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1】神节奏
旁边的人均垫着脚尖伸长脖子观看,看得出,其中有一个人冒汗了。
“他是——”邱博文要努力回忆这个人的印象问。
都叶青是比较了解任哲伦带人的情况,说:“他是姚致远医生,平常很冷静的。”
比起喜欢叽叽喳喳如鹦鹉说话的左晋茂医生,姚致远医生是个爱闭嘴的家伙所以给人一种十分冷酷如斯的印象,宛如不会被任何事情所惊动。
邱博文想起来了,说这人像今已经去到国协工作的宋天才。
天才很淡定的,几乎不流汗的。
姚致远现在额头上仿佛热浪滚滚来,热起来呼出的雾气让他呼吸更为艰难的模样。
旁边有人议论他状态的话他是没听见的,说明不是周遭人谈论他的压力让他紧张。
应说他从未有过如此的紧逼感,这股压力感让他心里寻来寻去,确定了同样不是主刀带给他的。
任哲伦是有脾气,有时候挺吓人,但是从没给过他今天这刻这样的感受。
姚致远的双眼为此睁到前所未有的大,双目在手术视野里头拼命找寻着让他双手一刻不停像不要命往前做的动力在哪里。
也不是病人的状态再恶化给逼的,因为麻醉医生没再对医生们喊话。
过会儿,他的汗流的更快了,只见任主刀以他从未见过的神速在做手术,原来同他一样是被逼出来的。
给他们两个安上发动机的人是谁?
在姚致远的脑海里先闪过一个念头:同他一样爱发懒能懒即懒的姓宋的没提醒过他。
(宋学霖:我干嘛告诉你。)
看来,他心里可以平衡点了,姓宋的一定是一样被这样逼出过。
“谢婉莹,你慢点。”
四周站着的人听到这话时,吃一惊,绝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邱博文向都叶青再三确认:“是他说的吗?”
应该没错,刚这话是任主刀说的。
任主刀这是被逼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周围几个人不敢去看任哲伦的神色。
可想而知,任哲伦的面色僵硬,嘴巴僵直。
从开始以为自己很快,说不定会甩下两个小年轻的有些担心。万万没想到,对面出了个快起来能比他更快的。
是老油条婉婉师妹,证实他再次失算了低估她。
本是他预备拿起鞭子鞭策他们的,结果变成婉婉师妹在拿鞭子鞭策他。
要承认,他这话道出来绝对是自己丢大脸了,但是不说不行。
不要忘了他有两个助手,另一位姚天才是个平常爱发懒的人,结果被她带动起来后一样快到要命。
两个一块逼他给他安装两个发动机,你说他要怎么办。
话出口之后,任哲伦骤然意识到自己再再失算,这回失算的是她一根筋的程度。
人家根本顾不上他这话。刚暴露受损的心包来不及做检查呢。两个助手立即把心包悬吊上去了。必须得说,她胆子是够大,下一步动作更快,没给任何人思考的时间,徒手进去把心
脏一转,暴露出受损的心脏后壁给他主刀看。这股神节奏,绝了。
【3782】进步了
望到她如此神速的动作,无论是台上或是台下的大佬们,全一个表态:这人的眼睛该有多毒!
比他和张大佬的嘴巴毒多了。——任哲伦心头腹诽多多。
与死神抢命的决胜点在这了,没二话,立即做心脏修补术。
心脏修补完,旁观的人们抬头望下急诊科的钟表。
“三十五分钟。”唐医生的眼中流露出两抹惊喜,这个时间应该是创造了国陟内部的本院纪录。
“平常需要多长时间?”有人问唐医生。
旁观者清,问这种问题问总是留在手术室里见识过各式各样外科手术的麻醉医生最对了。
唐医生回忆道:“我见过九十分钟的。”
九十分钟不算慢了,要知道心外科手术时间向来很长的,和神经外科手术有的一拼。
其他人听完九十分钟,再对比下三十五分钟,这是二比一不止。
在场的心外科胸外科大佬们是感觉更深了。
“是很快,我没见过这么快的。”邱博文叹道。
噗噗,电除颤,心脏回跳。
血压未完全回来。手术团队继续马不停蹄给病人的肺做修补术。
邱博文再观察手术台上继续进行的肺修补手术,这回轮到他这个胸外科大佬有资格来做估算了:“可能全部手术完成也不到九十分钟。”
胸外科大佬的话大家信。
说明唐医生这样的麻醉外科大佬说创纪录是真神,今晚绝对是创了个历史记录。
在旁听到这里的都叶青老神在在地扶下斯文凌厉的无框眼镜,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进步了。”
其他人能听出来他说的是谁。想当初,谢同学不是现在第一次来国陟的,没正式到国陟上班前来过几次国陟参与国陟对病人的诊疗工作。所以说,都老师是比较了解谢同学的医学技能到
什么程度。如从前谢同学来过陟,只在手术室里观看他都老师给病人做心外手术。无论嘴上如何说得头头是道给他宝贵建议,到底外科是讲动手能力的,他都老师没觉
得当时的她动心外手术能行。
现在一看,谢同学这进步的速度是如飞,像火箭在冲。
“你说她只是进步吗?”邱博文转头挑刺他话里的毛病了。
“一小步是进步,一大步是进步,飞跃对比她以前能不叫进步吗?”
行,这都老师贯彻保守派第一的美称,斤斤计较克抠字眼到极致。
旁观的大佬能谈笑起来肯定意味着病人得救,否则应该是着急地快冲上去帮忙救人。
术台上心肺部分手术做完,主刀长出口气的声音,四周的人全听见了。
可见得任主刀是巴不得可以早点离开今晚这个俨然如修罗场的手术台。
“去给他倒杯水吧。”都叶青和邱博文赶紧迈出脚步准备去给辛苦了的师弟师妹们倒水,是旁观者他们都能感觉到今晚术台的恐怖性质。
在这个时候,一道清亮的女性声音陡然插入进来说:“把手指拿来。”额!都叶青他们猛地缩回脚。
【3783】野心大
刚才的手术太精彩,导致他们全忘了这回事儿,想刚开初时大家的注意力是先在断指上的。
术台上的任主刀猛瞪眼对面:你这一根筋的,居然没忘要让我干到死。
任师兄很毒舌啦。谢婉莹连忙否认:不不不,她哪敢让任师兄操劳过度。
怎不是?
让他干完老本行,再要他干手足外科的活?
断指再植有时间限制的,一般在六个小时以内。离开人体的组织早点儿接回去肯定更好。这同样是为什么她主张把伤者直接送来国陟的原因。
送去其它医院保不准能不能把伤者的命保住,另一方面也不见得心胸外科牛的医院必定手足外科一样牛。
如平怀和国协一样没有牛逼的手足外科。
现场安静,所有人能读到的是,谢医生第一时间想的不仅是救命而且是想救回个健康的人。
你说,这老油条婉婉师妹当医生的野心该有多大。几位现场大佬师兄们想。
“师兄。”谢婉莹的眼神正对自己对面的主刀。
眼瞅六个小时的时间限制越来越近。
老油条师妹的这双眼神再如发动机一样在推着他往前进了。
“你等着。”任哲伦回道。
今晚“算计”我的事不会完的。
谢婉莹沉住气。
偏头,任哲伦问器械护士:“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护士已经打开好相关的手术包。
不要以为任师兄没有把伤者的断指手术放在心头上,人家早就自一开始叮嘱过护士。因为国陟没有手足外科,需要想方设法凑齐特殊手术器械供医生使用。
断指再植手术,首先是要做清创和修剪工作,这和以前讲过的脏器移植是一致的步骤。好比拼图一般,唯有修剪整齐了方能接上。
修剪完的指头有可能会短。所以我们看到断指再植的病人那根手术不少是不可能如原来那么长。
断指再植手术是要在高倍显微镜下做的,谁让手指小,里头富含神经血管肌腱等,哪个接错了或是没接上不如不接呢。
任主刀在凳子上坐下来了,转移到第二个手术台。
由于要抓紧手术时间,心肺这部分外科手术在收尾工作中需要医生继续奋斗。
姚致远向身边的人努下眉毛示意:你过去吧。
姚医生其实和宋医生一样心地可好了,知道她心里的挂念。
道声谢谢,谢婉莹转向第二手术台协助任师兄。
见状,今晚值班的李舜康博士穿上手术衣上台协助第一手术台姚医生把后面缝合做完。
国陟其他人等着看稀奇了。在国陟这样的心血管专科医院开展手足外科手术,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另一个外号叫做大熊猫。”邱博文贴着都叶青的耳朵说起任师弟的旧号。
大熊猫,被人围观次数最多。
听见师兄说的话,毒舌熊猫任大佬直接抛出句:“大熊猫一巴掌能扫死人的。”
喊我大熊猫,不怕被我扫死吗?
师兄大佬们老实闭上嘴,不要忘了在手术室里永远是主刀最大位。
【3784】我信你
看断指多费眼神啊。
用高倍显微镜持久看更费眼睛和脑子。
对于刚做完一台高强度急诊手术的医生来说,接下来的这台断指手术可谓是挑战外科神经的极限。
任哲伦眉头紧蹙,几乎一动不动。
此刻的任主刀仿佛化身为神经外科医生,需要一点点地拨人体组织。清创的目的是要暴露出断指的组织结构,因此外科动作更需要小心翼翼。
“你来做。我看着你做。”任哲伦说着把主刀位置让出来。他这是前所未有的流汗太多,体力有些不支,好比猎豹贵在神速长时间耗时的运动体力其实不怎样的。
手术台上偶尔有这样的事发生,主刀突然自身出现状况只能由助手顶上去做完患者的手术。若这台手术极其难做,周遭他人根本帮不上忙而且叫不来人的条件下,可以说助手的重要性在这一刻体现到淋漓尽致。
如何挑这个手术助手,真心不是这个助手有没有做过这类手术如此简单。
谢婉莹感觉到今晚在任师兄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均是前辈的经验教训。
抬头那一瞥,任哲伦看见了她若有所思的表情,脱口而出:“别学了,赶紧做。”
他只差冲着她来一句:不准摸前辈的脑子。
谢婉莹其实已经一步当先,走过去直接在主刀凳子上落下屁股。
众人太吃惊她这个独一无二的反应。
在这个关键时刻哪能磨磨蹭蹭的,任师兄说她行,她信赖任大佬有何不对。
于是任哲伦同被她这个果断的信任度给惊吓到。
不远处的姚致远在李博士操作时瞅了下那边,心思谢医生看准信赖人的杀手锏有点儿太厉害。
接过任师兄的棒,低头对着目镜里的手术视野,继续专心致志做断指再植手术。
神经、肌腱、动脉、静脉……分清楚。这么多组织,哪个先接呢。
是骨头。
断指两端的皮瓣要先提拉开,其它组织褪一褪,露出残骨端。
要用克氏针或钢板来固定骨骼。
“你到骨科学过吗?”看她好像对克氏针没有陌生感,变成她助手的任哲伦看得很清楚她的一举一动一下子辨认出异样,问。
她是没轮过骨科,但不妨碍她跟过骨科大佬做手术。克氏针的事儿,要追溯到在首儿实习时跟着刘怀禹老师学习下。
用克氏针固定的话常规是要在透视下进行的。
这里不是骨科手术室,而且同时进行中的心肺部分手术未完全结束,动用不了x光机。
没有仪器辅助的情况下医生唯有靠临床行医经验以及医学学识了。
“我信你。”任哲伦对她说。
任师兄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开放性骨科手术里头对位对线指的手术中医生要观察骨折两断端相对应的位置和骨折部位力线来做复位判断,即有条件的话要尽可能恢复到断了的骨头接回原来的解剖位。在临床上对位对线通常是做不到百分之百的,一般做到百分之多少以上可以称之为过关,具体标准看各部位不同。
【3785】快慢皆宜
这个操作难不难,对技术熟练的骨科医生来说肯定不难。对其它专科医生来说特难说了。
大家屏住呼吸等待。
经过今晚上的一惊二炸之后,现场的人全学到聪明了,不再会提前预设结果。过会儿一群旁观的发现自己是傻逼了,非骨科的人,怎能看得懂对不对。
所有人只能等任大佬发表评价了。
倘若不对,任哲伦肯定要出声的。
任哲伦“嗯”声。
这声嗯,鼻音很重,象征很浓的情绪意味。谁让这老油条师妹真就是老油条,把克氏针瞬间扎进骨头里一点儿眼皮都不眨的。
周边人反应过来:啊,已经插好了吗?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不比心肺抢救手术,断指再植手术是很费时,导致六小时的时限岌岌可危。因此手术后能不能指头成功活过来是不一定的。
固定完骨头要做肌腱修复,肌腱修复有前后次序的,先修复伸肌腱再修复屈肌腱。通过高倍放大镜,肌腱为白色也不是很难认。
加快速度。
缝缝缝,一针两针三针……
如果说之前三人一块做的心肺手术旁观者们看不出门道,现在看到这里,一群旁观人员恍然大悟:之前不是任主刀叫人慢点是绝对有根有据的。
换位置后做到助手位的任哲伦已经不说话了,被逼着干时可能忙于干脑子没空,不像如今观察她做时心头溢出满满的震撼感。
震撼的地方不在于她的速度快,而是她脑子里太清楚了这个手术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
断指再植决定手指能否活过来的关键步骤在于血管吻合。这好比嫁接于其它树干上的树枝,若是没有成功衔接上内部营养渠道必得枯死。
修复完肌腱后接下来的步骤是修复动脉。修复完动脉要先修复神经。
找出动脉修剪外膜及管口,把血管口里头的血凝块清除掉,查看修剪清理完毕的血管情况如何。如果血管状态不太行的话得剪切掉,找伤者人体内其它血管移植一段过来衔接。这全是为了保证血管吻合成功。
为此荣升主刀的谢主刀在修剪方面开始发挥自己神奇的本领。这是其他人观察后大脑里推断出来的画面。只见跟着一块看手术视野的任大佬本来眉头皱皱,继而眉头扬扬,分明代表着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到神经修复,手指神经很细的,医生仅需缝合外膜拉齐对合之后让人体组织术后自己慢慢长起来接合。
再到关键的血管吻合里头的静脉修复了。
在断指移植这里,血管吻合除了修整对齐以外额外特别讲究动静脉平衡。一条动脉需要仔细搭配两到三条静脉让手指内的血流张力达到平衡。
同修补动脉一样,仔细仔细地修建血管衡量血管观察血流量再缝合检查检查。
心肺手术做完了,姚致远医生和李舜康博士走下手术台。
恰好小鲁医生到了,身为小徒弟帮张大佬跑下腿过问下这边情况需要不需要张大佬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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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6】坐不住了
张大佬留在食堂里是在想:奇怪了,去了好几个徒弟大佬,怎么没半点消息传回来?
这些人是好是坏都不给老师领导通个信儿,莫非当真出了焦头烂额的情况导致脑子里没空想到要向上面及时做报告。
鲁志斌来到现场帮老师探着脑袋张望:急诊科内的气氛尚好,众人情绪肉眼可见的稳定,秩序井然。这个状况不似需要张大佬操心。
为何没人打个电话报平安,要帮领导问问。
再看术台上有两个手术医生下台了,另有医生留在术台上。鲁志斌道:“抢救完了没有?进行的是什么手术?”
“现在未结束的是断指移植手术。”他人老老实实告诉他。
鲁志斌两条眉快飞到天上,显示出被惊出魂魄的状态,自问道:“我是在哪里?”
这里是国陟,心血管专科医院,哪来的手足外科医生。
手术台坐的谁给伤者接断指?不可能是国陟的医生吧?“没办法,如果在我们国陟抢救完再把病人送去其它有手足外科的医院,肯定来不及给病人接上手指头了。”他人实话告诉他,是国陟的医生在做手足外科手
术没错了。
鲁志斌再被吓出魂,怕食堂里坐着的张大佬被吓死。
“谁在给伤者做这个手术?”鲁志斌指着前方问。
“是谢医生在主刀,任医生在旁监督。”
回答的人尽量捏准用词,因为手术做到这里他们完全没见到任哲伦对谢主刀进行过半句指导,所以任大佬的职能只能变为监督了。
不管怎样,鲁志斌迅速拿起电话。领导有知情权的,需要提前做好各种公关预案。别搞到最后,给人家断指接错了或是出个其它什么意外,消息闹大出去,引起公众舆论医院和当事医生要一
块完蛋。一个心外科医生给病人做手足外科手术,简直是在拿自己职业生涯在冒险,出个什么问题的话,公众对他们的苛责绝对比手足外科医生高出几十倍。谁让你
不是这个科的医生去做这个科的事。
鲁志斌背身在电话给张大佬一字一句作报告。
“是他们两个。”张大佬听完内容,语气里并没有很吃惊。
徒弟们什么本事儿张大佬心里门儿清的。于是大佬考虑的是:“是不是要找宣传部门过来?”主动宣传下自己医院医生了不起的本事,打好广告广而告之增加业务吸引力。后来一想,算了,防止有同行妒忌说他们医院这回不过是冒险成功罢了实际行
为不可取。那是,如果如此抢走其它医院手足外科的业务,要被竞争对手恨死的。
张大佬再问句:“他们只给伤者做断指再植吗?”
如果只是受伤指头比较严重,何必送来国陟。若真如此,不是该赞誉而是要批评了。
鲁志斌同记起这个重大问题,问其他人:“伤者是什么情况送我们医院的?心肺没问题吗?”
“谁说没问题。一来心脏穿透伤,差点死了。”所有人听到这话眼睛要怼死他。
鲁志斌张了张没声的嘴,这回彻底惊掉魂说不出话。对面的张大佬听见坐不住了,咚咚咚必须跑来看几眼。
【3787】摸到机率
戴上听诊器,张大佬听听伤者做完手术的心肺,再观察仪器上显示的各项数字。最终再转头,望回伤者刚接好的断指,那双老谋深算的灰色小眼珠子闪闪发光如
同夜星。不能操之过急,伤者的手术是否最终获得成功需要术后观察一段时间再能结论。当然,大大佬的经验和医学天赋是不可与常人相比的,可以依据目前状况初
步判断手术结果了。
为此张华耀的眼神和任哲伦对了对。
之前没在手术现场没看手术经过,只能向做手术的人求证。问任哲伦是最合适的,他离得最近,全程观察得最清楚。
两人的眼神对上时,两双目光里如同闪电雷鸣掠过暗号。
张大佬:你看见她怎么对血管了?
任大佬:是的。你的判断是对的。
怎么个对法?
老油条师妹很厉害的地方大概是对血管了。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尤其负责人体循环系统的心外科医生来说,如何做手术做到保证血管血流的流畅度及平衡度等很重要。这方面做得好不好,可以看
出一个心外科医生的本事能到哪个程度。
嗯。张大佬是通过术后伤者的心肺和手指状况,能看出听出这个血管衔接得好。
两位大佬急着对眼神是因为,今晚的意外让他们无意中似乎可以摸到即将到来的机器人手术成功的机率。
放下听诊器,张大佬高举膀子挥一挥,招呼一群人:“去吃夜宵,我请客。”
医院食堂师傅按照张领导的命令已经做好夜宵派人急送到急诊科,速度与医生们紧急状态下的手速有的一比。
李舜康博士派个学生,与麻醉唐医生以及护士一同将手术后的病人护送往icu。
谢婉莹他们这些年轻的接下来要补开医嘱和书写手术病历。
“吃完再干活。”张大佬对年轻人们道。
吃个夜宵十几二十分钟,不耽误时间的,能救到人最重要。
谢婉莹举起手报告给领导:“我要先去看下学生。”
“学生?”张大佬可能没反应过来,眼中冒个问号,奇怪她今夜没值班能有什么学生跟着她。
谢婉莹眨两下眼禀报领导:你侄子啊。
(张书平:完了,小叔肯定是看到谢医生做的手术成果太成功,脑子兴奋过头,把我忘到后脑勺去了。)
可以想象到自己侄子心头的瀑布黑线,张大佬不敢说不了,让她过去找人。
就此谢婉莹与他人分道扬镳,一路独自走过去找学生。半路她掏出手机,预备打电话联系罗小妹。
及时通知告知病人家属病人受伤的事是医生的职责之一。只是之前忙于抢救病人没空,一旦有空隙必须按照法律规定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办了。想到这对兄妹父母双亡,只剩下彼此搀扶,结果一而再再而三出岔子。谢婉莹的心情是沉重的。在临床看多了,更会发现穷人家庭的艰难,往往比富人更容
易霉运上身似的。
低头走着走着。
背后传来声吼:“电话多少?”
是任师兄的声音。刹住脚,谢婉莹转回身,确定任师兄跟她要谁的电话号码。
【3788】关心
“你不是和病人认识吗?他家属的电话多少?”任哲伦毫不犹豫问她。
任师兄嘴巴毒归嘴巴毒,心地和张大佬一样是挺好的。显然,这是担心她难以开口告知朋友,把令她难办的活儿自己揽了。
“我——”谢婉莹张下嘴,刚想说声不用麻烦。
“拿来。”任哲伦不给她二话,伸出手示意要号码。
言外之意在他酷爆的眼里写着了:师兄想照顾你一下,你别给我耍傲娇,本人不收。
挨训了。作为老油条,是懂得别人给面子时自己别傲气的道理。谢婉莹走过去把罗小妹的联系方式呈上,告诉师兄:“她是个小妹妹,性格有点儿软弱。”
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听到她后面这句话。任哲伦拿到号码拨过去接通家属。
站在原地的谢婉莹先听听情况。
瞥了她一眼,任哲伦在电话里对接听的罗小妹说:“我是国陟的医生,你那位谢姐姐的同事。你谢姐姐让我告诉你,你不用哭的。你哥刚动完手术,你可以过来看他了。”
大佬对如何处理这种事情是滚瓜烂熟了。
别看任大佬电话里有一句没一句谢姐姐,好像是在安抚小妹妹,口气则一点温柔味儿都没有。不怪任大佬,人家毒嘴惯了,让他不毒嘴说温柔话不可能的。
罗小妹在对面不意外被吓得够呛,哭是不敢哭的了,因为对面大佬警告过她不能哭。
性格软弱妹正好,吓一吓立马见效。任哲伦收起电话收工,转个头对她说:“她现在过来。”
干完这活儿转身要走时,不忘告诉她:“给你留碗面,你早点过来吃。不然不好吃了,我给你扔了。”
最终再来一句意味深长的总结词:“我说过的。”
师兄大佬们的记忆力全是超人的,可以看出张大佬给她找的这些师兄们全是有仇必报型。
说过要还回你敢“算计”我,帮你扔面条。这是早看出你没那么快回来吃夜宵的。
谢婉莹:……任大佬的这种“报复”果然贯彻毒舌风,毒舌人的关心是掩埋在毒舌下方的。
心里谢声任师兄,她加快脚步去看学生和病人。
找到章小蕙躺着的观察床。
张书平和米文林奉令呆在这儿守着病人不敢走开。固然,他们两个在早前是很想很想过去观摩大佬们的手术。
拉开隔帘。
里头两人望见她出现,异口同声喊:
“师姐。”
“老师。”
同时两人不约而同望下表:师姐这个手术做得飞快。本以为师姐会不会要给病人做通宵。
“你们去办公室吃夜宵,我在这里看着。”谢婉莹对他们两个说。
前辈照顾后辈是临床的传统了。
“没关系,我留在这里——”张书平说。
能洞悉到学生的想法,谢婉莹道:“你不用急,去吃。这个病人暂时不用动手术的,急不得。”
几双眼睛望向病人连线的监护仪器,病人的心电图曲线偶尔有起伏,说明心脏受到的惊吓未完全过去。
你说这病人好像幸运吧,好似不用开刀。但比起那些已经开完刀可以宣布初步胜利的病人来说,这种病情时好时坏完全不知未来一定是好是坏的病人,真有可能不如开完刀做完治疗的。
【3789】明事理
有些伤有些病是这样了,万分考验医生的医学定力。
仔细观察,沉着应对,不急不躁。
这会儿开刀,都明确不了开刀的理由。
双手叉腰的米文林叹声气:今晚注定要陪着病人提心吊胆了。
谢婉莹蹙着眉,脑子里不禁想到想起她的两位同学医生以及左医生。
这三个人本该坐上第三辆救护车护送伤者尾随他们之后抵达国陟的,结果至今没见到他们的救护车和人影。
很有可能中途出什么意外了。
打个电话问问潘医生?
铃铃,低头望一眼手机来电,显示是常前辈。
谢婉莹心念一转,迅速接听电话。
“莹莹,我听说你在现场?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简短回答完毕谢婉莹反问对方,“常老师,你和关医生联系了吗?”
本来打电话一门心思只担心她是否受伤的常家伟,接到她这句话之后,忽然脑子开了窍。
汗,汗死他了。谢婉莹担心的是:关医生不是国协的人,接到消息的途径极有可能不是通过医院,而是从自己家亲戚口里。况且国协国陟的人只知道章小蕙她们受伤,没在
现场不知道有个杨少坤已经死了。
到场的警察是通过她和潘医生他们得知杨少坤的身份,接着按照程序会马上联系通知家属过来认尸。所以关医生是从亲戚口里得知自己表弟死亡的事情。这里要说到,因为杨少坤残废之后常年要在首都做康复治疗,他的母亲是搬到了首都专门照顾儿子的。与上次事件不同,杨母接到警察通知之后得以快速赶
赴到现场。
认出自己儿子死了的杨母,肯定接受不了这个太突然的噩耗,一定会追责是谁害死自己儿子。
凶犯在那里没逃掉。
但是自己儿子应是没有和谁结怨到遭杀。
警察尚未把整个案子完全调查,不可能把未定案的事情告诉受害者家属:这里包括杨母最想知道的凶犯作案动机、现场有哪些其他人跟杨少坤在一起等等。
问警察问不到,杨母思来想去求助自家亲戚,如关医生是首都里的大医院大医生比她杨母人脉多了去可以帮着打听。
而且杨母是知道自己儿子这些天天天在干嘛。
现在只剩下一个确定的消息。
对于表弟的事儿,关医生内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的。想当初是他帮着牵线给表弟当红娘的,没想到章小蕙做事这么狠绝。
接到杨母的委托之后打电话来问常家伟这个老同学。
和关医生友情铁如兄弟,常家伟不假思索将自己获得的信息沈熙菲她们受伤的事告诉关医生。“哎,他应该不会告诉他亲戚的。”常家伟到这话时万分心虚,是清楚关医生必定会,于是再加上句,“他们明事理的,冤有头债有主。不是章小蕙她们伤人
,章小蕙她们同样是受害者。”
关医生明事理,能保证杨母一定明事理吗?
“我再打电话给他,要他保证一定别闹事。”常家伟急急忙忙挂电话去给自己做错的事儿打补丁,挂前不忘说句,“太谢谢你了,莹莹。”如果不是她提醒,他常家伟怕可能成为罪人了。
【3790】提前预防
等两个小年轻的吃完夜宵,谢婉莹再去办公室,遇见都老师他们。
都叶青他们俨然在等着她,见到她便说道:“今晚你要留在这里的话,急诊值班房没地方睡,你到我们科室去睡,帮你找好床位了。”
“谢谢都老师。”
“该改口。”邱博文提醒她,根本不腼腆。说明邱大佬爱不爱说话不过是见到陌生人见生,遇到熟人一点都不生分的。
均是张大佬的徒弟,是该叫师兄的。
“谢谢都师兄。”大佬要拉拢,她必定顺坡下驴。
对于她这声改称,都叶青他们很满意,再催促她吃面,怕凉了吃不好。
时钟走到深夜将近十二点。
几位大佬忙完打道回家了,留下年轻们在医院里继续忙活,值班救人。
三甲医院的急诊向来是要忙到脚抽筋的。远不只他们送来抢救的病人而已。在这里值班的谢婉莹知道,李舜康博士他们应是要忙到下半夜看有没有幸运可以有空睡觉。
一通急诊电话打来,急诊医生再坐出租车车门接急诊病人去了。
走廊里医务人员不停穿行,忙忙碌碌,呆在这里如果不做事反而有点儿碍手碍脚的。
需要留给空间时间给学生和师弟成长,谢婉莹不再走去看章小蕙。但是在预备走去国陟心外一科值班房休息前,她是需要落实一些事情的。
总算是,潘世华同学他们终于接通她打去的电话。
“莹莹,对不起,刚忙着没法接你电话。你那边情况怎样?”潘医生先主动关心她。
“病人手术一个钟头前做完了,送去了ICU。”谢婉莹边答边问,“你们没送病人来国陟吗?”
这要说到他们刚要把病人送上救护车,病人发生了他们之前积极讨论过的气管窒息。只得急急忙忙在现场给病人做环甲膜穿刺。穿刺完发现堵塞物在环甲膜下面,只得改作气管切开。
气管切开之后,几个人费了老大的劲头把一块较大的堵塞物给弄出来,总算把患者的呼吸救回来。问题患者的肺在大出血所以堵塞气道,紧跟着血气胸挤压心脏了。救护车上没有胸腔闭式引流工具,送国陟对这个病人来说有点儿远了,大家拍板将患者急送至最近医院。
最近的医院是家区医院,急诊值班外科医生的技术不太行,他们几个留下来继续帮着抢救病人。再想法子让病人生命体征稳下来之后进一步送到比较好的医院去。
“我们现在在中外友好医院。”潘世华介绍完最后的信息,“病人送去他们医院的手术室做手术了。”
潘医生负责唠里唠叨说电话,另外两人呢?
另外两人远没有潘医生这个美人的斯文劲儿,说自己干活干到快饿死了,先跑去附近找东西吃。
“是莹莹打电话过来吗?”回来的林昊见到他在拿电话,问。
林昊医生是挺好的,给潘医生带回来一碗凉面。
潘世华把手机递给他同谢同学说两句,坐在医院的板凳上吃面条。
林昊看着想:“潘美人”倘若不是生性如此,肯定也效仿他们两人急吼吼去找吃的了,谁让今晚实在太累人了。
【3791】脆如纸片
医务人员的忙是体力活加脑力活,特别累。
接过电话的林昊,说话前需要绞尽脑汁挤词句,因为傲娇的他是不太会和女孩子聊天的。
没等他开口,跟在他后面回来的左医生见着向他伸出手说:“她的电话吗?我来听。”
干嘛给你?林昊瞪个眼他厚脸皮的手,瓮声瓮气道:“你不打个电话关心你自己人?”
“你问姚致远?他肯定睡觉去了。”左晋茂对此想也不用想。
姚天才天生爱打瞌睡的人,今晚这个状况更不用说,必定躲着忙像只懒猪找地方打呼噜。
林昊回想起来,之前姚天才在现场看着他们三个忙,如一动不动的水獭。
“不是。”谢婉莹必须为姚医生澄清。
人家在手术台上当一助的,很积极的,每次她要做点什么操作,急忙帮她做。
林昊他们听着她这话。
潘世华咳一下,呛面条了。
熟悉她的几个人表情不约而同整齐划一写着:你确定吗,谢医生?他是主动帮你吗?而不是被你拿鞭子抽出来的积极性?
“完了完了。”左晋茂明白两点。
一,姚天才是不跟他们混所以看着他们袖手旁观,转而去跟谢医生时状态不同,变得老积极了。
二,姚天才今晚被谢医生抽鞭子之后,必定是睡死起不来了。
“难怪我刚才打十个电话他没接一个。”左晋茂哎呀声拍下额头,“以前他再懒睡都没有这样。”
“莹莹,你想问我们什么。”潘世华吃完凉面,有精力摸摸谢同学的脑子,想起她不可能只是打来关心下他们的。
“病人的家属有找你们吗?”谢婉莹打探。
三个聪明人,立马领会到她想说什么了。
“说来,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把病人转来转去,没个确定的目的地,杨少坤的家属暂时要追我们追到这比较困难。”左医生把她心里想问的直接揭开回答了。
“嗯。”林昊点个头,“这杨少坤的家属,大概率会继续找人的。”
“莹莹,你接到什么风声了吗?”福尔摩斯潘再摸下她脑子。
谢婉莹不好把常前辈干出来的蠢事说出去,只道:“我跟医院保安打过招呼了,让他们今晚特别看着点,别让外人随便进来急诊科。”
“我们现在过去国陟。”三个人道,是认为她的担心有些道理。
最怕杨少坤的家属疯起来,像那凶犯拿把刀子过来要一块把章小蕙捅死了。毕竟杨家人肯定认定这个事的始作俑者是章小蕙。没有章小蕙,杨少坤不会残废也不可能会死。
要弄死章小蕙的话,需要拿把刀子吗?
谢婉莹再蹙下眉。
要弄死一个命在旦夕的病人脆如纸片,哪里用得上把刀,拿把刀是太看得起死神了。
正因为如此,更可能情况变成防不胜防。
你说医院保安能怎么做?急诊科向来人员出入众多,家属陪伴病人来就医或是来找病人,你能把全部人拦掉禁止出入吗?如罗小妹接到医院通知来找哥哥你能拦着吗?保安不是警察没有执法权的。
【3792】急死人
拦不住所有人,必然会有漏洞让人钻进急诊科。
在医院急诊科一大特点,因为病人情况危急天天上演争执的场面是太常态。为此临床的人都有把急诊科比喻为菜市场的。
保安遇到来捣乱的能做的只能是站在旁边先观察,如果对方拿出凶器,不用二话把人按下。如果对方没有只是情绪激动几下没直接动手打人身上也没真的毁坏到医院的东西,保安不可能主动动手的,会变成先打人理亏了。
最好是提前把章小蕙藏起来,问题能把章小蕙藏到哪里去,转出国陟再封锁信息,是最好的方法。最糟糕的是哪怕在院内转来转去,章小蕙的心脏都经历不起这样的折腾。
思来想去,把病人转到国陟内部相对封闭的ICU区,或许是可以的。只是国陟的ICU床位紧张到要死。之前能把罗大哥转上去ICU,全是拖了张大佬的福。张大佬出面安排把一个病人临时从ICU里头挪走腾出来的床位。
如果只单纯按照医学来说,章小蕙一是没到最必要的情况转去ICU,二是去了ICU医疗措施和急诊差不多,不如留在急诊等待患者心脏情况更稳定下来更好,避免转运途中再出蛾子。
“你现在在哪里?”潘世华他们问。
“我去找下张主任。”
张大佬听说尚未走,好像今晚被什么触动了兴奋的神经,和任师兄上哪儿搞研究去了。说是两人在国陟的研究楼。
要把章小蕙彻底藏起来,只能找张大佬帮忙了。尤其在常前辈打来电话协露出来消息,以及从潘同学他们那边了解到的情况,足以说明杨少坤的家人极有可能无需去找保姆打探信息而是直接奔来这边找章小蕙。
挂掉潘医生的电话,谢婉莹再拨张大佬和任师兄的电话。这两人均没接听,不排除可能进入某个不能带手机进去的实验室里头。
真是急死人了。
无奈,路上谢婉莹回拨下留在病人身边学生的电话。
张书平没接听,是没听见,和米文林两个人紧张地拿四只眼向隔帘外头望风。
“我们来找章小蕙的,有人说是她被送到你们医院来了。”护士站前来了个趾高气扬的中年妇女,气冲冲地问护士。
急诊护士有警惕性的,面对这样的人必得先问清楚来龙去脉:“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
“你不告诉我们,我们自己找。”
“喂,你们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能在这里乱走的!”护士绕过护士站跑出来试图拦人。
来的不是中年妇女一个人而已,带了两三个人来的。
对方一群人和护士互相推搡起来。
中年妇女激动地朝医务人员大声大喊大骂:“你们包庇她是不是?藏着她是不是?你知道不知道她害死我儿子了,你们居然帮着她藏着她,你们是不是人?!”
在医院里医务人员的职责是守护病人,不管人家私事的,因此时而被外人指责不分青红皂白包庇坏人同是坏蛋。
【3793】做错什么了
被骂的护士,心里头老委屈了。
“她说到儿子,她是谁?”米文林的嗓眼里发抖抖,神经拉到了警戒线最高度。
“谢老师之前好像和谁通电话说过,那个谁死了,可能他家人会找人算帐。”张书平说。
“你啰啰嗦嗦的,怎不直接说她是杨少坤的妈?”米文林转头喷他。
张书平的老实脸一红,喷回去:“你不是明知道吗?你来问我?”
“我是不确定——”
“我一样也是猜的。”
两个小年轻的无厘头对骂,只不过是证实这两人遇到目前这个从未经历过的情况,脑子里乱了。
这两人的争执声传出到隔帘外面。
杨妈听见带人转身。
闹事的这帮人朝他们和病人过来了。
米文林慌里慌张地拉起隔帘,意图把即将到来的灾难挡在外头,遮掩住病人。
这行动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一定在那里了,你们别给我拉——”杨妈身体如小炮弹射出,疾步冲到隔帘前两手拽帘子。后面跟她来的人一伙儿冲上来帮她拉。脆弱的帘子被两方人马暴力扯拉,没会儿功夫破了。可以想见米文林一个人哪能杠得过他们几个人。很快见到,米文林连同手里扯着的破帘子啪的下,重摔
到地上,估计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身。
张书平望着面前的这一幕突变,目瞪口呆,脸变成木桩了似的。
“你赔我儿子!”认出了病床上这张人脸是章小蕙之后,杨妈张牙舞爪冲向病人,两只手是要掐到病人的脖子上。
一个激灵,张书平醒过来了,上前拽住杨妈的胳膊。
杨妈转身同他赤手空拳地搏斗。千万不要小瞧一个大妈的战斗力,张书平感觉自己身上是被对方的指甲一顿暴击,脸上擦擦擦火辣辣的划疼,登时想起毒舌小叔的名言:女人最可怕的地方
是指甲,找女人别找十只指甲全长长的那是进攻型武器,是美人蛇张嘴时的獠牙。
护士紧急叫来的保安以及其他人员到场支援了。
两个群体在现场纠缠成一团。不说是不是互相挥舞拳头是否造成人体伤害,四处乱撞,四周因人类无辜受累是铁板钉钉的。
张书平心头喊了声:糟!
赶来的人多,闹事的是被按住在地上了,病人似乎没受到伤害,问题是病床移动了!
监护仪器屏幕上啪啪啪,病人的心率直掉。
米文林摇晃着被撞晕的脑袋,坐起身睁大眼望着这种种乱象,诚然一时间难以完全恢复。
“叫医生,叫医生,抢救——”护士拼了劲儿地喊人。
李舜康博士急诊出车没回来呢。
“心脏按压,按压啊。”米文林喊,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张书平跑上去了,双手放在病人胸前上,急促的呼吸让他脸上布满了热汗,汗滴滴急滚滚往下掉着。此刻最需要集中精力,想想谢老师:回答过谢老师,一
旦病人发现心脏骤停马上进行心肺复苏术。
按,再按,再按……
突然间,手掌心下是砰?什么情况?张书平的脸瞬间变成死人白:自己做错什么了?
【3794】被教育
夜深,一辆小轿车从国协开往国陟。坐在司机位上的男人,面容如天生的肃穆仿佛永远不会笑似的,硬邦邦的被路边灯光的霓虹灯一照尽显机械光。要机器笑是很难的,但是让机器发出嗡嗡嗡
的噪音不会难。
当这个念头闪过常家伟的脑海里时,身在副驾座上的他靠着车窗,眉头愁得能挤出一江水。
“我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傅昕恒说这句时是真急了。
是心外科医生,能从最新能获得的病人资料得出准确的医学判断。
“她现在这样一个状态,被动一下极有可能都会死。”
“我我我,我知道的。”常家伟被迫扭回头为自己辩解,张大嘴时由于被骂得急跟着急显得语无伦次。
“你骨科的你知道?”
你倘若知道不会跟另一个骨科的说,两个骨科白痴,必须被心外的狠狠骂,否则不知下次会再害死人。
“我骨科的但我常年和你一起混,能不懂吗?”
说不过,先正式声明拉心外的老友下水。
谁让你这心外的老友不提前教育我。
想傅昕恒之所以一路变成史上最唠叨噪音最大的机器人,正因为有这么个憨憨在,说的每个字都在逼着他炸出更大的火药桶。
“你以为心外的知识有你们骨科那么少吗?我一个个能给你讲完?”
“你说我骨科的教科书会比不上你心外的厚?!”
医学所有专科全是海量知识数据库。
“所以,你说你刚说的是不是废话。我心外的教科书不比你薄,我能全部给你讲?你改行来心外是不是?”
机器是只讲逻辑的,不讲情感的。
常家伟被骂到要哭了。
他意识到错的时候早就后悔不已了,结果老同学一个劲儿在他的错误上踩了再踩。
手往自己脸上擦一下仿佛在擦泪,常家伟转头问机器人:“你为什么开车送我?”
“怕你半路出事情。”
就因为他这个机器人老同学知道你常憨憨是悔恨莫及了,生怕你着急亡羊补牢越急越出乱子。
“你怕我开车出车祸。”常家伟叹口气,被老同学的心意感动到。
“是也不是。”
“那是什么?”常家伟骤然被对方的补充吓一跳。
不止怕他出车祸是怕他做什么。
怕你这个白痴骨科去到人家地盘上不专业,被国陟取笑了。
常家伟额头一排黑线飞流直下三千尺,激动地说:“不会!”
“怎不会?”
“莹莹在那里。”
傅昕恒两只眼锁在憨憨的面孔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有莹莹在没问题的。”常家伟双手抱在下巴颏下猛点头。
“你认为她没问题你急着过去?”
“我是去当护花使者。你是机器人不懂女人哪懂这个。”
傅昕恒默了下,吐出:“不要去到之后变成她是你的护草使者。”
可参考他们心外李妖孽提供的信息,谢医生不用他人帮着出手,一人可以把一个成年人的手折了。你确定你这个憨憨能给她当护花使者?常家伟回忆起了她练单杠的场景:额。
【3795】焦头烂额
电话来了。
“喂,老关!”接电话的常家伟大骂,“之前打你电话不通?”
“我接到你的消息之后去落实情况。”关医生回答。
“你究竟和对方说了多少?你知道不知道你让我成为罪人了。”常家伟一股火儿开炮。
“我没和他们说的。”关医生否认自己向杨妈透露章小蕙的消息,“你说她的病情严重,我哪敢告诉人家让人家去闹事。”
常家伟松口气,转头对机器人洋洋得意表示:你看,我们骨科不是真白痴的。
过会儿,关医生再承认:“我说了之后,是不是有其他人告诉她我不清楚。”
还敢说这不是两个骨科白痴吗?
傅昕恒的表情更严峻了。
“你跟谁讲了?”常家伟急问关医生。“我跟我家人住一起的。我跟你说电话的时候,我老婆我爸妈在的。”关医生只得说,一开始没考虑到事情的十分严重性,“我想应该没事的,你们不用太紧
张了。医院里有保安,他们伤害不了病人的。”
这里要说到他身边有个心外科医生始终认定,伤者只要被人碰一下都会死。
关医生的脸色跟着青了:“不,不可能吧——”
前面快到国陟了,常家伟对关同学说:“你是不是罪人,很快有结果了。”
关医生吓得不轻:“国陟有医生吧?”
“晚上急诊能有什么医生?”
晚上全是新手干活,大佬全跑光的。等大佬回来,这病人回天乏术了。
“你说谢婉莹在国陟。”关医生指出,不是没大佬在的。
开车的傅昕恒不得不睨眼这两个骨科的:临时抱佛脚到这个程度,指望个刚拿到资格证的年轻医生做大佬,你们???
电话静声的这一刻,车是未抵达国陟,三个人似乎能不约而同想象到国陟里头此刻的场景,更是焦头烂额。
关医生之所以回电话告知老同学是因为得知:杨妈当真跑去了国陟。
国陟急诊科是乱成一团了。“你怎么不按了?”米文林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没法,刚被人推的时候撞到脑袋了,让他脑子一直嗡嗡嗡地响。必须拼尽全力发出声
音是因为身为医生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的命消失。
张书平感觉自己要先一步比病人躺进棺材里头了。
他人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心头抖成了什么样,快变成心室颤动了。
“你说啊,你怎么了?”米文林伸出手拽下他的白大褂衣角,意图弄醒他继续救人。
四周一帮人望着这一幕早变成了比张书平更木的木头人。
杨妈他们着慌了。
你说再不懂的人,听着仪器刺耳的警报声都变秒懂:肯定出大事了。
“她怎么了?我没动到她!”杨妈开始拼命否认自己有对病人动手。她是想掐下章小蕙的脖子,可掐下人的脖子不用劲儿哪能真能弄死人。可见,杨妈跟人打架起来没少过做掐人脖子彰显自己最嚣张最狠戾的态势来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