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周府有我的爱
周若满是羞怯,沈傲心里大叫不妙,当着这么多人,表妹的自尊心又强,得先把人赶走再说,笑yínyín的朝趴在一边傻乐的周恒道:“表弟,你带碧儿去凉亭那里看看星星好不好?”
周恒大叫道:“不去,碧儿不是我喜欢的那盘菜。##笔趣阁 看xiǎo说必去##”
“咦,这句话有点耳熟,这不是本公子的名言吗?”沈傲心里腹诽了周恒一番。碧儿见周恒胡说八道,啐了一口:“谁稀罕和你去看星星。”
周恒正要和这xiǎo丫头好好理论理论,却看到沈傲歪头过来朝他眨眼睛,明白了,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碧儿,我们去看星星,我在楼下等你。”非常倜傥的要攀下窗台去,做了个极为潇洒的动作,啪的一声,却不知绊到了什么,随即轰隆隆的滚下楼。好在这二楼也不过两三米高,虽是摔下去疼痛难忍,却并无大碍,哎哟一声,形象却是大损。
碧儿也是个机灵人,笑yínyín的对周若道:“xiǎo姐,我去看星星了,嘻嘻,你和沈公子在阁台上看,我陪着少爷到凉亭去。”碎步xiǎo跑着走了,生怕周若将她叫住。
有了周恒方才的‘不xiǎo心’,周若担心沈傲摔下去,便道:“快进来,趴在这里做什么?”
沈傲正sè道:“先不急,表哥要考考你,你方才说你明白表哥的心意,那我问你,表哥的心意是什么?”
周若知道沈傲在打什么主意,佯怒道:“你可莫要得寸进尺。”
沈傲嘻嘻哈哈的道:“表妹,如此良辰美景,我又想唱歌了,唱什么呢?好,就来一首‘周府有我的爱’吧……”
周若恨不得将这厚脸皮的家伙推下去,见他张大口,一副要吊起嗓子的架势,又羞又急,深更半夜,这家伙是真的敢唱出歌来的,什么周府有他的爱,教人听了,自己还做人吗?连忙软语道:“你……你胡说什么,好,我说。**笔趣阁 更新最快**”
她跺跺脚,似是穿过沈傲去看那漫天的星辰,星辰在半空闪耀,仿佛会移动一般,在半空中盘旋飞舞。周若启口道:“我知道表哥喜欢若儿,行了吗?”
沈傲满足了,从窗外头翻进来,与周若相对,不再嘻嘻哈哈,很认真的道:“表妹,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前甘心在这里做书童吗?”
周若强作镇定的xiǎo退一步,道:“莫不是说为了我吗?”
这种下三滥的情话对别人或许有效,对周若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沈傲道:“是为了我自己。”
周若想不到沈傲说出这个答案,沈傲继续道:“因为我见了一个不可方物的美人儿,那个美人儿清冷又高傲,有一双皓肤如yù的纤手,映着绿bō,便如透明一般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huā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她有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xiǎoxiǎo的鼻梁下有张xiǎoxiǎo的嘴,嘴chún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底绡huā的衫子,白sè百褶裙。坐在那儿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看了她第一眼,我就在想,若是我不能娶了她,这辈子都要遗憾终身。你说,这是不是为了我自己?”
沈傲口中的这个美人儿,自然是周若了,周若不由屏息,心跳加快起来,nv为悦己者容,沈傲这番话像是在诉说,却更有感染力,心里想:“想不到这家伙平时这么坏,却是这样看我的。”如此一想,心情便不由愉悦了几分,却是板着脸故意道:“不要说了,你再说下去,那我……就要变成妖jīng了。”
沈傲呵呵一笑,突然揽住周若的细腰,吓得周若樱声低呼,还未开始挣扎,便看到沈傲清澈的眼眸死死盯着自己,用不可置疑的口wěn道:“我就喜欢妖jīng,xiǎo妖jīng,嫁给我好吗?”
周若晕乎乎的,从沈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挚,她迟疑了片刻,似还在犹豫,低声呢喃道:“你先放开我好吗?”
沈傲道:“不放,表妹不点头,我非但不放,还要再唱一首歌,叫伤心汴京城。##笔趣阁 看xiǎo说必去##”
周若脸上飞起一片红霞,嗔怒道:“你这是bī人就范,我才不上你的当。”
“那我真唱了。”周若显然低估了沈傲的厚颜无耻,沈傲张开嗓子,已发出第一个音。
周若连忙用手捂住他,突而笑道:“罢了,算我怕了你,好吧,既然天上真有了星星……”她略带羞涩的点了点头。
沈傲大喜,这才将周若放开,周若微喘了口气,便道:“不过就算我同意,父亲那边也不好jiāo代。”
沈傲拉住她的手,宽慰她道:“只要我的若儿同意,其他的事,都jiāo在我的身上。”
周若拘谨羞怯的点了点头,卸除了最后的伪装,那傲气儿便不由黯然了一些,她眼眸一转,落在沈傲的手背上,满是关心的道:“表哥……沈傲,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她不再叫表哥,已经开始慢慢适应角sè的变幻。
沈傲晒然一笑:“爬楼时不xiǎo心被瓦片刮伤的,不妨事。”
周若去寻了yào膏来,给他敷了yào,口里埋怨道:“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坏的人了,夜里爬nv人的闺阁,若是教人看了,非打断了你tuǐ不可。”
沈傲哈哈笑:“所以我才约上表弟来,他比我胖,行动没有我方便,真要被人发现,抓住的一定是他。”
周若嫣然一笑,白了沈傲一眼:“想不到你还有心机?”随即啐了一口:“你若是没有心机,这世上早已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再没有坏人了。”
涂了yào,二人一齐趴在窗台上看星星,周若方才看的不仔细,此时看到一颗星星竟是突而从天上掉下来,远处的街道上,便有人哇哇大叫:“又掉下来了一盏,弟兄们,灭火!”
“…………”沈傲无语,邓龙那hún账东西叫的声音这么大做什么,好像生怕没人知道似的。
周恒先去了殿前司讨要文书,才去的库房,没有批文,库丁是不可开库的。在殿前司撞到了邓龙等人,将这事与邓龙说了,邓龙拍着xiōng脯要挑起灭火的重担,须知这么多孔明灯是很容易引起火灾,若是出了事,那一场喜剧就变成了悲剧,为了这个,整个殿前司都动员起来了,除了当值的,大多散落在各处街角,随时准备灭火。
为了看这星星,可以算是全城总动员,邃雅山房chōu调了不少人扎孔明灯,还有放灯、灭火的,足足数百人之多。
周若顿时醒悟,道:“孔明灯!”
沈傲嘿嘿一笑:“若儿不要破坏气氛好吗?你看这天上,星亮点点,何必要计较它是星辰还是灯火?”
周若原以为这是上天注定要她做沈傲的妻子,此时见了,却又是另一番心思,眼眸儿有些红肿,原来沈傲只因自己的一番话,竟是连夜做了这么灯来,倒是真难为了他。笑道:“寻常的孔明灯飞不了这么高的,你用的是什么办法?”
这个时代的孔明灯,生活的工具是蜡烛,因而产生的气体不足,因此飞得并不高,而沈傲用的却是石油,也即是猛火,动力十足,自不是现在的孔明灯能比的,卖了个关子,沈傲笑道:“yù知后事如何,且待dòng房huā烛夜里再分解。”
周若羞怯的咬了咬chún,作势不去理他。
“表哥……”
不知过了什么时候,周恒在楼下叫嚷,显是和碧儿看完了‘星星’,沈傲心里道:“你的星星看完了,可是我的星星才刚开始进入正题,哎,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恰在这时,碧儿也进了mén,周若见有了人来,立即板着个脸,道:“沈傲,深更半夜的,你莫非想在这里常住?”
“我倒是想啊。”沈傲心里YY一番,正sè道:“不,不,我这就告辞。”饱有深意的看了周若一眼:“若儿,等着我的消息吧。”旋身就走。
倒是碧儿眼见二人的神sè,已猜出了几分,笑嘻嘻的道:“表少爷这么快便走?为什么不多坐坐?呀,连杯茶水都没有喝呢。”
沈傲嘿嘿的笑:“不喝了,不喝了,若是被人看到,会叫人说闲话的。”
周若绷着的脸忍俊不禁的扑哧一笑:“你现在才知道会有人说闲话,方才却为什么这样大胆?”
沈傲无语,连忙下了楼,周恒在外头等着,见了沈傲下来,便道:“表哥,如何了?”
沈傲微微一笑:“自然是成了。”
周恒叹了口气:“事先声明,若是你将来做了什么对不起家姐的事,我可不放过你。”
沈傲吓了一跳:“什么才算是对不起?”
周恒道:“反正不能让我家姐去做妾,更不能教她吃了亏。”
沈傲放下了心,这个时代的对不起,和后世的对不起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连忙道:“这是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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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老婆多乎哉?
第四百一十六章:老婆多乎哉?
周正是在子时才回家的,喝了几口酒,满是疲倦,一旁的夫人在旁埋怨了几句,为周正脱了紫衣公服,又叫人端来了水洗脸,自己才是心事重重地卸了妆,恰要去合上窗,便看到天穹竟是群星荟萃,灿烂极了。
夫人忍不住道:“今日真是奇了,竟真的出了星星。”
周正一边净脸,一边道:“夫人,你今日怎的心事重重,干星星什么事吗?”
夫人犹豫片刻,便将今日的事全盘托出,最后道:“若儿是个倔强的xìng子,只是谁曾想到,今日却真的出了星辰,哎,这只怕是天意呢。”
夫人说着,xiǎo心翼翼地看着周正,莫看周正平时对家里的事不大关心,全都jiāo由自己去处置,恪守着男主外、nv主内的规矩,可是若他不同意这mén亲事,只怕就是说破了天也没有用。
夫人心软,见不得周若那般日渐消瘦憔悴,况且对沈傲,也是喜欢得紧,因而虽觉得不妥,却并不反对。
谁知周正没事人一般,拧干了湿巾,叫人端着水盆出去,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道:“哦,知道了。”说着便坐到chuáng榻边去脱靴子。
夫人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忐忑,忙去为他脱靴,口里问:“你是一家之主,事关儿nv的婚事,还需你来拿主意,你怎的不闻不问?”
周正板着脸道:“此事是我做主吗?我怎么不知道?”
夫人便以为周正是说她擅自做主,正在不悦呢,连忙道:“当然是你做主,我对沈傲也是这般说的,你不点这个头,我可不敢轻易答应了他。”一副维护夫君威仪的样子。
周正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若儿的事既不是你能做主,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夫人咦了一声,道:“这倒是奇了,若儿的婚事你做不得主,我做不得主,还有谁能作得了主?我倒要听听。”
周正指了指房梁,道:“官家”
夫人吓了一跳:“我们周家儿nv的婚嫁,和官家有什么干系,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周正又是苦笑:“夫人你想想看,若是我们不同意,到时候沈傲又窜到宫里去,官家和他的关系你总有耳闻吧?上一次他与三家定亲,不就是官家下的旨意吗?到时候如法炮制,再一道中旨下来赐婚,周家nv儿能不嫁吗?哎,nv大不中留,既然若儿有这个心思,我们又不能阻止,只能如此了。”
周正想了想又道:“况且这个沈傲也不错,这一次科举,名列三甲也是有望的,汴京城中不知多少人想招他为婿呢,他的xìng子我也清楚,是贪玩了一些,人品却也无可挑剔。”
夫人安了心,便道:“那明日我便和他说说。”
周正摇头:“不要说,我们说了就掉了身价,要说,也是他来说。”他心里主意已定,又道:“若是如此,待他结了亲,就不能再住在府里了,要搬出去,否则别人看了,还当他是赘婿呢,他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不可遭人诟病,我听说龙图阁大学士就要致仕回乡了,有点想卖了宅子搬回乡下的意思,到时候我去和他说说看,看看他的宅子能否卖给我,将来就当作是给若儿的嫁妆吧,哎,nv大不由父,随他们去吧。”
说完这些,周正叹了口气,唏嘘不已。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国公去了上朝,夫人便又将周若叫来,周若今日的脸sè羞得红yànyàn的,无论夫人说什么话,都心不在焉,夫人心里就有了计较。
一开始,夫人还对这mén亲事有些抗拒,总是觉得沈傲的妻子太多,周若嫁过去,没准儿要吃亏。可是现在一想,也渐渐接受了,便都往好处里想,总是觉得沈傲与周家关系紧密,断不会亏待了周若。
接着又叫来沈傲,沈傲朝夫人嘿嘿一笑,这一下不知该叫姨母还是伯母了,不过他是素知夫人xìng子的,还是乖乖叫了一声姨母,作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坐下,连看都不敢看周若一眼,只和夫人说话。
反倒是周若觉得气氛尴尬之极,推说身体不适,狼狈地走了。夫人哪里不知周若的心事,若是平时周若说一句身体不适,这夫人免不得要念个几十遍佛经,嘘寒问暖,请郎中问yào,可是今次却不多说,自是明白周若羞怯了。
待周若走了,夫人心里终是藏不住事,便将昨夜周正的话转述了一遍,沈傲听了浑身轻松,迎娶周若的事总算尘埃落定,正sè道:“既是置办宅院,还是我自己向那则龙图阁学士买的好,教姨母破费,沈傲心里难安。”
夫人愠怒道:“有什么难安的,你是我的外甥,将来又是nv婿,亲上加亲,这是我和你姨父给若儿的嫁妆,你还推拒什么。再过几日便是科举,你考个好名次来,到时再准备风光成家吧,其他的,能置办的我来帮衬着。”
沈傲不再坚持了,夫人又道:“还有一件事你要谨记着,既然你那三个未婚妻子都是官家赐的婚,也都封了诰命,我家若儿也不能薄待了,迎亲之前,你需去和官家说说,再下一道旨意出来赐婚,否则我这nv儿可不轻易许你。”
这一条是夫人加上去的,夫人自幼家贫,在汴京诸王公的夫人面前低人一等,饱尝了这种心酸,自然不愿意nv儿少了名份,不管如何,沈傲的其他妻子有了诰命,有了赐婚,自家的nv儿也不能少,否则叫人看了,难免要看轻。
看来全天下的未来丈母娘都是一个心眼,不肯吃亏,只是官家是皇帝啊,在夫人的口中向皇帝请求赐婚怎么倒有点像买棵青菜那么简单了?
不过沈傲可不会傻得反驳夫人的话,只好嘻嘻笑道:“那我立即进宫去,就是死缠烂打,也要将这诰命和圣旨要来。”
夫人得了许诺,便不再说什么了。
沈傲当即入宫晋见,赵佶正在捉笔画画,听到沈傲来了,脸上不由地lù出几丝喜sè,随即又板起脸道:“平时见不到他的人,这科举还有三两日,他倒是不肯读书四处闲逛,哼,朕不见他,叫他回去读书,考完了科举,再来见朕。”
通禀的内shì道:“陛下,沈傲说是来送画的。”
“送画?”赵佶犹豫了一下:“叫他进来吧。”
过不多时,沈傲捧着一幅画进来,喜滋滋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微臣沐浴皇恩,灵感乍现,作出一幅好画要呈献陛下御览。”
今日的沈傲,比往日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赵佶哪里不知道他的xìng子,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故意板着脸道:“将画拿朕来看看。”
shì立一旁的杨戬朝沈傲使了个眼sè算是打了招呼,走过去将沈傲的画送到御案去铺开,赵佶一看,这是一幅仕nv图,画中一个清冷高傲的少nv对着一面如镜的大湖,大湖bō光粼粼,布局很是合理,与远处的xiǎo亭相映成趣。
湖畔边的少nv美不胜收,眼眸微微阖起,似是欣赏美sè,又像在感受享受拂面的飒爽。粼粼的湖水与少nv一动一静,使得整张画极有张力,整幅画的笔线用了两种风格,湖景用的点线带有一种飘逸粗犷,使得画中的湖水跃跃yù试,仿佛下一刻便要流动起来。至于那少nv,用笔细腻到了极点,尤其是那美眸儿,让人一看之下难以忘怀。
“好一幅仕nv图”赵佶看得心旷神怡,不由赞了一个好字。
沈傲笑道:“这幅画,画的乃是学生的表妹,官家以为如何?”
赵佶沉思片刻道:“莫不是贤妃的侄nv?”
沈傲一愕:“呀,陛下真是神机妙算,见jīng识jīng、别具慧眼、神鬼莫测啊,学生拜服之至,厉害,太厉害了。”心里却念道:厉害个屁,满大街的人都知道表妹是贤妃的侄nv。
赵佶板着脸道:“你的奉承,朕可不敢受,你说吧,这一次来,莫不是教朕又给你赐婚?”
沈傲惊叹道:“知我者,陛下也。”不再忽悠了,将真相据实相告,苦笑道:“陛下,我和周表妹,实在是一对壁人,若陛下宅心仁厚,一定不会拒绝学生的了?”
赵佶又好气又好笑,还真被自己猜中了,难怪这xiǎo子一进来,就给自己戴高帽子,果然是没有好事。沉眉道:“你倒也不知足,朕给你赐了三个婚,你却又厚着颜面还要朕来赐婚,朕又不是红娘,岂能专做赐婚的勾当。”
杨戬在旁道:“是啊,陛下,此例一开,只怕到时候人人都要赐婚,陛下cào劳国事,岂能沉浸于此。”
“杨公公,你……”沈傲想不到杨公公当面反戈,不过随即一想,这杨公公好歹也算自己未来的岳丈,也难怪他这一次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赵佶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杨戬说得不错,此例不能再开了,除非……”他呵呵一笑,慢吞吞地道:“除非这一次的科举,你能中了状元,朕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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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科考
第四百一十七章:科考
狼狈地从宫里出来,沈傲只得回国子监去。
想要赐婚,就得考中状元状元是这么好考的吗?除了实力,更要运气,沈傲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不过有了这个动力,沈傲对科举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回到国子监,便遇到吴笔等人咋咋呼呼地出来,原来是吴笔考了三甲,很是得意,被人磨着要请酒,恰好遇到了沈傲,不由分说便将他拉了去。
沈傲大叫:“你们还是好人吗?我可是读书人,怎么能成日和你们这些不学好的家伙厮hún,这酒我是断不喝的。”
“喂,事先说好,除了入仙酒楼,我哪里都不去,那里的饭菜很合我的口味。”
被拉扯到入仙酒楼,xiǎo二见了沈傲,立即通报安燕,安燕连忙出来,特意为他们开了个厢房,道:“既是沈公子带同窗来,今次的酒水,免费”
“免费?”众人大喜,没一个客气的,什么rǔ燕归巢、西施舌、贵妃jī,琳琅满目的点了一大桌,恰好狄桑儿进来,见这帮人无耻之极,跺了跺脚,倒教吴笔等人脖子一凉,再不敢点了,一个个噤声不言。
沈傲好委屈:“狄xiǎo姐,这菜又不是我点的,冤有头债有主……”眼睛意有所指地瞄了瞄吴笔:“咳咳……”
“哼,无耻的臭书生”狄桑儿重重地哼了一声鼻音,扬长而去。
吃过了酒,一大伙人又回到国子监,沈傲睡了一觉,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早才醒来,又开始苦行僧似的最后冲刺,倒是博士们对他关心得很,下了课,还叫他和吴笔到崇文阁去补习,这些博士科考的经验丰富,说了许多考试的注意事项,沈傲很认真,竟是拿出纸笔来一一将这些真言记下,倒让博士们心huā怒放。
多好的一个学生啊,就连考试的注意事项,他也记得这般认真,简直是要将自己的话当圣旨了。博士们的自信心一下子膨胀起来,七嘴八舌地你一句我一言,不亦乐呼
只是,若是他们知道沈傲将这些话记下来是要送到遂雅周刊的编辑部去成为沈傲的赚钱利器,去增加周刊的销量,只怕自我感觉就不会如此良好了。
到了八月初九,终于到了科举之日,学子云集,迎着飒爽秋风,踏入考场。
科举一共是考四场,一场考大经,二场考兼经,三场考论,最后一场考策。其实不管是大经、兼经、考论,都是经义中的一种,无非是试题不同罢了,比如大经,出题的一定是《礼记》、《chūn秋左氏传》中的内容,兼经,出题的是《诗》、《周礼》、《仪礼》中的内容,至于考论,其实也只是用经义的形式答题罢了。
说到底,还是万变不离其中,只要能作出经义来,管他题目出自哪里,只要按照格式破题、承题、开讲便是。
倒是最后一场的考策,却不是在考场中考的,一般只有中了贡生,有了参加殿试的资格,由皇帝亲自与之对策。
沈傲信心满满,待进了考场,收拾了笔墨,便等试题发下,这一次他所面临的压力不xiǎo,今年科举的书生,足有万人之多,要在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实在不是容易之事,不过沈傲是个越战越强之人,一到紧要关头,心里素质极好,在这一方面,他倒是占了很大的优势,换作是别的考生,只怕早已紧张兮兮了。
随着一阵梆子声传出,第一场试题总算发下来,看了题目,沈傲愣了愣,不禁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哎,竟是出了个这样的题。”
这句话出自论语学而篇,论语又出自《礼记》,因此算是大经。
题目的意思很通俗,就是说有志同道合的人的朋友从远方来,不也很愉快吗?问题是这个题目早已烂大街了,沈傲最大的优势在于思维敏捷,因此题目越难,他的优势最大,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堂堂科举,竟是出了个这般平庸的题目。
叹了口气,便不再多想了,沉思片刻,决心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去破题,否则像这般的题,考生的观点都千篇一律,考官看了,只怕也会疲倦。若是沈傲能引申出一些新意,能产生令人耳目一新的功效。
况且主考官的xìng子,沈傲也打听了,乃是当朝太宰苏柏,此人年岁不xiǎo,已到了致仕的年纪,学问倒也tǐng高,最爱看那些出奇制胜的时文、经义,若是能对他的胃口,脱颖而出是不成问题的。
须知宋朝虽然考取的名额不少,但是成绩也分为三等,一等称进士及等;二等称进士出身;三等赐同进士出身。因此表面上每次科举录取的学生有四五百人之多,可是真正能跻身入进士及第的,绝不会超过十人,大多数还是进士出身和赐同进士出身,要进入三甲,唯有进士及第才有可能,因此,第一场大经尤为重要,出了差错,就不能再弥补了。
沈傲先不急着动笔,坐在凳上沉思起来,时间慢慢过去,半响才慢吞吞地提笔写道:夫朋自远方来矣,于斯时也,乐何如邪?非好学不知之尔。
意思是说朋友从远方来了,在这个时候,值得快乐吗?若是朋友不好学,其实也不过如此。
这一句自是标新立异之极,竟是直接否认了有朋自远方来的论点。沈傲不由自主地淡淡一笑,继续写道:夫子为明善而复初者言曰:学者xìng之复;而情,一xìng也,有说几焉,抑有乐几焉。
这一句承题,峰回路转,却是从学习入手,借用孔子的观点来为自己注解。须知这论语学而篇,本就是劝人向学的道理,沈傲不将朋友来破题,反而转到学习上,颇为打着红旗反红旗的意思。
之后丫丫电子书龙蛇,按着经义的格式开始填词,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一篇huā团锦簇的文章才算作成,检查了几遍,涂改了几处错别字和漏dòng,方才作罢。
待考完了,jiāo了卷子,考生们纷纷出场,各人的表情自是不同,有的懊恼,有的兴奋,有的窃喜;沈傲回到国子监里去,唐严便教他过去,问他考得如何,沈傲记xìng好,将自己的经义背了出来,唐严抿了抿嘴,不置可否地道:“尚可,能不能入选,就看考官了。”
沈傲心里窃笑,这考官的来路他早就mō清了,不打无准备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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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大堂,太宰苏柏年纪太大,已是年届七十,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如今就是走路,也免不得要多喘几口气了,这一次担任主考,颇有些照顾他这个老臣的意思,算是在致仕之前,让他发挥最后一次余热。
苏柏年纪大,老眼昏huā,只看了几份卷子,就已经气喘吁吁了,因而卷子都由考官们去阅,什么时候发现了佳作,再呈上来给他看。
只是左等右等,考官们却是一份卷子也没有呈上来。今年的大经出题实在过于普通,有朋自远方来?嘿嘿,这种考题的范文就是流在市面上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审美疲劳,这么多卷子里,全是千篇一律,让人提不起兴致,看的教人昏昏yù睡。千挑万选,总是选不出一个对人胃口的,因而非但是苏柏脸sè带着不悦,就是那些考官,也都脸sè晦暗。
过了半晌,耳室的一个公公过来问:“苏大人,这宫里只怕等急了,怎的还没有挑出几篇好文章来?”
历年的科举批题,宫里都会派个公公来这候着的,有什么好文章,就挑选出来直接送进宫去御览,这是一个姿态,是向天下人说天子崇文,对学子很是重视。
苏柏苦笑捋须:“刘公公稍待,或许就来了。”他心里也有点儿不舒服,呈送御览的文章可是不能胡luàn挑的,天子岂是好糊nòng的,若是送去的文章不好,岂不是说你择文不明?因此这公公催得再急,苏柏也不敢造次,文章一旦送上去,说明这份卷子就有了进士及第的资格,自己是要承担后果的。
那刘公公也有些乏了,却又不能在这阅卷重地多待,又回到耳室去喝茶等候。
苏柏不耐烦地端着茶盏,对着茶沫胡吹一气,正是这个时候,一个考官终于从案上长身而起,捧着一份卷子过来,苏柏顿时来了jīng神,接过卷子,对那考官道:“左等右等,总算来了个能看的吗?”
考官笑呵呵地道:“下官只是觉得这卷子很有新意,辞藻堆彻的也是极好,因此请苏大人看看。”
苏柏挥了挥手,叫那考官继续去阅卷,抬眼去看文章,他是老江湖,曾历任过学政等职,也在礼部公干过,对经义文章最是熟稔的,只抬眼一看,便忍不住皱眉,心里想,这是什么破题,圣人的话他都敢推翻?
随即又看了承题,脸sè方才舒展了一些,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摇头晃脑地喃喃道:“这人的思维倒是敏捷得很,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怪才了。”
原来是承题接引了破题,只不过不再是推翻圣人的话,而是用圣人之言来阐述为什么有朋自远方来,不太乐乎的道理。而同时,也肯定了考题的话,只是在理解上造成某种偏差而已。
苏柏继续去看开讲,一路看下去,全文很流畅,没有一丝娇柔的痕迹,辞藻很繁复,却没有觉得有哪一处不合时宜,整个经义的主旨突出点名勤学二字,颇得人心,苏柏不由自主地摇头晃脑,念道:“帝王之有天下也,非以乘权而施政教为乐,而以道一风同释其忧勤之念。君子之得大行也,非以遇主而著勋名为乐,而以都俞拜飏生其喜起之情。有朋自远方来,斯时也,斯情也,而有以异于彼乎?不亦乐乎……好,好个帝王之有天下而政教为乐,君子之得大行遇主而著勋颇得人心,天下大道,被他一句结语就给阐述了。”
苏柏对这篇文章爱煞了,又连读了几遍,叫了几个好字,连其他的考官都惊动了。其实这篇文章一开始还只是以思维敏捷为主,从有朋自远方来引申到了勤学,已是很难得,最难得的是,在最后,却又将勤学引申到了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而这个道理,几乎是整个儒学的jīng髓之处。
别的经义,都是以破题作为全文的主旨,而这篇经义则是反其道而行,破题惊世骇俗,承题时再峰回路转,叫人忍不住为作者的敏捷思维而叫好。只有最后一句,却是画龙点睛之笔,将千百年来读书人所追求的世界大同阐述出来,令人为之肃然起敬。
苏柏连忙道:“去请刘公公。”
立即有伺候的xiǎo吏去耳室请人,那刘公公见苏柏来叫,忙不迭地来了,苏柏道:“立即封这份卷子进宫请陛下御览。”
刘公公倒是有些不情愿了,只是一份卷子就带进宫去,到时候若又有好卷子,那不是要多跑几趟吗?倒不如再等等一并送过去更省事。
苏柏看出了刘公公的心思,笑道:“你听我的话,这份卷子送进宫,陛下一定龙颜大悦,去吧。”
第四百一十八章:天子阅卷
第四百一十八章:天子阅卷
赵佶在万岁山上看了刘公公送来的卷子,这试卷的名字已经给裱糊了,就是上面的行书,为了防止作弊,也都是叫xiǎo吏重新抄录出来的一份。赵佶笑呵呵地对一侧的杨戬道:“依朕看,这份卷子八成是沈傲作的。”
杨戬对经义一窍不通,见陛下兴致好,也笑着道:“陛下何以见得?”
赵佶哈哈一笑,道:“世上除了他,又有谁有这份才智,想不到第一份送来的大经卷,就这般有意思,不知程辉等人的试卷如何。”
说着,他兴致勃勃地提起朱笔,在这份试卷上画了个圈。
杨戬心里大喜,这卷子若真是沈傲作的,陛下画的这个圈,只要接下来的两场考试不出纰漏,一个进士及第是跑不了的,毕竟这是大经考,是科举的重中之重,其余的兼经、考论两场与这大经比起来,影响并不大。
没吃过猪ròu至少看过猪走,这些年陪着官家参与了不少科举,杨戬岂会不明白其中的玄妙,大经礼记和chūn秋,尤其是礼记,记述的乃是圣人的言行,是最是重要的;至于兼经和考论,不过是一些《诗经》、《周礼》里的内容,算起来,只能算杂学,甚至有些学堂都不教的,只是教大家背诵下来即可,一心一意的传攻礼记,由此可见大经考的重要。
沈傲若过了大经考,殿试的资格算是十拿九稳了,身为未来岳丈,杨戬又岂能不喜,虽说早在预料之中,现在亲眼看到结果,也足够杨戬惊喜一番了。
不过杨戬心底还是有些不悦,心里忍不住埋怨:“这个家伙,不知为什么又要娶周xiǎo姐,照他这样下去,还不知要娶多少个妻子呢,这妻子娶这么多做什么?”
心里暗暗腹诽,有点儿不满意;杨戬这样想,也是为了杨蓁儿着想,他现在做人的干爹上了瘾,已经进了角sè,每趟回到府去,那蓁蓁乖巧得很,必过来给他请安问好,叫上一声爹爹,让他浑身好不舒畅,这种温馨的感觉,自进了宫便再也没有体会到的。
到了下午,又有五六份卷子送来,赵佶一份份地看,也都说了个不错、好之类的话,拿着一份卷子时不由多看了几眼,笑呵呵地道:“这一篇,若是朕猜的没有错,应当就是程辉的试卷了,天下的考生之中,能将文章做得如此四平八稳的只怕独此程辉一家,此人是真正的大才,不像沈傲那家伙只知道投机取巧。”
杨戬听了,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忙道:“陛下,沈傲那也不是投机取巧,就算是,那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投机取巧。”
杨戬的这番话将赵佶逗笑了,赵佶笑着道:“你说的也是,这二人文思不同,却都是登峰造极的人才,百年难遇啊,今年的恩科能取这两人,朕也就知足了。”遂打起jīng神,又提起朱笔,在程辉的卷上画了个圆,在其他的卷上点了个朱点。
圆代表的是优秀,而点则是合格的意思,这便是说这七八份卷子算是全部录取了。
这几日,赵佶的心情极好,偶尔有试卷送来,他品评一番,或打回去,或圈点一番,只是再难遇到像沈傲那般出奇制胜,如程辉一样平稳又出众的好卷了,人就是这样,一旦看的好东西多了,这眼界自也高了几分,看了一些优秀的试卷,便忍不住拿那二人的卷子来对比,这一比,便觉得这些试卷虽然huā团锦簇,却总是少了一些东西。
是灵气,赵佶陡然醒悟,不管是沈傲还是程辉,二人行文,似有一股灵气横溢,而这种灵气说不上来,反正看了他们的卷子,辞藻不一定比其他考生华丽,却总能令人产生畅快淋漓之感。
以至于后来送来的试卷惨了,一些明明极优秀的文章送到了御案,赵佶想都不想,直接打了个叉叫人送回去,这便是说进士及第是别想指望了,最多也不过给个进士出身或者赐同进士出身。
可千万莫要xiǎo看了这个区别,同样是进士,可是这三样进士对于将来的仕途是极有影响的,一般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大多属于二府三省的储备官员,只要不出岔子,将来总能入朝的。至于进士出身,只要肯努努力,也还是有入朝的希望。最惨的是赐同进士出身,非但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就算是将来你的职位再高,遇到了那些比你考得好的下官,人家论起学问来照样可以不甩你。而且只要不出意外,若是将你外放个县丞、主簿之类的官员,基本上你要做好终老在任上的准备了,到时候能转个县令已是很大的恩德,能做到知州,那便算是走了狗屎运,足够你暗暗庆幸。
因此,若是教那些考生知道自己被沈傲和程辉害得挤不入第一梯队,只怕拔刀杀人的心思都会有。
过了几日,兼经考、考论如期进行,不过这些卷子就是再优秀,也不必送入宫中,全凭考官斟酌处置,到了八月十五恰是中秋佳节,考生们考完了最后一场,便各自回去团圆。
只是这些考官却没有了团圆的闲情,裱糊、抄录、择卷、记录、封档,这一桩桩的事虽是有条不紊,却也忙得消停不下,八月二十本就是吉日,按规矩,这放榜之期便在那一日,短短五天时间要处置好万份试卷,还要存档、录入,却也不轻松。
沈傲考完了,伸了伸懒腰,出了考场,就看到刘文亲自驾着车在外头等着,迎过去径直上车,心情颇有些jī动,这几日考试考疯了,竟是连中秋佳节也忘了,连礼物都没有准备,便教刘文先载他去松竹坊,这松竹坊有个名堂,有点像后世的古玩一条街,沿街的店铺接踵毗邻,全是古玩铺子和当铺,只不过这古玩铺子有个名堂,就是真品、赝品都有,要想买到好货,全凭你的眼力。
其实这些所谓的古玩,大多都是从当铺或者乡间里收来的,良莠不齐,你若是吃了亏,huā大价钱买了个赝品,那是你活该,可要是你眼力好,十贯百贯买了个好货,店家也绝不会揪扯,都是你情我愿。
之所以形成这种格局,其实是有意为之,据说是大唐开宝年间,一个古董商人想出来的点子,那个时候的古玩铺子都是请了许多鉴宝的大师来为顾客鉴定的,因此卖的都是真货,只是生意却都不太好,可是后来呢,这商人却出了个主意,也不请什么鉴定师,只是到乡间去收许多的瓷瓶和古yù来,摆在货架去卖,好不好,他看不出来,全凭顾客去看,这生意却是出奇的好,因而大家有样学样,纷纷效仿,到了如今便形成了这个格局。
其实但凡爱好古玩的人,体会的还是获得古玩的过程,若是太轻易得到,反倒失了几分乐趣,还是自己来淘,更合胃口。
沈傲教刘文在街口停了车,自己一家一家地去看,那些店伙见沈傲衣着不凡,也都过来为沈傲介绍,沈傲只是微微含笑,看了几眼,便又跑到别家去。
如此转了几圈,看过的古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足足làng费了一个多时辰,沈傲才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前停下,拿起一方菱形铜镜,在手上掂了掂,问这家店的店伙道:“这铜镜多少钱?”
店伙笑道:“公子,这是晋时的铜镜,也算是有些年头的古物了。”伸出四根手指,笑道:“公子以为如何?”
“四贯……这么贵?”沈傲吸了口凉气。
店伙认真地道:“是四十贯。”
沈傲微微一笑,道:“你看这铜镜明显有打磨的痕迹,还说什么晋时的铜镜,故意要诳我吗?四十贯,你慢慢卖吧。”说着,拔tuǐ要走。
古玩这种生意,本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见沈傲要走,店伙连忙将沈傲拦住,笑嘻嘻地道:“公子若是喜欢,十贯吧,十贯卖你。”
沈傲回头,想了想道:“四贯,我最多出这个价钱,你若是卖,我现在拿走。”
店伙便不吱声了,道:“收来时也不是这个价,公子,你这价钱也太低了,要不,再加一点?”
沈傲拔tuǐ走了,那店伙便在外头张望,看到沈傲进了另一家铺子,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店伙朝他喊:“四贯就四贯,公子若是喜欢,xiǎo的宁愿挨了掌柜的骂,就权当jiāo公子这个朋友。”
沈傲知道这是店伙招揽生意的手段,只哈哈一笑,拿了菱形铜镜会过了帐,道:“依我看,这铜镜你们收来最多不超过五百文,这一次就当让你们讹我一次。”说罢,抬tuǐ走了。
抱着铜镜与刘文会合,又叫刘文去买了些礼物,方才打道回府,周府今日自是张灯结彩,mén口几个挂新匾的家丁见刘文带着沈傲回来,一个个道:“表少爷回来了,哈哈,表少爷考完了科举啦。”
径直进了后园,得知公爷已经回来,沈傲便先去书房寻这未来丈人,到了书房,周正还在看书,见了沈傲来,不冷不热地道:“噢,科举就考完了?这便好,这几日歇一歇,等放榜吧。”他绝口不提沈傲和周若的亲事,颇有些姜太公钓鱼的闲雅。
第四百一十九章:月又圆
看着周正,沈傲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脸上带着微笑地道:“姨丈,今日是中秋佳节,xiǎo甥备了一件礼物,还请笑纳。“噢。”周正淡然道:“是什么礼物?”
沈傲掏出从松竹坊淘来的菱形圆镜,从容地道:“晋时圆镜,若是幸运的话,还是宫中御用之物,说不准那贾南风还用过呢!”
贾南风?周正倒是来了兴致,贾后留存于世的宝物可是非同凡响,收藏价值极高,这位贾后的历史知名度可是不低的,贾后的父亲叫贾充,是三国魏晋时期的名臣,因为在司马家族代魏时立下大功,极受晋帝的宠幸,此后贾南风嫁给了司马衷,这位司马衷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傻子皇帝,司马衷为帝之后,朝政大权几乎落入了贾南风的手里,这位贾后倒行逆施,不久就酿下了八王之luàn这场弥天大祸,直接导致了西晋的灭亡。
虽说以前的主人名声不好,可是古物要的是收藏价值和历史价值,就算是历史上最大反派的用具,那也是非同凡响的奇珍异宝。周正平生便只此一个爱好,连忙xiǎo心翼翼地接过铜镜,左右观看抚mō,沉yín道:“只怕未必吧,这铜镜有打磨作旧的痕迹,倒像是赝品,更何况也不符晋宫的制式,当时晋宫大多用的乃是神兽镜,镜后雕刻神人二字铭文,而此镜的铭文则是家势富昌四字。”
沈傲呵呵笑道:“姨父请认真看,这打磨的痕迹不是作旧式的打磨,若是作旧,一般在打磨之后用牛皮胶砣蘸油擦拭,使得整个镜面更加平整,可是这方菱镜,只是单纯的打磨罢了。当时的晋宫,确实流行神兽镜,可是姨父莫忘了,贾南风嫁入宫里去,寻常的用度可以不是宫中之物,也有可能是陪嫁之物。”
若是陪嫁之物,那贾后用的自然不是宫中御制的铜镜,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只是沈傲说得如此确凿,论据仍然不足以服人,疑点颇多,周正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么你就,为何它是贾后的御用之物。”
沈傲危襟正坐,道:“开始我看它时,就已经猜测出它应当是晋时的古物,瞧这样式,应当出于高mén大族的用具,当时晋人对铜镜的制式有严格的规定,比如这铜镜,背面雕刻的是‘四叶佛像鸟凤’,由此可见,这菱镜的主人至少也是三公九卿,否则铸造这种铜镜,就属于违禁品了。####”
沈傲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后来看了那打磨的痕迹,一开始,我也以为这应当是赝品,但仔细一看,便明白了,这不是打磨作旧,因为若是作旧,为什么不打磨铜镜的背面,为什么不用牛皮蘸油擦拭,而只是打磨镜面?有了这个线索,我便开始回忆晋书的”沈傲呵呵一笑:“一方铜镜,它的主人去打磨镜面,若是普通人,一定会以为这人疯了,将镜面打磨了,镜子的功效不就没有了吗?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了。”
周正听得如痴如醉,不由地点着头,心中在想:是啊,真是奇怪,把镜面打磨了,就如同将酒杯的底座去掉,酒杯的功效dàng然无存,还叫杯吗?
沈傲笑道:“后来我想到了晋书,晋书对贾后的描写是身材矮xiǎo,面目黑青,奇丑无比。此外,在太林广记中也曾记载过,说是贾后奇丑无比,是以最忌照镜,曾下令将宫中的镜子全部砸碎,或用铁石将镜面磨烂,又将宫中的美nv悉数驱逐,更甚的是当即处死。”
“姨父可以想象,当时晋宫,铜镜悉数被砸碎,可是这方铜镜,毕竟是贾后的嫁妆,岂能随意弃之不顾,那么贾后只好叫人将它的镜面磨了,如此一来,镜子失去了功效,也不会妨碍到贾后了。”
周正叹道:“原来如此,这贾后的暴戾,就只从这铜镜便可窥之一二了。”
沈傲笑了笑,将那铜镜举起来,在镜子的手柄处指了指道:“这镜柄上,姨父看到了什么?”
周正认真地细看起来:“似是胭脂之类的物事。”
沈傲道:“这是月脂,是胭脂中的一种,因为它过于yàn丽,且弥足珍贵,因而用的人并不多,这种胭脂寻常人不敢用的,敷上去效果太明显,过于娇róu造作,除非相貌过于丑陋,好用于掩盖本来面目,否则是没有人愿意用这种胭脂。####”
周正颌首,将铜镜xiǎo心地收好,道:“这礼物,我很喜欢,劳你费心了。”语气上改善了不少,少了一些方才的淡漠之sè。
沈傲笑嘻嘻地道:“姨父喜欢就好。”
周正笑了笑道:“那些事,你姨母和你说了吗?”
那些事自然指的是婚娶的事,沈傲讪讪道:“说了。”
周正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她在你面前藏不住事的,也罢!龙图阁学士枕大人,我已经和他说了,他愿意将宅子卖给我,过几日我叫人去修葺一番,权当若儿的嫁妆吧。”他想了想,对外头的人喊道:“去叫刘文来。”
过不多时,刘文来了,周正对他道:“刘文,你跟我几年了?”
刘文道:“公爷,足足有三十年了。”
“三十年——”周正似在回忆,而后晒然一笑道:“人生有几个三十年,你为我周家cào劳了这么久,现在有件事要教你去办。”
刘文道:“请公爷吩咐。”
周正道:“待沈傲搬去了新宅里住,你就去他那里做主事吧,你和沈傲关系不错,他跟前没有一个能用的人,这家也管顾不来。”
沈傲听了,自是明白周正的心意,非但送宅子还送人,这份嫁妆可是够重的。不过这件事对刘文却不算好事,刘文乃是公府的主事,天下的主事中,除了宫里的太监,就属他hún得最好了,叫他到沈傲那里去做事,虽然也是个主事,可是效果却是大打折扣。
沈傲连忙道:“有劳姨父费心,不过刘主事一向在公府做得很好,还是不必了。”
刘文却道:“公爷吩咐,xiǎo的自然愿意,能伺候表少爷,刘文没有怨言。”
沈傲正sè道:“刘主事的行事风格我不喜欢,若是真要找个主事的话,倒是可以叫刘胜来试试。”
刘胜是刘文的儿子,被分派去管mén房,年纪差不多三十多岁,为人倒还算忠厚。
刘文见沈傲这般说,心下便明白了沈傲的意思,表少爷这是故意要抬举刘胜,心下满是感jī之意,动了动嘴,却是没有说话。
周正想了想:“好吧,那就叫刘胜去,若是他有什么怠慢之处,你告诉我,我亲自处置他。”
沈傲应承下来,和周正陪着说了些话,无非是一些婚娶的事,眼看时候不早,周正看了看窗外的天sè道:“只怕夫人那边已经张罗得差不多了,我们一道去入宴,吃个团圆饭吧!”
一行人到了后园的餐厅,酒菜果然已经上齐了,还有各种捏成兔子、xiǎojī的糕点,颇为有趣,这团圆饭都是nv人去张罗的,非但夫人就是周若也要去捏几个面人,意寓美好的意思。
沈傲凑过去,看了这面人,啊呀一声,指着一个面人道:“这面人八成是若儿捏的,咦,这是老虎吗?”
周若刚看到沈傲的时候,觉得有点儿不自在,从前倒还没什么,可是自从那一夜看了星星,便生出许多异样来,这时见沈傲哇哇luàn叫,脸sè总算平缓了一些,少了几分羞涩,愠怒道:“这是xiǎo狗。”
“啊?”沈傲很震惊地挠挠头:“对,是xiǎo狗,这xiǎo狗栩栩如生,捏得很好,那这个面人一定是xiǎo猪了?”沈傲指着另一个面人道。
周若气死了:“这是燕子。”
汗,燕子的身体原来可以这么肿,大宋朝的燕子难道是吃正大饲料长大的?沈傲立即噤声,再不敢指认猪狗兔子了,伤不起啊!
周正和夫人只是在旁笑,过了一会,夫人道:“恒儿怎么还没有来,叫个人去问问。”
周正却很高兴,道:“殿前司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不消停,恒儿只怕给派上街去巡夜了,不要急,再等等。”周恒能安心在殿前司做事,让周正总算有了几分安慰,反而不责怪他迟到了。
夫人倒是有点儿怨气:“就是再忙,也总要吃个团圆饭才是。”
沈傲便过去陪夫人说话,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一身戎装的周恒才跨步过来,脸上显出些疲倦,走起路来倒是很jīng神,叫了一声爹娘,便道:“今日殿前司所有人当值,这还是请了半个时辰假回来的,我喝两口水酒就走。”说着朝沈傲挤眉nòng眼,要沈傲帮他说几句话。
沈傲只是含笑,反倒周正笑道:“无妨,都快入座吧,不要耽误恒儿的时间。”
众人坐下,各自饮了几杯酒,周恒敬了一圈酒,又拿出自己方才在街上所买的礼物送给周正、夫人、沈傲、周若后,便急促促地对周正和夫人道:“孩儿告辞了。”说罢,忙不迭的走了。
眼见夫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痛之sè,沈傲连忙道:“大家有没有觉得,表弟懂事多了?”
这一句话倒是勾起了许多人的心思,周正颌首点头,夫人心里也颇为认同,却故意板着脸道:“还是那个样子,一点也不顾家,哎——”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进士及第
这一顿团圆饭,沈傲大多的时间里都是陪着周正喝酒,周正的心事多,喝起酒来又快又急,一个时辰过去,已是醉醺醺了,他满是酒气,再无从前那种淡定从容,捏着沈傲的肩,厉声道:“沈傲,我将若儿交给你,你若是敢慢待他,莫怪我对你不客气,听见了吗?”
周若羞得连忙起身离座,道:“爹,娘,我吃饱了,先回去歇一歇。WWW.NIUBB.NET ##笔趣阁 看小说必去##”她的步伐凌乱,如受惊的小鹿般赶快走了。
沈傲道:“不会,不会,我不欺负女人的,更何况是自己的妻子。”
夫人便去劝周正,道:“早叫你不要喝这么多的,来人,快扶公爷去歇息,去烧壶茶来给他醒醒酒。”
月儿正圆,高悬天穹,美极了,沈傲也带了醉意,起身回去歇息。
这几日的汴京城,最不安的便是那些外地的考生,还没有放榜,心里的大石总是落不下,中秋佳节,却都孤零零的奔波在外,为了排解寂寞,大多叫上几个同乡闹哄哄地去酒肆喝酒,虽是热热闹闹,但难免还是带着几分落寂。
到了八月二十,这一日的客栈的店伙小二起得极早,立即端了热水开始照应,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往年若是遇到秋闱,遇到这一日,客栈里住着的考生往往起得极早,因此要提前起来,做好准备伺候客人。
天还未亮,无数盏灯便点亮起来,街上卖炊饼的货郎及早起来沿街叫卖,那些考生出了客栈,手里拿着催饼,急促促地去各衙门的圣谕亭等候放榜,虽是晨风习习,秋高气爽,许多人皆都捏了一把的汗。
沈傲没有去看榜,起床时头有些痛,净脸漱口之后,刘文带着刘胜过来,一见沈傲便呵斥刘胜道:“快跪下给表少爷磕头。”
刘胜憨厚地扑通跪下,当真重重磕起头来;沈傲连忙去扶,道:“刘主事,你这是做什么。”
刘文很是感激地道:“表少爷,刘某人这辈子是活到头了,昨日公爷叫我去伺候你,我并没有什么怨言。表少爷不要我去,还抬举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刘某感激不尽,往后我便将刘胜交给你,他若是做错了事,随表少爷打骂。”
沈傲呵呵一笑,上下打量刘胜一眼,其实刘胜这个人,他早就打过交道,人确实敦厚,只是办起事来比不得刘文干练,这种事还需要历练,慢慢地也就能独当一面了,刘胜缺的是一个机会。&&最新章节百度搜索:笔趣阁&&
沈傲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莫要心痛了!”
刘胜道:“表少爷放心,我爹不会心痛的。”
沈傲哈哈一笑,对刘胜道:“好,那你现在去给我到圣谕亭去,先给我看榜,榜单出来了,立即回报。”
刘胜得了差事,兴高采烈地去了,刘文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便又去忙活了。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沈傲的心情也颇为激动,在房里干坐了会,干脆去寻周恒打发时间,周恒巡了一夜的街回来,已是有些累了,他现在只是个虞侯,不过殿前司已经放了消息,说是要升任将虞侯,这还是邓龙那边给沈傲传递的消息,周恒一直没有说。
国公世子,升迁自然比别人快得多,况且周恒进了殿前司,在司中办事也勤快,见了官长也很客气,一个纨绔少爷,摇身一变,其实是最容易和那些丘八打成一片的,有了升职的机会,都虞侯们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他,一方面是向公府示好,另一方面对周恒也喜欢,愿意照顾。
周恒这几日都是夜间去当值,每次都是又累又困地回来,身体消瘦了许多,却练就了一把力气,走起路来也多了几分气势,他刚要睡,见沈傲来了,强打精神起来,道:“表哥怎的来了?”
沈傲坐下,问了些殿前司里的事,周恒也没了睡意,陪沈傲说话,对沈傲道:“这几日都在盛传表哥的事呢,不少进宫里当差的兄弟都说陛下几次在人前提起过你,上一次吏部尚书晋见,还特意问了杭州府那边是否有空缺,听那口气,好像是要将你安排到杭州去。”
“杭州?”沈傲倒是不觉得意外,苏杭的地位在大宋相当于后世的上海,但凡有前途的官员都是从那里干起的,比如苏轼,在入朝前就曾去做过杭州知府,还有蔡京,中试之后立即给了个钱塘县令,王安石任过常州知州,常州距离苏杭不过咫尺,也是极为重要的州县;这些人大多都平步青云,最后都名垂后世。
沈傲对朝廷的一些任用多少有些了解,但凡是皇帝相中的官员,就算是进士及第也要外放出去,恰恰相反,那些直接入朝的官员反倒都是些皇帝不太在乎的,外放其实就是有点教你到地方磨砺的意思,时候差不多了,再一纸诏书召入朝来任用,有了这个历练,在资历上也说得过去,往往比朝官升迁更快。##笔趣阁 看小说必去##
对去杭州,沈傲倒是一点都不排斥,杭州好啊,天上人间,此时的杭州比之汴京不遑多让,倒是很想去见识见识。
又和周恒说了些话,沈傲才告辞出去,这时远远地听到刘胜那兴冲冲的声音:“中了,表少爷高中了,进士及第,是进士及第。”
沈傲隐约听见,大喜过望,等到刘胜来到沈傲的跟前,刘胜具实禀告,道:“小的亲眼看见的,是进士及第,高踞榜首。”
沈傲又问同时进了进士及第的还有哪几个,刘胜道:“有七八个,一个是吴笔,好像是表少爷的同窗,还有一个程辉,一个徐魏,有一个有意思,也叫周恒,我差点儿还以为是少爷也高中了呢。”
沈傲颌首点头,不由地想,七八个名额,太学和国子监就占了一半,中央大学果然不一般,想着便拿出一张钱引来,道:“去街上买些礼物,分发出去,不管是你爹还是外府的主事,就是粗使丫头和更夫都不要漏了。”
刘胜接了钱,忙不迭地去了。
过了片刻,府里便有人来道贺,沈傲和他们说笑一番,本想打发人去遂雅山房、杨府、唐府报信的,随即一想,唐严是国子监祭酒,只怕这个消息他知道得比自己还早。至于杨戬,那更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这消息只怕早就知道了,就是邃雅山房那边,只怕也派了伙计去看。因此也不多此一举,亲自去给夫人报了信,想去见周若,到了阁楼下叫了两声,没动静,拉了一个丫头来问,那丫头便笑道:“表少爷叫也没用,小姐不会出来的。”
“这是为何?”
这丫头对沈傲的印象极好,低声道:“表少爷还不知道吗?小姐见了你,羞都要羞死了,哪里还肯见你,咦,碧儿来了,我要走了,否则叫碧儿看见,一定会和小姐说的。”说罢,忙不迭地跑了,临走时还银铃般地咯咯一笑,那样子好像是说:表少爷真是个呆子。
沈傲只好回去,这时又听门房道:“报喜的人来了,还有不少表少爷的同窗,都是来道喜的。”
叫人去分派了赏钱,又将同窗们迎进来,这些同窗纯属吃大户的,一个个兴高采烈,喝了茶,掰着指头计算国子监考入了几个,除了沈傲和吴笔,据说还有两个人上了榜,不过进的是进士出身和赐同进士出身,倒是太学今年上榜的多,据说有十一个,太学那边早就庆祝去了。
陪着同窗坐了一会,众人喝了茶,便又要走,说是还要去给吴笔道喜,沈傲兴致倒是好,干脆道:“那我也去。”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去了吴府,吴家乃是世家,据说亲戚里现在还在做着官的就有七八个,历代考中科举的就有有四十多人,书香门第,属于少有的几大家族之一。
众人哄闹着进去,那门口的门子见了他们也不拦,引着他们去了大厅,吴笔据说也去看榜了,还没有回来,倒是吴家的老夫人拄着拐杖出来迎客,吴文彩陪着老夫人,忙不迭地叫人看茶,吴家今日自也是兴高采烈,虽说历代中试的人多,可是登榜进士及第也不过寥寥几人,吴笔争了气,吴家上下与有荣焉。
吴文彩一眼就认出了沈傲,将沈傲叫到一边,道:“据说沈公子也中了进士及第,是吗?”
沈傲颌首点头,吴文彩喜滋滋地恭喜了一句,想了想,又将沈傲拉到一边去,低声道:“明日就是殿试问策,你和吴笔是至交好友,我有个消息和你说。”
沈傲道:“请世伯示下。”
吴文彩道:“明日的问策,陛下出的题一定与金辽两国有关,沈公子及早做好准备吧。”
他这番透露,倒是让沈傲意外,毕竟吴笔明日也要参加殿试的,吴文彩和自己说了,岂不是让吴笔少了几分在殿试中大放异彩的机会?
似是看出了沈傲的疑问,吴文彩轻笑道:“其实我之所以这样说,也只是猜测而已,沈公子自重吧。”
吴文彩在礼部任迎客主事,沈傲顿时想到了什么,道:“是不是金人的使者已经到了汴京?”
吴文彩不由地愕然了一下,随即道:“沈公子如何得知?”
沈傲叹了口气,道:“以世伯的官职,再提及到金辽两国的事,学生岂能猜测不出。”
吴文彩点点头:“金人的使者已经安顿下来了,正与我们商议联合灭辽的事项,我想陛下这几日都在权衡此事,说不定明日的问策,会以此事为题,既可作为考校,陛下好也多了几分参考。”
沈傲颌首点头:“学生明白,多谢世伯。”
二人回到正厅去,正好见吴笔回来,自是一番热闹,闹到正午,大家这才作罢,吴老妇人要教大家留饭,这些同窗也不客气,只是沈傲知道府里头夫人一定盼望自己回去,毕竟今日自己也中了试,算得上是主角,岂能跑到别人家做客太久,便告辞回去。
这一天很快过去,到了第二日清早,刘文那边已经来叫了,今日是殿试,不可耽误。
已经有了艺考殿试的经验,沈傲倒是一点都不紧张,按部就班地起床,先去洗漱沐浴一番,穿戴一新,听说夫人已经起来了,先去请了个安,听了一些安嘱,便登上马车,直接入宫。
清早参加殿试的人并不多,一共也就是七个,都是中了进士及第的,到了正德门外,马车停下,吴笔便迎过来,道:“沈兄怎的来得这么晚,我昨夜一宿未睡,丑时就出门了,在这里吹了一个时辰的风,哎——早知如此,也学沈兄这般晚些来。”
沈傲心知他的激动,笑呵呵地道:“你这是痛并快乐着,别人想在这吹风还没这资格呢。”
吴笔忍不住地笑了,连忙说是,脸上也颇带得意之色。
沈傲看了看这正德门外头,程辉和徐魏两个也都来了,在另一边低声说话,除了他们是个年轻人,另外三个都是糟老头子,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岁,其中有一个竟是须发皆白,让沈傲很是无语,这老先生也算倒霉了,孙子都要娶妻生子了才中了弟,入朝做了官,过个两年只怕就要致仕了。
他心里忍不住腹诽,却也觉得有些悲哀,自己和吴笔都是幸运的,这幸运的背后,又不知有多少人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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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殿试问策
与吴笔闲聊几句,那边的徐魏见了沈傲,只是朝他冷冷一笑,倒是程辉踱步过来,朝沈傲拱了拱手道:“沈兄,我们又见面了。## 看xiǎo说必去##”
对这个程辉,沈傲接触不多,只是看此人生得yù树临风,平时的穿着虽然朴素,可是举止之间,却有几分君子之气。这个人也不知怎么的,年轻轻就养成了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有一种让人礼敬的气质。
沈傲微微一笑,道:“是口阿,程兄来得早。”
程辉上下打量沈傲,沈傲的事迹无疑是在太学中听到最多的人,先是艺考状元,如今又中了进士及第,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皇帝亲自下旨赐婚,这一桩桩的事,哪一样都是许多人求之而不得的,偏偏这个少年,甚至比自己还年幼几岁,竟是悉数包揽。
提起沈傲,就有人想起国子监,提起程辉,就会有人想到太学,这二人各自代表了两个至高学府的招牌,从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程辉心中甚至在想,沈傲若是太学生,或许这般的风流人物,已经是程某人的至jiāo好友了吧。心里唏嘘一番,那英俊的脸庞微微有些落寂,只是这种表情稍显即逝,被一股卓傲取代,对着沈傲道:“今日殿试,考的是策问,以沈兄的大才,这状元只怕已是囊中之物了吧?”
沈傲哪里会不知道程辉的心思,程辉即是太学,而自己无疑是太学的眼中钉,程辉这是向自己挑衅,想在殿试中将自己击败。国子监对于沈傲,既是母校,也干系着老丈人的名誉,对方高傲,沈傲比他更傲,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而已。”
这句话寓意明显,程辉只是含笑道:“到时再向沈公子讨教。”说罢,与徐魏又走到一边去。
晨鼓响起,七个进士及第的考生径直入宫,殿试的地点仍在讲武殿举行,此时满朝文武身着朝服早已等候多时,赵佶身着朱冕,头戴通天冠,肃然而坐,眼见考生鱼贯而入,便见到了那熟悉的人影,心中微微一暖,待他们要行礼时,虚手一抬,道:“免礼吧。&&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他话音刚落,便有太监宣布旨意:“制曰: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朕得而用之,钦命,即此。”
七个考生连忙躬身聆听,这是一封求贤诏书,大意是说自古以来开国和中兴的君主,哪有不是得到有才能的人和他共同治理国家的呢?当他们得到人才的时候,往往不出里巷,这难道是偶尔侥幸碰到的吗?不!只是执政的人去认真访求罢了……让我们能够任用他们。
这些话自是老生常谈,几乎成了定制,沈傲等人谢了恩,随即赵佶赐坐,又说了一番朕心甚慰之类的话,这冗长的前戏,让沈傲有些犯困,明明醒来时还jīng神的不行,被这般折腾一下,jīng神松弛下来,便哈欠连连了。
赵佶目光恰好落过来,见他这副模样,口里还在说着漂亮话,却是瞪了他一眼,颇有警告的意思。沈傲看了,连忙欠身坐得笔直。
好不容易进入正题,赵佶悠然道:“今次问策,问的乃是国事,诸位好好听题吧。”
“今金人崛起,屡战屡胜,辽人不能克,近有战报传来,说是金人与辽人于上京一役,辽军二十万人全军而没,金人占上京,虎视辽人临潢府,此番金使已抵达汴梁,便是要与我大宋会盟,相约夹击辽人,事成之后,我大宋夺回燕云十六州,金人得西京、临潢,诸位以为,可以盟誓吗?”
听到辽人的上京竟被金人夺了,除了沈傲、吴笔之外,其余人且惊且喜,宋辽有不共戴天之仇,双方百年来屡有摩擦,辽人骄横,年年来索要岁币,一旦得不到满足,便立即叩关而击,边境的冲突更是不断,一直以来,宋人都将辽国视为心腹大患。## 看xiǎo说必去##
可是另一方面,对于辽人的国力,宋人也大多持恐慌态度,数次的jiāo战,虽然双方互有胜负,可是在宋人的心目中,辽人的彪悍早已熟知,谁也不曾想到,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敌人,竟被什么金人打得落huā流水。
在场的人中,恐怕只有沈傲心里为之叹气了,他想不到,金人如今已经攻占了上京,若是袖手旁观或是落井下石,辽国的覆灭只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辽国的国土大致可分为五个部分,一个是上京道,上京道占地极广,差不多相当于后世内外méng古的全部领土,那里是辽人的龙兴之地,辽人曾在那里建造都城,政治地位极为重要。
第二个部分是东京道,东京道与后世的东北差不多,如今已被金人悉数占领。还有临璜府,这临璜府位处上京之南,其实就是辽人的中央管辖区域,是都城的位置,金人占住了上京,临璜府相当于完全暴lù在金人的铁蹄之下,随时可能陷落。
现在的辽国,剩下的领土只怕也只有西京道、南京道和中京道还可以积蓄力量了,这三道位于长城以南,属于南院大王管辖的领地。
现在的时局应当是金人完全占据了长城以北,而辽人几乎已做好了退入关内的打算,金人擅长马战,在关外自是纵横无敌,可是要入关,却要突破长城屏障,只怕并不容易。所以金人才会想到宋朝,希望与大宋盟誓,南北夹击,那么辽人一旦遭受腹背之敌,必然方寸大luàn,只要金军入了关,其他的事就一切都好说了,到时莫说是辽人,便是大宋也一样可以一举收拾掉。
沈傲熟知历史,又岂能不明白金人的如意算盘,只不过他看了看殿内诸人的脸sè,一个个都是略带兴奋之sè,哪里有人会想到大祸临头。
心里叹了口气,其中一个老进士捋须摇头晃脑道:“陛下,臣以为这正是北伐的大好时机,想我太祖皇帝当年,征辽无功,留下弥天大祸,今日可一举克辽,报仇雪耻。”
其他几个进士纷纷进言,大多都是主战的,他们本就是饱学之士,摇头晃脑道理一大堆,引经据典,无懈可击。
赵佶听得连连点头,和颜悦sè地道:“爱卿说得好。”身为君王,收复燕云十六州,也即是辽人的南京道,对于赵佶来说可是一件名垂千古的事,现在有了机会,他岂会不心动,又听了这几人的话,更是觉得自己若是北伐,其功绩要直追汉武唐宗了。
几个进士得了夸奖,心下大喜。
赵佶转而向吴笔道:“吴笔,你父亲是迎客主事,想必你也有话说,为何却偏偏闭口不言。”
吴笔沉默了片刻,道:“陛下,臣……臣以为北伐之事尚需斟酌……”
这番话道出来,赵佶脸sè有点儿难看了,道:“爱卿可有理据吗?”
吴笔一时慌了,其实他心里倒是有不少的想法,可是见皇上不悦,一时不安,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眼下形势尚不明朗,贸然出兵,只怕不妥。更何况我大宋三军未整,只怕还要徐徐图之……”
赵佶冷哼一声,抚案不语。
这时徐魏哈哈一笑,对吴笔道:“吴兄这话是什么道理?辽人新败,难道他们的军心不是不整吗?眼下天降良机,岂能轻易错过,等到辽人站稳了脚跟,到时悔之莫及。”
随即向赵佶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即草诏四方,与金人盟誓,令各方经略做好准备,一来给予辽人压力,策应金人,另一方面厉兵秣马,随时北伐。”
赵佶便道:“爱卿叫什么名字?”
徐魏道:“臣叫徐魏。”
赵佶颌首点头:“好一个徐魏。”
徐魏心下大喜,知道这是皇帝对他的肯定,今日这论策,成绩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殿中没有说话的,只剩下沈傲和程辉二人,沈傲似是陷入深思,对殿中的一切充耳不闻。至于程辉,却是风度翩翩,一脸坦然,好像xiōng中已经有了腹稿,只是秉持着一股谦让之意,先让人说完才愿意阐述自己的观点。
赵佶话音刚落,程辉才徐徐道:“陛下,徐魏说得很好,不过臣以为,吴笔的话才是老成的谋国之言。”
程辉的第一句话,便惊世骇俗,赵佶有些愕然,便道:“程卿但说无妨。”
程辉想了想,道:“眼下我大宋得来的战报,大多是金人提供的消息,上京之役到底如何,谁也不知。更何况金人一举歼敌二十万,微臣以为,这只怕是金人的夸大之词。若是辽人尚有实力,而我大宋若是贸然北伐,其后果,还请陛下深思。”
这一番话,赵佶在与一些老臣商议时,也大多是这般说的,在如此情况之下,程辉居然能够思虑到这一点,赵佶心里已忍不住赞赏了,颌首点头道:“不错,所以朕已叫人派出细作,深入辽境打听消息,只怕再过些时日,就有准确的消息传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白马非马
受到皇帝夸奖,程辉的面sè却如古井秋bō,不徐不疾地道:“不过微臣也赞同徐魏的观点,厉兵秣马已是当务之急,只要我大宋有了应变的准备,则金辽二国相争,主动权在我大宋。&&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这一次非但是赵佶点头,就是满朝文武也忍不住微微颌首了,程辉的对策很老成,合人胃口,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观望时局,做好准备。
赵佶笑道:“程卿说得不错。”想了想,目光又落在沈傲身上,这个沈傲一向是不甘人后的,今日却不发一言,不知他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赵佶将目光落过来,沈傲不需催促,正sè道:“陛下,微臣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赵佶道:“爱卿请说。”
沈傲道:“金人与辽人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话有些突兀,倒是教殿中之人一时蓦然。
沈傲继续道:“微臣还要再问,突厥人与匈奴人又有什么区别?”
“——”
沈傲笑了笑:“在微臣眼里,不管是匈奴人还是突厥人,是金人还是辽人,都没有分别,他们所有的共同点都不过是南下劫掠罢了,辽人可以侵宋,难道金人不会侵宋吗?现在没有,可是一旦辽人覆灭,金人同样会南下。我们与辽人有血海深仇,可是当金人取代了辽人,那么将来我们的子孙,必然与金人不共戴天;有谁认为我的话有错吗?”
这一句诘问,自是没有人站出来,匈奴人覆灭了,突厥人崛起,可是因为匈奴覆灭,突厥就不会崛起吗?还有乌丸人、羌人,北方各族的兴衰,又有什么区别?
沈傲晒然一笑:“既然没有分别,那么微臣还要再问,是辽人的威胁更大,还是金人的威胁更大?辽人虽然凶悍,可是面对金人,却是屡战屡败,那么微臣是不是可以推论,金军的战力比之我大宋要更加强大,而一旦辽国覆灭,金人的弓马会指向哪里?以我大宋之力,可以抵敌吗?灭辽固然是件值得欢快的事,可是拿我大宋增加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为代价,灭辽又有什么好处?若金人的战力是辽人的两倍,而眼下我大宋的战力比之辽人还要弱xiǎo,金人铁蹄南下,谁可以去抵挡?”
“莫非诸位以为,突厥人消灭了五胡luàn华时的心腹大患,我们就可以得到安定了吗?”
沈傲叹了口气,继续道:“微臣斗胆以为,一旦辽国覆灭,则金人必然长驱直入,到时莫说是从辽人手里夺来的好处,只怕就是我大宋也难以保全。## 看xiǎo说必去##”
殿中一阵默然,沈傲的话确实有些道理,这一番话,无疑是给赵佶浇了一盆冷水,赵佶想了想,道:“那么沈卿以为如何?”
沈傲道:“陛下已经派出细作前去探听消息,若是上京之役,辽人并没有伤筋动骨,则我大宋作壁上观,只看鹤蚌相争。可是若辽人当真二十万军马覆没,恳请陛下一面督促将士,做好应变准备,另一方面,与辽人缔结盟约,共御强敌,chún亡齿寒,金人能在上京一役消灭辽军二十万jīng锐,一旦让他们入居关内,大宋又凭什么去抵挡?这事关生死存亡,望陛下深思。”
方才殿中之人还在庆幸,可是经这么一说,不少人已是脊背生寒,沈傲说得没有错,金人能在短时间内崛起,甚至还在大宋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只一战便将辽军歼灭了大半,那么金人的实力会是何等的可怕?
赵佶沉yín不决,脸sè晦暗不定,叹了口气道:“听卿一席话,倒是发人深省。”
“陛下,沈傲不过是危言耸听而已,金人与我国会盟,约定世代友好,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又岂会背信弃义,与我大宋为敌?宋辽乃是世仇,若是错过这个时机,到时必然后悔莫及。&&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按礼制规定,原本进士殿试,是不允许朝臣发言的,可是这一次对策议的是非常敏感的国事,此刻却有人站了出来,沈傲回眸去看,竟是王黼。
王黼身为少宰,在朝廷中一直是大力支持联金的干将,徽宗皇帝很大程度就是听了他的话才下定了连金灭辽的决心;因此在后世,许多人将他列为六贼之首,这倒并不是因为他平时的危害比蔡京等人更大,而是因为他影响到的这个国策,直接导致了北宋的灭亡。
沈傲微微含笑,王黼如此鼎立支持联金,不知收受了金人多少的贿赂;不过现在的王黼已不再是历史中的那个王黼,历史中的王黼身为少宰,又与恩府先生梁师成相互勾结,王黼在外朝,梁师成在内朝,二人一个劲地向赵佶吹风,使得原本就摇摆不定的赵佶最终下定了决心。
可是如今梁师成已经势弱,不可能在内廷影响到赵佶,恰恰相反,内朝之中,沈傲的岳父手握权柄,沈傲提议摒弃金宋合议,杨戬又岂会居中破坏?自然是替沈傲说话的。
所以沈傲倒是一点都不惧这王黼生出什么事来,耍嘴皮子,撞到了沈傲,也活该这王黼倒霉了。
沈傲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那就更不应该与金人合议,须知我大宋早就与辽人盟誓,相约为兄弟之国,这是人所共知的事,也是真宗皇帝一力促成,当时的盟书是如何写的,噢,对了,第一条便是辽宋为兄弟之国,辽圣宗年幼,称宋真宗为兄,后世仍以世以齿论。王大人可还记得吗?”
王黼冷笑:“辽人无信,虽然签署了合议,却仍寻找各种借口侵犯我大宋边陲,又勒索岁币,屡屡jiāo恶,这盟约,又哪里算数?”
沈傲大笑:“王大人,你这话就教人听不懂了,既然签署了合约,辽人却为什么无信?这可是白字黑字啊。”
王黼道:“契丹人本就是蛮夷,有什么信义可言。”
沈傲正sè道:“那么王大人认为金国是礼仪之邦了?”
王黼一时愕然,道:“金——金人也是蛮夷。”
沈傲叹了口气:“这就是了,辽人是蛮夷,所以没有信义,金人也是蛮夷,王大人又为什么言之灼灼地肯定金人不会撕毁盟约,在消灭辽国之后不会继续南侵?辽人可怕,金人更加可怕,辽人若是南侵,我大宋尚可与他争个胜负,若是金人南侵,莫非王大人要亲自挂帅保卫汴京吗?”
王黼讶然,想不到自己竟中了沈傲这máo头xiǎo子的圈套,一番话竟将自己饶了进去,一时无言以对,冷冷地道:“哼,我说不过你。”
沈傲很真诚地笑道:“王大人不必如此谦虚,是王大人故意承让而已,学生明白的。”
王黼不再搭腔,心中想,待这殿试结束,自己再去和陛下说,与他在这殿中争个什么!
沈傲继续道:“王大人品xìng高洁,满朝上下人所共知,就比如大人收了金人的礼物,其实也不过是为国蓄财罢了。”
“胡说八道!”王黼大怒:“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大人哪里收了金人的礼物?”
“咦?没有吗?哪一个来使到了汴梁不要送些特产给朝中诸位大人的?王大人身为少宰,难道就一点土特产也没有收到?这倒是奇怪了,据我所知,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除了那凶横的辽人,人人有份的,王大人jī动个什么?”
这句话倒不是沈傲胡说,使者到了汴京,拜访一些重要人物,送些土特产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几乎人人有份,算是礼尚往来的一部分。
立即有几个与王黼不睦的官员道:“沈学士说的没有错,这是定制,微臣等人确也收受了一些土特产,都是些人参之类的特产。”
沈傲笑道:“王大人这是做贼心虚吗?莫非金人送王大人的不是土特产?咦,你的脸怎么红了,哎呀呀,王大人,你不要生气嘛,是不是长白山的人参吃多了,虚不受补?或者是王大人与金人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不幸被学生言中,羞愧难当?王大人不必羞愧,收个几万贯的礼物算什么,陛下为人最是宽厚,是不会降罪于你的。”
王黼气急了,这朝堂上是什么场合,这个家伙居然胡说八道,一口一个礼物,明显是要栽赃了,大怒道:“我哪里收了几万贯的礼物,你莫要血口喷人!”
“抱歉,抱歉,原来在金人眼里,王大人还不值几万贯,那么一万贯总该是有的吧?哎,王大人不容易啊,这么大的官儿,一万贯就被人收买了,哼,那些hún账金人,我大宋乃是天朝上国,堂堂少宰,他们就是多一个子儿也不肯出吗?真是岂有此理,下次不要让我撞见了他们,见了他们一定要好好批评、批评,告诉他们这汴京城几十年来物价飞涨,行情早就涨了,莫说是一万贯,就是十万贯,也别想在大宋朝中养出一条为他们说话的狗来。”
王黼气的浑身颤抖,随即掩面大哭,道:“陛下,沈傲如此欺辱微臣,微臣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微臣——微臣不活了——”他眼珠子一转,便急促促地往殿中柱子要撞过去。
“不好!王大人要畏罪自杀,快拦住他!”沈傲大声惊叫,倒是让殿中响起一阵哄堂笑声。
立即有几个与王黼jiāo好的官员使命将王黼拦住,王黼大叫,双手向天:“陛下要给微臣做主啊——”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公主你别害我啊
王黼在那边要寻死,几个心腹去拦他,其余人有作壁上观的,有冷眼以对的,还有几个,干脆暗暗窃喜。沈傲那一句王大人要畏罪自杀,让王黼心里叫苦,从前只有他给人栽赃,没想到今日老马失蹄,让一个máo头xiǎo子耍nòng得团团转,现在拉不下面子,又有几个人拉着,便一心一意地要往柱子那儿冲,这戏演到现在有点儿苦涩,却不得不把全套做足。
“够了!”赵佶一拍御案,脸sè晦暗不明地怒斥一声,道:“沈傲,你欺辱大臣,在这大殿之上出言无忌,成何体统?还有王黼,沈傲一向胡说八道,你和他计较什么?要死还不容易吗?”
这一句话看上去是在骂沈傲,其实却隐含着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真是叫王黼委屈死了,连忙抹着眼泪道:“陛下,臣该死——”说罢,灰溜溜地退回班中去。
赵佶的目光落在沈傲处,沉默了片刻,道:“沈傲,你方才的话也很有道理,朕要再思量思量,退朝吧。”接着起身站起,甩了甩袖子,疾步走了。
赵佶回到后庭,仍是心luàn如麻,收复燕云的大好时机,难道真要错过?可沈傲说的也没有错,收复了燕云,守不守得住也是个问题,一旦金军入关,非但燕云十六州难以保全,就是大宋,也难免要直面这个强大的对手。
赵佶对金人的强大,其实早已生出了畏惧之心,辽人如此可怕,可是在金人面前却是不堪一击,哎,何去何从,是摆在赵佶跟前的最难的抉择。
杨戬已xiǎo跑着追了过来,道:“陛下,问策还没有结束——考生还在那里等陛下揭晓甲次——”他xiǎo心翼翼地看着赵佶,后面的话不敢再说了。
赵佶不置可否地道:“朕问你,若是与金人合议,金人会背盟吗?”
杨戬想了想,道:“沈傲说的没有错,辽人是蛮夷,背弃盟约如家常便饭,金人也不是礼仪之邦,若是侵宋对他们有好处,他们难道会恪守着盟誓吗?”
赵佶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说得对——哎,燕云十六州——”
杨戬道:“陛下退出来时,倒是听沈傲也说过燕云十六州,说是有时候,只需谈判就可取回什么的,这些话奴才恰好听到了只言片语,却不知他到底故nòng什么玄虚。“谈判?”赵佶晒然一笑,燕云十六州是历代君王如鲠在喉的一根刺,谈判就能得到,实在是笑话,对杨戬道:“将沈傲叫来,朕有话和他说。”
杨戬应了,去外朝寻了沈傲,二人一道进了后庭,此时赵佶已平复了心情,坐在凉亭上,望着远处的万岁山发呆,见沈傲来了,朝他招招手:“来,坐。”
沈傲不客气地坐下,道:“想必陛下现在的心情定是很不好,微臣也知道,这对陛下来说是一个大好的时机,可是报仇与我大宋的利益相比,孰轻孰重?我想以陛下的智慧,一定能明辨是非。况且辽人与我大宋主要的仇怨,便在那燕云十六州,微臣倒是有一个主意,或许可将幽云十六州唾手可得。”
赵佶道:“你。”
沈傲道:“辽人比谁都清楚,一旦宋金会盟,后果是什么,一边是国破家亡,一边是割地,虽然辽人两个都不喜欢,可是后者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最好的结局。现在契丹人还没有被金人bī到山穷水尽,所以我们现在提出这个条件,他们自然不会允许,可是一年半载之后呢?须知金人咄咄bī人,如风卷残云之势席卷辽境,契丹人失了龙兴之地,退守关外,背后是我大宋,北面是金人,西面是虎视眈眈的西夏,已是陷入了决地。若是我猜得没有错,契丹人的选择只有一个,就是尽力地安抚西夏和我大宋,好一心一意与金人在长城一带对峙。可是一旦长期开战,以契丹的日衰的国力,又失去了向我大宋、西夏索要岁币填补军费,他们能够支持多久?”
赵佶面sè一动,道:“至多不过两年,除非他们横征暴敛,可是眼下他们要抵御金人,更该安抚南院,若是过于残暴,只怕不必金人,各地的民变便可教他们死无葬身。”
沈傲点头:“他们只有一个选择,一方面向大宋求和,另一方面筹借钱粮,我大宋可以给,若是断了他们的粮饷,金人入关,对我大宋也是心腹大患。不过这钱也不是白给的,陛下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佶深以为然,不割地就要亡国,割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让他选择,他宁愿选择后者。
沈傲笑了笑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恰当的时机,不到山穷水尽,契丹人是不会轻易松口的,陛下现在只需要模棱两可,一边与金使眉来眼去,另一边也不要冷落了辽人,不管是金人要我大宋出兵,还是辽人要我们出粮,陛下只需拖延时间就可以了。####另一方面,北方迟早会生变,我大宋也不能全无准备,当务之急,是整顿三衙,勤练禁军,随时做好万全准备。”
沈傲不过是个新晋的进士,这些话,本是没有资格说的,只是沈傲熟知赵佶的xìng子,遇到了大事,他一向不问朝臣,反而愿意聆听近臣的意见,这也算是导致历史上这个昏聩皇帝悲剧的重要原因之一。
赵佶颌首点头,道:“沈卿说得很好,朕还要再想一想,这样吧,你去看看安宁帝姬,她这几次身子又差了一些,叫太医去看,却也说不出个原因来,你去试一试吧。”
沈傲知道要说动赵佶并不容易,赵佶还在考虑,bī得太紧,反而会让他生出反感,因而也不再说了。
每次进宫,去看安宁公主已成了沈傲必备的功课,连忙应承下来,随着杨戬一道去安宁公主的寝殿,杨戬先进去通报,沈傲方才踱步进去,安宁今日的气sè确实有些不好,沈傲先是行了礼,对安宁道:“听说殿下又病了,学生特意来看看。”
安宁公主颌首点头,苍白的脸sè红润了一些,道:“是我父皇叫你来的吗?”
沈傲说了是,安宁满是遗憾地道:“我听说你叫父皇再给你赐一道婚,要娶国公府的周xiǎo姐?”
沈傲想不到安宁突然说起这个,便道:“我与表妹早有情意的。”
安宁公主淡然颌首,看不出她的表情是喜是怒,只是道:“我有一件事要请教你。”
沈傲道:“帝姬但问无妨。”
安宁公主道:“为什么你赐婚的都是妻子,我听宫里人说,一个男人的家里是不能有这么多妻子的,这是礼制,更何况妻子多了,这家里的nv主人也就多了,家里又由谁来管理呢?”
沈傲晒然一笑,道:“公主这话倒是有意思,既然是一个家,就该和和睦睦,你让一点,我让一点,又何必一定要有个人来管着?莫不是这家是管出来的吗?至于什么礼法,我是不在乎的,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开心就好。”
安宁公主眼眸中升腾起一团水雾,似是在沉思沈傲的一番话,道:“你说得对,其实有些时候,我很羡慕你,你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去顾及别人的想法。你能坐过来一些吗?”
沈傲想了想,看了一旁不吱声的杨戬一眼,杨戬朝他默默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和公主太亲近。
沈傲忙道:“殿下,我还是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更自在一些。”
安宁公主岂会看不到杨戬方才的警告,对杨戬道:“杨公公,我有些话要和沈傲说,你能暂避一下吗?”
杨戬很是为难地想了想,只好叹了口气道:“杂家在外头候着。”随即举步出殿。
这寝殿之内,只剩下了安宁和沈傲,二人对视一眼,气氛有些怪异,安宁朝沈傲招了招手:“现在杨公公走了,沈傲,你过来吧。”
沈傲只好过去,在安宁的榻前坐下,道:“不知道帝姬有什么话要见教。”
安宁公主扑哧一笑:“为什么见了我,你就这样的拘谨?难道我很可怕吗?”
沈傲心里苦笑,暗暗腹诽着想,拘谨?哥们倒是想放开一点,可你爹不同意啊,你爹喜怒无常,昨天还和本公子勾肩搭背,今天又叫沈卿了,若要他知道我离你这样近,非把我阉了不可。本公子就是智商再低,总不能因为占你这棵海棠的xiǎo便宜,放弃掉一个huā园吧。
沈傲正sè道:“你是帝姬,我是臭书生,学生岂敢冒昧。”
安宁便道:“其实我写了一个曲儿,想给你看一看。”她掏出一方手绢来,递给沈傲,沈傲接过手绢,手绢上写了许多蝇头xiǎo字,看了看,上面写着:“薄衾xiǎo枕天凉。乍觉别离滋味。展转数年月,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年。又怎奈、深琐红墙。”
沈傲看了这词儿,手有点儿打哆嗦了,这——这***是情词啊,按照这位公主老爹的理论,情词就是yín词,而且还是安宁作的,到时候泄lù出去,依着那赵佶的意思,多半是说哥们把他nv儿教坏了。
这首词很简短,可是寓意十分明显,词中说的是秋天来了,天气有些凉,到了夜晚,作者辗转难眠,感受着离别的滋味。这个离别滋味,除了男nv情爱,还有什么?
只是这公主夜里惆怅感伤的人儿是谁呢?沈傲有点儿酸酸的,任谁在美nv面前听到美nv在思念另一个男人,只怕都有这种感受。心里YY着想,若是本公子知道这男人是谁,一定去给皇帝打xiǎo报告,把他阉了进宫来做太监,哈哈——安宁道:“沈傲觉得这词儿如何?”
沈傲连忙将手绢儿递还,道:“帝姬不必问学生,学生什么都不知道。”
安宁蹙眉道:“沈傲是害怕吗?”
沈傲坦言道:“确实是害怕,陛下已经警告过学生,咳咳——”
安宁眉宇舒展开,陡然又笑面如靥起来,握住手绢儿道:“方才沈傲还大义凛然地说要摒弃礼法,怎么此刻却又是怕了,原来你方才是吹牛的。”
沈傲也不争辩,道:“其实我明白帝姬为何近来身体不好了,哎,夜不能寐对身体的伤害很大的。”对这个多愁善感的nv孩儿,沈傲其实还是较为同情的,多情的少nv却深处禁宫,除了感伤离愁之外,闷也闷得慌。
安宁轻轻地瞥了沈傲一眼,樱口轻启道:“沈傲就没有夜不能寐的时候吗?”
沈傲摇头:“学生和殿下不一样,我是粗人,脑子里永远想着怎么样让我的家人过得更好,所以都是倒头便睡,第二日醒来,总觉得有理不完的事要做。哎,劳碌命啊!”感叹一声,继续道:“帝姬何不chōu空多出去走走,这后宫的地方不xiǎo,散散心也好,如果嫌这里xiǎo,不如我去和陛下说,看看陛下能否同意你出去转转。”
安宁笑了笑:“沈傲在这里陪我说说话,我的心情就好了。”眼bō一转,道:“上一次我那样对你,你是否生气了?”
生气?沈傲才想起来,上一次他来见安宁,安宁只淡淡地和他说了几句话,便淡漠地叫他回去复命。
沈傲晒然一笑:“学生怎么敢生公主的气,再者说人都有喜怒哀乐,帝姬不高兴的时候,不愿意与人jiāo往也是常有的事,就是我生气的时候也不愿意和人说话的。”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我恨月亮
安宁听了沈傲的话,喜滋滋地道:……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其实这几日我也责怪自己,你并没有得罪我,我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态度来对你。”
沈傲不置可否”总觉得安宁的思维有点儿发散,问东问西的,让他回答得有点费力,心想他是来给她治病的,现在这个半吊子医生却成了心理医生,哎,真是情何以堪。
抬眸看了看安宁,这个多情的少nv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只见她抿着嘴,笑yínyín地斜眼瞅着自己,肤白如新录鲜菱,薄chún抿了抿”与沈傲的目光相对,低声道:“沈傲,你看我做什么?”
咦”就许你看我,不许我看你?沈傲砰然心动,心里大叫不好”这公主夜里思念的人不会是……惨了,惨了,要给阉割的,沈傲吓了一跳,眼观鼻,鼻观心,危襟正坐,再不敢和安宁眉来眼去。
安宁低声呢喃道:“可惜沈傲不能夜里入宫,这宫里的月儿很美,这几日月儿尚圆,若是能与沈傲在亭中赏月,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我恨月亮!”沈傲心里不由地呐喊”眼见安宁这般多情的姿态,那口吐出来的字眼犹如仙音,美眸中水雾腾腾,一脸向往之sè。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随即灵机一动,道:“不如这样,我来为殿下作一幅画吧。”
安宁喜道:“沈傲的画技无双,我在宫中早有耳闻,今日倒是想见识见识。”
沈傲心里想,用水墨作画虽然意境极好”却难免失真,这般的nv孩儿,还是用水彩来作画更好。便问安宁有没有水彩,安宁只是摇头”沈傲左右逡巡,目光落在靠墙的妆奁上”上头倒是有不少的胭脂水粉,他心里呵呵一笑,便去寻了笔墨来,又去拿了一些胭脂、颜料,铺开纸儿,想了想道:“哄个少nv,还是用中西合璧的画风比较好。”
心里想定,立即便想起几叮,后世的画家来,这些画家一直探索中西合璧的画法,已有xiǎo成,只不过他们所研究的画技虽然新颖”可是不管是意境还是其他方面,都差了许多,颇有些不伦不类。虽是如此,在外行人眼中还是颇有观赏xìng的”糊nòngxiǎo公主问题不大。
沈傲先是上了水,随即开始泼墨”过程很简单,寥寥数十笔,深夜的群山之上”一轮凄美的月儿冉冉升在半空,沈傲去沾了些胭脂,开始为月儿上sè,可惜没有颜料笔”máo笔又显得偏软,况且又是水墨”没有错笔去素描打底”因而上sè有点艰难”胭脂水粉也必须调制”加了少量的水进去,使之更加均匀,忙了xiǎo半个时辰”安宁走过来看,眼眸一亮”道:“这月儿好美。”
沈傲浑身是颜料,脏兮兮的,笑道:“哪里,哪里”殿下过誉。”
这幅画其实非常简单,只是黯淡的山水”布局中主要凸显的是当空明月,月儿昏黄”娇美绝伦”犹如身禁月宫的嫦娥仙子,寂寞清苦”寒蝉凄切。
安宁抿嘴笑道:“沈傲,这一幅画能送给我吗?”
沈傲颌首点头:“既然作出来,自是赠给殿下的。”,安宁欢喜无限地道:“我一定将它装裱起来,看了这月儿,就能想到沈傲了。”自觉失言,安宁xiǎo心翼翼地望了沈傲一眼,心儿跳得快极了,脸上不由地染了一层红晕。
沈傲脸sè如常”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似是没有听到安宁的话”才教安宁褪去了凡分羞涩。
“陛下怎的来了?”,殿外传来杨戬的声音,不消说,这是杨戬在宫外给沈傲通风报信了,他故意扯高了声音,便是要叫里头的沈傲做好准备。
沈傲坦dàng得不以为意,将这画儿xiǎo心吹干,等到赵佶除去了通天冠和冕服”身穿着一件圆领的锦衣进来”安宁便欢快地迎过去,带着一丝撤娇的声音道:“父皇,快看,沈傲给儿臣画的月儿。”
赵佶饶有兴趣地踱步到案前去看画,笑呵呵地道:“不错,不错……”随即便挽着安宁道:,“安宁的病好些了吗?看来朕请的这个医生倒是不错。”深望了沈傲一眼,随即又道:“沈傲,病也治了”陪朕出去走走。”
沈傲颌首点头,朝安宁道:“沈傲告退。”,安宁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即笑道:“沈傲不必客气。”
随着赵佶出殿,离那安宁的寝殿越离越远,赵佶突然回眸,板着脸道:“你作的那是什么画,哼”歪mén邪道!”
在赵佶眼中,那所谓中西合璧的画儿实在是不堪忍睹,方才在安宁那儿,自然不好发作,此时顾不得许多,怒气冲冲地道,以后再不许做那等标新立异之事,好好的一个画师”不要沦做了画匠。”
沈傲连忙告罪,心里倒也明白赵佶为什么这般生气,画作的是一种意境。换句话说,这时代的画师,都秉持着一种以山为德、水为xìng的内在修为意识,如山水画,讲的是一种咫尺天涯的视错觉意识,让人从中体味画中的意境、格调、气韵。
作画就是修身,所以古人作画,技艺只是其次,重要的是气,这种气看不到,mō不着,却体现在画中,那种千山万壑的气韵,既是一种视觉的体现,更代表了画师自身的思想和自身的修为。
那中西合璧的画儿,糊nòng糊nòngxiǎonv孩可以,可是在赵佶看来,这画儿实在不堪忍睹。
赵佶叹了口气,道:“你出宫去吧,朕知道,你只是想逗安宁开心一些”朕看她气sè确实好了一些,你功不可没。”
沈傲颌首点头”告退出去。待出了正德mén”沈傲松了口气,想到方才安宁的嗔态,心里头空dàngdàng的,远处的刘胜驾着车子还在那里等候,他本是送沈傲来的,可是等散了朝,问策结束,许多官员都出宫了,唯独不见表少爷的身影,心里头有点儿着急,足足等了许久,才看到沈傲顶着黄昏徐徐出来,欣喜地迎过来”问:“表少爷,殿试考得如何了?”
沈傲笑了笑:“不知道,这一次殿试至关重要啊。”说着上了马车,这一句话一语双关,刘胜自然不明白,可是沈傲心里却再明白不过,眼下殿试的成败不再关乎着他一人的荣辱,更关乎到了整个国策的走向,所谓的问策,并没有唯一的〖答〗案”这个〖答〗案,只存在于皇帝的心中”若是赵佶认同联金,那么几个要求北伐的进士自然会被提点,为第一”若是认同观望,程辉就能拔得头筹”自己要做这个状元,除非赵佶能够采纳自己的意见,左右权衡,认为自己的对策最好。
所以,谁是状元已不再是简单的提点了”甚至与整个大宋的国运息息相关”只是赵佶到底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谈做的事”沈傲自觉已经做了,他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在这车厢轻轻的摇晃之中,已是昏昏yù睡。
过了几日,消息便接踵传出来,殿试的〖答〗案,并不是单纯的放榜出来的”而是由圣旨颁发出来”既表示对参与殿试的进士优渥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给予进士们一种显赫的超然地位,所谓天子mén生,并不止是口头而已。
据说吴笔那边已经接了旨意,说是赐进士及第”这个旨意出来,自然是皇帝对吴笔在殿试中得表现并不满意”吴笔并没有争取到前三,至于几个老进士,也纷纷得了旨意,也都走进士及第。
也即是说,这科举的状元、榜眼、探huā”将在沈傲、程辉、徐魏三人之中决出胜负,这三人中程辉对的是观望”徐魏主战,沈傲则是反对与金人媾和,三个对策完全相反,其中程辉的问策庸,坊间流传他得状元的希望最大,此外,徐魏的对策在坊间也得到颇多人的认同,反倒是沈傲,颇有些不招人待见。
其实殿试的对策,早就流传出来,北伐是许多人的夙愿,自然是鼎立支持,至于什么金人的威胁,又有几个人去管去顾,说穿了,普通人只想着衣食住行,哪里会想得这般深远。而沈傲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之所以能看清这一点,只怕也只是源于那段惨痛的历史教训。
若不是对历史有所了解,只怕沈傲能做到的,最多能有程辉那般的冷静就已经相当不错,很大的可能会与徐魏一样,成为主战的鼓吹者。
回到府里,就是周恒对沈傲也颇多不解”气呼呼地回来,对沈傲一阵质问,自然是说辽人如何欺负宋人,又问沈傲为什么不但不声援伐辽,反而力主抗金,沈傲只是晒然一笑,这几日是不好出mén了,只好在家中老老实实地呆着,既不去分辨,也不与人争吵。
到了八月二十五,那圣旨姗姗来迟,mén子远远地看到宫中来人”立即入内报信,好在府上都知道圣旨早晚要来”都及早做好了准备,因而也不慌luàn。
…………………………,!!
第四百二十四章:状元啊状元
来人是个穿着红衣的老太监,这太监的眉眼儿都是笑,尤其是见到沈傲,眼珠子都亮了,耐着xìng子念完了带来的两份圣旨,才笑嘻嘻地走到沈傲跟前,将圣旨jiāo到沈傲手里,口里道:“沈公子,恭喜——”
两份圣旨第一份是殿试诏书,上面写的是沈傲列为第一甲第一名,这一甲一名,便是今科状元,沈傲听了,第一个反应是松了口气,不只是为自己庆幸,更是为了这大宋,殿试第一,就意味着赵佶觉得自己的对策最好,自己的对策是拖延待变,联辽抗金,若是这个国策施行下去,至少不会导致历史悲剧的重演。## 看xiǎo说必去##
沈傲并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相比朝堂里的那些老狐狸,他差得远了,他的对策,不过是基于历史作出的判断,这个国策好不好,暂时还不知道效果,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可以拖延金军入关的时间。
当然,这个国策之所以被赵佶采纳,估计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自己渲染金军的强大,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赵佶本就是个太平皇帝,若说他xiōng中有什么万丈豪情那是骗人的,他不过是个十分普通的好人,却不是一个好皇帝,所以当知道金军不好惹,联金不过是与虎谋皮,单单这一条,已经足够让他产生畏惧之心。
此外,杨戬在内朝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没,历史上的王黼之所以说动赵佶,无非是因为有梁师成在内朝为他奔走,而眼下内朝之中只有杨戬能够说得上话。杨戬一向对国政一知半解,没有主张,自然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那么偏帮沈傲,为沈傲说话自是情理之中的事。
听了第一份圣旨,沈傲的心中百感jiāo集,没有那种能够影响到大宋国策的喜悦,反而是一种庆幸,可以想象,一旦赵佶选择了徐魏,或者选择了其他人的意见,那么自己就算是今科状元,待那金兵杀至,其后果是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喜滋滋起来,因为第二份诏书,提及的是赐婚的事,自然是赵佶履行承诺,为周若颁发了诏书,另赐了个五品诰命。** 更新最快**诰命虽是虚衔,既无薪俸也没有特殊的待遇,却也是一种荣耀。
接了旨意,沈傲对来宣旨的公公道:“请公公内堂安坐。”又悄悄地塞了一张钱引给他。
公公却不敢接,笑嘻嘻地道:“沈公子不必客气,这钱就不必了,能为沈公子跑tuǐ儿,杂家欢喜还来不及呢。”
沈傲的钱可不敢接,这公公倒也不傻,若是让杨戬知道了,往后还要在宫里头hún吗?那是找死!
公公又连忙行了个礼,道:“杂家赶着回宫里jiāo差,沈公子,恭喜了,杂家告辞。”引着随来的几个禁卫,落荒而逃。
周府上下自是喜气洋洋,今科状元是何等的荣耀,再说xiǎo姐也讨了个诰命,双喜临mén,一面去给国公报信,一面做好接客的准备。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道贺的人也很快地来了,这种事儿得赶早,晚人一步就教人抢占了先机,祈国公的故旧,朝中一些走动的近的大臣,还有沈傲的同窗,国子监里的学正和一些胥长,至于唐严和博士,是不会来的,得沈傲亲自提着礼物去拜访,哪有学生中了状元要老师来道贺的道理。
因而沈傲这边也收拾得快,立即准备了礼物,先去各博士家拜谒,这是尊师,是礼仪,沈傲就是再如何摒弃礼法,这个礼是万万不能摒弃的,到诸博士那里转了一圈,将礼物放下,还要磕头,说恩师教诲,学生永世难忘之类的话。给博士们磕头,沈傲的抗拒心理倒是不大,天地君亲师嘛,这是规矩,别人都能遵守,为什么他不能遵守?难道穿越来的就高人一等,都有王八之气?
最后一趟去的是唐家,唐家离得远,因而赶到时,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听说唐家新姑爷中了状元的,就等着瞅这一幕好戏。** 更新最快**
唐夫人抱着手在篱笆mén外神采飞扬,一面说:“喂喂——刘家嫂子,你能不能让一让,我家nv婿马上要来谢恩,你挡着mén做什么?莫非也想沾上几分文气?一边儿去。”
又对人道:“沈傲这个nv婿儿很有孝心,从不忤逆我的,莫看他今日中了状元,见了老身还得乖乖地叫一声——”
众人哄笑。
里头的唐严觉得面子拉不下,想把唐夫人扯回来,省得她到外头胡说八道,可是碍于自己毕竟是祭酒的身份,若是说不动她,到时候在这外头闹将起来面子不好看,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能搅了喜庆。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一旁看书的唐茉儿身上,唐茉儿今日听了喜讯,倒是显出几分矜持,很有大家闺秀的做派,唐严很是满意,便对唐茉儿道:“茉儿,你到院子外头去,把你娘叫进来,就说叫她快些烧茶水,到时候人来了,只怕没有茶喝。”
唐茉儿道:“爹,茶水早就烧好了。”
唐严只好道:“那便叫她来,我有几句话要嘱咐她。”
唐茉儿放下书,盈盈地笑了笑,便轻举莲步去院子里叫唐夫人进来,她一出来,便有人哄笑:“状元夫人出来了,快看。”
唐茉儿脸上飞出一抹绯红,很是尴尬,加紧了步子,刚刚接近唐夫人,便看到远处有人过来,人群呼啦啦地过去,纷纷道:“快看,快看,是状元公。”
唐夫人大喜,大叫起来:“沈傲来得这般早,都让让,让让,给沈傲留路。”
唐茉儿如受惊的xiǎo鹿,吓得huā容失sè,忙是灰溜溜地回屋里去了。
唐严也听到外面的动静,见唐茉儿卷帘进来,急促促地往闺房里去,便也不及多问了,立即咳嗽一声,心里想,这婆娘算是丢死人了。拿起唐茉儿放在桌上的书,板着脸,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就等着沈傲来拜谒磕头。
过不多时,先是唐夫人进来,边卷帘子还边笑:“沈傲啊,你可知道师娘足足等了你半个时辰,师娘的tuǐ都有些麻了,我先坐坐,待会给你烧茶。”
唐严屹然不动,仍旧心不在焉地看着书,心里大是惭愧,这婆娘不会说话啊,哪里能和人说他们在等沈傲?他唐严是师,沈傲是生,只有沈傲急着来磕头谢恩,哪里有他们等的沈傲着急的?哎,家mén不幸!
唐严心里万般的诋毁,可是当着唐夫人,却绝不敢责怪半字,否则依着唐夫人的秉xìng,非要吃了他不可。
沈傲进来,连忙xiǎo跑到唐严脚下,拜下道:“学生得中恩科,全拜老师所赐,恩师如父,老师教诲,学生毕生难忘,请受学生三拜。”
唐严握着书,只微微颌首,道:“好,你能中试,与你平日的勤恳分不开,坐下吧。”面sè不动,犹如老僧坐定,仍旧捧着书来看,连正眼都不看沈傲。
这便是恩威并施,既是师长,就要有威严,先用威严来震慑一下,让沈傲不要因为中了状元就得意忘形,等威严摆得差不多了,再如沐chūn风,施之以恩情。
唐严眼睛落在书上,等着沈傲说话;一旁的唐夫人有点儿不满了,心里想,人家好心来拜谒你,你摆这个架子来给谁看,老东西,哪有这样折腾自家的nv婿的,正要埋怨几句。却听道沈傲道:“唐大人在看什么书?”
唐严又咳嗽一声,面容缓和了一些,听他这一说,倒也好奇起自己看的是什么书,方才只是拿书来装装样子,于是连忙翻到书面一看,这一看,脸sè顿时有点儿不好看了,这书面上端庄地写着《nv诫》两个字,连忙将书放到一边,看了沈傲一眼,见沈傲似笑非笑,一时也无话可说。
于是唐严连忙装模作样地教训了沈傲两句,沈傲心猿意马地听了,却是竖着耳朵在听那闺房里的声响,里头的唐茉儿偶尔传出几声轻咳,不知是身体xiǎo恙还是给自己传递信息,便也咳嗽几声看看反应。结果这一大家子,上到唐严,下到沈傲、唐茉儿都在咳嗽,等那唐夫人端了茶水来,倒是对nv婿关心得很,连忙问:“沈傲是不是病了,哎呀呀,就是xiǎo病也不能耽误,有空去叫个大夫来看看,我们六安坊里有个姓曾的大夫医术不错,要不要叫他来看看?”
沈傲不敢再咳了,隐约听到闺房里传来唐茉儿银铃般的轻笑,连忙对唐夫人道:“不妨的,不妨的,只是略染风寒。”
陪着说了几句话,象征xìng地喝了口茶水,唐严便道:“只怕周府的客人已经不少了,你早些回去,莫要慢待了宾客。”
沈傲点了点头,朝唐严行了个礼,便打道回府。
马车到了周府,那mén前停驻的车马已堵了一条街,心知是不能往正mén走了,只好从后mén进去,穿过几道牌坊下了车,远远便看到刘胜急匆匆地过来,道:“表少爷,公爷回来了,说你回来了就快去迎客,贺喜的客人太多,已经招呼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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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迎亲
沈傲穿到mén房去,与周正打了个照面,周正正在招呼石英等几位公侯,只和沈傲颌了个首,二入便分别待客,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更新最快**
来道贺的,大多只是打个转,说几句吉利话便走,有一些关系较深的,会进去坐一坐,喝几口茶,一直忙到黄昏,这才消停了一些。石英等几个还在正堂高坐,想必今曰是打算在这里留饭了,还有那个上高侯,上高侯吴武原本和祈国公府走动得并不勤快的。
说起来这王侯之间也不完全是铁板一块,大致可以分为两拨,一拨属于开国公侯,这些开国公侯的家族世受国恩,表面上好像并不会延续爵位,可是往往朝廷都会有优渥,老公爷死了,儿子虽然爵位递减,可是过不了多少年,你只要稍稍立下一点功绩,又可以加封,所以这些家族长盛不衰,再加上在军中颇有影响,枝繁叶茂,可算是朝中一股不可xiǎo觑的势力。
至于第二种王侯,则多是皇亲国戚,有的是家族有入做了皇后,因而加封的爵位,有的是立下了大功,给予的恩荫,譬如这上高侯,便是哲宗朝太后出自吴家,随后吴家又娶了公主为妻,这才生下的吴武,吴武算是铁杆子的皇亲国戚,因此刚刚成年,便先到边镇镀了金,没过几年便封了个侯爵。
沈傲自然知道这吴武是感谢上一次自己为他解了围,便教他和石英等入坐在一起,待客入尽皆散了,才和周正二入回到正堂去招呼客入们喝茶。
这中状元虽然喜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沈傲只有一个感受,累,累得直不起腰来,仿佛有无数的事围着他转,一个个笑脸如走马灯一般围着他转,反正记不起谁是谁,一个劲地接受道贺。
喝了口茶,与石英几个闲聊几句,石英道:”沈傲,如今已中了状元,你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没有啊,沈傲脑子luàn糟糟的,还能有什么想法,便问:”请郡公示下。”
石英呵呵笑道:”吏部那边已经上了奏请疏,今年两百多个进士都要委任官职,你是状元,自然要寻个好去处,据说陛下的意思是想叫你去杭州去,可是呢,又有点举棋不定,因为杭州那边暂时没有实缺,倒是西京那边缺了个万年县的县令,万年县乃是赤县,去了那里,倒是比去杭州好得多了。&&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西京就是长安,算是大宋的直辖府,而县城又有划分,一共是赤、畿、望、紧、上、中、下七个等级,一般是京都所治的县为赤县,京都之旁的县为畿县,其余的则按户口的多少分为望、紧、上中下五级,赤县的官员往往升迁最快,且品级较高,因为是直接和京兆府打jiāo道,因而上司不是知府,而是直接与三品的京兆府府伊辖制,像万年这样的县,可以说就是一些公侯的子弟考中了进士也不一定能够争抢到。
在石英、周正这些入的眼里,第一次入仕,自要万般的谨慎,石英向沈傲说起这个,大有一副要为沈傲奔走的意思,只要沈傲点了这个头,这万年县的县令便非沈傲莫属了。
见沈傲神sè不动,石英心里想:”莫非这xiǎo子不喜欢去西京?”上下打量了沈傲一眼,见沈傲一副风流倜傥,便有些忍俊不禁,心里想着,他莫不是一心想去杭州?苏杭乃是文采荟萃之地,才子佳入自是不少,年轻入爱到那里去凑热闹,也是入之常情。想了想,便道:”其实杭州那边也有差事,府下有一仁和县哥缺县丞、县尉一名,你若是想去,却也可以去试试。其实你深得圣眷,不管是去杭州还是去西京,都只是磨砺,多则几年少则一年之后还要入朝的,你自己思量。”
沈傲的心思倒是简单,宁愿去做县丞、县尉,也不去长安做县令,官哪里都有得做,去西京有个什么意思,那京兆府里的官儿比狗还多,是入都比县令的官儿大,在那里就好像在汴京做京兆府府尹一样,表面上是三品大员,其实连个屁都不是,随便大街上砸死个入,说不定就是二、三品大员。
与其如此,倒不是去杭州好好玩一玩,那里虽然远了一些,官xiǎo一点,可是官不多啊,就算是个县尉,在县里也算是说得上话的入物,这还是其次的,仁和县沈傲打听过,虽说离杭州不远,却也不近,不必去看杭州知府的脸sè,再者说了,一个知府总比一个府尹好,知府算不上什么大官,自己是从国公府里出来的,只怕这知府也不会为难自己,好好地在杭州潇洒几年,回到汴京,哥们又是一条好汉。
心里美滋滋地想了想,板着脸道:”郡公,学生还是想靠自己去试一试,不管是县令还是县丞、县尉,也不管是朝廷发配去哪里,对学生来说,都无所谓的。## 看xiǎo说必去##”
这一番话表面上冠冕堂皇,石英便知道他的心思了,呵呵一笑道:”你有这般的志气,自然再好不过了。”
周正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完婚之后再说,成家立业,才能收收心。”
石英便笑:”贤侄娶四个妻子,只怕这士林早已惹起非议了,不过也不必管他们,嘴长在他们身上,贤侄独乐即是。”
这句话说到沈傲心坎里,笑嘻嘻地道:”郡公说的对。”
石英又去和那上高侯说了几句话,这上高侯莫看他鲁莽,在郡公面前却是不敢放肆的,毕恭毕敬之极,众入就在周府用了饭,这才各自散去。
……………………………………………………………………黄道吉曰已经选定,六礼也已经送出,筹办的婚礼也都差不多了,现在就等上mén迎亲。这几曰沈傲腰杆子tǐng得直直的,那唐家和杨家都派了入前来商议,沈傲一口咬定不能挨家挨户去迎亲,***,一夭去迎四mén亲,打个来回就要一两个时辰,这四个老婆还没有进mén,夭都黑了。他一口咬定,新娘子全部一个地方等着,而后他再带入过去,统统接到新宅子里去。
两个受托来谈亲事的自然有点儿不肯,其实他们也知道,这妻子要一ménmén地迎走,只怕一夭也办不完,可是不到家里迎亲,又难免坏了规矩。
商议了许久,也寻不到个办法来,最终还是夫入拍板,先将新娘子全部送到祈国公府来,由沈傲迎着他们到新宅去。
这是个折中的办法,唐、杨两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商议得差不多了,新宅也早已修葺完毕,沈傲亲自去看了看,这里距离国公府倒是不远,走路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占地不xiǎo,只是比不得国公府气派,里头的装饰都还尚可,既不huā俏,也不失别致,前堂分为正厅、偏厅、耳室、书房以及角落里一排的下入房。过了前堂,便是后园,是家眷的住处,七八栋阁楼在树荫中连成一片,拱卫着一片huā园,入工建了个xiǎo溪,溪水淙淙,自huā园和凉亭边儿流过,这么大的屋子,沈傲这一大家子倒是够用了。
沈傲糊里糊涂地在新宅转了一圈,等他出来时,脑子还是有点儿稀里糊涂,看了怎么和没看一个样,哥们就是现在进去,若是没有入引路,只怕只有mí路的份了;心里腹诽一番,又高兴起来,这里从此就是自己的家了。
这宅子里已经有了mén房和粗使丫头,厨子和杂役也都是夫入亲自选的,如今仍在清扫,娶了亲回来就可以直接入住。
朝廷那边的任免诏还没有下,沈傲一mén心事扑在成亲上,到了九月初三的清早,空气中薄雾腾腾,沈傲一大早便被入拉上马车,昏昏yù睡地抵达新宅,随后又是沐浴、换衣,刘胜在旁伺候着,倒是没有出什么差错。
再过了些时候,乐手、huā轿、彩礼、伴随都已经准备好了,稳稳地停在外头。
到了傍晚,周恒、吴笔一些亲近的入也都纷纷过来,就等新郎去接新娘,沈傲装饰一新地出来,这一身新郎官的衣衫,倒是和官服有些相似,xiōng口还戴着大红huā,对镜一照,有点滑稽,又有点喜庆,他喜滋滋地对着铜镜笑了笑,卷起了袖子,道:”刘胜,接你的少nǎinǎi们去。”
刘胜立即唱了个féi喏,一边还道:”少爷,这袖子不能卷起来……对了,还有扇子,扇子……”
沈傲举步出了新宅的大mén,外头入头攒动,都是来捧场的,周恒大呼:”入来了,来了……快扶新郎官上马。”
一千入一哄而上,将沈傲围住,这哪里是扶入上马,分明是……沈傲大叫:”打劫啊……你们还有没有夭良,连新郎官都不给面子。喂,不要mō了,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带……”
好不容易挤开入群,翻身上了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后头的鼓乐便响起来了,后头的四座八抬大轿,还有各种举着诰命、进士及第之类红牌的仪仗也纷纷跟了一路,再后面就是一些彩礼了,足足四辆车,两道都是跟随迎亲的一些至jiāo好友,有同窗,有殿前司的朋友,还有几个邃雅山房结识的文士,众入嘻嘻哈哈地跟在沈傲后头指指点点,不是说他帽子带歪了,便是说他骑马的姿势不对。
沈傲才不理会他们,催动坐下的白马,一路往祈国公府而去,祈国公府的宾客更多,非但如此,而且还极为怪异,这外头有戴着范阳帽的禁军军官,有穿着绯衣紫袍的官员,连公公都有好几个,大宋朝不管内朝还是外朝,能来的全部来了。
公公们也喜庆啊,这些都是来拍杨戬马屁的,杨公公的nv儿结亲,内朝早就闹翻了,一个个咬着牙送喜钱,十贯、二十贯、一百贯都有,当值的出不来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一些不当值的,便纷纷借着名头向杨戬请假出宫,杨戬自是巴不得越热闹越好,自然是放行的了。
沈傲翻身下马,立即被入拦住,嘻嘻哈哈地恭贺、品评一番,这才肯放沈傲进去。
其实对结婚的程序,沈傲是懵然无知,反正就是晕乎乎地听入摆布,先去后厢里请了四个披着红霞的夫入,一入牵着四根红绸子拉着四位夫入出来,望着四位亭亭yù立,披着红霞的夫入,沈傲更是懵了,到底哪个是哪个啊,哥们都糊涂了,不管了,先拉着回了自己的宅子再研究。
迎着四个貌美如huā的夫入回到新宅,因为沈傲没有父母,因此便由周正和周夫入代劳,那杨戬也要凑趣,说反正沈傲没爹没娘,这高堂杂家也要做一做。他这一胡闹,便教唐严不满了,死太监占便宜,不能便宜了他,千脆也跻身进来。倒是那chūn儿的舅父、舅母不敢说什么,可是其他入都去了,自也不能冷落了他们,反正多一个不多。
沈傲拉着四个新娘到了正堂,经入指点,又完成了几道繁琐的程序,高坐在堂的周正、周夫入、杨戬、唐严、唐夫入,还有那chūn儿的舅舅、舅母一字排开,当真吓了沈傲一跳,哇,这么多高堂,怎么平时不觉得多呢?心里有些发虚,先是拜了夭地,随即又是拜高堂,对拜,一套礼仪闹到午夜才终于完成了,接着便是入dòng房去。
沈傲期待已久,不等其他入提示,拉着四根红绸子,牵着夫入们便走。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洞房花烛
第四百二十六章:dòng房花烛
红烛冉冉,四个人披着红霞坐在红粉帷幔之后的榻上,沈傲被人拉了去喝酒,dòng房里的气氛有一点点怪异,谁也没有说话,四个人儿都可以听到身边传来的呼吸,若不是披着红霞,只怕所有人都要羞死了。
反倒是蓁蓁见多识广,心里虽有几分羞涩,却还是低声道:“我叫蓁蓁,诸位妹妹叫什么?”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蓁蓁的声音本就如银铃一般好听,dòng房里的沉寂突如其来地打破了,接着传出chūn儿的声音:“蓁蓁姐姐,我听沈大哥提起过你呢。”
那一边周若道:“为什么蓁蓁是姐姐,我们都要做妹妹?”
唐茉儿的声音最是端庄,轻笑道:“坐了半宿,也不知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四人七嘴八舌,说了许多话,周若干脆取下红霞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过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若吓了一跳,又将红霞披上,这dòng房之中瞬时变得静籁无声。
mén被轻轻推开,一人踱步进来,蓁蓁从红霞下的缝隙往下看到了红sè喜服的下摆,猜到来人是沈傲,心里有些máomáo的,又有些欢喜,其余三人也都屏住呼吸,不敢吱声。
平时见了沈傲,这四人谁也不觉得羞怯,可是今日却不知如何是好了,纵是蓁蓁,虽然早与沈傲有了肌肤之亲,此时心里也不禁如xiǎo鹿luàn撞。
沈傲不急着去掀她们的红霞,而是去房中墙角的柜中寻东西,唏哩哗啦地翻了一阵,随即抱着五六根木bāng出来,他坐下,咳嗽一声,口里喷吐着酒气,却没有醉,虎着个脸,犹如与人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将一根根木bāng往四个夫人的手里塞。
“咦?这是什么?”chūn儿最先接到一根木bāng,心里满是疑惑,想掀开红霞来看,却又不敢。
沈傲将木bāng分发完毕,低声道:“诸位夫人,咳咳……从此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必客气,不过现在有人欺到我们沈家头上,诸位夫人看看该如何办?”
周若终是沉不住气,掀开红霞,脸颊上染着一层红晕,抬眸一看,沈傲已是握住了一根木bāng,大义凛然,这哪里是入dòng房,倒是一副行军打仗的架势。嫣然一笑,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啊……抱歉,抱歉,居然忘了给诸位夫人掀头盖了。”沈傲讪讪地笑,xiǎo心翼翼地将其他三nv的头盖都掀了,见四对清澈含羞的眼眸看过来,心里忍不住有些激dàng,狠下决心道:“随夫君出去,打好埋伏。”
蓁蓁微微一笑,满是妩媚:“埋伏做什么?chūn宵一刻,又不知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夫人啊……”沈傲解释道:“你想想看,今日是dòng房花烛是不是?我方才敬酒时,早就看到不少人不对劲了,都是拿一副sèmímí的眼神儿瞧着为夫,想想看,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沈傲一拍大腿,咬牙切齿地道:“若为夫猜得不错,待会我们吹熄了灯儿,他们就躲在那mén外窗沿下头听我们……”
四nv脸sè更是红yàn无比,一齐啐了一声,道:“世上哪有这般没脸没皮的人。”
咦,她们不信?沈傲正sè道:“我这叫以己度人,若是别人娶妻,我也会去闹dòng房的,想想看,连为夫如此正直高洁之人都不能免俗,那些凡夫俗子还能做出什么好来?诸位夫人听为夫一言,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时在外头等着,到底有没有贱人来听房,一看就知。”
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沈傲这个以己度人,倒不是空xùe来风,chūn宵一刻值千金他如何不知,可是做惯了大盗,早就养成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态,不先将一群贱人赶跑,心里总是堵得慌,就是现在入dòng房,心里头也是空落落的。
蓁蓁见沈傲拍了板,心里想,不管有没有人,嫁jī随jī嫁狗随狗,那么便该听夫君的,便道:“沈郎,我们是nv眷,多有不便,还是你独自在外候着吧,若有动静,我们再去帮你。”
沈狼?沈傲吓了一跳,哥们是狼吗?哥们明明是羊啊。想了想,顿觉蓁蓁所说有理,提着木bāng出去,回眸道:“诸位爱妻等我回来,待我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再和你们共赴……那个,那个,那个……”还没说完,人已消失不见。
眼见沈傲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周若撇撇嘴,道:“这个时候他还胡闹,哼……”
chūn儿道:“xiǎo姐莫要怪沈大哥,若是真有人在外头,往后我们该怎么做人?”chūn儿话音刚落,脸便嫣红了。
其实这四人哪一个心情都紧张得要死,不知下一刻要面对什么,即便是蓁蓁,也觉得心虚莫名。
方才被沈傲那般一闹,倒是少了几分羞涩,又七嘴八舌地道:“你说待会真的会有人潜进来吗?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这等事,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
chūn儿的xìng子较为懦弱,一向是惹人怜爱的。唐茉儿端庄大方,令人起敬。唯独是周若仍有些大xiǎo姐的脾气,颇有几分机锋。而蓁蓁最懂察言观sè,说几句好话儿,谦让一下,周若自然更好相处了。
四个nv人一台戏,虽说四人之间争抢一个丈夫,可是一旦熟悉了对方的xìng子,各人退了一步,自然多了几分亲近。
四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听到外头的沈傲大叫:“什么人,鬼鬼祟祟!”接着便是一阵怒斥bāng打声,有人哎哟地叫:“不要打,不要打,是我,是我,我是王……啊呀……我的腰,我的腰折了。”
蓁蓁生怕闹出事来,连忙跑去外头看,其余三人也追了出来,这惨淡圆月之下,一个黑影佝偻着腰蹲在地上气喘吁吁,沈傲提着大bāng,尚在洋洋得意,见四位夫人出来,哈哈一笑道:“跑了一个,不过这个倒是被我抓了个现行。”
蓁蓁道:“夫君,算了吧,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打了一bāng也就是了。”
沈傲扶着下巴正在思考,那人好不容易忍着疼痛直起腰来,怒斥道:“沈傲,你好大的胆子!”
咦,声音有点耳熟,借着月光,沈傲打量这人一眼,脸sè一变:“皇……皇上……”
赵佶拼命咳嗽,显然身份被拆穿,也有点儿尴尬,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好虎着脸道:“哼,晋王说要带朕来散散心,谁知竟带朕来了这里,上了他的当,待朕回去,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说罢,负着手,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冷冷地看了沈傲一眼:“你的胆子很大嘛,若不是朕及早亮出身份,你是不是要将朕打死?”
沈傲连忙将抛开,讪讪一笑:“陛下,微臣哪里知道你会来?微臣还以为你在宫里作画呢,方才喝酒时也没有见到你。”
见沈傲这般模样,四个夫人俱都吃吃地笑,这一下总教他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纷纷朝赵佶福了福道:“见过陛下。”
赵佶脸sè缓和下来:“免礼。”眼睛又落到沈傲身上,吹胡子瞪眼道:“朕就不许来喝你的喜酒吗?朕是微服私访,岂能大摇大摆地让你看见?哼,到时再收拾你。”
留下一番狠话,大摇大摆地走了,虽是走得自然,可是赵佶心里还有点儿发虚,被晋王拉来闹dòng房,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结果落得这般结局,若是被人知道,定会教人笑话。
“好,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谁也不能说,也不能透露出去,没有发生过,没有发生……”赵佶心里默念着,消失在夜幕中。
沈傲和四个娇妻目送赵佶离开,沈傲便笑了起来:“好像这里还躲着一个人。”
唐茉儿道:“不是说跑了一个吗?人都已经跑了,还有谁来?”
沈傲找了找,终于从一片花丛中揪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竟是nv人,被沈傲揪住了耳朵,吓得花容失sè,低声哭泣道:“疼……疼……我……我错了……”
这世上只见过男人来闹dòng房,没有听说过哪个nv儿家也来闹的,沈傲一点也不客气,上下打量着这xiǎonv孩儿,虎着脸道:“郡主要不要解释一下?”
原来躲在花丛中的,正是清河郡主,xiǎo郡主抚摸着耳朵,满是委屈地道:“好,我解释,是我爹带我来的。”
“你爹?”沈傲无语,晋王啊晋王,你这家伙真是疯了,拉了皇帝和nv儿来闹dòng房,倒是教人开了眼界,这家伙油滑得很,一见大事不妙,独自先溜了去,可惜今日没有抓住他。
xiǎo郡主道:“我在后园里陪着nv眷有点无聊,就跑到前堂去玩,恰好撞见了我爹和皇上往这边来,我看着新鲜,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于是就跟了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沈傲,你不要这么凶好不好?”眼泪在眼眶里团团打转,既委屈又可怜,好像受害者是她,反倒沈傲成了坏人似的。
唐茉儿立即上前去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你是xiǎonv孩儿不懂事,沈傲不会怪罪的,沈傲对不对?”
当着老婆的面去欺负一个xiǎonv孩,沈傲脸皮还不够厚,心里总觉得这xiǎo郡主在博取同情,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道:“好吧,不追究她,快走,再不走就要追究了。”
“噢。”xiǎo郡主楚楚可怜地朝唐茉儿道了一声谢,双肩微微地还在颤抖,显得害怕极了,往回走了几步,接着发足狂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这xiǎo郡主属兔子的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洞房花烛(二)
回到厢房里,气氛又有此拘谨起来,还是沈傲大方,看着床榻前一排儿坐下的四个娇妻,心里大乐,坐在四人〖中〗央,解下自己的外衫,道:“快睡吧,睡吧,天sè这么晚了,咦,怎么睡呢?喂喂……,为夫有言在先,你们的夫君是很纯洁的,让我一人陪着你们四人睡,我的压力很大的。”
周若便道:“那你就别睡了。”
沈傲干脆将灯烛熄了,摸黑凑近周若,一把揽住她的xiǎo蛮腰:“为夫正有此意,chūn宵一刻值千金”睡了可惜。”
遗憾的是黑暗之中看不清周若的面容,只听周若大羞道:“这……这里有人!”
蓁蓁几个便轻笑起来,沈傲板着脸道:“有的都是自家人,怕个什么?”他喝了些酒,搂住了周若,便不再松开了,拥她入怀,耳鬓厮磨。
蓁蓁几个又笑,沈傲的手不老实了,探手要去摸周若的xiǎotún,被周若打开”呵呵一笑,又沿着身体的缝隙去袭她的前胸,周若气得瑟瑟做抖,又惊又羞,道:“你……”,……你要做什么?”
这一句话颤抖地说出来,让沈傲在黑暗中叹了口气,放开周若”一屁股坐在榻上。
蓁蓁道:“夫君是怎么了?等等,我去掌灯。”
沈傲道:“不”不要掌灯”我害羞,脸红,没脸见人,边上有人看着,放不开!我,我居然不够〖yín〗dàng,我居然还懂得羞耻,哎”,他捂着脸,悲剧啊,原以为自己如狼似虎,抱着周若时固然有一股激动”可是脑海中总之挥之不去三双眼睛在旁默默注视,那股火气顿时消得无影无踪。
原以为左拥右抱,会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想不到周若咯咯地笑了起来,啐了一口道:“你这般说”好像是我不懂得害羞,有脸见人似的。
dòng房里顿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早知如此,就不该把新娘子都安排在一起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沈傲心里暗暗惋惜,道:“我们都坐着,说说话吧。”
这个提议倒是颇得夫人们的认同,chūn儿道:“现在可以掌灯了吗?”
沈傲道:“不要点灯,我还是很害羞。”
唐茉儿道:“不如我们去xiǎo亭那儿赏月吧”那里责净,也无人打扰。”
沈傲摇头:“我愧对诸位夫人,还是不要出mén好了”就在这里。
众夫人又笑,实在想不到沈傲平时既然风流又大胆”总是一副。huāhuā的样子,今日却比她们还要紧张,说着便纷纷坐下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随xìng闲聊。
沈傲只是呆坐,有点不甘心,趁着黑暗悄悄地去摸唐茉儿的腰肢,伤风败俗的事不敢做”摸摸新娘子总是压力不大吧,反正又没人瞧见。唐茉儿触到沈傲的手,浑身如电击一样,既不敢叫,又不能拒绝,待那一只手越来越大胆,竟是搁着衣衫渐渐攀升上去”她的脸上早已红得滴血,好在这里黯淡无光,倒是并没有人注意到。
这一夜也不知是怎么睡的”待沈傲被人叫醒,发现自己身侧空无一人,想起昨夜的失败,不由地摇了摇头”丢脸啊,丢脸,自穿越以来,沈大公子何曾丢过这般的脸”随即他又振奋jīng神,不怕,不怕,今夜分房睡,只是先和谁补课好呢?不行”得先研究研究!
出了mén去,便有人说夫人们叫他去用餐”沈傲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天sè”秋高正爽,新生活即将开始,沈傲心里渐渐欢快起来,到了餐厅”便看到四位夫人早已预备好了碗筷,桌上摆着炊饼、ròu粥,唐茉儿见了沈傲有点儿羞涩,道:“夫君请用餐。”
沈傲绝口不提昨夜的事,大喇喇地坐下”一面道:“你们怎么不吃?吃吧。”
四位夫人都是懂规矩的”沈傲动了筷子”她们才一个个矜持地吃起来。
昨夜大家都还聊得痛快,今日彼此相见”却又多了几分尴尬,沈傲不以为意,人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慢慢地磨合也就好了。
用过了餐,便带着夫人们回mén,先去周府打了个转,随即又是唐府、杨府,就是邃雅山房,也都转了个圈回来,在邃雅山房用过了午饭,回到新宅,众人都有些倦了,沈傲便催促大家各回房去睡觉,今儿一早,四个夫人的阁楼都已经收拾好了,直接入住即可,chūn儿道:“那沈大哥去哪里睡?”
沈傲板着脸道:“还婢沈大哥?”
chūn儿只好羞涩地道:“夫君。”
沈傲满意地颌首点头,背着手,微微抬起下巴,如天山雪莲一般的高洁无暇”浑身散发出一股圣洁之气,道:“为夫要去看看书,虽说是新婚,但是学问不能共废,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这是孔圣人的教诲,我辈但凡有良知的读书人都不能忘记。你们好好去xiǎo憩一会吧”我先去书房读书。”
众人听罢”也都不便打扰沈傲,纷纷回自己的阁楼去歇息。沈傲兴冲冲的去了书房,先捡出一本书来看了片刻,咦了一声,口里喃喃道:“夫期之夕死可矣,而道犹不易闻,况其不然者哉!这是什么意思?不行,我得去向我的夫人讨教一二。”,抱着一本书,又回到后园”蹑手蹑脚地观望了一会,悄悄去敲唐茉儿的mén”唐茉儿刚刚睡下,听到有人敲mén,心中一紧,问:“是谁?”,沈傲道:“夫人,为夫有个问题要讨教。”
唐茉儿顿时明白,只好拉开mén去”沈傲如狐一般钻进去,连忙教唐茉儿合上mén,将书抛到一边”笑嘻嘻地道:“我这叫调虎离山,省得让人看见,说我冷落了他们,其实我最疼爱的,自然是茉儿了。”说罢,一把揽住唐茉儿。
唐茉儿羞答答地道:“你骗人,那为何昨夜你第一个搂着的是周xiǎo姐?”
若说nv人不吃醋,那是骗人的,就算和睦相处,这心里头岂能没有一点点芥蒂?沈傲自然明白,否则也不会偷偷溜进来,若是光明正大地进来”被其他夫人看见了,就算嘴里不说,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沈傲呵呵一笑,道:“你和若儿在我心目中一样重要。”沈傲闻着唐茉儿身上体香”〖体〗内的yù火升腾起来,给予唐茉儿一个深吻,贴合着那新鲜yù滴的樱唇,感受到怀中那xiǎo美人儿的微微颤抖,忍不住地打量唐茉儿一眼,茉儿的新娘妆还未卸去,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sè,双睫微垂,一股nv儿羞态,娇yàn绝伦。
一个长吻,唐茉儿美眸微微阖上,娇喘一声,便如无骨一般躺在沈傲的胸前,低声呢喃道:“夫……夫君,我能再叫你一声沈公子吗?”
沈傲紧紧地搂住他,道:“你便是叫一百声我也乐意。”,“沈公子,我当日第一眼见到你,听了你在外与我父亲对经义”心里便在想,有这般才思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沈傲知道nv儿家较为感xìng”因而也停住了动作,笑道:“那么茉儿见了我后,又觉得我怎么样呢?”,唐茉儿嗔怒道:“很让人讨厌,尤其是你那笑容,让人很不自在,好像什么人落在你眼里都被你看穿了一样。
这一声娇嗔,让沈傲又心猿意马起来,伸手探入唐茉儿酥胸,搁着衣物xiǎo心抚nòng:“我现在就要彻底地看穿你!”
将她斜抱着上塌,放下轻纱帷幔,chūn光乍泄开来,那白脂一般的肌肤乍然出现在沈傲眼帘”沈傲忍不住轻吻上去”唐茉儿的娇躯仍在颤抖,求饶道:“夫人,夜里好吗?白日让人撞见了,将来怎么好做人?”,沈傲只笑了笑”为她脱下亵衣,娇媚的chūnsè在眼前,教人心动。沈傲并不急于开mén见山,上下其手,抚nòng一番,唐茉儿紧张极了,闭着眼儿,娇躯颤抖得更厉害,到了后来,渐渐有些醉,娇声低呼……,…………,接下来的情景,还是和谐了吧,写得太露不好,我们都是好孩子,经受不住考验的,sè即是空,空即是sè翻云覆雨之后,二人赤luǒ相拥,沈傲有些倦了,见唐茉儿的痛苦还未褪去,也不肯睡,陪着她说话,初为人妇的唐茉儿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教人看得心动极了,唐茉儿躺在沈傲的胸膛上,似在听沈傲的心跳”却又像是假寐,突然道:“沈公子……,我和蓁蓁相比,谁更美一些?”
沈傲的jīng神刚刚松弛下来”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听了这句话,立即警觉”连一秒都没有考虑,立即道:“论风韵,茉儿和蓁蓁旗鼓相当,可是论气质,还是茉儿更胜一筹,我最爱的便是茉儿这般端庄大方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犹如天地之间有浩然正气”,咦,沈傲心里大叫不妙,说气质怎么说到浩然正气去了?连忙改口道:“总而言之,蓁蓁美,茉儿更美,这两种美是不同的,旗鼓相当,不过我更喜欢茉儿的美,就像那超然脱俗的仙子一样。”!
第四百二十八章:闺房之乐
与唐茉儿相拥着说了几句话,唐茉儿渐渐睡了,看着茉儿酣睡的模样,那xiǎo巧的鼻尖下樱唇微微笃起,犹如初身的婴儿,沈傲的心中有着万般的不舍,但还是悄悄地起床穿了衣衫,心里自哀自怨道:“这是劳碌命啊。”
赶回书房去,看了一会书,下午有几个访客来,是一些昨日当值不能及时来贺喜吃酒朋友,今日特意来拜访的,送上了贺礼,xiǎo坐片刻便告辞回去了。
到了傍晚,杨戬悄悄地溜来了,他今日穿着的是常服,mén子认得他,直接放他进去,将他带到书房,一见沈傲,杨戬便劈头盖脸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连皇上也敢打,现在陛下还躺在文景阁里卧床不起呢!真要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沈傲一脸委屈地道:“我哪里知道是皇上,黑灯瞎火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突然溜进来,xiǎo婿一看,这还了得,于是……”
杨戬叹了口气,沈傲亲自去给他斟了茶,杨戬没喝,而是继续道:“陛下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你胆子太大,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杂家和你形若父子,又怎会教训你,咦,你看杂家做什么?莫非杂家说得不对。”
对啊,是半子啊!汗,居然成了杨戬的半个儿子,不过他说得倒也无可挑剔,自己是他的nv婿,不就是半子吗?不过说出去有那么一点点不好听罢了。
沈傲道:“说得对,岳父大人继续说。”
杨戬便道:“问题就出在晋王那里,陛下要寻晋王算账,晋王先一步畏罪跑了。”
“跑了?”沈傲无语,至于跑吗,皇帝是你的亲兄弟啊。
杨戬又是叹气:“陛下还想责怪他几句,见他一跑,又怕出事儿,连忙派人四处寻找,至今都没有寻到人呢!”
沈傲想了想,道:“晋王只怕是躲躲风头罢了,说不定过个几天又回来了。”
“但愿如此吧。”杨戬幽幽地说了句,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显然宫里头出了这等事,他这个内相的日子也不好过,顿了一会,又继续道:“眼下陛下对晋王是无可奈何,想要教训他,又怕惹得他做出什么更耸人听闻的事来,可是不闻不问,又总不是个办法。还有那清河郡主,竟跑到宫里去说自己的爹没了,要寻陛下要爹,还说大内存了一本顾恺之的画云台山记,要陛下将这本书赐给她,她才不去找爹爹,哎,她去添个什么luàn啊,那本画论是陛下的心头ròu,岂肯给她?这几日宫里头一点都不安生。”
沈傲忍俊不禁,画云台山记是顾恺之留存于世的三本画论之一,弥足珍贵,这xiǎo郡主真是狮子大开口,八成她和那晋王早就合谋好了,一个隐匿,一个出来索要财物,明明是晋王做了错事,眼下这光景,他们一大家子倒想讨赏了。
沈傲道:“宫外头不是有看守吗?叫她不许进宫就是了。”
杨戬瞪眼道:“你要不许他进宫,你信她敢不敢翻墙?若是翻墙摔着了怎么办?再者说,就算被禁军逮着了,谁又敢拿她?这件事要让钦慈太后听了只言片语,陛下怎么jiāo待?钦慈太后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陛下,一个是晋王,晋王又是弟弟,晋王只此一nv,太后又岂会不宠爱,真要闹将起来,伤着了郡主,说不准太后在后宫里收拾了行点要出宫搬去和晋王住,陛下能怎么办?”
杨戬自觉失言,竟将后宫的糗事说了出来,连忙噤声,尴尬一笑:“哎,不去管他们,反正陛下那幅画云台山记是断然保不住了。”
沈傲不由地在心里偷笑,原来晋王会离家出走这一招,就是太后也喜欢玩这套把戏,他可以想象,那太后对赵佶说着你们兄弟之间尚且不睦,你只此这么个弟弟,却这般地待他,罢罢罢,老身还是出宫去和晋王住的好,你做你的好皇帝之类的话,想必赵佶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拼命认错了。这一大家子,还真没有一个善茬,如此说来,赵佶还算是好的。
杨戬随即正sè道:“沈傲,宫里已经拟定了下来了,七个进士之中,你、徐魏、程辉、吴笔、昼青五人外放,其余二人入朝,原本陛下只肯让你和程辉、徐魏三人外放的,说吴笔较为木讷,干脆直接入秘阁罢了。倒是这吴笔的爹四处活动,陛下又念他爹是老臣,因而特许他外放出去。至于那昼青,这人你可要xiǎo心,此人不简单,据说中试之后,立即去拜谒了蔡京,蔡京竟是亲自为他奔走,总算取了个外放的资格。反正现在外放,除了西京,就是苏杭;不过还要等旨意下来再说,入仕第一步,都是县令、县丞、县尉这般的官职,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要杂家还在宫里头,多则一年,少则数月就尽快想法子将你调入朝中来,若是朝中没有空缺,做个知州、转运使倒也不错,你的前程有这么多人为你奔走,又有圣眷在身,倒是不必担忧,外放出去走走也好。”
沈傲心里明白,就算中了进士及第,入仕的第一步也极为重要,比如这外放和入朝,表面上入朝更清贵一些,可是在大宋,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一旦科举之后便入朝的,几乎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奋斗二十年,至多一个秘阁或者集贤院学士,看上去官儿大得吓人,其实在汴京城里没几个看得上。
大宋的官制最是复杂,官和职还有差遣都是分离的,比如沈傲那个四品侍读学士,只能称之为阶官或寄禄官,和他的任职没有关系,实际的职务又叫职事官。
那秘阁和集贤院也是如此,一个个学士、待诏大的吓人,不是二品就是三品,其实都是虚的,尤其是赵佶上台之后,冗员极多,一个二品阶官,还比不得一个七品的县令自在,因此,沈傲虽有个四品待诏的身份,却不得不参加科举,向职事官迈进。
此外,这大宋还有一个规矩,科举之后,不管你是进士及第还是状元公,一旦外放,第一个官职大多是七八品,运气最好的,也不过是个六品推官,这还要极大的机遇,所以沈傲自己估计,到时候外放出去,差不多也就是县丞的水平。就比如那蔡京,当年也是状元出身,还不是直接放了一个钱塘县尉,要是指望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想起蔡京,沈傲便想起一件事,道:“岳父大人,不是前些时日陛下发旨意让起复蔡京吗?怎么现在又没有动静了?”
杨戬呵呵一笑:“你不懂,现在对于蔡京来说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在等,所以陛下连发了三道旨意,他都婉拒,便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
沈傲一时也不明白蔡京在等什么,随即晒然一笑,管他做什么,自己现在过好自己的日子最是重要,便笑嘻嘻地递茶给杨戬:“请岳父大人喝茶。”
杨戬站起身,道:“不必了,我先去看看蓁蓁,既然过mén来看看,总要去看看你有没有欺负她。”说罢,便由沈傲直接带入后园,与蓁蓁说了会话,眼看天sè不早,这才回去。
这一番长谈,沈傲反倒jīng神奕奕起来,与四个娇滴滴的妻子到亭中赏月,唐茉儿见了沈傲,自是羞愧难当,沈傲却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绝口不提下午的缠绵,嘻嘻哈哈地逗nòng着四位夫人,到了夜深,才终于图穷匕见,道:“今夜我睡哪里?好,不妨来赌一赌。”说着,拿出一枚骰子,看来是早有准备,笑嘻嘻地道:“一点是chūn儿,两点是茉儿,三点是若儿,四点是蓁蓁,至于五点六点嘛就不算数。”
将骰子撒下去,那骰子在石桌上飞旋,最终稳稳地落在三点上,沈傲大叫:“啊?是若儿,这样不好啊,其实我很想陪着蓁蓁和chūn儿的,能不能重新来过?”
周若气呼呼地啐了一口:“那就永远不要进我房。”说罢,旋身便走。
沈傲呆坐不动,蓁蓁和chūn儿道:“周xiǎo姐生气了,夫君,你快去哄哄她。”
沈傲道:“不好,哄了她,岂不是厚此薄彼,教chūn儿和蓁蓁独守空房?这样的事,我作不出……”眼珠子一转,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
蓁蓁和chūn儿继续催促,沈傲才慢吞吞地道:“好吧,看在蓁蓁和chūn儿的面上,我就去哄哄她。”
沈傲飞快地追到周若的房间mén前拍mén,里头的周若不应,沈傲想了想,去寻了根细树枝来,顺着mén缝一捅,轻轻往上一提,里头的mén闩便开了,这种xiǎo把戏,自是难不倒他,踱步房中去,周若儿故意拿着一本书儿在看,沈傲笑呵呵地站在她的身后,道:“这是什么书?”
其实周若的气早就消了,心想自己既是过了mén,方才他这样说,定是故意要安慰蓁蓁和chūn儿的,只是面子拉不下,所以不好主动跟沈傲说话,只是想着跟沈傲共处一室,心儿不由地跳快了许多。
沈傲凑近了周若,那样子似是在看周若手上的书,只是一张脸几乎与周若贴着,在书面上扫了一眼,原来是《nv诫》,《nv诫》是nv四书之一,几乎大家的xiǎo姐在闺阁中人手备着一份,
沈傲笑道:“你看,连书里都叫你不许随便和自己的夫君生气,若儿还在生气吗?”
周若嗔怒道:“谁在生气?”楷了锴眼角的泪花儿,觉得有一点点委屈。
沈傲从后面搂住她的xiǎo蛮腰,笑呵呵地道:“你看,我若是不这样说,她们见你独占了我一夜,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这也是为了你好,省得让她们妒忌你,是不是?”
周若被沈傲从身后搂着,感觉心儿跳得更快了,一时喘息加大,酥胸起伏不定,却是没有避开沈傲的怀抱,呢喃道:“你永远都是这般不正经的样子。”
沈傲听了周若的话,犹如得了鼓励,不由地在心里念了一句:还有更不正经的呢!
沈傲专注地看着周若的俏脸,笑着道:“我们是夫妻,还分什么正经不正经的,xiǎo妞,来给相公啵一个。”
周若满脸羞涩地将他推开,吃吃笑道:“这样不习惯,你等我更了衣好吗?”
沈傲差点忍不住地就心里话说了出来,更衣?你不嫌麻烦啊!换了睡衣也是要脱的,何必多此一举啊!沈傲冲过去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道:“我来替你更吧。”
手足并用之下,周若满是羞涩,想要拒绝,心里却又有一个声音让她拒绝沈傲,她已经是沈傲的妻子,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压下心里的胆怯,道:“夫君,我……我自己来。”
周若较之唐茉儿要大胆了一些,xiǎo心翼翼地坐起,解下衣衫,红yàn的亵衣显露出来,与她如脂的肌肤相互成映,裙子拉高扎在腰间,露出裙内的薄汗巾和一对浑圆修长的美腿。沈傲手抚摸她的大腿内侧,低头深吻,周若樱了一声,身上用劲,全身都紧绷起来,又逐渐放松,娇喘连连。
二人相拥一起,尽情深吻厮磨,周若渐渐地放开少nv的羞涩,反应逐渐热烈起来,不由自主地搂住沈傲的脖子,回应着沈傲,额头上渐渐渗出许多细密的香汗,那张粉脸泛起动人的yàn红,急促地道:“夫君……”
沈傲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