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 封赏
云怀瑾替太后守灵，登基大典暂时押后了，京都城的贵族女眷都收到命令，要按照以前一样，该去祭拜太后的还是要去祭拜太后。
大家还不知道接下来新帝登基后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所以无人反抗云怀瑾的命令。
太后出殡葬入皇陵之后，就是云怀瑾的登基大典。
云怀瑾打的是皇族正统的名义造反的，所以他没有改国号，只是改了年号为元。
除了一干跟随他打天下的心腹得到封赏，宫里已成年的皇子都封了王爷，未成年还继续留在宫里完成学业，大公主要求搬出宫住到萧衍的王府里，萧欣桐则跟着袁贵妃住到行宫，只有萧欣茹留在宫里。
云怀瑾还追封谢仪为慈惠太后。
白子衡被封了侯爷。
至于京都城其他原来的官员，除了抗命不尊的，其余并没有变化。
顾徽音没有再见过云怀瑾，她已经和夜容铮在去清河县的路上。
“你发现没有？”阿宠蹲在顾徽音的前面，回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顾徽音果断地回答。
阿宠叹了一声，“你就算想装看不见，那也装不了，你回头看一眼京都城，云怀瑾的帝王紫气和夜容铮不分上下了。”
顾徽音抿了抿唇，没错，她发现了，所以想要带着夜容铮早点离开。
“哥哥，你这样离开王都城，你的大臣不会有意见吗？”顾徽音低声问。
夜容铮说，“内阁能处理的事情都会处理，不能处理的奏折会送来。”
“等去清河县看过我娘和外祖父，我跟哥哥回王都城。”顾徽音小声说，“我都已经及笄了。”
本来说好及笄给提亲的，如今他还要守孝，又要等一年。
夜容铮眼底闪过笑意，“好。”
“你是不是故意不想去知道，为什么夜容铮无法修炼的问题？”阿宠低声问。
“闭嘴。”顾徽音拒绝跟阿宠继续用传声说话。
夜容铮侧头看她，“怎么了？”
“这只狐狸太吵了，早知道就不带它。”顾徽音拍了拍阿宠的脑袋，哼了哼叫道。
“他没有道心，他是怎么活着来到凡人大陆转世投胎的，不，夜容铮不一定是转世投胎，他……”阿宠急切地想要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顾徽音在他头顶拍了一下，一个咒语将他传声定住了，再也无法说话。
“……”阿宠愤怒地瞪着她。
“哥哥，前面有客栈，我们先住下过夜吧。”顾徽音笑眯眯地对夜容铮说。
夜容铮笑着颔首，“好。”
“你……”顾徽音看了夜容铮一眼，“最近还有修炼吗？”
“每晚都会盘腿打坐，可是，并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夜容铮无奈地说，他大概就是那种没有天赋的人。
顾徽音说，“没关系，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和你一起修炼。”
他们已经来到客栈外面，夜容铮扶着她的手下来，“听你的。”
“肚子饿了。”顾徽音甜滋滋地牵着夜容铮的手进了客栈。
阿宠看了他们两人的背影一眼，莫名有种担心。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但愿如此
他和顾徽音都很清楚，帝王紫气从来不会同时在两个人身上，当时在王都城看到夜容铮有那么强烈的紫气，他们都以为夜容铮是会一统天下的帝王。
但如今仔细想一想，好像有点不太对。
云怀瑾如今也有紫气，可是京都城的灵气并没有因此得到改变，反而夜容铮的紫气蕴含着强大的灵气，这是很不正常的。
阿宠想得狐狸脑袋涨疼，他想不出为什么，顾徽音比他聪明，她肯定能够猜到的，可她就是不愿意去深究。
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顾徽音虽然已经可以辟谷，但她很喜欢凡人各种吃的东西，从来不戒掉口欲的。
和夜容铮吃完晚膳，两人腻腻歪歪在外面走了一圈，顾徽音拉着他会房间修炼了。
“哥哥，我看看你的灵台。”顾徽音将手放在夜容铮的小腹，神识探入他的灵台。
之前不管夜容铮怎么修炼，她给他喂多少灵果丹药，他的灵台都没有炼出一丝气，而是模糊一片，甚至连灵台都是勉强修炼出来，甚是不稳定。
如今另外是稳定了些，却还是找不到那缕气，没有气就无法炼气，无法炼气就不能筑基。连筑基都不行，又谈何修炼呢。
难道是因为没有道心吗？顾徽音去感应夜容铮的道心。
没有……
顾徽音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怎么到现在还修炼不出道心，就算夜容铮没有修炼，以他的武功，那也是已经有道心的，他是转世投胎的，又不是亲自来到这里，怎么会……
忽然，顾徽音感到掌心有灼热感，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夜容铮。
夜容铮紧闭着眼睛，神情看起来平静淡定，可他的身体却在汲取她的灵力。
顾徽音的神识想要找到在汲取她灵力的是什么，一股强大的力量却将她的神识给弹了出来。
“……”顾徽音惊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顾徽音转头看向阿宠。
阿宠怔怔地看着夜容铮，察觉到顾徽音在看他，他立刻跳上软榻，打了个哈欠装睡了。
怎么回事？顾徽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夜容铮修的是正道的心法，而且还是她教的，这种吸收别人灵力的功法……不对不对，连道心都没有，灵台也不稳定，还怎么吸别人的灵力。
一定是她刚刚哪里不对了。
“没有道心，是最容易入魔的。”阿宠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凡人大陆没有魔气，哥哥要如何入魔？”顾徽音没好气地说。
阿宠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刚刚好像真的看到夜容铮身上有魔气了。
但是……只是一瞬间而已，眨眼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哥哥修的是正道，一直以为都是正道的楷模，绝对不会容易入魔的。”顾徽音坚定地说，再说当时魔君已经被他们封印在玄都山脉了，神尊留下的大阵会将魔气都困在里面的。
阿宠说，“但愿如此。”
顾徽音再次进入夜容铮的灵台，没有再发现哪里有异样，这才放心下来。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他就是他
夜容铮这一打坐就是三天三夜，期间顾徽音一直在旁边为他护法，就怕他的灵台会不稳而走火入魔。
不过，顾徽音检查过了，夜容铮直接冲到炼气五层，灵台也稳固不少，只是依旧没有道心。
没有道心而能够修炼出灵台和炼气……恐怕整个玄普大陆都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哥哥，你觉得怎样？”顾徽音凑到夜容铮的面前，打量着他的神色。
“我……”夜容铮觉得神清气爽，经脉好像比之前更是充满了力量，连身体都觉得轻快不少，“这些都是什么？”
他身上怎么有一层黑色的东西，黏黏糊糊的很是恶心。
“这都是你身上的杂质，洗干净就好了。”顾徽音看到夜容铮没有异常，心下更是高兴，“我替你准备了灵药泡澡，能够帮你稳固灵台的。”
“我打坐了多久？”夜容铮诧异地问，怎么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三天三夜了。”顾徽音笑着说，“哥哥这次修炼得很好。”
夜容铮也感到吃惊，他之前打坐都只觉得内力增强，并没有这种经脉像是被梳洗过的感觉。
“我帮你把衣服脱了。”顾徽音伸手去解开他的腰带。
“我……我自己来。”夜容铮抓住她的手，“小五，你……先出去。”
顾徽音嘟着嘴，“你不喜欢我帮你？”
“不是，这个……我沐浴，你难道要在旁边看着？”夜容铮俊美的脸庞浮起红晕。
“这有什么，我帮你洗都可以啊。”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夜容铮哭笑不得，“小五。”
顾徽音掩嘴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在守孝啦。”
夜容铮无奈地看着她。
“那都是灵药熬制的，你多泡一会儿。”顾徽音交代着，将小狐狸捞起来就出去了。
阿宠说，“没有道心还能修炼，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顾徽音说，“这证明哥哥是与众不同的。”
“他这次能够到炼器五层，是因为汲取了你的修为吧。”阿宠狐疑地问。
顾徽音淡淡地说，“如果将我的修为能够帮他，那有什么所谓。”
“你一点都不担心啊。”阿宠说。
“烦死了，你自己怎么不修炼，难道想一辈子当宠物吗？”顾徽音没好气地吼道。
“……”阿宠委屈死了，他不想修炼吗？灵气那么稀薄，他倒是想要恢复原来的修为，能恢复吗？
顾徽音扔开他，“快去修炼，说起来，你跟恒容的时间比我还长，你一点都不关心他。”
“我哪里不关心他！”阿宠气得炸毛，“你能确定他就是恒容了吗？”
“当然确定！”顾徽音肯定地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阿宠想了想好像有道理，“那你怎么知道，他到凡人大陆之后就不会改变？”
“不管他怎么改变，他都是恒容。”顾徽音飞上客栈的屋檐，望着已经看不见的京都城，“也许因为哥哥的出现，云怀瑾的命运才发生了改变，我从来不相信天道是不可逆的，或许这就是哥哥改变的天道。”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清河县
接下来的几天，夜容铮的修炼顿时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到清河县的时候，他都已经筑基了。
连阿宠都觉得可能他之前是多疑了，因为夜容铮之后几次修炼，都没有像在客栈一样汲取顾徽音的灵力。
顾徽音高兴得天天笑不拢嘴。
清河县是个温婉秀丽的地方，而且人杰地灵，天下最有名的四大学院之一的岚山书院就在这里，白家在清河县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岚山书院就是白家创办的，白家历代书香门第，不知培养出多少大人物，对清河县里的每个人也都非常和善。
所以听说顾徽音他们是来找白家的，都变得十分客气热情。
“这里真舒服。”顾徽音望着这边的小桥流水，一派江南温婉的感觉。
夜容铮说，“岚山书院在天下很有名，多少读书人慕名而来，但并不是那么容易考上的。”
“这么好的白家，被梁帝给糟蹋了。”顾徽音哼了一声，即使梁帝死了，她对他已然没有多少同情的。
“那是……你姐姐吧？”夜容铮指着前面街角，有个姑娘正被一个书生拦着路，两人不知在争辩什么。
顾徽音加快脚步跑了上去，“三姐，怎么了？”
“小五，你来了？”顾洵美眼睛一亮，拉着顾徽音上下看了又看，“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顾徽音笑着而说，眼睛却看着那个年轻俊秀的书生，“你缠着我三姐作甚？你是谁？”
顾洵美瞪他，“都跟你说了，用不着你谢我，那天我只是举手之劳，还不快走！”
“姑娘，那天要不是你仗义相助，我就要被人冤枉了，你的恩情我会记得的。”书生看了看顾徽音，仍然满脸感激地对顾洵美说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感激了。”顾洵美不耐烦地挥手。
书生红着脸说，“但是……但是那日大庭广众之下，在下不小心……对姑娘有所唐突，在下觉得必须要对您的名声负责任，不知姑娘贵府在何处，在下好登门拜访。”
顾洵美气得要跳起来，“你登门拜访什么啊，那天是我摔倒，不扶了我一下，就这样，你要我感激你，我已经跟你道谢了，你还想怎样？”
“对啊，你还想怎样？”顾徽音问。
“我……我不想怎样啊。”书生有点怕顾徽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没有道义，是我连累姑娘的名声，我必须要负责。”
顾徽音挑眉，“所以呢？”
“在下……要上门提亲。”书生说道。
顾洵美差点想抓起角落的扫帚打过去，“你提个什么亲啊，我说要你负责了吗？”
“你要提亲？”顾徽音听得一乐，居然还有人这么迂腐，扶个手都要负责任的。
书生低下头，“是。”
“你知道我三姐叫什么名字吗？你知道我三姐有没有定亲吗？”顾徽音问道。
“我……我……”书生还真的没有想过顾洵美有没有定亲。
顾徽音冷笑，“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上门提亲，你这是给三姐困扰，还不滚？”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清河县 2
那书生被顾徽音的凶悍吓了一跳，但还是对顾洵美作揖一礼，“姑娘，是我冒犯你了，给你造成困扰，是我错了。”
“你以后别缠着我就好了。”顾洵美被他行礼得不好意思，拉着顾徽音急忙就跑了。
“等会儿，你叫什么名字？”顾徽音回头问道。
“在下唐房。”唐房说。
顾洵美没好气地扯着顾徽音，“你问那么作甚，万一他又误会了呢。”
“三姐是怎么对他仗义相助的？”顾徽音好奇地问，她所知道的顾洵美，一向都不怎么喜欢在外面多管闲事，更别说对方还只是个书生。
“他是岚山书院的学生，那天不知跑到人家田里做什么，农户以为是他弄坏地里的菜，拉着他不让他走，我正好经过，替他解释了一下，地里的菜是附近几个小孩弄坏的，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他，被人冤枉都不会解释。”顾洵美没好气地说，早知道帮了他还这么麻烦，她当初就不多管闲事了。
“所以他就要以身相去啦？”顾徽音觉得凡人的思想太不可思议了。
顾洵美脸一红，要去捏顾徽音的脸颊，“什么以身相许，不许胡说八道。”
“那你脸红什么？”顾徽音哈哈地笑着，躲到夜容铮的身后去了。
“……”顾洵美一看到夜容铮那张冷漠端肃的脸庞，哪里还敢跑过去，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顾徽音拉着顾洵美的手，“他不是以陛下的身份来的，你叫他妹夫好了。”
“顾小五！”顾洵美有种想要掐死顾徽音的冲动，什么妹夫！她叫得出口吗？不说他们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夜容铮还是堂堂周国的皇帝呢，她能这么叫吗？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儿，快带我去见娘吧。”顾徽音说。
顾洵美低声问，“京都城那边……都还好吗？没想到云怀瑾居然有这样的身世，我听说的时候吓了一跳。”
“以后他就是新的皇帝了。”顾徽音说。
“那……三公主他们，都还好吗？”顾洵美忙问。
他们在清河县，消息没有那么灵通，京都城颁发的圣旨没那么快传到这里。
“到了家里一起说。”顾徽音道。
顾洵美指着前面的大宅，“到了。”
白家在清河县已经是百年世家，白家大宅丝毫不逊色护国公府，而且人丁兴旺，除了三舅父一家，所有白家的人都住在这里，旁支的也都在附近。
“外祖父，娘，你们快看看谁来了。”顾洵美带着顾徽音到了后院，白氏正在陪白老太爷下棋。
白老太爷抬头看到顾徽音，那双沉静睿智的眼睛浮起笑意，不过，在看到顾徽音身后的夜容铮时，他站起来的动作顿了顿。
“小五！”白氏激动不已，自从云怀瑾起兵造反，她每天都在担心留在京都城的女儿，如今看到女儿安全来到清河县，她才总算放心下来，“你总算来了，有没有受伤？京都城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清河县 3
顾徽音听着白氏一连问了好了几个问题，连忙打断她，“娘，您让我慢慢跟你们说。”
白老太爷说，“你让五丫头歇口气，还有贵客在的。”
“瞧我都糊涂了。”白氏无奈地笑道，看向夜容铮，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夜容铮侧开身子避开白氏的礼数，对白老太爷和白氏作揖，“两位不必拘礼，你们把在下当晚辈便是。”
“快请入座吧。”白老太爷请夜容铮坐上首位。
顾静姝和顾琼琚听说了消息，都急忙赶过来找顾徽音。
“京都城如今已经平稳下来了，云怀瑾攻打到城外的时候，百姓都在城里欢呼，先帝已经失去民心。”顾徽音低声说，又将云怀瑾如何封赏和免去税赋两年的事说了。
“哎，先帝当初就算不将流民放进城里，也不该阻止他们去南夷城，还要加重南夷城的税赋，这换了谁能受得了。”白氏叹息一声，“好在云怀瑾还算有仁义，对几位皇子和公主都不错。”
“所以他是民心所向。”白老太爷道，不管云怀瑾到底是不是故意做出来给天下人看的，他已经做足明君的样子了。
“他还把符异给杀了，百姓会更解恨。”顾静姝说。
白氏担忧地看向白老太爷，“父亲，那我们白家跟云怀瑾……”
“他既然主动来找子衡，至少二十年内不会对白家如何。”白老太爷说，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即使没有这点恩怨，君臣之间想要保持永远的信任都是不容易的。
“不管怎样，我们如今算是能够平稳过日子了。”白氏说。
白老太爷轻轻颔首，他看向顾徽音，“你是打算去周国了吗？”
“你想去周国？”白氏立刻惊声问道，“你不是打算跟我们暂时住在清河县的吗？”
“她哪里还留得住在清河县。”白老太爷好笑地说。
白氏谴责地看了夜容铮一眼，肯定是因为他，小五才想要去周国的。
“娘，我得去王都城守着，不然好多人都要给他挑选皇后了，别说是皇后了，连什么贵妃美人的位置都别想。”顾徽音理所当然地说道。
“……”白氏顿时有种羞耻面对夜容铮，她的女儿跟一般大家闺秀不太一样，该有的贤良淑德都没有，记仇小气倒是一流，以后夜容铮娶了她当皇后，应该挺辛苦的。
“陛下，你多担待。”白氏小声说。
惹得屋里所有人都笑出声。
夜容铮嘴角高高扬起，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徽音。
顾徽音嘟着小嘴，她又没有说错，干嘛要笑她，难道要她的男人跟别人共享吗？那就单挑啊，谁赢了她再来商量。
“行了，你们也累了，先休息吧。”白老太爷说，“小五还没来过清河县，一会儿跟你的表哥表姐们好好见个面。”
“好呀。”顾徽音应道。
白老太爷让下人将夜容铮领到外院的客房，对外宣称这是来看望他的晚辈，没有将夜容铮的身份说出去。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奇人异士
夜容铮在外院遇到袁昭庭，他之前就听顾徽音说过了，袁昭庭在京都城。
“皇……容老板。”袁昭庭顿了一下，想起之前夜容铮在外宣称的身份，连忙改了口。
“袁世子。”夜容铮淡淡点了点头。
袁昭庭看了他身后的白家下人一眼，“容老板，许久未见，不知可有一叙？”
夜容铮颔首，“袁世子，请。”
“那小的就不打搅您二位。容老板若是有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白家下人行了一礼，识趣地离开了。
袁昭庭将夜容铮请到自己的房间里。
“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您。”袁昭庭感叹，上一次见面，夜容铮还只是周国的王爷，如今都已经是皇上，而他却成了亡国世子。
虽然云怀瑾没有对袁家做什么，依旧是有镇国公的爵位，但以他和云怀瑾之前在兴元府的相处，他不认为云怀瑾还会信任他。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夜容铮问。
袁昭庭笑了一下，“就算闲赋在家，也不至于饿死。”
“那就来王都城。”夜容铮看向袁昭庭。
“你让我去……周国？”袁昭庭惊讶地看着夜容铮，虽然梁国朝堂中也有官员是其他国家的，但夜容铮会开口让他去王都城，还是让他很震惊。
夜容铮说，“我惜才。”
“多谢。”袁昭庭很感激，他活了二十几年，对梁国和先帝一直都忠心耿耿，可是最终并没有得到相应的信任，他心里还是说不出失望的，“我已经想过了，暂时不回京都城，想出海去看看。”
“外海不比内海，海上风险极大，你若是想去，我可以替你安排跟着商队出海。”夜容铮说，他有出海的商队，“这次是打算让人顺便去看看海外的国家，你若是有兴趣，可以一起。”
袁昭庭知道出海的风险，正愁着该怎么找到船家，听到夜容铮居然有商队要出海，他心下大喜，“那好啊，我就跟着你的商队出海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都可以吩咐我。”
夜容铮指着在外面的沈默，“他会一起去，你们可以作伴。”
“我听说，小五在京都城门外，把十万大军吓得不敢乱动。”袁昭庭笑着问。
“嗯。”夜容铮拿起茶杯，“她只是要震慑他们。”
袁昭庭笑道，“效果十分惊人。”
夜容铮看了袁昭庭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军中全都传开了。”袁昭庭笑了一下，“虽然我如今没有任何差事在身，但好歹认识些军中的人，打听消息还是比较容易的。”
“对了，我听说，云怀瑾在寻找奇人异士。”袁昭庭道。
夜容铮微微皱眉，“奇人异士？”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听说他在南夷城就已经让人去找了。”袁昭庭说，“难道他能够这么快攻打到京都城，跟那些奇人异士有关？”
夜容铮摇头，“不可能。”
袁昭庭也觉得不太可能。
“这件事我知道了，谢谢。”夜容铮猜到云怀瑾找这些奇人异士可能是为了顾徽音。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岚山书院
因为白家二舅母的缘故，白家上下没有见过顾徽音的，都把她当成嚣张跋扈的纨绔千金，对她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
“上次你强行闯了护国公府，二舅母回来把你的威武行为宣传了一遍。”顾琼琚小声地跟顾徽音嘀咕，“不过，等大家熟悉你的性子，就不会误会你了。”
顾徽音笑道，“无妨，我跟他们也不是一路的。”
“你想去哪里啊？”顾琼琚见顾徽音是往外面的方向走，急忙拉住她。
“去岚山书院。”顾徽音说，她还没见过凡人的书院是什么样的。
顾琼琚笑道，“那我带你去吧，岚山书院可大了，你仔细在里面迷路了。”
“我跟夜容铮去的，你跟着去作甚。”顾徽音嫌弃地推开顾琼琚的手，“我才不要跟你去。”
“顾小五，你整天就想着夜容铮。”顾琼琚没好气地叫道。
顾徽音互相想起另外一件事，“哦，对了，我来之前见过子衡表哥了。”
“你……你见过他，跟我说做什么！”顾琼琚红着脸叫道。
“这样啊，那我就不跟你说了。”顾徽音笑嘻嘻地挥手，“那我走了。”
顾琼琚跺脚，“你回来，你跟他说什么了？”
“哦，我没说啥，是他说会好好对你的。”顾徽音笑着说。
“……”顾琼琚这才明白她是被顾徽音耍了，气得瞪了她一眼，“你越来越坏了！”
顾徽音乐得大笑。
“不理你了。”顾琼琚捂着脸转身跑开。
“是你要问我的。”顾徽音叫道。
“笑什么？”夜容铮站在垂花门外面，狭长的眼眸如一泓深泉灼灼地看着她。
顾徽音跑了过去，“在逗我四姐呢。”
“你外祖父和令堂……同意你跟我去王都城了吗？”夜容铮低声问，他如今比任何一个时候都不想和她分开。
让她回京都城，就在云怀瑾的地盘，他是肯定不会放心的。
顾徽音说，“我娘没同意，要不，我跟你私奔吧。”
夜容铮无奈一笑，“让我跟令堂谈，我会让她同意的。”
“骗你的。”顾徽音笑嘻嘻地说，“我外祖父点头了，我娘怎么会不同意。”
“有件事要告诉你。”夜容铮低声道，“云怀瑾让人到处寻找奇人异士，恐怕是与你有关。”
顾徽音嗤笑一声，“这个大陆最强大的奇人异士就是我，他想找谁对付我。”
“我还是不放心。”夜容铮沉声说，“我会让人去查，他到底想要利用这些人做什么。”
“哥哥放心吧，他找不了几个真正有用的奇人异士。”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夜容铮叹了一口气，“走吧，我陪你去岚山书院。”
岚山书院比顾徽音想的还要更大，虽然比不上以前嫌弃她的圣宗门，不过看着穿着学子服的学子们穿梭在书院里，顾徽音还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回到那个正道宗派，每个人都喜欢穿着各宗门的衣服，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哪个宗门的。
“都不如哥哥穿的好看。”顾徽音叹道。
“我穿什么？”夜容铮问。
“学子服，哥哥穿白色衣裳最好看。”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夜容铮疑惑地看她，“你看过我穿学子服？我没穿过。”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等你回来
顾徽音忘记了，夜容铮还没有恒容的记忆，不知道以前自己总是喜欢穿一身白衣的，她笑着说道，“哥哥穿什么都好看，我想象一下就知道了。”
夜容铮哭笑不得，什么歪理都让她说了。
“咦，那不是三姐吗？”顾徽音指着前面熟悉的身影，没听说顾洵美今天也来岚山书院啊。
“还有袁昭庭。”夜容铮说。
顾徽音眼睛一亮，“走走，去看看。”
她记得以前顾洵美是喜欢袁昭庭的，不过，她被撵去宝月庵的时候，袁昭庭已经在议亲，却不知怎么还没成亲。
“袁世子，你……你要走了？”顾洵美站在袁昭庭的面前，紧张得双手紧握成拳，但比起跟他说话都会颤抖，已经好了许多。
“是的，我要出海，这段时间，多谢顾三姑娘的招待。”袁昭庭微笑说道。
顾洵美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你一起去。”
“……”袁昭庭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顾三姑娘，你知道出海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海外的国家跟我们这里不一样，我在书里都看过了。”顾洵美说。
袁昭庭说，“海外那么远的地方，太危险了，你一个姑娘家不能去。”
“你可以去，为什么我就不可以？”顾洵美坚定地说，“反正，我就要跟着你。”
“顾三姑娘……”袁昭庭没想到顾洵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简直是哭笑不得。
顾洵美急得红眼睛，“袁世子，我……我喜欢你，想跟着你出海。”
“……”袁昭庭被吓了一跳，“顾三姑娘……我……我……”
“就这么说定了，我要跟着你出海的。”顾洵美说。
袁昭庭低声说，“多谢你的抬爱，只是……我不能带你出海。”
“为什么？”顾洵美着急地问，“我哪里不好？”
“三姑娘，不是你哪里不好，你连远门都没出过，又怎么受得了出海的日子，而且船上全都是男子，你能受得了吗？”袁昭庭问道。
顾洵美想了想，出海跟着他是行不通了，“那我就等你回来。”
“你……你等我回来作甚？”袁昭庭问。
“等你回来，就是等你回来。”顾洵美说。
“我三姐太没用了。”顾徽音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洵美听到顾徽音的声音，吓得差点跳起来，“小五？”
“我们路过。”顾徽音从树后走出来，“这么巧，你们也来岚山书院呢。”
袁昭庭忙说道，“顾五姑娘，容老板，你们别误会。”
“我们没误会，没误会。”顾徽音笑道，“你们继续聊。”
“袁世子，我说会等你回来，就一定等的。”顾洵美小声而又坚决地开口，不等袁昭庭再说话，她已经转身跑开了。
顾徽音冲着她的背后叫道，“三姐，三姐！”
袁昭庭尴尬地看着夜容铮和顾徽音，“让你们见笑了。”
“袁世子，我三姐是真的很喜欢你。”顾徽音说，“如果你无意的话，记得果断拒绝。”
“你放心。”袁昭庭苦笑，他以前是觉得顾洵美很容易害羞，却没想到她对他居然是这样的心思。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不好了
袁昭庭要出海的事，顾徽音今天才知道，她有几分心痒痒的，但是想到夜容铮的身份是不可能陪她出海那么久的，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所以她还是打消了念头。
和袁昭庭分开后，顾徽音他们来到岚山书院的学堂里。
二舅父白长靖正在给学子们讲课，白长疏去世之后，白长靖就替代他成了岚山书院的院长了。
“……闻一知十，上知之资，生知而亚也。闻一知二，中人以上之资……”
听着白长靖跟学生讲着课，顾徽音听得脑袋瓜嗡嗡响，“我二舅父要是在我耳边嗡嗡讲这些，我肯定就给他跪了，哪还敢在他面前放肆。”
夜容铮轻笑出声，“你捉弄过你二舅父？”
顾徽音拉着夜容铮的手赶紧离这学堂远一点，“当初回京都城的时候，他不让我见外祖父，我差点踹他一脚。”
“难怪这次你来清河县，他一直都躲着你。”夜容铮笑着说。
“有吗？”顾徽音瞪圆眼睛，“我怎么没觉得他躲着我？”
夜容铮笑道，“我没有在白家见过他。”
显然是不愿意回家跟顾徽音碰面。
顾徽音轻哼一声，“昨天二舅母还夸我越来越好看呢。”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夜容铮问，其实顾徽音在清河县并不自由，白家是百年世家，家中规矩甚多，虽然白老太爷已经吩咐不用拘着她，但她还是没有以前的自在。
“明天。”顾徽音说，“我娘暂时不想回京都城，反正顾家也没有别的人了，就暂时在这边住着，她们在清河县，我还更放心一些。”
夜容铮问，“你父亲……还在西平吗？”
“谁知道他的死活。”顾徽音不在乎地说，“他不回来，我娘才有清静的日子。”
“小五，小五！”
还没回到白家，便看到顾琼琚站在门边等着他们。
“你回来就好了，不好了！”顾琼琚拉着顾徽音的手叫道。
“什么好了跟不好了？”顾徽音笑着问。
顾琼琚冷静了一下才说道，“老夫人和二叔他们找来了！”
“什么？”顾徽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谁？”
“祖母跟二叔婶娘，他们说要来找娘一起回京都城的。”顾琼琚叫道，“怎么办？我一看到祖母的嘴脸，我就笑不出来了，要是跟着他们回去，我们在家里肯定没有一天清静的日子过了。”
哎呀，怎么忘记还有老太婆这个难缠的人了。
“二叔不是在株州当差吗？”顾徽音问。
“说是新帝登基，他要回去京都城述职，顺道来接我们了。”顾琼琚没好气地说。
顾徽音秀眉一挑，“他们不是顺道来接娘回去的，是想要巴着外祖父给二叔在京都城找个差事。”
他们肯定是知道白子衡有从龙之功，不然不会找到这儿来。
“走吧，很久没有见过老夫人了。”顾徽音笑眯眯地道，“不知道她的腿好利索了没有。”
“外祖父还没回来，他们正在跟大舅母说话。”顾琼琚说。
第一千零五十章 不速之客 1
白家大伯母是个传统的大家闺秀，自从白长疏去世之后，白大夫人便将家里中馈交给长媳打理，自己过着云淡风轻的礼佛生活。
今天顾老夫人到来，白老太爷不在家，白大夫人便出来招待了。
她和白氏打小就认识，可以说是看着白氏长大的，很是清楚顾老夫人是什么样的德性，就是怕白氏性子软，所以才亲自来给白氏撑腰。
不过，即使是十几年没有见面，顾老夫人的尖酸刻薄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老夫人，你们怎么会到清河县？”白氏笑着问，可以说顾老夫人当初是被气走的，还以为不会再回京都城，没想到居然还到清河县来找她。
她低估顾老夫人不要脸的程度了。
顾老夫人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大厅的摆设，瞧这些一看就是上好的古董，连墙角花架都是用黑檀木做的，白家看着不是富丽堂皇，可每一处都彰显着百年世家的韵味，这里随便一个花瓶，应该都值好几千两的。
哼，白家这么有钱，给白氏的嫁妆肯定比她看到的还要多，偏偏这几年白氏不知抽的什么风，竟是不肯再将庄子铺子的收成归入公中，她的花用都没有以前的多，就是想要补贴小儿子都拿不出银两。
不行，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白氏带着回京都城，有白氏在，她总不能看着一家子没饭吃的。
“我知道你在清河县，我们正好要回京都城，想着你应该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所以顺路就来接你了。”顾老夫人含笑说，尽可能地表现得温和些。
白氏含笑看了一旁端坐着不说话的顾敬仁一眼，“从株洲回京都城，好像不经过清河县吧。”
“大嫂，我们是不放心，所以才来接你气回去。”顾二夫人黄氏连忙说道。
“如今新帝登基，兵荒马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有什么不放心的。”白氏笑道。
顾老夫人坐直身子，“听说这个新帝，以前还去过我们家的？”
“盛哥儿满月的时候，的确是去过。”白氏颔首。
顾敬仁眼底露出一丝期待，对顾老夫人打了个眼色。
“祖母，您要来接我们回京都城只是顺便吧。”顾洵美皮笑肉不笑的，很看不惯顾老夫人偏袒二叔的德性。
有事求她们的时候把大房当儿媳妇，平日她是怎么对她们母女几个的？
“你这丫头是怎么说话的，老夫人天天在家里念叨着你们，她平日最想念就是你们几个孙女了。”顾敬仁说道。
顾洵美觉得这是最好笑的笑话了。
“老夫人，我们还没打算回京都城，想在清河县再住些时日。”白氏说，连想念孙女都能说出来，看来是真的有事要求她们的。
“你不回京都城？那怎么行！”顾老夫人立刻叫起来，“如今京都城遍地是机会，你留在清河县做什么！”
白氏笑道，“我又不入朝当官，也不做生意，不过是个深闺妇人，遍地机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她不回去，他们哪来的银子花用。
那些庄头都是她的陪嫁，平日除了白氏的话谁的话都不听，她怎么从庄子和铺子拿点银子啊。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不速之客 2
顾老夫人听到白氏的话立刻就按捺不住了，“你不回去那我们怎么办？敬怀还在西平那么远的地方，如今正是机会帮他周旋，好让他回京都城，既然我们跟陛下有旧，他肯定会给顾家几分薄面吧，就算不给顾家面子，那……那还有白家，大家都是亲戚，就该互相帮衬，这时候不帮忙，那要等什么时候？”
顾敬仁点了点头，“西平到处都是风沙走石，大哥以前没有吃过那样的苦，肯定会很辛苦的。”
白氏一点都不想让顾敬怀回京都城，她淡淡看了顾老夫人一眼，“老夫人，我能帮什么忙，如今京都城是谁当道都还不清楚，这时候最好还是什么都别做。”
“我看你压根就不想回去了。”顾老夫人冷哼，“你在白家是过得如鱼得水，有没有想过顾家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不为自己不为敬怀着想，难道还不为几个孩子吗？”
“老夫人，我们在这里也住得挺好的。”顾洵美笑着说。
顾老夫人瞪了顾洵美一眼。
“长辈在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顾老夫人喝道。
白大夫人慢慢地温婉开口，“顾老夫人，其实是我们老太爷想要留聘婷在家里多些时日，老太爷年事已高，只怕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去京都城，您是知道的，老太爷最疼爱就是聘婷，难免想要多看几眼。”
“老太爷身体不好吗？”顾老夫人开口问。
白氏淡淡地说，“父亲身体安康。”
“大伯母，您不能只为了陪您的父亲，那老夫人年纪也不小了啊。”站在黄氏身后的一个少年小声说道。
“哎，老身命不好，一大把年纪，无非就是想要一家团圆，以前敬怀在京都城有差事，小儿子却在株州那个地方吃苦，如今好不容易要去京都城述职，若是运气好的，还能谋个职留在京都城，若是运气不好……哎哟，我身边还有个亲近的人吗？苦了我的命啊。”顾老夫人说着就哭起来。
白氏的脸色难看，和白大夫人对视一眼，对于顾老夫人这种不要脸的撒泼，她们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哎哟，老夫人，您的气力可真好，我大老远就听到您在嚎哭了。”顾徽音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笑得灿烂耀眼，眼睛明亮如星辰地看着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口气哽在喉咙，差点被喘了口粗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特意在信里问了姝儿的，知道顾徽音不在清河县所以才特意过来的，若是知道这个小灾星在这里，她怎样都不会来清河县的。
“老夫人您这话问得真奇怪，我来看望外祖父呀。”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您跟二叔可真废功夫，还要走过一半的路程特意顺路来清河县接我们。”
黄氏看到顾徽音难免想起之前在家里时的情形，这位姑奶奶可不好惹的。
“你就是小五？怎么这般没礼数，这是见到老夫人该有的态度吗？”顾敬仁皱眉训斥着。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训斥
顾徽音打量了顾敬仁一眼，长得和顾敬怀有六分相似，不过身材更瘦小些，故意摆出严厉威势的模样，一双眼睛闪烁不定，可见不是一个稳重的人。
能够被顾老夫人偏爱的，想来也不怎样。
“二叔教训得是。”顾徽音笑眯眯地点头，“我知道了。”
顾敬仁看着顾徽音嘴上说知道，对他仍然一点礼数都没有，心中更加恼火，几年前，他就从老夫人和黄氏口中得知了，本来他是有个好机会能够到京都城谋职的，就是被这个骨顾徽音给破坏的。
“大嫂，不是我这个当弟弟的看不下去，大哥不在家，这几个侄女都成什么样了，没得让我们顾家的名声越来越差。”顾敬仁没好气地说。
白大夫人拿着茶盅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顾二爷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瞧着几个外甥女都挺好的，哪里就让顾家丢脸了？你这是觉得我们家姑奶奶不懂教孩子吗？”
顾老夫人听到顾敬仁的话，像战斗的公鸡又挺直腰板，“大舅母，你看看小五这德性，哪点有尊老的样子，不知被谁宠得嚣张跋扈的性子，还动不动就顶嘴，目中无人没大没小，还有姝儿，你可不知道吧，姝儿跟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是将她教得知书达理温顺听话的，原本我是挑好了亲事，可是呢，有人仗着是亲娘，非要把亲事给搅黄了，瞧瞧最终嫁的是什么人，这也就算了，居然还和离了，哎哟老天爷，我们顾家从来没出嫁姑娘还和离回娘家的，可真是丢死人了。”
顾静姝面色平静地站在一旁，仿佛顾老夫人说的人与她无关。
“老夫人，您说的好亲事就是那个当街调戏我们姐妹，被我打断手的那个姓马的？”顾徽音问道。
“那是一场误会。”顾老夫人立刻说。
“都当街调戏还是误会，那要不是误会得怎样？”顾徽音反问。
顾老夫人脸色黑了下来，“教我看，你二姐就是被你带坏的。”
“老夫人，你有什么事，不如只说吧。”白氏淡淡地道，扯上这些就没意思了。
顾敬仁给顾老夫人打了个眼色，看情况想要白氏跟着他们回去是不可能了，但如今在白家也好，说不定还能让白老太爷出面帮忙，给他在京都城谋个好差事。
“你二弟呢，这就要回京述职，想要找机会留在京都城谋个差事，你觉得怎么样？”顾老夫人问。
“挺好的。”白氏点头，假装不明白顾老夫人的意思。
顾老夫人又说道，“那你就请亲家帮个忙，让他给使使力，别到时候让那些没本事占了你二弟的位置。”
“若是二叔有能力，谁也抢不走你的差事。”白氏说。
“这官场上的事情，妇道人家怎么懂，那都是很复杂的，需要各种打点和人脉关系。”顾老夫人叫道。
噗嗤——
顾徽音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顾老夫人怒声问道。
“我笑你们若是真让外祖父出面，那……可能你们就真的要回家种田了。”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不多打搅
顾老夫人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大夫人和白氏都低下头不说话。
“您不知道吗？”顾徽音惊讶地问。
连顾敬仁都一脸不明地看着顾徽音，这话他怎么听不明白呢？
“谁都知道云怀瑾跟我外祖父有杀父之仇啊。”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不然你以为我外祖父为什么躲到清河县？不然你以为子衡表哥为什么在一年前就到云怀瑾身边，那是去他身边当人质，如今虽然是封了爵位，那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等过两年，说不得会怎么对付白家。”顾徽音煞有其事地叹息，“你们以为子衡表哥在京都城的日子好过吗？若是好过的话，早就把一大家子都接过去了。”
“……”顾敬仁的脸色一变，很是怀疑顾徽音的话。
顾徽音又说，“对了，知道那个在顾家被冷落被弄死的云绯红是谁吗？好像跟云怀瑾有一点关系，是从小看着云怀瑾长大的，现在云怀瑾还不知道云绯红在我们家受过怎样的委屈呢。”
“你……你说真的？”顾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得跟锅底一样了。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京都城打听啊。”顾徽音笑着说。
顾老夫人看向被顾琼琚牵在手里的盛哥儿，“那盛哥儿……”
“盛哥儿是我的儿子。”白氏立刻说。
“云怀瑾……不，皇上跟我们顾家不是有旧交吗？”顾老夫人问道。
顾徽音点了点头，“跟顾家有旧交，跟白家有旧怨。”
“那个……”顾老夫人急忙站了起来，看了看白氏，又看向顾徽音，“我们还要赶路回京都城，就不多打搅了。”
“对，对，我们还要赶路。”顾敬仁扶着顾老夫人的手往外面走去。
白氏上前道，“老夫人，您不是还要等父亲，让他帮忙替二叔疏通关系？”
“不用不用。”顾老夫人连忙摆手，“亲家公年纪大了，就不要再操劳了，让你二叔自己去想办法就好了。”
“外祖父年纪大，子衡表哥可以帮忙啊，以后还是你的孙女婿呢。”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顾老夫人什么都没有说，急着往外面走去。
看到站在门外的夜容铮，她打量了几眼，不知这个通身尊贵的男子是谁。
但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如今是急着离开，若是能够跟白家撇清关系，她都恨不得能够撇清关系的。
“不用送了，我们的马车就在外面。”顾老夫人说道，“你想在清河县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她如今巴不得白氏不要回京都城，免得让皇上想起他们顾家跟白家是有姻亲关系的。
顾徽音笑得乐不可支，“看来老夫人的腿脚都好利索，看她跑得多快。”
“你真能掰。”顾洵美小声说。
“不这样说，他们能相信吗？”顾徽音说道，顾老夫人只有在想到利用白氏的时候，才会把白氏当儿媳妇。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对付老夫人。”顾琼琚笑着说。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能不能带上我
顾老夫人和顾敬仁还真的连夜就离开了，丝毫不带迟疑的，好像慢了半拍会被白家连累似的，要是能够撇清关系，他们都想说自己跟白家没有半点亲戚关系了。
“你看到二叔的样子没有，变脸变得真快。”顾洵美笑着说。
“都是我不好，我若是没有在信中提到在清河县，祖母就不会来了。”顾静姝内疚地说，老夫人以前总是欺负母亲，如今都已经成习惯，还以为她们跟以前一样，对她总是逆来顺受。
自从小五反抗之后，她们才发现祖母对待她们，跟对待二房的差别是如此之大，因为她们都是女孩子，母亲没有为顾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所以被老夫人看不起。
“怎么办，以后回家还要跟老夫人生活在一起。”顾洵美一脸不情愿，她觉得自己肯定无法像以前那样对老夫人恭恭敬干净的，“小五把我们都带坏了。”
顾徽音说，“要记得一件事，你们的人生是属于你们自己的，你们过得好不好，在于你们做出怎样的选择，别人认为是对的，不一定适合你们。”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小五说人生大道理。”顾洵美笑着说。
“想要像我一样优秀是很难，好好学习。”顾徽音笑眯眯地道，他又看向顾静姝，“二姐，你别介怀，顾老夫人来清河县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她也一样会找来的。”
顾静姝低声说，“小五，你……何时启程去周国？”
“明天，本来还以为要留下来对付老夫人，没想到她这么不禁吓。”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不是顾老夫人不经吓，是她太自私自利了。
“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周国。”顾静姝说，“能不能……让我和你们同路，等到了水乡，我便与你们分开。”
“二姐，你要去周国水乡做什么？”顾洵美问，“你一个人去啊？”
顾静姝笑着说，“水乡很有名，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二姐，你这一年来去了不少地方啊。”顾徽音说道。
“是啊，我正在写游记，反正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家人了，让我总是在家里是待不住的，所以我想去完成我的游记。”顾静姝低声说。
顾徽音赞成地点头，“做得好，二姐，我支持你。”
“支持什么？”白氏走了过来，嗔了顾徽音一眼，“你的结界和妹妹都快跟你一样了。”
“跟我一样有什么不好。”顾徽音小声嘀咕。
白氏说，“要是都跟你一样，我要被气死了。”
“娘，我是你的小棉袄。”顾徽音蹭到白氏的身边撒娇着。
“你不去周国，那就是我的小棉袄。”白氏沉着脸说。
顾徽音立刻摇头，“那我还是当小肚兜就好了。”
白氏气得想打她。
“娘，我想……”顾静姝小声开口。
“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哪能独自出门，再说，什么不嫁的，你如今年纪还小呢，将来肯定能够找到如意郎君的。”白氏叹息，她怎么舍得让女儿因为和离就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