠的时间越久,到时候要还给沈傲的就越多。

    沈傲再三行了礼,才大喇喇地告辞出去,一路出了,随即步行出宫,许久没有回家,想到就要见到家中几个jiāo妻,心头忍不住地dàng漾起来,恨不得chā上翅膀,立即回去。

    兴冲冲地到了家,mén房的人见了他,一边笑嘻嘻的相迎,一面去飞报。

    沈傲走进去,这是他的家,一个真正意义的家,那种回到汴京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他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前院,才发现这前院满当当的停着两辆货车,货车上装满了货物,都用油纸封了,也不知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人来送礼?莫非是太后叫人送来的?”沈傲想了想,哑然失笑,太后哪有这么快就送来?

    举步继续往前走,心里又想,第一个撞见的是若儿呢还是蓁蓁,茉儿又在做什么?

    沈傲举起眉眼来,向前却看到一个风姿绰绰的老fù迎面过来,相对于老fù来说,确实够风姿绰绰的,来人正是沈傲的丈母娘,唐夫人。

    沈傲汗颜,丈母娘真是无处不在,笑呵呵地过去问了个安。

    唐夫人眉开眼笑地道:“早就听人说你今日已经回来了,哎呀呀,你这一番下杭州瘦了不少,回来可要好好将养身体,对了,杭州好玩吗?为何不见四夫人回来?”

    四夫人就是chūn儿,沈傲连忙把chūn儿留在杭州的原因说了,便指着两辆大车问:“这是哪里来的?”

    唐夫人笑道:“说是一个叫阿巴也骨的金国商人送来的,他说你爱古玩,因此特意拿了些不值钱的玩意来请你赏玩,茉儿他们不肯收,谁知那人叫人留下了车,人就跑了。”

    沈傲哈哈一笑,金人也来送礼了,看来自己回到汴京的事,早就传扬到各方的耳朵里了,这是风口làng尖啊,谁都想巴结一下。

    沈傲想了想道:“他们既然要送,就收下吧,反正他自己说是不值钱的东西,送到柴房去。”

    恰好刘胜兴冲冲地赶来了,听了沈傲吩咐,立即指挥人将车子推到柴房去。

    和唐夫人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地到了后园,三nv才慢腾腾地出来,见她们巧饰淡妆的可人模样,沈傲心里明白,她们方才听了通报,反倒是不急着出来见自己,都躲回房里化妆去了,nv为悦己者容,这妆还不就是画给自己丈夫看的。沈傲不去点破,当着丈母娘,也不好说些luàn七八糟的话,只说自己饿了,叫人到厨房拿些饭菜来。

    吃饱了饭,唐夫人倒颇是识趣,便道:“老身回去了,那死鬼夜里没有人做饭,宁愿饿着也不愿意自己亲自下厨的,君子远庖厨,不知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圣人说出来的话,教得这些徒子徒孙一个个只懂得饭来张口。”

    沈傲心里大笑,连忙挽留道:“干脆我叫人去将岳父接来用饭算了,何必这么麻烦。”

    唐夫人不肯,才道了别离开。

    等到唐夫人走了,沈傲嘻嘻一笑,一把揽着茉儿、蓁蓁二人,左拥右抱,对茉儿道:“丈母娘里,你娘最是厉害,方才那一句丧尽天良的圣人,听得真让我肝儿都颤了。”

    茉儿有些羞涩,道:“我娘就是这个xìng子,你也莫要怪她。”

    沈傲无比严肃地道:“我哪里怪了她,倒是觉得她的话实在是受用不尽。”

    蓁蓁嫣然笑道:“你口里这样说,心里一定怪了,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恨不得将圣人刻在自己脑mén上日夜供奉。”

    周若在一旁有点儿吃醋,见沈傲揽着蓁蓁和唐茉儿,心里酸酸的,故意将气撒在沈傲身上,道:“是啊,回了汴京也不先赶着回来一趟,叫个人送个口信也好,害得我们吓了一跳。”

    沈傲无比正经地板起脸来,深邃的眼眸仿佛透过了黄昏的光线穿越了无数院墙、街巷,清澈的眼眸微微一闪,正sè道:“若儿,你夫君是朝廷命官,干系着天下人的福祉,怎么能先sī后公呢!在其位谋其政,回到京城,当然是先进宫和皇上讨论时事,商议时局,顺便再述了差事才是。”

    周若扑哧一笑:“整整一个下午,你都和官家在商议国事?哪里有这么多国事让你商量的?”

    沈傲当然不能说自己去了打叶子牌,苦笑着放下茉儿,茉儿如蝴蝶一般跑开,嗅了嗅自己的衣襟道:“衣服有些发酸,我先去洗个澡吧。”

    蓁蓁闻言,便去叫人烧水,沈傲沐浴一番,换了干爽的衣衫,不由心旷神怡起来,拉着三nv在后园的亭中坐着,天sè渐晚,一轮圆月高悬天空,夜风拂面,带来几分凉意,却也让人清醒了几分,互道了几句别离之情,唐茉儿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在前院的那两车东西夫君看见了吗?”

    沈傲轻轻摇着扇子驱赶蚊虫,闻言道:“我已叫人将它们送去柴房了。”

    唐茉儿道:“那人自称是金人,这些礼物我们不敢收,才放在前院等那人来取,夫君,金人来送礼一定是有所求,还是退回去的好。”

    有唐严那样的父亲,茉儿对这些事倒是略有些了解,满是担心。

    沈傲哈哈一笑:“东西都送来了,他们不来取,那我们只好照单全收了,怕个什么,送东西是送东西,有所求是有所求,我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不会受这些礼物的影响就是。”

    唐茉儿道:“可是你若是不为他们办事,他们告发了夫君怎么办?”

    沈傲嘻嘻一笑:“茉儿这就不懂了吧,明日挑几样先送到宫里去,我看他们到哪里去告,我们这叫没收金人财产,非但无过,还是为国争光,既削弱了金人的实力,又提高我大宋官员的收入,这是两全齐美的好事,陛下听了一定很高兴。”

    他这般歪理说出来,不得不让人目瞪口呆,蓁蓁为沈傲筛了茶过来,道:“就是你会胡说八道,收了人家的赃物,你还有理了。”

    沈傲接过茶,突然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收礼不能算贿赂……读书人的事,能算贪污受贿么?”

    四人正说着笑,刘胜xiǎo心翼翼地过来,乘着夜sè在不远处停下,不敢太靠近,禀告道:“少爷,辽国使臣求见。”

    ……………………………………………………

    第一章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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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讲义气的沈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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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人的崛起,使得关内的时局窘luàn起来,敌人变成了朋友,朋友成了寇仇,各方使节依托着汴京大显身手,不管是西夏、金人,还是吐蕃、契丹,目光都聚焦在一个县尉身上。

    大宋的政治自赵佶登基之后就不是从前的光景,眼下宠臣当道,受到信任的太监可以镇守三边,踢蹴鞠的可以一跃成为太尉,统管天下军马,眼下这xiǎoxiǎo县尉,也一时成为热mén,殿试对策能成为一项国策,这是古今未有之事,沈傲连夜入京,各方已经意识到,这场暴风的风眼,正是在这个县尉身上。

    八月二十,沈傲任仁和县尉,即刻上任,九月十七,沈傲被召回京师,二十三,抵京之后立即入宫,在宫中足足呆了整整一天,这一天里,赵佶和沈傲说过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认的,就是这个从杭州召回的县尉,一定与金辽事务有关。

    接到了消息,各方纷纷运作起来,耶律定正是其中一个,身为天柞帝第五子,因为联宋的干系重大,他是第一个以皇子身份出使的辽国使臣。

    耶律定明白,拉拢这个沈傲事关重大,不但可以缓解辽国败亡的顽势,更为重要的是一定要得到宋朝对新政权的认可。

    这个新政权,说起来也奇怪,虽说时间只过去一个月,可是辽国仍是兵败如山倒,辽国国主天祛帝已被金军吓破了胆,位于关外的临璜府在上京道沦陷之后已被金军的虎视眈眈,这位老兄干脆得很,立即作出决定一西逃。

    此后,金军一鼓作气,立即拿下临璜府,辽国国都自此沦陷。只是问题出来了,临璜府攻陷,辽国震动,位于南京的耶律大石会同宰相李处温二人立即将二皇子耶律淳拥戴为皇帝。

    逃到大同的天祛帝仍在”南京却又出现了一个新皇帝”于是,显赫一时的辽国自此分裂,一个以南京道、中京道为基地,另一个则以大同为都,管辖着西京道。

    耶律淳既即位,得知父皇还活着,居然还一口气跑到了西京大同,自然也不客气,干脆遥尊他为太上皇,继续做自己的国主。可天祛帝不乐意啊”于是这西辽和东辽变成了势同水火的局面。

    耶律定是耶律淳派来的,他是耶律淳的胞弟,这一次就是希望宋庭能够承认东辽,只有这样,兄长皇位的合法xìng才能更加稳固,至于那个仓惶逃窜的父皇,耶律定是顾不上的。

    沈傲刚刚回府,他立即接到细作密报,当即启程拜访”径直进了前院,看到有不少下人正搬运着前院的大车,他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之下,脸sè不禁苍白起来,故意与刘胜说了几句好话”掀开其中包裹着油纸的xiǎo箱连手都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耶律定一拳砸在车辕上,犹如一头发疯的豹子。

    那些搬运东西的下人一时惊呆了”这个人真是奇怪,莫非疯了吗?

    ǎo箱子里装的是一颗明珠,其实明珠也不值什么钱,最大的问题是这颗明珠是耶律定见过的,乃是辽国怡情公主冠上的饰物,明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要略略一想,耶律定就明白了,金军攻陷临璜府,怡情公主是耶律定的姐姐”已被金军俘虏,明珠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金军手里”此后,金人带了这些明珠又到了汴京,大肆收买大臣,希望大宋能改变联辽国策与金人盟誓。

    耶律定生气的不是金人送给沈傲的礼物,而是想到那被掳去的姐姐,国仇家恨此刻勾了起来,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大怒一声,拿起那明珠重重往地上一摔,狠狠踩上几脚,口娶还在咒骂着:“金狗……”

    明珠碎成了数瓣,他的举动,让刘胜几个人惊呆了,刘胜谨记自己的职责,这些礼物是自家主人的,东西摔碎了,怎么jiāo代?大吼一声道:“呔,你这厮好生无礼“…………”

    刘胜比不得他爹谨慎,毕竟年纪不大,不过三十岁上下,难免有些心气,再加上这耶律定的无礼表现,更是怒从心起,呼喝着几个下人就要揍人。

    “住手!”沈傲听了传报,与夫人们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会客,慢悠悠地走过来,看了地上的明珠,对刘胜道:“怎么回事?”

    刘胜道:“表少爷,这厮把你的礼物摔碎了,这是上好的明珠呢。”

    耶律定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上下打量了沈傲一眼,心里也明白自己铸了大错,礼物是金人送给沈傲的,这即是沈傲的私人物品,自己本就有求于此人,这样做实在有些过份,连忙躬身道:“请问是沈傲沈学士吗?鄙人惭愧,竟是不xiǎo心摔坏了您的明珠。”

    沈傲带着笑打量眼前的来客连忙挽住他,很真诚地道!”啊呀呀,还行什么礼,原来是辽国来的朋友,学生是最喜欢与辽国朋友打jiāo道的,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耶律安道:“鄙人耶律定,沈学士,多有得罪了。”

    沈傲正sè道:“一个明珠而已,不过七八万贯钱的事,摔了就摔了,耶律兄切不可再说这种客套话,沈某人是那种为了xiǎoxiǎo明珠而不要朋友的人吗?更何况宋辽乃是兄弟之邦,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耶律兄能来我这里走一趟,沈某人就已经很开心了,这明珠的事休要再提。”

    一旁的刘胜糊涂了,这明珠满打满算也卖不出五千贯去,表少爷怎么说它不过是七八万贯钱的事?就这xiǎoxiǎo的明珠也值七八万贯?

    奇怪,真奇怪,换了往日,邃雅山房那边来报账说一日赚了三百贯表少爷都喜滋滋的,若真是七八万贯的珍宝,表少爷为什么说得这般漫不经心。

    刘胜不由地挠了挠头,一点也体会不到表少爷的险恶用心!

    耶律定自然不是刘胜,听了沈傲这番dàng气回肠的话,脸sè稍稍一变,心里已经明了了,深深一躬道:“沈学士果然是雅人,鄙人佩服至极。”,沈傲笑了笑,道:“雅人谈不上,沈某人别的没有,就是有义气,所谓千金难换知己,钱是身外之物,我一向视金钱如粪土的;耶律兄,还是请进客厅喝口茶吧。”

    耶律定随着沈傲进了客厅,叫人点了蜡烛,厅中顿时光亮起来,又奉了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沈傲当先问道:“不知耶律兄此来,有什么见教。”,耶律定道:“倒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来看看沈学士,与沈学士jiāo个朋友,此外,我国国主一直希望沈学士能够代表贵国皇帝出使鄙国,此事已再三向礼部恳求,若是一切顺利,半个月内沈学士便可随鄙人成行了。”

    沈傲哈哈笑道:“只是不知贵国为井么一定要我来做这使节,如此盛情邀请,倒是教我汗颜了。

    戽律定眼眸闪烁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道:“因为沈学士是聪明人,今日天下,与战国并无不同,在我的心目中,沈学士就是合纵攻秦的苏秦,当今天下,金人最强,有入关吞囊宇内之心,虎视天下,野心勃勃,只有沈学士这般的大智之人,才能撮合宋辽之合,共抗强金。”,沈傲的心里也不由地笑了,看来契丹人汉化的水平不错,这位国使不但汉话说得圆润,引经据典竟是一点都不比儒生差。

    沈傲微微笑道:“苏秦是不敢当的,不过眼下的时局,对于宋辽来说合则有到,抗金也是刻不容缓的事。”

    耶律定探了沈傲的口风,不由大喜,道:“沈学士说的没有错,不过眼下西夏yù与金人夹击我大辽,形势已危如累卵,大宋可以出兵相救吗?”

    沈傲淡淡一笑,故意把玩着手里握着的茶盏,饱有深意地道:,“相救也容易,不过还要从长计议,等两国签署了新的盟约再说,这件事,不急。”,沈傲不急,耶律定急啊,一日不签署盟约,大宋就拖延时间,等那西夏真的动兵了,就悔之不及了。

    耶律定随即一想,立即猜透了沈傲的居心,签了盟约才肯帮助,这沈学士是故意要bī着辽国尽快签署盟约,否则他们就会一直拖延下去,只是宋国打算拿来jiāo换的国书会有什么内容呢?若是条件太苛刻该怎么办?

    耶律定苦笑一声,心里想,再苛刻也只能就范,拖延时间对宋人没有坏处,对辽人有着大大的害处,那是要冒国破家亡的危险,沈傲的狡诈之处也在于此,将西夏的事务与宋辽的关系捆绑起来,以此来bī辽国作出退步。

    盟约的事还没有谈,耶律定就发现自己已经落于下风,他叹了。气,道:“沈学士的意思,鄙人明白了。”,沈傲爽朗地道:“这就好,大家都是聪明人,沈某人最喜欢和聪明人做朋友。”

    二人一直谈到深夜,之后的话就不再涉及到国事了,偶尔也说些琴棋书画,耶律定倒真是个聪慧之人,现在还不是真正谈的时候,先拉了关系再说。

    到了子夜,耶律定才是起身告辞,沈傲热络地将他送出去,临走时还不忘道:“耶律兄,你我一见如故,方才打碎了明珠的事,你切莫挂在心上,我们的jiāo情就是十棵百棵明珠也不能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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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城门失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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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起来,掐指算了算,今日是九月二十四,沈傲跑到后园活动了筋骨,刘胜兴冲冲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表少爷,表少爷……”他喘了口大气才道:“昨天那个辽国人叫人送来了八万贯钱,说是赔偿夜明珠的费用。”

    刘胜以为沈傲一定会大惊失sè,谁知沈傲处变不惊地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然地道:“知道了。”

    刘胜道:“表少爷,八万贯啊。想不到那辽人如此大方,早知道让他多打碎几件明珠、瓷瓶儿,表少爷保准要大发一笔。”

    沈傲训斥他道:“你于心何忍?人家赔了八万贯就得了,做人要有原则知道吗?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刘胜引着沈傲到前堂,一个辽人夹着一个箱子等候多时,见沈傲过来,连忙站起来,将箱子打开,里头一沓沓的钱引只晃得人眼晕,辽人道:“沈学士,我家主人昨日砸坏了你的明珠,实在抱歉得很,因此特地叫我来将明珠的钱送来。”

    沈傲很客气地道:“耶律兄太客气了,这叫我如何敢当?这钱还是拿回去,告诉耶律兄,我沈傲最讲义气的,一个七八万的明珠而已,怎么能叫他破费?”

    辽人当然不会真的傻到抱着钱回去,连忙道:“沈学士义薄云天,汴京内外人尽皆知,只是这钱还是不要推辞,我家主人说了,能结识沈学生这般讲义气的朋友,是他毕生的荣幸,若有机会,他还会再来拜访。”

    放下了钱,辽人告辞出去,沈傲送了客,折身回来立即抱着箱子数了数钱,连续数了两遍,脸sè有些不好看了,对刘胜道:“刘胜,你来帮我数数看。”

    刘胜数了一遍,道:“表少爷,好像数目不对,只有七万九千八百贯。”

    沈傲板着脸道:“无耻,明明说好了八万,居然还少了两张。”说罢,把钱带回后园,让蓁蓁收起来,蓁蓁大梦初醒,先是将钱收好,道:“这哪儿来的钱?”

    沈傲道:“这种事你不要和茉儿说,这钱是别人赔给我的,损坏东西要赔偿,对不对?”

    蓁蓁听他说得不清不楚,想了想,也就不再追问,她是个聪明的nv人,男人不能bī得太紧,就问他:“饿不饿,我叫厨子送些餐点来。”

    沈傲点点头,用罢了早饭,宫里头来人了,原以为是皇帝寻他,谁知那面生的太监道:“太后请沈学士入宫。”

    太后?沈傲摸了摸鼻子,心里想,莫不是三缺一吧?哎,这三缺一都从宫里叫到这里来了,佩服,佩服,太后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有时,太后的懿旨,比皇帝的圣旨还要管用,想起那一日训斥赵佶的样子,沈傲哪里敢得罪这后宫之主,天大的事也得搁下。

    随着xiǎo太监到了皇宫,来到钦慈太后的寝宫,沈傲踱步进去,见里头竟来了几个贵妇,他先向太后行了礼,左右看了一眼,安宁不在,倒是贤妃陪坐在一旁,朝沈傲招呼一声,叫人搬了锦墩来请他坐了。

    钦慈太后道:“今日天气不错,叫你来打几局叶子牌,方才哀叫让人去问了官家,官家说你这几天都没有事,这敢情好得很,正好来陪陪哀家。”

    沈傲心里腹诽,这天气不错和打牌有什么干系。

    不及多说,太后便唤了贤妃还有另一个贵妇,四人一张桌子,叫人拿了叶子牌来开局。

    这种叶子牌对于沈傲来说上手容易,比麻将简单多了,打起来很顺手,几番下来,有赢有输,赢得是侥幸,输的时候却是故意的,总不能次次都赢人家老太太。

    几局下来,钦慈太后完全沉浸其中,不亦乐呼,连那母仪天下的架子都忘了摆了,沈傲心里想,其实这也就是个寻常的老太太,别看她平时装的挺像这么一回事的,其实打了几圈叶子牌,立即就暴露了她的本xìng。

    至于贤妃,打起牌来总是有几分优雅,沈傲知道,钦慈太后能开的开,贤妃未必,毕竟是在太后面前,总要有几分端庄。

    不知不觉到了正午,钦慈竟是连吃饭都忘了,别人也不好提醒,倒是那个带沈傲来的太监低声道:“太后,该用饭了。”

    钦慈抬眸,看了看天sè:“这么快?就拿些糕点来吃吧,不必这么麻烦。沈傲,你远来是客,招呼不周,要不教人给你添置几个xiǎo菜来吧。”

    沈傲是饿了,心里是不愿只吃些糕点充饥的,却不得不拒绝了钦慈的好意,陪着钦慈吃了些糕点。

    吃完糕点,继续鏖战,又过了一个时辰,便听到外头有人道:“太皇太后到。”

    钦慈双眉一挑,却是冷着脸道:“不必管,继续玩牌。”

    沈傲心里有点虚,宫里的事他略知一二,这赵佶的宫廷之中有一个较为有趣的现象,就是太后比较多,这主要的原因是赵佶继承的乃是兄长的帝位,赵佶入主宫城之后,自然要将自己的生母钦慈抬高身份,因此原本钦慈这位王太妃被敕了太后。除此之外,哲宗是赵佶的兄长,如今将帝位传给他,赵佶又岂能无动于衷,因此又将哲宗的皇后孟氏立为了太后,而哲宗的母亲向太后则立为了太皇太后。

    其实按辈分,太皇太后高氏和钦慈太后是同等的,哲宗和赵佶是兄弟,这两个nv人一个是哲宗的母亲,一个是赵佶的生母,只是因为哲宗是先帝,因此这高氏比起钦慈太后来就高了一辈,这种奇怪的现象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过不多时,高氏在一个老太监的搀扶下徐徐进来,里头的内侍和宫nv纷纷行礼:“见过太皇太后。”

    贤妃和那贵妇也不能坐了,丢了牌朝高氏行礼,沈傲见机也随着大家附和,唯有钦慈自顾自地还在玩牌儿,咬着唇颇有不悦。

    高氏笑道:“太后也在玩叶子牌吗?方才我叫人请你过去玩牌儿,你不去,倒是自顾自地躲起来玩了,太后就这般的怕我?”

    钦慈太后板着面孔不作理会,沈傲看在眼里,心里想,这太皇太后和太后之间一定早有冲突,只是不知这高氏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莫非是故意来惹事的?天啊,哥们只是三缺一被人拉来的,神仙打架,可千万别伤及无辜。

    谁知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高氏的脸有些冷了,看了沈傲一眼,冷声道:“哟,这俊俏的xiǎo后生是谁,后宫是你随便能进的吗?若是被外头人看见了,还道你是哪个宫里的面首呢。”

    钦慈太后听罢,脸sè更加冷了。

    “你这嘴真毒啊!你全家才都是面首!”沈傲岂会不知道面首是什么意思,她这话是暗指沈傲成了太后的男宠,表面上是侮辱沈傲,其实是将矛头指向了钦慈太后。

    沈傲正sè道:“太皇太后这些话倒是让学生不懂了,学生是贤妃的外甥,与太后也算连着亲,后辈来看望长辈,问个安,这是情理之中,难道太皇太后没有后辈来见礼的?”

    钦慈脸sè缓和了几分,心里想,这个沈傲玩牌颇有天赋,就是这张嘴也厉害,连太皇太后都敢顶撞。口里正sè道:“沈傲这孩子哀家喜欢得很,谁要是敢luàn说三道四,哀家撕了他的嘴。”她的话是向寝宫里的太监、宫nv们说的,可是真正的指向,很明显是向着高太后的。

    高氏冷哼一声,却不去针对钦慈,只当钦慈的话没有听见,冷笑着对沈傲道:“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你倒是懂得恃宠而骄,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贤妃想为沈傲辩解一句:“太皇太后……”

    高氏冷冷地看了贤妃一眼,打断她:“他就是你的外甥,你这个外甥很了不起啊,贤夫人,你整日往雍和宫里跑,是要巴结谁来?”

    贤妃的xìng子较为软弱,听高氏这般斥责,已是泪眼婆娑,再不敢说话了,咬着唇忍住眼眶的泪水。

    沈傲见贤妃受气,心里有些气愤,却也不敢放肆,毕竟这宫里头高氏的权势不xiǎo,自己得罪了她倒也罢了,往后贤妃的日子反而更不好过。

    高氏洋洋得意地看着桌上的叶子牌,又对钦慈太后道:“我专程是来打牌的,谁知太后已叫了人来,看来是不敢和我打了,也罢了,来人,摆驾回申宁宫吧。”

    钦慈太后冷笑一声道:“既然来了,那么就不妨打几局吧,上次输了你一件yù钗儿,不知你带来了吗?”

    高氏方才使的就是激将法儿,见钦慈太后动怒,眼眸中闪过一丝喜sè,道:“就怕你赢不回来。”

    钦慈太后见贤妃这般模样,便对贤妃道:“贤夫人就先回寝宫歇了吧,沈傲来坐我的对角,赵夫人,你陪着太皇太后。”

    重新坐下,沈傲故意坐在高氏的上家,心里想,这个高氏如此嚣张,只怕牌技不低,且先看看她的本事。

    沈傲故意地道:“我们方才打的赌注很大,太皇太后一定要来吗?”

    高氏笑道:“很大是多大?”

    沈傲随口瞎扯道:“一千贯一番。”

    高氏信心十足地道:“哀家就怕你们输不起。”接着就率先洗牌。

    沈傲一开始并不急于取胜,而是先对高氏观察一番,见她拿了好牌时,指节总是忍不住敲敲桌子,拿了坏牌,嘴角便会微不可闻地轻轻一瞥,心里有了计较,故意先输了高氏两盘。

    高氏赢了牌,更是喜上眉梢,让钦慈太后脸sè铁青,倒是坐在高氏下风的贵妇赵夫人有点儿神情恍惚了,她不比沈傲,在这宫里头,又不敢得罪钦慈太后,又不能得罪高氏,因此虽是全神贯注的样子,却完全是心不在焉,几次出错了牌,叫下一轮的钦慈太后更显不悦。

    沈傲不动声sè,心里想,时候差不多了;接下来几局,他开始计算牌数,观察高氏的脸sè,七八局下来,高氏竟是连连输了七把,一败涂地。

    高氏转喜为怒,口里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埋怨沈傲胡luàn出牌,沈傲心里想,我是你的对家,难道还要放牌给你过吗?你骂个什么?

    到了后来,高氏输得烦了,短短一个时辰竟是输了两万多贯出去,须知宫里头的nv人虽然不缺钱,尤其是高氏这般尊贵之人,却也没有金山银山,每个月都有定例的,一个月按时发放,既不会多,也绝不会少,这几年高氏倒是存了不少的钱,她的月钱最多,平时也没有什么花用,却也经不住这样的惨败。

    沈傲见她脸sè越来越差,便故意推牌道:“今日玩得差不多了,就到这里吧,学生还是先告辞了。”

    高氏冷声道:“才方方坐下你就要走?再打几局。”

    沈傲道:“那就打一局,一局定胜负如何?”

    高氏想了想:“怎么个一局定胜负法?”

    沈傲图穷匕见,含笑道:“简单得很,若是我输了,方才赢来的钱全部一笔勾消,可要是太皇太后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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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担当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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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氏沉默了片刻,道:你想要什么?

    沈傲笑道:“学生哪里敢要太皇太后的东西,不过学生是晚辈,是以就大了胆子,就赌太皇太后头上的金钗吧”我若输了,所有赢来的钱悉数奉还,太皇太后若输了,便将金钗赏给学生,如何?”,一副金钗,再如何值钱也不会超过两万贯,表面上,是沈傲含泪大甩卖”可是从深里说,那凤钗乃是太皇太后的脸面,是尊贵的表现”若是输了,失去的不是凤钗,而是颜面。

    高氏笑了笑:“好,哀家倒要见识见识你的厉害。”,钦慈太后给沈傲投来一个鼓舞的眼sè,沈傲抖擞jīng神,洗了牌,这一把牌高氏的牌儿不错,手头恰有三百文、四百文、五百文,另有一张一万贯、两万贯、三万贯,最后两张是二十万贯、四十万贯,她嘴角崭lù出一丝笑容,只消等一张三十万贯,这一副牌就稳赢了。

    高氏不屑地看了沈傲一眼,见沈傲眉头深蹙,便知道他没有拿到好牌,心里越发得意。

    接着又抓了一张牌,是化文,高氏嘴角微不可闻的轻轻一瞥,将七文打出去,一心一意地要抓住那张三十万贯,几圈下来,高氏颇有些不耐烦了,换了往日,这牌儿早就mō出来了,至不济,沈傲这个上家也该出了一张,可是左等右等,连个万贯的牌都没有,高氏已经有些焦躁了。

    其实她哪里知道,从她方才出的几张牌,沈傲就已算出,她要的应当是个万贯,至于到底是几万贯,尚且还不清楚,因此手里头虽然万贯多,却宁愿拆了牌”也不打出来。

    高氏越打越是心焦,明明是副好牌,却是要功亏一篑,待她下一把抓了一个九文钱时,干脆将二十万贯打了出去,她是打算换换手气,将那副万贯的连牌拆了。

    谁知她的牌儿一拆”就已后悔不及了”沈傲竟是连续打出三四个万贯来,气得她脸sè青紫,等她凑九文的连贯时,沈傲却又一个文牌都不出”正在高氏心烦意luàn的当口……

    沈傲将牌一放”笑yínyín地道:“九连贯”太皇太后,学生好像赢了。”

    高氏板着脸去看沈傲的牌,见沈傲果然是从一贯到九贯的连牌摆出来,又气又恼,却又不好发作”将头上的凤钗取下来放下,接着站起便走,临行时对扶她来的老太监道:“去”取了两万贯给他们。”随即快步走了。

    钦慈太后大喜”夸奖沈傲几句,原本在她心里,沈傲不过是个合格的牌友,如今挣了这么大的脸面回来,便左右看他都顺眼得很,叫人赏了些东西”才肯放他回去。

    打了一上午的牌,沈傲有些累了,怀揣着金钗、钱钞出了后宫,刚刚到了前殿,迎面就撞到杨戬过来”杨戬远远看到沈傲,加紧了步子,嘴上道:“沈傲,陛下在寻你呢,原来你在这里。”,沈傲笑哈哈地给杨戬行了个礼,道:“和太后他们打了几局牌,岳父大人也是知道的,我是第一次打牌,总受人欺负。”

    杨戬咯咯一笑:“杂家还不知道你”方才太皇太后从太后寝宫里出去了,一脸的不高兴”说是输了两万贯和一支金钗儿给个什么学士,我还说这个学士是谁呢,原来是你!”,杨戬顿了一下,又道:“把东西拿来吧!”

    “东西,什么东西?”,沈傲心里打了个突突。

    杨戬伸出手:“金钗。”,沈傲只好将金钗拿出来,道:“岳父大人,这可是我赢来的。”

    杨戬没好气地道:“知道是你赢回来的,你也不想想,这金钗是太皇太后的,那是你该得罪的人吗?待会杂家替你还回去,给你说几句好话儿”请她老人家息息火儿”太皇太后的凤钗你也敢要,真是胆大包天了。”

    沈傲只好将凤钗给了杨戬,心里暗暗腹诽,好不容易赢了个凤钗,还要还回去,太皇太后的架子还真是大。

    杨戬接了凤钗,xiǎo心翼翼地收好,又伸出手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沈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杨戬笑嘻嘻地道:“那两万贯是太皇太后的体己钱。”,连钱都要没收,沈傲大汗淋漓:“都被太后赢去子,我是一分都没赢。”

    杨戬上下打量沈傲:“你这xiǎo子,连杂家也诓骗,后宫里的太监早就传报杂家了,这钱”全是你赢的,一共是两万一千二百贯,是太皇太后身前的周安亲自jiāo给你的。”

    沈傲只好掏出一沓钱钞来,很是不情愿地jiāo给杨戬,心里想,这岳丈是不是想黑吃黑?哎,今日算是白忙活一上午了ng费了不知多少脑细胞。杨戬拿了钱钞,蘸了。水数了数,咯咯地冷笑道:……怎么只有两万贯,还有一千二百贯呢。”

    “是啊,怎么少子这么多”一定是被那叫周安的家伙sī吞了,我找他要去。”沈傲义愤填膺地卷起袖子。

    杨戬叹了口气,道:“你就别藏着掖着了,都jiāo出来吧,杂家这是给你去消灾,把东西送回去”太皇太后有了台阶儿,往后就不会为难你了。”

    沈傲讪讪地笑了笑,只好道:“我找找我身上还有没有。

    ”往身上一mō,mō出十二张百贯的钱钞来,很是惊讶地道:“咦,怎么身上还有这么多钱,真是奇怪。”,杨戬收了钱,板着脸道:“走,先随杂家去见皇上。”

    沈傲跟着杨戬到了文景阁”阁里的赵佶正看着一本古书出神,沈傲进来也浑然不觉,沈傲xiǎo心走过去,见赵佶看的是那本《画云台让,记》,《画云台山记》是顾恺之的画论,讲述了一些作画的jīng要,是顾恺之留存下来为数不多的真迹,弥足珍贵:沈傲在后世,看的也不过是抄本而已。

    赵佶一脸ròu痛地抬眸,叹了口气,道:“好好的一本书,却要送出去,朕真的舍不得。”

    沈傲道:“陛下打算将这书送给清河郡主?”

    赵佶这才发现沈傲的存在”患得患失地点点头:“不送又如何,这一对父nv,朕是惹不起他们”将画论送去”让他们消停几日,在母后面前也有个jiāo代。沈傲,你坐下说话。”

    沈傲坐下。

    赵佶正sè道:“这一次朕打算让你做国使,出使辽国,让礼部迎客主事吴文彩做你的副手,只是这国书还需仔细斟酌一二,沈傲,你可有什么建议?”

    沈傲想了想道:“第一条”让辽国国主称臣。”

    赵佶有些为难的道:“宋辽一向以兄弟之国缔结盟约,若是叫他们称臣,只怕他们不肯,这事关着辽人的脸面”若是加了这一条,辽人贵族一定大力反对,就怕误了大事。”

    辽人入主关内之后,南院一向是以儒治国,多少也沾染了些汉人的习气,叫他们称臣,比他们更加难受,赵佶已采纳了联辽的国策,便一心要与辽人缔结新的盟约,以巩固两国的地位,共同抗金。只不过称臣这一条,他料想辽人一定不会接受,一旦接受,对于整个辽国震动极大,极有可能产生不好的效果。

    沈傲笑呵呵地道:,“陛下,既是谈判,那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我们将这一条加上”辽人一定会对这一条拼死抗争,对之后的条款难免产生疏忽,到时候我们用第一条来bī迫辽人接受其他的条款,也就容易多了。”

    赵佶不由地大笑起来,顿时明白沈傲的诡计,第一条只是个吸引火力的幌子,拿来吓辽人的,辽人称臣?称你个大头鬼啊,这可事关整个辽国的体面,于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和沈傲争第一条了,到时候沈傲再满不情愿的将第一条删去,作出了这么大的,让步”,辽人难道不要表示表尔,乖乖地在其他条款上退步吗?

    “你说得对,这一条要加上,辽人欺负了咱们大宋这么多年,先吓吓他们。”赵佶有一种xiōng中yīn霾一扫而空的畅快之感,哈哈大笑几声,道:“之后呢?”

    沈傲道:“第一条是称臣”第二条就是叫辽国奉还燕云十六州”燕云十六州是辽人眼下的根本,他们当然不会肯还,不过我们先提出要十六州,狮子大开了。,再和辽人讨价还价,至少也要拿回几个州回来。”

    赵佶颌首点头:“你说的不错,拿回几个州来。”他心情颇有jī动,当年太祖皇帝在的时候,连一块弹丸之地都不能从辽人手里取回,今日就是拿回了几个州,也足够他留下个开疆扩土的美名,青史留名谁不喜欢”更何况还是唾手得来的。

    沈傲又七七八八地提出许多条件,譬如每年贡献多少匹战马,派出王子走人质之类都是老一套,只不过从前多是辽国狮子大开口,今日是宋人扬眉吐气。

    赵佶大悦,道:“好,朕立即叫礼部撰写国书”你立即回去,随时准备听旨意吧,沈傲,朕的联辽之事,全部拜托你了,拿出你帮股不肯吃亏的jīng神”给辽人一点厉害看看。”,换作是平时,赵佶哪里会说这种市井泼皮的无赖话,只是和沈傲相处久了,被他传染了几分不肯吃亏的气质,一句话说出来,心里畅快无比。

    沈傲正sè道:“微臣遵旨”一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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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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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赵佶商讨了一个时辰,沈傲回府等待旨意,这几日总算闲下来了他的jīng神也松懈下来,汴京的天气渐渐冷了,清早起来,沿路的屋檐结着冰霜,呼吸之间带着腾腾水雾,转眼到了十月,沈傲趁着空闲去了周府一趟,又去见了唐严,一路拜访下来,总算安生了不少,回到家中要嘛读读书,要嘛与几位夫人出去逛逛。

    读书是沈傲平素的习接,从前只是将读书拿来做敲mén砖,可是敲了太久的mén,一天不敲一下反而不舒服了,如今虽是不再需要去读书作文,可是积习难改,实在拿自己没有办法。

    偶尔那耶律定会来拜访一下,又是要请沈傲吃饭,又是要带他去娱乐场所,沈傲是读书人,当然严词拒绝,家里三个nv人都快应付不来了,怎么还能天天出去搞**,实在是岂有此理。

    沈傲义正言辞地对耶律定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沈某是读书人,岂能去那种luàn七八糟的地方,耶律兄不必再多言了,沈某人宁愿去宫里做太监,也决不进那种污秽场所,不过耶律兄的好意,沈某人岂能推辞,若是耶律兄有心,就折现吧,随便给几个钱,权当是耶律兄的心意。”

    于是,当天夜里,一个辽人又神秘兮兮地进了沈府,悄悄带来了百张百贯的钱引。

    哎,**一下居然要一万贯,看来这年头真是物价飞涨啊,沈傲暗暗摇头,满肚子忧国忧民,负着手,趁着夜sè,往蓁蓁的厢房里钻。

    搞**沈傲不在行,可是喝酒却是在行的,听说沈傲回了汴京,一些同窗故旧少不得请他喝酒,仍是入仙酒楼,只是这一次是沈傲这个土财主请客”钱是用来huā的,该huā时他一点都不客气,虽说安燕不收他的钱,最终还是没有拗过沈傲,其实安燕也想和沈傲客气,客气,可是客气不起啊,隔三岔五就是十几二十个人来,叫的都是最好的酒菜,若是这般地免费吃喝”不出几个月,入仙酒楼非要倒闭不可。

    到了十月初九这一日,沈傲刚刚醒来,就听mén房上气不接下气地来报道:“,圣旨来了,有圣旨……”,沈家上下不比别人,碰到沈傲这种隔三岔五不接一道圣旨身痒痒的家伙,倒不至于一听来了圣旨就亢奋,亢奋的劲头早过去了,如今就是个xiǎoxiǎomén房,回禀时那也是风淡云清的,哼,圣旨?爷都见过六七回了,有什么好稀罕的。

    沈傲从chuáng榻上起来,蓁蓁立即披了衣衫去给沈傲寻了公服、yù、带、翅帽来,一番收拾,总算有了模样”兴冲冲地出了mén。

    香案这些迎接必备的物事都是现成的,前来宣旨的是个内省的太监,这人沈傲认识,算是杨戬身后的xiǎo跟班,与他用眼神打了招呼,太监板着脸孔道:“圣旨!”

    府里但凡随来的人纷纷跪下,太监扯着嗓子道:“制曰:敕书画院shì读学士、仁和县县尉沈傲为鸿胪寺礼集院主簿,即日钦命启程辽都,宣化抚邻……”

    鸿胪寺礼宾院主簿……

    虽说只是代职,可是这飞升的速度,只怕一点都不比高俅要低了”从xiǎoxiǎo八品职事官一跃成为鸿胪寺下设礼宾院的主官,这可是堂堂喜正的五品正职。

    至于这鸿胪寺,许多职责与礼部相同,两个都属于平级机构,鸿胪寺下设礼宾院和怀远驿两个机构,这两个机构虽然是同级,可是重要xìng却是千差万别。

    比如礼宾院,它主掌回鹘、吐蕃、党项、契丹等国朝贡出使、及互市翻译等事。而怀远驿掌管的是南蕃jiāo州,西蕃龟兹、大食、于阒、甘、沙、宗哥等国贡奉之事。表面上两个机构一人管一边,相互之间也不统属,可是当时的宋廷,干系最大的就是和西夏党项人、辽国契丹人、吐蕃人打jiāo道,至于什么jiāo州、龟兹、大食之类加起来也比不过契丹一个手指头。

    因此,对于鸿胪寺来说,权力最大、职责最重,好处最多,死的最快的就是礼宾院里公干,好处多在于只要你真能干出点政绩上升的渠道往往比别人快得多,只要能把北方的蛮子们忽悠全了,就是天下的功劳。死得最快也能够理解,你若是不能忽悠党项、契丹,人家要是寻了借口来滋事让朝廷吃了亏,这黑锅当然你来背,洗干净屁股准备完蛋吧。

    反观那怀远驿,由于都是和jiāo州之类的xiǎo国还有一些远的没边的国家打jiāo道,所以大家都不会注意到你,你糊nòng到了也别想升迁,没糊nòng到也不至于中旨下来申饬,反正朝廷里头可有可无,谁也没兴致放在你身上,基本上进了这里,差不多就等于进养老院了,领一份薪水等死就是。

    沈傲接了旨,心里大是感慨,要请太监进里头坐坐喝几口茶水,这太监倒也上道,连忙应了,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等二人在正厅分别坐下,太监正sè道:“沈主簿即将出使,杨公公已经jiāo代下来,让杂家代为嘱咐。沈傲道:“公公请说。”

    太监嘿嘿一笑,道:“杨公公说,这礼宾院是责千万双眼睛看着的,更何况是眼下这风口làng尖上,所以沈主簿此去,一定要为咱们大宋争些脸面回来,能争回脸面,沈主簿回到汴京立即飞黄腾达,到时候还有恩旨。可若走出了岔子,那弹劾的奏疏只怕要淹没文景阁了,到时候莫说是杨公公,就是陛下也保不住你,你明白吗?”

    沈傲颌首点头,现在的情况确实非比寻常,此次出使,干系着大宋国运,原本反对联辽的人就是不少,眼下若不是赵佶鼎立支持,这项国策绝不可能实施的如此顺利。可是另一方面,虽然朝中的反对势力偃旗息鼓,却并不代表他们就此认输,他们在等,若是沈傲丧权辱国,到时再群起而攻之,真到了那个时候,非但朝中有非议,就是在士林之中,也会掀起惊涛骇làng皇帝不可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保全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朝中再无非议一切的争议突然之间消失不见的真正原因,沈傲听了杨戬的提醒,也顿时醒悟,心里想,难怪这京城最近风平làng静,连那伐辽的几个骨干都突然不作声了,原来是想看哥们笑话,到时候再落井下石。

    沈傲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从另一方面来说,若是这一次出使圆满成功能够给大宋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飞黄腾达这四个字绝对一点也不夸张,皇帝本就一心要提拔自己,朝中又无人有理由反对,士林的赞誉又不绝于耳,出将入相,也只是时间问题。

    凡是有大弊就有大利,这个风险值得一冒,沈傲请太监喝了茶随即道:“,回去转告岳父大人,就说他的话我知道了。”

    太监颌首点头,随即告辞出去:沈傲将他送到mén口,陡然想起上一次遭遇刺客的事,今次出使,只怕一些人难以理解,到时候再有人刺杀那可真不好办了。

    想着,沈傲连忙拉着太监问:“既走出使,官家会不会派点保镖什么的随行,一路上也有个照应不是。”

    这太监嘻嘻笑道:“沈主簿难道不知道,使节出使可配禁军三十人,一路随行保护。这可是份好差辜,只要路上不出差错,便是大功一件,若是沈傲这次立下大功,他们也能沾些光因此眼下殿前司、步军司、马军司的长官们都在四处活动呢,都想好生伺候着沈主簿。”,沈傲灵机一动,道:“挑人的事是谁来选的?”,太监想了想道:“按理说应当是鸿胪寺寺卿和三衙商量着办不过这种事,嘿嘿…………”他深望沈傲一眼一副你懂得表情。

    沈傲明白了,表面上是鸿胪寺和三衙决定,可是只要大人物干涉,谁敢不卖面子,说来说去,这汴京城里的勋贵们都赶着往里头塞人呢。

    沈傲笑嘻嘻地对友监道:“再麻烦公公一件事,你回宫之后,给我岳父传一句话,就问这禁军的人选能不能添上周恒、郊龙这些人进去,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和兄弟,一路上也有个照应是不是?”

    太监颌首点头:“有杨公公出马,莫说只是两个人选,就是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沈主簿留步,不要再送了。”

    沈傲站在长街上发了会呆,心里想,不行,得先去寻郊龙和周恒这事儿得让他们预先有个准备,另外再看看他们有什么人选可以推荐。尼玛的,原来所谓随行的禁军,全都是走后mén的,十有**都是一群废物,大哥,我是去出使啊,遇到了危险是我去保护他们,还是让他们保护我?

    邸龙和周恒在殿前司知根知底,好歹知道哪个有些本事,总要带几个厉害些的人物去才行。

    …………………………………………………………,……………………………………………………,汗,有个朋友以为老虎还有存货,我冤枉啊,我哪里有存稿啊,写的是历史书,本来查资料就比玄幻、都市要麻烦很多,一天至少要huā一个时间去整理资料。

    一天一万字已经是极限,不只是码字码不过来,另一个原因是剧情,除非往书里注水,把一件屁大的事写个几万字,碰到一条河,发几声感叹,啊,大河啊,再huā几百字去描写下这条河的河水多么多么的急湍,这条河有什么历史,从前叫什么,后来叫什么,现在叫什么,在这条河边上又发生了什么,某个人从这里跳了,某个人在这里打了一仗,这个跳河的人是谁,这个打仗的人是谁,再发几句感叹,一条xiǎo河凑一个章节的话,兄弟我一天更两万字都没问题。

    但是老虎不敢注水啊,人家订阅了我的书,总不能这样忽悠人家吧,而一天一万的剧情,又要保证剧情不拖沓,老虎的脑子又不是阿童木,只能每天三章了,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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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出使大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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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寻了周恒、邓方,将出使的事相告,周恒的反应倒是不大,反倒是邓龙,眼睛都冒绿光了。

    对沈傲这个主簿来说,出使是要承担风险的,可是对于随行好禁军,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只要中途不出差错,就是功劳,所以禁军镀金的机会大多只有三种,一种是入宫当差,而且最好是随行的那种,否则你站在哪个皇城根上,谁认识你?第二种是随太监去外头办事,这是一次巴结的机会,只要脑子灵,tuǐ脚活,好处大大的有:出使是最稳当的,这叫宣示国威,毕竟代表的是朝廷,一言一行,只要端庄体面”不出luàn子,回京之后,官升一级几乎成了定制。

    沈傲要寻武艺高强的禁军”邓龙立即写出一份名单出来递给沈主簿,喜滋滋地道:“殿前司里能打几个拳脚的禁军都在这里,不过沈主簿千万不要和人说这是我推荐的。”

    沈傲知道他怕这件事传扬出去,那些他没有推荐的人一定怪他不仗义,颌首应下,立即赶去杨府,将名单留下,叫杨府主事送到杨戬那儿去。

    此番出使,坊间已经议论开了,尤其是士林,不但国子监、太学如此,就是邃雅山房等读书人聚集的地方也都争论不休。

    其实这种争议是不可避免的,沈傲的国策有的人能够理解,有的人却是坚决反对,为了这个,邃雅周刊在沈傲的授意下,开始宣传一些金辽之战的内容,内容都是从辽人那里打听来的,绝不夸张,却足够耸人听闻”数万金军赶着数十万辽军如驱羊一般扬刀杀戮,不可一世的辽军竟是毫无还手之力”东京道黄龙府一战,辽军大败”十万大军一泄千里,死伤万人。辽阳府被七千金军突袭,五万守军无力抵挡,全军覆没。随即金军攻打宁州、豫州、庆州,数十万辽军大败,临璜府一战,辽军不战自溃。

    这一桩桩战事,听起来耸人听闻,在宋人心目之中,辽人不啻是强大的存在,何以遇到了金军,却从老虎变成了绵羊。有了这些宣传,沈傲联辽抗金的提议终于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如今舆论已经鼓动得差不多了,耶律定那边已经派人来商议启程之事,沈傲倒是并无异议,只是说全凭耶律定安排,他是打定了主意吃大户的”一路上吃喝玩乐自然是耶律定开销,权当是去公费旅游。

    耶律定那边有了主张”又派人通知了日期:沈傲则是三天两次地被召入宫中,与赵佶密商。

    如今成了礼宾院主簿,沈傲的公服焕然有了穿戴绯衣银鱼的资格”而且还是专mén安制的职事官公服,很是几分威仪;只是戴着的翅帽有点大了,与脑袋不太相称,有时进后宫去和太后打叶子牌,还遭了太后的取笑,说他是沐猴而冠。

    一直到了十月二十,天气更加冷了,汴京的冬天来得早”沈傲清早推开窗,一夜之间,树木、房屋悄然的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这座古老都城瞬时变成了粉妆yù砌的世界。

    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máo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后园里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银条儿和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yù屑似到雪末儿随风飘扬,映着清晨的阳光,显出一道道五光十sè的彩虹。

    沈傲皱了皱眉”今日就走出行的日子”这个时候雪huā飞扬,道路只怕不好走。

    不忍吵醒〖房〗中的周若,沈傲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到了前院,刘胜已经将一应的东西都准备妥帖了,周恒、邓龙带着禁军也在mén房外等候,耶律定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汴京东城集合。

    沈傲叹了口气”不舍地看了后园的方向一眼,不知夫人们醒来了没有,沈傲知道,她们就算醒来”也不会来相送的,连沈傲都受不得离别之苦,更何况是她们。

    钻入马车,车厢里倒是暖和极了,这是礼宾院送来的,里头铺了狐裘,还有一只jīng致xiǎo巧的护手炉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沈傲仰躺在车厢里,对车夫和外头纷纷上马的禁军道:“出发!”

    马车滚动”不久就到了东城,耶律定带着数十个辽人等候多时”这些辽人平时都穿着汉人的装束”可是一到了雪天,立即恢复了契丹人民族特sè”戴着尖尖的皮裘帽子,披着厚重的裘衣,踩着加了双层皮底的棉鞋”腰间挎着弯刀,全身密不透风,只有一双黯然的眼神闪lù出来。

    耶律定说有事要和沈傲说,因此坐上了沈傲的马车”很是沮丧地道:“昨夜传来的战报,金军攻打锦州、宜州,我军大败,已退入关中。”,锦州、宜州乃是长城外辽军抵御金人最重要的据点”如今失守,那么辽人只能依凭长城各关隘进行抵御,也即是说,辽人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一旦长城某个关隘被金军突破”长驱直入的金军没有谁可以寸豺当。这份战报,不啻于让北方的战事更加雪上加霜。

    沈傲笑了笑,抱着暖手炉道:“耶纤兄怎么看?”

    耶律定叹了口气,看着车窗外的雪景,黯然道:“国破家亡,契丹人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回眸看了沈傲一眼”眼眸如刀,道:“大宋现在也没有退路了ún寒齿亡,大辽与大宋只能休戚与共。”

    沈傲打了个哈哈,笑道:“耶律兄言重了。”说罢,遂不再去理他ún寒齿亡是一回事”想叫大宋在谈判中作出退步又是另外一回事,这耶律定倒是很懂得临场发挥,他们丢了锦州、宜州这两个重要城塞,难道还想大宋出兵相助?

    耶律定见沈傲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失望,试探地问:“不知贵国国书都写了什么,沈学生能否告知,好让我们有所准备。

    这个耶律定,还真当沈傲是雏儿,不到最后时刻,沈傲当然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真以为给自己折现了就能从沈傲口中套出话来”谁知沈傲一向是个收钱不办事的家伙”沈傲面sè一紧,正sè道:“耶律兄,这国书嘛,其实我也没看,你是知道的,这些繁文缛节,我是绝不过问,国书都在吴文彩吴主事那儿收藏着,耶律兄要问,但可问他去。”

    耶律定见这家伙油盐不进,很是失望地点点头,勉强笑道:“那就不为难沈学士了。”

    使队穿过河北西路,经保州、安肃军过境,前方便是涞水关,这里已到了辽国的国境,辽人在这里设立关卡,与接壤的安肃军对峙,就在十几年前,这里还是摩擦不断的地方”可是如今,那雪原上大雪纷纷扬扬,两国就此罢兵,再没有丝毫冲突,关隘上的辽将将人迎入关中”设宴款待。

    只不过这个宴会,明显是为耶律定接风洗尘的”这辽将将耶律昭德,和契丹宗室八辈子前还是亲戚,当然,爷爷的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和契丹宗室没有干系了”这人长得很有契丹特sè,外表粗犷,戴着毡皮军帽,身上不着铠甲,是一件隐约可见虎纹的皮裘,见了沈傲”只鼻尖微微一哼,便全心全意去巴结耶律定了。

    赴宴的众人少不得许多关中的将佐,沈傲这边的人也来齐了,除了沈傲和吴文彩,连带着禁军也来了。吃喝一通”几个醉醺醺的辽人就开始不安分了,叽里呱啦的又是锤桌,又是怒骂,他们说的是契丹话,沈傲和周恒等人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吴文彩的脸sè有些不好看;上首的耶律定此刻却无动于衷,只是拉沈傲去喝酒。

    过了一会,有个契丹将佐腾地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桌案,用夹生的汉话道:“汉人为什么个个都瘦得像xiǎojī仔一样……”

    此话一出,辽人哄堂大笑”这些契丹人卫戍在大宋疆界,从前屡屡与宋军冲突,一向胜的多,败的少,这些契丹人骄横惯了,此时见汉人成了座上宾,心中不忿倒并不意外。

    沈傲只是低头喝酒,对这契丹人所说的话不以为意,惹事到人他见得多了,不过,沈傲用眼角扫视耶律定一眼,耶律定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趴伏在了桌案上。

    弃意思,耶律定不是个蠢蛋,也绝不是真醉,他这般纵容,无非是到了他的地头,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几个禁军腾地站起来,酒气上涌,又哪里受得了契丹人这般挑衅,一双双虎目已狠狠地落在那骂人的契丹人身上,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就等沈傲一声令下。

    沈傲咳嗽一声,怒视着周恒等人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契丹人酒力不胜,才几碗xiǎo酒就醉得满口胡话,难道你们也是酒力不胜吗?都快坐下。”

    周恒和邓龙几个只好坐下:耶律昭德却是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道:“宋使这是什么话,莫非是说我们契丹的英雄比不过你们汉人的酒量吗?”

    在契丹人的眼里,酒量和力量都是一个男人的证明,原本契丹人还想装疯卖傻,侮辱沈傲等人一通,给他来个下马威,让沈傲知道,契丹人也决计不是好欺负的,谁知沈傲风淡云清的一句话,非但没有让他们对沈傲有下马威的威慑,反倒觉得受人轻视。

    沈傲撇撇嘴,不去理会他”只是看着耶律昭德的眼眸带着明显的轻蔑。

    耶律昭德怒火更炙,朝左右使了个眼sè,道:“我要向送使讨教一二,宋使可敢与我拼酒吗?”他的脸胀得通红,杀气腾腾地看着沈傲。

    沈傲恬然一笑:“不比,我好端端的和你比什么酒,喝酒重在品味,拿去做比拼的工具,就落了下乘,将军看来还要多读读书啊,不读书”就不知道礼貌,不懂礼貌,和禽兽有什么分别?”

    和沈傲斗嘴,耶律昭德算是撞到枪眼上去了,偏偏这是国使,他嘴巴再怎么说,耶律昭德也不敢动他分毫。

    耶律昭德气吹胡子瞪眼,冷笑道:“连酒都不敢井,还敢口出狂言,哼……”

    沈傲笑道:“也不是不可以比,只是我堂堂国使,凭什么和你一个卫戍边关的xiǎo将斗酒,说来说去,是将军不配,况且既然要比,自然要有彩头”不过将军这副寒酸模样,哎……”,叹了口气,一副很为他不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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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辽国都城摆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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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六章:辽国都城摆谱

    沈傲一语道破,脸上笑容可掬,眼中却满是蔑视之sè。

    耶律昭德被一阵数落,又羞又急,沈傲方才说的其实并没有错,斗酒,他不配!

    帐中辽将一时肃然,沈傲扫视了帐中一眼,轻视之sè更浓,自顾自地举杯满饮一口烈酒,长身而起,道:“明日还要赶路,都去歇了。”说罢,气定神闲地踱步出去。

    吴文彩、周恒等人放下酒盏,立即尾随出去。

    油灯扑簌摇曳,屋中鸦雀无声,外头飘dàng着霏霏细雪,冷风呼啸,夜到深处,生出恐怖的呜呜作响。

    耶律昭德大喝一声,狠狠地用ròu掌击在酒案上,狠狠地道:“哼,宋使欺人太甚。”

    方才卧醉的耶律定突然清醒过来,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要sū软下来,道:“昭德,不要胡闹,这个沈傲,看来并不简单。”

    耶律昭德挥退众人,黯淡烛火中,一双睿智的眼眸闪烁着光芒,耶律定叹了口气,道:“南京那边有什么消息。”

    耶律昭德毕恭毕敬地道:“陛下最新颁发了一道旨意,要在南京择选妃子。”

    耶律定并不觉得意外,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如刀锋般健锐冷漠的冷笑,他漫不经心地道:“都到了这个知道,皇兄还有心思为自己择妃吗?”

    耶律昭德的眼睛看起来快要迸出火来:“我大辽国运社稷,只能寄托殿上了,只是不知殿下的计划进行得如何?”

    耶律定淡笑道:“不出一个月,皇兄必死,只要宋使随我到了南京,将这杀君之名栽在他的身上,一切就能顺心如意了。”他很是怅然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父皇荒yín,皇兄无道,要整顿山河,唯有兵行险着了。耶律昭德,你是我最信任的家臣,此番我恳请陛下让你来做这关隘的守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耶律昭德肃然道:“昭德日夜谨记殿下教诲,一旦殿下的计划成功,昭德立即要求宋人另行遣使谈判,此外,关隘,若有耶律大石的探子南下,一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好,你没有忘记就好。”耶律定诚挚地拍了拍他的肩,让耶律昭德受宠若惊,头埋得更深。

    耶律定站起来,推开窗去看黑夜中的雪花飘絮飞扬,眼眸面向黑暗,轻轻一眨,犹如黑夜中的狐狸一般,闪烁着诡异光泽。

    他突然道:“其实皇兄也并非完全没有戒备,此番他遣我南下,其实就是害怕我,不过他不知道,在他的身边,我已经安排了一切,只要计划得以施展,就立即以刺杀辽国皇帝的罪名拿捕沈傲,待我即位为大辽皇帝,再拿他作为要挟,和宋人谈判。据说这个沈傲在汴京极有影响,内宫、朝野都有他人为他奔走,拿住了他,宋国国主早晚会就范的,到时宋辽盟约仍旧可以缔结,我们还可以占据几分主动,从宋人手里多捞几分利益;只是这个沈傲,也不是这般好对付的,还是谨慎为上。”

    他紧紧握住窗台,窗台已结了一层冰霜,这种彻骨的寒意钻入他的手心,带来一股痛苦的畅快,他重重冷哼:“一切,都将在半月之后揭出分晓!”

    沈傲睡了一个好觉,从卧房里出来,吴文彩比他起得更早,已经招呼人准备出关继续北上了,沈傲打了个哈欠,与周恒几个打了招呼,去喝了一碗稀粥,出了一身的汗,体内的寒气一扫而光。

    今日的天气好极了,冰雪融化,太阳初升,虽是冷风猎猎作响,被这久违的阳光一照,整个人都忍不住心情大好起来。

    耶律定已招呼了随从做好了准备,走过来笑呵呵地向沈傲问好:“沈学士昨夜睡得好吗?”

    沈傲翻身上了马,道:“好得很,可惜耶律兄醉得太早,否则我还要和你多喝几杯。”

    耶律定笑了笑,看着骑在马上拉住缰绳的沈傲正安抚着坐下的马,问:“怎么?今日沈学士打算骑马?”

    沈傲笑嘻嘻地道:“坐在车厢里,人都要散架了,趁着今日天气好,不如沿途观赏观赏风景。”

    耶律定报之以笑容道:“既然沈学士有这般兴致,那么鄙人与沈学士骑马并行如何?”

    二人领着一干众人并马而行,耶律定真挚地道:“沈学生,昨日的事我也是今早才知道,昭德将军实在太放肆了,竟如此慢待我大辽尊贵的客人,等我到了南京,一定在陛下面前奏他一本。”

    沈傲随着坐马的走动控制着身体的节奏,淡淡然地道:“这就不必了,我和他计较什么?”

    这一路上,耶律定对沈傲百般巴结,途径涿州、宛平进入南京,南京是辽国五都之一,耶律淳在这里被耶律大石等人拥戴为帝,此时已成了辽国的政治中心,这里比不得汴京繁华,皑皑白雪之中,无数残兵败将垂丧着执着兵刃在城外游弋,分外萧条。城内已是十室九空,据说许多人已经南逃了,经历了数次大败,谁也不相信契丹人还有继续坚守的本钱。

    沈傲在城廓之下眺望,心里忍不住想,南京距离前线尚远,都是这般地步,由此可见,辽国的败亡若是不能打一针强心剂,只怕很难挽回。

    众人进了城,街道上行人寥寥,沈傲被安顿到万国馆中安住,只是从前热闹非凡的万国馆已是冷冷清清,竟是连使节也难寻到一个,落水的凤凰不如jī,这就是契丹人面临的真实写照,从前在这里,金人、回鹘、西夏的使节熙熙攘攘,到如今,谁也不愿意再和他们有什么关联了,就是西域的商人,也不常来,万业萧条,整座城市一到夜里空dàng死寂。

    到了万国馆,沈傲安顿之后,立即呼呼大睡,劳顿了这些天,一路远行,本就没有睡过多少安生觉,便是那吴文彩来商讨jiāo换国书之事,他也直接婉拒了,只是笑yínyín地道:“不急,不急,时间有的是。”

    他这般的态度,让吴文彩无可奈何,沈傲是正使,他说不急,吴文彩又能如何?

    到了第二天,外头闹哄哄的,沈傲被人惊醒,很是不悦,周恒匆匆地来叫mén,道:“辽国耶律大石求见。”

    “耶律大石?”在出使之前,沈傲就知道耶律大石在辽国的分量,此人也是契丹皇族,又有拥立之功,颇受耶律淳的重视,因此受命西南路都统,总管军事,整个辽国兵权,尽皆落于他一人之手。

    沈傲想了想,道:“告诉他,本主簿的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叫他下次再来吧。”

    周恒应下,下楼去转告,楼下似有人在对话,随即那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远,整个世界又清净起来。

    沈傲闭mén不出,就这样过了几天寓公的生活,但凡来拜访他的辽国贵族,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一律不见,这家伙一点做使节的觉悟都没有,别的使节,都巴不得天天出去活动,与贵族们打下友谊基础。可是沈傲却把自己当作了大爷,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理,就是那辽主耶律淳请他入宫,他撇撇嘴,叫人婉拒。

    倒是有一次耶律定来了,沈傲叫人将他迎到房中来,与耶律定说了几句话,耶律定也不急于去说jiāo换国书的事,只是说了几个南京游乐的好去处,盛情邀请他一道去走走。

    沈傲打了个哈哈,笑道:“耶律兄有心了,不过沈某人为人高洁,那勾栏烟花之地,我是不去的。”

    耶律定心知沈傲对寻常的青楼不感兴趣,道:“既是邀沈学士去游玩,当然不是寻常的勾栏青楼,鄙人先卖个关子,等沈学士随我去了便知。”

    沈傲沉思了片刻,道:“好吧,若是有闲,一定与耶律兄走一走。”

    送走了耶律定,沈傲让人将吴文彩寻来,对吴文彩道:“吴大人有没有发现这个耶律定有问题。”

    吴文彩道:“沈学士的意思是……”

    沈傲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自从我们进了万国馆,我们就被人监视了。”

    吴文彩显得很是恬然,lù出一丝笑容道:“这也是常理之中,辽人监视我们一举一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老夫在礼部,有时也要叫人暗中保护一些贵宾的。”

    沈傲晒然一笑:“若是保护也就好了,只是监视我们的,至少有两伙人,这才是最怪异的事。”

    “两伙人!”吴文彩皱起了眉头,捋须阖眼脸sè有些变了,若真如沈傲所说,这问题就严重了。

    “不知沈学士如何得知此事?”

    沈傲将窗户推开,外头漫着满天的风雪,他手指了远处的街角一个挑着货担的货郎道:“这里是万国馆,本就行人寥寥,一个货郎却在这里叫卖,吴大人不觉得奇怪?”

    随即又指着遥遥相对的一个酒楼,道:“还有那酒肆,当初我们来时,这酒肆已经关mén停业,mén前都长出了荒草,想必店家早已逃luàn去了,可是在夜里时,我明明看到有光照出来,也就是说,这里面还住着人,是谁会在一片荒芜的酒楼里没事点蜡烛?”

    他将窗户关上,吴文彩道:“沈学士又如何猜测那酒肆中的人与街角的货郎不是一伙的?”

    沈傲笑了笑:“简单的很,如果他们是一伙的,一定是轮替监视,那货郎在半夜中还没有走,这是我叫周恒出去看了的,而那酒肆里的人夜里也还在,他们何必要设置两个哨岗来吸引别人的注意?

    须知监视这种事,是尽量越jīng简越好的,人越多,就越有被人发现的可能,契丹人不会这么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根本不是一伙,受了两个主人的命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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