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0章：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68）
殷音摸了摸他早就黯淡无光的毛发，苦笑道：“傻乌乌。”
殷音本打算给乌乌买一根玉米的。
一来，乌乌年纪大了，饭量越来越少，回来还要喝奶。
二来，它已经没有多少牙齿了，即便玉米蒸得软软糯糯的，但要啃开还是有一些困难的。
但乌乌撒娇要两根。
殷音倒也没有拒绝，买给它了。
只是另外一根玉米它却怎么都没有吃。
而是揣着那根玉米在门口等。
那时候，殷音才知道，原来那根玉米是乌乌准备带给弟弟吃的。
可是啊，它不知道弟弟现在在学校里，要隔好几天才回来，它今天是准定等不到弟弟的。
最后那根玉米殷音是打算让乌乌吃了的，她知道钰钰这几天是不会回来的。
可乌乌固执得很，愣是不吃，一定要等弟弟回来，把玉米留给弟弟。
殷音本以为它很快就会将这事给忘了，没想到这次它却记得牢牢的。
直到那天钰钰回来，吃了那根玉米，它才心满意足。
当然，那根玉米已经被殷音换过了，之前的那根早就不能吃了。
殷音也不知道乌乌到底会忘记什么，又会牢牢记得什么。
她想，人是有执念的，执念是最难以忘记的，而动物也是有执念的吧，那能最被它刻在骨子里的人和事，就是它的执念，即便是疾病到来，也不能忘记。
乌乌的生活不能自理，到底还是越来越严重了。
起初是随地小便，后来是大便。
殷音自然是不会嫌弃乌乌的。
每次也都会打扫干净。
但乌乌的记忆时好时坏。
就像那天，殷音起来时，看到的就是乌乌对着地面上的一趟污渍在发愣，眼眶里还隐隐带着泪光。
“乌乌，怎么了？”殷音走过去问，摸了摸它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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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乌抬起头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更多了。
它轻轻呜咽了一声，明显对眼前的污渍很在意。
事实上，乌乌是震惊的。
因为它刚刚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撒尿在了家里。
它怎么会把尿撒在家里呢？
为什么？
事实上，乌乌已经能感觉出来了。
它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它也想不通。
只是心里没有来地恐慌。
而在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家里大小便时，那种恐慌升到了顶点。
这是踏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怎么办，它居然把大小便在家里，妈妈最是爱干净了。
可是它却把家里弄脏了。
乌乌真的伤心极了。
它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时，它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就去某个地方拿了一条抹布过来。
这是乌乌曾经看到的，妈妈用来擦桌子，擦椅子的抹布。
乌乌将抹布丢在了那一滩污渍上。
它要把这里擦干净。
不能把家里弄脏。
“嘀嗒。”殷音的一滴泪悄然掉落在地上。
她不敢让乌乌看到，忙将自己眼角的泪拭去，接过那条抹布，道：“乌乌，没事的，妈妈不怪你的，来，妈妈和你一起收拾。”
乌乌没有拒绝，一起将那块地方弄安静了。
第2271章：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69）
“看，已经干净了，乌乌就不要难过了。”
饶是如此，但乌乌视线依旧落在那个地方，整只狗蔫蔫的，像是一下子丧失了精神气般。
殷音瞧着很心疼。
她想，乌乌大概不是怕她这个当妈妈的会责怪它将家里弄脏，它怕的大概是现在生病的它吧，怕给家里和妈妈添麻烦。它难过又自责。
明明，明明乌乌一直想当一个乖孩子的。
明明，它以前都是一个乖孩子的。
可现在，它却给家里和妈妈添麻烦了。
果然老了，不中用了。
乌乌的想法，殷音并不能完全知晓。
但所幸，过了一会，乌乌又欢欢喜喜地去客厅看电视了。
殷音知道，乌乌是把刚刚那事给忘了。
生平第一次，殷音有些庆幸乌乌因为阿尔兹海默症容易忘记事情。
不然，乌乌大概会因为这件事难过很久很久吧。
十几年前，在将乌乌领养回来的时候，殷音将小小的狗窝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方便照看它。
之后乌乌慢慢大了，她就给乌乌安排了一个小房间，是一个储物室改造的。
“呜呜，呜呜……”
这天夜里，殷音睡到一半，不知怎的，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就醒了过来。
随即听到了一阵声音。
那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压抑着痛苦发出来的哼哼唧唧。
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得只是那低声的哼哼，殷音也知道那是乌乌发出来的。
她立刻掀开被子往乌乌所在的房间走去。
乌乌的房间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这是乌乌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乌乌在这样的环境中，睡得更加安心。
乌乌的窝是殷音和钰钰一起搭的，夏天透明，冬天温暖舒适。
此时，秋天，夜微凉。
昏黄的灯光下，乌乌躺在窝里，身体微微起伏，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正是殷音在自己房间时听到的声音。
声音很弱，透着痛苦。
“乌乌，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殷音忙走过去。
大概是闻到熟悉的气味，听到熟悉的声音，乌乌睁开了眼睛，但也只是半睁半闭，似乎连睁眼睛，在此时都花费了不少力气。
看到殷音，它似乎想站起来，却没有多少力气，刚站起来一点，就像是失去力气般软了下去，身体似乎在此时很疼痛，乌乌发出“呜”的一声，明显是疼到了。
殷音忙赶在它摔下去前将它扶住，随即抱在了怀里。
“呜呜，呜呜……”乌乌似乎疼极了，以往总是乖巧的它，此时向殷音呜咽着哭诉。
殷音轻轻抚摸着它，脸颊蹭了蹭它，按捺下指尖的颤抖，安抚道：“乌乌别怕，妈妈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此时已经是凌晨了。
不过幸好宠物医院晚上也有人上班，殷音不敢耽搁，抱着乌乌就打的往宠物医院而去。
这天晚上，刚好轮到林医生值夜班。
看到殷音抱着乌乌急匆匆进来，他也没有多问，简单说了几句就带着乌乌去做检查。
检查很快出来了。
第2272章：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0）
得打针止疼。
林医生拿着针筒过来，乌乌看到那针筒，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直往殷音的怀里拱，对着林医生怒目而视。
明显是排斥极了打针。
无论乌乌是小奶狗，还是后来长大，又或者是现在。
乌乌都害怕打针。
它在殷音怀里呜呜着叫，都是在叫着不想要打针。
殷音抱着它，抚摸它，安抚它。
“乌乌，听话，让医生打针好不好，打了针就不会痛了。”
以前殷音这么哄着，乌乌就会同意。
可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乌乌愣是不肯，闹腾得厉害，不仅冲着殷音呜呜地叫，眼眶里还沁出泪水。
仿佛在凝视着殷音，对殷音说：“妈妈，妈妈打针疼，我不要打针。”
看到它的泪水，殷音也红了眼眶，她哪里舍得让乌乌疼啊。
可正式因为乌乌现在疼得厉害才要打针啊。
她按捺住心疼，道：“乌乌乖，等打了针，就不疼了。听话，好不好。”
最终，殷音是强行按住了乌乌，那针才打下去的。
打完针，乌乌整个都蔫了下去。
所幸，随着直止痛针下去，它也没有再疼得哼哼叫了，当时精神头却还是不太好。
就趴在殷音的怀里，黏着她不动弹。
“林医生，乌乌到底是什么情况？”殷音着急问。
林医生推了推眼镜，沉默了下，叹了口气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了。”
殷音的心立刻咯噔一下。
“乌乌老了，它的生命所剩不多了，这是死亡前都会有的征兆。”
“大小便失禁，身体疼痛，因为消化系统不行，吃不下饭，没有力气……”
“如今乌乌已经表现出一些症状了，接下来它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生命彻底结束。”
殷音的心凉得发慌，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口却像是被什么堵住般，难受极了。
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林医生：“我目前能做的就是开些药，缓解它的疼痛，但你要明白，我只是医生而已，对于生老病死，我也无能为力。”
“那乌乌还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大概就在这阵子吧，长则一个月，短则几天。”
殷音闭了闭眼，声音微哑道：“好，我知道了。”
林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殷音，说实话，对于乌乌可能的死亡，他也只是感慨一番罢了，没有殷音对乌乌的感情深，大概当医生的，见惯了死亡，心肠总是要硬一些的吧。
“另外，我建议让它来住院。”
“好，我明天就带它过来。”
殷音带着乌乌走出宠物医院。
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甚至看上去有些平静。
大概是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吧。
她看向怀里的乌乌。
大概是察觉到了殷音的视线，原本精神头不是很好的乌乌艰难地抬起了头，对上了殷音的视线。
它似乎忘了刚刚在里面打针时的挣扎和不愉快，脑袋拱了拱殷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殷音的手，眼睛里满是依赖之色，甚至看上去憨憨的，傻乎乎的。
殷音摸着它暗淡的毛发，喃喃道：“真是傻乎乎的。”
傻乎乎的乌乌啊，你知不知道，刚刚在医院，你已经被判了死刑了啊，你知不知道，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啊。
第2273章：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1）
“妈，你真的没有骗我吗？”电话里，殷钰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吧，所以，钰钰，请假回来吧。”
电话挂断，殷钰倚靠着墙，眼睛直视前方，仔细看的话，能看到里面的空洞还是茫然无措。
同学看到他这样子有些担心，忙过来，问：“殷钰，你怎么了？”
叫了好几声，殷钰才猛地回神。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殷钰啊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脸，触手所及的是一片冰凉。
原来，他哭了啊。
“殷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殷钰摇了摇头：“没什么。”
乌乌哥哥的事他要怎么跟别人说呢。
殷钰没打算说，他径直去找了班主任请假。
“殷钰，你为什么要请假，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班主任是个温柔的女老师，对学生是很关心的。
殷钰紧抿着唇瓣，压抑想法胸口的酸涩，声音有些颤抖道：“医生说，我哥哥他快……快不行了，所以……”
班主任恍然大悟，却也觉得抱歉。
“原来如此，行，我现在就给你批假，你赶紧回去吧。”
班主任很快就给殷钰批了请假条，在殷钰拿到请假条时，她有心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
说让他不要太伤心吗？
可面临亲人的离世，他人再多的安慰语言，也是苍白无力的。
那种疼痛，她也不是没有感受过，只能靠时间慢慢去抚平。
殷钰几乎是在拿到请假条的时候就冲出了校园。
殷钰回家了，也在接下来的两天很清楚地感受到乌乌的变化。
那种垂垂老矣，即将步入死亡的变化。
那一刻，殷钰哭了。
乌乌在第二天就住进了宠物医院，殷音和殷钰两人轮流守着。
“呜呜，呜呜……”身边的呜咽声让本就没怎么睡着的殷音猛地就惊醒。
身旁的病床上，乌乌养在那里，正在呜咽着哭泣，身体微微起伏着。
殷音忙过去，将乌乌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
“乌乌是痛了吗？别怕，妈妈给你摸摸，摸摸就不痛了……”
此时，已经是半夜，晚上，她不让殷钰守夜，所以一直自己守着。
病房里，两张病床并在一起，殷音睡在一边，乌乌睡在另一边。
这几天，乌乌时常半夜就呜咽着醒过来。
林医生说，乌乌是身体疼。
每疼一次，就消耗一份生命力，直到最后全部消耗完，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林医生之前给乌乌打过止痛针。
但那止痛针的效果是有限的，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再加上此时乌乌的身体很差，也不能多打。
所以每每到了半夜，止痛针效果没了，它就呜咽着哭起来。
乌乌是一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还记得许多年前，它为了从人贩子手里救下钰钰，挨了一刀，那时候乌乌也是疼的，但它那时候也很少哭，即便是哭，也只是默默流泪。
而现在，乌乌呜咽出声了，大概是它真的很疼吧。
第2274章：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2）
也大概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后，它的心智也慢慢低了，如今的它，心智就像是一只小奶狗。
小奶狗可不就是痛了就会直接表达出来。
“乌乌不要怕，妈妈会陪在你身边的……”殷音不断地安抚着，轻轻抚摸。
她的抚摸似乎真的给予了乌乌力量，他呜咽的声音渐渐小了，但还是会哼哼唧唧。
其实，殷音有想过要不要给乌乌安/乐/死的。
毕竟现在的乌乌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真的不忍心。
可乌乌像是有感觉般，在她提起这件事时，特别的排斥，还流泪了。
它大概是觉得妈妈不要它了。
乌乌知道，它的身体有时候会很疼很疼，很多时候会疼得它受不了，哭了出来，可即便是那样，它也不想因为这个离开妈妈和弟弟啊，哪怕只是以前一天，半天，也不要。
它要陪着妈妈和弟弟到它生命的最后一刻。
于是，在乌乌疼痛的时候，除了给它打止痛针外，殷音只能自己安抚，所幸似乎还是有些用的。
“乌乌饿了吧，妈妈给你弄些吃的。”
看乌乌的精神似乎好了些，殷音就给乌乌冲奶粉。
这几天，乌乌吃得越来越少了，这让殷音很担心，因为她知道，有时候不是乌乌不饿，不是它不想吃，而是它的消化系统快不行了。
但为了活下去，还是要努力多吃一些啊。
冲好奶粉，殷音将奶瓶递到了乌乌的嘴边。
乌乌吮吸得很慢，曾经能大口大口喝奶的它，现在连喝慢慢地喝一口都觉得困难。
但它依旧努力地喝着，即便之后有可能会吐出来，但它还是要喝，因为只要多喝一些，身体有了营养和能量，它就能多活几天，就能多陪伴妈妈和弟弟几天了。
它知道妈妈和弟弟是舍不得它的，所以它要努力多活几天。
今天的奶被乌乌喝下去不少，殷音总算是松了口气。
下半夜，乌乌睡得还算安稳。
但也只是一夜。
第二天晚上，乌乌的情况又不好了，不管殷音怎么安抚都没有用。
殷音一边无声地抹着眼泪，一边安抚。
白天，乌乌的情况再次不好起来。
奶是彻底喝不进去了，更是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
那一次，殷钰刚好在身边，看到乌乌这么久都没有醒，怎么叫都叫不醒，他直接就吓哭了。
林医生忙过来检查，最后沉重道：“就在这两天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殷音：“你自己也多保重吧，不要累坏了自己。”
是的，在心神俱疲下，殷音生病了，这几天一直在发烧，反反复复地都没有好，身体也很疲倦。
林医生和殷钰是有劝她多休息的。
可乌乌现在的情况，她又怎么能去休息，乌乌的最后一程，她想陪着它啊。
这晚，殷钰正躺在病床上睡着，是殷音抱上去的。
得知乌乌就在这两天要走后，殷钰再也不肯回家了，一直留下来，也跟着不眠不休。
但他毕竟还是孩子，又坚持了这么长时间，这段时间也心神俱疲，到底还是累到了，这会即便想强撑着，但到底还是睡着了。
第2275章：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3）
殷音将他从椅子上带到了病床上去。
而她，则继续在另一张病床边守着乌乌，只是她的身体和精神也确实不太好。
发烧导致她的帽带昏昏沉沉的，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病床上，乌乌依旧在昏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乌乌就醒了过来，殷音立刻注意到了。
“呜呜……”乌乌呜呜叫，声音很弱，但很熟悉。
殷音知道，这是以往乌乌表达它饿了的意思。
殷音愣愣看着乌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乌乌饿了，是好事吗？
补充食物能让它多活一阵子，还是……这只是回光返照？
可即便是后者又怎样，她的乌乌饿了，她就要让它吃饱啊，尤其，尤其它可能就要走了。
“乌乌等下，妈妈现在就给你冲奶粉。”
殷音忙起身去冲奶粉，起身的时候，身体的虚弱还是让她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病房里没有水，殷音只能到外面去接水回来煮开。
“乌乌，要乖乖的等妈妈回来哦。”殷音临出门前，看了乌乌一眼。
乌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暖黄色的灯光下，也映得它的眸光无比的温暖和眷恋。
就在殷音转身离开的时候，病房里整个安静了下来。
忽的，一直卧床不起的乌乌突然站了起来。
这一刻的它，也不知道怎的，身体有了力量，就像是回到了壮年期般，没有疼痛，没有无力。
它轻松地跳下了病床，出了病房的门，往宠物医院外面快步而去。
甚至到最后，它还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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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似乎在着急地去往某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哪里呢？它不知道。
那个地方有什么呢？它也不知道。
它只知道，它必须去那里，一定得去那里。
拿着盛了水的水壶回到病房的殷音，在看到空空的病床时，瞳孔瞬间放大，水壶也掉落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惊醒了殷钰，同时也将林医生等人吸引来了。
乌乌不见了！
这个事实，在殷音几人的脑袋里像是雷般轰然炸开，殷音身体几乎无力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幸好林医生扶住了她。
“别担心，医院有监控，我们现在就去看。”
殷音立刻抓住了林医生的手。
林医生很快带着他们来到了监控室，调出了视频。
从视频里，他们看到原本身体虚弱的乌乌，突然变得有力，像是一下子焕发了所有精神气般。
它，是从宠物医院的门离开的，跑去了外边。
“乌乌哥哥会去哪里？是回家了吗？”殷钰茫然地问，“哥哥看着很精神，它似乎能治好了？”
殷钰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林医生看着视频里的乌乌，沉思了下，道：“乌乌这是回光返照。其实它的出走很正常，猫狗，尤其是狗，一般在预料到自己即将死去前，都会独自离开，大概是不愿意让主人为它们而伤心。”
殷钰：“那乌乌哥哥会去哪里？”
林医生：“两种可能，一种是去一些垃圾堆，选择在那里死亡，一种……是回到它熟悉的或是记忆最深刻的地方。”
第2276章：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4）
说着，他看向了殷音和殷钰。
至于那个地方是哪里，只能靠殷音和殷钰了。
他们兵分两路。
林医生带着其他人在就近的垃圾堆寻找，而殷音和殷钰则一起去哪些乌乌可能去的熟悉的地方找。
此时，正在半夜，外面只有路灯几盏，这座小镇，夜晚依旧寂静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殷音和殷钰率先去了家里。
但没找到，又去了温馨之家，依旧没有找到，之后又在清水镇其他殷音和殷钰曾经带着乌乌去过的地方找过了，依旧没有找到。
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而此时，天空正下起了蒙蒙细雨。
殷音和殷钰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带伞。
“妈，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下吧，我继续找哥哥。”殷钰看着下雨的天气，再看看脸颊早已经发烫发红的妈妈，心里很是担心。
殷音却是摇头：“妈妈没事，我们继续找你哥哥吧。”
没有找到乌乌，她怎么可能安心去休息，事实上她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她出去倒水，而是一直守着乌乌，乌乌就不会不见了。
“可是妈，下雨了，你还生着病，要是更加严重该怎么办？”
殷音喃喃着：“是啊，下雨了，那乌乌该怎么办？”
这下雨的天气，乌乌会去哪里？
忽的，脑海里似乎电光火石地闪过什么。
是那里吗？
会是那个地方吗？
殷音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道：“钰钰，我好像，好像知道你哥哥会去哪里了……”
此时，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天已经微微有些亮光了。
殷音带着殷钰骑着电动车，从清水镇来到了清水村。
一路骑着来到了山脚下，随即就往山上走去。
是的，她打算是山上看看，去奶奶坟墓所在的地方，那个十几年前捡到乌乌的地方。
这是殷音能想到的，最后一个乌乌可能去的地方。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乌乌应该就在那里。
山上的路，并不难走，只是因为下雨，还是有些泥泞。
很快，她和殷钰就走到了奶奶的坟墓边。
殷音记得，当初她就是在周围捡到乌乌的，乌乌是躺在一棵小树下面的。
此时天已经有些亮了，即便不用开灯，也能勉强看清楚周围，只是绵绵细雨还是挡住了一些视线。
殷音寻找着那棵树。
一步一个脚印印在了泥里。
就在她寻找的时候，忽的就听到身旁的殷钰惊呼。
“妈妈，是不是那里？”
她顺着殷钰指的方向看过去，她的视线很好，几乎是一下就看清楚了。
绵绵细雨中，一棵大树伫立着，茂盛的叶子将一些冰凉的雨水挡住。
树下，一个身影蜷缩着。
只是一眼，殷音就认出，那是乌乌。
“是乌乌……”殷音喃喃着。
她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她来到了树下，蹲在了乌乌的面前，不顾它身上的脏污，将它抱了起来，就像是十四年前那样。
时光流转，可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熟悉的山头，熟悉的绵绵细雨，小树变成大树。
十四年前，她在小树下捡到了小奶狗乌乌。
十四年后的如今，她在大树下找到了垂垂老矣的乌乌。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仿佛带着他们回到了十四年前……
乌乌在一片温暖的怀抱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眼睛看到了将它抱着的人。
她是谁？
她的怀抱为什么那么温暖？
她，是来带被丢弃的它回去的吗？
太好了。
乌乌心底升起欣喜。
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它，只要来到这里，就会有人带它回家，它就不会再孤零零的了，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出现了，它好开心好开心呀。它要跟着她回家，它一定会很乖很听话的……
第2277章：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5）
乌乌的眼睛已经渐渐涣散，快看不清抱着它的殷音的模样了。
它依旧依赖地往殷音的怀里靠了靠，伸出舌头舔了舔殷音。
“乌乌，乌乌，你再看看妈妈好不好？”细雨绵绵，殷音声音哽咽道。
乌乌再次艰难地睁开眼睛，仍看不清，但它听出声音了，这段时间浑浊模糊的脑子在这一刻忽的就清明了过来。
身旁，有两道熟悉的气息。
他们是谁啊？
哦，它记起来了。
是妈妈和弟弟啊。
原来，原来前阵子它都快把妈妈和弟弟忘记了啊。
妈妈和弟弟怎么哭了呢？
不哭不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开开心心的，它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妈妈和弟弟的笑容了。
这里是哪里啊？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清明的脑子在这一刻回想了起来。
哦，原来是它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啊。
它即将要离开妈妈和弟弟了啊。
可是，它好舍不得啊。
它的一辈子多长？
十四年，十五岁？
太短太短了。
乌乌还想再陪妈妈和弟弟很久很久呢。
可是啊，没办法喽。
乌乌已经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流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地变冷。
生死是没办法改变的。
殷音似乎也感觉到了怀里的乌乌在逐渐变冷，即便很轻微，但她还是感受到了。
她不由抱紧了乌乌，用自己的衣服将它裹住。
可，没有用啊。
“嘀嗒”，殷音的泪掉落在乌乌身上。
乌乌缓缓抬起头，它张开嘴，想告诉妈妈不要哭，不要伤心，可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它能感觉到它快要走了。
妈妈，弟弟，乌乌要走了，乌乌会一直一直想你们的。
乌乌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自己的一只爪子，轻轻在殷音的掌心拍了拍。
一下。
两下。
三下。
轻轻地拍了三下，意味着告别。
伴随着低三下地落下，乌乌的身体也彻底地不动弹了。
眼睛也缓缓闭上。
妈妈，弟弟，乌乌走了，你们要好好地生活，乌乌这辈子能和你们在一起生活，真的很开心很幸运。
乌乌啊，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狗狗了。
这辈子，乌乌都乖巧懂事，但现在，让我贪心一点吧，如果天上有神仙能听到乌乌说话，那能不能帮忙实现下乌乌的愿望，乌乌想下辈子还和妈妈和弟弟在一起。
殷音抱着乌乌，忽的福至心灵，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她红着眼眶，将乌乌紧紧抱在怀里，轻声道：“乌乌，神仙听到了的，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乌乌到底还是走了。
殷钰很伤心，直接就病了一场。
之后，殷音和殷钰将乌乌埋在了这棵大树下。
开始是在这里，结束也是在这里，那么这里作为最后的归宿也是好的。
往后，每天殷音和殷钰来隔壁祭拜老人的时候，也能来看乌乌了。
乌乌去世的消息，殷音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这十四年来，不止是自己和钰钰在陪伴着乌乌成长，温馨之家的员工和她微博上老网友们也都在关注着乌乌的成长。
第2278章：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76）
从得知乌乌老了，生病了之后，他们也很担心，一直在网上问乌乌的情况，甚至有的还说要介绍乌乌到一些大医院去看。
如今，乌乌走了，她自然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也算是一个告别吧。
让乌乌知道，其实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没有见过面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都在喜欢着它的。
只是，当她将乌乌走了的消息发上去的时候，所有人即便心里有所准备，尤其是在这阵子没有得到殷音回应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所猜测。
是的，这阵子因为要照顾乌乌。再加上自己也生病了，殷音也没有放心思在其他方面。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怎么办，听到乌乌走了的消息，我还是哭了，为什么狗狗的一生那么远。】
【想到乌乌，我就想到我现在养的这只猫，再过几年，它也要离开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想想都觉得好难受。】
【乌乌真的真的是一只很好的狗狗，它乖巧懂事，会帮妈妈的忙，会陪弟弟玩，会等待弟弟回来，它很可爱，会撒娇逗人开心，它勇敢善良，能从人贩子手底下救下弟弟，能协助妈妈解救出那些被虐待的猫猫狗狗，那么好的乌乌啊，为什么不能让它活得久一些啊。】
【虽然乌乌走了，但我想它这辈子有幸福的，有爱它的妈妈和弟弟，希望下辈子的乌乌也能幸福。】
【衷心希望那些养了宠物的人，能好好善待你们的宠物。我们的一生有七八十年，可宠物们的一生却只有十几二十年，只是我们人生的四分之一。我们对它好，只是付出我们四分之一的时间，而宠物们，它们的真心却付出了一辈子。】
【……】
评论里，有因为乌乌的离世而伤感的，有因为乌乌而想到自己宠物的，也有想到其他猫猫狗狗的，到最后，大家纷纷都发出呼吁，希望所有人都善待宠物。
殷音在最后敲下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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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若你能温柔以待宠物们，那么有一天，你也会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乌乌的离开，对殷音和殷钰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殷钰直接病倒，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病，之后才振作起来重新回到学校去上课。
殷音原本就生着病，乌乌去世后，心神俱伤，直接就病倒住院，也是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
乌乌离开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小陈他们怕殷音因为乌乌的事情太伤心，有想过让她再养一只其他宠物，但殷音拒绝了。
殷音依旧在温馨之家工作，照顾着这里的猫猫狗狗，只是她的身边，再也没有那只叫做乌乌的土狗存在了。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尤其这习惯不止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心灵上。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殷音做饭，还是做乌乌的那一份，有时候晚上半梦半醒间，似乎还能像以前那样，听到乌乌的叫声般，有时候起身来出门，或者回家时，总会习惯性地喊一声：乌乌……
殷钰去上学，乌乌走了，只有殷音一个人的家显得越发地空荡荡。
第2279章：万物有灵-小土狗乌乌的妈妈（完）
直到有一天，殷钰抱来了一只小土狗。
小土狗浑身毛发漆黑，额头上有一撮小黄毛。
他抱着小土狗来到了殷音面前。
“妈妈，你看它怎么样？”殷钰小心翼翼地问。
殷音摸了摸小土狗，疑惑：“什么怎么样？”
“妈妈喜欢这只小狗吗？喜欢的话，可以养起来。”
殷音抚摸小狗的手，顿在了原处。
她垂眸仔细打量着这只小狗。
小狗很乖巧，也很可爱。
在殷音抚摸的时候，会眯起湿漉漉的眼睛，还会舔舔殷音的手，它的外形也很像，很像当初的乌乌。
殷音几乎是一下就想到了殷钰让自己养这只小狗的目的。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生活似乎一直都很舒畅，但其实无论是她，还是殷钰都知道，她是想念着乌乌的，只是都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可有时候一些不经意间的行为和言语却很容易就让人发现。
殷音想，这大概就是殷钰将这只小狗带到她面前的原因吧。
可……
殷音抬起头，对殷钰道：“钰钰，你的用心妈妈知道，这只小狗很好，可它再好也不是乌乌啊，更不是乌乌的替代品。每一只狗狗都是独一无二的，乌乌是，这只小狗也是。我想这只小狗不会愿意自己成为乌乌的替代品，乌乌也不会想其他小狗成为它的替代品。”
“钰钰，妈妈很想念乌乌，它虽然走了，但我会将它一直放在心上的。所以，这只小狗，你带走吧，给它找一个好的主人，亲人吧。”
殷钰同意了。其实在他心里，何尝不知道乌乌是无可替代的，只是他见不得妈妈伤感和孤寂，希望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有谁能陪伴妈妈。
不过妈妈现在拒绝了，他也不会勉强。
小狗被殷钰带走了。
那是殷钰从他同学家抱来的，后来他们给这只小狗找了另外一个主人。
那是一个老爷爷，对小狗很好。
时间流逝如白驹过隙。
眨眼间，殷音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清水镇的温馨之家工作，照顾了不知道多少猫猫狗狗。
而她的微博也不知道记录了多少猫猫狗狗，还有很多感人的人与动物的故事。
在殷音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她，因为她的记录的动物，故事而改变他们的看法，行为，在无形中，爱护着宠物和流浪动物。
这些年，不止是殷音，还有很多人，也协助了警察抓住了不少虐待猫狗的人。
直到殷音去世的前一个月，国家出台了保护宠物的律法。
殷音看到了，这一世也算是圆满了。
那一天，依稀记得是细雨绵绵的日子。
殷音躺在摇椅上，看到外面的毛毛雨，想起了那一年捡到乌乌，也想起了那一年，送走了乌乌。
生命走到尽头，殷音缓缓闭上眼睛，依稀间似乎听到一声声熟悉的呜呜声。
在眼睛彻底闭上的时候，她似乎看到有一抹身影朝着她奔来，待近了，她也看到了。
跑到她面前的可不就是乌乌嘛。
乌乌抬起头，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尾巴不断摇晃着，它呜呜地叫，似乎在说：妈妈，妈妈，我来了，以前是你去接我，现在乌乌来接你了……
【本世界完】
第2280章：断袖佛子的娘亲（1）
【本世界殷音的剧情比较少，两个男主角的感情剧情比较多，为耽美，介意者慎入！】
我受尽千年刑罚，忍受千年孤寂，做尽千年人间善事，只为换得一个许明棠。——傅沉
大庸朝建国一百四十八年，如今到了建康帝二十年。
建康帝三十一岁登记，如今继位二十来，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膝下只有三个公主，没有一个皇子。
五年前，建康帝已下圣旨，将在众皇族兄弟中选世子过继为了太子，待他百年，便可登基为帝。
如今，五年过去，太子人选未定，众世子的竞争却显得越发激烈。
建康帝兄弟众多，膝下子嗣也多，五年间，不知道有多少子侄为了太子之位殒命。
年前，建康帝染上风寒，大病一场，缠绵病榻近两月才好转，近日来宫里又传来消息，建康帝又病倒，又传出即将立太子的消息。
朝堂上，除了少许纯臣外，其他朝臣们纷纷站队。
要说起来，这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当属两人，一人乃是璐亲王世子傅铭，一人乃是成亲王世子傅沉。
两人实力势均力敌，只是这名声却天差地别。
传闻傅铭世子性子暴戾，嗜杀，脸上一道从眉心到右脸的疤，连那稚儿见了都能吓哭。
而傅沉世子，素有贤明，又有一副好相貌，清风朗月，温润如玉。
在民间，自然是后者的声望最好。
此时，长安城清风茶楼，二楼包厢，坐着一身着月白色长袍和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子恒，如今无论是这朝堂还是民间，你的名声都极好，如今是压了那傅铭一头，宫里那位又……这立太子之事，怕是再过不久就要定了，看这形势，怕是于那傅铭不利，你也知道，那傅铭一贯心狠手辣，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亲王家世子命丧他手，就怕他这回不回轻易放过你。”
说话的是玄色长怕的男人，他一条随意屈起，身子微微斜靠着，姿态懒散，模样俊美，一双桃花眼很是勾人，话落，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薄唇染上一抹红润，更是添上了一份妖媚。
林安看向自己的好友，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虑。
月白色长袍的男子，身材修长挺拔，眉眼温润，清风朗月，微微一笑，便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即便是不笑，也能让人心生好感。
但林安知道，自己这位好友，只是披着一层温润的皮囊，却是比傅铭还要凶狠的修罗。
傅沉视线落在窗外，神色冷淡，并不以为意，他开口，声音冷冽，不带多少情绪：“他若是来，我傅子恒奉陪就是。端看是他死还是我亡了。”
这皇位，他傅沉，势在必得。
清风茶楼的窗外，正对着热闹的福林街，那里，有一个店铺似乎刚刚开张，引得百姓纷纷驻足，甚是热闹。
傅沉随意扫了一眼，刚好看到一道青色的清瘦身影，只是一道背影，不知怎的，竟让他目光停留了几秒。
第2281章：断袖佛子的娘亲（2）
福林街，安和堂今天刚刚开张，开张前三天，正是义诊，那坐堂的大夫只有一位，约莫十七八岁，因着大夫模样年轻，不少百姓虽驻足围观，却不曾上前去诊治。
安和堂内，殷音看着正在药柜前整理药材的儿子，道：“明棠，这医馆也开张半天了，仍没有半个人上门，你不着急？”
少年回头，眉目清秀，一点胭脂红的朱砂痣点缀在他的眉心，一双眸子清澈如山涧清泉，唇瓣饱满嫣红，不染自红，眸子的情绪淡淡，仿佛不悲不喜般，明明是那般有些昳丽的相貌，偏偏因着他那双眸子，添了几分宁静和平和。
纤细的手指缓缓将药材规整好，他开口，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却平缓：“阿娘，不着急，百姓们见我模样年轻，不敢轻易上门是正常的，待日后这安和堂的名声有了，百姓们自然会上门。”
“行吧。左右我们也不缺那点诊金，你看着店，娘去后院看看那些种下去的药材。”说着，殷音不着痕迹扫了眼对面茶楼，转身进了后院。
安和堂后面连着一个偌大的后院，被他们母子买下，如今那后院那片比较大的地上，最殷音开垦出来，栽种了不少药材。
药材种植很难，需得耐心和精力。
殷音给这些药材洒上了一些灵泉水。
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殷音将自己的神力都带进来了，也就是说，她如今，虽然是凡人的身体，但却可以使用神力，还是全部的神力。
其实，殷音更想在三千世界当普通人的，可这个世界比较特殊，若是没有神力，她怕是护不住这个世界的孩子，当然，即便有神力，也会受到限制，毕竟每方小世界都有天道存在，天道虚无缥缈，却对殷音有制约。
在这个世界，殷音没办法替孩子规避他会受到的苦难，只能尽量保证让他们的结局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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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音边给药材洒灵泉水，边整理着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个世界，她的孩子正是之前安和堂那年轻的大夫，如今十八岁的许焕，许焕，字明棠。小的时候生父早逝，是原主这个母亲一手带大的。
后来，又拜了一老神医为师，习得一身好医术，原主也跟着学了一手种药材的好本事。
这些年，孤儿寡母靠着种药材，给人治病，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遂到了天子脚下长安城买了这店铺，改成了安和堂。
原主这个阿娘负责种药材，许明棠则是安和堂的坐诊大夫。
殊不知，许明棠到来长安城，也是他悲剧命运的开始，而这悲剧的命运，已经让他重复经历了九世，如今正是第十世。
许明棠乃佛前一株海棠花，吸收日月精华，日日听佛祖讲经，万年得以幻化成人形。
因其有佛性，佛祖许他为佛子，然要成为真正的佛子，需得经历十世苦难和情劫。
十世苦难，每一世均不得善终，十世情劫，每一世都阴阳相隔，不得相守。
第2282章：断袖佛子的娘亲（3）
得十世完，理解苦难，断情绝爱，割舍红尘，得以修成正果。
可，那是佛祖对佛子的考验，又何曾真正问过许明棠是怎么想的。
当初的许明棠一化形，只是懵懵懂懂一朵海棠花，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被佛祖掐指一算，决定了他的命运，直接投入尘世，让他去历劫。
后来的种种，皆是对许明棠必须受苦成佛的安排，可曾真正问过许明棠，问过是否愿意当佛子，问过他是否愿意受苦难成佛，还是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海棠花妖，问过他是否世世都与那个人阴阳相隔，不能共白首。
佛祖没问，别人也没问，但许明棠自己回答了。
在九世历劫后，他自己回答了。
受尽苦难不怕，不能成佛也不怕，只要能与那个人共白首，便是什么都愿意的。
殷音听到了许明棠的召唤，也听到了许明棠母亲的召唤。
那个在那九世里，因着自己传统的思想，次次以孝道压着许明棠的妇人，累了，也早就后悔了。
世俗的看法，族人的看法，丈夫的香火，她都不在乎了，只愿当初那个心善的，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孩子，能得偿所愿。
于是，母子俩的召唤，让殷音来了这个小世界，又因着那些神佛的存在，殷音不得不将自己的神力带上。
但愿，这辈子有她在，许明棠与那个人此生能得意圆满，弥补那九世的悲苦和遗憾。
清风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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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恒，我听说成王妃最近正在挑选贵女，准备让你相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林安凑近，挑了挑潋滟的桃花眸问。
傅沉垂眸，深邃的眸底，神色未明，道：“真的。”
“嘶”林安倒吸了一口气，打趣道，“没想到你终于愿意成亲了啊。不过也是，你也二十了，这方面你还真的比不过傅铭，那傅铭虽说比你大了两岁，可那后院妻妾成群，儿女都十几个了。你是该娶个得力的世子妃，再生个几个儿子，这样你的优势就更大了……”
林安头头是道地分析着，不免又抬头扫了眼自己的好友。
以前，傅沉总是不近女色，连着他们青楼，都不让那些女人挨近一份。
不过林安也明白，傅沉一是没有心思，二是这些年一直在为争皇位所谋划。
但现在，确实也到了不得不娶妻纳妾生子的时候了。
“子恒，成王妃为你挑选那户人家的贵女？你可有中意的？”林安对于自己好友向来八卦，此时一双桃花眸子亮晶晶的。
“无所谓。”傅沉声音没有起伏，仿佛接下来娶妻纳妾的人不是他般。
对于傅沉来说，所谓的娶妻纳妾，只是为了得到她们背后势力的支持，只是为了有一个子嗣能传承，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况且，那个人也早就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所谓的相看，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不过傅沉也没有反对，还是得好好选一选，毕竟一个要来协助自己争夺皇位的女人，可不能是个蠢货。
第2283章：断袖佛子的娘亲（4）
至于纳妾，左不过也是为了巩固势力，傅沉并无所谓，无所谓是什么女人，也无所谓多少女人。
傅沉视线落在窗外，对面的街道，有一对中年夫妻经过，男人忽的倒地抽搐，女人趴在男人身上害怕地哭泣，周围围了不少人。
这会，似乎有一道青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低声在林安的耳边说了几句。
林安目光看向窗外，眼底露出惊喜之色，随即挥手让那人离开。
他惊喜地对傅沉道：“子恒，那许神医有消息了。”
傅沉回眸。
林安道：“你肯定没想到，咱们千辛万苦寻找的许神医前阵子已经来了长安城了。”
傅沉眸底总算有了点波动。
林安：“而且这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抬起下巴，示意了下窗外：“那许神医如今正是那新开的安和堂的坐诊大夫。子恒，你的病有得治了。”
林安此刻真的欣喜。
傅沉小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身中寒毒，月月都会发作，一旦发作，遍体生寒，几乎能将人的骨血都冻坏了，痛苦万分，随着寒毒一次次发作，他的身体也越发不好。
后来，得到治疗，可也没办法完全根治，只能缓解。
如今，还是月月都会发作，只是症状会轻一些，可一直这么下去，将会影响寿命。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寻找能治疗寒毒的神医。
两年前就打听到一个名叫许焕的神医，但那神医居无定所，他们遍寻不到，他们没放弃，如今总算是找到了。
那神医居然就到了他们的眼皮子眼底。
谷</span>
“子恒，我们快去寻那许神医看病吧。”林安起身就要拉着傅沉往外走，神色着急。
傅沉不为所动：“急什么，人在那里跑不了，就算要治，也不能光明正大去治。”
林安立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脑袋，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光明正大去，不然被那傅铭的人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
林安絮絮叨叨说着接下来该怎么接近那位神医，又该怎么说服那位神医替傅沉治疗，眉眼间神采飞扬。
傅沉一向淡漠的眸底也露出些许的暖意。
这世上，迄今为止，大概最为他这个病着急的，大概也只有一个林安了。
傅沉的视线又看向窗外。
福林街，许明棠几针下去，那男人终于停止抽搐，幽幽醒了过来。
女人当即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谢谢神医，谢谢您救了我丈夫，谢谢您……”
“真是神医啊，刚刚那男人倒下去太吓人了，只三针那男人就醒过来了。”
“真是没想到，这小大夫年纪轻轻，继续有一手好医术。”
“看来这小大夫的医术高明啊，这安和堂不是在义诊嘛，不行，我现在就去将我那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背来，让小大夫给看看。”
“我也要去看，我最近这耳朵总是不舒服……”
“我也要……”
因着许明棠这一手，周围不少人都涌进了安和堂，原本冷冷清清的医馆瞬间多了不少人。
第2284章：断袖佛子的娘亲（5）
那醒来的男人得知自己被救了，也跟着自家婆娘一起谢许明棠。
少年收了金针，缓缓将这对夫妻扶起，声音温和道：“神医不敢当，治病救人乃是大夫的自责。你这病，也不算严重，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去吃三剂，便能药到病除。”
“好好好，谢谢小大夫，谢谢小大夫，您是我们的恩人啊。”夫妻俩均是哭泣。
有谁知道，他们为了这个病不知道找过多少大夫，吃过多少药，都快倾家荡产了，可这病依旧没好，没想到如今遇上了小神医。
这真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报啊。
许明棠招呼着夫妻俩进安和堂，又见安和堂涌进那么多人，便也打算进去。
这时，他忽的察觉到一道视线，他抬头一看。
少年仰头，露出一张清秀中又透着一丝昳丽的白皙脸庞，眉心一点朱砂痣，唇红齿白，眉目舒朗平和，气质沉稳恬静，清风朗日下，气质出众又矛盾，似那暮鼓晨钟，又似那林间的小白杨。
一双眸子清澈通透，仿佛能看透世间所有虚妄，仿佛容不得世间点半污秽。
仿佛世间所有罪恶，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
许明棠抬眸，视线落在那清风茶楼上，停留了两秒，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他缓缓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安和堂，那一抹青色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
傅沉低头轻抿着杯中清茶，视线落在茶上，浮浮沉沉。
少年通透清澈，让人见之自惭形秽。
少年干净如白纸，让人想成为执笔者，肆意涂抹。
不管怎样，在对上少年视线的那一刻，傅沉罕见地心底升起波澜，只是那升起来的莫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喂，子恒，你在发什么愣，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林安絮絮叨叨为好友安排，后者却在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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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倒了一杯茶，将它放在了林安面前：“你不用操心，那人我会自己安排。”
“行吧，那你可不要忘了。”
林安是担心傅沉的，没办法，谁让傅沉是一个对自己狠起来能不要命的，对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多在乎。
他身边又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如果自己这个好友再不为他操心一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替他操心。
他忽的想起傅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林安，你说我若有一天死了，有谁会替我收尸呢？大概也只有你了吧。”
林安想想就觉得心酸。
彼此，成王府。
雍容华贵的女人正翻阅着手中的画册，目光淡漠扫过那画册上一个个女子和那信息，眼底带着审视和衡量。
这时，一嬷嬷走了进来：“王妃，王爷……”
女人立刻将画册合上，脸上带着惊喜：“王爷可是要来本王妃的院子？”
老嬷嬷身体微微一僵，摇头，迟疑了下：“不是，老奴是说，是说……”
成王妃眸光凌厉，眼底的惊喜褪去，视线如同淬了冰的刀般：“说什么？”
老嬷嬷眼睛一闭，道：“王爷他，又带一年轻男子回来了，还是，还是从那小倌馆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