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放肆
梁帝从来没有想过一场雪会带来那么严重的后果，听到顾徽音说的话，他下意识想要脱口而出骂她简直是胡说八道。
然而他对上顾徽音那双认真沉静的眼睛，他便骂不出口了。
“除了京都城，其他地方的雪还没有停，大雪已经压坏许多人的房屋，就算捐再多的棉被都没用，百姓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哪里都是死路一条。”顾徽音淡淡地说。
梁帝呵斥，“你去看过了吗？怎么知道大雪压坏房屋。”
这是常识，还需要亲眼去看吗？顾徽音不想把这个梁帝当白痴，但他这个一国之君的确当得很失败。
“京都城也有不少人的房屋被压坏了，皇上。”顾徽音看了梁帝一眼，“皇上要出城去看看吗？”
不！梁帝望着温暖的暖炉，他一点都不想出去，更不想出城。
“朕会派人去看的。”梁帝说，“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朕会让内阁想办法。”
顾徽音觉得好笑，还能想什么办法，朝廷如果还有办法的话，就不会把京都城给关了。
“小五，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太后轻声问。
太后心中对梁帝已经不知如何形容失望了，他一直是这样的，多疑自负，懦弱胆小，薄情寡义，天下太平的时候看不出来，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问题就显露出来了。
“朝廷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要豪门贵族捐银子和棉被，而是让他们挪出一部分闲置的房屋，让无家可归的百姓能够安置，再让他们捐点粮食，只要齐心协议，这一场雪灾并不难度过。”顾徽音说。
“什么是应该和不应该，你是质疑朕的旨意吗？你好大的胆子！”梁帝大怒，被一个小姑娘当面否认他才刚颁下的圣旨，他心底本来就压抑着的怒火就爆发出来了。
顾徽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皇上息怒，我也只是说一说，您不喜欢听就不要听。”
“放肆！”梁帝大怒，顾徽音太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了！
“皇上，小五只是孩子，说出来的意见你不喜欢，那是她不会说话，不必大动肝火。”太后看了看顾徽音，她知道这孩子肯定对皇上早已经失望至极。
梁帝目光冷冷地盯着顾徽音，看在太后的份上，他冷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你何必激怒他。”太后叹息，“如今朝堂里的大臣都只是顺着他的意思，一句逆耳的话都不敢说了。”
“所以不能怪别人能求雨。”顾徽音淡声说，她有心帮梁帝，结果是个蠢货，帮都帮不起来。
太后问，“那能让皇上也向上天祭祀，求上天停止下雪吗？”
“如果祭祀之后反而停不下来呢？”顾徽音反问。
“那就真的是……”天要亡梁。
太后握住顾徽音的手，“不管将来怎样，你和三公主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好保护他们。”
顾徽音微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二皇子和三公主的。”
听出顾徽音没有提到大皇子和大公主，太后便知她的意思。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期盼
顾徽音可以说有一半时间是在宫里长大的，跟她感情最好的是二皇子和三公主，至于大公主和大皇子……因为皇后的原因，和她相处得并不好。
太后苦笑，“看在哀家的份上，护他们周全。”
“太后，说不定没有到那一步，二皇子是个善良的人，他比皇上好。”顾徽音心里是想要萧尧当皇帝的。
“哀家心里也这么期盼。”太后何尝不是希望是二皇子，但她又有一种强烈的预兆，云怀瑾是得天独厚，将势如破竹般重新回到京都城。
大概是人之将死，所以能够感应到别人感应不到的事情。
这几天她昏睡的时候，冥冥之中仿佛看到云怀瑾登基的场面，那太真实了，就像亲眼所见。
“太后娘娘，您好好休息，这些闲杂事就不要管了。”顾徽音安抚着太后，她能够理解太后的想法，她对梁帝已经绝望了，但她对几个孙子孙女是有感情的，也相信他们跟梁帝不一样。
“小五儿，你给哀家吃了什么？”太后忽然低声问，“每次你来了，喂哀家喝茶吃药，哀家都能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灵药。”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太后笑着点头，“好，真好。”
“太后娘娘，您先睡吧，我去找三公主。”顾徽音见太后已经昏昏欲睡，便哄了几句，叮嘱徐姑姑照看着，她便走出寝殿。
萧欣桐站在台阶上，望着前面庭院还没融化的积雪，出神地不知在想什么。
“三公主。”顾徽音来到她的身边，将手里的暖炉放在她的掌心，“在这里想什么？”
“刚刚父皇是不是冲着你发怒了？”萧欣桐看到顾徽音出来，拉着她的手担心地问。
顾徽音笑着说，“我说的话惹皇上生气了。”
“父皇最近总是特别容易发火。”萧欣桐小声嘀咕，“昨天晚上还冲着我母妃骂了一顿，就因为我母妃说了一句外面的雪快冻死人了。”
“外面雪灾的确冻死不少人，我们京都城才下了几天的雪就停了，有好些地方却在十天前就开始下雪，根本没有停过，房屋都被压坏了。”顾徽音说。
萧欣桐吃了一惊，“那怎么办？这么冷的天，若是没地方住，那岂不是要冻死了？”
“是，已经死了不少人。”顾徽音点了点头，天气冷尸体埋在积雪里还不觉得发臭，等过阵子积雪融化，天气稍微暖和，这些尸体就会开始发臭，而且瘟疫会迅速蔓延。
“你们在说什么？”萧尧不知何时来的，正好听到顾徽音他们后面的话。
“二皇兄，我们在说外面的雪灾，你听说了吗？”萧欣桐急忙问。
萧尧看了顾徽音一眼，神色晦涩，“听说了。”
他已经知道傅孝先被罢黜一事跟顾徽音有脱不开的关系，在他的印象中，顾徽音还是小小的肉团子，却不知什么时候，她变得连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长大了，而他还把她当小团子。
“二皇子想与我出城一趟吗？”顾徽音问道。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流民
萧欣桐也想跟着顾徽音他们出城，被萧尧制止了，外面积雪还没融化，萧欣桐的骑术又不是很精湛，这时候根本不适合骑马。
顾徽音和萧尧两人一同离开皇宫。
城门依旧是关闭的状态，京兆不允许城外的流民进城，所以不肯开城门。
即使萧尧表明身份，守城的士兵都没有同意，除非是有皇上的手谕。
顾徽音示意萧尧跟她上了城墙。
“小五，你要到城墙上做什么？”萧尧疑惑地问，“我可以让人去跟父皇拿手谕……”
“皇上不会让你出去的。”顾徽音淡淡地说，“外面这么多流民，皇上若是开了城门，哪怕开一条缝，都会被那些流民给挤开了。”
萧尧说，“如果这些流民都冻死在这里……对京都城也没有好处。”
“走！”顾徽音对萧尧说，“去城外看看有没有可以给他们安身的地方。”
“你……你不会要跳下去吧？”这么高，就算武功再好的人跳下去也要受伤的。
顾徽音甜甜一笑，抓着萧尧的肩膀已经跳下城墙。
“二皇子！”看到萧尧被拉着跳下城墙，守城的将军吓得差点跪下去，惊恐地大叫出声。
“啊啊啊啊……”萧尧大叫出声，完了完了，要摔死了！摔不死也残废了。
顾徽音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睁开眼睛，别叫了。”
萧尧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跳出桑眼了，他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已经稳稳地落在地面。
他猛地抬头看了一眼。
下来了？没摔死？
“我……”萧尧震惊地看着顾徽音，“你……”
顾徽音笑了起来，“什么你啊我的，走吧。”
萧尧一脸快哭起来的表情，他的双腿还在打抖，根本走不动。
“我……我歇会儿。”萧尧坐到地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城墙上的将军和士兵都一身冷汗，要是二皇子在他们面前给摔死了，那他们肯定也要跟着脑袋搬家了。
不对！那……那个抓着二皇子跳下去的姑娘是谁？居然能够平平稳稳地落在地面，她的轻功得多好！
换了他们任何人，都不敢从城墙跳下去的。
“那个……好像是顾家的五姑娘。”有人小声说。
“仙女！是仙女！”城墙下有流民喊出声，“就是她，上次给我们修好的破庙，还给我们馒头。”
顾徽音将萧尧给拉起来，“快走！”
萧尧被顾徽音拉着飞快跑了起来，后面的流民还想跟着，但是跑不了几步，他们就跑不动了，只好眼睁睁看着顾徽音他们消失在视线中。
“小五，你……你这几年到底去哪里了，谁教你武功的？”萧尧惊讶地问。
“宝月庵啊。”顾徽音笑道，“你看到没有，不仅是城门外都是流民，连官道上都是要来京都城避难的流民。”
萧尧抿了抿唇，“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咦？”顾徽音一愣，“他们是要离开京都城，不是要去京都城。”
萧尧也发现这些流民的方向并不是去京都城。
“大叔，你们不是要去京都城避难吗？你们要去哪里啊？”顾徽音上前笑着问道。
“我们要去南夷城！”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太天真了
听到这一路的人都要去南夷城，顾徽音的心沉了一下。
萧尧皱眉，“为什么要去南夷城，难道那边比京都城好吗？”
“南夷城的大将军允许我们进城，还给房屋让我们住，又给吃的，我们要去南夷城……”大叔叫道，“我们所有人都要去南夷城投靠大将军。”
“大将军？你说的是云怀瑾？”萧尧惊讶地问，他看向顾徽音，“他什么能够收留这么多流民？”
顾徽音低声说，“南夷城地大人稀，以前没有多少人愿意到那里去的，生活环境远远不如中原，但现在不一样了，南夷城是不会下雪的，而且……如果云怀瑾要建立新城，那就需要大量百姓。”
“他收留这些流民，再给他们耕地自我更生，南夷城很快就会变得不一样。”
她还有一点没说，这些流民如果都被他收买了，以后还可能是他的兵力。
萧尧愣愣地说，“南夷城离这里几千里，他是怎么传话的？”
顾徽音一愣，“或许……早在他刚到南夷城的时候，已经在开始收留流民了。”
毕竟早在一年前，梁国因为战争加重税赋，很多人都颠沛流离成了流民，如果云怀瑾在去南夷城之初就开始收留流民，那已经是半年多以前的事了。
顾徽音暗恼，她还是忘记了，云怀瑾是从一开始就有野心的人。
他的野心并不是谢仪强迫的，而是他本来就在准备着，时刻准备着。
根本不用担心他的银子不够，他背后是商家。
不说天下首富，那肯定是梁国首富了。
“回去吧。”顾徽音对萧尧说。
大势所趋，她已经无力改变了。
她能留下这些流民吗？可以，但如何让他们活下去？
梁帝根本不会像南夷城一样，让京都城打开城门收留他们。
他们若是死了，她的因果就重了。
她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却改变不了整个天下百姓的人心所向。
“云怀瑾居然收留这么多流民，不过我听说南夷城是不会下雪的，如此也好，云怀瑾如此也算立下大功了。”萧尧松了一口气。
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他，这个傻孩子，还以为云怀瑾希望他们家的功劳呢。
“如今有半个梁国都在下雪，如果所有的百姓都去南夷城了，你觉得南夷城足够他们居住吗？”顾徽音问道。
“那是肯定不够的。”萧尧摇头。
“如果不够了，那你觉得云怀瑾会做什么？”顾徽音又问。
萧尧一头雾水，“能做什么？当然是不再收留流民啊。”
“傻孩子。”顾徽音无奈地摇头，“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开阔更多的土地给这些百姓，你以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是怎么来的？”
“你的意思……云怀瑾会抢别人的土地？”萧尧问。
还是太天真了！顾徽音叹了一口气，“就凭你们这样，怎么是他的对手。”
萧尧忽地醍醐灌顶，“你说他会造反？”
顾徽音还想夸他一句孺子可教，便听到萧尧已经否定，“不会的，云怀瑾不可能造反！”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起兵造反
这孩子真是太天真太傻了。
顾徽音让萧尧回去之后，将在所见所闻告诉梁帝。
萧尧虽然觉得云怀瑾在南夷城没有条件和兵力能够造反，但还是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梁帝了。
梁帝对云怀瑾本来就忌惮，听到他又在做收买人心的事，第二天便在朝堂上说了，将云怀瑾骂了一顿，说他不务正业，又让内阁拟旨，要加重南夷城的税赋，还有上交朝廷四百石粮食。
此话一出，所有的大臣都下跪求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南夷城旱灾刚过，两年没有收成，好不容易才开始种植，不能够在家中税赋了，南夷城也没有能力交出那么多的粮食啊。”他们半年前还要朝廷赈灾呢，瘟疫和旱灾才肆虐了南夷城，如今云怀瑾愿意收留流民，那是他慈悲，朝廷怎能够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梁帝怒道，“既然云怀瑾能够有能力收留流民，自然有能力交出粮食，朕意已决，不得异议！”
秦明气得将头上的乌纱帽拿了下来，“臣不敢写这圣旨！”
“你们想做什么？想抗旨吗？”梁帝看到秦明居然敢辞官威胁他，气得指着秦明，“你，给朕滚！”
“皇上，请您三思啊。”
梁帝这人本来就怀疑云怀瑾，如今看到居然那么多人替他求情，心中更是大怒，开始怀疑这里有多少人是谢仪之前收买的，难道云怀瑾才是谢仪的孙子吗？
“谁敢抗旨，斩！”梁帝强横地说。
内阁大臣面面相觑，将圣旨拟好之后，不到三天，便纷纷称病不再上朝了。
而新上任没多久的丞相秦明更是被罢黜在家。
顾徽音听说这件事之后，立刻去找袁昭庭，让他替她去一趟清河县保护白老太爷。
圣旨被送到南夷城，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转眼就是过年。
大年初六这一天，云怀瑾在南夷城起兵造反，自立为帝，并且身世大白，他是前朝太子的嫡孙，是皇族正统血脉，有当年太子的印玺为证。
消息传回京都城，全朝哗然。
“当年太子妃……有身孕吗？”
“云怀瑾是嫡孙，那……那太子的儿子呢？”
“听说云岩卿就是太子的儿子。”
“……”
天下百姓不会管消息的真假，既然传了出来，那就是真的，即使只是一枚印玺，他们都相信云怀瑾说的话。
“如果没有皇族正统血脉，怎么能够求雨？”
“这是上天的指示，要梁国归还正统。”
各种议论传遍整个梁国，自然也传到梁帝的耳中。
梁帝头发散乱，他刚刚发完脾气，把寝殿里面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他被耍了！他上当了！
云怀瑾果然有问题，他才是谢仪的孙子！
梁帝推开宫人，来到慈宁宫。
“皇上……”徐姑姑看到梁帝的样子，急忙要上前扶他。
“滚开！”梁帝推开徐姑姑的手，大步走进寝殿，指着太后大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世了，是不是？你们白家在帮他，你们都在掩护他！”
第一千零三十章 你欠白家的
太后望着暴怒的梁帝，一直坚持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松懈了，她悲凉又冷漠地笑了。
“你笑什么？”梁帝大声地问道。
“哀家为何要帮云怀瑾？为何要掩护他？”太后反问，“他当皇帝，哀家还能安稳在宫里吗？”
梁帝不相信太后的话，“你当初放走了谢仪，白思麟虽然是处决了云岩卿，但他现在为了将功赎罪，所以跟云怀瑾合作了，是不是？你们真是好得很，连朕都骗得团团转。”
太后说，“如今这个时候了，你还跟哀家计较这些，除了怀疑别人，你还会做什么？”
“朕已经派人去清河县，带白家所有人被押送到京都城，朕要亲眼看着白思麟斩首示众。”梁帝叫道。
“你疯了。”太后无力地说，眼睛怔怔地看着帐顶。
当初她挑选这个皇帝扶持，看中的是他仁厚孝顺，难道每个当皇帝的人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模样吗？
忽然，寂静的空间响起一道清脆娇嫩的笑声。
“除了在太后面前耀武扬威，威胁要杀白家的人，你这个皇帝连去跟云怀瑾应战都不敢，你说不夺你的位还能夺谁的位？”顾徽音的身影从窗边背着光走来，夕阳的光辉映射在她身上，带着斑驳的光辉。
“你怎么在这里？”梁帝问道，这时候应该不会允许任何进宫才是。
顾徽音看了太后一眼，眸色阴冷，“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皇上很怕看到我吗？也是，你要是把太后气死了，天下人更加能把你骂死。”
“你也早就知道云怀瑾的身世！”梁帝咬牙切齿地问。
“是啊，那又怎样？”顾徽音反问，“本来还想指望你再多当几年皇帝，说不定能把云怀瑾给感化了，你看看你这半年都干了些什么事，就算人家没有皇族血统，你这个昏君谁不想反你。”
“你大胆！”梁帝大怒。
顾徽音嗤笑，“就算没有云怀瑾也会有别人，灾难在前，你不想着如何帮百姓度过灾难，还想着剥削他们，说你昏君都是便宜你了，你根本就是人渣，还想去把我外祖父抓到京都城？我外祖父年事已高，能在这种鬼天气来京都城吗？哦，不对，你刚刚说要斩了我外祖父是不是？”
梁帝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放肆跟他说话的。
“来人！来人！”
梁帝被一脚踢了出去，装在一旁的桌子上。
“刺客……”梁帝尖声叫出声。
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丫踩在他的脸上，“你别忘了，一直都是你欠白家的，我白家什么都不欠你的，连我大舅父都被毒死了，你还想拿白家出气。”
梁帝想要挣扎起来，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心中感到骇然。
顾徽音何时变得这样厉害？
“你要是敢伤害白家和顾家任何一人，除了顾敬怀，你想怎么弄死他都可以，至于其他人……”顾徽音冷笑，“我随时能让你断子绝孙。”
梁帝怒声问，“你早就和云怀瑾勾结……”
“别傻了，我要是和云怀瑾勾结，你现在连喘气儿的机会都没有。”顾徽音说，“我还需要等到这时候才造反吗？”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离开京都城
“小五……”太后虚弱的声音传来。
顾徽音冷冷地看了梁帝一眼，终于把脚丫子从他的脸上移开，“皇上，你可以回去了。”
梁帝站了起来，指着顾徽音要呵斥，最后还是在顾徽音冷冷的目光放下手，“顾徽音，朕会好好记住你的。”
“太后，您没事吧？”顾徽音扶着太后坐起来，拿出丹药要给她服下。
“不必了。”太后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吃再多的东西都没用了，你留着吧。”
“皇上真不是东西。”顾徽音暗骂，就算有再大的气也不该撒在太后身上，“云怀瑾要造反还不是他逼的，加重南夷城的税赋这种事情也想得出来，南夷城的旱灾和瘟疫才过，南夷城的百姓知道这样的圣旨，不恨死他才怪。”
太后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天意。”
“天意都是人为造就的。”顾徽音说，“太后娘娘，您就别想那么多，先养好身子要紧。”
“哀家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吃什么都没用。”太后低声说。
顾徽音握住她的手，“您别这样说。”
就算抢，她都要从命运手中将太后的命抢回来。
“你听哀家说，皇上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他认定白家跟云怀瑾勾结，那就不会再改变想法，将来有机会，一定会对付白家，你一定保护好白家。”..
“我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外祖父他们的。”顾徽音低声说。
太后轻轻颔首，“那就好，哀家困了，想睡一觉。”
顾徽音的眼眶发红，“太后娘娘……”
太后才刚说完话，已经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了，脸色比之前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差。
“徐姑姑！”顾徽音轻声开口。
守在寝殿外面的徐姑姑走了进来，“五姑娘。”
“太后娘娘睡了，您别离她半步。”顾徽音低声说，刚刚这寝殿里的动静，她是掩盖住声音的，所以徐姑姑在外面什么都没听到。
徐姑姑应了一声。
顾徽音这才离开皇宫，回到顾家之后，便去找白氏。
“娘，我想带你们离开京都城。”顾徽音说。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开？”白氏诧异地问。
顾徽音扶着白氏的肩膀，“娘，你听我说，太后很快就不行了，皇上对白家起了杀心，我让夜容铮安排了人保护清河县，你们去清河县，我能放心一些。”
“那你呢？”白氏问。
“你们好好的，我也就能好好的。”顾徽音笑着说，“娘，听我的安排。”
白氏深吸了一口气，“太后……太后她……”
“油尽灯枯，支撑不了太久。”顾徽音说。
“为什么会这样！”白氏跌坐在太师椅，“那云怀瑾的身世怎么这样，居然……还是皇室。”
顾徽音没有再解释，已经吩咐下人去给几个姑娘们拾掇行礼。
“二姐也在清河县，你们正好跟二姐团聚。”顾徽音说。
白氏轻轻地点头，“我听你的。”
顾徽音说，“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们出城。”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谈判
云怀瑾的正义军势如破竹，不到两个月时间已经来到京都城外面。
他所到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有百姓帮他们打开城门，甚至有不少守城将军都自愿投靠云怀瑾，云怀瑾本来只有两万的士兵，这还是不少流民壮汉自愿加入的，不然还凑不齐两万。
但是，来到京都城的时候，云怀瑾身后已经有十万大军了。
云怀瑾没有想到出现在他阵前的会是顾徽音，还有夜容铮。
“周国的皇帝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想要浑水摸鱼吗？”云怀瑾没有去看顾徽音，而是冷冷地盯着夜容铮。
“你抓了符异，想要利用符异钳制晋国，怕晋国趁着梁国内战攻打边境，这是很聪明的做法。”夜容铮目光清冷沉静地看着云怀瑾，“但是你恐怕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晋国已经另立新君了，你手中的符异没有任何意义。”
云怀瑾心里对夜容铮的恨已经到了极致，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今生，他都是天之骄子，根本不是夜容铮这种短命鬼能够相比的，可是，上次他们交手了一次，他才清晰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被夜容铮压倒性地比下去了。
从没如此清晰意识到，不是夜容铮配不上顾徽音，是他比不上夜容铮。
但是，夜容铮能够给她皇后之位，他也可以。
“那又如何？”云怀瑾冷笑，“就凭你如今单枪匹马，你能从我十万大军手中逃走吗？”
“云怀瑾，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今天我是来跟你谈判的。”顾徽音皱眉说道，“不是要跟你打仗，你现在十万大军已经到京都城外面了，这个城门守不了几天，抵抗根本没有意义，不过，我还是要来和你谈判。”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判？”杜衡大声问道。
云怀瑾看了他一眼，杜衡这才低头不说话。
“我有什么资格吗？”顾徽音看了云怀瑾和他身后所有人一眼，“我能一人抵你们十万人，你信是不信？”
她这话一出，凡是听到她声音的都笑出来。
太自不量力，吹牛都不是这样吹的。
“云怀瑾，我不会拦着你进去，但是……你得答应我所有的条件！”顾徽音看着云怀瑾说道。
云怀瑾沉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将军，不要跟她废话，京都城已经没有人能够挡住我们，我们冲进去杀了那个狗皇帝。”杜衡叫道。
顾徽音往前走了几步，全身的灵压释放出来。
顿时天地变色，周围的积雪无风自起，已经结满冰凌的大树挣扎着甩开结冰，竟长出绿芽。
“噗……”杜衡吐出一口鲜血，恐惧地看着在前面的顾徽音。
站在最前面的数百个士兵被一股狂风扫开数丈。
顾徽音来到云怀瑾的面前，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凭我一人，你也休想得到梁国。”顾徽音看着云怀瑾的眼睛，“信吗？”
“我信。”云怀瑾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顾徽音勾唇一笑，松开他的手，身形化成残影，已经回到夜容铮的身边。
“现在，能和我谈判了吗？”顾徽音笑着问。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你不是她
风，渐停。
那股快要将人的骨头都压碎的压力却还没有散去，杜衡感觉到所有的内力都失去了，他惊恐地看着顾徽音。
这个女孩，还是人吗？
“你想怎么谈？”云怀瑾问。
雷声轰隆隆地响，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顾徽音在心里臭骂一声天道，将灵压收了回来。
“你看到了，我能杀你，只是不想杀你。”顾徽音说，“而且我不止一个人，我身后还有周国。”
云怀瑾明白了，夜容铮会出现在这里，是怕他会伤害到顾徽音。所以他不顾危险又来到京都城了。
“你可以当你的梁国皇帝，但你不能伤害顾白两家任何一人，善待几个皇子公主，他们也是你的兄弟姐妹。”顾徽音看着云怀瑾说道，“这就是条件。”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如何？”云怀瑾问。
“我会带着周国的大军，从兴元府开始，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打下来，直到你一无所有。”顾徽音说，“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的。”
云怀瑾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夜容铮，你是周国的一国之君，会为了她与周围列国为敌吗？”
“谁欺她，我便灭谁的国。”夜容铮淡声说。
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到有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云怀瑾轻笑出声，“白子衡一直辅助于我，白家有从龙之功，我自然不会亏待，顾家与我无冤无仇，我更没有加害的可能，顾徽音，你说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不会伤害顾白两家任何一人，善待皇子公主，只要他们没有做出大逆不道的事，都一定按照宗室的待遇对她们，你可满意？顾徽音！”云怀瑾加重了后面语气。
“如违此誓，天打雷劈。”顾徽音身形一变，指尖落在云怀瑾的额头。
云怀瑾一字一句地重复，“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轰隆隆——
天空响起一道惊雷，像是应了云怀瑾的誓言。
“如果你敢伤害他们，我一定让你国破人亡。”顾徽音说。
云怀瑾忽然握住顾徽音的手，“你以为，我会那样做吗？即使我没有发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亲人。”
“你伤害过了。”顾徽音冷声说，“你心知肚明，你曾经让顾家上下惨死。”
“你知道……”云怀瑾眼色一闪，声音颤抖，“那你应该知道，那不是我的意思。”
顾徽音说，“并没有区别，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云怀瑾慢慢地松开她的手，“你，不是她，对不对。”..
“没错。”顾徽音说道，“四年前，她已经被云绯红害死了。”
“你……果然不是她……”云怀瑾不知觉得是要松一口气，还是绝望得哭出来。
他是为了曾经所爱的人才重生的，结果呢？他回来了，她却死了。
顾徽音说，“杀你的人也是我，那个傻孩子，即使到最后，她都舍不得伤害你。”
云怀瑾单手捂着脸，“你们走。”
“记住你的话，云怀瑾。”如果他敢违背誓言，她就算逆了天道，都会杀了他的。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疯狂
云怀瑾不需要废多大力气，便攻破京都城，迅速占领了京都城的几个城门。
梁帝提着剑站在乾清宫外面，他不信自己的天下会这样失去了。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对他。
如果不是突然的雪灾，云怀瑾哪有什么机会造反。
“皇上，云怀瑾已经攻打进宫了，我们快逃吧。”王皇后抓住梁帝的胳膊，她此时早已经没有之前的风光尊贵，披头散发满脸泪水，害怕很快就会连命都没有。
“逃？逃去哪里？”梁帝问道，“天下之大，还有朕可去之处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王皇后叫道，“我们走，走！”
梁帝一把将王皇后推开，一剑刺进她的胸口，“与其让你被人杀了，不如朕自己动手。”
王皇后瞠大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梁帝。
“都杀死，都杀死！朕亲手杀了你们。”梁帝陷入疯狂，宫人都吓得躲远了。
萧衍赶来的时候，看到被杀死的王皇后，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还要疯狂杀死宫人的梁帝。
“父皇！”萧衍惊怒地大叫。
“你还喊他做什么，他已经疯了。”萧尧拉住萧衍的手，“我们快走吧。”
萧衍悲痛地看着已经惨死的母后，他不想这样被父皇杀死，就算云怀瑾最后真的抢了皇位，他也想活着。
“快走！”萧尧拉着萧衍的手离开。
“我们还能去哪里，京都城已经被云怀瑾的人包围了。”萧衍绝望地问。..
萧尧说，“我们去慈宁宫，小五说了，如果云怀瑾杀进宫里，让我们都去慈宁宫等着。”
“你还相信顾徽音的话，如果不是她掩护云怀瑾，我们会有今日的下场吗？”萧衍叫道。
“她怎么掩护云怀瑾？”萧尧问，“要不是父皇一意孤行，那些流民会全都跑到南夷城吗？如今怨谁有用吗？”
萧衍甩开萧尧的手，“你相信她的话，我不相信，她一定会害死我们的。”
“你不信的话就走，没人留着你。”萧欣桐冷眼看着萧衍，“小五说了会保我们平安，我就相信她。”
“你们……”萧衍瞪着他们。
“如果不是她，我们会这样吗？”萧衍哼道。
萧欣桐冷笑一声，“这么说，如果不是小五，我们就不会有雪灾了，就没有流民了？”
“你有能耐，你怎么不去宫门外对付云怀瑾？”萧尧看了萧衍一眼，“欣桐，我们进去看太后。”
“皇兄，别跟他们吵了。”萧欣月走过来低声说，他们要识时务，如今想办法生存下来最重要。
进了慈宁宫，才发现顾徽音不知何时已经在这里了，身边居然还站着……夜容铮？
“太后娘娘怎么了？”萧欣桐一惊，发现太后的脸色已经完全不对了。
“小五，哀家不行了。”太后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哀家最后还要你保护他们，辛苦你了。”
“太后娘娘……”顾徽音的声音微微哽咽，明知道人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她仍然是感到难过。
她很少被别人真心疼爱，但太后是真的对她好的。
“你……替小五……保护家人，她知道，会感激你的。”太后已经说不出话，只有微弱的气息，顾徽音却听到她想说的话。
“太后娘娘！”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凭什么
梁帝自尽在龙椅上。
云怀瑾让人将他的尸首抬下去了，站在乾清宫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他终于来到这里了。
即使是上一世，他都没有这么接近过龙椅。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他最想分享胜利的人已经不在了。
其实那天看到顾徽音废了云绯红的四肢，他就看出不同了，那时候他只是猜测，却不敢确定。
还能将她找回来吗？
云怀瑾将手放在龙椅上，他都能够活过来，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只要真正的顾徽音回来，她肯定还会回到他身边的。
“将军！”杜衡大步走了进来，“太后……薨了。”
云怀瑾怔愣了片刻，“那就鸣丧钟。”
不管如何，太后曾经还救了他祖母一次，他还是会尊她为太后，以太后之尊发丧的。
“几位皇子和公主都在慈宁宫。”杜衡低声说，“顾徽音也在那里。”
听到这个名字，云怀瑾的心好像被刺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我去看看。”
慈宁宫里，沉浸一片悲伤之中，宫人宫女在外面跪着，几位皇子公主都哭成一团。
萧衍抹去脸上的泪水，走到夜容铮的面前。
“夜容铮，你已经是周国的皇帝，我……我现在代表梁国太子的身份，跟你借兵，只要你帮我复国杀了云怀瑾，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能打赢你。”萧衍急切地叫道。
“你何时成了太子？”顾徽音淡声问。
“父皇已经死了，那我就能代表梁国。”萧衍叫道，“你们想看到梁国亡国，我不想。”
夜容铮目光冷锐地看着萧衍，“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借兵给你？你带过兵打过仗吗？你知道梁国如今还有谁可以帮你带兵吗？”
“就……就算我没有打过仗，就算梁国现在没有大将军可用，可是你们周国有啊。”萧衍支支吾吾地说。
夜容铮轻笑出声，“既然都是我周国的人，我为何还要帮你？我直接将梁国打下来，占为己有，开疆扩土，岂不是更好？你还有什么条件跟我谈条件？”
顾徽音嘴角上扬，萧衍还没有清醒过来，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大皇子了。
跟夜容铮借兵？真亏他说得出来。
“你……我……”萧衍想着还能跟夜容铮谈什么条件，“既然你不肯帮忙，那你到梁国做什么？”
“他是为我来的。”顾徽音说，“别忘了，之前你们还把他当刺客通缉的。”
萧衍对顾徽音叫道，“你明明有办法帮我们夺回皇位，你为什么不帮我们？”
“该帮的我已经帮了。”顾徽音淡淡地说。..
“大皇兄，够了。”萧尧叫住萧衍。
萧衍跌坐在地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们能怎么办？父皇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太寒心了，如果不是这样，云怀瑾不会这么快攻打到京都城的。失去了民心，等于失去国家。
“没有什么不甘心的。”顾徽音说，“你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萧衍笑出声，活着……他本来可以成为太子的，如今却要成为阶下囚，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可他也怕死。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你满意吗
云怀瑾来到慈宁宫，听到里面传来萧衍的声音，他驻足听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走了进去，惊得那么宫人都缩到角落，从云怀瑾身上穿的盔甲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就是刚刚夺走皇位的云怀瑾，他来了，是要来做什么？
他走进寝殿，看到萧衍和萧尧等人都跪在床榻前面，还有几个没有成年的皇子，被宫人牵在手里，一脸无知稚嫩地看着周围，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父皇和祖母已经离开人世了。
“云怀瑾，你……你来做什么？”萧欣月发现云怀瑾的身影，惊叫了起来。
萧欣桐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他居然……抢走了她的国家，还逼死了她的父皇，她的心像是被成千上百的针扎着，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云怀瑾，我要杀了你！”萧衍看到这个以前还要在自己面前下跪的人，怒火烧了理智，拔出腰间的剑刺了过去。
杜衡轻易就将萧衍手中的剑打了下来，反手放到他的脖子上。
“我答应过顾徽音，会善待你们，如果你们非要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违背誓言。”云怀瑾淡淡地说，推开萧衍来到床榻前面，望着了无声息的太后。
“恭喜啊，你终于成功霸占了这座皇宫，以后见面，要叫你一声皇上了。”顾徽音连回头都没有，声音平淡如水。
云怀瑾说，“我仍然会以太后之尊将太后葬在皇陵。”
“这是应该的。”顾徽音说，“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呢？”
“我会封他们为王爷，赐他们府邸。”云怀瑾淡淡地说，“几位还没出嫁的公主，可以留在宫中，直到婚嫁。”
萧衍叫道，“你以为我稀罕当什么王爷！”
“那大皇子可以去当庶民。”顾徽音冷声说，“没人拦着你。”
“顾徽音，你是个叛徒，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萧衍叫道。
夜容铮抬眸冷冷地看向萧衍，“如果不是她，你能活着站在这里吗？”
萧衍没有勇气说出他要当庶民的话，他很清楚，如果让他去过庶民那样的生活，他肯定是受不了的。
“三公主，你还想住在宫里吗？”顾徽音低声问着萧欣桐。..
“我……母妃在哪里，我便去哪里。”萧欣桐根本看都不敢去看云怀瑾，怕看一眼自己会崩溃。
云怀瑾说，“宫里的妃嫔，她们会住到行宫，没有子嗣愿意出宫离开的，我也不会拦着。”
顾徽音对云怀瑾这样的安排算是比较满意的了。
“那我就去行宫。”萧欣桐低声说。
“我会妥善安排诸位皇子和公主的，你满意了吗？”云怀瑾冷声地问。
顾徽音微微一笑，“云怀瑾，这是你当皇帝之后要学的第一步，那就是仁善对你的兄弟姐妹。”
萧欣桐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你已经没有亲人了，他们是你最亲的人，如果你连他们都不善待，天下人能相信你是明君吗？”顾徽音笑着问。
“我不是暴君。”云怀瑾冷冷地说，转身离开慈宁宫。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丧钟
顾徽音对于生死其实已经看得很淡，她活得太久了，见了了太多生离死别，太后的薨逝的确让她伤心，但她不会沉浸在悲伤太久，修炼之人没有岁月，她若是不看开点，那根本无法修炼了。
“三公主，我也要走了。”顾徽音握着萧欣桐的手，“我要去清河县看望我外祖父他们。”
萧尧抿唇看着顾徽音，又看了看夜容铮，转身走了出去。
“小五……”萧欣桐哽咽地看着她。
顾徽音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别哭。”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世。”萧欣桐只要想到她喜欢的居然是自己的堂兄，而且这个堂兄还抢了她父皇的皇位，成了她的杀父仇人，她的心就不好过。
“我比你早知道没多久。”顾徽音低声劝着，“别的事，我不敢说是命中注定，但朝代更替，那都是天在做主，我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萧欣桐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顾徽音已经做得很好了，换了是她，别说和云怀瑾谈条件，恐怕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坚强一点。”顾徽音说，“等我从清河县回来，再来找你。”
“你……”萧欣桐看了她身后的夜容铮一眼，“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顾徽音笑道，“以后我都和他在一起。”
萧欣桐愣了愣。
“我们该出宫了。”顾徽音回头看了太后一眼，“宫人也该来给太后拾掇了，你们还要守灵的，也回去休息吧。”
“嗯。”
目送着顾徽音和夜容铮离开慈宁宫。
萧欣茹走到萧欣桐的身边，眼底闪过一抹嫉妒，“顾徽音是因为有夜容铮……所以云怀瑾才不敢对她如何吧。”
“小五能够让夜容铮亲自来保护她，谁能做得到？你能吗？”萧欣桐问。
“我们居然……要靠她保护了。”萧欣茹默默地落下泪水。
宫人们拿着白幡挂上门楣，转眼之间，皇宫已经是一片黑白交加的缟素。
丧钟一声一声地响起，传遍整个京都城。
这是太后薨逝的丧钟，也是梁国即将改朝换代的丧钟。..
顾徽音走在大街上，回头看了皇宫一眼。
“难过吗？”夜容铮低声问。
“对于修炼的人来说，生死早已经……”顾徽音抬头看着夜容铮，想到如果他不能修炼，那他们是不是也要经历生死？“哥哥，你一定要好好修炼，我想跟你长长久久的。”
夜容铮想到会和她分开，以后她要独自一个人，心里一抽，“好。”
“等云怀瑾登基，一切安置好之后，我们就去清河县。”顾徽音牵着夜容铮的手，“这梁国的破事，以后跟我也没关系了。”
“要不要把你的家人接到王都城？”夜容铮低声问。
“这要看我娘的意思了。”顾徽音不好替白氏做决定，“我还要去护国公府找白子衡。”
夜容铮轻轻点头，“我陪你去。”
顾徽音肯定要去会一会白子衡的，这个以后要承担起白家所有责任的人，他在上一世究竟对顾家做了什么，顾徽音如今也不想知道了。
只要他这一世能够好好对待顾琼琚和顾家就行了。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害怕
护国公府跟往常一样，依旧是安静低调的模样，白子衡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三舅母和白子画。
“哥哥派人回来说了，让我们都在家里别出去，外面如今怎样，我们也不清楚，刚刚我们听到丧钟了，是……是谁？”白子画还有些惊慌，看到顾徽音出现，才好像找到定心针。
“皇上自尽，太后薨逝了。”顾徽音低声说。
“太后……”白子画眼眶一红，“是被……害的吗？”
顾徽音摇头，“太后本来身子就不好了，算是寿终正寝。”
“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三舅母叹息一声，“当初你表哥要跟着去南夷城，我还死活不同意，没想到……要是当初我拦住你表哥，如今我们白家只怕也要跟着遭殃了。”
“那倒不至于，外面并没有传来打砸的声音，听说是云怀瑾下令，不允许士兵伤害百姓。”白子画说。
顾徽音这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有打砸抢掠的事发生，“如今外面还是乱的，能够不要出去就尽量不要出去。”
“那你呢？”白子画问，“姑母她们都去了清河县，你如今家里就一个人……”
说着，白子画停了下来，看向顾徽音身后的夜容铮，还不知他是什么人。
“我等京都城安妥了，便去接我娘他们。”顾徽音低声说，“表哥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呢。”三舅母的话才刚落下，外面就传来白子衡回来的消息。
白子衡满脸春风地走了进来，看到顾徽音和夜容铮在这里，他的脸色一变，笑容僵硬地说，“小五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在城门外的时候，他已经亲眼见识到顾徽音的恐怖，他如今才知道这个表妹……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娇弱可爱。
他相信，如果她真的想要的话，是能够将他们十万大军弄死的。
“我来找表哥呀。”顾徽音笑眯眯地说，“表哥如今有从龙之功，云怀瑾应该会封赏你什么高官厚禄吧。”
“小五，你别这么说，当初我也不是冲着这个去南夷城的，实在是……南夷城的百姓太苦了，哪里经受得起税赋啊，这都是被逼的。”白子衡解释。..
“表哥，这种场面话就不用说了，我们去书房谈吧。”顾徽音淡淡地说。
白子衡看了三舅母她们一眼，他一点都不想跟顾徽音单独谈话。
之前对顾徽音惊艳美貌的那点心动，早在刚才就烟消云散了。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白子衡低声问。
“表哥想在哪里说都可以呀。”顾徽音笑眯眯地道。
白子衡想了想，他好歹是顾徽音的表哥，她不至于会对他做什么的，“还是去书房吧。娘，我和小五去书房。”
三舅母觉得儿子有点奇怪，“那……那去吧。”
走出大厅，顾徽音笑着说，“表哥好像很怕我。”
“小五，你刚才在城门那样……我想不怕你都难。”白子衡无奈地说。
“你又没做亏心事，怕我做什么呀。”顾徽音道。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这是威胁
白子衡望着顾徽音那张明妍动人的脸庞，这才想起她脸上的疤痕全都消失了，以前他还为她感到怜惜，如今仔细想起来，她的伤疤好得这样快，那些伤口都不一定是真的，刚才在外面，她都能够呼风唤雷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我……我是没做亏心事，但小五，你到底想说是什么？”白子衡问，心里倍感压力，若是以前，他自然很喜欢跟顾徽音相处的，现在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你怎么想着要去南夷城的？”顾徽音问。
白子衡说，“我……我发誓，当初我去南夷城的时候，真的没想过云怀瑾有这样的心思，我就是不想留在京都城了，你也知道皇帝是怎么对我们白家的，我留在这里哪有出息，就算祖父已经同意我出仕，但皇帝肯定会压制我们的，所以我就想出去走一走，恰好云怀瑾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去南夷城，我想着还没去过，所以就答应了。”
顾徽音微微一笑，“你是没有想过云怀瑾有这样的心思，还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世，打算放手一搏？”
“是……是有这样的想法。”白子衡发现在顾徽音面前是瞒不住任何事的，所以只好承认，“小五，我只是不想看到白家继续这样下去，我们没有功劳吗？皇上是怎么对我们的，大伯死的时候，谁想过我们是因为朝廷死的。”
“你怎么知道云怀瑾跟皇上不一样？”顾徽音淡淡地问，“如果等云怀瑾登基，转头就对付你呢？”
白子衡一愣，“既然我选择跟随他，那我就相信他。”
“你拉着白家投靠云怀瑾，你知道以前他的父亲是被外祖父抄斩的吧？”顾徽音含笑问。
“知道。”白子衡点了点头，“当时各为其主，祖父也是听命皇上，云怀瑾他明白的。”
看来白子衡对云怀瑾真的很信服，“我不管你跟着云怀瑾做了什么，但是，如果将来你伤害我四姐……”
白子衡立刻说，“不不，我不会伤害她的。”
“白家的暗卫，你交给云怀瑾了吗？”顾徽音问。
“那当然没有。”白子衡立刻坚定地说，“祖父也没将暗卫都交给我，只是几个人。”
“符异是你派人救走的吧。”顾徽音又问。
白子衡说，“也不是救，换个地方关着他而已。”
顾徽音拍拍手站了起来，“你看，我就是找你聊几句而已，又没怎样，我走了。”
“慢走。”这表妹哪里是找他聊几句，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要辜负顾琼琚。
别说他没有那样的想法，有顾徽音在这里，他也没有那个胆子了。..
顾徽音挽着夜容铮的胳膊离开白家。
“放心了？”夜容铮低眸望着嘴角含笑的顾徽音，他知道她很不想看到云怀瑾成为梁国的皇帝，但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命运，所以这一天，她都在为自己关心的人铺好后路，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她的实力，甚至不惜故意要杀云怀瑾引来天雷，为了就是要震慑所有人，让他们以后都不敢伤害她想保护的人。
“至少得到保证，至于以后，我又不能保护他们一辈子。”顾徽音笑着说。
夜容铮揉了揉她的头顶，“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