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1】情谊
首都圈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家vip包厢。
独自坐在里头等着人来的齐云峰,手不由摸了摸心头,望着桌上摆的鲜花和钻戒,心里是突然有些忐忑不安。
终于等到了门口响声,进来的人只有他派出去接她的秘书。
“齐总,这是谢医生让我转交给你的亲笔信。”秘书信递给他。
可见她早有所料或许会有这样一刻,全准备好了。
明白自己的不安是正确之后,齐云峰屏住呼吸拆开信封。
信纸上她娟秀的字迹抄写的古诗脍炙人口于他而言不陌生,只是在今刻读来别有滋味。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你明知道我有未婚夫,还非要送我鲜花和钻戒。)
谢婉莹:这么多天齐家爷孙在国陟不可能没听说她和曹师兄交往。因为申师兄几乎把他们两人谈恋爱的事情广告天下。
说白了这对爷孙和当年对她妈妈示爱的杜大哥一样的心思,属于显贵人士的自信,不认为她会放弃当豪门太太的选择。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我心中感激你的这份情谊,瞧我拿着你送我的手机一直没有更换过。)
谢婉莹:我是重生的,人生经验丰富,绝不会如我妈年轻时傻到对来示爱的富家男扇铁拳。当有人真诚来表达爱意时,感激是一个人的基本素质。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你很有钱,但资助的是我和我未婚夫拼搏的医学事业。)
谢婉莹:潜台词你懂的,别傻到学杜大哥去打压我和我未婚夫,没意义。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知道你的真心如同明月朗朗,可我和我未婚夫誓言要结为夫妻共患难了。)
谢婉莹:事已如此,安抚金主爸爸很有必要。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归还你的钻戒和鲜花,遗憾遇到你之前我先遇见的人是他。)
谢婉莹:煽情,情谊要留,继续拉拢好金主爸爸持续赞助医学事业的心。做不了夫妻可以做事业伙伴。反正她看得出来,人家想娶她的心思是如此而已。
读完她认真抄出来的诗,齐云峰摘下眼镜擦试眼角处不知是不是笑出来的泪。
旁边站的助手安慰他说:“谢医生拿的还是齐总您送她的手机。”
说来她绝对是他见过最具聪慧伶俐的女子,表现在她很懂得如何管理自己的脑子趋利避害。因此她的一根筋是绝顶聪明的一根筋而非傻蛋的直率。
明知道他对她的感情绝无可能是如她所想的肤浅,一根筋地让自己脑子上认知是这样,从而避免令三方伤害的事件发生。她所做的事是正确的。
从她的诗里能读出来,如果他爱她是基于共同喜好的医学事业肯定不会停止对她的事业资助。
“打电话给张主任,过几天,他们国陟派去参加国际学术论坛的差旅费我全包了。”
“是,齐总。”“还有,给谢医生曹医生物色一对手机,以国能集团名义赠予他们祝福他们。”
【3902】铁板钉钉
去往国协的路上,谢婉莹通过手机先和姜师姐聊起来打听消息。
“病人的命是抢回来了。”姜明珠说。
这个功绩应归结于国协发动了多少号人在现场全程紧盯郭医生他们三个作业。
“累死我们了。”姜明珠挥着膀子,骂得声嘶力竭。监督人干活一样很累的好不好。这种事儿好比老师或家长盯住个差生写作业般,光气都能气吐血。“莹莹,谢谢你。”姜明珠道出全体国协人的心声,没有小
师妹的提前预警,今天当真要被这几个人坑死了,“你说这人吧,认真干活可以救人的,偏偏遇到事儿就跑——”
说的郭医生这号人物了,你说他是聪明或是蠢,不如说这人天生滑头喜欢钻空子偷懒成性,用一个字形容,是:坏,坏到底了。
有这么个人当医生,不说患者怎样,同行先要喊着倒大霉。
外行人不知道,其实医学圈内有正直感的医生占大多数,很怕被坏的连累。所以你看新闻里头很多时候医疗行业的腐败分子全是医学同行揭露的。
“必须把这些人驱逐出去。”姜明珠振振有词地宣布。
今日的灾难不只郭医生一个人的责任,像心怀不满怠工的麻醉医生,一遇事儿装晕的邵主刀,再有——
“邵医生的爸,你认得不?”
谢婉莹记起杜先生接到的电话,问:“有人说他在现场晕倒了,是什么病?”
听出她见过此人但也看不出此人有病,足以说明,姜明珠冷声:“有什么样的女儿不得有什么样的爸。”
邵父跟着女儿装晕是为何。只能说今天有的是人不准备饶恕这几个家伙,谁让这几人做的事太过分明摆要把其他人拖下水。
个个大佬心有余悸,很是害怕,思来想去,必然先下手为强,把这群坏家伙一个个先送去坐牢以防后患。单论今日的医疗事故技术责任细分,可能要把邵主刀郭医生送入牢较难。导火索是麻醉医生,麻醉负担主责的。然而这两人做出来的烂事儿是大伙儿最同仇
敌忾的。
大佬们想治理这两人有的是法子。应该说医学圈里若是坏的家伙,少不了和丁玉海一样商业受贿罪行满满的。邵父在自己单位里担任采购重任,医学圈的腐败分子大部分集中在采购身上。再有杜先生这个女婿,之所以能进到国陟观看手术直播,想也知道是个什么身
份:人家是某国际跨国大药业公司的进口代理商。
这一串子揪出来之后,全部送入牢是铁板钉钉。
等郭医生他们下台之后,首先要面对的不是病人家属而是警察。
谢婉莹相信,邵父和杜先生大概率悔到肠子青,早知道当年不让邵医生顶替她妈妈的成绩去读医。
事实证明在讲求技术实力的医学行业里妄图扶持个阿斗,只要敢惹事绝对死路一条。
来到国协是见几辆警车停在大门口。
杨科长跑进跑出的,见到她不忘喊声:“我让曹勇出来接你。”可见国协领导知道她现在是大红人了。按照吴院长的拉人策略,美男该出征了。
【3903】不傻的
几日过后,齐老爷子的手术做完,张大佬亲自率团前往国外某地参加年度国际心胸外科学术论坛。成员有天才弟子任哲伦以及机器人手术团队成员们。据此可以
稍微揣测下他们是要去参加个什么样的学术会议。
这一趟飞行距离实在遥远,是谢婉莹重生前都没有试过的长途飞行旅程。
张大佬这个毒舌对他们几个年轻人说:“先习惯习惯,以后厌烦了都得习惯。”
医生们背负有各种学术交流义务,越有实力的医生越是如此,如张大佬说的经常飞来飞去成飞行侠是需要习惯。真正的技术大佬实际上不喜欢这种学术交流任务,换句话说没人喜欢出差。如陶师兄,听到说要去学校给学生讲课一口拒绝,兴致缺缺。学术沟通是比结婚
更讲究“门当户对”,否则鸡同鸭讲。
对于水平高的大佬们来说,除非这个会拥有十分的高技术展示,不然是很无聊的事情,纯粹耗费体力跑路。
张大佬口吐厌恶两个字,足以揭露出如其它行业医学界很多会议不具备高水平的条件。即便如此为什么行业热衷开会。一个是大部分医生本身技术不是大佬,大部分会议足够满足大部分医生的要求。第二是年轻医生需要修学分,这些医学活动
正好适配医生们的短期培训需求。
在高水平的会议上,大佬们则会努力抢夺行业话语权。
于是在飞机旅途上大家并未闲着,翻阅组织方提前提供的各种会议议题资料。
中途休息下,张大佬八卦团里唯一女成员的事:“有人想送你花和戒指了,谢医生?”
其他人竖起尖尖的耳朵。
这事儿肯定瞒不住。那几天齐老爷子唉声叹气,抱怨孙子不争气错失良机。
“金主爸爸有钱,钻戒很贵。”张大佬故意提起,仿佛提醒她拒绝个世界顶级豪门是傻子。
谢婉莹回复说:“听说张主任您太太当时有大少爷追的。”坦白说很多外科医生的老婆超级漂亮,不乏明星。张大佬的太太是出名的传媒界大美人,当年追张太太的豪门阔少排长队,是真的捧着花站在张太太当年大
学宿舍的楼下等张太太。
不要以为这样能轻易堵住张大佬的毒嘴。张大佬大大方方地说:“所以我一直说她很傻。”
“她不傻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性格的男人。”
“齐总的性子不好吗?”张大佬困惑地搔下巴,“齐总是个斯文人,对谁都有礼貌。”
与齐云峰相比,曹勇医生有时候都显得不够谦虚。
不是这个问题。她爸喜欢听她爷爷的话行事,齐总一样要等自己爷爷说再敢来追她,也没想过她的个人感受。不像曹师兄样样把她放在心里第一位。
每个人择偶是综合利益考虑,不可能只单纯考虑对方的钱,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豪门的钱想变成你的有多难。其他人能听出来:她和张太太是同样的女强人,有强大的自信,绝对不会看钱选男人。
【3904】认亲
飞机抵达目的地机场。
接机的老外是张大佬和任师兄的国外老友富兰克西,一个红头发的大叔,听说是个有名的麻醉医生。几位小年轻的站在后面,望着领导和国外友人见面拥抱。
突然间,谢婉莹被潘医生拉了拉衣角。
“莹莹,有人举牌子在找你?”
接机举牌是蛮常见的事情,机场人多难以发现目标人群,接陌生人的机尤其如此。
举牌的人站在人群中,穿的红黑相间的条纹衬衫和球鞋,脸颊上长了点小雀斑,头发有点儿黄,个儿不高不矮,是个约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牌子上分别用中英文写着:欢迎谢婉莹医生。
张大佬听见他们的声音,转身问人:“他是谁?”
谢婉莹摇摇头表示自己真不认得对方。
举牌子的小伙子注意到他们的动静,朝向他们走来,用一口比较蹩脚的中文说道:“我找谢婉莹医生。”
“你找她什么事?你是什么人?”下属说不认识,张大佬这个上司负有保障团队安全义务必然要问清楚对方目的。
“我奶奶是她爷爷的妹妹。”
唰,一大群人回首望向谢医生。
张大佬的眼睛瞪一瞪:没想你是有外国亲戚的人呢,谢医生。
谢婉莹是吃惊不小。
小时候有听说过自己爷爷有个妹妹出国拍电影当明星去了,没多久未再在亲人面前露脸宛如人间蒸发。重生前她那一辈子没听过这个老姑姑或她的子女有回来家乡出现。
如果这人是她姑奶奶的孙子,算是她的表弟或是表哥?
小伙子回答:“我们从新闻报纸上见到她的消息,经过打听她的出生年月应该比我大一个月份。
据此计算,此人是她表弟了。
“你们和她之前没联系过吗?”张大佬再问句,只听这人这话叫人颇感疑惑亲人之间怎会多久没见过面。
“我奶奶去世有些年了。在她去世前,我们只听她说过自己家乡有什么人,她从未带过我们回家乡。如果不是新闻有报道谢医生的事,我们没有能联想起来。”
懂人情世故的人听到这儿是听懂了。张大佬的毒舌直喷对方:“造个谎言都不会造。向陌生人打听能打听到她出生年月日?你们上哪儿向谁打听的?向她家乡的人吗?你们早和她家乡那边的人有联系了吧。”
她谢婉莹不是举世闻名拿了巨奖的人不可能登报外露自己的私人信息譬如出生年月日,单位接受媒体采访也不可能不经她同意把这些隐私外泄。因此,张大佬一定是要立马出面反驳澄清对方的,有什么脏水别往他张大佬脑袋上泼。
对方是没想到自己遇到的是一群医学大佬,智商杠杠的,自己没说几句话立马在大佬面前露出智商漏洞,被狠打嘴。
小伙子的脸红到脚趾头去了,正好证实了张大佬的推断。
事情实际上是这样的。谢老姑姑没娘家撑腰自己没资本没技术只凭张脸,在国外混的肯定不尽人意。
【3905】无功而返
早年年轻时卖相可以赚点小钱,拿钱买物品寄回家接济家中贫困的兄弟。凭谢老姑姑这个行为,想也知道之后谢老姑姑断掉与家乡人的联系必定是因有人断掉她
资助家里的钱路。
据小伙子介绍,自己父亲叫做明弗朗是个混血儿。除此之外,明弗朗是一家小公司老板,公司原始资金是从父亲遗产中分得的一份。
言外之意明弗朗是个私生子,谢老姑姑是被个外国老板包养了。
女人自个儿没有能力赚钱只能卖身。好比她表姨妈周若梅整天恨不得她谢婉莹不读书去卖身。卖身的女人寄生于男人,对财产是没有丝毫话语权的。因此与自己父亲一样,明弗朗是极其讨厌母亲国内那帮只会伸手要钱的穷亲戚的,父子俩都不可能允
许谢老姑姑再与老谢家接触。只剩下谢爷爷长年累月念念不忘妹妹拿钱资助自己的历史。
你以为谢爷爷会感激自己妹妹吗?想多了。谢爷爷吹的是妹妹不忘老谢家教出来的传统女子道德心,拿夫家的钱回来接济娘家人是天经地义。
所以这事儿你说谁对谁错呢?只能说很多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说回到目前这个状况,这家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来认亲,莫非是亲情爆发。
张大佬的手点着小伙子的脑袋:“你爸妈呢?”
真心欢迎这个侄女,不得全家一块来接,热情的话按照国外的传统要带上鲜花巧克力的。结果只来了个人举着牌子当作全家代表。
小伙子道:“我爸在公司很忙。”
“你妈妈呢?”
“她不会说中文,怕尴尬。”以为他张大佬没有出过国不知外国人习性?应该说外国人比他们国人更讲究礼节的。因为更讲究,所以一到关键场合更懂得用各种解释掩盖自己故意失礼的
行为羞辱国人。不会说中文和来不来欢迎人有个屁关系。
“谢医生。”大家长当到这儿,帮小的问好路了,张大佬让小的处理自己的事。
她谢婉莹只记得自己重生前重生后,和妈妈从没像谢家人寄望过谢老姑能带大钱给她们。应该说她们母女对谢家伸手白拿钱的梦向来兴致缺乏。
很快对方发现,谢表姐清淡的表情和眼神里充分显示出对于认亲这事儿,她从来比他们明弗朗一家更没兴致。
以前没有过付出忽然想来攀亲道故,不说她表姨妈周若梅讨厌,她谢婉莹不清高一样不喜欢的。
“你走吧。谢医生没时间,要去我们家吃饭。”左晋茂向对方挥挥手,表示以后谢医生是他左医生的朋友了,不会在国外无亲无故。
对此姚致远必须表达出不满:喂,邀请谢医生吃饭是他姚天才最先想的主意,其他人不可抢。
对方不依不挠挣扎似是预先接到父亲的锦囊妙计说:“你们住哪家酒店?”
这家伙居然想嘲讽他们出公差住的酒店不好。
包差旅费的金主爸爸应是很想用金砖把这人蠢脑袋砸晕。瞧对方悻悻然无功而返,她妈妈是对的,读医对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是少有能靠自己本事让别人不再瞧不起你的渠道。
【3906】不可能简单
下午住进酒店,论坛是明天开始。
晚上团员们一块团餐时,拿着张大佬给的手机和曹师兄打起了电话。那年代国际电话费用有多贵不用多讲的。实话实说,张大佬对他们这群年轻医生是真的好,一都不抠门儿。为此申师兄一再“警告”过他们,如果选择回到国协绝对没有这个待遇,超出公费报销范畴
的全自己消化包括昂贵的通讯费。
“到了国外倒时差很辛苦的,睡不着喝点牛奶,保持好充足的精力避免明天去参加会议时戴两种黑眼圈上阵。”
曹师兄老样子,提前关心她提醒她需要注意工作上哪些方面的问题,原因始于知道她是个工作狂。
“我知道你不爱化妆。”化妆对于天生的美女来说仿佛没有必要。实际上化妆的另一个重要用途是遮盖精神不佳的时候,是医生都懂要尊重人体科学事实,每逢遇到这种状况天生丽
质都没用只能化妆。既然如此,想不化妆如曹师兄所言,是要好好保持身体最佳状体。
谢婉莹能听出来曹师兄的另一个言外之意是,不要掉以轻心以为自己只是来听个会听人讲课,自己不抛头露脸的话无需引人注目因而可能不太需要外貌。
与她不同,曹师兄出国留学工作几年,与老外打交道多,与张大佬比较懂老外们的世界。在这种全世界精英聚集的场所很讲究礼仪的,到了国外会发现比国内更讲究。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全世界都“重男轻女”。相当于说,放到国际上无论什么公
众场合,对女性的外观挑剔度绝对会比男性高。
谢婉莹重生两世不可能对此毫无听说过,有点儿筹备的,提道:“我让二师姐帮我买了支口红。”
必要时该化妆即化妆,也心知这次出门在外不同寻常,带上了最好的职业装和鞋子到国外等明天参会时穿上。
外观上有所准备,内在更得准备好,毕竟要去参加的是全世界精英“比拼脑子”的大会。
“一定要让大脑放松,睡个好觉很重要。”
此话出自神经外科专家曹师兄之口,她不会有怀疑的成分,点点头:“我带了小黄鸭的。”
脑子放松不了的话,狂捏师兄送的小黄鸭吧。
曹勇:早知道送你一箱玩偶了,既然你喜欢……
电话放下没多久,俨然被曹师兄预料中了,这种会议不可能简简单单给你听听课结束的。
见来了几个外国人,找到他们在酒店里吃饭的餐桌。
张大佬起身和对方打招呼。据称领头的中年女性头衔如国内医学会的方理事,是这次国际论坛的组织领导之一,叫做艾玛。女性性格温柔做事细致,在组织活动中向来喜欢被主办方委
以重任。
艾玛用英文与张大佬聊着。
其他人在旁努力地听领导们互相交流。
听见什么,任哲伦站起来,贴在张大佬耳朵边说:“这事儿他们之前没有提前告知我们和我们商量的。”原来艾玛来找他们是通知他们团队明早派个代表上台演讲。
【3907】天赐良机
艾玛解释,论坛原定邀请的演讲嘉宾突然临时有事来不了,主办方希望他们团队弥补上这个空缺。
考虑他们团队,是由于他们团队近期做的机器人手术引发全球医学界的兴趣。
不提前安排他们团队发表演讲,是他们团队属近期公布手术成果,而大型国际学术论坛筹备工作一般提前几个月开始,想邀请他们赶不及。
遇到突发的医学界热点话题,主办方会视情况看能否临时插入到会议进程中。
如此看来,主办方没必要也不可能故意刁难他们。机会是留给有所准备的人。想张大佬敢亲自率队来早有打算捡漏的。如今机会真来了属于天赐良机,张大佬果断伸出手臂拦住弟子,一口答应对方:“没问题
,你说要我们派哪个人发表演讲。”
团员们个个挺了挺背,张大佬的话无疑是公开卖猪仔,对方要哪只就哪只拿走。
张大佬也不客气,先回头给他们一个高傲的眼神儿:这是给你们的表演机会,你不想要多的是人想要,谁能被点到是谁幸运呢。
在场团员并不完全反对张大佬,只是这个幸可谓是福祸相依。临场被点名表演秀的好是得利,秀不好是灾难不如不秀。
张大佬对他们的后果是不管的。如林昊医生先前拼命吐槽的,张阎罗只喜欢把人往火坑里推,推完人死不死不负责任。
一众外国佬笑笑,回答张大佬:dr.tse。看来这些外国佬与国内某地的当地话交流比较多,习惯称呼谢姓为tse。所以说国内的医生走出去很有必要,否则很多事情在潜移默化中被他人误以为是了
张大佬纠正对方为xie医生,同时故意奇怪下为什么对方点名谢医生,莫非看不起他张大佬和任大佬了。
艾玛坦白道:谢医生不是主刀吗?
外国佬都知道领导是打酱油的不见得对新技术有多精通,真正的手操技术是掌握在操作者手里的,不请主刀能请谁。
张大佬回头问当事人意见:“你的回答怎样,谢医生?”
谢婉莹怎敢说不行,再有她向来对这种事的反应都是行,参考第一次谭老师问她行不行时。
双方满意,交涉成交。艾玛他们高高兴兴地走了。
谢婉莹坐下来掏出随身笔记本干活。
现场的小伙伴们纷纷协助她,姚医生左医生贡献出手提电脑。
没来得及坐下,张大佬掏出手机接听家中老妈子打来的电话,说:“妈,你想问书平吃饱饭没有吗?”
托了谢老师和小叔的福,张书平这回跟谢老师出远门了。
鲁老师道:“我关心他做什么,他现在的能力只是一条跟屁虫。”
张书平听着奶奶这话儿:汗,奶奶太实话实说。
不是问孙子肯定是问新宠儿。新宠儿在鲁老师这里是备受关爱,远超他人地位。张大佬撇撇嘴表示:“我对她很好的。”
听见儿子这话,鲁老师当场听出猫腻。对人好需要说的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鲁老师没跟皮儿子兜圈子:“你推她进火坑了吗?”
“没有,我送她去泡温泉了。”张大佬:老妈子的新宠儿他哪敢火烧只敢温泉煮。
【3908】国际接轨
准备的时间是紧凑,何况为了准备多久,对于要考试的人来说永远会觉得准备的不够。
想到这里,干脆到了时间躺到床上睡好觉,如曹师兄说的大脑放松好过紧张过度,明天的临场发挥如考场发挥拼的是过去的积累而不是临时抱佛脚。早上吃完早饭,一行人坐上出租车前往举办会场。由于定义为国际大会,每年大会轮流在五大洲举办,大会举办的场所一般是在酒店。只有酒店可以很好地
比较物美价廉满足学术会议召开所需的各种物质供给,如开会需要的多媒体等通讯设备以及必要的餐饮服务和参会嘉宾的住宿要求。
本次大会举办地的维尔斯酒店是没有金主爸爸给他们包差旅费的那家顶级豪华,但在当地也算赫赫有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档次不差。
大会经费从一早的大会介绍可以得知,通常来源于各注册会员以及慕名来参加交流学习的会员们和赞助商们。正式抵达酒店,见到大厅门口竖立有资助本次大会的医疗公司广告牌和指引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给来宾们分发宣传单并指引前往各大会议厅的道
路。从宣传单上可以看到更详细的大会日程表和演讲嘉宾及题目,里面不止包括临床医学也包括最新的护理麻醉等多学科医学技术研讨。
从中看出国外的学术交流会形式从各方面来讲和国内相差无几,不如说国内的学术会议组织形式是跟随国际潮流,越来越与国际接轨上。
手拿到宣传单之后,彩色的宣传单应是提早印刷好的没法变更,所以能见到工作人员是昨晚临时用手写的方式匆匆将单子上更改的演讲名单进行修改。
划掉第一行,再重新写上一行新的演讲题目和演讲嘉宾,写的正是她谢医生要补上的演讲了,叫做
Reportandprosptourrentteologyofsurgalrobot(手术机器人现有技术的报告以及展望)。题目不是她订的,是张大佬帮她先提报上去的,有征询过她的意见。想临时要讲的东西肯定准备不够充分,不如把主讲主题定义的越笼统越容易发挥,这是
张大佬的经验。演讲之前,她这位演讲嘉宾的心情有些起伏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这是重生后第一次到医学交流会上发表学术演讲,结果没有在国内大会上积累过头次经验,
直接到国外体验初次了。抵达她要进行演讲的会议厅,是个数百平米的多媒体大厅,据说是所有本次大会设置的会议厅中最大的一个,可容纳座位数约五六百,堪比大学里头两个最
大的阶梯课室加合。这在很多医学大会中算是比较少见的。这么大的演讲厅极有可能观众坐不满乃至只有零丁的观众散落其中。国内学术会议经常有这样的景象。具体得看参会观众们对演讲嘉宾和演讲题目的兴趣度
当前演讲厅里是没什么人,看来看去只有主办方工作人员和酒店服务生在台上待命准备协助。
【3909】密密麻麻
事到如今,什么都不用想了,尽人事听天命。
谢婉莹大大方方走过去演讲台,左手提着部黑色手提电脑。
作为谢老师的小跟班,张书平抱着谢老师的公文包在谢老师身后亦步亦趋,如鲁老师说的是条跟屁虫了。
其他人吧,如潘医生和林医生作为她的同学是想来帮帮她的,无奈任师兄把他们招去认识国际大佬们,只好先站在会议厅门外聆听前辈上教育课。
姚医生左医生他们本就在国内有自己的医学圈朋友,来到这里碰见后热情地交谈起来。
张大佬与来巡查的艾玛等主办方领导交流业务中。
艾玛说:我们很相信谢医生的技术实力。不过,她英文可以吗?主办方是没有鄙视她的意思,是例行问句。毕竟对一些国家的医生而言,英语不是国家官方语言恐怕口语比较生疏,怕与观众有口头上的交流困难,口语与
书面语是有些差异的。何况据说她这么年轻而且从未出国交流过。
对此张大佬有所准备,会届时让能说会道的左医生站在演讲台边上,一旦有需要及时帮忙当翻译助手。
演讲开始的时间逐渐接近。
站在门口说话的人们不约而同回首望向会议厅内,想看看主讲者准备的怎样了。
台上的多媒体设备是预备好了。
谢婉莹忙着低头检查电脑上的课件,好比考试开场前再背诵一次书。
张书平跑来跑去亲自帮谢老师检查好线路,帮谢老师打开公文包拿出必要的纸质资料备用。
等他们这对师生俩忙完一段落抬头,台下那密密麻麻望着台上的眼珠子,把张书平给吓得脚下一个踉跄。
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之前来的时候,不是一个观众都没有吗?其实想也知道不可能。张大佬好不容易捡漏成功,怎可能让自己人的演讲零观众,说什么都得拉些人过来捧场。自己人的演讲涉及到自己单位国陟的名声的
任务早就从昨晚派发下去给下面的人了。
任哲伦左医生姚医生积极给同行朋友们打电话发短信广而告之。
现在可见到广告效果旺旺的。
林昊医生和潘世华医生很震惊,想这三个人究竟如何打宣传的,该不会是另辟蹊径。否则解释不了一堆参加国际大会的大佬能想来听个小年轻医生讲课。
不要说对外国佬打广告,对国内一样,首先得唱:演讲嘉宾是个大帅哥大美女,光看颜值够回本。
广告唱是这样唱,如果真想看颜值站在门口望一眼足矣,无需坐进来听的。
艾玛贴在张大佬耳朵边说:昨晚我们与谢医生初次见面,以为她有三十岁只是皮肤保养的好。
张大佬眯眯灰色小眼瞳:谢医生给他张大佬的感觉哪只三十岁,无论言语举止和做事决断风格,更似他张大佬这个年纪的人。外国佬们眼睛不瞎的,你说演讲嘉宾年轻貌美,我一瞅望反而觉得这人太有学术气质明显揣着技术料。
大结局上
当多媒体大厅的门关上,代表演讲正式开始。
布幕上刚打上演讲题目,有人在台下高高举起手示意要提问题。
未开场,有人准备好砸场子了吗?不少人唰唰唰回头观望提问者。再有人盯着演讲台上的演讲嘉宾,接下来主要看谢医生接不接受台下这突如其来的挑衅。
按理说可以不接受,课没开始讲,提问题的人让人感觉是有种纯粹捣乱的心怀鬼胎。只是能站在台上发表演讲的是至少被主办方认同为行业内的技术大佬。大家因此会视演讲嘉宾如同顶尖武林高手站在擂台上接受四面八方的挑战,态度应该
是欣然接受而不是断然拒绝,否则可能会在公众面前露出自身实力不足以回答任何问题的技术心虚。
众目睽睽下,站在讲台上的谢婉莹,左手伸出去,姿态落落大方,指示在旁协助的学生张书平同学,道:把话筒给他。谢老师将接受第一个挑战。张书平屏住口气息,遵从老师命令走到观众席中把话筒递交给提问者,递出去时恨不得悄然透视完对方好给谢老师传递对手的信
息。可惜他张同学以前没出过国,对这外国佬是完全陌生。没关系,不影响他想暗中瞪死这人,谁让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
好在知性优雅的谢老师面对挑战应对自如,举手投足尽显从容不迫,快赶上外交官风采了,这压力瞬时转移到提问者身上。提问者就此从举手时的吊儿郎当变成面容肃紧,说明是有感受到对面的压力,可能他也搞不清楚这年纪轻轻的谢嘉宾如何给他压力的。提问者年纪有三十比
她谢医生年长,是带着从业前辈的拷问预期来质问后辈的。
话筒在提问者嘴边,不知是不是没故意,通过话筒传出来的声音很大,让听者如雷贯耳反而是听不清楚他嘴里说的话。
何况对方说的是地道的英文,对母语不是英文的人来说听起来更像鸟语。
张大佬这些率队领导不禁一把汗拎到脑门上。
你说这人嘴里含糊不清的,让坐席中那些说英语的老外一样瞪着眼珠子了,显然一块没听懂。
整整五六分钟过去,提问者终于把自己要问的问题详述说完。
听众们呼出口长气,这人简直是在虐大家的耳朵。旁边的人听不清,估计演讲嘉宾更难。
张大佬有点儿不高兴了,眉头皱着,问任哲伦:这人你叫来的?我让你叫人来捧场没让你喊这种。
任哲伦摇头:哪有可能是我叫来的。不如说老油条师妹本身在台上一站,如明星光环四射,多的是人被吸引过来。他们演讲的这个领域属于全世界热门话题,热点代表多的是竞争对手在关注他
们的动向,挑战者是必然有的。
再说你张大佬早该预计到这点的。
张大佬唯独没有预料到的是刚开局有人立马急吼吼来砸场。说明如任弟子说的谢同学太吸引人,想埋头装做鸵鸟藏下金子真身难。
听听这老外提完问题最后不忘来一句挑衅味儿十足的:你能听懂我的问题吗,谢医生?
嘛的,张书平为谢老师憋红了脸,好想把这家伙一脚踹出门。只是谢老师“好脾气”到没让他把话筒从这人手里马上拿回去,快急死他了。在现场旁观的林昊同学和潘世华同学,四只眼眯成线:这人敢欺负他们班上的女学霸,行,等着瞧。素来性格恬淡的姚致远医生憋不住了,不满的眼神对向
左晋茂医生:你这个当翻译的怎么不上去赶紧给她帮忙?
左医生要说:不是我不想,是看得出来,她不需要啊。是不需要。论如何和外国人口语打交道她谢婉莹是略懂的,这点上聂加敏早已察觉,所以说对方这点雕虫小技是难不倒她的。简要地说,听外国人口语要捡
重点词汇听,外语同汉语有语法,有语法即有重点和非重点。
提问者叽里呱啦叫做脑子不清。只有脑子自己都搞不清学术问题的人会说话提炼不出学术重点让人听得如云似雾。
谢婉莹拿起话筒。
面对她面容上恬淡的微笑,提问者的神态开始僵硬。
谢婉莹道:你说的是错的。
英文单词error,先扫下对方的脸了。
提问者立马焦急,喊:怎么错了?明明白白什么什么的——在此人不装腔作势绕圈子以后,其他人算听明白了。这人是看过国陟流传出来的手术视频认为视频有造假的嫌疑,因为视频里没有显示出自动化技术是如何
做到的。
给你全暴露的话,岂不是提前暴露自己的技术专利。所以这人是一边提问一边想套路。“你等一下,等我们谢老师先说你怎么错的。”张书平忍无可忍断掉对方不停断的唠唠叨叨。有些人叫人最讨厌的地方正是如菜市场大妈,意图用大声和唠叨
想给自己壮势压人。
学术辩论场,无论国内国外,争执起来是如菜市场。
okok!提问者挥打手,一脸继续鄙视的高傲姿态,好像让你说这是给你自己最后的辩解机会。
场内的气氛突然间剑拔弩张。
是没人想到一开局有人踢馆,也没人想到演讲嘉宾会硬怼,提问者紧跟恼羞成怒。
眼看矛盾升级到这个地步,如果没有碾压级手段使出,怕是不能让提问者息怒也难以服众。现场给演讲嘉宾的难度在逐级递增。
与现场其他人的忧心忡忡不同,林昊同学和潘世华同学点点头:没错了,这是谢女王的气质。
谢同学不怕你来挑事儿,只怕你事儿挑的不够高不足矣让她压死你。
台上演讲者的话筒传出清晰的学术字眼:你看问题的观点太局限,不能叫导航技术而已,应该叫做人机交互。
谢嘉宾语速慢,只负责把英文里头的学术用语说标准了,导致让提问者和台下观众们都必须听入耳朵里了不能装做没听见。
human-puterinteraction,navigationtechnology,一清二楚。
哗。遍地响声。
提问者傲气的大嗓门骤然卡在喉咙里头出不来了。
学术辩论同讲究降维打击,想压死对方,对于重生的她谢医生来说真不怎么难。毕竟对于未来的技术动向她是比在座所有人懂。
人机交互说来是很早出现的名词了。只能说有些人的学术只做局限的自己专业内,因此容易被自缚手脚了。她谢婉莹批对方这点是没错的。手术机器人事关人和计算机控制的机器,确实是属于人机交互的一种应用形态。只有透彻地理解这点,方能悟透它与传统腔镜技术的巨大区别在哪里。不然
,你光讲什么导航技术有什么用。
导航技术说穿了是人机交互中需要的一种基础技术,它能不能起作用能不能起到好作用,是要围绕人机交互的中心点来思考规划的。
如未来的人机交互技术发展到了增强现实,导航技术会随之引入增强技术是不求落伍。
在人机交互技术中各种传感器技术爆发,你手术机器人要不要用?医生必然巴不得用得更多更好,因为这样可以更实时地了解患者术中的即时情况。
整个场厅鸦雀无声。
林昊同学和潘世华同学内心里狂笑:早知如此,敢跳起来的蚱蜢全都被谢同学压死了。
提问者大概率要尴死了。
他认为他不是看不懂手术视频而是视频造假提出问题。
谢老师直接告诉他,不不不,你看不懂是因为你站在三楼怎么能看懂我站在三十楼上看的风景。
张书平高高兴兴奉从谢老师的新指示走过去问这个人:你还有问题要问吗?
提问者不傻了,摆摆手,主动递回话筒:没有。
他哪敢再问,怕是再问一个不止被锤死是锤到地底下去了。
自己人旗开得胜,张大佬面容肃穆:这些观点以前谢同学没对他们说过,岂不是谢同学的宝库里很多宝贝,多到好多没让他张大佬知道的。
任哲伦心想:很正常,是老油条师妹嘛。
姚致远和左晋茂两个人是跟着听入迷了。
会议厅内安安静静,短时间内应是不会再有人来踢馆,嘉宾的演讲ppt进入正题。
全自动化技术涉及到公司专利,不是她谢婉莹能私自透露对外公开的东西,她要讲的只能是自己可以对外交流的一些研究心得。
ppt再亮出一行崭新的学术字眼。
现场哗哗哗的噪声鼎沸,从人们嘈杂的声响足以辨认出众人是被惊爆。
由于大家想着她说人机交互来个降维打击之后可能演讲内容讲的是这个人机交互,谁也没料到居然不是。
人机交互技术的概念早在几十年前已有,大众对其不陌生的。她谢婉莹怎么可能拿这个旧东西出来忽悠世界大会里的大佬们。
现场大佬们纷纷互相确认,此刻ppt上的学术概念未曾在哪个公众场合听有学者宣布过,意味着这将是有人在这里发表了自己的某个全新学术概念。
第一个踢馆的提问者对此已经彻底傻掉,能感觉到自己的莽撞是浑然不知挑战了个女神圣。场内的喧哗声是一刻不停了,引得张大佬他们回头瞅上几眼。任哲伦在观众席中看见了苏力玛的身影,看来这些老对手知晓她的能力所以必然再来听她演讲
,只是听完后这一个个的面色貌似比以前初次遭受打击时更差了?
林昊同学和潘世华同学:对,你们很快会发现当你们使劲儿想追谢同学以为会追得上她之后,会被她再一骑绝尘地甩下,演绎什么叫做绝望。
是要绝望了。苏力玛的脑子里能迸出来的唯有和张大佬一样的措辞:天啊,她究竟体内深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技术料!
再看看坐在他隔壁的同事威尔斯教授,因本是跟随他来凑下热闹的,激动地先站起身来抢话筒了。
苏力玛脑子再闪过:这人貌似让他回想起了他自己过去愚昧的那一刻。不怪他同事很焦急,很不高兴。学术圈内从来谁先发布新的东西谁就是抢占了先机,眼看着对方这一抛明摆着是来抢学术话语权的,是同行同领域大佬必须
坐不住。这个威尔斯大佬巴拉巴拉的声调是比起第一个提问者的嗓门更大,情绪显得快像只大公鸡在嗷嗷叫了,冲着讲台上直喷:你说生物力学是指骨科吗,谢医生
?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心胸外科国际大会你讲骨科的技术做什么!
好个看似一针见血的指出要害。生物力学四个字是叫人容易联想起骨科。骨科与生物力学的息息相关性,单从两者字面上的联系足够联想不用内行人解释。
只是生物力学怎么可能只与骨科有关,生物力学本就影响整个人体的,这是早有医学研究在前面归结出来的。
安静。讲台上的谢嘉宾根本不用出声。自个儿发觉到提问有学术漏洞,威尔斯大佬赶紧纠正自己的问题:我可以承认生物力学影响身体各个器官,但现在讲的是外科手术操作和生物力学有什么关
系。手术操作和生物力学关系大着了,不然为什么神经外科泌尿外科心胸外科手术中间时而要用到各种仪器再做监测。就一个最通俗的道理,你医生做手术时难
道不会动到人体内的组织和器官,这些不都是力学作用。
周围众目睽睽率先对着第二个提问者的疑问目光,代表一大帮同行固然有受到谢嘉宾提出新概念的冲击,可不代表智商骤然降低。
完了,威尔斯如第一个提问者自己先卡死喉咙了。
苏力玛见状帮着他把话筒递回去给张书平同学,帮着道声:“sorry!”接着马上把丢脸的同事拉回座位上。威尔斯鼻孔里的喘息不停,脑门上迸出的水珠儿一个接一个,冷汗瀑布般的发泄着,主要是当他提问失败后发现:嘛呀,这个很年轻的演讲嘉宾演讲内容竟
然是滴水不漏,让他难以一时找到学术漏洞结果自取其辱了。
终于记起什么,威尔斯掉头问同事苏力玛:你之前说的人是她吗?
苏力玛表情很是严肃地点个头,他上回可是输到底裤都掉了。
但是要知道一个事实,人家谢医生上回对他只是防守姿态,不像这次是主动向全世界同行进军了。威尔斯双眼在讲台上那张过于年轻的面孔上猛瞪着,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居然敢当着世界大会这么多大佬的面显露出自己的野心勃勃,是深信自己会赢吗
?台下的噪音拂过耳边,谢婉莹纹丝不动,她确实是不怕,因她是重生的。她比现场哪个人都清楚未来技术方向的发展趋势,大佬只能甘拜下风。她对此的自
信是建立在之前她已经用此打败数个大佬了。说到手术机器人领域,众所周知的b公司擅长的并非计算机系统而是机械臂的工业设计能力。b公司在这部分技术上有细分领域的优势,因此想把整个手术机
器人的研究方向往这个方向带,让行业发展往它b公司进展的道路走,从此其它家的研究只能跟在b公司的屁股后面。如任师兄所在的团队研究的手术机器人k,在回到国陟之前一直是遵循在b公司的那条研究轨道上走的。其它研究团队整个手术机器人领域在这个年代,基本
全是跟在b公司后头,如b公司所愿无法赶超。未来手术机器人的发展是怎样的。据她谢婉莹所知,自从有了计算机努力模拟追赶人脑的功能之后,人类对设备定义和要求是在逐步提升的并且如科幻片绝
对不会停步,医疗领域走在科学技术的前端更是如此。
当未来伴随计算机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将占领主导地位,所有设备的大趋势是非智能化的必定会慢慢被淘汰掉。
医生不是需要一个哑巴器物,要的是能理解医生所需如同人类助手那般的器物。
由此可见,机械臂单纯的工业设计是无法满足人类需求的。
况且单纯的工业设计门槛其实并不高。在她重生前已能看到众多手术机器人产品的机械臂设计生产技术水平没有特殊的技术壁垒可言。
能不能拉开两个产品距离的是计算机辅助技术。
此刻抛出新概念,是实现对国外的技术弯道超车的极好机会。被苏力玛和威尔斯大佬等预料中,她是来抢他们的技术先机的,要夺话语权。ppt上的内容继续显,高端人工智要如何理解普通医生的需求,即如何建立真正的人工智能。一般采取的策略是,提前了解普通医生在技术操作中普遍会遇
到的难题,做好机器预案应付,这应是机器高智能化的体现。机器计算机启用的预案水平要达到真正的人工智能,当然最好如同人类医生大脑思维运作。人类医生的思维是如何形成的,学习医学课本基础知识以外,积累临床和学术研究数据作为大脑思维基础,再回到患者个体上调整微数据因人而异。这条思
路放在计算机上,可以是输入大数据做基础再建立模型完成微调模拟人脑个性化定制。
台下早静到呼吸声听起来都叫人觉得大而累赘。
没有人再站起来反驳提问,说明在场的行业精英们无不一致认同上述新概念是可行的可观的。时机到了,讲台上的谢嘉宾拿住话筒说:我个人认为,趁着本次世界大会的好时机,是时候研讨协商进行手术机器人发展技术路线做好研究规划,让我们的
精力和投资放在最重要的技术领域,而不是浪费在不必要和随时变为过去落伍的技术上。
饭一口一口吃,要拿住标准,先得拿住话题是不是。
只瞧在场的主办方领导艾玛他们先跳起来,高兴死了:这个提议太好太好,一旦实施本次大会将有学术突破性议题影响世界医学圈,会载入史册的。现场的观众嘉宾来自世界五湖四海,大多数是后来者,压根儿不介意b公司之类的领先者被挑战。谢嘉宾的提议下来,个个应声响应,恨不得把水搅浑了,
抓住机会超车。
这番热闹的场面让张大佬都十分意外了,一双灰色小眼瞳眯得不能再眯:这个谢同学俨然比他张大佬更懂怎么抢啊。
任哲伦猛地笑出声来,不然他怎么从一开始直觉这个师妹是他见过中最老油条的。
演讲结束,台下不少人如潮水般涌向讲台围住讲台。
张书平忙碌着保护谢老师的人身安全,喊着:“别挤,别挤,有问题一个个说。”
这些挤兑的人不止有问学术问题的,还有说其它事儿,如以下:谢医生,你来出差几天,有空到我们医院做个演讲不?
医学人全是高智商人群,不傻的,与其在这里挤,不如把人抢回自己地盘上慢慢问,要是能趁此把人才抢回去给自己用更好。
苏力玛站在人群里听见着急,大喊着:谢医生要先到我们大学实验室参观的和演讲的。
这一个个厚脸皮地抢出戏,张大佬走出来说话:谢医生的日程安排很紧的,恐怕没有那么有空。
要请谢医生,麻烦先经过他张大佬这个经纪人同意统一安排再说。
直到酒店方来赶人说要打扫卫生,人群方慢慢散去。
中午时间吃个饭,听说现场有媒体记者早已“嚓嚓嚓”按下相机快门,把她谢医生的学术美照拍了,随之会很快发表在当地的报纸上进行报道。
张书平打电话给奶奶报喜,心知奶奶可关心他的谢老师了。
鲁老师听到有报纸刊登,急忙告诉孙子要把报纸买回来带回来。
“放心吧,奶奶。”张书平笑着说,“我知道你要做谢老师的剪报,已经买回来了。”
“好好好。”鲁老师直点头,“记得好好保存。”
四周的人一听才知道鲁老师在家中有个嗜好,喜欢给自己的学生们做剪报。三天大会日程飞快地过去。在此期间,去了苏力玛教授所在的大学实验室以及当地几家有名的医院参观,演讲没有再讲,因为张大佬这个经纪人不同意她再
在外面暴露技术宝库了。这次来参加世界技术论坛最大的收获,无非是能与世界大佬们面对面接触建立了不少私人学术交流关系。不止她,包括林昊同学潘世华同学他们,一样收获
了同行大佬们的邮箱地址等联系方式。
最后一天要离开之前,众人去了左医生家里吃饭,没能去姚医生家吃大餐是因姚医生家离他们开会地址太远。为此姚医生路上一直闷闷不乐。
要说到上回手术演示中的新技术研发,左医生的家人计算机大佬是出了很大力气的,专程飞到国内帮他们,一起相处的时间不短,跟他们其实不陌生了。
当天她在学术大会发表演讲时,左医生的大哥在的一路听完,借这个机会又与她攀谈:不知谢医生未来会去哪家医院就业。
看来只要是合作伙伴均很关心她最终会落户在哪里,因为涉及到后面长达多年的合作关系能否稳定下来。
回顾起来,回国之后她和她的同学们回学校做完论文答辩是要正式毕业了。
那天一行人搭乘客机回国,抵达机场时间是凌晨。
由于他们是载誉而归,无论多早或是多晚,均有人来接机。
远远的,见到接机人群中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一群人饶有兴趣地喊话起来。
“是曹师兄。”
人来了不奇怪,如果不来接女朋友的机,是打算回去跪洗衣板吗?开玩笑的,事实上是情侣甜蜜期间,巴不得天天找机会粘在一起成橡皮糖。
“曹师兄没带花。”看起来是鲜明对比了,接机人群里头有人带花欢迎的。来接女朋友的机竟敢不带束玫瑰花,难道是不知道女朋友这趟出国在国外受到多大的追捧。哪怕女朋
友在外没有成绩归来,欢迎对方回国带束花表达思念之情多浪漫。
所以说谈个恋爱,少不了一堆七姑八婆围着看热闹的。
“这曹勇没带花抱着个什么东西?”
“不会是解剖室里的什么——”
两位毒舌大王用毒嘴在调侃当事人了。
其他人想到神经外科曹专家真要带个解剖室里什么东西来接机,不由想到了恐怖片里的情节,说不好是个人的头骨。
曹勇终于听见这群走近的人在谈论他些什么以后,一张俊脸板板而已并没有显得很生气。
而在所有人靠近后得以看清他手里抱的是只玩偶毛熊熊,张大佬大呼声:“这形象好像有点儿不搭。”
难怪一帮人情愿戏侃他抱了个头骨过来,抱只熊熊公仔准备部女朋友,问题这女朋友是出名的女汉子可能真不喜欢这个而更喜欢头骨。
谁说的。
曹勇踏前几步,把浑身粉得完全如女孩子公主样的公仔熊递到女朋友怀里,同时把女朋友手里的行李车接过来。
被师兄塞了只公主熊的谢婉莹不由微低下脸,脸色是被公仔上的粉染上了似的,朱粉珠粉的。
周围的人瞧见,心头个个受到不小的冲击:看来一个个都比不上神经外科曹专家懂女人的心思。
张大佬的手指抠下自己的鼻孔,霎时是自叹不如了。说到成年人,谁不想变回小朋友。变回小朋友最大的好处是无忧无虑可以讨宠。男女一个样的。男人爱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变男孩,女人希望在自己喜欢
的男人面前一直是个女孩子。曹师兄是很懂的,一直把她当小妹妹宠。除了曹师兄与上面领导派来的代表,来现场接机的基本上是国陟自己人。毕竟这团队是国陟的,再有成就归来与国协等其它单位毫无关系。应该说其它竞争
对手暗地里心头必有不甘心的成分。即便如此,国陟这次出国在国际大会上大放光彩,算是代表国内一帮科研工作者出了口气。恭喜的电话是早在国外传出消息的时候一路不停地打到张大佬的
手机上。
如今回到国内,张大佬接庆功的来电接到手脚要抽筋。
任哲伦和到场的都叶青他们聊了两句,介绍这次出国的情况,问及他们不在时单位里的情况。
都叶青说道:“好多人说要来的,有的应该在路上耽搁了,或是睡晚了不知时间。“
今天刚好是周末,大佬们在难得可以休息在家的情况下无不要睡下懒觉偷下懒的。
据此谢婉莹知道申师兄一早说要来但不知怎的未到机场。
在他们忙碌着和接机人群交流的时候,张书平先和谢老师以及小叔打过招呼离开大队伍,是打车急着回家给心急的奶奶送报纸。机场内人多声大嘈杂,想说什么话其实不太方便。之所以大家站在这里未走,是全在等待领导下一步的指示。张大佬与上级单位领导代表谈完话,接了个电
话站到边上去了。
众人先是没在意,等着,越等越久,感觉不太对劲。只看张大佬的背影动也不动的,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悄悄话的样子。
铃一声,都叶青接起了电话,是在医院里值班的石磊医生打来的。
“我下去急诊科,他们说我们医院的车出去好久了。”
急诊车有时候出去久了点,估计是遇到意外状况了,算是常见不能轻易说是奇奇怪怪。
“急诊护士说。”石磊继续描述异常状况,“医院的车是申医生喊的,可我记得申医生说要和你们一起去机场接人。”
“申友焕喊的车吗?”都叶青质疑这声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张大佬那边。
其他人伴随他这通电话全看向张大佬。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跳蹦蹦蹦急速的跳动声宛如要冲出胸口。
“是。”石磊道,“后来我再听说,有人看到我们医院的急诊车是停在离我们医院不远的小区里头。”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打电话给申医生,是占线状态。不知道他在和谁说电话。”
“你和我们医院出车的急诊医生通电话了吗?”“出车的是内科医生,是申医生的人,也没接电话。急诊科现在一个个很慌,不知道发生什么问题了,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向院领导汇报。他们知道张主任今
天回国了,因此让我打电话给你,问问张主任怎么说。张主任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们所站的这个区域,一个个快变成石块了。
忽然间,再一个电话铃声响。
“师兄。”
听到她这声,曹勇方才反应过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响铃的手机。
“曹勇,不好了,出大事了。他们说,于老师在早上发现鲁老师在睡觉时心脏停了。”电话是朱会苍打来的。于老师指的是于父了,在鲁老师儿子孙子出差这段时间里住在张大佬家里,帮忙陪伴和照顾生病的鲁老师。由于以前于父曾经很长时
间陪伴鲁老师去其它地方避冬养病,因此没人会怀疑于父对病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能力。“于学贤说,鲁老师昨天好好的没异常现象,和他们一块吃饭的。现在他已经开车赶过去张华耀家里头。”朱会苍说话已是语无伦次了,有些颠三倒四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们这里炸了,全炸了,都懵的,怎么会突然人好好的心脏骤停了。他们来问我们心脏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说,老师的病历早就移交给张华耀了,我们国协心脏科的早就被张华耀排除在外,他什么事都不通知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插不上手。问我们不如问你或是问陶智杰,至少张华耀不是
找过你们吗?”
说到陶智杰。
“他好像冲的最快,说人快到张华耀家里去了,我问问他现在老师是什么个状况。”
“不用问了。”
“曹勇,你说什么!”朱会苍激动地咆哮起来。
在他背后响起娃娃的哭声。小亮亮被爸爸的声音吓到哇哇大哭,也或许是小娃子都能敏锐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走吧走吧,你问什么,问谁都不如亲眼自己去看看。”李晓冰一边安抚儿子一边催促老公下去开车,声线是沙哑的。
朱会苍把电话先挂了,带着老婆孩子急匆匆出门。
通过这通电话,现场其他人可以想象无数人正涌向张大佬的家。
大家的面色全苍白着,一个个似是面无血色。
“师兄,我们也过去吧。”谢婉莹道,“我比较担心书平。”
闻及她的声音,众人回头望。包括张大佬,回头悄悄瞟了瞟她一眼。
林昊吸住气息是在想:谢同学怎能如此冷静过人,莫非没见到没听到所有老师师兄师姐们全乱成一团了。
不是所有人全乱成一团的,谢婉莹知道。况且,只要是医生都知道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保持专业冷静度去做该做的事情。面对她射来的眼神,曹勇能读到她眼底的那末对他的担心,想她在这会儿怎先担心起他了。一刻间,他的手伸出去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握了下:“好,我们走
两个人随之率先离开人群,往机场门口匆匆走去。
其他人反应过来准备跟上去,突然听到他们两个人争执起车钥匙。
“师兄,要不我来开车吧。”
“不用。——你有驾照了吗?”
“嗯,刚拿到不久。”
林昊同学和潘世华同学立马想起不久远前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惊讶于谢同学什么时候会开车,果然是那时候谢同学已经偷偷学完会开车了。然而曹师兄这句问话显示出曹师兄并不知道谢同学去学开车。林昊他们发现自己猜错了谜一样的谢同学,更是好奇于谢同学不是跟曹师兄学的开车是跟谁学
的开车。
(谢婉莹:我重生前已经会开了啊。当然,我也对驾照考试如何报名考试流程考试科目考试内容等一清二楚。因此拿到证时间远比他人短。)
“你跟谁学的开车?”曹勇问。
“二师姐。”她张口就来,早想好如何杜撰这个谎言了。
“没听你说过你常跟她去练车。”
“师兄,你忘了吗?我爸是老司机。”
曹勇的嘴里忍不住溢出声笑。
谢婉莹全身绷了绷,想彻底成功忽悠一个神经外科专家是很难的。
“没事。”曹勇的手摸了下她的后脑勺,说,“下次吧。”
知道她主动请缨是为什么,但是论与老师的感情,不见得她比他少多少的。
一群人赶到张大佬所在小区时,小区里头是聚集了不少人了。有保安过来,应是接到业主的要求,在现场组织秩序。
大多数人尚保持住理智,听到上面说抢救不会说冲上去挤兑干扰医疗秩序,毕竟来的基本都是医学人懂这个厉害。
在此情况下,站在楼下等待结果的人们熙熙攘攘不高兴的是:
“为什么不送老师去医院?”
“这是在楼上耽搁多长时间了!”疯狂点腕表。
“心脏停了恢复不好,赶紧到医院上起搏器或是做手术啊。在这里继续搞什么,这是浪费时间。”猛吐技术槽。
“国陟不是在附近而已吗?”
“国陟抢救不了的话,把老师送回到我们国协去。”
按理说,国陟的心脏科比国协现在更出名了,全国专科第一,哪有可能说比国协差。
“国陟是不想救了是不是!”
“你们在胡说什么,我们国陟的急诊车不是早早停在这里了吗?!”
两方人马在空地里你推我搡,互相瞪着眼,形势是火苗一触即发。
“不要吵了,张主任他们回来了。”
曹勇的车第一个拐进小区里头。
从曹师兄的车上跳下来后,谢婉莹谁也顾不及看,匆匆跑上楼梯,如她自己所言担心张同学。
到了张大佬家门口,见到了先一步抵达的李师姐和朱师兄。
李晓冰坐在楼梯台阶上,低着头,掉着眼泪不说话。
小亮亮是不哭了,小手伸出去温柔地帮妈妈擦眼泪。见到儿子这样,想到鲁老师夸她儿子是个最乖巧的孩子,李晓冰哇一下差点儿嚎啕大哭,两手紧抱住儿子:“亮亮,奶奶走了,她走了,你要永远记住最疼你
的鲁奶奶知道不?”
朱会苍眼镜后的两只眼睛全红的,不敢摘下眼镜,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透过敞开的屋门,可以看到其实里头的抢救工作早就结束了,护士在埋头清点抢救用完的物品好和医生对数。
早有人哭晕了过去,是于父,躺在自己儿子的怀里一动不动的。其他人可以想象到他的自责该有多大。
于学贤的面色铁青着,双眼盯着那头的申友焕他们。
老公要照顾公公,姜明珠代替老公和公公追着抢救医生问:“你说,是不是你们干的好事?”
“我们干什么事了?我们来到的时候,病人心脏停跳很久了。”出车的陈医生被泼了头脏水,自然很委屈,不乐意道。心肺复苏有黄金时间,超过这个时间人死透了,医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复活病人。就因为如此,由于去世的病人是鲁老师,他们到了以后尽力而为再根据抢
救程序抢救了一阵。只要是医学人都知道这种抢救毫无意义,是属于尽人道主义没有任何科学意义的。“你们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姜明珠气到双脚在地板上猛跺了,“你们明明知道老师的心脏不好,为什么不提前给老师的心脏做预防措施?老师又不是第
一次有这个症状——”
“谁说我们没有——”陈医生张开嘴要再辩论。
“不用跟她说了。”申友焕拦住下属再和对方吵。
上面的声音传到楼下。
楼下的人群再次爆了:“老师去世了吗?”
“他们没有再继续抢救老师吗?”
“他们才抢救了多长时间。”
“不要说了。你们知道的,心肺复苏再按下去除了把病人遗体的肋骨全按断,没有其它作用。”
“你在说什么,那是老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了!”
医学人和普通人没两样,不止表现在同样有七情六欲,也表现在遇到问题时各人的反应不一。
谢婉莹找到了站在屋门边的张书平同学。
背靠在白墙上,张书平手里抓着那份说好给奶奶带回来的报纸,两只眼如同一只茫然的小鸟望着对面窗外的天空,灵魂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书平。”
肩膀被轻拍了两下,张书平转过头,望到了谢老师。
“你做的很好了。”谢婉莹对学生说。张书平空洞的目光里突然闪现出羸亮:谢老师早知道了吗?知道小叔对他说的,书平,我们现在作为医生能为我妈妈你奶奶做的事可能只剩下这个了,让她
有尊严地离开。
后续走来的曹勇,站在她身边,跟着她一块把手搭在张书平的肩膀上安慰。
屋里屋外其他人听见她的声音,方意识到人来了。
哎,申友焕叹一声好似很无奈地揉揉自己的额头:瞒谁都好,反正别想瞒过小师妹是了。
楼梯道不断再传来脚步声,赶到的人陆续上楼来查探情况。
傅昕恒和常家伟出现在门口。
常家伟见人就问:“陶智杰呢?不是说他来的最早吗?”
陶师兄是来的最早。端了盆水,戴上手套在给病人的遗体擦脸擦手。
看见这一幕,常家伟想着哪儿不对劲,疑问说:“儿子孙子呢?这不是儿子孙子做的事吗?”
一语惊醒其他梦中人。
现场的干儿子、孙子马上活动起来了。
回来的张大佬急忙推开人群,暴喊:“谁抢我的活儿!”
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混战中。
之后数天,所有人像蔫掉的花朵,一蹶不振。
紧接是老师的葬礼如期举行。
自清晨起,遗体告别仪式日,人们络绎不绝来到殡仪馆大厅与老师做最后的告别。
这回谢婉莹同班上同学们以及任老师一块来到殡仪馆。
来时,见车一辆又一辆停满殡仪馆门口。
班上堪称首都医学圈情报王的赵兆伟同学有声有色转述家里人的话:“我爷爷说,整个首都里的专家教授都要来。”是整个首都医学圈里的大佬都要来。这样的场面是可想得到,鲁老师是首都医学圈里的药学泰斗,是张玉清老师的遗孀,光这两个身份,平日里结交的好友
无不是圈中大佬们。据称,除了首都圈,全国各地的医学人距离首都近的以及刚好在首都的只要能来都要来。与老师交情极好的朋友,更是提早订好机票火车票不辞万里匆匆来
到这里,饱含泪水与挚友做最后道别。
哭声,哀伤,弥漫在殡仪馆内外的空气中。配合当天浓浓的雾气,天上地上一片灰色,是叫人觉得老天爷一样在悲伤不已。
岳班长带着两名同学,把他们班集体购买的花圈放到了门口指定摆放的位置上。
一眼望过去,门口的花圈花束是排不到尽头似的,花圈上的挽联全是缅怀的黑底白色诗句,似在述说对已逝之人道不尽说不绝无法发泄的相思。
四处,人们一片片叹息、巨大的悲怆情绪、与无法置信,在上空交叉融汇:“本以为她可以再活多一段日子的,未曾听说她会撒手人间如此之快。再者,老师平生为人是乐观主义者,是谁都想不到她怎会如此舍得这么快离开我们—
—”
说明多数人的感受是,老师死的太突然了。
进入到瞻仰逝者的礼堂内,大家不约而同的庄严肃静起来,眼里噙着的泪花不敢滴下来。是因为都知道鲁老师爱笑,不喜欢见人哭。
由于老师的遗体不出意外遵照其生前的遗愿,捐赠给了她工作了一生的国协医学院。瞻仰台上只余下摆放老师的遗照。
照片里的老师,容貌一如既往冠戴学术大佬的严谨风,眼角处含着微笑,配合相框周围摆放的洁白如玉的百合花,看起来老师是在花丛中一直笑看大家。
百合代表母爱的光辉。
众人再回忆,大家记忆里的鲁老师是无论在家里或是在工作场所或是在亲朋好友中,均如母亲一般照顾着所有年轻后辈们。
据说,这张照片是鲁老师留在这人世间唯一的孙子张书平挑选的。可见奶奶是什么样的为人形象是牢牢铭刻在张书平心里了。
一想到这张家最终只余下这一滴血脉,来到的人更是悲哉心头上愤怒不已,想着这死神太过分,俨然专门是对着一生为医为世人谋生的张家人往死里虐。
来瞻仰的大佬们与老师家属说话,确切地说是与张大佬说话,一个个低声表示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助一定要沟通。
张大佬严肃地说道:“我的侄子,当然是我会照看他一辈子的。”
这样的事儿,是他爸妈张老师鲁老师都无需对他多说一句的。他张大佬有这个能力并且肯定责无旁贷照顾好侄子。
跪在家属最前列的张书平,全身披麻戴孝,一边聆听小叔和他人的交谈,年轻的面容肃穆到有些刻板。
张太太早在接到噩耗时火速带两个儿子归国,时而给老公的侄子递下水喝,安慰安慰,自己的儿子肯定顾不上。
张大佬两个年纪小的双胞胎儿子是跟张大佬一样的皮性,今天一反常态不能不乖。两个低垂的脑袋显示出皮孩子的心情此刻同是哀伤到不得了。
两孩子默默地擦眼泪中,心里知晓:很好很好的奶奶走了以后,没人能再帮他们在父亲面前说话了呢。
跟随任老师进去告别的同学们见到此情此景。潘世华同学先受不住,跑出去了。这个场面令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需要找个地方安静地哭一阵。
看着跑出去的潘同学,谢婉莹联想起潘同学对她说过的话,回头再望向照片里鲁老师微笑的脸,眼里的光默然流动着。
人群按照秩序依次进入与逝者告别,再退出到外面空地里。大多数人哀伤难忍,站在葬礼大厅门外久久不愿意离开。
人来人往的宾客中,谢婉莹看见了陆续抵达的国协老师们师兄师姐们。
谭老师的作风是快,来得比他们班更早,参加完告别仪式后赶着回医院工作。
今天并不是休息日啊。
高师兄逗留了会儿不得不走。
当领导的沈景晖比较抽得出空,在现场和其他人包括家属交流阵再说。
普外二的人来了,普外一的人更是会来。应说整个国协没有一个科室的人会落下不来的,内科外科后勤科室人人皆到。
她的发小吴丽璇跟着殷医生及泌尿外科的人来了。发现她在,吴丽璇走来与她说话。此时麻醉科的人到了以后,大师姐柳静云走来与她们两个站一起。如消化内科、神经外科、心胸外科等科室集体到达的,
由各科主任亲自带队。能见到,曹师兄自然是贯来的仪容整洁衣装得体,黄师兄面色紧张到成木板。最叫人惊讶的是,平常不爱穿西装打领带的宋医生规规矩矩地穿了套上好的黑
色西服,瞬间懒猫变再正经不过的黑猫,是极为罕见的一幕。足以可见鲁老师最大的魔力在于能让所有学生见到她即爱上她。好比随任师兄回国的姚医生左医生,与鲁老师打交道的日子并不长,但那天在机场初听见噩
耗时一样被炸懵了。
左医生今天在角落里偷偷和姚医生抱怨着:“他们知道,没告诉我们。”
那是,早就有传闻说之前任师兄有提前回国一段时间,在某岛帮张大佬替鲁老师看病怎会不知鲁老师的病情有多严重。
据此吴丽璇的眼光偷偷望着她们两个女医生,有话要问但是不敢大声问。
其他国协人在院子里议论的声越来越大,俨然是全回过味来那天为何病人会骤然去世。
“老师本来就有心脏病。张华耀和国陟是故意的对不对,他们故意不给老师治心脏?”
“以张华耀作为心脏科权威的本事,他想彻底治好老师的心脏病能不容易吗?”
“他为什么不治?”
“因为老师骨转移全身扩散了吗?”
是这样吗?吴丽璇的目光里吞着口水望向当医生的发小。
谢婉莹先给不是学医的发小解释清楚,这绝不是故意让人死。
简单来说,张大佬选择了一种技术性的临终关怀。对于那些已经毫无法子能治好病的绝症病人,有时候治疗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成为病人死前备受折磨的一种痛苦。于是医学开始更关注病人死亡前的人生
末期生活质量而不是一昧只讲求治病,在病人的要求之下做舒缓治疗而不再采取积极疗法,叫做临终关怀。可以说,临终关怀是医学一种科学精神的体现。骨转移全身扩散后的病人是很痛苦的,会来不及等到被癌症夺去性命会先痛到天天生不如死,到最终各种止痛药都无效。因此有的病人甚至不辞千里到国外
寻求合法的安乐死。鲁老师作为医学大佬早从一开始就想到自己可能有这样的一天,不想治,不想让自己变成和自己老公死之前那样被病魔折磨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个与病
魔抗争抗争大半辈子的医学人,死在病魔手里死到如此毫无尊严,不如早点死去。
为此光第一次手术众人均劝了鲁老师许久。
所以与其说是张大佬的抉择,不如说更可能是鲁老师自己的意愿和对儿子的委托。不彻底治疗病人的心脏病,尊重病人的心愿,不让病人再承受手术的风险和痛苦,采取姑息疗法,最终让病人在睡梦中安详自然去世,同时避免了生不如死
的癌症末期人生。这是张大佬这个心脏科医学大佬儿子唯一能帮母亲做的事。
从这点而言,张大佬并没有对病人做错任何事情。
国协人没法接受的是:
“张华耀该早点告诉我们的,他为什么不说?!”
被国协投诉的张大佬是不说话的。
国陟的人理所当然为自己领导和自己抱一肚子的冤枉。
事实上肯定是,张大佬平日里都被国协厌恶上了,说出来于他而言无所谓的,是病人不让说。
很多国协人心里深藏着对张玉清老师治疗期间的那份遗憾,让他们再采取如当年对待张玉清老师那样对死神的投降策略,说实在话很难再做到。
鲁老师清楚这帮国协的学生是无法接受她的选择的,干脆不说最好。
不管怎样,现在这个结局让国协人更加难以忍受,毕竟个个早想着,想好了:
“我早就计划好了,如果哪天鲁老师入院治疗,在她最后的那段日子一定要在她病床前守着。”
只是鲁老师是多好的那个人,绝不会让自己的学生们为了她做这种事情,情愿突然逝去避免给学生带来麻烦。
想到此处,遍地静默,众人是心肺撕裂。如李晓冰愈加泣不成声。于父再一次哭晕过去了。
柳静云替二师妹愁死了。
个个分析出了张大佬是故意帮母亲隐瞒,协助张大佬隐瞒的人大概率是要被那些不愿意被隐瞒的人抱怨上了。
刚好何香瑜去了国陟后专门负责鲁老师的病理报告,相当于说她帮张大佬隐瞒部分真相是毋庸置疑的铁证如山。国协人全知道这事儿的。
拿起手机,背对着众人再给二师妹拨个电话过去,柳静云问声:“你来了没有,香瑜?”
“我等人走的差不多再来。”何香瑜说道。
“你是不是哭了,我听你的声音很哑。”
说到伤心程度,谢婉莹相信二师姐绝对不亚于其他人,而且二师姐自己曾经说过去国陟工作也是为了能在鲁老师的事上尽一份力。
后面吴院长、梁院长等大领导们来到,大家才不再当众议论下去。
夜幕降临,快进到即将深夜,夜晚十点半钟。
何香瑜驾车来到殡仪馆。
这个时间点,如她所料,大门口处及附近停车场的车所剩无几,大部分来宾人已经走了。
应该碰不到人了,果断下车,拎着包一路小跑进入馆内生怕赶不上。
到了礼堂门口接到大师姐打来的电话,何香瑜用脖子下巴夹着手机说电话。
“香瑜,你去了没有?今天是和老师告别的最后一天日子,你总得去一趟。”柳静云催促她,担心她不去要后悔一辈子的。
“我来了的,大师姐。”何香瑜说,另一只手从包里取出包好的白事红包放到门口的桌面上,准备登记后进入礼堂瞻仰。
“我和你说,我听他们说,陶师兄他还没走的——”知道她最不想见到谁,柳静云补充道。
啊?何香瑜惊一下,飞速转身,双目视线朝屋内偷射过去的刹那,不用一点儿误差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站立在老师的遗照面前,好似变成了尊石像似的,他这样的姿态不知是保持多久时间了。
何香瑜感受到自己的心头,一寸寸地被割着了。
“何医生来了。”有人看见她,和她打起招呼。
这个声音,让站在那儿的陶智杰微眯下双眼。
硬着头皮,何香瑜走进礼堂,来到老师的遗照面前三鞠躬。第三个鞠躬后,她久久抬不起身来,见他站在她旁边没挪半步。
她的心尖处猛然加速抖动,一种直觉似在告诉她:他站在这里没走,或许只是为了等她到来。
“香瑜,我们出去聊两句。”
他开口说话了,第一次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何香瑜慢慢直起身,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深呼吸两口。”
他像上次那样,以医生的口吻对她说。
何香瑜想抬起手猛打自己的脸两下:太丢人了。
转身,跟在他身后走到外面的院子。
两人一路走到院子里角落的那棵百年大树底下。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灯光照射进来,加上今晚的月儿是藏到乌云里去了。这样最好,何香瑜心想,没人能看到她的狼狈样。
足以看出他真心是个体贴温柔的人,如鲁老师说的是一个心细如发的男人。
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她的视线努力地依稀辨认着不远处他的模样。
他对着她露出的侧脸轮廓是仰望着,在抬头望着大树和夜空,默然的姿态和刚在礼堂内一致,俨然是在与天上的老师说话。
他和老师在心里头说了什么吗?她猜,但猜不出来。他英俊的面容在夜中如此模糊不清,让她看不清摸不着。
回顾起来她始终和大多数人一样从来别想摸到他的想法,否则不会个个说他是一尊高深莫测的佛。
寂静中听到他温润的嗓音开启:“听说李医生向你求婚了。”
完全想不到他要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何香瑜的面色白了下。
“李医生是个很好的人,很了解你。”陶智杰说。
“我,和他——”何香瑜的嘴唇张着,是脑袋里不清楚自己该说什么在说什么,谁让他说的话把她全打蒙了。
“我并不了解你。”
终于当他吐出这句时,如道雷劈了下来,当场要把她劈成两半。
是的,他无法明白,为什么之前在他一再地要求探索之下,她继续选择对他隐瞒,自始自终站在张华耀的阵营里头。他想象中的人生伴侣不是这样的,至少会选择信赖他,私下告诉他,相信他有能力处理好一切事宜。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连对他的一点信任都没有怎么
行呢。
哪怕是小师妹谢婉莹都会在与他人的接触中透露出点信息给人安抚,而不是如她这般完全三缄其口只知道躲着避着,整个做贼心虚态。
哪怕躲着避着,麻烦也学学谢小师妹聪明到变笨了会主动露个马脚,这样能显示出你的感情是一直在意我们的。参考当年谢小师妹的表哥求医事件。
莫怪所有人认定她是国协的叛徒,一心忠心耿耿于张大佬了,所以她能同张大佬一块做到了无隙可乘。
(谢婉莹:我到底是重生过吃过些亏懂得处世之道的,陶师兄你拿我标准去要求实则灵魂比我年轻多了去的二师姐,这——)“陶师兄,我,我——”何香瑜一口气快吸不上来了。她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的,她可以发誓她一直很在意他和国协的老师们对她的想法,他的脑子只要想一想
都知道,她怎能不在意他的想法。
说来说去两个人脑子的思路缺少了能沟通无阻的那条路径。
如他所言,他不了解她也没法了解她。
今天找她谈话,也是为了给老师一个交代。他这个陶学生是努力地去尝试过了,但很可惜,以他金牌带教的能力都没法搞明白对方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目光从夜空中收回来后,陶智杰转身,走回礼堂。
何香瑜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她想过的任何版本都不是如今晚上的这样。
曾想过他可能会铁面无私地拒绝她的情意,怎都没想到原来他曾经愿意主动接近她的心的。结果是她的错吗?全是她自己的错了吗?
咚咚咚,一个人影急速地冲进殡仪馆内。
不一刻只听李孝深医生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香瑜——”
他真的好体贴,把向她求婚了解她的男人都给叫来了。何香瑜的脸掉到没任何一点血色。
“香瑜,你的手好冷。”李孝深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呵着热气,担心地握紧着。
“走,走。”何香瑜只能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了。
爱情最残酷的地方在于,你爱的那个人永远说爱不了你。
天下多的是成不了情侣的男女,彼此有点儿感情都是弥足珍贵要好好珍惜。据说那晚上二师姐坐着李医生的车离开,之后李医生前往国陟应聘决定留在国内。这是谢婉莹回到学校同其他要提前毕业的同学一块准备论文答辩时,听赵
兆伟他们提供的消息。
当晚具体发生什么事儿,包括她谢婉莹在内,一般人是无人敢探究的。
只有张大佬因为是那天活动的主人,于情于理需要打个电话去问问:“陶医生,你把人气走的吗?”
陶智杰回答的很镇定:“你那天晚上不是在吗?”
你看见了还来问我怎么回事,好你这个始作俑者。
张华耀:你郎无意来怪我?我不是没帮你们牵过线!
高手过招是这样了……
转眼,学校论文答辩结束,毕业证书学位证书到手。早参加过单位考试并通过的同学,先一步进入就业单位开始培训和工作。例如先前说到的岳班长、耿永哲、张得胜、李启安、魏尚泉、鲁瑜同学,进了国协
各科。冯一聪赵兆伟如愿以偿进入了国陟。让大家有点儿意外的是,很讨厌张大佬的林昊同学最终同样选择了应聘国陟。
班里拿到证书在等待就业的同学只剩下谢同学和潘同学两位。
其他同学见状一点都不同情这两人:“他们两个是等着那些单位拿轿子抬着他们如供大神抬进去的。”
谢同学潘同学:别乱说啊。
准备供大神的各大单位为大神们开出的优厚物质单罗列出来了。
先是国陟张大佬亲自拟定的:为这两人设立单独的办公室研究室实验室,额外的研究项目分成激励奖金,两位想去科室工作随便两位自己决定。以后两位有什么工作上生活上的特殊要求
均可以直接找他张大佬谈。
这?听都知道绝对不是普通医学毕业生的就业待遇。
是挖人家其它单位大佬跳槽的条件!
莫怪班上其他同学熟知两人实力的,早说这两位是等着单位们供大神。
张大佬有必要如此款待两位国协毕业生吗?不怕这种条件被单位里其他同事听见后斤斤计较心生不满?
刚毕业的学生拿到大佬的条件是天生的叫人心生妒忌。
说到单位这样招人的事儿真不是现在才有的。
想他张大佬当初毕业被国陟挖,国陟给他张大佬开出的条件在那个物质缺乏的年代同样如此丰厚。
而且国陟里的人从不认为挖他张大佬过来是亏本,反而是大大地赚了,之后数年事实证明如此。
无论哪个年代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自己不太行,单位出资招个厉害的人带自己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儿谁不想,谁会妒忌谁妒忌谁是白痴。国陟没人是傻蛋没人会妒忌,相反,一帮国陟人是嫌弃张大佬给人开的报酬不够优厚呢。这些人天天在张大佬和梁院长耳朵边吹风,需要再加码,不能让数
年才出一个的天才跑了。
人类是特别有意思的群居体,只要有一个开始抢,其他人不抢都不行了,会有莫名焦虑症。
吴院长的焦虑呈现直线上升的趋势。
杨科长随即被吴院长急急招来商议,让他呼叫计划里的“美男”过来。
“曹勇医生不接电话,短信发来说他早和院长你拟好赌约,不用再说二话。”杨科长拿着打不通对面的手机转述。“曹勇他懂不懂,究竟懂不懂!”被叫不用二话的吴院长,气得急得用手大拍桌子,“这事情关系到医院未来的发展前途,个人要明白个人和集体的关系是共
存亡的关系,个人要懂得为集体忍耐。”“曹勇医生说他懂的,他是神经外科医生怎会不懂,所以一早和院长您说了,勉强人家去哪个科是不行的。这不符合医学常识。院长强人所难是在违背科学精
神要被批判的。”
被下属单面指出他这个医生不尊重医学,吴院长的老脸辣红辣红的,坐在办公椅子上两只手掌使劲儿擦脸。
杨科长对此是无法说句话的,应该说不知站谁好。
两方吧,各有各的观点,都没错。曹勇医生做事是专业,在专业上出了名的比谢同学更一根筋更敢直言。身为神经外科专科医生,曹医生在专科临床上看多了因被勉强而得病的病人病例,因
此不可能支持老顽童的策略。
吴院长当院长不容易,儿科这个领域最缺人才,国协在儿科毫无传统优势,想跟其它医院抢人太难,否则不会把主意打到这里。
“找曹医生不行,找陶医生去说说。”吴院长转头要找其他人当说客,想着总不会个个敢像曹勇敢顶他院长的嘴。
没曹勇的勇气,但个个会躲啊。
国协里的每个人避着院长电话,说明没人准备帮他吴院长当说客的。
按照正义感十足的泌尿外科韦教授说:吴院长你这家伙,是只差大家骂你欺负自己人呢。
为何这么说?
想你吴院长上其它家医学院挖人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态度的。比如挖北都才子过来的时候,可曾要求过宋医生非得去小儿外科。不说远的再说最近的事,挖国都的段三宝医生到国协,人家博士期间研读的是正儿八经的
儿科外科,结果段医生都没被你要求去小儿外科,而是段医生要去哪个科就去哪个科工作。
换到自己医学院的毕业生,你吴院长压根儿觉得不需要珍惜了是不是?
果然是人类的劣根性,永远是吃着自己碗里看着别人家锅里的最好。吴院长这样的心态放在各大招聘单位里头是相当常见:对待自己人永远比对待其他人苛刻到百倍不止,总以为自己人不需要丰厚条件只需要用点感情是看得
起你了。
众人和曹勇更严肃更专业的说法是:我们批判你吴院长违背科学精神违背良心,可想而知你等着被反噬吧。
反噬的后果很快来了。吴院长是别想坐得住。
听说其它单位在国陟开出的条件上加码了。如国都系的医院抢起人来丝毫不比他国协的领导手软,平怀说准备给两位年轻大神提供人才房,而且不是国协那种旧楼宿舍而是热门的小区电梯房。说是只
要两位大神愿意在平怀心脏中心工作满五年,人才房直接无条件送。
首都的好房子新房子从来没有便宜过的好不好,这送的是大钱。
平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开的条件太阔绰,因为国外给谢同学开的条件才叫做恐怖。
苏力玛所在的高校为全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学,给谢同学开出的条件是送实验室送项目资金再送房子送一年多少钱奖金,再直接送学位职称。
谢同学在国际上但凡露过一次脸,世界顶级大佬全记住她了,都知道她兜里揣着科技宝库。
“你——”那天吴院长跑回家,要求媳妇蒋英同志准备顿丰盛晚餐,“我要在家里招待可能有史以来最贵的贵客。”
蒋英同志听到老公这话,表示十分吃惊:你招待贵客不找五星级酒店,找我这个老婆做饭?你认为我这个老婆做饭能比得上五星级大厨吗?
“哎。”吴院长摆摆手让媳妇不要废话,“人,终究要谈感情的,否则你请人家五星级酒店人家也不去人家吃得也不开心。”
五星级酒店有什么好,吃个饭不见得自由,不如在家里搞个火锅,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对方来吃顿饭会发现,他吴院长是个好说话的老头子的。
蒋英同志抓住机会嘻笑下老公了:“你打算以什么名义请她来吃饭,是吴老师请学生吃饭吗?”“对对对。”早已焦头烂额的吴院长顾不上自己丢不丢脸了。
大结局下
那日谢婉莹同一帮同学参加了学校的毕业典礼拿到了毕业证书学位证书。
任老师抱着自己班上第一批毕业的学生,哭得稀里哗啦的:这心情是像养大娃子看着娃子终于自己成家立业的妈爸了。
当个好老师,真心不容易。
“来来来,谢同学,潘同学。”
在他们几个拍完毕业照的时候,教务科主任江主任找上他们说:“今晚吴老师请你们两个过去他家里吃饭。”
吴老师?
赵兆伟他们几个互相对对眼了。
任崇达心里头:额,是有听说有位大人物故意在他学生面前装普通老师,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一行知情人士暗地里瞅了瞅谢同学。
谢婉莹没觉得多大的意外,几次碰见过吴老师,早听说吴老师是帮学生找就业单位的,可能这次找她和潘同学也是帮哪个单位招人。
(吴院长:你这个聪明鬼,这样都能猜到我是帮我自己招人了。)
其他人见着她这个淡定样:服了,明显不用多说。
晚上她和潘同学衣装整洁,拎了袋水果来到医院门口。
江主任是早前传话说,让曹师兄给他们带路如何去吴老师家里。
到了下班时间点,一批一批老师前辈们下班了,从他们面前经过。
可能全听见他们两个要去哪儿了,个个对下楼来的曹勇说:“曹医生,去到他家里,无需和他客气的,多帮你未来媳妇和师弟多要点东西。”
(吴院长:有你们的,一个个反了!!!)
曹勇揣着同样的心思,见到她和潘师弟手里拎的水果批评道:“没让你们买礼物上门的。”
上人家家里做客带水果是礼节啊。谢婉莹和潘世华愣了下。
“来来来,水果拿走。”曹勇把他们的水果拿过来交给后面的人。
再一看,后面这刚好站着陶师兄。
陶智杰接过水果对他们两人说:“帮你们先保存着,到时候来我们肝胆外拿走,我们肝胆外不受贿的。”
买个水果快变成行贿。刚毕业希望能在国协上班的两位同学受教。
三个人遂即走去“吴老师”家。
路上曹勇是绝不会有这个闲心提前帮老顽童擦屁股。
于是到了吴院长家门口,按门铃。
给他们开门的蒋英同志神秘兮兮的眼色问曹勇:你说了没有?
曹勇摇头表示:这种事儿定是吴院长自己说。
再说蒋英同志自己先露馅儿了。
只见谢婉莹同学望着蒋英同志:“这位老师是?”
“她是吴老师的太太。”曹勇道。
谢婉莹侧过脸,向曹师兄眨眨眼眼:曹师兄是有意无意?曹师兄忘了吗?她见过院长太太知道院长太太是谁的。
接到她眼神的曹勇:……忘了她记忆力非凡的好。
吴老师的身份是?带着这个疑问,谢婉莹再望向潘同学。
潘世华只得对她努力尴尬地一笑,想说大家不是不想说,是领导不让说。
眼看着身旁师兄和同学有点儿难堪,谢婉莹帮着主动化解:“师兄你早和我说过,我知道的。”。
曹勇:我说过什么了?
噢,是对她说过人老了不是越老越单纯的。
潘世华松了松衣领处:谢同学真是善解人意。
曹勇一笑,伸出去的手情不自禁再如摸可爱的小妹妹般摸下她的后脑勺。
站在门口的蒋英发现事儿穿帮了,高喊着:“老吴,老吴——”跑回屋里通风报信恐怕要“塌房”了。
不会儿系着围裙的吴院长急匆匆跑出来了,面色染上点猪肝红的急躁和窘相。不过姜是老的辣,很快吴院长镇定住自己,对小年轻招手说:“进来进来,这里只有个老头子和老太太在过日子,没其它的。”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谢同学了。
不知谢同学如何反应。
谢婉莹面上浮现出抹微笑,道:“你好,吴老师。”
礼貌用语不亲不远,眼神中带的敬意,言行中流露出的学术礼节不卑不亢,这样的学子向来让人倍有好感。
是以往他所熟悉的那位谢同学,吴院长咧开嘴笑了。
确认了吴老师是吴院长,谢婉莹心中不能说毫无波澜。
回顾自己在国协的实习课程安排,从一开始与他人与众不同被众多人猜疑。最终证实这个给她拟定实习计划的人是个太棒太棒的老师。
原来是国协最大号人物“吴老师”。
是要特别感谢吴老师,让她何其有幸能向谭老师陶师兄等这些最好的临床带教老师学习,让她谢婉莹在医学事业的发展非比常人。
吴院长平心而论,对小年轻们说:“这里头也有你们自身努力的成分。”
老师如何安排好,如果学生自己不争气,毫无用处的。
来到客厅。
款待贵客的餐桌摆在了中央,桌上丰盛到吓人的食材,让脑科专家曹勇医生都深感惊讶:这吴抠门是脑壳子里的抠门锁被打开了吗?
蒋英同志笑笑补充道:“这些食材真不是我帮他买的,他自己去买的。”
院长太太是不怎抠门的人,如今澄清了自己不是自己的大手笔,正好作证了吴抠门今日的异常之处。蒋英同志只差补上一句自己老公当下的窘态:她老公是被逼急了呗。
想让抠门人不再抠门,是只能让抠门的认识到再抠门下去要丢大钱的。
“坐。”吴院长喝道,体现下院长的气势了。
在院长家里做客到底是不太一样。谢同学和潘同学如两只有点儿惴惴不安的小兔子,小心拉开椅子坐下来。
“来,喝饮料。”蒋英同志给他们拿水,使劲儿帮老公招呼医院的人才贵客,之后再把两把风扇挪近点放在客人后面吹风。
那年代的领导作风是朴素。也难怪她之前一再把朴素待人的吴院长认错为吴老师。瞧吴院长和太太住的这房子,是医院分发的老宿舍了。
这里离医院近,方便吴院长本人工作,但是论屋子条件比电梯新房差远。客厅面积窄,家中电线功率不够装空调。
正逢夏季,夜晚吃饭唯有开窗通风。
两把老掉牙的电扇呼哧呼哧的响,噪音挺刺耳,最糟糕的是不见得凉快多少。
蒋英抱怨老公的安排:“我不是一早说了订家酒店包厢请客更好,家里吃个饭多热。”
吴院长冲太太瞪个眼:“你懂什么?他们去酒店吃哪有看我给他们当大厨爽。是不是,谢医生,潘医生?”
领导说话有艺术的。谢婉莹和潘世华挺直背,必定不敢答是。
曹勇给师弟师妹的玻璃杯里斟满果汁,帮他们回答:“爽不爽先是看大厨自己爽不爽的。”
本来就是你吴院长自己觉得爽,非要强加给人家说爽。
谢婉莹:曹师兄牛逼,脑科专家说话这一语双关。
吴院长翻翻白眼。
蒋英对各位客人们说:“快吃吧。你们不吃真就是浪费他忙了一天的活。”
大家举筷。
要说吴院长心里头憋着的那股事儿想轻易放弃是不太可能。
国协小儿外是他近几年投入最多的心血。眼看到了关键节点上只差临脚射门。
其他人不愿意帮他吴院长说,只好他吴院长亲自上阵了。
“谢婉莹医生。”吴院长手捂下嘴巴清声嗓子。
“吴老师。”谢婉莹侧耳倾听领导指示。
眼瞧她这抹小眼神儿,吴院长心虚啊,不由自主捏着语气小声问:“你觉得小儿外科的聂教授怎样,对你好不好?”
“聂老师是个很好的人。”谢婉莹实事求是地说,平常自己少不了得到聂老师的帮助。
见她这么回答,吴院长兴致高昂起来了,一股脑儿说下去:“聂教授很欣赏你,认为你是儿外的可造之材。我们新外科楼建好后专门给儿外设立个巨大的病区,我等会儿可以亲自带你去参观。聂教授将上任小儿外科主任。你作为他最看好的人是要继承他的位置的。”
说到末尾,吴院长给谢同学抛去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看,人家说我对你不好,实际上吴老师对你最好了。
去小儿外哪儿不好了?
小儿外有钱,不是小儿内。
到了小儿外科,被当作未来小儿外科主任培养。
聂加敏教授是外聘的海外教授迟早要走,不用多久这个小儿外科主任是你来当了。
如果去的心胸外科神经外科其它科室,这些大科室看起来风光其实内卷,你是必定没法像在小儿外如此之快升官发财的。
当上主任的待遇绝不是一般医生能拥有的。钱多多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你能就此拓展自己的事业版图。有的东西只能以主任的资格向医院提要求的。
最重要的是我吴院长向你打包票,儿外是国协重点发展科室,未来投入你身上的钱和支持只会多不会少。
想想,这是个你想怎样就怎样爽的未来,你会觉得不好吗?
非要去大科室里头卷不是变傻了嘛。
吴老师的苦心谢婉莹诚恳表示懂的,只是有些东西需要坦言:“吴老师,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你说要经过曹勇医生的同意吗?”吴院长听她这一说立马朝向下属,铁板着脸以示公正道,“你放心,他和我约定好了。你想去哪个科室就去哪个科室,谁都不能拦住你。”
曹勇歇下筷子,慎重地面对吴院长这话,答:“是。”
吴院长见他这副表情和回答,心头再一个咯噔:这?
一直不认账的抠门儿老顽童自己突然愿意认账了,他曹勇不得赶紧答是。
至于接下来老顽童自己搬石头砸脚的事儿他乐意地等着看的。一如既往像他放言的,谁敢看轻她谁得等死。
在旁听着曹师兄和吴院长一问一答,谢婉莹听出了师兄早就为了她做好这样那样的事了,心头不用多说满满的全是感动。
为此,她更不能浪费师兄为她争取到的宝贵机会,本本分分禀告领导:“不是的。曹师兄并没这个钱帮我支付巨额违约金。”
吴院长当场一吓,手里拿的筷子掉地上去了。
蒋英同志慌忙弯腰帮失态的老公捡筷子。
潘世华同学的花容月貌脸开始用力忍着了,忍俊不禁,眼看着一根筋的牛逼谢同学已经把领导吓到够呛。
“你签了什么合同?”吴院长问,不太敢相信她说的话。
如果如她所言,是有单位跟她签的巨额违约金就业协议,意味对方开的报酬是天价了。
谢婉莹给吴老师解释清楚,是她签的科研项目,金主爸爸他们多位金主领投的超巨额科研产出一体的医疗器械项目。
这个项目内容暂时和小儿外科无关,她跑去小儿外科工作相当于违约。
她这个事情圈内人全知道的。为此其它单位包括国外给她抛出的橄榄枝全是与心脏的研究有关。
吴院长一门心思全在筹划着她到小儿外来,脑子里自动过滤掉了不利信息。否则只要细心点打听不可能不知。
现在听完她讲的,吴院长这个气息突发地急了。
因为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震到他这个见多识广的老领导心头震震颤颤的。一个初毕业学生做到圈内顶级科研大佬的地步,是他从未见过的。
很快的,吴院长回想起傅机器人曾经上他办公室里对他说过的“玩笑话”,说谢同学藏着吓人的东西。
(傅昕恒:早说过了,必要时需要配合谢同学吓吓老顽童。)
大金主们投第一期项目已是拟好要投几个亿以上资金的,如果你吴院长能帮我谢同学付得起这个违约金,我是可以去小儿普外的。
吴院长向太太伸出手:“给我毛巾。”
蒋英肚子里笑抽,一边担心地看着老公大汗淋漓:“你没事吧,老吴?”
吴院长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其它单位全疯了似的开出史无前例的报酬要把谢大神抬过去。
接下来,谢婉莹再给吴老师谈谈感情牌了。
在国协这么多年不知吴老师是吴院长,但不妨碍她早就耳闻吴院长是个爱打感情牌的,有句至理名言叫做:谈钱多伤感情,谈钱不如谈感情。
“鲁老师的遗憾在国协心胸外科,她去世前一再希望我去帮她弥补这份遗憾。”谢婉莹道。
全桌安静。
蒋英的眼泪啪啪啪往下掉。
吴院长一声不吭。
结局有了:谢同学用吴老师的魔法打败了吴老师,完胜。
通过单位特别招聘渠道,她和潘世华同学无需经过普通招考直接进入国协心外科。
其它单位可以说,是看在鲁老师的份上放手让她回到国协,因此会督促吴院长不准怠慢新大神。
吴院长不是真抠门的,如果真抠门哪能挖来北都国都的才子。
其他单位给大神的他吴院长都给:单独的办公室实验室人才房补贴升职优先……
新人入职当天,吴院长召开领导层大会隆重介绍,再亲自带新人到就业科室,展现出让谁都知道这两人是他吴院长的心头宝贝不准“欺负”。
对于吴院长这话儿,所有人回侃起吴院长本人了:“哎呀,说到欺瞒谁,不是你吴老师先吗?”
吴院长装着淡定:“所以我这是皇帝微服出巡。”
大伙儿全乐了。
送走医院大领导,科室内部自己开会再欢迎新员工。
要在全院号称最冰冷的领导人底下工作了,刚就业的谢婉莹医生和潘世华医生是有些战战兢兢的。
医生这行当和其它行业一大不同点是没有所谓的越级跳的,必须从头开始要一步一步来,如宋医生都得从住院医师开始干起,轮夜班轮急诊一年一年积累临床资格。等于说,他们再被捧进来也是从低开始。
原以为傅老师会像刚开始见面给她个下马威。
“谢医生,要不给你放几天假让你回家探亲一趟?”
听到这话时,谢婉莹好意外的。
饶是机器人都懂的,跟大神玩一块儿必须先讲讲人情味儿了?
傅老师这个机器人居然懂这个了?
谢婉莹不敢掉以轻心,不敢随便答句是,很记得自己第一天被傅机器人抓包汗淋淋的日子。
傅昕恒瞅了她不吭气的样子,继续说:“谢医生是个众所周知的劳模。”
现场安静,果然没人敢笑,这是冷冰冰的机器人领导说笑话。
“放你这样回家只探亲是不太可以。刚好,我们医院有个任务,要去你家乡的第一人民西医院进行技术指导工作。”傅昕恒突然逐字交代起公差了,“届时由周医生领队,你跟着去报销差旅费。”
医院福利好,每年的探亲假差旅费是可以上报报销的。再说医院招她给了那么多福利不差这点差旅费给她免了。所以傅主任这话重点是,让她以专家指导身份回到家乡医院彰显衣锦还乡。
谢老师心头一动:傅老师这——再抓住她包了?!
现场立马响应,哗哗哗一片片掌声如雨直下。
周围的同事们个个冲她高兴地笑着,是在告诉她这是她赢得的应得的。
要回家了,谢婉莹的心情陡然复杂。
自从来到首都读医她有多少年没回家了。
说到家,于她而言每次均是酸甜苦辣的味儿泛满心头。
散会时,能听见潘同学问她:“需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吗?”
潘同学是个天生温柔的人,老记得自己对她说过的话。她知道的,潘同学之所以随她很晚选择就业单位,真是为了和她一块工作为了实现自己当初对她说的话,希望能帮到她,不让她的家里人变成他爷爷那样的遗憾。
“谢谢。”谢婉莹先道声感谢。
口袋里手机不时哔哔哔声响,今天她正式到国协上班,许多老师和师兄师姐们发来道贺短信号称要普天同庆。前辈们显示出的热情充分表示出她留在国协这事儿是他们比她更兴高采烈。
请她和潘同学吃饭是少不了,两人饭局估计可以排一年期了。
其中有一条短信要特别留意,是施旭老师帮谭老师发来的,说谭老师一直记得留给她那节课没上。
谢婉莹:明白了……
谭老师和陶师兄太懂什么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与其一早把“特殊课程”给她上了,不如一直悬挂在她脑袋上警醒她不准再犯错儿。
临下班,张大佬打来电话让她到国陟来一趟。
她到国协工作但不意味和国陟彻底分开。
不说国协国陟经常有业务往来,她个人的研究业务和张大佬的团队挂钩着,要求她经常去国陟参与项目工作。这同样是张大佬愿意放手她去国协的原因。反正,她不能算和国陟毫无关系。
感觉是,这次张大佬特别给她来电不是谈工作上的事。
下班打车前往国陟。
张大佬再升职荣升副院长,随时接任梁院长退休后的岗位。
叩叩,敲响张大佬新办公室的门。
里头响起句“请进”。
推开门进去,里头张大佬办公桌旁围的人更多了。
抬头见到她进来,张华耀对一众人喊话:“出去,我有事儿。”
其他人啪的下如鸟群散开。
等只剩下她一个,张华耀拉开左手边的抽屉柜从里头取出个牛皮纸袋,犹豫了下之后摆放到她面前,指出道:“是你的东西。”
略带疑问,谢婉莹走到办公桌前,低头扫视到牛皮纸袋上的墨字,写着:谢婉莹医生亲启。
是鲁老师的字。
登时,她伸去碰触牛皮袋的指尖有点儿发抖。
张华耀清嗽两声给她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事儿怪我,我这段时间有点忙,没能及时发现这个东西把它交给你。”
老妈子鲁老师是药学大佬遗物非常之多,不仅仅存在于家中也存在于单位里头。要分出哪些是私人物品家属可以拿走,哪些不可以,均需要时间。
意思是这份东西是在鲁老师的实验室里发现的,也意味着鲁老师在生前最后几天可能还在忙她的报告出炉。
可见老妈子是多宠这个新宠儿,让他张华耀快妒忌死了。为此他张华耀能做必须做的是,继续帮老妈子宠。譬如默默拉开另一个抽屉里,里面摆满老妈子帮学生们做的剪报,他张华耀会继承遗志继续做下去。
“拿去,有什么事跟我说。”张华耀的口气带粗,严格要求她谢医生有事需汇报他张大佬了。
“是。”
谢一根筋的会说是了,他本以为她会倔强两句的。张华耀内心深深感受到老妈的功德无量。众人皆知要撬开谢同学的嘴有多难。
砰,落座到办椅子上,张华耀透出口长气等待她拆封袋子。
袋子里装的文件写的什么,他尊重个人隐私没拆。但鲁老师有给他这皮儿子留下另一封信附带在牛皮袋上以防万一,他看了大致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拿起牛皮纸袋,谢婉莹的眼眶早红了。
当时她委托鲁老师帮她找个药剂科研人员分析样品,绝对没想到鲁老师会带着病体亲自给她做这事儿。
分析不明液体成分并验证做出具有法律效应的科学结果佐证,非常难,难到只有你想象不到的高难度。主要是她提供样品说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只说预估有危害人体健康的成分。
论危害人体健康的物质在医学上能罗列出来的太多,例如水喝多了都会致死。
她并非药剂学专业人员短时间内也无法学透药剂学,只能委托鲁老师找专业人士。
作为药学大佬深知此事太难,不想耽误她的时间,鲁老师思来想去唯有自己来做。
“需要我找曹勇医生过来陪你吗?”张大佬观察她的样子,问她。
毒舌大佬不毒舌了,对她是细心地呵护着。
“不用。”谢婉莹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干练地拆开牛皮纸袋封口,不能让鲁老师的心血白费。
从袋子里取出沓厚厚的文书,上面全是药学专业文字,每个字全体现出来的是鲁老师贯来端庄严谨的学术作风。
样品里头含有:******(不能写明,避免被人拿来真下毒),对心肌的毒性作用最为显著——
果然是这样。谢婉莹眯眯眼。
除了检验报告,后面藏着张手写的信纸,是鲁老师写给新宠儿的一点贴心话了。
鲁老师:
“莹莹,有些事儿老师知道你难做,先帮你联系了警察局。有句话老师要告诉你,你不要对我有愧疚心,是我对你有愧疚,拘束你让你留在国协给你叠加包袱。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儿难,但老师需要对你说一句残忍的,有时候当医生对自己人狠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老师句句都是真理。谢婉莹的心头如铅般重,眼眶里的负重流体如水在哗哗哗地流。
张华耀给她陆续介绍:“我问过警察,他们说是你熟悉的人在帮你办案,不预先通知你是怕打草惊蛇。”
应是胡大哥在帮她跨省办案。胡大哥的专业素质毋庸置疑,连大师姐都毫无察觉没法给她透风。
“国协让你回家出公差是不是?”张大佬说到为什么让她来一趟的缘故,目的不止是转交老妈子的遗物,最重要的是为了叮嘱她,“回去别接触不该接触的人。”
谢婉莹点头:“不会的!”
她重生前的记忆被鲁老师这份报告带动着全回来了。
事情要从头说起。
当她知道fmri的奇效后,由于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去做检查,于是借用了fmri的原理。
具体方法,拿镜子放在自己头部周围方便眼睛透过镜面进行观察眼球活动。如fmri测试法,罗列与被封锁记忆可能有关的照片一张一张观看,为此她提前想方设法向家中搜集到所有亲戚朋友的照片,同时间运用自己特殊的脑眼判断功能从镜子里头观察眼球活动。最终以眼球活动对照片是否有异常反应作为判断标准,挑出了几张照片,有她三叔以及去世老姨的儿子表叔。
和她小表姨周若梅无关。想来也是,周若梅喜欢借刀杀人不会亲自动手干蠢事的。
她打电话回去问表妹琳琳,近期表叔有无送东西给她姥爷。
琳琳周末跑了趟老家专程帮她打探这事儿,发现真是表叔送她姥爷一瓶保健药酒。
实际上她姥爷做心脏方面的检查一直没有查出任何毛病早就引起她重重疑惑。
伴随她对心脏的研究深入,不要以为她从一开始说可能是老龄化引起的心脏心肌纤维化致死老人,其实她的基础研究是在做排除法。
其它因素引起的心肌纤维化和老龄化引起的心肌纤维化肯定有细微的区别之处,可以据此对病理标本做更加细致的分门别类。等她在科研中获得足够的病理标本积累,同上述方法运用fmri原理观察自己对哪类病理标本有异常反应,发现她的眼球对药物中毒引起的心肌纤维化致死病理标本有异常活动。
立即让琳琳给她从保健酒里取出份样品,妥善包装好后邮送到首都,随之找鲁老师帮忙分析。
等到鲁老师这份报告单出炉钩起她重生前如何会死的那段记忆了。
原来重生前她已发现姥爷家中的奇怪药酒,对此怀疑上与姥爷死因有关。一边,她托人检验药酒成分,一边去找送她姥爷药酒的表叔问。
她本来的好意是想让这帮亲戚知道这玩意儿是会吃死人的不能再吃。
没想到的是表叔听完她说的话随即去找她三叔。
表叔拿到的假药酒是从她三叔手里拿来的,她三叔算是她表叔这个“营销员”上头的“经销商”了。然后她蠢到要死的三叔心头一慌,跑去问上面真正生产假药酒的人,结果是把她的信息透露给这帮坏蛋知道了。
最终在她没来得及拿到证据报警之前在路上被那伙坏蛋开车撞死了。
你还好吗?是她临死前一个路人发现她跑过来试图救她时问她的话,是她死前在人世间记住的最后一句话,可能是这个缘故她的灵魂里对这句话和这个人始终牢记着了。
试图救她的路人估计是个医生,语气问得焦急和冷静气息并存是医务人员特有的专业口吻。
当前由于她的重生,如她先前所观察到的所担心的,一切事情发生的时间提前了。显而易见,死神在跟她赛跑,不愿意让她重生救人得逞。
张大佬说的没错,她再去接触坏人是再给这些坏人可乘之机。她这趟回去该做的是如鲁老师说的对自己人心“狠”点。
这事儿给她最大的教训是让老人跟帮蠢亲戚混在一块儿始终不安全,因此定要把家里人带到首都。
几天后回家的日子到了。
跟随周俊鹏前辈等同事搭乘上飞机,飞回到老家松圆。
松圆这地方很小,一点儿风吹草动能变成满城皆知。
国协技术团队莅临指导当地医院的消息算得上本地大新闻,他们没到之前先上了当地电视台新闻播报。当地新闻报纸上赫赫印着专家名字,里头重点提及到她这位松圆本土人士。
导致她回家前两天,说亲的蜂拥而至踏破了她家的门槛。
不意外,曹师兄信赖的未来岳母孙蓉芳果断把说媒的全部拒之于千里之外。
她爸少见的没发表异见,可能是想到了要约他喝酒的常医生。
她弟弟打电话问曹哥哥。
曹师兄有自己的工作忙如何陪她来。
(曹勇:错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群大佬们紧盯住曹勇:
“曹勇,我们和警察说好了,让他们在她走之后再进行收网行动,免得她受到伤害。”
“听警察说这东西在他们当地卖了有一段时间。”
“居然没人察觉?需要等到莹莹这个万里之外的来发现?”
“假药”的发源与流行向来与迷信有密切关系。小地方的迷信度高,远比大城市里的人迷信高,与本地居民的知识文化水平以及社会接触面有关。
文化水平低点没关系,在大城市里接触的人来自天南地北来自全世界,眼界被迫提高,思维逻辑维度跟着提高,不会轻易被骗。哪怕被骗,四周多的是知识水平高的人帮着识破骗局。
小地方没有这种氛围,因此一直被叫做井底的蛙。
大都市圈的医生不是对这种事情一无所知,看报纸都略知一二。
每年跑到首都大医院求医的中毒案件临床可见。一查,多是家里迷信亲朋好友给病人吃的“东西”导致,受伤的永远是体弱的老人孩子孕妇。
今天的事件发生在谢同学家里人身上让大伙儿有些意外。
谢同学知识涵养如此之高给人印象家教应是良好,她的家里人不太像是会犯蠢的样子。
说到犯蠢不犯蠢这回事,有时候和一个人的知识水平没多大关系,和一个人的心态有很大关系。
类如报纸上刊登的学历高知识分子同样迷信“传奇土方土药”吃到肝脏肾脏坏了要做肝肾移植。直让医生们感叹这些人的脑子被“病”吓到先“失常”了。
回想起来,她姥爷之所以去喝这个假保健药酒,是因为年轻时干活腰受过伤,之后腰一直不太好的感觉。去医院查不出腰有器质性毛病,可能是有些心理因素在作祟,于是被人忽悠上尝试去喝“假药”了。
大佬们商议之后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曹勇,把她家里人拐到首都来。让她家里人到首都玩玩,其它的事儿先别管。”
“你们回来的机票会帮你们买好,多订几张不会有错。”
于是她浑然不知后脚有人搭上飞机尾随她来了。
在松圆机场,谢婉莹一行接到当地卫生部门及第一人民西医院同行们的热烈欢迎。紧接两天在第一人民西医院进行医学技术指导。
两天行程很满,第一天讲课第二天参与疑难杂症病例讨论,中途再接受当地医院宣传部同志以及媒体记者的专访。
忙完的第一天晚上回不了家,到第二天早上给家里拨去电话。
孙蓉芳告诉女儿:家里周围一堆看热闹的,让她不用回家吃,一家子今晚到姥爷家里吃,避免她被人群围观。
从母亲的口气里能听出来,她在松圆是真出名了。
孙蓉芳心里骄傲,但嘴上谦虚,知道不能自己太飘给女儿带来麻烦,说:“我跟你爸说好了,让他走出去外面不准帮你吹牛皮,否则一切后果他自己担待。你只是个刚毕业的没资格做决定。”
不得不说,她妈妈是最会为她打算的人。到处吹自己家女儿是首都大医生了,到时候一堆亲戚朋友全跑上来要求她谢婉莹帮他们去首都找各科教授专家看病,岂不是麻烦事儿成堆。
到这样的时候,看低她的老谢家反而变成“大帮手”。
只听她妈妈再讲:“你爷爷奶奶始终不信你变成大医生了,他们不信电视报纸的。他们要求你回家后去见他们。我说他们不信你好,你去见他们做什么,回去丢他们老谢家脸的事儿不用做了。”
她妈妈太会说,帮她先堵住了老谢家的嘴。若是以往,她爸恐会唱反调,这次——
“我让你爸借辆小轿车,开车去接你回家吃饭。”
“妈,我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打车好了。”
“没事,让你爸等你呗。”
电话里头能听到她爸在对面嗯了声,显然自那次跟她一块救灾后对她的观感一百八十度变。再有,这趟女儿回家上电视上报纸,直接给他长大脸了。
谢长荣随老谢家的风格,特爱面子,最爱长脸的事。
“你爸这么久没见到女儿没享受到疼女儿的机会,今天让他享受到了,让他等你多会儿有什么不好。”
这个调侃她爸的声音来自她的小姨妈徐艾琳的妈妈孙蓉玉。
家里人全这么说,她爸也不反对,谢婉莹接受。
她妈是个好客的人,原计划打算一块请她同事到家里吃饭。
周俊鹏前辈他们拒绝。
(周俊鹏:曹勇来了,我凑什么电灯泡啊。)
“对了,莹莹,你小表姨——”孙蓉芳需要告诉女儿自己家亲戚的消息。
小表姨周若梅主动向医院请辞了,是她表哥萧树刚发力的结果。
早有听说大表哥找到当年的受贿对象。这人后来天天到医院里骚扰周若梅索要财物。周若梅生怕犯点医疗上的差错晚节不保,干脆自己辞职回家。
所以说当医生要洁身自好,否则有的玩完的。
现在周若梅靠丁家接济过日子。丁玉海要坐牢,儿子丁文泽随郭医生出事故后别想做医生,听说在改行。
只有丁露露当初听了她的话给萧树刚捐血逃过一劫,后来挺感激她的。
“也不知道她家怎么变成这样。”孙蓉芳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又觉得不可能,自己女儿哪有这个能力去搞她表姐。
她是没这个能力,搞她表姨家的人不是她和表哥,是她表姨当年自己搞出来的人。谢婉莹笑笑。
到了第二天下午,周俊鹏前辈体贴地让她提前走早点回家和家人团聚。
步出医院大门不远,见她爸爸站在小轿车边双手双脚显得拘谨。
向来当工人习惯,谢长荣习惯穿工装。突然来接个大医生女儿,左邻右舍和老婆等人均说他需要穿好点别给女儿丢面子,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衬衫西裤皮鞋剃了胡须,让他浑身不太适应。
“爸。”谢婉莹喊声。
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谢长荣回神,急急上来帮她拎行李包。如小姨子说的,是时候疼疼许久没回家的女儿。
放好行李父女俩坐上车。谢长荣边开车边对女儿说:“我跟你妈商量好了,我们买辆二手车,下次再来接你可以开我们自己家的车了。”
女儿如此风光,家里不能太次啊。
听到她爸爸的话,谢婉莹再次发现要把家里人劝说去首都不容易。她爸她妈的工作生活圈全在当地,不到退休年龄让他们放弃这里的一切实属难。
车一边开,她一边绞尽脑汁地想如何是好。
去她姥爷家的路上是要路过她小表姨工作的第三人民医院。
傍晚下的第三人民医院急诊科门口,没改建,看起来没变化,破旧的老楼,一盏黄昏灯泡在风中摇摇欲坠。
熟悉的场景让她不禁回想起重生回来那晚,心情如同潮水般波澜起伏。
眼里的景象晃一晃,见门口那抹颀长的身影如那夜里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的人,堪比大明星的俊脸,是让她觉得曹师兄无论什么时候都玉树临风光辉灿烂。
是她幻觉了?回到几年前看见曹师兄的时候?
不对,今晚视野里的曹师兄穿的条纹衬衫,不是穿的白大褂戴听诊器。她精神抖擞起来了。
“那人是?”开车的谢长荣发现路边帅气的男人,熟眼满满的。没法,这年轻人长得像电台歌星,叫人印象深刻没法不记住。
车停靠在路边上。
曹勇弯下腰喊声长辈:“谢叔叔,你好。”
“你是——”
“我是曹勇。我小侄子叔叔你应该记得,叫曹致乐。”
(曹致乐小朋友:本小娃子关键时候被三叔再拿出来勾人了。)
“师兄,你怎么来了?”谢婉莹急急忙忙推开车门。
曹勇把她推回车内,跟随她坐进车里头,再指了下前面的副驾座指示让另一个人坐。
后面看来再藏着个人,像只猫儿唰一下闪影钻入副驾座。
谢家父女俩差点儿看傻眼。
“他是——”谢长荣再瞅下新来的面孔,同似曾相识。
“宋医生你也来了?”谢婉莹此刻的吃惊绝对不小。
宋学霖转身,对她迅速点头:放心,谢医生,我不是来做你的电灯泡的。
明白了,宋医生是来见她的小姨妈。谢婉莹顿悟。
这样说,曹师兄宋医生是知道她这次回家想干什么。这令她忧心忡忡,她是万不想把人拉进来同她一块涉险。哪里知道张大佬四处帮她暗地里漏风。
眼瞅她矛盾的表情,曹勇跟前面的未来岳丈说:“叔叔,这次莹莹回首都,你们可以陪她一块到首都来看看,看看她的工作和生活环境,顺便到首都玩一玩。”
这些话她是说来不太方便,师兄对她家人说是很方便。
“嗯——”这建议合情合理很诱人,谢长荣认真考虑。
车开到她姥爷家门口。
听到车声,孙蓉玉率先走出来迎客。见到车上下来一堆人,咋呼起眼皮子。
只听个没见过的小伙子头一个冲她喊:阿姨。
这人是谁啊?见她喊阿姨喊的这么亲切?孙蓉玉满脑子问号。
宋学霖走过去解释:“你和艾琳长的挺像的,阿姨,都是漂亮的苹果脸。”
谢婉莹帮其他人发现,宋医生不爱说话,该说话的时候嘴巴是可以变甜的。
也不奇怪,宋天才为高智商人群,知道什么时候该偷闲什么时候该行动,平日里发懒没关系,关键时候变豹子冲的比谁都快最紧要。
“莹莹。”孙蓉玉走来拉下自己外甥女的衣服紧张问,“这人什么人?他认识艾琳吗?”
“他是宋医生,我们医院神经外科专科医生。艾琳上次去首都找我认识到了宋医生。”
孙蓉玉的脑子需要整理下:是外甥女的同事,和她女儿认识,主动叫她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咚咚咚,听见曹哥哥来了,谢佑天欣喜若狂直线冲出来。
许久没见,弟弟真长个儿了,一下子拔高到一米六七,只是瘦了点,体格像她爸像根竹竿儿似的。
到曹哥哥面前歇下气,谢佑天发现自己比起曹哥哥仍是矮了些,如那时候去首都仰望哥哥,一双眼睛呈忠实粉丝级:“哥哥,我长高了。”
“多跑跑步,做些俯卧撑,多锻炼下臂力。”曹勇的手搭在这个小弟弟肩膀上拍拍,做医生的习惯检查下这小弟弟的身体有没有长结实了。
被哥哥捏肌肉测试的谢佑天脸有点红,道:“我会努力的。”
“怎么不进来坐?”屋里头忙碌没空出去的孙蓉芳喊人进来。
一帮在门口杵着的人走进屋里。
多出来的客人肯定把孙蓉芳和孙姥爷吓一吓。
当晚,曹勇向他们一家提出和谢长荣提过的建议。
孙蓉芳心思这是未来女婿的特别安排想让两家长见个面。刚好儿子放暑假,是有时间可以去趟首都,没打算拒绝。
孙蓉玉鼓励老爸陪姐姐去,帮着打眼儿。
没想到宋小伙子一块怂恿起她:“艾琳说阿姨你眼力很好的,可以跟着去帮他们打打眼的。”
孙蓉玉:女儿究竟跟宋小伙私下说了她这个妈多少话……
找个空儿孙蓉玉打电话去问女儿了。
徐艾琳是大条筋,想也没多想对自己妈妈说:“他不是长得挺养眼吗?而且是你喜欢的职业医生。”
孙蓉玉想暴打女儿:喂,我是已婚人士不找对象,你是我女儿跟我说这个是欠揍是吧?
徐艾琳:不是啊,妈,这岳母看女婿不得至少这么要求的吗?
“他说让我跟着去首都。”孙蓉玉问女儿正经事,今晚突然的来客是叫人感觉哪儿怪怪的。
“妈,你说了你是已婚人士骗你没用,你担心他骗你色吗?骗你钱更没有必要,他爸是连锁酒店大老板。”
孙蓉玉一个惊吓,把话筒丢地上去了。
连锁酒店大老板儿子,首都大医院医生。孙蓉玉不敢做这样的幻想收这样的女婿。
徐艾琳:她妈真是过度紧张胆小怕事,不愧是属兔子的,她和这宋医生八字都没一撇呢。
宋医生为什么出现在她老家,她可以想象得到还是为了她表姐谢医生的。再怎么说,她妈是谢表姐亲爱的小姨妈。
孙蓉玉被拉着帮姐姐照顾年纪大的父亲一块跟去了首都。
第二天一大家子提行李坐上飞机。
到首都第一天,谢婉莹亮出自己装修好的大房子给家里人住。
发小吴丽璇过来找干妈,说到要弄间商铺找人合作入股,让干妈留下来弄商铺,让干爸给她看管她公司的小货车。
归之是,如果他们这家子要在首都生活工作完全没问题,全计划安排好了。
漂亮的小区电梯房,楼下有老人健身场所,就近有大医院医生,商业区旺盛东西应有尽有。
怕没有老乡的话,吴家搬来到首都住在邻近,让他们这家子不至于在本地难以找到个松圆人叙旧。
晚上,未来亲家见面吃饭。
曹家人本就知书达理,宽厚待人,对他们家闺女很好。
这下子,连最固执的孙姥爷都很心动。
让这家子最终铁了心留在首都的,是那则轰动全国的“松圆假药”案件。
案件破了再上电视在时间上是要延迟些的,当他们在电视上看到相关新闻报道是在一天后。
“啊,爸,你是不是喝了这个假药?”孙蓉玉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跳着,手指到电视里的东西问老爸。
孙姥爷的手拼命摸自己的胸口,劫后余生心有余悸:“没有,他们刚拿来,被艾琳拿走了——”
谢长荣一屁股往后跌坐到地上去了。
谢佑天认了认说:“爸有这个药酒。”
“这不是老三拿来给你喝的吗?他想害死你啊。”孙蓉芳同样记起来,对老公吼道。
谢婉莹回想着,其实重生前她爸同样有被送假药酒。和她姥爷不同的是,她爸喝习惯了啤酒不喜欢喝这个东西,只闻一口就不喝了,因此救了自己老命。然而今天事情被揭发出来之后,她爸大概率对老谢家兄弟透心寒了。
铃铃铃,电话响,是她爸的手机响。
那年代手机金贵,她爸妈共用一个手机。由于路上手机没电,这手机充电器又坏了,等来到首都重新找到合适的充电器再充完电,到这会儿老谢家的人方才打电话找到她爸。
老谢家哭哭啼啼。
谢三叔因涉及案件被抓了。谢爷爷谢奶奶受到刺激一个心脏病发一个脑出血。说了老谢家向来不喜欢医院不认为医生有用,直到这一刻发现必须送老人家去医院了。
心脑血管疾病属于要急救的,在家里每拖延一秒钟都是害死病人。这两老人送到医院是全晚了。
如同她和曹师兄所想的,老谢家的人从来是那类隶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在这一刻终于知道要找医生,急忙打电话找她爸本是要找她医治老人,当然最后找到她,肯定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谢长荣的脑子忽然开窍了,大骂对面想来找事的亲戚:“是老三的假药酒害死爸妈的,你们找我女儿有什么用,找他去!”
故事到这里算结束了。
我们的男主和女主当然是要结婚的。
由于家里人迁过来住她干脆搬过去曹师兄家里住,遵循国协大多数人的风格先领证再补办婚礼。
领证那天和曹师兄牵着手,一路给曹师兄说说自己做的“梦”,不太确定曹师兄是否能听懂她“重生的梦话”。
曹勇认认真真听她说完,随后评了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话符合神经外科专家的判断,人脑是平日里见着事物有所想所以有所梦。
听完曹师兄的话,把重生前的事儿当成梦境一场重新开始挺好的,谢婉莹想。
曹勇再加一句:“你梦里的那个人可能是我。”
指的是对她记得对她说那句“你还好吗”的那个人。
对这个可能性谢婉莹心里早就这么想过,现在曹师兄给她理性分析让她再次确认无误。
曹勇心里打的小九九:既然你总惦记着那个人是谁,肯定要给你灌输这个梦里的人是我必定是我。
她梦境的事儿播散出去,国协也好国陟也好等等一帮医学前辈老师们学生们听见并未惊奇,只叹一句:莫怪。
医学人对世界认知的上限很高,看多了临床上各类奇奇怪怪的病之后知道这个世界无奇不有。
可能谢同学特殊的三维分析透视能力脑子真可以梦到部分未来去了。
都是医生,懂得对谢同学这种奇怪病症的患者,以后千万别再说那句:你还好吗。
说到孩子的问题,既然她说了这个梦,曹勇想好了,道:“无论男孩女孩都可以叫做圆梦。”
脑科专家势必要解决她的心结。
谢婉莹这个逻辑谨慎的一根筋问:“如果男孩女孩都有呢?”
曹勇:……
事实证明他媳妇可能真是从未来回来的,因为后来真生了对龙凤胎。
(结)
谢谢亲们的一路支持!!!我要去医院哈,所以番外暂定在五月一号,如果身体可以回来更新的话。番外是中医技术篇,主角是中医美女,男主会在这个书里头。
【1】怪病
每逢入夏,常伴有雨水。
季节变换对人体是种挑战。
体弱多病的患者对此拥有丰富的渡劫经验。相比下,平常无疾缠身的人由于毫无防备反而有可能轻易中特别的病。
以上的话总结来说,在临床上医生们屡屡发现健康人士突发怪病的比例不低。
民间把这种状况称之为中邪,尤其在求医不得结果时,有可能部分老百姓会无可奈何转身去求神拜佛。
有这样一天,得知自己爸妈干出上述愚昧至极的事时,吴丽璇内心早已死了一半儿:你让我能说什么好呢?
做人儿女和做人父母是一样难的。不信,可以看看她吴丽璇的境况。
为人孝顺,把父母接到首都照顾,把自己的房子让给父母和弟弟住。她为家里人尽心尽力做的每件事,她老公殷医生若换做在未来懂点未来的词汇,估计能给她戴顶高帽子叫做“伏地魔”了。
也不是说她有了自己的小家不顾了。殷医生知道她家情况,并不在乎她给不给他们两个小家钱。
只是做人得有分寸总不能得寸进尺,做人老婆更是。于是在今早接到投诉时她一个人着急跑出来单独处理事端,万不敢牵累在医院上班的老公。
来到物业管理处,进到办公室的门,让自己弟弟先把父母带回家去,吴丽璇自己一个人准备好道歉赔钱。
值班的管理处同志刘大妈看重的是批评教育工作,语重心长地对他们家说:“同志,在我们小区不像在你们老家,是不准在楼道里放火的!”
可见今早她爸妈惹出来的事有多严重:放火了!
吴爸吴妈当真是牛逼,趁儿子不在家,两个女儿女婿不同住,从哪儿弄来个大铁桶是预备烧一屋子香纸。
剧烈的浓烟充斥整栋楼,惊动消防等……众人瞠目结舌。
吴丽璇想,自己爸吴妈果如曹勇医生判断犯的是一种病,一般老百姓烧纸不会这样烧法的。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大家——”连声道歉,吴丽璇的腰杆子弯到快贴到地上下跪去了。
没想到,对面刘大妈突然把只手搭住她肩头轻声问她:“听你爸妈说你病了?”
吴爸吴妈坦白从宽,主动交代搞如此大动静是给自己生怪病的女儿驱邪。
吴丽璇:……
首都的小区同志是热心肠的,刘大妈同志不仅批评教育她家而且很关心她:“需要我帮你找医生看吗?”
找医生?她老公殷医生在全国第一综合三甲工作,能找不到医生给她看病?
记起她老公身份,刘大妈语噎,目光不禁瞟到她戴口罩的脸上。
近些天下雨不断,可下的是夏季雷阵雨非秋雨,气温偏高,老百姓们早换上短袖装。
吴丽璇戴口罩,全身长袖衣裤遮到密不透风,似属异类。
刘大妈见着她这打扮疑窦顿生,陡然那一眼再瞟到她头上淌的汗珠不似身体发冷穿得多,不由警铃大作,瞬间缩回放在她肩膀的那只手。
不是医生,谁会不怕奇怪的病人?
乖乖,这女人该不会是得了连国协医生都治不好的病吧。想到这的刘大妈连连后退。
对方的眼神动作吴丽璇全接到了,口罩下的脸唯有挂上抹苦味儿。
【2】不好找大夫
回想几年前,她吴丽璇遭遇意外被刺一刀,命在旦夕,国协医生都能当天把她救回来。足以证实国协的技术不容置疑,全国老百姓信得过。
就这么奇怪的,今年她这个病据医生们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不重,反而看了个把月了毫无进展不见痊愈倾向。
只要是病,多少会影响到病人的正常生活和工作。如她这个怪病不会没命,但搞得她没法出门见人,让她的工作大受影响。
吴爸吴妈看着焦急,只好帮女儿烧香求神治病。
只有她自己和吴爸吴妈着急吗?绝对不是。
从古至今,医生的责任重大,没法给病人治好病,病人只有去找神了。大夫们深知这样对医学发展不好。
求神拜佛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和讲科学的医学是矛盾的。
所以国协大医生们口上对她说不危及生命无关紧要,内心比她更焦虑。
比如她老公殷医生,再没法帮老婆找到能治好她病的医生,他殷医生的脸该往哪儿搁。
归结下来这事的症结在于:怪病对医生来讲都难治,医生不好找。
“丽璇。”
听到声音回头,见是干妈孙蓉芳来了,吴丽璇疑问:“干妈,你不是去茶叶铺了吗?”
开什么铺?有你重要吗?本想这么说的孙蓉芳转念一想,能理解干女儿一边生病中一边需心系养家糊口的生意。
人生病更不能没有了经济来源,治病更花钱。
她现在开的茶叶铺子是干女儿茶叶公司唯一负责直销的门面,在干女儿生病不能出去跑生意时变得更重要了。
孙蓉芳解说道:“我让莹莹的姥爷帮我们看铺子了,走,我带你去看医生。”说着行动迅速拉起干女儿出门。
路边谢长荣的小车在等她们上车。
回过神,吴丽璇问:“是去国协吗?”
“不是,莹莹说找到给你看病的医生了。你干爸打听好开车路线送我们去。”
每到关键时候谢闺蜜一家最靠谱。吴丽璇眼中的泪花打转。
殷医生:我呢?!
孙蓉芳不忘给干女婿圆场子:“殷医生知道的,他说会打电话给你。”
殷医生必须知道,不仅因是她老公的关系。
仔细听完孙蓉芳的介绍,吴丽璇不免担心:“找的是中医生?”
因为殷医生是“中医黑”,不信中医。
西医中质疑中医的新闻屡见不鲜给老百姓一种错觉,貌似整体西医大夫对中医不信任。
“莹莹说,殷医生不是说不信赖中医学。”孙蓉芳转述女儿的原话。
医学内有些事儿,外行人不懂内情的看了容易误解,看了容易片面化下结论。
不用想也知道,殷医生他们怎可能有胆子去无脑子黑祖国医学。
早在前面讲西医学时举例过,医学内部自个儿吵架是常态,
为的是科学求证。
同理,中医生质疑自己的中医同行你没听过不代表没发生,只是你没关注到而已。
殷医生不是中医黑,殷医生质疑的是同行一些事情做的不够科学。
有些医学外行人可能真就是无脑子中医黑,不去讲求具体案例具体科学路径,听到是中医就黑。
再说,有中医黑难道没有西医黑?有,对西医无脑黑的人本质上和中医黑一个道理。
【3】谢闺蜜的法子
“莹莹说的对,我老公是认认真真搞学术的人。”吴丽璇的心搁下一半。
只是吧,据她吴丽璇所知,她老公对中药特别反感。
殷医生的工作与人体的肾脏有关,看过太多吃中药吃坏肝肾的案例对此心有余悸。
这个谨慎性同属西医学出身的谢医生一样有。应该说,中医包含的医学技术多着去了,远不止让病人吃中药。
况且老百姓口上说的开中药放在现代中医体系里头有专业名词叫方剂学。方剂学是门学科,不是随便开副中药而已。
不能说方剂学完全不好,只是要找到个好的方剂学大夫很难。谢医生有句名言前面讲过,中医很高深,没学过的千万别自以为是。
按照她谢医生的说法,那些看了点中医学书给自己开方子吃的人,无非在拿自己当人体试验。
中医和西医一样,处理疾病的方法多种多样,有些时候该吃药,有些时候不是吃药能解决的。
综合以上加上四处打听,谢医生给闺蜜开出的处方是:
“会针灸的温医生。”孙蓉芳说。
由于电话里没来得及向女儿谢医生打听清楚温医生的情况,不知温医生的样貌年龄等,孙蓉芳她们只能想象温大是位年迈的老中医,手拿神针的样子像古画里的太上老君。
患者和家属普遍认定医生年纪越老越好的原则没变,在中医大夫这方面更是如此。
事实是一般老百姓很少了解中医学历史,不少中医名医非大器晚成而是年少成名,比西医大夫年轻的多得是。
例子:医圣张仲景,十岁学医十几岁已在医学界声名远扬。
车开到目的地,不是医院,是栋白色三层小楼民居,挂的私人诊所牌匾。
没踏进诊所前,先见着诊所门口排了条十几米长的患者队伍
“这里的医生真受欢迎。”孙蓉芳感叹。
好医生不是只存在于医院里头的,尤其中医,向来有高手在民间的说法。
“这回该给你找对医生了。”孙蓉芳给干女儿定心丸吃。
与其说对温医生有信心(毕竟尚未见到温医生的面),不如说对自己闺蜜谢医生有信心,吴丽璇猛点头。
随之先进诊所询问温医生在哪。主要是诊所外面挂的牌匾叫做李氏,没说姓温,也是奇怪。
门外患者不少,诊所内更热闹的情景可想而知,总体上这家诊所的门流量是足以比肩三甲医院的车水马龙。
有新来的患者会被拦住:“你们找谁?”
“找温医生。”孙蓉芳刚答上,随之能听咚咚声,是捣药的声响。
中医诊所里设置抓药的中药堂算是标配。中药材的药味有的独特,光闻些药味儿能让患者感觉病好了不少。
吴丽璇忍不住多吸两口空气里的药材味儿,就不知是什么中药材,怎如此沁肺。
药柜前来回走动的中药师套着规矩的医生白大褂,让人感觉诊所的专业性不比医院差。
周边的患者家属给孙蓉芳她们补充信息:李氏诊所是李老先生开的中医馆,李老医生的中医技术为家传祖业,因而名气响当当。
孙蓉人说的温医生,可能是跟老丈人李医生学中医的女婿。
【4】多少人找温医生
“温医生和他儿子不在这里看病,在中医院。”
找温医生找错地方?孙蓉芳她们愣住。
不怕,听闻温医生他们偶尔会来诊所帮忙。这诊所里有时候好几个医生不止李老医生。
是有几名穿白大褂的年轻人跟在抓药师傅后面,好比小狗儿跟着老母狗学习,应是中医院校的学生趁周末找当地名医当学徒。
“干妈。”吴丽璇拉了拉孙蓉芳的袖子,指向,“你看——”
顺干女儿手指暗中那一指,孙蓉芳看见了药柜前人群里头那名高大英俊的男子,格子衬衫西裤,精英人士风头,是挺惹眼的。特别对方脸上那副墨镜,尽散发洋气光环,让人难以忘怀。
孙蓉芳回忆起来女儿女婿婚礼上的某个印象,不敢相信:“是那位脑科医院的佟主任吗?”
佟昌博医生,全国脑外第一方泽医院的脑外科主任,作为曹勇医生的同行朋友,参加过谢医生和曹勇医生的婚礼。
倘若她们真没认错人,岂不意味着西医脑科专家跑到家中医私人诊所里看中医抓药。
啊?孙蓉芳和吴丽璇对着眼,两眼傻对两眼:看错了吧,不然是佟主任家莫非也有病人西医看不好跑来找中医?
话不能乱猜。
佟昌博医生俨然早发现她们两人,这会儿回头冲她们有意无意提拉墨镜示意着:嗯——你们知道我是谁,但别泄漏我是谁。
孙蓉芳她们两个喉咙发紧:佟医生在这里偷偷摸摸是想干嘛
抓药大夫工作途中考问学生:“你们知道三黄片是哪三黄吗?”
“是黄芩黄连黄柏,去除三焦之火。”
优秀的中医学子抢着回答。
有人答的快看似问题不难,但老师的提问早就埋雷了。
“老师问的三黄片,三黄片里有大黄没黄柏。”
有点儿意思了。三黄片据称同样是清三焦之火,为什么没有黄柏而是大黄。
“三黄片不是来自三黄,是来自张仲景有名的大黄黄连泻心汤,泻心汤没有黄柏。”
干脆叫做泻心汤片不成吗?为什么叫做三黄片?
旁观的佟昌博医生见学生们吵成这样,一乐。
无论中西医,医学老师似乎都爱抛出争议性题目让学生自己先吵起来。医学内部经常吵架的习惯是这样传承的。
实际上伤寒论里的大黄黄连泻心汤只有大黄黄连,无黄芩。
加黄芩是后世的大夫在泻心汤基础上做各种加减法的其中一种。
三黄片是现代医学工艺做成的中成药,里头的黄连是提成化学药黄连素,不是中药材黄连。
“你们在哪个年代?”中医老师问同学们。
在???同学们意识到自己学术思维哪儿错了。
民间外行人爱把古代大夫的方子当圣典,认为原滋原味最好。真正的现代中医学者并不是。
在中医历史上也从未有说原版不动是最好的,中医和西医一样一直在发展,是变化的。
中医不是顽固不化的封建老头子,是与时俱进永远蓬勃向上的年轻人。
门口来了人,此人的出现如同一颗石子落进千岛湖里,惊起千万飞鸿。
诊所内外,现场等候的患者们大喊着:温医生,温医生——
几名中医学生一样在跑:“温老师来了。”
孙蓉芳和吴丽璇猛然意识到自己遭骗:刚那帮人对她们说温医生不是这里的主力派医生,只谈李医生,搞得好像温医生不怎样似的。
再看看,佟医生一马当先跑到人群前面去了,貌似是专门来找温医生?
踮着脚尖望过去,哎,这温医生是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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