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来当姑爷
我的心顿时一提——初次见面,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
于是我就假装把酒喝下去了,村长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就偷眼去看程星河,心说这货饿鬼附身,怎么吃这么快,一会儿怎么整。
这下村长坐在了椅子上,就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小哥,我们一整个胡孤山的人命,就都交到你手上了。”
我越来越纳闷了,等着我救命,还灌我东西干啥?
而这个时候,程星河刚伸手要拿鸡爪子,可还没够到,人咕咚一下就趴在了桌子上,不动弹了。
村长盯着程星河,倒是有点发蒙:“哎,说起来,中介换人了?不是以前那个秃子了?咋他也跟着吃上了。”
一个负责鼓掌的大姑娘说道:“也许是秃子他儿子,反正人带来了,管他是谁呢。”
村长这才点了点头:“也是,不管黑猫白猫,抓得住老鼠,就是好猫。”
说着就看向了我:“小哥,你到了那头儿,可不要记恨我们,要恨你就恨这个黑中介。”
我跟兰如月对看了一眼,彻底明白了——老太太领我们上来,纯属是认错人了!
这时村长看着我,越发纳闷了,回头就去扯那个说话的大姑娘,小声说道:“不对啊,翠花,你说这小哥怎么半天没动静,东西你放好了吗?”
那大姑娘低声说道:“没问题,我放的东西,一头牛都放的倒——也许这个小哥比较强壮,这样更好,那头儿更中意。”
村长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尴尬:“啊小哥,你先喝先喝。”
我笑了笑,就问道:“你们弄我上这里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那个大姑娘说道:“反正东西也喝了,告诉你们也不要紧——我们山重金下聘,是请小哥你来当姑爷的。”
姑爷?
那大姑娘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胡孤山,有个山神娘娘,山神娘娘每隔一个月,就要一个小哥来做姑爷,小哥你,就是我们这个月送的姑爷。”
山神娘娘?
村长也直点头:“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们村美言几句,我们肯定给您烧香上供,记您的恩典。”
我接着就问:“那送去了之后……”
村长和那个姑娘对望了一眼,这才说道:“送去了之后,我们可就不知道了——那些姑爷也没有一个回来呀!”
难怪这里消失了这么多的青壮年,原来是给山神娘娘做姑爷去了。
我接着问道:“如果不送,会怎么样?”
村长倒抽一口冷气:“可不好胡说的,要是不送……要出人命的咯。”
原来,这些村里的人靠山吃山,以山上的生药为生,可有一年,他们上山,却说什么都找不到山药,好像一夕之间,生药都隐形了一样,村民知道不对劲儿,一合计这些年挖了这么多药,也没回馈给山神什么,就带着野味去祭山神。
当天晚上,山神就给族长托梦,说她一个人在大山之中十分寂寞,想要一个姑爷来陪伴她,对这个姑爷,有三个要求,一要模样好,二要身子干净(童男),三不能超过二十五岁,姑爷送过去,准给丰收。
族长醒过来,想起正好他家里有个长工符合要求,就给送过去了。
长工这么一去,人们真的找到了很多的生药,搞了个大丰收。
可这一去,那长工就没回来。
过了一个月,长工他妈梦见长工满身是血,对着她哭,说妈,山神吃儿子的肉呢!
与此同时,族长也做了一个梦,山神笑眯眯的说道,那个姑爷不合适,十五这天,再送一个来。
族长这才知道,姑爷让山神给吃了!
于是族长就疑心,这山神邪乎,赶紧请先生来看。
这先生一来不要紧,去之前,牛皮吹的山响,结果跟姑爷一样,一去不复返。
而族长左盼右盼盼不来,忽然有一天自己也不见了。
再找到,是在山脚下——他被压在一块大石头底下,除了脑袋,浑身都给扁了。
当地人一身冷汗,那个大石头有小房子大,没人能抬得起来,族长咋到石头下面去的?
好多人说,是族长不听山神的话,让山神拉去当脚垫子了。
姑爷不到,山上就没有生药,村里人就吃不上饭。
山神娘娘给新一任族长托梦,冷冷的说你们不听话。
那族长好险没吓死,在梦里就给山神娘娘磕头,求山神娘娘别生气。
那山神娘娘就又笑了,说也没什么,不过,你们不许再让先生进这个地方来,我最讨厌那些神棍的气息,你们请一个,我就杀一个——顺带着,还要杀当家的。
族长赶紧答应了下来,想方设法给山神娘娘弄人。
这都是人命,这么下去不是常理,也有胆子比较大的族长,到山下去找先生。
可结果,都跟山神娘娘说的一样,先生出不来,族长也成了山下的“脚垫”。
从此以后,胡孤山的人再也不敢断了姑爷这码事儿了。更不敢让先生进来。
不过,生药之类的东西丰收,村里人还真的过上了前所未有的富裕日子,时间长了,成了个风俗——拿生药赚来的钱买姑爷,也绰绰有余,大家都习惯了。
我说呢,难怪天师府要来查这件事情的时候,村里人推三阻四呢。
村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别说,小哥你是这几年姑爷里长得最好的,这下我们可算有好日子过了。”
“是啊,”那个姑娘也跟着插嘴:“山神娘娘是神仙,自然要求高,前几年找过一个长的傻大黑粗的,山神娘娘不满意,我们村可倒了霉了……可我们山附近哪儿有长得标志的,也只能托秃子在外头找了!”
村长连连点头:“还好,这个秃子还算靠谱,今天可是最后一天,可算物色到了。要是找不来……”
对了——也巧,今天就是十五。
所以我这么一上山,那些山民才那么看我。
这时村长皱着眉头又看我:“不对啊,这小哥就算强壮,时间也太长了点,咋还没倒呢?”
可话刚说到了这里,外面就赶过来了一个人:“村长,人我带来了!妈呀,这次可真是太险了,路上遇上滑坡,差点没赶上趟!我知道你们着急,拼了老命赶过来的,你佣金可得加点!”
村长一听,豁然就站起来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怎么又有姑爷?”
赶来的那个人是个秃子,一瞅我们已经在这里吃上饭,顿时也有点蒙圈:“这是谁啊?你们……另请人了?”
话刚说完,他身后就来了一个很局促的年轻男人,长得唇红齿白很清秀,显然他才是欢迎大会的真正主角。
村长张开了大嘴望着我们,这才说道:“你们到底是谁?”
我对着他就笑了:“也巧,我们就是先生。”
村长一听,顿时就站起来了,浑身剧烈的哆嗦起来:“你,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答道:“我看你财帛宫带金,最近应该是发了一笔小财,可惜这个金色是个锈金,可见来历不正,你该是贪污了村里的钱了吧?而你子女宫凹陷带赤——贪污钱,是给你孩子堵窟窿还债的,我说的没错吧?”
那姑娘也愣了:“这么准……真是先生。”
“完了……”村长一下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翠花,回去告诉我老婆,让她给我守寡,我要给山神娘娘当脚垫啦!”
我拉起他来:“别着急,按着我说的做,你就不用做脚垫。”
村长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说的是,真的?”
翠花连忙说道:“这个先生说的这么准,肯定是有真本事,村长,你就信这个先生一回吧——怎么都是当脚垫,干啥不豁出去呢?”
村长一听“脚垫”二字,好险又要哭出来,但一寻思这翠花说的也对,立马拉住我,半信半疑的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回头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说道:“今天,你帮我准备准备,我替他当姑爷。”
第107章 挑开盖头
那村长一下愣了,挖了挖自己耳朵,跟有点不信似的:“你真愿意?”
我点了点头。
一个月送一个人,一年就是十二个,青壮年都是家里顶梁柱,多少老母亲会为一去不复返的儿子哭瞎眼睛。我们干这一行的,绝对不能放着不管。
兰如月望着我,写了几个字:“你有把握吗?”
还没见过那个山神,当然不好说,不过我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行不行也得试试。
那村长一拍大腿:“小哥你都肯冒死,我一个糟老头子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替我们胡孤山的人先谢谢你,就算做了脚垫,我认了。”
说着就要给我磕头。
我连忙说我岁数小,受不起。
村长起来,就招呼那些大姑娘,给我沐浴更衣,被我严词拒绝。
翠花不解的嘀咕,说城里人咋比我们还封建。
澡堂预备了一个很大的木桶,药汤子是澄澈的金色,泡在里面十分舒服,药味儿也非常好闻,给人感觉很舒缓。
这让我想起来小时候跟三舅姥爷泡澡堂子的时光了——每次都把我烫的跟剥了皮似得,还有一次拉稀,拉浴池里了,害的老头儿被人骂了三个钟头。
我刚洗完,冷不丁食指一阵剧痛,这一下疼的我的好险没叫唤出来,就觉出翠花进来了,毫不见外说道:“姑爷你真是细皮嫩肉,比我还白。”
这把我给吓的,说你咋进来了,翠花一摆手:“你不让给你沐浴,香粉和衣服也得帮你弄啊。”
另外几个大姑娘也进来,不由分说摁住我,熟练的在我脸上胡描乱画。
一股子馥郁又诱惑的香气扑在了身上,我自己闻的都面红耳赤的,要不是食指剧痛让我保持清醒,这个情形可太让人意乱情迷了——世上几个男人被这么花团锦簇的伺候过。
翠花喋喋不休,还跟我各种介绍药的功效。
药乡就是药乡,随随便便一个小妹就跟个神医似的。
翠花就挺不好意思的笑了:“姑爷你见笑了,我本来也觉得我还行,后来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村里来了一个鬼医,那才是真厉害。”
鬼医……我顿时想起来了,高老师也提过这个名字,我就问她鬼医是管什么的?
翠花就告诉我,说村里有老人迷迷瞪瞪进了山神娘娘的禁地,冲撞了,回来就发了疯,村里人灌了宁神药,屁用不管,碰巧那个鬼医来收药材,两下就踢蹬好了,要不人家叫鬼医呢,那叫一个鬼斧神工。
鬼斧神工哪儿是这么用的。
我虽然对鬼医十分好奇,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山神,我就问她,禁地是怎么回事?
翠花奔着窗口外面指:“你看那个山了没有?那块地是山神娘娘的地,里面的东西全是山神娘娘的,谁要是进去,保准出事儿,所以除了老眼昏花的,没人敢碰那地。”
说着压低了声音:“姑爷你呢,一会儿也要被送到那个地里去。”
我仔细看了看,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山上也没路灯,只能借着十五的月光看一看那个地方的轮廓,我开始望气,看出那个地方,竟然带着一丝隐隐的金光。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金光!
《气阶》上说过,最好的颜色,就是紫气和金气,紫色代表大贵,金气代表大富,可那种金跟财气金不一样,特别澄澈,甚至金中带紫,奇怪,难不成,那还是个真正的山神?
可真正的山神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子民?
我一寻思,就问翠花:“你们这有黄龙汤那味药材没有?”
翠花一愣:“你要那个干什么?”
“有用。再给我找一兜子老钱,没有老钱钢镚子也行。”
翠花一听,虽然满脸不可思议,但还是去给我取来了一个小葫芦和一个小兜子:“现在大家都是移动支付,我就找到了这么多。”
我一闻小葫芦里的东西,好险没当场吐出来,赶紧把盖子带上,两样东西揣好了。
这时翠花把镜子拿过来给我照:“姑爷你模样真好,我都有点羡慕山神娘娘。”
其他几个姑娘也跟着点头:“要是能嫁给姑爷这模样的男人就好了。”
我一瞅,眉眼被她们画的斜飞入鬓,嘴上点了胭脂,脑门上还弄一个朱砂莲花印子,男不男女不女,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这时外面有人吆喝:“时辰到了!”
接着,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鼓乐声:“姑爷进山!”
大晚上的鼓乐声,空灵幽远,说不出的让人瘆得慌。
外面有一匹马,几个大姑娘扶着我上了马,后面还跟了两个穿红挂绿的童男童女,脸颊红扑扑活像贴了两块膏药,愣一看跟纸扎成精似得,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我忍不住就给乐了——竟然是兰如月和程星河扮出来的。
程星河已经从猪爪之中清醒了过来,挑眼瞅着我这个打扮,憋笑憋出了内伤。
就跟你模样多好似得,真是乌鸦笑猪黑。
兰如月倒是很敬业,英气的眼睛一直看向了山里。
我也正了正脸色,骑在马上就一路往山上走。
都说老马识途,还真是没错,这老马很熟练的往里走,程星河还在后面笑话我:“七星,你算是赚了,要娶村里姑娘,彩礼二十万起步,要车要房,你一分钱不花就能当姑爷,哪儿来的运气。”
是不用花钱,要花命。
就这幸灾乐祸的劲儿,我刚想回头骂他,忽然程星河声音一变:“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话音刚落,马冷不丁往前探了一下,我骑马不熟练,好险没大头朝下栽下去,与此同时我有种感觉,这个马,好像被人给拉了缰绳往前领一样。
马奔着“禁地”就飞奔了过去,我回头想问程星河看见什么了,可一回头,程星河和兰如月都不见了。
我后心顿时就凉了,这是……进来了?
果然,一阵鼓乐之声缓缓的传了过来,我看见了一个气势非常恢弘的庙宇。
马进去,稳稳停住了脚步,温顺的低下头,像是让我下去。
下马进了庙宇,只见里面灯火通明,还摆了很多的瓜果,四处都是红色的锦缎,真跟古装剧里的喜堂一样。
喜堂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木雕神像,不过年代久远,这个木雕被香火熏成了黑色,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相貌了,只能从身材曲线上看出来,确实是个女人。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姑爷来了?”
那个声音空灵又甜美,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让人骨头痒酥酥的。
山神娘娘?
我顺着这个声音往里一看,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喜床,喜床上还真的坐着一个新娘。
她一身红装,头顶盖着一个红盖头,身姿非常美好,宛如画中人。
我的心一下跳了起来。
她抬起了手,指向了床边一个黄铜盘子。
那只手戴着一个碧玉镯子,纤细修长,白皙如凝脂,指尖还带着凤仙花的痕迹,好看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
但食指的剧痛让我没心思欣赏,只看到,那个黄铜盘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秤杆子。
我也是有点懂的——古代人挑盖头,就是用秤杆子来挑,秤谐音平,取得是平平安安的意思。
我就抓起了那个秤杆子,要把她的盖头挑开。
可这个时候,食指一阵剧痛,我没防备,手一松,就把那个秤杆子给掉在了地上。
秤杆子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山神娘娘的声音顿时有些不悦:“秤杆落地,大不吉利,姑爷,你怕不是真心要娶我吧?”
那个声音虽然还是好听,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酷和威慑!
我把慌张压下去,一边在心里安抚潇湘,说我不是真心的,一边坦然说道:“娘娘你别生气,我就是太高兴了,是秤杆落地,鸿鸾大喜才对。”
山神顿时高兴了起来:“可算来了一个知情识趣的,你来,看看我……”
这个声音是个气声,轻轻低低,魅惑如丝,搞得我一身都发痒,要不是食指一直剧痛不停歇,哪个男人也扛不住。
我就用左手挑开了那个喜帕。
手都那么漂亮,山神,会是什么样子?
结果一看帕子底下那张脸,我好险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一张脸大如盆,皮肤灰白,坑坑洼洼,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一张大嘴裂到了耳朵边,别提多瘆得慌了——这种丑还不是丑萌,是丑的可怖,让人浑身发麻。
城隍庙的夜叉跟这张脸一比,都显得萌趣可爱。
好歹是个神,长得这么剑走偏锋?
而她看见我,倒是双眼一亮:“好看。”
我壮着胆子把喜帕彻底撩开,对她一笑,同时一只手去摸黄龙汤。
我已经望了气,这个山神身上萦绕着那种紫金颜色,庄严凛冽,竟然真是吃香火血食的神——对付这种东西,只有黄龙汤管用。
也奇怪了,明明是一方神明,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儿?
可没想到,我还没摸到,手一下就被那只美丽的手给抓住了。
我后心顿时就凉了——被发现了?
而那个丑的可怖的山神望着我,声音还是诱惑好听:“你不怕我?”
我答道:“娶媳求淑女,无计相貌,有什么好怕。”
一只手被她抓住,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摸黄龙汤了。
结果刚要伸手,山神猛地抓住我两手,直接翻身把我压底下了。
两手跟被老虎钳夹住一样,根本没有动弹的余地,我心里顿时叫苦不迭,而她附在了我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我看上你了。”
等她重新抬起头,我一下傻了眼。
她不再是刚才那个可怖的脸了,而是变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鹅蛋脸。
那张脸上一双凤眼,黑漆漆深不见底,眼角上挑,好看的摄人心神,一头柔顺的长发披垂下来,搭在了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更显得妖艳而妩媚。
她有一副线条美极了的肩膀,白皙的发光,一只手摸在我脸上,微微一笑:“好看吗?”
我由衷的点了点头,这种相貌,只要不瞎,谁都会沉溺进去。
她十分满意,在我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声音贴在我耳边,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身影微微有点颤:“姑爷,你好香……”
就算食指上的剧痛一下比一下厉害,可我还是感觉滚热滚热的,渴的要命,却不是想喝水,模模糊糊的想起来,香粉里面貌似有某种药材,功效是……
第108章 送你聘礼
我感觉出来,自己的胳膊也把山神娘娘的细腰给搂住了,可正在这个时候,食指像是要断掉了,这种剧痛瞬间就把我从迷糊之中拉了出来,顺带还惨叫了一声。
这种疼,好像把食指的骨头全拆开了,在砂石上死命的磨!
香粉瞬间被冷汗冲开,我眼前也清明了,山神被我吓了一跳,接着忍俊不禁的笑了一声:“姑爷,良宵还很长,你怎么这么着急?”
说着,两只手捧住了我的脸,妩媚一笑:“很长时间,没找到你这个合心意的男人了,我要你留在这里,长长久久的陪着我……”
说着,低头对着我就亲了下来。
趁着她这么一松手,我立马往怀里摸了过去。
可山神比我想的敏捷,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声音一凛:“你在找什么?”
我心里一紧,这种速度和力量,不愧是吃香火的!
我连忙说道:“山神娘娘见笑,我只不过是带了一点礼物。”
山神顿时来了兴趣,直起了身子,饶有兴趣:“我要了这么多的姑爷,你还是第一个给我送礼物的。”
“娶妻是大事儿,自然是要送聘礼的。”
“聘礼?”可没想到,山神一听这两个字,却显然有点失神,像是触动了什么心事。
我趁着这个机会,就把黄龙汤取出来了:“你把眼睛闭上。”
山神噗嗤一下笑了,依言闭上眼睛:“我倒是要看看,你要给我什么好东西……”
一开盖子,那难闻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之中弥漫了出来,山神的凤眼猛然睁开,瞳仁一竖:“这是……”
我一把就将黄龙汤冲着她泼了下去。
那个山神娘娘纤细的身子一转,虽然利落的躲闪开,但还是被溅上了一些,她脸色顿时变了,身子摇摇欲坠就要跌在地上,一手扶住了床框,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不是普通的姑爷……”
普通的姑爷怎么会带黄龙汤呢。
黄龙汤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金汁,是用来给小孩儿退烧的药材,十分名贵。
制作起来,是用十一二岁男童的人中黄,在冬至时分,以甘泉或者井水等活水搅拌过滤,跟酿酒一样封存起来,时间越长,效果越大。
而吃香火的至纯至净,最怕的就是这种秽物。
以前听过一个传说,说有天打雷下雨,一个老太太上院子里倒粪桶,看见树下有个长翅膀拿锤子的尖嘴人,把老太太吓坏了,一桶秽物就泼过去了,那人翅膀上粘了秽物,拍打了半天也飞不起来,就躲在了树下,别提多受罪了,一个村的人都去看,有老人嘀咕着,说这好像是雷公啊。
这时天上下雨,把那尖嘴人身上都打湿了,那尖嘴人这才一振翅,重新飞回到了天上。
雷公爷都怕这种东西,更别说这个山神娘娘了。
这时,山神娘娘身子一软,就滑在了地上。
我回头就去看那个神像。
神灵吃香火,都是要凭附在神像上,吃的香火越多,能力也就越大——所以,只要在灵体受损的时候,把神像毁掉就可以了。
这个神灵没了吃香的渠道,再加上失去本地人的信仰,也就消失了。
这个山神能执掌胡孤山的一切大权,也是因为当地人的敬畏,可她滥杀无辜,已经没资格再掌管这里了。
就算是神灵,犯了过错,也是会有天劫的,这次恐怕就是这位山神娘娘的天劫了。
我就从怀里把打火机给取出来了,想把神像点燃。
可没想到,这个打火机不知道为啥,点不着了!
砂轮好像被卡住了,我汗毛顿时一炸,不能这么背运吧……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了过去,一回头,刚才还瘫软在床边的山神娘娘,竟然不见了。
她上哪儿去了?
我连忙追过去看,心里顿时就沉了下来——床后面,竟然有一个小水池子,一根衣带正从水池子上飘了起来。
她把黄龙汤给洗下去了!
这可坏了,刚才对她干了这事儿,她肯定饶不了我。
于是我一边试着把火机给打开,一边四处去找能引火的东西——这地方根本没有。
日了狗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黄龙汤没有了,有,她也不会上第二次当,我还是跑吧。
正在这个时候,一条白皙光润的胳膊从身后绕过来,搂住了我的腰,濡湿的嘴唇啄了我的耳朵一下,那个魅惑的声音饶有兴致的响了起来:“敢对付我的,你也是第一个,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让我来看看,你的胆子大,还是……”
这个力气,根本就挣扎不开!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就靠在了一堆锦缎上,她的声音缠在了我耳边:“让我们做点高兴的事情,你会喜欢的,我要你生生世世,都离不开我……”
这个声音,像是能勾魂,人都是有本能的……
“你好大的胆子!”
我忽然张开嘴,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声音威严无比,我自己也瞬间清醒了。
潇湘……
那个山神身子顿时一僵:“你是……”
但随即,她微微一笑,更加勾人了:“原来是你,听说你被放出来了,想不到是真的。”
我顿时一愣,这个山神娘娘,认识潇湘?
而她话锋一转,冷笑了起来:“可看你现在这个模样,本事也丢了七成,还想吓唬我?”
随即一手摸在了我脸上:“这个男人,我就是看中了,非要尝尝滋味不可,你要是敢坏我的好事儿,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话没说完,我只觉得自己抬起了手,山神瞬间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手推开,完美无瑕的身体歪在了一边,秀发也瞬间散乱,她绝美的脸恼羞成怒:“白潇湘……还没出来,就想回去吗?”
“你要谁我都不管,就他不行。”我听见自己发出了潇湘那冷冷的声音:“谁敢碰他,我就弄死谁。”
我的心里猛然一动。
那山神娘娘的眼神阴沉了下来:“好啊,你要跟我抢人,我就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话音未落,我就觉出,右手被死死抓住了,那山神娘娘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纤纤细指一转,那寒光流转,就要把我的右手整个砍断!
我的心倏然提起,手被砍断,潇湘会怎么样?
不论如何,我得护着她。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我左手反手直接把七星龙泉抽出,对着她就扫了过去。
触及到了七星龙泉的剑气,虽然她堪堪躲过,但是长发被削下去了一缕,她一摸,咬了咬牙,拉过了一个铜镜就照了起来。
接着她望着我,神色十分急切:“姑爷,咱们都成了婚了,我是你的人,不会嫌弃你没有右手,你不知道,到了四十九天之后,她就会把你给……”
这话没说完,我只觉得右手一翻,山神整个人飞出,重重的撞在了庙宇的柱子上,那个柱子瞬间就轰然断裂。
与此同时,木雕神像上,也传来了“咔”的一声,好像那木雕神像有了裂。
而我的右手也是一阵剧痛,我知道潇湘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一下,对她来说肯定十分勉强。
山神一个踉跄,爬起来,完美无瑕的脸颊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手掌印,她摸了一下,嘴角一勾,是个非常残忍的笑容:“找死……”
说着,她倏然逼近,五根手指死死的攥在了我右手腕上,柔声说道:“姑爷,不要恨我,断了这脏手,我以后给你接个更好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左手反手抽出了七星龙泉,对着她的神像就劈了下去。
就跟潇湘要护住我一样,我护不住潇湘,还叫什么男人。
剑气凌厉,随着一声木料断裂的声音,木雕神像应声而倒。
山神娘娘抓着我的手顿时就松开了,她盯着我,绝美的眼睛顿时流露出一丝受伤:“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第109章 满字金箔
那个眼神莫名让人心里发疼,但我马上把心思正过来,想起了那些被她玩腻吃掉的男人:“她不会跟你一样滥杀无辜——你吃一方百姓的香火,凭什么还要杀人?”
没想到,山神听了我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你以为,白潇湘是为什么才会被封那么多年?说起滥杀无辜,谁比得上她?”
我心头一震,她这话的意思是,潇湘也……
右手食指再次剧痛,我感觉到了一阵说不出的怒意——潇湘好像是想起了某件事情,生气了。
可潇湘今天已经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像是已经没法再出手,剧痛瞬间又消失了。
接着门口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跑进来了:“李北斗!”
程星河?
跟程星河一起进来的,还有兰如月。
“妈的,可算找到你了,刚才遇上鬼打墙,一直找不到地方。”程星河跑过来,发现我模样不对,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了?也被这个邪神给吃了阳气了?”
是神像受损,她的法术失效,程星河他们才闯进来的。
程星河回头就去看山神,露出个如临大敌的表情,眼神一冷就去拉身上的朱砂线:“哥们来帮你一把。”
兰如月则死死盯着山神,眼睛血红血红的——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奇怪,她跟这个山神有关系?
山神挑起眉头,亲热的说道:“姑爷,这都是你的朋友?”
可这话还没说完,兰如月一只涂着指甲油的手一甩,手里就冷不丁出现了一把发黑的匕首。
程星河一愣:“卧槽,真不愧是锦江府兰家人——那好像是天雷钉啊。”
据说这是雷公爷的东西——在天上制造雷声的,就是这个。
一听就比韩栋梁那个赶山鞭高端。
而天雷钉专门制造雷声和天劫,所以黑白通吃,神鬼皆惧,对付邪神是再合适不过了。
山神一看这个东西,表情也冷了下来:“我见过这个……你是上次那个姑爷的什么人?”
兰如月二话不说,手腕子飞快的一转,对着山神就砸过去了——那个架势,是奔着拼命去的。
我这才知道……难怪兰如月要带我们办这件事儿,她的家人,莫非就是死在这里的其中一个先生。
兰如月的身手按理说已经非常厉害了,可山神只是一抬手,兰如月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一个柱子上,拼命想爬起来,可怎么也爬不起来。
程星河一看,立马推我:“快想法跑,我利用美色殿后!”
美你个头,你这么怕死,我怎么可能让你殿后,而山神看向了程星河,说道:“这位是……”
我立刻挡在程星河面前:“你放了他,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而山神竟然高兴了起来,摸了摸我的下巴,开心的说道:“原来我的姑爷吃醋了。你放心,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我看上眼的,这么年的姑爷,只有你,让我想要……”
程星河一听,眼珠子顿时瞪的溜圆:“吃醋?”
我脸一下烧起来了:“我没吃醋!”
山神根本没听进去我说的话,倏然靠近,一只手勾在了我下巴上,漆黑的凤眼倒映出我的模样来:“若是你为以前的事情介意,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吃那么多姑爷。”
原来这个山之前是非常贫瘠的,种什么作物全不活,这些山民都穷的衣不蔽体。
人都穷成这样,当然更不会有信仰,而神灵都是基于人的信仰香火,才会存在,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神灵和人都不好过。
这样下去的话,神灵和这里的人,都会逐渐消亡。
这个时候,有一个女人因为太穷,养不起孩子,就把孩子丢在了山里,还祈祷说这个孩子送给山神,希望山神能保佑胡孤山,不要再这么穷了。
已经濒临消亡的山神,收下了那个难得的祭品。
人是万物之灵,以活人为祭,许下的心愿就最灵验,山神有了力量,这就让这个贫瘠的山上,长出了许多珍贵的生药。
本地人得到了馈赠,日子真的变好了,不再有人饿死,但没人知道这是山神的功劳,他们只喜滋滋的说年头好。
一个祭品不能让胡孤山上的生药永远繁茂,终于有一天,得不到信仰的山神力量再次削弱,生药长不出来了。
子民这才重新上山求助,这些山里人许下的愿望很大,有的要新房子,有的要新媳妇,还有的要丰厚的嫁妆,免得婆家看不起。
满足他们的愿望,就一定要更多的祭品。
怎么都是吃……山神想了想,她久居深山,非常寂寞,就希望能有人来陪陪自己。
于是她给族长托梦,要一个姑爷。
可那些姑爷要么把山神当成妖怪,吓的魂不附体,要么胆大包天,竟然想丢下她自己跑下山,没有一个让山神满意。
她一直在等一个真正的姑爷,可祭品就是祭品。
她眯起眼睛看着我:“你说,是吃一个人,让很多人过上好日子,还是让大家一起饿死?”
我顿时没话说了,可谁都不该死,于是我就说道:“那被你压死的族长,还有进山的先生……”
她一笑:“我就是最恨别人骗我——作为这里的山神,被子民骗了,颜面何在?降一点灾,不应该?”
但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她宽袍大袖下的手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纹。
对了,神像摔坏了,也会投射到她身上。
山神怕我见到,立刻把手收了回去,望着神像,莞尔一笑:“你推倒了我的神像也不要紧,谁让我喜欢你呢,礼也成了,你就是我的姑爷——我再不认别人,只认你一个。”
可还没等山神说完,我听到了一阵震颤的声音,好像这个地方地基不稳,地震了,但再仔细一听,这个声音是从山神娘娘的神像上发出来的——那个神像,在动!
那个神像上出现了皲裂的纹路,一点一点向外扩散。
她也不去看那个神像,只看着我,像是怎么也看不够:“有求必应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论是我,还是那些山里人。”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我并不怨恨,只是有点遗憾,本来以为,以后可以不用那么寂寞了……”
那个笑容,非常落寞。
她好歹也是一个神灵,到底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现如今,神像碎裂,她也要消失了……
眼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淡,我想了想,大声说道:“我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她眼睛一亮:“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不过你得快点,我时间不多了。”
我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说,你用错误的方式保佑村民,才导致了今天这个结果,要是你愿意重新积累功德赎罪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寄身符。”
只要她在我的寄身符之中,就可以用她的力量帮助我做一些功德——如果能把罪孽抵偿,她也许就能重新找到一个神位,重新吃香火了。
她顿时高兴了起来:“你要我?”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我连忙纠正她:“我只是想帮你。”
她微微一笑,简直魅惑人心,接着,她给了我一个小金箔片,上面写着一个“满”字。
她的名字?
我拿在手里,那个“满”字顿时亮了一下。
她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耳边:“你一定要小心,现在有人要对付白潇湘,你跟她在一起,只会引火烧身,只有把你的右手砍下去,才能一了百了——什么时候改主意,什么时候叫我。”
第110章 红色粉末
“她跟我不一样,她只是利用你……”
这话没说完,山神的声音猛然就断了。
我心里沉了一下——利用?
四十九天之后,我会怎么样?潇湘,又会怎么样?
这让我心里一阵发堵。
程星河向来手欠,就想把寄身符从我手上抢过去:“七星你长本事了,连山神都敢收,俗话说只要胆子大,贞子休产假,真是一点错没有。”
我攥住寄身符没让他抢——人家把寄身符交给你就是认你,转手把东西让别人碰,是对人家的不尊重,我虽然入行不久,也懂规矩,敬畏之心一定是要有的。
程星河没抢到不甘心,要掰我的手,我给了他一脚,歪头示意他去看兰如月:“你们俩怎么回事?”
程星河被话题引开,也就不抢了,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你不见了,我们就找你,怎么也找不到,倒是从山后看见了不少人骨头。兰如月扑过去就乱翻,我还以为她要变狼人吃骨头,吓的跑树上去了,过一会儿她冷着脸就出来了,眼睛就红的跟红灯区似得,问她咋了她也不说。”
这时我冷不丁听见“咣”的一声响,前几次老遇上地震,搞得我条件反射,以为山神庙也要塌了,一守护着头,拉起程星河就要往外面跑。
结果手刚放脑袋顶,就看见原来是兰如月跪在了我面前,给我磕了个头。
我猜出来了几分,连忙把她扶起来了,她力气奇大,不起,又磕了两个头。
接着,她就把本子拿了出来,写了一页字。
她先是跟我们道歉,说把我们卷进来实在对不住。
接着就告诉我们,说她们锦江府兰家,也是为了破了四相局和身上的诅咒,奔走了很多年。
前一阵得到了消息,说天师府八丈桥办事处的太极堂有关于四相局密卷,她们家就派了她哥进天师府查探,结果她哥还没找到密卷,就接到了胡孤山这个任务,再也没回去。
她们家怕她哥出了什么事儿,就让她也上天师府来查查,她先去找密卷,没找到,又看出我像是有本事的人,就找我们一起来胡孤山找她哥,结果真的在山后找到了她哥的天雷钉。
现在在我的帮助下,山神被消灭,算是给她哥报了仇,这个大恩她记住了,这辈子但凡我有什么事情使唤她,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其实我猜出来她这次让我们来目的不单纯,也不意外,就说大家都是为了四相局进的天师府,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后一起抱团就行。
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利用,对这个感觉早就麻木了。
兰如月有点羞愧,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和程星河这个作死boys组合正差一个武先生,我一直想找这么个帮手,她倒是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回去的路上,程星河盯着兰如月的表情却总是有点不对劲儿。
我劝程星河,你和她都是四大家族,门当户对,爱就要勇敢说出口,免得憋在心里好难受。
程星河的表情一下变得很怪,这才说道:“你懂个屁,她有点不对劲儿,肯定还有事儿瞒着咱们,跟这种人抱团我心里不舒服。”
“怎么,她拜月亮了?”
这就纯属抖机灵了——狼人变身才会拜月亮。
程星河摇摇头,嘀咕道:“不是,在后山,我看见她哥了,可是她哥……”
说到这里程星河皱了皱眉头:“也许是我想多了。”
说着他就去看兰如月的脖子。
兰如月把自己的脖子保护的很好,不是戴项圈就是戴纱巾,我一直疑心她患有颈椎病。
但是现在看着程星河的表情,我几乎感觉她脖子有什么秘密——比如她根本没脖子,脑袋是悬浮在身体上的。
我让自己这个想象力吓了一跳,心说我才应该去写网络小说。
下了山,村长他们早就在村口等上了,脖子都直了,有眼尖的看见了我们,嗷的一嗓子就欢呼了起来,村长听见了,立刻挥手,随着他的手势,村里顿时炸起了数不清的梅花炮,撒的到处都是红彤彤的纸屑。
兰如月跟一般女人也不一样,根本没有捂耳朵,身姿挺直英姿飒爽的,竟然比我们俩还镇定。
村长一把抓住我,大声说道:“先生,我代表我们整个胡孤山谢谢你……”
你要是知道山神离开,生药减产,就不会谢我了。
我就摆了摆手,说你也别客气,回头记得上山神庙进香,别让那香火断了。
村长一听就愣了,松开手,难以置信的问:“难道那个山神,还在……”
这倒不是,神像已经坏了,满山神也进了寄身符,这个山就空了。
但是本地不能无主,你们供养新的神像,新的香火,上方就会再派山神来填补这里的空虚——也或者,你们的信仰会催生出一个新的神灵,附着在神像上。
我也听说过,有的时候一些庙宇无主,本地一些比较厉害的精灵会去吃香火,受朝拜,给乡民造福积德,也是一样的。
村长听懂了,连忙说明白,合着这山神跟镇长似得,铁打的职位,流水的人选。
我点了点头,告诉他,还有记住一个事儿,做人不要太贪婪,索取不要太无度。
只挖生药,不种生药,生药就会断绝,只求神,不信神,也会有恶果。
村长脸上露出了一丝惭愧,连忙点了点头,我回过头去,看见山神的禁地,有几丝青气正在往那里聚拢,显然有一些跃跃欲试,想上位的来了。
我要告辞离开,翠花忽然拉住我,含情脉脉的问:“姑爷,你啥时候还来?”
我说你还是别盼着我来了,我来肯定没好事儿。
翠花显然有些不舍,嘀咕道:“那我就盼着没好事儿。”
村长气的打了她脑袋一下:“你这孩子找雷劈呢?”
翠花噘着嘴不开心,我一想,说道:“翠花,你能不能给我点纪念品?”
翠花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姑爷你说,是不是要把我带走作纪念?”
我耳根子一热:“这倒不是,不过你上次放倒人用的三步醉不错,能不能给我配一些?”
翠花一听连忙说我好品味,这三步醉整个胡孤山就她配的最好,接着蹦蹦跳跳给我拿了一大包。
程星河吃过三步醉味儿的猪爪,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你要这个干啥?开黑店?”
开毛线的黑店,我是看程星河当时一点没察觉,直接倒了,就知道这东西无色无味,而程星河倒的那么快,又说明这东西效果霸道,还有,程星河不长时间就清醒了,精神抖擞,显然这东西也没什么副作用。
三舅姥爷经常失眠,一失眠就在楼上学鸡叫,想把我叫醒了陪他,拿这个给他治疗失眠还是比较合适的。
下了山,回到了天师府,这事儿引起了一片轰动,好多人都嘀咕说一个黄阶凭什么把胡孤山的事儿给搞定了?还有人议论,说十二天阶的何有深让孙子认我当师父,肯定是有原因的——上一个这么出名的黄阶,还是天师府首席天师李茂昌,这小子说不定也是前途无量。
也有一些质疑,说我只不过是运气好踩狗屎运,甚至还有说我是靠着神秘后台作弊,众说纷纭快传出一部封神演义来了。
我本来对天师府也没啥兴趣,完全是为了弄清楚潇湘和四相局的事情才来的,所以对这些一概不上心,只是装成没事儿人去看江瘸子回来没有。
可惜我一出去,数不清的眼睛盯着,想悄悄咪咪去杂物房,只能等宵禁的时候。
而杜蘅芷也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忙什么事儿了。
这天晚上我和程星河兰如月又摸出去找江瘸子,结果到了杂物房,还是空无一人,程星河一看上次那一厚一薄两双鞋还在原处,顿时一脸晦气:“妈的,冒了这么大的险,又扑了个空,七星,这么等着不是办法,咱们要不去西川吧。”
我心里也动摇了起来,眼看着第四十九天越来越近,我没什么时间了,这么等在天师府,真的能蹲到江瘸子吗?
我四周看了看,又摸了摸那张床的床单,答道:“也是,咱们先回去吧。”
这一出去,程星河习惯性要从怀里摸个鸭脖,我却一把拉住他,跟他使了个眼色。
程星河满头雾水,把鸭脖伸过来,眼神问我:“你吃?”
吃个屁,我跟他比划了一下“床下”。
程星河想了想,顿时就反应过来了——上次来的时候,江瘸子床下分明有一层细土,我们踩了不少脚印,可现在那一层细土消失了。
这就说明,江瘸子一定回来过。
而其他摆设没变,就说明他不过是想营造个没回来的效果。
而那地还是干净的,说明他刚打扫完没多长时间——我摸了一把床单,床单还有一点余温,可见江瘸子刚刚还坐在上面。
这个杂物间就这么一个出口,门口的浮土,只有我们进来的脚印,没有出去的脚印,说明江瘸子就在里面,一直没出来——只要我们在门口等着,不信江瘸子不出来。
兰如月虽然不知道我和程星河在交流什么,但也停下了脚步,像是等着我下一步的指令。
程星河连连点头,用口型说了个“柯南”。
作为看风水的,这种眼力根本就是最基本的。
我跟他们俩点了点头,就分头躲在了门口两侧和大门后面,只要江瘸子出来,谅他插翅难逃。
可这一等就是半天,程星河落了一身蚊子,苦不堪言,不住的探头用眼神问我能出来了不?保不齐江瘸子今儿不出来了。
我摇摇头让他再等一会儿,都到了这个程度了,绝对不能放弃。
正这个时候,我看见门口里跑出来了不少壁虎。
壁虎这种东西最容易被惊动,这么一逃窜,肯定是里面有人出来了。
我立刻来了精神,就示意兰如月和程星河准备好了。
果然,门里先露出了一条穿厚底鞋的腿,接着,又露出了一个穿薄底鞋的腿。
他出来,奔着西边就走——我这边!
我一手已经握在了七星龙泉的柄上,心说可算能见到这个老王八蛋了。
可没成想,他一出来,手一抬,扑的一下,一股子红色粉末就炸出来了,程星河离得最近,率先打了一个喷嚏,兰如月虽然没碰上,但也抬手捂住了口鼻——她身边是木槿花丛,一动枝叶都跟着颤了起来。
我心里一跳,这老王八蛋比我还鸡贼!
紧接着,我看见一个人穿过红雾,急匆匆的往外走。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我单手撑在地板上,翻身奔着他就扑了过去。
第111章 黑屋密卷
那人反应也非常敏捷,兜头往前一滚,想把我甩掉,可我一脚揣在了他膝窝里,逼着他失去平衡,接着两手拦腰一抱,就把他压住了:“跑跑跑,看你还跑!”
可与此同时,我忽然觉得眼前一暗,好像路灯瞬间停电了一样,心说这江瘸子难道还拉闸了?但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妈的,是那红雾有毒,我眼睛看不见了!
接着,只听“咻”的一声,我身边不知道什么东西爆出了一声巨响,瞬间就听到人大声喊道:“有人闯宵禁!”
“是不是上次上太极堂行窃的?”
周围一片乱响,想也知道是有人冲着我们围过来了。
这江瘸子真够可以的,还特么把巡逻队引来了——上次兰如月夜闯太极堂,搞得风头还没过去,真要是被抓住了,那非把自己玩儿进去不可。
可我手底下没放松,还是死死揪住手下的人:“你为什么要把我骗九鬼压棺地里去?”
那人轻轻一笑,并不吭声——说有奇怪,我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声音我好像听过。
一身鸡皮疙瘩顿时就炸了起来——难不成,这个江瘸子其实是我认识的人?
这么想着我就想摸一摸他的脸。
可在这个时候,我只觉得手上一阵剧痛,条件反射就抬起来了,与此同时,我只觉得他一下从我身下滑出,跑远了。
这把我给气的,还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我就冲着那个方向追,可没走两步,直接绊在了地上,摔了个跟头,接着,只觉得胳膊被人从背后一卷,好像是被人给抓住了,我想挣扎,后脖颈子被人来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朦朦胧胧之中,我觉出有人靠在我身边,像是十分心疼的在摸我的眼睛。
我抓住了那只手。
“潇湘?”
她沉默了一下,空灵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不是恨我?”
我摇摇头:“我喜欢你。”
她身子微微一颤,抱我抱的更紧了,声音意外的竟然有点脆弱:“你很好……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反手抱住她:“知道。”
她被镇在地下那么多年不见天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接着,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忽然说道:“你这一阵,要小心一个戴蓝镯子的人。”
“那是谁?”
“我的那个仇人,快找上门来了。”潇湘的声音冷下来,似乎想起那个人,就恨的牙根痒痒。
是啊,有人希望破局,还有人希望四相局万年永固。
我忽然有了一种特别无力的感觉,这可能不是我一个杂毛能掺和的起的,可偏偏就被卷进来了。
不过我天生胆子大,不管是什么情况,比起恐惧怯懦,倒是不如拿这个精力去找解决的方法。
等再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我蒙圈了一会儿,一股子恐惧冒上心头——我瞎了?
这么想着我就想摸自己的眼睛,可一只手立刻把我的手摁住了。
“别乱动!”程星河的声音咋咋呼呼响了起来:“刚涂好了龙眼泪,你可别糟践了。”
我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立马问他们有事儿没有?
程星河说:“没事儿,不过江瘸子那个老王八蛋手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粉,我和兰如月顿时就两眼一抹黑,巡逻队也来了,场面别提多乱了,幸亏兰如月力大如牛,把你给背回来了,不然大家现在只好手里捧着窝窝头,一起唱唱铁窗泪。”
说着他又开始骂江瘸子:“妈的,比厕所的黄鳝还滑,下次再找到他,非特么把他皮扒下来不可,对了,你问出什么来了?”
我摇摇头。
程星河怕我难过,拍了怕我肩膀:“不是我方不努力,只是敌方太狡猾,你也别想太多,你还有几天时间。”
我则琢磨了起来,时间太有限了,这江瘸子抓不住,有了戒心,下次更难找,还能通过什么其他法子找出四相局的秘密呢?
我倏然想到,江瘸子为什么上八丈桥办事处来?
难道……也跟兰如月一样,是为了太极堂的密卷?
程星河听了我的猜测皱起眉头:“那他在这里藏了这么久,又给四相局破了局,早该找到了吧?咱们现在才去,落后人家二十年,屁都吃不上热的。”
“不对。”我答道:“要是找到了,他还回来干什么?我觉得……这些密卷,说不定他只找到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找到。”
要是我们能找到那些密卷——还用找江瘸子,江瘸子说不定反而会来直接找我们!
也或者,到时候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江瘸子了,自己就能从密卷之中找到四相局的答案。
程星河一拍大腿:“妈的,我怎么没想到!”
但他转念一想,又苦了脸:“不过,上次兰如月弄得那地方风声鹤唳的,咱们现在去,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寻思了寻思,就站了起来:“找乌鸡。”
等乌鸡赶过来,我就觉出他一双手在我眼前扇了扇风,接着叹了口气:“师父您老人家是做了什么孽了,饭碗怎么让老天爷给收了?”
你才收了饭碗呢,我就直接问他,太极堂是个什么构造。
乌鸡一愣,显然也有点纳闷问那地方干什么,就给我画了一个草图。
我眼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拉下眼罩一看,太极堂还真是地如其名,是个太极阴阳鱼的构造,白色区域人人都能进去,但是黑色区域谁也不让进去,要去黑色的位置,得跨过一个弯曲的走廊,而那个走廊,传说有东西把守,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兰如月表示,她上次确实也是在走廊那遇上了很怪的东西,才被发现的——至于是什么东西,她看不到。
人人都说太极堂养着不为人知的东西守门,难道是真的。
不过也是,真要是这么好找,四相局密卷不是早让江瘸子拿走了。
我就让乌鸡查一查,看看那地方的巡逻人员什么时候交班,比较松懈?
乌鸡一听我要潜入到那地方去找东西,脸都吓白了:“师父,您老人家可别怪我多嘴——那个地方可是龙潭虎穴,重中之重,我也不是怀疑你的本事,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作死呢?”
这话说的人心酸——谁活的好好的能去作死,不就是因为不作的话,没几天活头了吗?
乌鸡拗不过我,只好给我找一个时间表,还说他劝也劝了,我要是再一意孤行,出了啥事儿别把他供出来。
时间紧迫,为了尽快找到,我就带着程星河和兰如月到了地方。
现在时间还早,里面来来回回都是玄阶地阶的精英,程星河一看就直打退堂鼓:“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拖一拖还能多活几天,就这个阵势,直接进去,没准今天就得交代在这。”
来也来了,进去看看再说。
只见太极堂确实又宏伟又宽阔,通体都是白色,放着琳琅满目的法器和书籍,让人目不暇接,要是古玩店老板看见这里的珍藏,保不齐眼珠子都得掉下来。
我们就装成了在白色区域找书看的样子,还真看见中间一道走廊站着不少人,严防四周的,兰如月就写着:“就在那里。”
我抿了抿嘴,就假装往那边找书,等到了交班的时间,就往那边凑,可没想到,交班也是有条不紊,可见兰如月闯完之后加强了安保,一下就被那几个守黑房间的人给哄回来了:“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地方。”
我稍微一赖,那几个人凶神恶煞就把家伙亮出来了。
这搞得我一阵绝望,妈的这个阵势,八臂猿猴也进不去啊。
兰如月和程星河都露出个“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正琢磨着想辙呢,可正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头一瞅,是个干巴巴的老头儿。
那个老头儿低声说道:“你想上黑房间见见世面是不是?我可以帮你。”
我顿时来了精神,低声问道:“真的?”
那老头儿干巴巴一笑:“不过,有个条件。”
第112章 五通之神
我立马说道:“你说。”
他跟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上一边说话。
这老头儿有个小值班室,原来是太极堂的工作人员,我还看出来了,他印堂带灰,显然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程星河和兰如月想跟过来,他没让,他嘴边一抹赤色,这事儿是个难言之隐,还真不想跟外人说。
这么一进来,他就有点紧张的说道:“我的条件是,想让你救救我孙子——他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这倒是把我给弄蒙圈了——他也是天师府的,自己不会弄?
再一瞅他的气阶,我顿时就反应过来了——这个老头儿是个文先生,功德光在眼睛和嘴上,有可能是相面的,对邪祟并不在行。
我就让他细说一下。
这个老头儿一看就是比较老派的那种先生,还真是“难以启齿”,哆哆嗦嗦的,给了我一叠纸。
我接过来一看,竟然都是罚款单——有公交车上咸猪手的,闯女厕所的,去红灯区被抓的,可见孙子是个妥妥的流氓。
流氓也不少见,只是从罚单的厚度上来看,这孙子八成心理有问题——好像整天别的事儿不干,光想着那种事儿,简直跟脑子有泡一样。
这我就纳闷了,你孙子这样,那是家教不严,道德败坏,找我有啥用,我还能给他上精神文明课?
老头儿就告诉我,说他孙子本来不这样——从小身子就弱,性格也很腼腆斯文,平时看见姑娘脸就红的跟猴屁股似得,一句大话也不敢说,好些人跟他叫娘娘腔。
前一阵也谈过一个女朋友,谁知道后来被人家甩了,这一甩,他孙子就性格大变,怯懦的脾气也暴躁了起来,整天摔盆砸碗,不像回事儿。
他儿子诉苦,他也没多想,就觉得小年轻失恋了,过几天缓过来就行了,可没成想,他过去看孙子,孙子跟变了个人似得,满嘴黄腔,一屋子的贴画,屏幕也都是不堪入目的,他这么老派的人,一看好险没犯了高血压。
他赶紧就问大孙子这是怎么了?
儿媳妇一下就哭了,说求孩子他爷爷想想法子,前几天楼上黄家丫头的背心丢了,还问是不是掉楼下了,她说没看见,结果打扫房间,从孩子床上找到了。
后来这一栋楼净丢背心的,她疑心跟儿子有关,果然,发现儿子半夜出去,跟过去一看,儿子爬上了铁丝网,真把黄家丫头的晾衣架搂回来了,还一个劲儿的闻——闻完了,还发出嗤嗤的笑声,像是某种动物,不像是人。
这把儿媳妇给吓坏了,就把孩子给骂了一顿,结果孩子沉下脸盯着她,就骂她老不死的少管闲事,要不是看你岁数大,饶不了你。
那个声音,轻佻尖锐,也跟孩子平时不一样。
这还不算完,孩子还跑女毛房去,让人发现了,又发出那种嗤嗤的笑声,让人浑身毛的慌,吓得周边的女人没几个敢出去上厕所的。
再往后,他甚至上公交车,大街等公共场合耍流氓,干的都不是人事儿,罚单都老厚一叠子,工作嘛,早也没了——他本来是个老实本分的幼师,中邪之后呢,骚扰女同事!
这是往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啊,可孩子从小不这样,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跟上了?
那老头儿擦了擦眼睛,接着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是看出来他面相不对劲儿,印堂和迁移宫都带着青气,肯定是染上邪祟了,可我不会驱邪,也想过找别人帮忙,可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儿,拉不下这个脸。”
网上说,很多中国长辈就是这样,面子看的比孩子还大。
我顿时就明白了——进黑门本身是坏规矩的事儿,他拿准了我不会宣扬出去,才找上了我。
看着老头儿这个样子,我想起了三舅姥爷,心里一阵动容——我要是干了这种事儿,三舅姥爷自己搞不定,也会这么想方设法的求人。
于是就答应了下来:“给你孙子看完了,你真有办法让我进黑门?”
那老头儿别提多高兴了,连声说道:“你放心吧,我在这干了一辈子了,一草一木我都熟悉,想进黑门,法子有的是。”
那就妥了——而且,老头儿孙子这事儿听上去并不难弄。
所谓的附体,就是被死人邪祟趴在身上影响了,赶出去就行——邪祟欺软怕硬,最喜欢八字轻,属相小,意志不坚定的人。他孙子既然是个娘娘腔的形象,那就很容易中招。
老头儿一把拉住我,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去了,找个借口,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看事儿的——他现在脾气坏的很。”
好说,到了房子一看,怎么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出了门,跟兰如月和程星河一说,他们俩也挺高兴,尤其是兰如月,她本身就是为了密卷来的,真要是找到,那就是她们家的功臣了。
我们几个跟天师府请了个假,按着老头儿说的地址找过去了,那是个老式筒子楼,墙上都是各种牛皮癣小广告,花里胡哨的。
可那户人家大门紧闭,并没有人,敲了半天也没开,正这个时候,楼道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我一听,立马过去了,只见一个瘦巴巴的小青年,正跟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撕扯在一起,那个女人身材比他大两号,红头胀脸大骂道:“吴小青,你几辈子没见过女人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咋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吴小青——没错,这就是老头儿告诉我们的,孙子的名字。
那个被称为吴小青的男青年咧开嘴,露出个神经兮兮的笑容:“我要女的,我要女的……”
兰如月伸出长腿,几步迈到了楼梯口,一脚就把吴小青给踹开了,吴小青抛出了一个华丽的抛物线,咕噜到楼梯下不动弹了。
我当时吓了一跳,我们是来给吴小青看事儿的,要是把吴小青给摔坏了,那老头儿爱孙如命,还能让我们进黑房间?
那女的一瞅,生怕吴小青出事儿把她连累了,连个谢谢也不说,撞开我们就跑了,接着就听见一个防盗门“咣当”一声关上了——不过一双眼睛显然堵在了猫眼后面,她看热闹呢。
程星河低声说道:“这王八蛋从小拿盐当零食吧,口味真重。”
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吴小青脸色确实缠着青气,眼袋快耷拉到嘴边了,眼瞅着这阳气亏损的程度,怕是扛不了多长时间了。
而这个时候,一对中年夫妻从楼下赶来,看见吴小青躺在这里,倒是也没意外,男的把他拉起来,女的哭:“早说让你别整天干那种事儿,早晚让人打断了腿,你看怎么样……”
反正吴小青现在也没醒过来,我们就把来意说了一下,中年夫妻听了别提多激动了,就差给我们磕头了,赶紧把我们请了进去。
一进他们家,铺面一股子秽气,好险把人冲一个倒仰,程星河本来带着个旺旺雪饼,也没吃,默默掖回去了。
我先打眼看了一下这个房子的格局,屋子里倒是没什么,但正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小卧室,带着一点淡淡的青光。
进去一看,看见床头摆着个小柜子,一块红布盖着个东西,前头还点着几根香。
打开红布,里面是五个人像,都是很俊俏的男人。
我回头就问中年夫妻:“这个是谁请来的?”
吴小青他妈连忙说道:“不知道啊,这是啥神仙?”
我答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这叫五通神。”
第113章 砍下尾巴
程星河顿时一拍大腿:“我说呢!”
这五通神一开始是南方的神灵,据说是五个兄弟救洪灾,为民捐躯,民众给他们立了个庙。
而这五通神因为容貌俊美,很受妇女欢迎,古代也没什么明星,妇女就跟现在的女粉丝一样,把五通神供奉在家,日夜欣赏。
就跟乌鸡的女粉丝声称要给他生孩子一样,很多妇女做梦,就梦见俊美的五通神跟自己同床共枕。
时间长了,五通神就从英雄形象变成了主银欲的神。
吴小青他妈一听,气的跺脚:“神仙不都是保佑百姓的吗?这玩意儿算怎么回事?我现在就把它给砸了!”
她离得近,我还没来得及阻拦,她就抓起了一个神像,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个小神像脑门着地,直接摔掉了一块漆,同时,一边的吴小青忽然惨叫了一声。
这一声把吴小青爹妈吓了一跳,回头一瞅不要紧,吴小青的脑门上,瞬间破了一大块皮,汨汨的流了血。
那个位置,跟神像摔掉漆的位置,一模一样。
吴小青他妈顿时就傻了,回头就瞅我:“这……这怎么回事?”
我把神像捡起来,心说吴小青他妈可够莽的,幸亏这神像是小曲叶柳雕的,还挺结实,要是这个神像的脑袋被摔下去,你家吴小青得成个无头骑士。
显然,吴小青有求于五通神,命已经跟五通神连在一起了,神像受到的伤害,当然就会投射到了吴小青的头上,要是摔一摔神像,就能把五通神赶走,那还要我们这些看阴阳的何用。
吴小青他妈脸色一白:“难不成,我们家就得供这个供一辈子?我儿子,就得耍流氓耍一辈子……”
我让他们别着急,就告诉他们:“真的五通神确实不好办,还好你家这神是野的。”
吴小青他爹也愣了:“不是,这葱有野的,兔子也有野的,可没听说过,神也有野的……”
其实我们之前也遇上过野神——比如那个城北王。
城北王被人称为城隍,也白吃了人家不少香火,严格说起来他只是冒了城隍的名字,所以是个“野神。”
说的再通俗点,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你以为他是五通神,其实是其他的东西附着在了五通神的神像上,冒充五通神。
清朝的时候,南方的五通神闹的非常厉害,尤其是江北县,很多喜欢五通神的深闺妇女,夜里梦到五通神跟自己共赴巫山,还挺开心,但时间长了,身体越来越弱,还有不少死了的。
有一个年轻女人就天天嚷着:“五通神来接我了……”
她弟弟气不过,带了把刀躲在了床下,夜里真的来了一个很俊的男人,往被窝里钻,她弟弟可算解了恨,眼看下半身没进去,一刀砍在了皮股上,只听那个五通神应声惨叫,捂着皮股就跑了。
她弟弟一看,嚯,地上掉了把毛蓬蓬的尾巴。
而那个五通神再也不敢来了,他姐姐就好了。
五通神是真人成神,按理说不可能有尾巴,后来一查,原来当地供奉五通神成风,很多邪物就附着在了五通神的神像上,借着五通神的模样,吃妇女的精气。
于是江北的父兄丈夫都躲在家里女人床下等着砍尾巴,几个月过去,江北的五通神就绝迹了。
程星河连连点头:“五通神兄弟也是挺无辜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就因为长得好看,被山寨货连累成了银神。”
说着,我就把五通神翻了过来,他们一看,这五通神身后,竟然有一点毛茸茸的东西,像是尾巴。
吴小青他妈这才看明白了:“这么说……”
你家五通神身上的,就是那种山寨货——邪祟。
还有可能是个长毛的——所以吴小青在偷到背心的时候,发出了动物一样的叫声。
话刚说到这里,吴小青猛地从一边翻了过来,对着外面就跑,一边跑一边嘀咕着:“我要大娘们,我要大娘们……”
精虫上脑说的也就是这个模样了。
兰如月一脚绊在了吴小青的脚腕子上,吴小青应声而倒,还东抓西抓要摸大娘们。
我则摁住了吴小青,把他的裤子给剥下来了——只见他皮股上,赫然冒出了一个大瘤子。
吴小青他爹当场就哭了起来:“孩子被邪祟给整治了不说,怎么还得了癌症了……”
我回手就把七星龙泉给抽出来了,七星龙泉寒光一闪,把吴小青爹妈都给吓坏了:“大师,你这么多才多艺,还会开刀?”
“是啊,人命关天,要不还是上县医院吧……”
县医院哪儿有我的手艺好,我一下就把那个大瘤子给划开了,只见里面是一团毛蓬蓬的东西,伸展开来,赫然是个尾巴。
我手起刀落,吴小青一声惨叫,那个尾巴就给砍下来了。
眼瞅着吴小青血流一地,吴小青爹妈别提多难受了,抱着儿子就哭,而吴小青血放完了,脸色越来越白,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这下吴小青爹妈一下就慌了,赶紧拉住我,问儿子怎么了?
我也有点纳闷,按说这吴小青断了邪根,跟五通神的联系也就断了,应该人中散黑线,眼神变清明,醒过来了。
程星河和兰如月也过来看了看,都没看出什么头绪,回头就对我摇头。
这也怪了,我一寻思,这是香火的事儿,倒是不如问问满山神,也帮她积累积累功德。
于是我就拿出了满山神的金箔片,喊了她一声:“山神。”
可没人理我,吴小青爹妈巴巴的瞅着我,一看啥也没喊来,看我的眼神开始怀疑。
我咳嗽了一声,有求于人矮三分,声音就柔和了下来:“山神?”
还是没啥效果。
吴小青他妈本来就莽,忍不住了,一下站起来,对着我就撞过来了:“好哇,我还以为你有两下,感情是个神棍,我家孩子就算那方面丢人,可好歹活蹦乱跳是个孩子,现在被你弄死了,你给我儿子偿命!”
这一下跟共工怒触不周山似得,好险没把我腰椎骨给撞断了——她是活人,我要是用对付邪祟的方法对付她,非得受天谴不可。
还好吴小青他爹明事理,赶紧把她给拉住了:“老婆,你先别激动,先听听先生是怎么说的……”
“我呸!”吴小青他妈立马喷了一口唾沫:“他爷爷就不是什么正经先生,当初没让人追家里砸鸡蛋?他爷爷介绍来的人,能是什么好鸟?”
兰如月脸色冷了,就挡在了我面前,一把将吴小青他妈给提的离地三尺,眼瞅着要揍她,程星河一看赶紧把兰如月拦下来了:“哑巴兰,冲动是魔鬼,咱们是为了进黑门,你别把老头儿家弄个灭门!”
吴小青他妈没想到我们还带了个打手,吓得顿时不吱声了,兰如月恶狠狠的盯着她,接着回头看我,邀功似得晃了晃拳头,意思枪杆硬才能打天下。
我心说幸亏她生在和平盛世,要是生的早点,肯定得在斧头帮占一席之地。
这时我忽然听到了耳边一声轻笑。
潇湘?
不对,潇湘的笑也冷冷的,不会这么勾人——是山神。
“叫错了。”
啥?我再一瞅那个名字,顿时反应过来了,对啊,上面有个“满”字,这才是她的名字。
为了避免打脸,我跑到了隔壁的房间,背着人重新喊道:“满。”
还是没人……
“阿满。”
一阵带着药香的气息扑出来,那条熟悉的胳膊从我身后缠了过来,润润的嘴唇贴在了我的耳朵上:“姑爷。”
那个声音比活蛇还能钻耳朵,让人一身骨头都发酥。
一头青丝披垂在了我肩膀上,滑滑的。
她绕过来看着我,绝美的眼睛倒影出了我的模样:“我好想你。”
这谁扛得住,但食指马上恶狠狠的疼了一下,把我精神拉回来了。
我连忙就跟她保持了一定距离,问了问她今天的事情。
她这才回答道:“我们做神灵的,有求才有应,这个吴小青,怕是把自己献祭给野的五通神了。”
对了,求神就得有祭,可他竟然把自己当成祭品献出去,是个啥操作?
跟卖肾买手机一样。
山神一笑:“这有什么,我以前在天庭的时候,还见过……”
但是这话说了一半,她忽然不说了,像是说漏了嘴一样。
我顿时一愣:“你不是胡孤山的山神吗?还去过天庭?”
山神的笑容有点勉强:“我可不是天生就在那个穷乡僻壤的,我是被贬谪过去的。”
贬谪……这山神以前在更高的位置?
我就问她怎么贬谪的。
可她眼睛里有一丝落寞,只说不想提伤心事。
我也就没继续往下问,把话题给拉回来了:“那他把自己献祭出去,我得怎么把他救回来?”
山神靠在我怀里,手绕在我脖子上,心满意足的半闭上眼睛:“送出去的礼物,哪儿里还好拿回来?”
这哪儿行啊,吴小青真要是死了,我自己造孽亏功德不算啥,太极堂的老头儿也绝不可能让我进黑门找密卷啊!
山神似乎早就知道我怎么想的,声音越发软糯:“不过,既然姑爷开了口,我怎么也得想想法子,要不,你求求我。”
这把我闹了个大红脸,食指也警戒一样,剧痛个不停,我脑门瞬间就炸出了冷汗。
山神察觉出来,皱了眉头,轻轻擦了擦我头上的汗,有些心疼的说道:“好了好了,白潇湘,你也不要下这么狠的手——反正我也讨厌那些冒了我们名字的邪祟,姑爷,我告诉你,要想把礼物拿回来,就只能把收礼物的人杀掉。”
这么说,我得管那个得了献祭的山寨五通神讨要回吴小青?
这时吴小青他妈又在外面砸门,可能怕兰如月听见揍她,压低上了声音就说道:“好了没有嗷?我家孩子可怎么办啊?”
山神摸了摸我的脸,妩媚的笑了:“我就知道,姑爷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出主意来,只要你有需要,尽管叫我——记住,叫别的我不答应,只能叫我阿满。”
说着,不见了。
我转身就把门开了,说放心吧,我今天就把吴小青给救回来。
接着我就问她,知不知道这个五通神是从哪里请来的?
吴小青他妈说我怎么知道,孩子的房间我平时也不敢进啊,这有啥要紧的,把孩子救回来才最重要。
我想了想,就让吴小青他妈帮我找一些旧的春联,拿五个碗,各自装上五谷。
程星河看出了我的目的,问我是不是要对那几个野神来个瓮中捉鳖?
第114章 五碗生米
吴小青他妈一听要的东西这么怪,充满怀疑的看着我,但一接触到兰如月的视线,她缩了脖子没敢吱声,只得出去找东西了。
别说,这吴小青他妈迁移宫发肿,手腕的容人骨凸起,显然平时固执己见,性格一定十分强势,根本不容别人有自己的意见,跟个独裁者一样。俗话说娶妻不贤苦三代,吴小青他妈就正是这样。
吴小青他爹搂着吴小青,一副很心疼的表情,程星河蹲在一边看着,跟天狗望月似的,表情别提多羡慕了。
我一错眼看向了吴小青的裤子,倒是一愣,妈耶,他都要死的人了,还这么一柱擎天的?
不愧是银邪之神的香客,难怪整天都惦记着大娘们呢。
这时程星河用肩膀撞了撞我,低声说道:“七星,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
“你是说,五通神一般是迷女人,这次却迷了男人?”
这我倒是猜出来了一些。
可程星河摆手:“不是这个,你没发现,那个吴小青对女人这么有兴趣,可对哑巴兰却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答道:“就哑巴兰那身手,谁敢啊?”
估计她一脚就能让人断子绝孙,这个念头搞得我身下也是一阵发凉。
程星河答道:“正常人是不敢,可被五通神迷的人,不是正常人。”
我一皱眉,这倒也是,看着吴小青那个状态,是个母猪都得摁倒了,兰如月这种美貌,平常人都没几个控制的住不看她的,但自从她来了,吴小青一眼都没往她那多看。
程星河露出个很狡黠的神色,低声说道:“我打算找机会把她脖子上那个圈给弄下来看看。”
其实我对兰如月的脖子也挺好奇的,不过我还是劝程星河:“怕死就惜命点,别让她揍个满脸桃花开。”
程星河摆了摆手:“你懂个屁,山人自有妙计。”
说着伸出了手:“赌200块钱的?”
我看了兰如月的脖子一眼,拍了他的手一下:“成交。”
程星河眯着眼睛就笑了。
兰如月不知道我们在议论她,一尊门神似得站在了门口,这时她纤细的身子一让,吴小青他妈就赶回来了,手里捧着我们要的东西,现在一年过半,春联上沾着的全是土,弄得她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你看成不?为这点春联,我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
我一看都没问题,就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一阵吵嚷,我侧头一看,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大妈,之前被吴小青摁倒的那个女的一马当先站在前面,口沫横飞的跟那些大妈介绍吴小青是多么见色起意,自己是多楚楚可怜,半个字没提我们见义勇为。
那帮大妈跟听评书似得,都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小青那孩子从小见了女的就发慌,我那丫头上次穿了个露脐装跟他打招呼,他头都没敢抬,脸红的跟猴腚似得,现在咋这样了?”
“都是看电视不学好——现在这电视光教给人家咋亲嘴。”
要是真能教会倒是好。
“你知道啥。”那个被吴小青占过便宜的女的露出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要怪,就得怪吴小青他妈。”
其他大妈一听就凑了过来:“为啥?”
“你们不知道,”那女的洋洋得意的说道:“我上次亲眼看见,他妈给他在外面炖了欢油子汤!”
欢油子汤?这是啥啊?
可还没等那女的说完,吴小青他妈不耐烦的就把防盗门一把拉上,那些邻居往回缩的慢点,鼻子都能给撞掉了。
外面骂声一片,吴小青他妈也没在意,就急匆匆的问我什么时候能开始。
我一看,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窗外已经能看到几点星光,就点了点头:“现在开始,不过,只能让吴小青留在这,你们得离开。”
吴小青他爹也没多想,就奔着外面走,可吴小青他妈不干了,甩开他爹的手:“那怎么行,我们凭啥把家留给你们,你们偷我们家东西咋办?”
我都让她气笑了,程星河直接笑出了声:“是,我们明白,破家值万贯,可你们家有啥可偷呢?笤帚疙瘩还是厕纸?”
吴小青他爹也劝,可吴小青他妈一屁股坐地上:“不行,我就是信不过你们,你们赶我们出去,就是心虚——也没准,你们想割我们家小青的腰子。”
你说我又不是干烧烤的,要毛线的腰子。
兰如月已经忍不住上去就要揍她,我心说兰如月出手不是重伤就是残,闹不好还得赔医药费,赶紧拉住了她:“行了行了,留下也没什么。”
说实话,他们不走,这事儿也能成,但是上次婆婆神那事儿,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怕千钧一发的时候出点什么幺蛾子。
眼瞅着吴小青他妈这样,要是非撵她出去,保不齐也一样会给我添乱。
于是我就跟他们说好了,你们留在这,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必须得约法三章,第一,不能开口。第二,不能乱动,第三,不能开门。
吴小青他妈立刻满口答应:“好说,只要能盯着你们,忍一忍不怕。”
吴小青他爹也跟着点头。
于是,我就把春联贴在了门的内侧,把门缝给贴上了,接着把放着五谷的碗摆在了五通神的神像面前——自从吴小青他妈知道自己的儿子跟这几个木雕性命相连,早把木雕擦的干干净净的,放上面了。
接着,我就把燃犀油给大家涂好了,关了灯,点了九根香,念叨了起来:“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热玉炉,心存仙前,真灵下盼,法驾面前。”
这其实是念给正统五通神的,不过这些野的一直冒充正牌,听见了一定也会赶过来。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窗户就啪嗒啪嗒的响了起来——好像雨前风一样。
可窗帘和窗外的树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左小青他妈一瞅这个阵势顿时愣了,张嘴就想问我窗户是什么戏法动起来的,兰如月眼疾手快,两根手指头就把左小青他妈的嘴捏的跟唐老鸭似得。
程星河看着想笑,没敢笑出来。
正这个时候,几个人影从窗户迈了进来。
吴小青家住的是五楼,这一下吴小青他妈自己把嘴捂上了。
其中一个人影捂着脑袋,怒气冲冲的说道:“白日里才把本尊的头打破,晚上还敢把本尊叫过来,你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声音是个很有磁性的男低音,女人们都喜欢那种声音。
又有一个清越的少年音说道:“大哥,你也别生气,那小子现在被咱们吃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人性,可能是不小心撞倒的,这才跟您设宴致歉。”
那个被称为大哥的有了台阶,这才傲然说道:“谅那小子也不敢。”
说着,一阵咀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们在吃台子上的生米,咯吱咯吱的。
吴小青他妈顿时吓的哆嗦了起来。
我远远的跟程星河打了个招呼,程星河会意,堵在了门口。
兰如月也跟我通好气——这五通神有五个,我负责左边的三个,她负责右边的两个。
我一只手放在了七星龙泉的把手上,就要冲着他们砍下去——我已经望了气,这几个家伙一身秽气,平时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儿,算是人人得而诛之。
而吴小青的生魂眼看着已经被献出去了,尾巴毛不断还好,这一断,十二个时辰不把他的生祭弄回来,他非死不可,我必须得尽快动手。
这么想着,我运上了行气,攥在了剑柄上,对着他们就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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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少了一个
剑气凌厉,只听“乓”的一声,几个放着五谷的碗都应声被砍断,五谷撒了一地,而那几个五通神完全没防备,当时就是几声惨叫,一股子血气混杂着兽类的腥臊气息,迅速的弥漫了开来,我一开始还有点搞高兴——砍中了!
但马上,我就回过了身来——这个触感,没有砍透!
而兰如月也猛地站起来,对着她那边两个就砸下了天雷钉——只听一声巨响,两个身影瞬间就被掀翻。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请了高手来对付咱们……”
“咱们跑吧!”
“走!”
五通神有一个特点,就是速度特别快,我自己是守在窗户前的,觉出几道子旋风对着门就卷过去了。
可门上已经被我反贴了春联——旧春联这种东西虽然不起眼,却是最辟邪的东西,它本来就带了吉庆意思,又受过鞭炮的熏陶,饱受了半年的日晒,老头儿说过,反贴春联,屋里的邪物绝对走不出去。
果然,只听大门上几声撞击响——他们像是几只瞎蝙蝠,没闯出去。
程星河捞出了身上的朱砂线,就奔着那几个瞎蝙蝠身上缠。
我顿时一阵振奋,团队就是比跑单帮有效率!
可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吴小青忽然猛地惨叫了一声:“妈,我疼啊!”
吴小青他妈立马就站起来了:“我儿,你怎么啦?”
卧槽,说话了,这下,她身上的燃犀油就破了!
一个五通神的声音恨恨的就响了起来:“原来是这家的大娘们藏在这里害咱们!”
“饶不了她!”
我知道不好,就去拉吴小青他妈,可吴小青他妈奔着吴小青就去了:“我儿,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妈,开门!”
吴小青狂叫了起来:“他们要抓我的三魂七魄,不开门,我就被他们害死了!”
我顿时一惊,这谎话来的比程星河还快。
兰如月也赶了过来,要逮住吴小青他妈,可屋里太黑,兰如月正被一个凳子绊住,发出好大一声响,而吴小青他妈对自己家是再熟悉不过的,吼道:“我就知道,这几个人没安什么好心!”
说着,扑过去就把门给打开了。
我两步越过去,一脚把门重新踹上,吴小青他妈上来就要挠我,我火头子上来,把她拽开怼在了墙角上:“程星河,抓!”
“得嘞!”
不长时间,那种瞎蝙蝠的撞击声消失了——都集中在了程星河的手里,他兴奋的说道:“抓住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开了灯,看到了程星河的麻袋挤挤攘攘的,几个东西正在里面不断的动。
吴小青他妈扑过来就要抢:“你们把我儿的三魂七魄放出来!”
我拽住了吴小青他妈:“起开。”
程星河也很灵敏的闪避了过去,低头就去看战利品:“今天运气可以,还真逮住了,七星,你反应挺快嘛……”
可说道这,他嗓子一梗,猛然抬头瞅着我:“坏了。”
我心里一提:“怎么?”
程星河抿了抿嘴:“这里只有四个。”
跑了一个……
我立马把灯开开了。
吴小青他妈适应了光线一看,追着就要打我:“你把我们家祸害成这样,我他妈的跟你拼了!”
正面乳胶漆的墙上全是血迹,供桌被我直接劈开,几个碗落在地上,五谷撒了一地,确实挺惨不忍赌的,地上丢着两个尾巴,一只脚掌,都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
我回过头,冷冷的就看向了吴小青他妈:“你说你儿子的命值钱,还是你们家这点东西值钱?”
吴小青他妈一愣,就扑过去看吴小青,回头就骂我:“你不是把我儿子的魂给收走了吗?快把我儿子的魂给放回来!”
现在一副爱之心切的样子,你儿子要死也是死在你手上。
我回头就指着那个袋子:“你要魂,去问他们。”
兰如月冷着脸过来,一拳打在了麻袋上一个活物上。
那个活物顿时就是一声惨叫,程星河立刻说道:“他们说,你们不懂规矩,明明是你们把他们请过来的,竟然翻脸不认人要对付他们,非得把你儿子的人魂给吃了不可。”
我凝气上耳,也听见那几个东西叨叨个没完。
“想不到这里的人这么凶。”
“我没见过那么厉害的煞气!”
甚至还有一个给哭了:“哥,我害怕,哇……”
我就让程星河问问这些东西,吴小青的人魂在哪儿?说得出来还好,说不出来,我让它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煞气。
程星河照着我的意思跟他们沟通了一下。
“那小子的人魂,在老五手里。”
“对,老五可是最机灵的!”
“你们趁早放了我们,不然老五把那小子折磨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刚落,吴小青再次惨叫了起来:“妈啊!”
只见吴小青的胳膊上,倏然出现了一个伤口,汨汨的就往外淌血,像是被个看不见的刀子割了一样。
接着,右胳膊又是一下,没多长时间,吴小青胳膊就交错纵横的都是血痕。
程星河喃喃的说道:“这个刀工,这是要爆腰花啊。”
我皱起眉头——那个逃走的老五这是要报仇示威。
“嘿嘿嘿。”
“哈哈哈!”
“这小子已经把自己献祭给老五了,老五现在想把他整治成什么样,就整治成什么样!你们再不放,让这小子千刀万剐!”
吴小青他妈见状,抱着儿子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接着对着我们就磕头:“我错了,我错了,你们饶了我儿子吧,我十月怀胎,一天一天养这么大,我受不了啊……”
说着她把桌子上一个水果刀捧了过来递给我:“你们要砍,就砍我,砍我行不行……”
兰如月本来又想揍她,但一看这个势头,默默的把拳头又放下了。
那东西在逼我们呢。
程星河挺生气,对着麻袋又是几拳——这五通神五个一体,这几个兄弟受的罪过,那位逃走的老五也是一样感同身受。
而活物这么一受罪,吴小青身上又是几道新刀痕。
那几个活物顿时得意的大笑了起来:“看你们还敢动我们!”
我想了想,说道:“放吧。”
袋子里顿时欢呼了起来。
程星河一愣,低声说道:“别啊,万一放了之后它们撕票,咱们就太被动了,我看不如掐死一个两个,吓唬吓唬他,让他别轻举妄动……”
五通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掐死一个,剩下四个也活不了,那东西恼羞成怒要跟吴小青同归于尽怎么弄?
程星河一听也是,这才不情不愿要把袋子打开。
我按住了他的手,大声说道:“我们人类,规矩是一命换一命,所以只能放一个。”
袋子里一安静,又吵嚷了起来:“要放全放!”
“不行。”我说道:“看来你们兄弟情深,那就一个也别走。”
这下袋子重新安静了起来,但马上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我是大哥,我先走。”
“大哥,我害怕,哇……”
“大哥,你没听说过孔融让梨?”
“屁话,你没听说过长者为先?”
程星河忍不住低声说看不出这些破玩意儿还挺有文化。
好,内讧搞起来了,我就跟兰如月使了个眼色,兰如月会意,轻轻放出了一个口。
果然,里面几个东西挤了几下,一道青气唰的一下就出去了。
好快。
我拽上程星河,抹好燃犀油,奔着那个青气就追过去了——这么一闹内讧,它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哪儿还有心情察觉身后是不是有追兵。
我们就来个放长线钓大鱼,跟着它去找五通神的老巢,把吴小青救出来。
那东西挺快,所幸住的并不远,我眼看着那道青气进了一个废弃的旧厂房,就悄悄的跟进去了。
第116章 我有尾巴
那地方不知道多少年没进去人了,院子里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又是灰灰菜又是野高粱,人一进去,让那些带刺的叶子扎的胳膊直发痒。
我正挠胳膊呢,程星河一把抓住我,低声说道:“妈的,咱们还真闯到了老巢来了。”
我说你不是废话吗?要不是老巢,这破地方你请我我都不来。
程星河摇摇头,说道:“这里有伥鬼……很多伥鬼,而且都是一些年轻男女。”
这种岁数的,肯定是五通神手下的。
可刚才那一套五通神,道行十分有限,不可能拥有这么多伥鬼。
而程星河往前走了几步,就对着空气说道:“小姐姐,我跟你问问路,这是什么地方?”
我一听,连忙凝气上眼睛——可凝气上眼睛比上耳朵更难一些,我只能极为勉强的看到一点冬日呵气似的轮廓——长发披肩,确实像是个年轻姑娘。
再放眼一望,我顿时蒙圈了——这么多?
程星河说的时候,我就有心里准备,可自己一看才看出来,这地方的伥鬼简直跟春天的雾霾一样,铺天盖地!
我算明白他为什么说这地方是个“老巢”了,这说明……这地方,聚集着很多的野五通!
我只能看到这一点,凝聚在眼睛上的行气就不够用了,于是我就开始望气。
这一望气,我就明白了——虽然这个地方是个不起眼的破厂房,风水上却极佳,两条山脉,正如一对交颈鸳鸯,把一方湖泊抱了起来,叫鸳鸯出水地。
在这种地方居住,对有灵的东西简直是再好不过,而且还会让居住者桃花旺盛,受人欢迎。
以迷年轻男女为生的野五通住在这里,简直再合适不过了,难怪这么多的野五通都聚集在这里呢。
程星河跟那团空气说完话,就擦了擦冷汗:“七星,不行啊,今天正好赶上野五通在这里有个集会,附近的野五通全来了,咱们弄一个还可以,可这么多,咱们也不是兰博,直接闯黑房间可能还比上这容易点。”
我答道:“这东西能跟那些高阶天师比吗?你不要老母鸡跟自己叫妈——自己下自己。”
说着,我就涂好燃犀油,往里面探了下去。
程星河没辙,只得跟了上来,一进去,就听到了楼梯下面,有隐隐的吵闹声。
透过木板,我头皮一下就炸了——里面是熙熙攘攘的俊秀男人。
野五通化形,当然是模仿真五通了,一个个长得别提都多好看了。
危不危险暂且不说……找人是太难找了。
正这个时候,冷不丁一只手搭在了我肩膀上,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是谁?”
我心里一提,回头一瞅,是五个十分俊秀的年轻男人。
又一组野五通!
程星河直在后面踢我,意思是眼瞅着被发现了,还是走吧。
其中一个野五通已经露出怀疑的神色了:“还没见过落单的……你们到底什么路数?”
对了,五通神都是五个五个的出现,我们只有俩。
还有一个脸色警惕,眼瞅着要把大部队喊来。
我还看出来了,这几个年轻人身后都带着尾巴。
于是我立刻施施然的把手里一截子尾巴拿出来摆了摆:“我们……我们今天碰上点事儿,跟哥三个散开了,正想来找找他们仨。”
说着我就把另一个尾巴塞给了程星河——之前从吴小青家被我砍下了俩,正好一人一个。
程星河会意,也把尾巴塞好摇了摇。
那几个五通神一看,这才放了心,笑吟吟的就把我们往里推:“这是咱们五通神一年一度的盛事,所以才格外小心,怕混进不好的东西,两位兄台不要见怪。”
我连忙说好说。
程星河的嘴角直抽筋——这下算是骑虎难下了。
一路往下走,那五通神还一路寒暄:“我们哥几个最近迷了芳草园的王家老婆,你们手底下有什么事儿没有?”
我想了想,就说道:“刚克死了一个小姑娘,正在找下家呢。”
那五通神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五通神又露出了纳闷的表情:“克死了……可你们怎么没带着伥鬼?”
程星河又紧张了起来,我则谈笑自若的说道:“见笑——在我们大哥那呢!”
那几个五通神恍然大悟,还夸我们兄友弟恭。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底下,我随口就打听了一下:“说起来,今天这个集会有什么大事儿?”
一个野五通答道:“你还没听说?因为四相局嘛。”
我的心顿时一下就提起来了——四相局?
另一个五通神也跟着点头:“不错,听说四相局里跑出来了一个穷凶极恶的东西,会闹的天地不稳。听说上头有了悬赏,谁要是找到那个东西,可以得到五个真元金丹。”
程星河顿时直眼了:“真元金丹,立地成仙?”
我握紧了手指,灰百仓说的真没错……我还成了悬赏通缉犯了?那个仇人确实是个厉害人物,连真元金丹都拿得出来。
“所以,咱们不是就来交换消息,看看谁有那个东西的下落嘛。万一真能找到,那咱们不就飞黄腾达了。哎,到了。”
那几个野五通遇上了熟悉的朋友就过去了。
这五通神多的让人直犯怵,程星河低声就说道:“那个老五到底是什么模样,你有点线索没有?”
我答道:“我照面都没打,哪儿知道老五什么样。”
程星河要炸毛:“那你就这么闯进来,你以为你钢铁侠啊?”
我低声说道:“别着急——咱们不是把另一个五通神给放出来了吗?我知道怎么找那一个。”
那一个从袋子出来的时候,是露了原形的,我当时凝气上目,用了最大的能耐去看它的模样,当时虽然没看清她原型,但看出来,它缺了尾巴,身上有伤,加上麻袋里面我偷着放了点香灰,只要找到身上沾着香灰,又没有尾巴的,肯定就是那一个。
程星河一开始还挺高兴,听我说完气的要疯:“就这么两条线索,在这么多野五通里面怎么找?一句话说漏,咱们俩就也成了伥鬼了!”
可这话还没说完,又一只手搭在了程星河肩膀上,一个声音很亲热的说道:“这不是虎跳峡老四吗?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程星河脑门上顿时就绽了青筋——有认识他尾巴的!
我一寻思,就转过了身子。
身后的俊俏男人本来含着笑,一看我的模样,顿时就愣了,一脸警惕:“你是谁,怎么带着虎跳峡……”
它这么一出声,其他的野五通也都把脸给扭过来了,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们。
“嘘。”我低声说道:“你们没听说过人间的整容吗?我们哥几个最近也学会了一门新技法,偶尔能换换脸。”
野五通一般是动物幻化出来的,靠的就是美貌来迷人,一听能变好看,他们顿时来了兴趣:“还有这种技法?”
“那能不能教给教给我,听说我这种浓眉大眼的长相过时了,现在流行丹凤眼了!”
我摆了摆手:“好说,你们跟我过来,这大热天赶过来渴的很,先喝点,再细说。”
野五通喜欢喝酒,这里四处都摆满了酒。
程星河闻到这酒的味道馥郁,也想跟着蹭,被我拉住,而那那几个野五通赶忙喝了下去,眼巴巴的等着我传授整容技能,可没眨几下眼,全倒了。
程星河一拍大腿:“三步醉?”
你倒是不傻。
正在这个时候,我一眼看见一个野五通的身上,带着点香灰,正在张皇失措的找人!
那个老四?
我立马抓住程星河,就跟了上去。
果然,那个老四眼前一亮,像是看见了什么,对着一个人就过去了。
那个人正蹲在桌子底下,正在用一把刀,往手里一个东西上咬牙切齿的划!
没错……那就是得到了吴小青生魂的老五,他手里那个东西,应该就是灌注了吴小青生魂的傀儡——而他身后,也没了尾巴,想必我身上这条就是他的。
我跟程星河使了个眼色,对着那个桌子就过去了。
老四老五一团聚,俩人还挺高兴,我趁这个机会,一把推在他肩膀上,拽过了他的手,十分粗暴的就将老五手上那个东西给抢过去了。
老五完全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认出了我们,顿时咬牙切齿:“你们是……”
程星河拉了我一把:“你怎么不偷袭,非找这么个人多的地方……”
老五气的牙根痒痒,正要扑上来,我指着呆若木鸡的老四,和凶神恶煞的老五,大声就说道:“咱们这混进来不好的东西了!”
我这一声,在场的野五通都把眼神投了过来:“什么东西?”’
老五被我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一下愣了,转而大声说道:“你……你才是不好的东西!大家伙,这,这俩是活人!”
“哦?”我摆了摆他自己的尾巴,说道:“可是我有尾巴,你有吗?我看,你们俩才是真正的活人!”
“对,他们两个没有尾巴……”
“是活人!”
“吃了他们的肉吧!”
随着这几声兴奋而又残忍的叫声,数不清的野五通对着老四和老五就扑过去了。
程星河瞪着我,眼都直了,一个大拇指就要挑上来,而我趁着这里大乱,带着程星河就要往外跑。
可这个时候,一只手忽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身子一僵,被发现了?
第117章 旱天打雷
“别回头。”身后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出去之后,趴着走。”
奇怪,这个人谁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哥,快点。”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像是在催促拍我肩膀的人。
那只手从我肩膀上下去,低低来了一句:“今天这个人情,我们兄弟记住了——这一阵子,你怕是也也会遇上不好的事情,万事小心。”
我越来越莫名其妙了,难道跟城北王一样,有人认错人了?
我忍不住回头就往后看,可一下被赶过来的野五通给冲的东倒西歪的,我只看见数不清的俊秀男人背影,根本就分不出跟我说话的是谁,程星河怕死,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要把我拖出去。
好不容易逆着人群到了外面,程星河这才松了口气,回头就瞅我:“七星啊,你胆子为啥这么大,咱三舅姥爷是不是从小给你吃熊心豹子胆?”
我要是吃的起那种东西就好了——有点麦乳精就不错。
说着程星河就要往外走,我却一把拉住了他:“趴下。”
程星河没听明白:“啥?”
我一把将他摁住:“趴着走。”
程星河莫名其妙的问我发什么癫,但因为信得过我,还是趴下了,我们俩跟野战军似得,就在杂草之中匍匐前进。
草丛里全是潮气蚊虫,偶尔还有癞蛤蟆蜥蜴之类顺着我们的腿往上爬,程星河爬的叫苦不叠,骂我吃饱了撑的,可就在这个时候,天上轰隆就是一声响。
程星河吓了一跳,抬起头,还能看见漫天的星星,一下愣了:“这是……旱天雷?”
阴云密布的时候打的是普通的雷,但晴空万里的时候,偶然也会有雷——这种雷学名叫干雷暴,我们行内叫旱天雷。
而旱天雷的作用,就是打一些逆天而行的邪物。
接着,只听轰然一声响,一道旱天雷亮贯寰宇,打在了那个旧厂房上,声浪震的大地颤了起来,一道子亮光瞬间在眼前爆炸,烧焦的味道升腾而起,那光跟洪水泛滥一样,从我们头顶弥漫过去,我和程星河立刻听到了头顶毛发烧焦的声音。
那也只是一瞬,身上的鸡皮疙瘩退下去,那个光就不见了。
程星河的脸色白如厕纸,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死死的盯着我:“这是……”
要是我们刚才是站着走的,现如今,也会被这个威力绝大的旱天雷直接劈死。
程星河确定旱天雷过去,爬起来就去看那个厂房。
只见那个厂房已经轰然倒塌,飘散出了焦炭一样的难闻味道。
那些野五通——全被劈死了。
程星河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那个雷……是你降的?”
我一愣,推了他脑袋一把:“你是不是有点虎,我又不是雷公爷,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
我是猜出来了,那个拍我肩膀的,到底是谁。
恐怕,是真的五通神——当年的洪灾英雄。
我之前在吴小青家唱了请仙诀,本来是想把野五通给招来,但机缘巧合,倒是把真的五通神也给招来了。
真的五通神因为山寨自己的野五通纵横江湖,日常背锅,肯定也对野五通恨的牙根儿痒痒,于是当时被我请来之后,没有露面,而是静观其变的跟着我们,找到了野五通的大本营,接着,就请了旱天雷,把这个山寨大本营来了个一网打尽。
所以,他才会说,记我一个人情。
程星河掏了掏耳朵,瞪着眼:“你说啥?”
这货耳朵被震耳鸣了。
我就站起来,拽住他往吴小青家里跑——得赶紧把吴小青的人魂给还回去。
等到了吴小青家,他们家门口已经插上一个白纸做的仙鹤——送魂幡。
我当时就愣了,死了?
推开门一看,只见吴小青家里挤了不少的人,都对着睁不开眼睛的吴小青大声哭嚎。
这些,都是女的。
兰如月冷冷的握着麻袋望着那些人,回头一看看见了我,立刻把本子拿出来:“她们说吴小青死了,要办丧事。”
我一皱眉头,觉出手里的那个人魂傀儡有点松动,回头就把送魂幡给扯下来扔了。
吴小青他妈也在擦眼泪,一抬头看见我,当时就是一声暴嚎:“你还敢回来,你个王八蛋……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小青!”
那些女的回过头,都死死的瞪着我,像是恨不得把我给活撕了,接着奔着我就扑,要我给吴小青偿命。
幸亏兰如月挡在前面,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们掀翻在地,甚至还给我让出了一条路,让我上灵床边上去。
有个打手真是太有必要了。
我赶紧到了灵床旁边,吴小青他妈还要拦着我,问我为什么人死了也不放过他,被兰如月拎小鸡似得拎开,扔到了一边。
我则把吴小青的嘴给掰开了,直接把那个人形的东西拿了出来——眼瞅着天就快亮了,日出之前不把那东西喂进去,吴小青就真的要蹬腿了。
那个人形的东西像是用粘面捏的,不出意料之外的话,里面有吴小青的生辰八字和头发指甲。
这个方术,跟当初龙虎宅的熊胖子请的金蛇求财阵差不离。
等把那个伤痕累累的面人塞进伤痕累累的吴小青嘴里的瞬间,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吴小青的脸上。
不长时间,吴小青的手指头一动,就睁了眼。
我看着他人中的黑气散尽,眼神清明,这就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这口气没松完,吴小青他妈冲过来一把将我拨开,死死的抱住了吴小青:“儿啊……你可算活过来了……妈千辛万苦,才救了你……”
救他的不是我吗?
而那些女的也一拥而上,围着吴小青嘘寒问暖。
吴小青一见那么多女人,脸瞬间就红了,吓的浑身哆嗦——显然,这才是真正的吴小青。
这个情景还挺可乐。
这时兰如月过来,提着麻袋问我这个东西应该怎么办?
我一瞅,麻袋里面的东西已经不动弹了,知道这几个也跟鸳鸯戏水地里的一样,送了命了。
靠近一闻,果然,麻袋里传来了一阵焦糊的味道。
打开一看,里面有三个黑乎乎的东西,只能看出来脑袋和四条腿,看不出原本是什么东西了。
这个时候,一直没敢吭声的吴小青他爹猛然就跪在了我面前:“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小青一命!我可咋谢你……”
我连忙把他拉了起来:“也不是白帮的,谢礼吴小青爷爷许给了。”
吴小青他爹瞅着吴小青母子,擦了擦眼泪,这才叹了口气:“娶妻不贤毁三代,我算是知道了……”
我就问吴小青他爹咋回事?
他就告诉我,这孩子本性纯良,都是让他妈逼得。
至于两口子相识也是很有意思——吴小青他爹给他妈看手相,刚摸了一下,他妈就告他爹耍流氓,那个年代这是重罪,他爹不想蹲监狱就得娶他妈,从此以后父子就生活在了他妈的阴影之下。
就他妈那个莽作风,搞得吴小青从小就很怕女人,还有一次他小时候跟一个小姑娘手牵手一起走,被他妈发现,说小丫头勾引她儿子,把小姑娘从台阶上推下去了,吴小青再也不敢跟小姑娘一起玩儿,小姑娘也没有敢跟吴小青玩儿的。
吴小青越长大越怂,得了女人恐惧症,总想起那个小姑娘头破血流的样子,成了个万年单身狗,这下他妈又着急了,整天让吴小青相亲,人家看他畏畏缩缩,也没一个能成的。
吴小青他妈认为孩子一表人才,那些女的莫不是瞎?逼着吴小青他爹找原因。
吴小青他爹跟儿子促膝长谈半天,这才知道儿子出于对女人的恐惧,根本应不起来。
父子俩抱头痛哭,寻思家里香火就断在这了,他妈不管一二三,坚信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有问题,有也是那些瞎女人的问题。
还拿了农药插上吸管就在吴小青面前摇摆,说你今年再不弄个女人回家给我生孩子,我立马喝给你看。
吴小青被他妈整的苦不堪言,为了克服女人恐惧症,也不知道从哪儿得了门路,请了那个东西,整天用红布盖着,就是盼着能成为真正的男人。
我连忙就问吴小青,那野五通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求来的?
吴小青被女人都吓哆嗦了,见我是个男的,赶紧凑了过来,低声说道:“是……人家送给我的。”
原来吴小青为了女人恐惧症,心理医生也看,生理医生也看,无所不用其极,这事儿又难以启齿,正苦恼呢,有天下楼,正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外面,问他是不是有这方面苦恼,他可以帮他。
吴小青当时一愣,心说他怎么知道的,不过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他自然就点了点头。
那男人就笑着把那个装着五通神的盒子送给他了,说请了神灵,说了愿望,想要的水到渠成。
吴小青正是走投无路,赶紧就在那个年轻人的帮助下,把五通神像供养上,那年轻人可热情了,还教给他怎么弄面人。
第118章 欢油子汤
吴小青献上面人,许下愿望之后,不仅体格硬起来,胆子也硬了,开始四处骚扰女人——叫他的话来说,天天都吃了某药一样,是个母的就想扑。
看病见效快的,只能是野药,心愿走歪路来求,也可能遇上野神。
不过,那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历,怎么知道吴小青的事儿,又为什么给他野五通来坑他呢?
万事有因果,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隐情。
一问吴小青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人,吴小青父子都摇头,说吴小青老实本分的,大话都不敢说一句,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这事儿对他们来就是个无妄之灾啊——工作也没有了,名声也坏透了。
不过也巧,正好有一些被骚扰的女人,还真折服在他之前那雄风之下,这些来哭丧的就是,眼下看吴小青已经活过来,正在争风吃醋,倒是把吴小青他妈高兴的够呛。
吴小青他爹看着那些女人,表示忧虑,说:“那我儿子现在人是好了,可是那方面……”
吴小青一听也快哭出来了,连忙问道:“大师,你有法子没有?我可再也不想喝我妈熬的欢油子汤了!”
我之前就听见围观妇女说过欢油子汤,就问那到底是啥?
原来民间传说,獾的油脂能让人某方面功能增强,吴小青他妈打听出来,就去野地里用绳子套獾,给他熬汤,那味道别提多折磨人了,吴小青饱受折磨,实在是扛不住了。
獾……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立马把兰如月手里那麻袋打开,将烧焦的三个东西给倒了出来。
吴小青他爹一看这几个黑漆漆的东西,顿时一愣:“先生,这些獾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果然是獾!
接着吴小青他爹就问我有什么捕獾秘诀没有?这东西太猾,上次吴小青他妈在附近的野地里套獾,都逮住了,可取下来的时候,刚要宰杀,那獾脖子上带着刀口,挣扎出去就跑了。
吴小青一听,嘀咕了一句:“也巧。”
原来那天送给他五通神神像的那个年轻人,脖子上也有刀口!
对了……那个被劈死在大本营的老五,脖子被衣领子挡在,貌似也有一道疤痕!
我一问吴小青他妈套獾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在那个鸳鸯出水地。
这就找到答案了——原来吴小青他妈为了给吴小青熬獾油子汤,上野五通的老巢去套獾,正巧把那个野五通的老五给逮住,老五逃跑,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吴小青,就跑过来把五通神的神像交给了吴小青,教给吴小青以自己做祭祀,让吴小青供养自己。
接着,就慢慢的吃吴小青的阳气,来报复吴小青他妈。
这东西不愧是经常跟女人打交道,还真懂——折磨女人的孩子,比折磨女人自己更能让她痛苦。
吴小青他妈也跟着听了这些话,跳脚骂道:“畜生不就是为了给人吃才存在的吗?跑了不说,竟然还敢来报复我们家,我这就上旧厂房那,把那的獾全给药死,给我家小青报仇!”
其实众生平等,谁也不能滥杀无辜,不过那些獾冒充五通神来吃人,这才触动了因果,搞得最后引火烧身。
我摆了摆手,说那些东西已经被雷劈了,你去了也白去。
吴小青他妈气的就要把这几具焦了的獾尸当场熬汤。
说起来,普通的獾并没有神奇的效果,所以吴小青吃了也没用。
但害人的野五通主银欲,确实有那种功效,尤其是过了天雷的,事半功倍,只是这种野五通的尸体只能管用一时,要是能管用一世的话……
我想了想,心说好人做到底,就看向了程星河:“上次在灵龟抱蛋地里,你不是接了一点灵龟血吗?”
程星河一听把怀抱的紧紧的,警惕的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可告诉你,灵龟血在鬼市上比黄金还贵,我自己都舍不得用,你别想跟我抢。”
我说也不要多少——以形补形,灵龟血加在了野五通的尸体上,吴小青从此以后,肯定就能站起来了。
这下吴小青一家全激动了起来,就求程星河,还问他要多少钱,砸锅卖铁也愿意给。
程星河也不客气,真的开了个价,虽然吴小青他妈疑心程星河借机诈骗,坐地起价,想骂大街,但是耐不住吴小青父子乐意,当场就把钱给打过去了。
其实吴小青家条件一般,拿那么多钱也吃力,不过程星河帮了这么大的忙,可以说拯救了吴小青的一生,他们不给钱就倒欠了程星河的因果,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吴小青他妈磨磨唧唧,也不肯转账,折腾了半天才把事情搞利索。
这时兰如月推了我一把,就往表上指,给我看本子:“咱们请假只请了半天,今天是周一,天师府早上是要开例会的。”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对了,平时自由惯了,咋把这一茬给忘了!
于是我就让吴小青记得把自己好了的事儿告诉他爷爷,赶紧就带着兰如月和程星河往八丈桥办事处跑。
结果到了地方,只见八丈桥办事处的人,都已经整整齐齐的在太极堂的会议室坐好了,一个梳着整齐的络腮胡子,很威风的中年男人正在上面讲话。
是个地阶一品,八成是这里的领导。
我抱着点侥幸心理,还想矮着身子找个位置先坐下再说,可没成想程星河太慌,一脚踢在了一个铁椅子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会议室里所有的人,唰的一下都回头看向了我们。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实在太让人头皮发麻了。
在最前面的乌鸡看见我们,顿时也咧了咧嘴,一副跟着担心的样子。
而那个讲话的地阶一品冷冷的看向了我们,开了口:“你们把天师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我顿时尴尬,不过迟到确实有错,刚想道歉,那个地阶一品接着就跟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人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把这三个人除名,天师府不要这种害群之马。”
我一下就愣了,密卷和江瘸子都没找到,除名?
乌鸡连忙说道:“舅……韩先生,他是平定胡孤山事件的李北斗,刚给天师府立了功!”
韩先生……我瞬间想起来了,别说,这人长得跟韩栋梁还真有点像!乌鸡又跟他叫舅舅,他是韩栋梁的兄弟?
那就完求了——我跟韩栋梁梁子可不小,这人要是韩家的,肯定不会给我什么好果子吃。
难怪真的五通神说我会遇上不好的事儿呢!
那个韩先生看着我,冷冷的说道:“这是天师府,不管立了什么功,都不能坏规矩。而且……”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我身上那个破破烂烂的青铜风水铃:“他进天师府这么久,还是个黄阶?你们怎么搞的,再缺人,也不能让这种人坏了咱们天师府的名声。”
还不到一个星期,也叫久?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不容易搞定太极堂老头儿的事儿,天师府呆不了了。
程星河也紧张了起来,可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个韩先生身侧,夹杂着一种奇怪的灰气。
鼠灰。
这种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是一种秽气,《气阶》上说,上了地阶,才能看到这个颜色!
我偷眼一看程星河,只见他的印堂上,也从之前的黄色,变成了浅浅的蓝色。
玄阶四品!
我们俩竟然都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升阶了!
难道……是搞定那么多野五通的功德?对了,之前的旱天雷是个天劫,我们俩是不是算是过了一个天劫?
而那个韩先生看我们不走,脸上怒气更浓了:“你们还不走,是要人赶?”
话音刚落,几个孔武有力的武先生就出来了。
我的心情顿时振奋了起来,立刻说道:“您刚才说,赶我们出去,是因为我们是黄阶?如果我们成了玄阶,是不是就能留下了?”
这个韩先生虽然是地阶,但是并不能望气,肯定也知道黄阶进玄阶需要很长的时间,冷冷的说道:“你刚才没听见我说的话?”
我接着就说道:“你只管找人来看——我们现在,已经是玄阶四品了。”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发蒙,连乌鸡瞅着我们,也以为我是在乱吹牛逼。
但马上,就有人低声说道:“你们看他的迁移宫,是真的!”
程星河也不知道自己升阶,顿时激动了起来,连忙东看西看,显然也心里有数,瞬间十分兴奋:“七星,你还真是个福星!”
那个韩先生一听,应该也是用了其他的方法,辨别出了我们俩的等级,脸色顿时就变了。
在场的人都议论纷纷:“这不可能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来了才几天,哪儿来这么多的功德?”
“都说他是新进风水师里天资最可怕的,而且,他也姓李……会不会跟首席天师有关系?”
韩先生一听这些话,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立刻改了口风:“就算你们升了玄阶,也同样坏了规矩,规矩面前,一视同仁,你们还是要离开天师府。”
我往前走了一步:“那韩先生,咱们借一步说话。”
那个韩先生一愣,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就让我过去了,表情像是在说,谅你也说不出什么管用的。
他还以为我要哀求他呢。
我过去了,低声说道:“韩先生,咱们天师府还有个规矩,说不让带秽物进门,是不是?”
这个韩先生身上有秽气,显然是带了不合规矩的脏东西进来了。
那韩先生的表情顿时变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惊疑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也明白,我之所以要进一步说话,也是要在天师府众人面前给他留个面子——刚叫嚣完了规矩面前一视同仁,自己先犯了规矩,这脸打的也太响了。
他要是还坚持,那他自己岂不是也要跟我一起被赶出天师府?
而他显然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低声说道:“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我要声明,我不是因为自己坏规矩,而是怕那个东西会引起恐慌才偷偷带来,这点希望你能明白。”
是不是死鸭子嘴硬我也不在意,能留下去找四相局的密卷就行,于是我满口答应:“这是您的事儿,我肯定没有二话。”
互惠互利,睦邻友好嘛。
韩先生这才松了口气,接着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坐好。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不过韩先生都改了主意,他们更没有异议的意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程星河坐好,低声说道:“真是虚惊一场——七星,你跟那个姓韩的说什么了?”
我答道:“他带的东西有点奇怪。”
恐慌……最近天师府,是不是摊上了什么大事儿?
我当时还觉得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可后来才知道,不仅跟我有关,关系还挺大。
第119章 邪手小学
那个大会也没什么营养,说的都是最近风水变动,哪里出了什么事儿——周家湾屡次翻了客轮,西门镇集体诈尸啥的,没啥意思,我昨天为了追野五通,一晚上没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天师府睡觉就很难梦到潇湘,也许是因为天师府人才济济,她又把自己给封住,不想让人发现——毕竟一发现,就要跟我一起被活埋回九鬼压棺地了。
说起来,一直追查这件事情的杜蘅芷还是没有回来,潇湘的事情难道不是重中之重吗?她怎么反而去忙别的了?
还是说……不光是潇湘,其他我不知道的三相,也出了问题?
好不容易开完了大会,大家一起往外走,我正想跟程星河和兰如月去太极堂找密卷呢,忽然那个管事儿的玄阶师兄就挡在了我们面前:“上哪儿去?”
程星河顿时心虚:“有事儿?”
那个玄阶师兄一开始很严肃,但很快换上了一个笑脸,拿出了两个崭新的银铃铛来:“恭喜你们俩升阶!”
嚯,鸟枪换炮了。
程星河挺高兴,连忙说同喜同喜。
那师兄嘻嘻一笑,看着我说道:“师弟以后能成了首席天师那种人才,别忘了我就行。”
可这个时候,几个其他的天师过来,撇着嘴就骂那个师兄自己没本事,到处抱大腿,这种人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还有的瞅了我几眼,说我投机钻营,后台作弊,也不是什么好鸟。
后来我才从乌鸡那知道,那个师兄虽然也是世家子弟,但是家道中落,没人帮衬,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自己走,这种人在关系错综复杂,权力分帮结派的天师府,是非常难混的,当然也只能自己努力开展人脉了。
那个师兄听了,其实挺生气,但是他脾气好像挺好,也没有特别在意,反而还安慰我,让我别往心里去,有的人就是嫉妒。
我敷衍了一句,反正也没准备在天师府呆多长时间。
我要是在这里奉献青春,老头儿谁伺候。
正要跟那个师兄告别,去太极堂呢,那个师兄拦住我,接着说道:“要紧事儿还没说,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
接着,就把资料拿出来了:“昨天你们请假,今天不能再请了吧?现如今人手不够,你们都升阶了,可别偷懒。”
啧,这些事儿其实才是天师的正职,逃也逃不开了,我一寻思那就尽快干完了,晚上去太极堂,就接过来看了看。
原来这件事儿是一个学校的事儿。
那个学校是个重点小学,好多人挤破头想把孩子送过去。
只是那个学校也不知道为什么,门口经常会出车祸,时间长了,死了不少人。
校园门口人多,车祸其实也不稀罕,但是那个地方的车祸都出的很怪——出事儿的原因,全是翻车。
出事儿的司机有生还的,往往心有余悸,坚称自己明明是正常行驶,车子状况也正常,也不知道为什么前轮就锁死不动,导致车子翻的四轮朝天。
从监控上看,也确实好像地上某种东西抓住了轿车的前轮子一样,山坡之类的地方翻车还可以想象,可是平坦的路口要翻车,其实并不容易,更别说这么多事故都是一样的。
可事后调查,地上连个井盖都没有,又怎么会有东西抓车呢?再说,能把行驶之中的汽车抓翻,那是多大的力量?
好多人吓的只好把车放在附近停车场,走路过去接孩子。
可走路过去,又怕被别的车翻了压死,搞得那个地方被称为鬼手路口。
很多人就疑心那个学校的风水不好,纷纷跟学校提建议要让他们找人看看,正好有一个领导是那个学校里出来的,就把事情交给了天师府,能看好的话,就算是给母校的一个礼物。
我一看这事儿貌似并不难办,这种路口也许是冲撞了某种方位煞,改了就行,今天之内保不齐就能回来,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程星河一看那个地名,倒是皱起了眉头。
我问他咋了?他说他在那做过买卖,那地方确实是有点邪,不过他看风水也不是特别在行,干完那事儿就没再去过,也不知道内情。
去了那么多地方,哪一个不邪?
于是我们启程就去了那个朝阳小学。
到了地方,还没站稳,有个保安就出来了,叼着个烟卷要赶我们:“哪儿来的二流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程星河一皱眉头:“你看这地邪不邪——一个保安都屌到天上去了。”
那保安冷笑:“不是我屌,是在这里念书的公子小姐屌,人家个个非富即贵的,冲撞了哪一个,都得让你们吃吃牢饭。”
我把来意说了一下,那个保安有些吃惊,打量了我们半天,倒是笑了:“是听说上头找人来查,没想到找了这种阿猫阿狗——得得得,你们随便看,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看到什么鬼。”
这个保安说着话,我倒是看出来,他印堂上发黑,眉尾也有点发散,显然是要倒霉——迁移宫上带了点赤红,眼瞅要有热灾。
兰如月脸一黑又要打人,被我拉回来了——这个保安正在走背字,谁沾他谁倒霉。
那保安还以为我害怕他,嗤笑了两声就走了。
我则找了个比较高的地方,往下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这地的风水还真是有点邪——左边是个很大的断头山,那断头正对着学校,这叫白虎探头。
俗话说白虎探头咬一口,这地方确实很容易出血光之灾。
要是这样的话,对着白虎探头的位置装一个镜子就可以了——能把白虎探头反伤回去。
我正想着过去跟校领导说一声呢,这时到了放学的时间,许多学生蜂拥而出,把我们挤外面去了。
来接孩子的车果然一水都是豪车,这时一个红色奔驰旁若无人的开了过来,但是司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技术还不行,眼瞅要撞上几个小孩儿,那司机也不挂电话,还一边打一边笑,幸亏老天开眼,车的前轮陷到了马路牙子边,那司机开不出来了。
于是那司机出来指着几个学生就骂他们走路不长眼,看见车也不知道让,咋不轧死他们。
那司机是个年轻女人,打扮的很妖艳,保安见状赶紧跑了过去,我还以为他要尽忠职守驱逐这个女的,没想到保安点头哈腰就过去了:“哟,这不是梁太太吗?接孩子来了?这大热天您还亲自开车,真是太辛苦了——车开不出来了是吧,我帮您开!”
那个梁太太非但不领情,还臭骂了保安一顿,说远处看见她的车开来了,就应该把小孩儿赶开,给她让路,他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难怪只能当个保安。
说着,那个梁太太就扔下车,奔着学校就往里走,走路带风,几个低年级小孩儿直接被她撞倒,她头都不回。
而保安被骂了也依旧点头哈腰,正费力的把奔驰往外开。
没成想那奔驰一开出来,没开多远,前轮一下就不动了,而后轮还在飞快的转,真跟被一只手卡住了似得。
看着那保安的表情,脸扭曲的跟名画《呐喊》似得,显然已经失控了,对着那个梁太太就翻了过去,那个梁太太头也没回,直接被爱车压在下面,墨镜飞到了我们面前,支离破碎。
周围顿时一片尖叫,我立刻去看程星河:“这车怎么回事?”
程星河低声说道:“刚才没看清,我现在看见一个小孩儿出现在了车旁边。”
这里不全是小孩儿吗?
“跟这事儿有关?”我忙问:“什么模样?”
程星河抿了抿嘴:“那小孩儿七八岁吧,没穿衣服,看见这女的死了,露出个奸笑,让人瘆得慌。”
连程星河都能觉得瘆得慌的,是个什么人?
程星河摇摇头:“未必是人,那个小孩儿,长着三条腿,钻到地里去了。”
第120章 地下白肉
三条腿什么玩意儿长着三条腿
程星河摇摇头,突然有点兴奋:“七星,我觉得,我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升阶就是有惊喜,这不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吗!”
没错,我是看出保安有热灾,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以前我可能根本看不了这么准,升了玄阶就是不一样!
既然眼睛看得更准……用起七星龙泉,是不是也会更有威力?
哑巴兰听到了,也跟着露出了为我们开心的姨母笑。
这时周围一片大乱,那个翻的四轮朝天的红色奔驰冒了黑烟,保安踉踉跄跄的从驾驶座里爬了出来,眼看着这个情景,吓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完了……这下完了……”
学校的工作人员和交警都赶来了,保安然看见了我们,立马指着我们说道:“梁太太就是这几个人害死的!他们是来解决风水问题的,可一点作用不起,还搞得梁太太的车翻了,你要抓去抓他们,你看,你看现在死人了,他们还笑呢!”
你娘,你要反咬一口也不能这么咬吧?
再说了,就梁太太那个作风,平时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儿,出事儿八成是报应。
当然,我们笑也不犯法,谁听了这话倒是都得觉得他发癫,把他控制起来了。
而保安一边挣扎,一边去摸自己的后脑勺,好像犯了偏头痛一样。
程星河就在那骂他:“你就赖吧,那梁太太看你轧死她,现在正在你身后戳你后脑勺呢!”
这一下把保安给吓坏了,鼻涕都哭出来了,连声让我们救救他。
一个学校工作人员听见这话,立刻抬头来看我们,看向了我之后一愣,忽然兴奋的对着我就跑了过来:“李北斗!”
我一愣,这是谁啊?
那个工作人员别提多高兴了:“我是马陆,你还记得吗?咱们是高中同学啊!这才几年不见!”
马陆……我顿时恍然大悟——马陆以前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想不到现在身材练的跟彭于晏似得,可帅多了。
马陆抓住了我的手:“在同学群里就知道你干这一行,没想到真碰上你了,我可一直没忘咱们的交情。”
当时马陆因为胖,没少受欺负,日本骂人话“八嘎”写成汉字就是“马鹿”,所以大家都跟他叫八嘎,他脾气好,谁喊他他也没什么反应。
有一次这老好人不知道为啥把和上给得罪了,和上要揍他,我当时觉得和上欺软怕硬看不过去,就为他跟和上打了一架。
那会我跟和上都头破血流的,全受了处分,而马陆当时连个谢谢也没说,第二天就转学走了,据说怕受牵连影响高考。
一想到高考这俩字我心里顿时有一丝难受,但我马上就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原来马陆之后考了师范学院,在这里当了老师。
马陆挺不好意思的说:“你看以前那事儿,我心里有愧,这不是老天给机会吗?走我带你跟你同事一起吃饭去,咱们好好唠唠。”
程星河一听吃饭十分兴奋,比我点头点的还快,我一寻思正好跟他扫问扫问路口的事儿,就答应了。
马陆带我们来了学校食堂,叫了小炒。
当初念书的时候穷,一次小炒也没吃过,搞得心里有点感慨,程星河则吃的头不抬眼不睁。
马陆跟我寒暄了几句,说知道我现在出息了,接着又摇摇头,说你当初学习挺好,可惜了,不然现在成就也许更大。
我摆了摆手说都是命,没什么说的。
高考那事儿,现在我也不乐意回忆。
马陆应该也知道我后来的事儿,没再细提,我就转了话题,问他那个路口是不是有什么说处?
马陆这就告诉我,说那地方本来不是路口,是个一片荒树林子。
不过本地人都说那个荒树林子闹鬼,平常都没人敢进去,一进去就得鬼打墙,而且里面经常鬼影幢幢,半夜还听过有人在里面唱歌的声音。
还有人传说,当初就是荒树林子闹鬼闹的太厉害,才在附近盖了这个朝阳小学,就是想用童男童女的阳气,荒树林子里面的东西给镇住。
后来朝阳小学越办越好,出了不少领岛人物,本地人都以把子女送进去为傲,不少达棺柜人,也把孩子往里面塞。
这样下去朝阳小学的校舍就不够用了,可那些贵人的孩子又不能拒绝,当然要扩大面积。
朝阳小学后面是山,打通很难,当时的校领导就决定了,把这个荒树林子给推了。
本地人一听就不干了——说这个荒树林子里的东西招惹不得,会出大事儿的。
可校领导是留洋归来的,根本不信这一套,说这都是国有土地,教育是立国之本,你们这些屁民就是因为缺乏教育才说出这么愚昧的话。
接着跟上头要了许可,直接把荒树林子给推了。
这一推,麻烦事儿果然出现了。
一开始是挖土机出障碍卡在了地上,司机下车去看,结果挖土机的障碍猛地就没了,直接把司机的脑袋给轧下去了。
后来工人也声称,说晚上做噩梦,梦见有人说,谁敢推这个地,就得落个肢体不全。
搞得没有本地工人愿意揽活,后来还是校领导找了几个信小众宗教的外地工程队,才把这树林子给推了。
可推开之后,地里翻出了不少的东西,人们一看,头皮全发炸。
只见土里的东西白生生,软绵绵的,很像是肥肉,最可怕的是,那些东西还会慢慢的蠕动。
这一下小众宗教的工人都害怕了,喃喃的说这好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东西。
校领导找了生物老师来认,生物老师认不出来,校领导还想着上报呢,当时是夏天,那些白生生的活动东西一见太阳,立马就发黑发臭,显然是死了。
那天晚上,有人从附近听到,那地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还夹杂着咒骂的声音,好像有“断子绝孙”四个字,别提多瘆人了。
校领导怕这事儿传出去不好听,对外就说挖出来的是某种真菌,路就这么修好了。
本地人就传说,这个路平安不了。
修完路之后,校领导就得到升迁,离开了学校,而学校那个路口成了他的遗留问题,真的开始闹鬼了。
说完了他就低声告诉我,这都是内部消息,学校封锁的很严,不让跟外人说,叫我也保守秘密,别让那些把孩子送进来的达官贵人心里膈应。
我点了点头就答应了下来,就琢磨了起来,那个三条腿的小孩,跟那些白色肉团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于是我接着问道:“那当时荒树林子里,都是一些什么树?”
马陆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松树,不知道多少年了,长势可好了,一到秋天都是松塔,就是没人敢进去摘。”
正这个时候,一直风卷残云的程星河忽然推了我一把,低声说道:“刚才被撞死的那个梁太太来了——操,真特么恶心,看着她我吃不下饭。”
梁太太?她不是应该在缠磨那个保安吗?跑这里来干啥了?
我就问程星河:“她什么模样?”
程星河答道:“脑袋整个扁了,一个眼珠子掉出来,还咕噜咕噜转——说也奇怪,我老觉得,她是在看你这个同学呢。”
马陆看我们窃窃私语,就好奇的问我们在商量什么,这个地方好办不好办?
我就问马陆:“刚才被车撞死的那个梁太太,你认识吗?”
听我这么问,马陆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显然有几分慌乱,但他马上把这个神色压下去,若无其事的问道:“你问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