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41）
管事的事有些慌，他笑着，唇角的笑容略有些谄媚：“不知道您是……”
“我是他爹。”殷音指了指萧宸。
管事一听这话，心立刻提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萧宸是谁，他可是知道的。
眼前这青年是萧宸的爹，岂不是代表他是……
可管事又觉得不像。
“怎么，我不能赌吗？”见管事凝视着她，迟迟沉默不回答，她又可，“难不成别人能赌，我就不能赌？还是说你专门就想让我儿子跟你赌？”
她加重了“专门”两个字，听起来就像是管事专门给萧宸挖陷阱，让他赌输，背负那么多债务。
管事听完，心里咯噔一下。
他确实是专门挖了坑给萧宸跳的。
但凡进了赌坊，懂那么点赌钱规则的人，都不会作死到去玩跳马。
那玩的不是马，玩的是命啊。
试想一下，几局就翻了那么多倍的银子，根本还不完，银子还不了，当然只能拿命来偿还了。
可是，他能承认吗？
当然不能，不然他这赌坊就开不下去了。
他又看向萧亘，想让萧亘开口说几句，给他拿拿主意，可萧亘就是不看他。
萧亘是有心想说什么，可刚刚殷音那个犀利得几乎把他看透的眼神，真的吓到他了。
他垂眸，一声不吭。
“这，这当然可以。”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又得不到萧亘的提示，管事再没办法拒绝，“您要赌什么？”
“和我儿子一样，跟你赌跳马。”
众人一听，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老子和儿子都是不怕死的啊。
儿子刚刚才因为跳马输了四千多万两的银子，如今他还要玩跳马。
虽然众人觉得眼前的人疯了，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激动得脸涨红。
能到赌坊赌博的人，哪一个不是胆大的，哪一个不是为了寻求刺激的
而跳马，玩的就是心跳而刺激。
那种一输一赢，那种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刺激。
管事也愣住了，但他还没开口，殷音又道：“不过我与你赌六局，中途不可弃赛。如果我输了，我输的钱和我儿子输的钱，我会一并给你，如果我没办法给你，我们两个把命给你。如果到第六局结束，你输了，那你就给钱或给命。当然，如果你想中途弃赛也可以，若你弃赛，那我儿子的赌债则一笔勾销。你还要赔我五十万两银子，不知对于这个规则管事接不接受？”
殷音手里依旧提着紫金鞭子，气定神闲，仿佛她根本不在意自己和儿子的命，能随口拿出来赌一般。
这下子，众人再次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疯了。
萧宸也吓到了。
他连忙上前要阻止。
刚刚母后已经跟他说了跳马的危险性，母后又怎么能自己再赌呢，而且还压上了性命。
他虽然是个混账，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母后为了他豁出去性命，而且如果被父皇知道的话，以父皇对母后的深情，说不会会弄死他。
看出萧宸着急地要阻止，殷音将他按了回去，又让暗一看着他，只说了三个字：“信母后。”
第407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42）
殷音的三个字，给了萧宸无形的力量，他忽的就镇定了下来。
他不再多言，但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母后输了，他就是拼死也要保护母后。
另一边，一直垂眸的萧亘在听到殷音的赌约时，眼底划过一抹错愕，随即就是狂喜。
他可不认为一个后宅妇人会赌博，玩跳马。
在他看来，殷音绝对是意气用事，是在逞强。
原本他还因为皇后的到来，有些担忧，现在，事情似乎更加往有利的方向发展了。
他心里狂喜，面子又不动声色，只给了管事一个眼神。
那管事在看到萧亘的眼神时，心下大定，立刻应承了下来。
刘管事之所以能做上长乐赌坊的管事，一是因为他的管理能力，二来是他赌的能力，不能说逢赌必赢，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能赢的。
所以，这次坑萧宸，为了稳妥起见，才会派刘管事出手。
刘管事应下，赌局开始。
在说到要让谁摇骰子的时候，殷音道：“既然我们是在这赌坊赌，那就选一个现在在赌坊的人吧。”
话落，殷音目光直直落在一人身上：“萧亘，不如就由你来摇骰子吧。”
一直在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萧亘不明白殷音为什么会指定他来摇骰子，莫不是有什么深意？
他忍不抬眸眼，撞上殷音通透得几乎能看穿人心的眸子，萧亘的呼吸滞了滞，道：“我，我不会。”
殷音唇角勾起一抹笑：“不，你厉害得紧呢。”
萧亘瞳孔缩了缩，总觉得殷音是透过这句话在暗喻什么。
最终，萧亘还是推辞不过，去摇骰子。
殷音坐在椅子上，懒懒靠着，态度闲适，仿佛此时不是在赌坊，而是在清净的小屋般，仿佛只是随意地玩一玩，没有把命堵上般。
在场的大部分人，是不好看殷音的，一来刘管事的能力他们是知道的，二来，他们不觉得殷音会赌，而是觉得她在意气用事。
只有少数人猜测，眼前的青年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手赌赢的能力，不然谁会那么胆大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上。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大部分人认为的那样。
“输了啊。”
“怎么又输了。”
“我就觉得她肯定是不行的，唉，这下子赌坊又要多出两条人命了。”
没错，殷音输了，总共赌六局，如今已经四局了。
而殷音每一局都输了，刘管事每一局都赢了。
刘管事面上满是兴奋的红光。
他知道，只要他赢过眼前这人，他就是立了大功了，到时候，他还当什么赌坊管事，他能享尽荣华富贵，说不定还能封官加爵呢。
萧宸同样脸色煞白，他本以为母后既然敢和刘管事对赌，说不定是有什么必赢的办法，可没想到连续四局都输了。
他想开口说什么，可看母后仍然气定神闲的模样，又觉得隐约有哪里不对。
或许，事情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样简单，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同样看不透的还有萧亘。
第408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43）
连续四局了，即便殷音不会赌，只是蒙的，应该也能蒙对一次吧，怎么次次都输了。
到底是她运气太差，还是有别的缘由。
萧亘心思深沉，他也明白，能将权势滔天的六皇子干点，登基为帝的建明帝不简单，而与建明帝相处快二十年，又是殷家人的皇后，会那么愚蠢吗？
萧亘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是容不得他多想，第五局开始了。
若这第五局再输了，殷音就会与萧宸一样，欠赌坊四千八百多两，母子两人加起来差不多要一亿，相当于国库一年的税收。
他不相信，建明帝会愿意拿出一亿两白银给他们还赌债，即便愿意，大臣们也不愿，百姓也不会愿意。
到时候，他们再制造一些舆论，即便不能把建明帝拉下来，也能给他重创。
至于他们会不会赖账，萧亘并不在乎。
一来，赌坊那么多人看着，他们都是人证，又签了契约，那就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殷音他们母子抵赖。
二来，他能制造舆论，让他们不还也得还。
那么大一把银子，能给他们制造多少兵器，养多少兵啊。
也就是萧宸傻，会乖乖送上门，不过，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萧宸好，不然他这样的太子，以后当了皇帝，肯定会亡国。
不过，让他有些看不懂的是眼前这个皇后。
很快第五局开始了。
刘管事压了大，殷音压了小。
萧亘的手下，骰盅缓缓揭开。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萧宸也握紧了拳头，眼睛死死盯着。
“566，大。”
第五局结束，殷音又输了。
“这手气也太差了，连续五局，怎么都输了。”
“我看他最后一局肯定也是要输的，那么大一笔钱，他们肯定还不起。”
“那他们的命岂不是……”
萧宸的脸又白了白，心里再次升起一抹无力感，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神气般。
但他薄唇又抿得紧紧的，他仍然不愿意相信母后一直输，是运气一直那么差的原因。
在他的心里，他的母后一直都很聪慧，甚至有的时候比他父皇还聪慧。
或许，母后是在谋划着什么。
既然母后说了要相信她，那他就该相信她。
于是，萧宸难得放松下来。
至于殷音，她似乎更加没有把第五局的输赢放在眼里，一派闲适又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们的模样，也落入了萧亘的眼中，让他越发不解。
殷音和萧宸连续五局都输了，难道不应该害怕吗？为什么还一副自信的模样。
或许萧宸会因为年纪小被坑，但殷音这个皇后，他总觉得不太可能。
忽的，萧亘的眸子猛的抬起，他想起了一种可能。
他们如今第五局已经结束，但还有最后一局，跳马不到最后一局，谁都没办法笃定赢的是谁。
即便以前五局都是刘管事赢了，但只要第六局，刘管事输了，那么刘管事输的就是一笔滔天的银子了。
四千八百多万两乘以四千八百多万两。
第409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44）
得出来的就是一笔天文数字，都算都难以算得请，更何况是拿出来。
如果拿不出来，那要留下的就是刘管事的命。
刘管事的命倒是不算什么，但是他知道太多的秘密，若是泄露出去，被建明帝知道，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一层，萧亘忽的觉得恐惧。
对于殷音的那种恐惧，使得他的身体都微微颤抖，握着骰盅的手，手掌心也沁出了汗。
如果真是他想的这样，那殷音这个女人，心计就深沉了。
他垂眸，不可避免地眼前又浮起殷音那双通透犀利得眸子，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也就是在此时，第六局开始了，萧亘颤抖着手摇响了骰盅。
骰子在骰盅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虽然赌坊此时人多，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寂静下来，静得仿佛连针掉落到地上都能听到，更何况是骰子的撞击声。
萧亘的额头也冒出了汗水。
而一直兴奋的刘管事原本看向萧亘，想要邀功，不成想看到萧亘脸上不对劲的神色。
他心中疑惑，他都连续赢了，能得那滔天的财富了，怎么萧亘脸色那么难看。
骰盅落地，又到了猜大小的时候，也是决定双方生死的时候。
之前总是骰盅一落地就压大小的刘管事，第一次犹豫了。
“刘管事，压吧。”殷音唇角噙着一抹笑道。
刘管事的心剧烈跳动着，额头就冒出了汗，他听出来了，那骰子里的点数肯定是大，若是之前，他肯定毫不犹豫就压了，到现在……
若是他赢了，他就能享尽荣华富贵，若是输了……
他忽的打了个激灵，连续五次的赢，让他忘了他可能也会输。
也不知怎的，在这一刻，他兴奋的脑子忽的就清醒了过来。
他猜到萧亘脸色不对劲的原因了。
原因就在殷音身上。
连续五次都压输了，她的运气真那么差吗？还是那根本就是麻痹他的假象，让他连赢五局，到最后一局，她再反败为胜。
越想刘管事越觉得有可能。
那，那他该怎么办？
是要继续赌下去，还是弃了？
若是弃了，那他得给五十万两啊，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就在他犹豫不决得时候，他看到了萧亘给他比了一个手势。
最终他咬咬牙，选择听萧亘的话：“我放弃。”
这三个字，瞬间让所有人提起的心都放了下来，有人觉得刘管事太过胆小，有人觉得肯定是刘管事识破了殷音的什么阴谋，有人觉得刘管事傻，明明都赢了五局，最后关头居然主动放弃。
反正，不管刘管事为何最后为什么放弃，但在他开口的时候，赌局就结束了。
刘管事输了，不仅萧宸的账一笔勾销，还得倒贴上五十万两。
“我等着长乐赌坊将五十万两送来，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殷音道。
萧宸直到被殷音领出长乐赌坊，看到头顶处的阳光，才反应了过来。
母后，她真的赢了，她逼得那个刘管事不得不主动放弃，还赔偿给他们五十万两银子。
第410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45）
也是在这时候，萧宸才发现他后背的衣服似乎已经湿了，原来不知何时，他竟然沁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他们还没走出赌坊的时候，萧亘已经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殷音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眯起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寒光。
半晌，她收回视线，对萧宸道：“走吧，随母后到对面的茶楼坐坐。”
茶楼包厢里，殷音亲自烹茶，热水升腾，茶香四溢。
包厢里很安静，两人都没有开口。
萧宸坐得端正，如同一个犯错正准备挨训的小孩，而事实上，萧宸也确实犯错了。
殷音只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并没有给萧宸。
萧宸看了一眼，眸色暗淡了几分，有些蔫蔫的。
殷音轻轻抿了口气，道：“你可知错？”
萧宸立刻点头，认真而郑重道：“宸儿知错了。”
“说说看，你错在哪里了？”殷音放下茶杯，淡淡问道。
“儿臣不该去赌坊赌钱。”
“还有呢？”
萧宸想了想，又道：“儿臣不该逃课。”
“没了？”
萧宸又想了想，最后恍然大悟，补充道：“儿臣不够聪明，被别人算计呢。”
在别人向他解释“跳马”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被那贪婪的刘管事给算计了。
殷音却摇了摇头，道：“你最大的错，就是识人不清。无论是之前你的那些好友，还是如今的萧亘。”
萧宸怔了怔，之前他就想过，以后他当皇帝，肯定当不了一个盛世明君，但他一定要明辨是非，要亲贤臣，远小人。
而如今，母后说他识人不清。
萧宸的心，如同被揪着般，难过得厉害。
他知道，他不该跟着以前的那些“好友”吃喝玩乐，喝花酒逛青楼。
如今，他也收了些心，但萧亘他……
“母后，难不成萧亘他……”萧宸迟疑地问道，听母后的意思，萧亘似乎不太好。
“你将今天你们在上书房与傅太傅发生的冲突说一遍。”
萧宸点头。
早上，萧宸和其他的宗室子弟在上书房读书，因为萧宸的课业不好，被傅老太傅抽查背诵又背不出来，尤其在看到他的书毁坏了，更是发怒。
老太傅说他再继续这样，等他登基了，苦的是萧国的百姓，又说他不敬先贤，撕毁书籍，若是不想读书就别再读了。
饶是谁被这样骂，都会生气，萧宸自然有些生气，骂了几句傅老太傅是酸儒，臭老头。
也是在这时，萧亘出来替他出头，与老太傅，后来，上书房不知怎的，就乱了起来。
他也不知怎的，就把老太傅推倒在地，最后被萧亘带出皇宫，来了长乐赌坊玩乐，经历了刚刚惊心动魄的赌|博。
殷音听完他的讲述，眸色微暗，他就知道上书房的事，没那么简单。
她问道：“你就没发现这事有什么不对吗？”
萧宸听着殷音的话，又把整件事情细想了下，又想起刚刚殷音对萧亘的态度。
隐约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被他忽略的。
殷音又喝了一杯茶，随即开口。
第411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46）
“母后问你，你觉得萧亘为何要与你做好友？你的书为何莫名其妙就被撕毁，他为何要替你出头？为何在之后撺掇你出宫，去赌坊赌钱？又为何在我们出赌坊的时候立刻离开？这些，你有认真想过吗？”
萧宸懵了下，思索着殷音的几个问题，脑海里有一瞬间划过一个猜测，而后这个猜测越来越笃定。
他的脸白了一瞬，迟疑道：“母后的意思是，萧亘是故意接近儿臣，故意将上书房的事闹大，又故意带着儿臣来赌坊？”
萧宸并不蠢，反而一点就通，对于这一点，殷音还是挺满意的。
“宸儿，萧亘是云王的儿子，云王在当初的六皇子生前，曾与他交好。”殷音也不怕伤儿子的心，直言道，“萧亘接近你，取信你，是另有所图，上书房一闹，老太傅请辞，而傅老太傅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在朝堂中也有很多他的学生。天下的读书人无不以他为榜样。
你想想，若你伤了老太傅，会受到天下读书人怎样的攻击。大臣会弹劾你，别说你以后能不能做皇帝，就说你现在这个太子之位，还不一定能坐稳。”
萧宸瞳孔缩了缩：“怎么会，父皇他……”
殷音语重心长道：“宸儿，郑妃如今已经怀有身孕，选秀后，后宫又进了十几个女人。你要明白，你父皇不会一直只有你这个儿子，他的孩子只会多不会少。如今他是疼你的，爱你的，可谁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变呢？
我与他夫妻这么多年，他都能违背当初的承诺，又何况你可能只是他众多孩子中的一个。而且，你别忘了，他如今不仅仅是你的父皇，更是皇帝，他从不受宠被欺压的皇子，一步步步步为营登上了地位，权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宸儿，这些你明白吗？母后不想把人想得那么凉薄，可咱们也不能一颗心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不能万事都靠着别人。要是万一有一天，这个人不让你依靠了呢？
就像当初，得了他的承诺，你外祖一家全力辅助他，母后全身心爱着他，可如今呢？宸儿，记住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母后不否认，现在你父皇是极爱你的，可能永远维持两个人关系的，只有利益。”
殷音一下子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她知道，她说的话很薄凉，可她是神仙，穿越了千千万万个世界，见多了世间百态，她告诉自己，看人，得先看一个人的“恶”，再看那个人的“好”。
只有这样，才能坚守住本心与感情，只有这样，才不会傻傻的被人利用。
看萧宸怔怔，恍惚的模样，殷音知道，她的话，是有些吓到这个孩子了，她道：“当然，这只是母后的想法，母后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该经历的，还得你自己去经历，该分辨的，该看的，也得你自己去看，去听。宸儿，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也十二岁时，该有自己的思想，该为自己拿主意。”
第412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47）
殷音又说起了赌坊的事。
“长乐赌坊，暗地里是云王的产业，今天萧亘带着你来，绝对不是巧合。他也不可能不认识刘管事，不知道跳马是专门用来坑人的。他没有阻止你，任由你去赌，让你欠下巨额的赌债，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母后和你父皇没办法放任你不管，但替你还了这钱，肯定会被百姓群起而攻之，朝堂也势必动荡，那他们有机可乘了。”
讲到这，殷音也没再说下去了，自顾自地烹茶，让萧宸一个人慢慢思考。
若萧宸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只是一个闲散亲王的孩子，她不会对他说这么多，反而会一辈子庇佑他，让他快快乐乐地成长，可萧宸终究是要当帝王的人。
萧宸听着，眼眶泛红，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不配为父皇，母后的儿子，也不配当萧国的太子。
他虽然在心里想着要把萧国当作自己的责任，可却没有好好地去想想该怎么做。
他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中，想事情也太简单片面，容易被人哄骗，还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萧宸觉得自己真的羞愧。
他抬手，指腹抹了下眼角，道：“母后，儿臣知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殷音点点头，给他倒了一杯茶，心里很欣慰。
其实，萧宸之所以熊，还是因为被人带歪，之前生活得太好，没有经历过人生的挫折，但这可以改，毕竟他有一颗良善的心。
殷音相信，只要好好栽培和引导，萧宸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殷音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宸儿，你是不是不喜欢读书啊？”
萧宸一听这话，脸有些羞红。
他是个按捺不住的性子，确实不喜欢读书，有时候出宫，听到一些文人的话，总觉得他们是酸儒，对他们很不喜，他甚至觉得读书并没有什么用。
殷音道：“把茶喝了吧，明天母后带你去看一些人。”
萧宸“啊”了一声，莫名地想起之前青楼之行，打了个冷颤。
殷音和萧宸刚喝完茶，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来人看到殷音，顿时松了口气，焦急，忧虑的脸色也缓了几分。
“陛下怎么来了？”殷音可。
门口，来人一身玄色长袍，衬得他身姿颀长，俊朗挺拔，他五官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凿般，一双眸漆黑而深邃，薄唇抿得紧紧的。
来人，正是萧清珩。
萧清珩只扫了萧宸一眼，目光紧紧落在殷音身上，道：“朕听说了上书房的事，又听说你们出宫了，不太放心，就来看看。”
那时，萧清珩刚与几个大臣在御书房议完一些事情，小德子就来报了上书房，和殷音出宫的事。
不知怎的，自从那次殷音与他坦白后，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像是殷音随时都可能会离开似的。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他知道，殷音聪慧，如果她真的离开，他有可能真的找不到她。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就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惶恐。
第413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48）
殷音是知道萧清珩最近有多忙的，如今听说她和萧宸出宫眼巴巴出来，也是把他们放在心上的。
殷音也没赶他走，让他坐下来，重新烹了茶，又把上书房，赌坊还有萧亘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清珩听了后，脸色阴沉得可怕：“没想到老六都死了，他们还贼心不死。”
他伸出手，握住了殷音放在桌上的手，郑重道：“音音，你放心，我会把他们尽快铲除，会保护好你们的。”
萧清珩心里最大的底线就是殷音和萧宸，如果有人胆敢去触碰，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完，他又狠狠睨了萧宸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仿佛在说：等回宫了，再收拾你。
萧宸摸了摸鼻子，垂下头，他知道错了，也会甘愿受罚。
殷音借着烹茶的动作，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手里的嫩滑消失，心里也骤然一空。
他垂眸，掩盖下眼里的忧伤，低头喝着茶，这是殷音亲自给他倒的茶，本该是甘甜的，可他却觉得苦涩不比，
翌日，殷音和萧宸换了一身衣裳，就出宫了。
坐了马车，行驶了大半天，来到了一个村庄。
在村庄门口，母子俩下了马车，步行进去。
萧宸行走在泥泞的小路上，靴子染上了泥土，萧宸眉头微微蹙起，却抿着唇，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正值秋季，走过来一路，看到的是一片片秧田，有村民们在插秧。
“宸儿，你看那，看到了什么？”殷音指着一个方向去。
萧宸抬眸看过去，此时日光已经有些烈了。
只见不远处的一片田里，有几个人正在弯腰插秧，一个高瘦的老汉，还有三个黝黑清瘦，穿着短褂的少年。
另一边的树下，一个约莫七岁左右的男孩，同样是瘦瘦小小的，穿着一双草鞋，灰色的衣服上有补丁，大概是洗的次数太多，都发白了。他用一根布带背着一个小婴儿，大概是怕小婴儿会哭，他来回走动着，书里拿着一卷书，他时不时看一眼，又摇头晃脑背了起来。
萧宸十二年来，一直生活在京城，养在富贵堆里，哪里见过这一幕。
殷音道：“这是一家七口，父母与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当年因为饥荒，其实还有另外两个孩子被饿死了。他们家只有三亩田，可远远养活不了一家子，尤其四个孩子是正能吃的半大小子。
老两口是艰苦日子过来的，他们深觉若是一辈子当农村耕田，怕是儿子们的以后会更加艰难。
而他们唯一能更进一步的出路，就是读书出仕。可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要读书，就得进私塾，拜先生，交束脩，买书籍，买笔墨纸砚，对于一个贫苦家庭来说，这是一大笔的钱，他们几乎拿不出来。而且孩子去读书，家里也损失了一个劳动力。
他们咬牙，扛大包，去别人家里做搬工，一家子日以继夜地忙活，可挣的钱也只够一个人读书。
可他们有四个儿子啊。听说他的四个儿子都是极其聪慧的。”
第414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49）
“可他们家境贫困，供一个孩子读书都那么艰难了，更何况是四个孩子呢，三个兄长，把读书的机会给了弟弟，他们则选择如父辈那般耕田劳作。”
说到这，殷音没有再说下去了。
萧宸也沉默着，望着前面的一幕，一直凝视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看看。”
殷音带着他去另外一个地方，恰巧就经过他们一家几口那里。
恰巧树下的少年提着一壶水，呼唤他们来喝，几人遂从田里上来。
“怎么样，小弟，今天先生教的内容学会了吗？”从田里上来的一个少年将壶递给自家老父亲，眼睛却看向树下背着妹妹背书的小弟。
大概是因为经常在地里劳作，风吹雨晒的缘故，他的皮肤很黑。
可萧宸一眼望过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清澈透亮的眼睛。
那小弟道：“嗯，我背好了。”
“那小弟，你晚上回去要教我们。”
“对，对。”
其他几个兄长连连附和，连水都忘记喝了。
大概是太开心了，他们笑得灿烂，嘴里露出整齐的大白牙，显得傻乎乎的。
那老汉借着喝水的动作，悄悄抹了下眼角，眼眶微微泛着红。
萧宸看着这一幕，心底五味杂陈。
他有些不太敢看下去，心忽的有些没底，连忙走快了几步，甚至到了殷音的前面。
殷音又带着他去了私塾。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私塾简陋，还没走近，就听到稚嫩而朗朗的读书声。
殷音道：“这个村庄名柳家村，一百多年前，出了一个进士，柳进士感念读书不易，为了帮扶族人，特地出了银子建了这私塾，这私塾，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萧宸打量着，轻易地看到那些修修补补的痕迹，透过这些痕迹，仿佛看到了一百多年前的模样。
“柳进士建了私塾，买了族田，为了的就是让柳家村的孩子除了耕田兄弟外，多一条出路。没有读书天赋的，可以学认字，学算术，出来后能将账房先生也是极好的。有读书天分，喜欢读书的，就争取能考一个功名，不仅自己功臣名就，衣锦还乡，也能报达族人。”
萧宸薄唇抿得紧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脸颊涨红，不知怎的，他忽的一种逃离的冲动，因为心底浓浓的羞愧。
他站在窗外，轻而易举看到私塾里的情况。
先生在上面领读，孩子们摇头晃脑跟着读。
读了一段后，先生停了下来，满意道：“不错不错。你们要记得，读书可以启智，读书可以明理，读书可以医愚，读书或许很枯燥，但书里有大智慧，知识会是一盏明灯，给你们指引未来的方向……”
老先生的一段话，如惊雷般，重重砸在萧宸的心口，也让他的脑海一片轰鸣。
直到回去，坐在马车里，萧宸仍久久没能忘记。
出了柳家村，马车摇摇晃晃着回去，马车里，萧宸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第415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50）
但仔细看，能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紧握着的拳头，还有微微蹙起的眉宇。
萧宸的眼前浮起今天在柳家村看到的一幕幕，心中感慨万千。
无论是之前身为世子，还是如今当了太子，他轻而易举就能读书，父皇母后也能为他请好最好的先生，如今更是请到了大儒傅太傅。
而柳家村的孩子呢。
或许他们中有比他还聪慧，还能读书的，可因为家境贫困，他们没有读书，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只能耕田种地，一辈子待在小小的柳家村里。
即便没能到私塾读书，但他们对读书还是渴望的。
他忘不了当少年看到树下弟弟拿着的那卷书时，清澈眼底的羡慕，也忘不了在听到今晚弟弟能教他时，眼底的喜悦。
更忘不了，那偷偷抹眼泪的老父亲。
萧宸想，他一定是在愧疚吧，愧疚没有能力，让喜欢读书的孩子都能去读书。
喜欢读书的孩子因为家境贫困的原因，即便有书可读，也只能在简陋的私塾里，请老童生或秀才教学。
而他呢，不用为是否有钱读书而烦恼，更有顶顶大名的大儒来亲自来教他。
他的读书条件比他们好太多太多，是萧国所有读书人都比不上的。
可他做了什么，他厌恶读书，骂了太傅，将太傅推倒在地上。
读书可以启智，读书可以明理，读书可以医愚。
若是他有认真读书，他就不会那么笨地被萧亘所骗了，也不会险些害了父皇，母后，对不起萧国的百姓。
傅太傅说得对，如果他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不适合当萧国的皇帝，不然一个愚蠢的皇帝，只会把萧国带向灭亡。
想到这，萧宸不知怎的，眼底有些酸涩。
他睁开眼睛，垂了垂眸，纤长的睫羽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他不想让萧国灭亡，从父皇登基开始，他就知道，他以后会当皇帝，他也把萧国当作他的责任。
可他知道归知道，却没有真正的去承担起这个责任。
萧宸觉得羞愧极了。
他觉得，他对不起傅太傅，对不起父皇，母后，也不配当这个太子和以后得皇帝。
殷音余光一直在关注萧宸，这么一看，就看到垂着头的少年，嘀嗒嘀嗒掉着眼泪。
“宸儿……”殷音双手将他的脸捧起来，看到少年被泪水浸湿后通红的眼眶，心就是一疼。
“母后……”萧宸呼唤道，他有太多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殷音看到了他眼里慢慢的愧疚与后悔，微微叹了口气，她拿出帕子，轻轻帮他擦拭眼泪：“宸儿莫哭，人的一生，谁都会犯错，可有句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有些错误，是为了让人更好地成长。母后相信，我儿一定会成长为极好极好的人。”
萧宸再也忍不住，抱住了殷音的腰大哭。
萧宸已经十二岁呢，在古代也是一个大孩子了，再过几年就要议亲了，长大后，他就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不能哭，可此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落泪了。
第416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51）
殷音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少年的发，她知道，小崽子虽然有时候混账了些，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坏孩子，他只是缺了正确的引导。
好一会，萧宸才停止了哭泣，脸颊比之前更红了。
他有些羞耻，他都这么大了，刚刚还请不自觉，像个小孩一样去抱母后，求母后安慰。
若是被父皇看到，肯定会被揍的。
他抹了抹眼泪问道：“母后，傅太傅怎么样了？”
“太傅说，他想请辞。”
听到“请辞”两个字，萧宸的眼泪又差点汹涌而去，傅太傅是真的对他失望了吧。
殷音：“不过母后暂时没同意，老太傅的腿伤了，母后暂时留他在京中歇息，还派了御医过去。他暂时没走，只是等他好后，就不知道了，如果他真的要走，我与你父皇是拦不住的。”那是一代大儒，桃李满天下，又出自书香世家傅家，即便她与萧清珩是皇帝，皇后，也没有那个把人强留下来的理。
萧宸眨了眨眼睛，握紧了拳头，做了一个决定：“母后，儿臣想去太傅府上，亲自向太傅致歉。”
萧宸还有另外一个打算，但是他暂时没有说。
殷音听到他这话，很是欣慰，摸了摸他的头，浅笑道：“好，母后带你去。”
萧宸又坐直了些，不再哭泣，有些紧张，一直在想着，等下到了傅太傅府上，该怎么与他致歉。
很快，马车进了京城，停在了一座宅院前。
萧宸看着眼前这一座不大的宅子，问：“这是太傅住的地方？”
“你父皇想赐给傅老太傅一座大宅子，但他不同意，老人家很固执，自己掏腰包，在这里买了这一栋宅子。走吧，我们进去。”
敲了门，那管家得知上门来的事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立刻侧身让他们进来。
只是视线落在萧宸身上时，微冷。
一路走来，遇到的两个小厮丫鬟虽然没有失了礼数，但看向萧宸时，脸色也有心不太好。
他们是从傅家来，照顾老太傅的人。
得知老太傅被太子辱骂，还被推到，摔了腿，他们真真是气极了。
暗地里骂了太子好几句。
所以在看到萧宸上门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甚至带着防备，他们怕萧宸这会上门，见了老太傅，会再说一些混账话，气着老太傅。
老太傅年事已高，傅家人只想让他在傅家安享晚年，根本不同意让他当当太傅，或许别的人稀罕当这个太傅，但他们傅家人却并没有那么重视。
可在建明帝的三顾茅庐，一再劝说下，傅老太傅一心想着萧国的未来，还是同意了。
他是想着，尽自己所能，教出一个明君的。
可到头来，那太子却不尊师重道，不惜与他顶撞，将他推倒在地。
若是摔得再重些，就不只是摔了一条腿那么简单，还可能赔上一条命。
萧宸也看到了下人们对他的不善，若换在之前，他肯定会生气，治他们一个大不敬之罪。可现在，他却是越发觉得羞愧。
第417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52）
他知道，他们肯定是知道，是他把老太傅推倒的，他们是在为老太傅抱不平。
萧宸不怪他们，毕竟现在萧宸自己也怪自己。
殷音率先叫了御医过来，询问情况。
“若是年轻人这么摔着腿，或许并不严重，但傅老太傅年事已高，老人骨头脆，这回，腿要治愈，怕是要遭一番罪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放在老太傅身上，可能需要半年的时间。”
御医也是尊重，敬仰傅老太傅的，他知道，太子殿下喜欢玩乐，不怎么喜欢读书，却没想到他居然敢推老太傅。
太子如此，他不由得为萧国的未来而担忧。
萧宸听了御医的话，头越发垂了下来。
他没想到，他认为得只是轻轻一推，老人家却要受那样的苦，还要休养半年，若当时他的力气再大些，那傅老太傅岂不是就……
再想到自己被撕毁的书，萧亘刻意将事情挑大，他也越发意识到了萧亘的险恶用心。
若因为自己这一推，傅老太傅死了，他这个太子一定会被天下读书人攻击，能不能当太子还不一定呢。
事实上，今日早朝，萧宸确实已经受到弹劾，但他一早被殷音带出来，所以目前还不知道。
来到老太傅的房前，殷音让人去通报，说是她携太子来向他致歉请罪。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傅有请。”
殷音还怕傅老太傅不愿意见他们，如今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萧宸随殷音进去，他心中有些忐忑。
软榻上，躺着一六旬老人，蓄着长长的花白胡子，容貌儒雅，身上带着书卷气息。
一双眸子犀利而通透，充满了睿智与智慧。
萧宸一眼望过去，怔了怔，只是一天没见，他总觉得老人似乎老了许多。
老人半靠在软榻上，那只受伤的脚用夹板固定着，之前总是充满精神气，说话中气十足的老人，此时有些蔫蔫的。
他掀开眼皮，道：“微臣身体不适，不能给皇后娘娘行礼，请娘娘见谅。”
殷音自然不会在意，又关心了他几句，随即道：“太傅，今日本宫是带宸儿给您赔礼致歉的。”
傅老太傅没有看向萧宸，淡淡道：“皇后娘娘折煞老臣了，是臣愚钝，才疏学浅，教不了太子殿下。”
殷音一听，就知道老人还是在生萧宸的气。
就在这时，萧宸做了一件殷音和老太傅都意想不到的事。
萧宸掀开袍子，跪了下来：“太傅，萧宸前来向您道歉请罪。萧宸有三罪，第一罪，不该不敬先贤，虽然那书并不是萧宸撕毁的，但最大的原因也是我没有好好爱护，甚至对书中圣人之言心存鄙视与排斥；第二罪，不该不敬师长，太傅授我知识，教我如何知书识礼，如何治国安邦，我却不懂太傅的良苦用心，还辱骂，推倒太傅；第三罪，是对不起父皇，母后，对不起萧国的百姓，我是萧国的太子，应该担起太子的责任，可我却自只顾吃喝玩乐。”
第418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53）
“太傅，萧宸知错了。还请太傅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萧宸定敬先贤，尊师长，担起萧国太子的责任。”
傅老太傅原本有些心灰意冷，不想搭理萧宸的。
他虽满腹经纶，有治世之才，却一心只想归隐山林。建明帝去恳求他出山当太傅，他本是不愿的。
可后来，还是答应了。
一来，建明帝三顾茅庐，让他看到了诚意。
二来，建明帝此来，是让他当太子太傅，他知道，如今的太子必然是以后的皇帝。若他能将太子教好，不求将他教成一个盛世明君，只当一个守成的君王也好。那样，萧国的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于是，他来当了这个太傅。
只是没想到，太子性情纨劣，虽聪慧，但不喜读书，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他本就对太子有些失望，再加上今日之事，无疑激怒了他。
其实，比起怒，他更多的是伤心。
伤心他能力不足，没办法好好教导太子。
伤心若是太子再这样下去，萧国百姓以后该怎么办。
与其说傅老太傅是在怨萧宸，倒不如说他是在怨他自己。
他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他知道，皇后或者皇帝肯定会带太子来向他赔礼致歉。
他没有让人拦着他们，为的就是想说清楚，主动辞了这个太傅之位。
可他没想到太子居然会跪下来，还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且，看情况，这似乎是太子自己的想法，皇后不知情。
傅老太傅久久凝视着跪在他面前的萧宸，沉默着。
殷音也没有觉得萧宸跪傅老太傅有什么不对。
一来，他如今还只是太子，不是君王。
二来，傅老太傅是他的太傅，也相当于是师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三来，萧宸骂个推倒老太傅是事实。
傅老太傅有治世之才，又学富五车，若萧宸能静下心来跟他学习，不愁当不好一个好皇帝。
所以，殷音支持他跪，也很欣慰。
看到傅老太傅抿唇不语，殷音也知道，他是有所松动了。
对于傅老太傅这样的老人家，他们最是通透，也最是执拗，而且她和萧清珩还没办法用强制手段。
傅老太傅没吭声，萧宸就一直没有起来，大有一种跪到他答应的架势。
良久，傅老太傅哼了一声，随即道：“太子殿下，御医说，老臣的腿需要休养半年，不知太子是否愿意每天抽出一个时辰在老臣这里伺疾？”
殷音微微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
伺疾，一般是家中的晚辈子女在长辈生病时去尽孝。
其实，让一国太子去一个太傅那里尽孝是不礼法的，但他还是这么提出来了。
殷音大概也能猜到原因。
一来，是傅老太傅看到萧宸如今的模样，虽然之前已经失望，但还是想再给他一个机会，想通过这事，磨磨他的心性。
二来，教导萧宸，又不一定需要去上书房，每天由傅老太傅带在身边，更加能言传身教。
三来，也是因为朝堂上大臣们，对于萧宸打瞳傅老太傅这事的弹劾，若萧宸能再他身边每天伺疾一个时辰，大臣们也不好再弹劾，学子们也不会因为这事，纠着萧宸这事不放，这其实也是对萧宸的一种保护。
第419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54）
想到这，殷音心里微暖，傅老太傅真的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人，对于萧宸这个晚辈也很宽容。
萧宸虽然还没有殷音想得那么透彻，但她知道，老太傅这是愿意原谅他了。
他欣喜，唇角挂着笑容：“太傅放心，萧宸定尽心尽力伺疾。”也会竭尽全力把老太傅的一身本事学到，有资本以后当一个明君。
老太傅依旧绷着脸，但殷音能看到他胡子里微微勾起的嘴角。
“那太傅，太子就拜托您了。”殷音将萧宸留在了这里，回宫了。
她相信，等到再次见到萧宸，他肯定会脱胎换骨。
回宫后，殷音将萧宸的事告诉了萧清珩。
萧清珩也表示赞同。
殷音又按照萧宸说的，从萧宸东宫的私库里，拨了一部分到银两到柳家村等村庄，用在孩子们的读书上。
他的这一个想法，也让殷音觉得欣喜。
为此，殷音和萧清珩也添了一部分钱上去。
虽然萧宸现在做的只能说是杯水车薪，但殷音相信，等他登基后，他会越做越好的。
在出了萧亘算计萧宸这事后，萧清珩就对云王进行了打击，云王节节败退，最后云王被杀，萧亘等人被一辈子圈禁。
萧清珩经常性歇在凤鸾宫，其他时间，都歇在御书房那，他没有去怀有身孕的郑烟儿那里，也没有去临幸选秀进宫的那些嫔妃。
大概是因为殷音怪病的原因，萧清珩不会强迫殷音行房事，每天晚上只是抱着她睡，更不会动手动脚。
殷音也随他了，毕竟两人没有和离，目前还是夫妻。
殷音对萧清珩冷冷淡淡，但萧清珩却主动了很多，即便很多时候，殷音只是随口附和，他也满足。
因为萧清珩对殷音的独宠，其他新进宫的妃嫔，尤其是身份最高的淑妃和德妃自然是眼红的，甚至在请安的时候，还会话里话外地讽刺几句。
殷音没怎么搭理她们，而且在一次她们说得有些过分后，殷音直接就重罚了她们。
淑妃闹到萧清珩那里去，最后没得到好处，只能灰溜溜离开。之后她们再也不敢再因为这事去烦殷音了，
她们知道，萧国的这位萧国，虽然看似冷冷清清，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因为没有人触碰到她的底线，不然她绝对不会客气。
萧清珩经常性地送一些礼物给殷音。
比如给殷音画一幅画，以前，两人成亲的时候，萧清珩最喜欢做的就是红袖添香，以及在书房里，两人一起作画。
比如给殷音刻一个玉制的玉雕，雕的是两只大雁，在两人成亲前下聘的时候，萧清珩就曾活捉了两只大雁，作为聘礼。
又比如现在……
“皇后娘娘，陛下差奴才送来几盆木槿花。皇上，这是番外的稀有花种。”小德子来到凤鸾宫，身后跟着搬着花的一众小太监。
殷音原本躺在贵妃椅上看书，听到这话，便合书起身。
看着那一盆盆娇艳欲滴，花色缤纷的木槿花，殷音的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第420章：熊太子的皇后娘亲（55）
这几盆木槿花，确实花色与之前的不同，带着一种别样的美。
而且现在并不是木槿花开花的时候。
能弄到这几盆花，又让它开花，确实需要费一大番功夫。
殷音看着这几盆花，沉默不语。
木槿花，是殷音与萧清珩的定情之花。
萧清珩是借木槿花，表达他对殷音的情还在吗？
只是可惜，木槿花还在，但殷音对他的情已经不在了。
有些错误和遗憾，是没办法弥补的。
殷音开口想让小德子送回去，想想还是算了，萧清珩想送的东西，就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小德子见殷音收下木槿花，立刻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怕皇后会拒绝，那样他就没办法给皇上交差了。
小德子出了凤鸾宫后，径直回御书房。
“怎么样，皇后收下了吗？”正在批阅奏折的萧清珩，时不时看向殿门口，在看到小德子时，立刻把手里的笔放下，迫不及待地问。
“陛下，皇后娘娘收下了。”
萧清珩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好，好。对了，你送花过去的时候，皇后是什么表情。”
小德子想了想道：“皇后娘娘似乎出神了下。”
“然后呢？”
“没，没了。”
萧清珩听到这，也大概能想到当时殷音的表情，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在意料之中，她能收下，萧清珩还是欣喜的。
“行，你退下吧。”萧清珩重新拿起奏折批阅，却久久都看不进去一个字。
最后，他将奏折放下，提笔在白纸上写下“音音”两个字。
看着这两个字，他有些出神，喃喃道：“音音，我们总有一天会和好的对不对。”我愿意用余生来补偿。
另一边，小德子离开没多久，郑烟儿就来了，挺着一个大肚子，她即将生产。
殷音不喜后宫的那些女人，除了初一，十五外，都免了她们的请安，郑烟儿在怀孕后，她更是免了她的请安。
不曾想，最近郑烟儿却时不时来她凤鸾宫里请安，殷音每次都撵她走，可她每次都来。
萧清珩除了第一夜外，就再也没有去钟粹宫，即便郑烟儿有时候借着胎儿不适，或者提着汤去见他，萧清珩都没见她。
郑烟儿进了凤鸾宫，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木槿花。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嫉妒。
虽然萧清珩对她不理不睬，甚至当作没有她这个人，但郑烟儿爱萧清珩，她忍不住，每时每刻都在关注萧清珩，也知道萧清珩对殷音独宠。
她在嫉妒的同时，也每每都来凤鸾宫自虐。
她不明白，萧清珩都对殷音那么好，给了她爱，给了她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让她的儿子当太子，为什么殷音还对萧清珩冷冷淡淡。
每次听到萧清珩从凤鸾宫出来，闷闷不乐的话，她总是感到无比的气愤。
她那么拼命想要的，没办法得到，可殷音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拥有，却看不上。
眼下，看到那一盆盆的木槿花，她又想起丫鬟说的，萧清珩弄来这几盆花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