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双钳螃蟹
我看见,一大片雪,悄无声息的对着我们滑下来了。
说“滑”,只怕用词还真不太真准确,那个速度,跟涨潮一样!
刚才那一场雪崩,最多是个泥石流,现在可倒好,这是海啸!
程星河他们一回头,脸色顿时也白了,苍蝇拍虽然是个向导,但是根本没见过这个世面,嘴里喃喃的就说道:“不对啊……不可能啊……”
哑巴兰反应竟然是最快的,一下把站不太起来的苏寻背在了身上,程星河也回过神,把苍蝇拍抄起来了,回头就瞅着我:“往哪儿跑?”
人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渺小。
冷静——越严重的时候,越不能慌!
我拼命把一颗心往下摁,可四周围白皑皑的一片,上哪儿躲着去?
那个“帮手”耐心的看了我们一眼,确定我是蛤蟆上岸干瞪眼,就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认识个地方,我领着你去。”
这人心理素质真不错!
说着,一摆手,做出个“跟我来”的手势,奔着前面就跑过去了。
他跑起来的姿势很特别,有点像是动物世界里的狍子。
我抓住白藿香,跟上去,程星河他们也就跟上去了。
那种感觉是非常恐怖的——后面的东西死死追赶着你,随时会把你整个吞噬下去,这种感觉,让人根本不敢回头。
雪粒子扑在脸上,就跟进了一个装满雪的滚筒洗衣机一样。
人的速度当然赶不上雪的速度,一秒钟的功夫,感觉出来,背后那股子力量就更近了一步。
我们大家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堪称一番瞎跑。
跑了一气,除了感觉雪越来越近,眼前毛线的生路都没有,程星河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七星,那个人……”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想问我“信得过吗”?
可这个时候,不信他,有别的法子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忽然就觉得,身后的力量更大了,好像一只巨手推在了我们后背上,心里全提了起来——追上来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我们几个跟萝卜一样,被人直接薅起,天地之间一番旋转,就跟穿越了一样,眼前由一片雪白,变成了一片漆黑。
这是个山里的夹缝。
这个位置十分特殊,雪喷涌而过,竟然根本淹没不到这里。
我一低头,看见白藿香撞在我身上,赶紧把她拉起来了,接着一个人影缓缓的在我面前站起,伸了一个拦腰,好像刚才不是从雪崩之中逃出来,而是从自家床上下来一样。
是那个帮手。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缓缓的说道:“哎耶,可吓死俺了,俺的肝儿好颤。”
不像!你浑身上下哪一块,都不像是被吓着了!
这根本是个淡定侠啊!
淡定侠回头瞅着我,因为脸被包裹的太严实,我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就听见围巾口罩后面传来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小先生,你没得事儿吧?”
我是没事儿,回头一瞅,程星河他们也都好端端的,尤其程星河,仔细检查了一遍浑身哪儿都没少,这才后怕了起来,回头瞅着自己背进来的苍蝇拍,习惯性的要伸手——记账。
但他再一瞅苍蝇拍那个样子,手又缩回来了——这不是逮着秃子挠一把吗?
而苍蝇拍整个人都木了,显然受的惊吓不小,白藿香一皱眉头,过去给她来了几针。
经脉疏通了,苍蝇拍忽然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接着一阵剧烈咳嗽,终于哇的一下哭出声来,人应该是没啥大事儿了。
苏寻和哑巴兰也没掉队,我们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而苍蝇拍哭的差不离了,回头瞅着我,忽然咣当一声,重重给我磕了个头:“老板,是我不好,我都收了钱了……”
那个动静听的我直心疼,连忙把她拉了起来:“不怪你不怪你。”
苍蝇拍抽泣了起来:“么子不怪呢,出了么子事儿,怎么跟几位家里人交代,我都收了钱了……”
她自己的命不放心上,还惦记着怎么跟我们交代。
我心里一阵感动,摸了摸她的头——她脑袋上是本地特有的发型,粗麻花辫,又挽在头上做成个圆圈。
忽然有一种感觉,要是我有妹妹的话,是不是也这种感觉呢?
也真是服了我自己了,心比巨无霸还大,大难当前,潇湘没救出来,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
于是我赶紧回过神来,立马看向了那个“帮手”:“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
要不是他,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来,刚才那个雪崩一滑,我们只能给雪伥鬼做替身了。
那人连忙摆手:“小先生说话言重了——您可是俺们西派以后的接班人,这点子小事儿,不敢挂齿。”
而苍蝇拍也缓过来了,怔怔的望着那个人,问他:“这位老板——我都寻摸不到躲避的地方,你是怎么寻出来的?”
那个人答道:“这是老天保佑我们小先生——这是山路是个双钳螃蟹。”
还真没错——之前也没留心,这个山路前面有两座矮山,两侧各有四个山路,确实是双钳螃蟹。
“当时俺追上你们,正在盘山螃蟹的屁股上,大家都吃过螃蟹,掀盖子,自然要从螃蟹屁股掀,俺觉着,这地方肯定有缝隙,当然啦,也就是个运气好。”
不像——他当时带着我们跑的时候,分明是个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且,最后踏进这个缝隙那一步,都跟精密计算过一样,但凡晚一步,大家都得全军覆没。
不愧是杜蘅芷派来的人,硬是靠谱。
而程星河也露出个不明觉厉的表情,低声说道:“可幸亏你在西派开了这么个外挂,想不到还真能跟你沾上光。”
那个人点头哈腰的:“其实吓的够呛。”
这会儿仔细一看这个地方,像是一个狭长的长廊,离着外面,只有一条缝。
出去是不怎么好出去了,苍蝇拍也迷失了方向,只好仔细看看下一步怎么走,程星河怕死,刚才吓得不轻,拽着我就去撒尿。
结果撒了没多长时间,程星河忽然就喊了一嗓子:“你摸我干啥?冻死我了!”
我顿时一愣,我没摸啊?
第737章 少了一个
这一下他差点把尿激我身上:“七星啊七星,我拿你当朋友,你却对我的屁股下了手……”
我赶紧躲开,说你他娘吓傻了,我摸你干啥?
这下换程星河愣了,他一瞅我两只手都在前面,脸色顿时一变:“不是你,那是……”
他立马就奔着后面看。
可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低头,我们俩同时皱起了眉头。
地上有一些小小的痕迹。
这里只有一条缝隙的光线,随着天空白云飘过,忽明忽昧的,仔细看清楚了,我们俩后心全炸了。
那是小小的手印。
小的好像婴儿的手一样。
而那些痕迹,分明像是四脚着地。
也就是,有个小婴儿,在我们身后爬来爬去,还摸了程星河一把?
这他妈的也太诡异了吧?
程星河脸色煞白,赶紧把裤子提起来,低声说道:“日了狗了,这里怕是有东西。”
我也觉出来了。
可这是什么东西?
雪伥鬼?
这里面没雪。
我往里望气,也看出来了,这地方本来就是个大灵脉,四面八方往这里汇聚的怪东西绝对少不了。
程星河也四下里看,低声说道:“这地方呆不得了,咱们得赶紧出去。”
说着一边系腰带一边奔着苍蝇拍那走:“苍蝇拍,看出路来没有?”
苍蝇拍正趴在缝隙上往外望,一回头,又是个歉疚的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老板,对不住,这里没得路了,你看你看。”
我们过去一瞅,顿时也傻了眼。
只见外面的雪把能做路标的参照物全给埋住了,照着苍蝇拍的说法,这个厚度,恐怕得有好几米深,人一进去,直接就被埋起来了。
更别说,这周围有一些深沟,没有参照物,一通瞎走,填下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程星河一下急眼了:“那怎么办?”
苍蝇拍怯生生的说道:“只能等了——这一阵子,是风季,但凡风一吹……”
荣阔雪山上的风很厉,疾风一起,会把雪吹走一部分,只要参照物能露出来,那就能找到路了。
可风什么时候来,谁也说不好,等也就是个干等。
本来上到了“圣水”那,就需要一天的脚程,更别说到了那,也未必能第一眼就看见三途红莲,怎么也得预留出找它的时间。
而我们已经时间耽误了一小半,没法再等下去了。
苍蝇拍怯怯的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只剩下一个法子了。”
说着,她指着岩石上的风化痕迹,告诉我们,通过那些痕迹也能看出来,这个缝隙,应该也是奔着上山的方向去的,从缝隙里走也可以。
等到风把雪吹开,再从缝隙里出去就行,两不耽误。
顺着这个沟走?
程星河刚看见那些怪东西的痕迹,顿时露出头疼的样子:“卧槽,不是吧……”
苍蝇拍看见程星河的表情,更歉疚了:“实在对不起几位老板,我都收了钱了……”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不管那些痕迹是什么,也只能从这里走了。
苍蝇拍听了之后,像是生怕我们在她身上白花钱,一马当先就跑在了最前面,怎么说也不听。
那个帮手倒是任劳任怨的,也没什么二话,跟着我们一起走。
这弄得我挺不好意思——平白无故,又为了我牵扯进来一个人。
我就跟他攀谈了几句,跟他介绍了一下队伍里的人,程星河这会儿对他也来了兴趣,问道:“哥们,这地方本来氧气就不足,你还把脸捂盖的这么严实,不憋得慌?”
也是,他整个脸包裹的这么严实,别说他长什么样子了,连岁数也看不出来。
那个帮手连忙说道:“不怕你们笑话——俺是南方人,怕冷,皮肤碰上冷空气,要过敏滴。”
南方人?
这把我弄的更不好意思了,哑巴兰也是口无遮拦:“这杜蘅芷也是,怎么还非把一个怕冷的派来,不强人所难吗?”
那帮手连连摆手:“可不敢这么说!杜天师派俺来,自然是有她的考量了。”
从他的能耐也看出来了。
这帮手自称姓马,因为常年戴眼镜,所以得了个外号叫大瞎马,让我们别见外,也这么叫他就行。
说着,他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接着就问道:“对了,小先生是怎么跟雪观音结上梁子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光凭着石头下那个黑纸,他就认出雪观音来了?
大瞎马缓缓点头:“可不是嘛,整个西川,岁数稍微大一点的,哪个没听过她的名字。”
哑巴兰跟着插嘴:“对了,哥,刚才我们就说,雪崩那么大,雪观音一直跟在我们后头,估摸着,已经被雪给盖了吧?难怪十二天阶把她给踢出去了,这不是白送人头吗!”
“未必,未必。”大瞎马慢腾腾的说道:“雪观音的老家就在这里,对雪山再熟悉不过了,怎么会被雪给盖了,啊小哥你是开玩笑的吧,我是不是应该笑一笑,哈哈哈。”
我看也是,哪怕被踢出去,人家也是个天阶,能这么简单就被雪给埋了?
但是话没说完,我这才反应过来大瞎马后半句话的意思,后脑勺一下凉了:“你说,雪观音是本地人?”
大瞎马答道:“那是当然了——她就是荣阔雪山附近的人,后来辗转到了西川内部,成了十二天阶,还有人说,她一身本领,是在雪山上碰到了神仙才学到的,你说好笑不好笑。这人一出了名,什么传说都有。”
卧槽,这么说,我们正好闯进她老窝里来了?
还没找到那个圣水老爷,身后就跟了这么个祸害,几次三番,差点没害死我们,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还进了她的地盘——妈的,难怪她能对我们设阵引雪伥鬼呢,人家对这里一草一木,怕是比苍蝇拍还熟悉。
程星河习惯性拿出辣条来压惊:“这下好了,前有狼后有虎,我看大家不如抓紧时间吃饱点,免得做饿死鬼。”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下子,更要多章心眼儿了。
我不由自主,就往后看,可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一路走下来,又冷又饿,因为这个缝隙比起外面,算是绕远的,所以走到了晚上,也没到求圣水的地方。
而苏寻的脸色也是时好时坏,让人不由不担心。
于是我找了个地方,点了篝火,让大家先休息。
躺在了睡袋里面,能透过那一道狭长的开口,看见外面的漫天星光。
那样繁复闪耀的夜空,只有这种地方能看到——这应该是我们有生以来,跟天空离得最近的一次。
不过又累又饿,担惊受怕,也没人有心情欣赏,苍蝇拍尤其卖力,数了数人头,熟练的串了七个烧腊肉。
那腊肉都是用本地人自己家的荣阔黑猪做的,肉质细嫩,肥瘦相间,烤起来滋滋冒油,一股子混合着本地香草料的醇厚气息扩散出来,我们体力都消耗的很厉害,嘴里立刻都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这种最简单的幸福,让人把一切都抛到脑后去了。
不大一会,腊肉能吃了,苍蝇拍仔仔细细的把腊肉分出来,我接了一串刚张开嘴,忽然就听到苍蝇拍“咦”了一声。
我看向苍蝇拍,问她怎么了,苍蝇拍有点不好意思,往篝火和自己身侧瞅了半天,嗫嚅着说道:“怎么——好像少了一串?”
是啊,刚才串了七个,按理说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串,可偏偏没有了苍蝇拍那最后一串。
我立马看向了程星河:“你个二逼,你吃了苍蝇拍就没了,还给她。”
哑巴兰一个恋爱脑,这会儿已经靠着苍蝇拍坐着去了,也跟着说道:“对,除了程二傻子,没人干得出来这事儿。”
程星河正嚼吧着呢,听见我们这么一说,立马露出十分冤屈的表情:“不是,我就拿了一串,你们好事儿不想着我,一有没出息的准推我头上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也是,烤腊肉有签子,哪怕真是程星河偷吃了一串,那签子不短,他往哪儿藏去?
苍蝇拍生怕我们呛起来,连忙陪着小心说道:“老板们别生气,八成是我数错了,我现在就再烤……”
程星河连忙说道:“还是苍蝇拍觉悟高——给哥再来两串。”
苍蝇拍连忙串了三串。
这下不可能数错了。
不长时间,腊肉又烤好了,程星河接过那两串就吹,可苍蝇拍坐下之后,再次愣了神。
她留给自己的那一串,又没了。
苍蝇拍看着我的眼神,露出了几分恐惧:“这里……”
程星河咀嚼的动作一下停住了,大瞎马也看了过来,我立马就把眉头给皱起来了。
于是我就示意,她再烤一串。
就一串。
这下子,七个人十四个眼睛,全死死的盯着那个肉串。
时间一长,这肉串就有点发焦,上面一层金黄,香气达到了顶峰。
程星河有点忍不住了,意思是别把东西给糟践了。
我立马把他嘴给堵住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见一只青白色的小手伸了过来,悄无声息的拔下了肉串的签子。
那个手,也就是婴儿手的大小。
跟我们之前看到的手印子,一模一样。
第738章 爬爬胎爪
我一只手撑在了程星河的肩膀上,直接翻了过去,可等落了地,那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几根肉串的签子胡乱扔在地上,热气还没散尽呢。
这东西好快!
苍蝇拍被我这一下吓的差点坐在地上,一听我的描述,脸色瞬间变了:“小,小孩儿?”
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当然不会有小孩儿了。
又是雪观音弄来整治我们的?
到底是啥玩意儿?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儿。
还没想出来,苍蝇拍猛地站了起来,浑身都颤:“咱们,咱们现在就走吧——下,下山!”
程星河皱起眉头:“下山?不是,都走到这里了,怎么下山?”
白藿香也安慰她,别害怕,有话好好说,那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可苍蝇拍结结巴巴的就说道:“那是——是爬爬胎!”
爬爬胎?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苍蝇拍哆嗦了半天,才告诉我们:“那是,是圣水老爷的使者……”
原来,苍蝇拍这里有一个习俗。
只要孩子死了,那就是说明,这孩子被圣水老爷看中了。
你不能私自处理这孩子的尸体,而是要把这个尸体放在荣阔雪山上——孩子不算离开人间,是侍奉圣水老爷去了。
苍蝇拍有个八岁的弟弟,也给夭折了,就被奉上了雪山。
程星河皱起了眉头:“那,跟天葬差不多?”
苍蝇拍快哭出来了:“没有那么简单——当时奉爬爬胎的时候,有个忌讳,就是送尸体的人下山,不能回头,我实在是想我弟弟,就回头偷看了一眼,可我亲眼看见,我弟弟的尸体翻身起来,自己奔着山顶就爬上去了!”
这是,诈尸?
她把眼泪擦下去,接着说道:“只要见到了爬爬胎,就说明——圣水老爷,不欢迎你们,是来赶人了,现在就得走,不走的话……”
我盯着苍蝇拍:“不走怎么样?”
苍蝇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映照出了红彤彤的火苗和我的脸:“会让爬爬胎,把你们吃了。”
那东西,吃人?
可现在这个情形,苍蝇拍自己也知道,哪怕是想走,也走不了。
程星河和哑巴兰精力过剩,倒是跃跃欲试,看看那个爬爬胎到底什么样子,可眼瞅着四处都没有那东西的影子。
这么一闹腾,时间也不早了。
我一寻思,说还跟上次去喀尔巴城一样,大家休息,轮番值夜。
苍蝇拍虽然吓的高原红都褪色了,但还是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我,我来守夜!我都收了钱了!”
我让她别老把钱拎出来,大家现如今遇上了麻烦,活下去最要紧,她虽然是本地人,到底也是姑娘家,体格不比我们,还是先休息吧。
休息不好,明天怎么带路?
苍蝇拍没辙,这才特别不好意思的躺下了,嘴里喃喃的还是那句都收了钱了。
说是轮番,苏寻有高原反应,守夜的也就我,哑巴兰,大瞎马,程星河四个。
我是第一个,瞅着那堆火就寻思了起来,雪观音跟那个圣水老爷,到底是他娘怎么回事,圣水老爷又为什么那么恨风水师,更重要的是,三川红莲到底在什么地方,我能不能找着?
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摸在脖子里的逆鳞上,潇湘,你可一定得坚持住,找到了三川红莲,咱们就能见面了。
这个时候,我听到身边一个睡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瞅,是大瞎马。
大瞎马哪怕进了睡袋,浑身还是捂盖的严严实实的,一寸皮都没露出来:“小先生,俺睡不着,要不咱们聊聊天。”
这大瞎马体力也是过人,累了一天了,还这么精神。
我瞅着他层层遮掩的脸,还来兴趣了——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真能活着下山,可一定得看看。
我就问他,对雪观音,还知道多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雪观音随时会过来弄我们,我想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招数。
那些什么爬爬胎,保不齐也是她捣的鬼。
她就跟抓住老鼠的猫一样——在暗处耍弄我们呢。
大瞎马一直戴着手套的手伸到了火边,一边烤一边说道:“俺听说,她就是个女疯子,还听说,她跟她结仇的话,她倒是不急着弄你,而是先慢慢玩儿你。”
玩儿?
事情怎么往奇怪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大瞎马倒是浑然不觉,跟没信号似得发了会儿呆。
这是个啥慢性子啊?你缓冲呢?
我催他,他才接着说道:“就拿以前一个例子来说吧。”
原来,有一个有钱客户,花了重金,托了人,请雪观音给他把对头的风水给破了。
水观音可以说是风水师里的赏金猎人,不声不响就把事儿给做了。
可有钱客户觉得这事儿这么简单就办成了,不能够吧?
哪怕对头真的倒了霉,他也觉得这事儿就是凑巧了,拒不给雪观音尾款。
雪观音当时也没说啥,转身就走了。
但是那个有钱客户自此以后,就倒了霉。
一开始,他身上出现了很多的抓痕,显然是女人的尖指甲挠出来的。
他老婆还以为他在外面招惹女人了,还挺生气。
可有钱客户左思右想,哪怕出去找女人,自己是金主,谁敢挠自己啊?
很快,那个有钱客户身上的抓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甚至能透过破碎的皮肉,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剧痛钻心。
那个有钱客户赶紧找人给看看,人家一瞅说你这是沾染女怨鬼了。
所谓女怨鬼,是被男人哄骗之后又抛弃的女人,这些女人死了之后,失去神智,就跟李莫愁一样,觉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得而诛之。
而有钱客户自己家里的风水被人下了一个“粉红煞”,用胭脂花粉在衣橱底下做了局,专门吸引女怨鬼。
有钱客户求解,可来了人一瞅就不敢了——雪观音下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动。
有钱客户只好赔了一大笔钱,求雪观音放他一马。
可雪观音说晚了,我原谅你,那些东西也原谅不了你。
最后那个有钱人疼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一天折磨没少受,是哀嚎着死的,死的时候,别说皮肉了,骨头上都是锋锐的抓痕,在场的没有不说造孽的。
做局——那不是跟对付我的手段一样?
大瞎马就告诉我,因为她不喜欢亲自动手。
她最珍视的,就是自己那双带着雪花痕迹的手,把这双手看的比命还重,所以,这双手要保持的跟雪一样干净,绝对不会让自己粘上一点血腥。
难怪呢——她那么大的本事,却不亲自来弄我,而是大费周章,去引蜘蛛,引雪伥鬼,来借刀杀人。
这女的真是有点不正常。
我忍不住又往后面看,心说现在她躲在什么地方呢?
现在,也跟收拾那个有钱客户一样,死死盯着我呢吧?
一瞅时间差不多了,大瞎马就从睡袋里面爬出来,要来给我替班。
我说你半宿休息不了,明天怎么弄?
大瞎马摆了摆手,说小先生你就不用担心俺了——俺本来就有失眠症,睡不睡都一样。
我没辙,也就进了睡袋。
很快,就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我倒是想做个预知梦,但是因为实在太累了,都没来得及引导行气,眼前就是一片漆黑,直接睡熟了。
中途,我是被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弄醒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我身上爬。
猛地睁开眼睛,我对上了一双黄色的眸子。
那眸子映着火光,亮的吓人。
我养的猫?
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我养猫了,它也不会上这里来!
那双眼睛,周围都是细细的鳞片。
那是冷血爬行动物的眼睛。
紧接着,就是大瞎马含混的声音:“小先生,千万别动,这东西有毒!咬一口,你就一辈子下不了山了。”
一个很细的叉子从大瞎马手里伸出来,正卡在了那个东西脖子上——要没有那个叉子,恐怕那东西已经张嘴对我咬下来了!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瞅那个东西的爪子,我就知道了——妈的,这就是那个爬爬胎的真身!
这东西看着跟大蜥蜴差不多,土黄色,一个让人厌恶的三角脑袋。
可四条腿,却长着人手一样的爪子。
卧槽这玩意儿实在太他妈的恶心了。
我想伸手把这个东西给弄下来,可大瞎马立马低声说道:“别动,你看后面。”
我视线落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浑身一下全麻了。
暗处,铺天盖地,全是这种土黄色爬爬胎,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
“小先生,你运气好,你身上这个是头儿,一动它,其余的全扑上来。”大瞎马的声音还是缓慢又淡定:“呕哟,好多,好多,可真是吓死人了。”
我还是没觉得出来你像是害怕!
一股子冷汗顺着我后脊梁就往下流,妈的,我不能动的话,这东西怎么弄?
而大瞎马接着说道:“小先生,也不打紧,这玩意儿最怕一样东西,刚好俺有。”
说着,就缓缓的从身上往下扣什么玩意儿。
你瞅着他那个慢性子的姿态,能把人给急死!
好半天,才看他拿出来了一个方盒子。
烟草?
等他打开,他就“咦”了一声,把盒子翻转过来,慢吞吞的说道:“不巧,没了。”
第739章 弟弟
啥?
大瞎马缓缓起身,把那个小方盒子重新仔细的放进了怀里。
我脑子则飞快的转了起来,卧槽,现在怎么办?
那个丑恶的脑袋跟我脖子就只有一叉之隔,只要大瞎马手上的叉子一松,那玩意儿直接就咬我喉结上了!
而大瞎马这么一动弹,叉子也没拿稳,忽高忽低这么一抖,那个爬爬胎对着我蹭的一下就吐出了一条信子。
你妈的,那个信子是紫色的,带分叉,一瞅就有毒。
而且,仔细一看,这货很有可能跟杜大先生那出现过的麒麟白是远房亲戚——麒麟白的毒液粘人身上就要溃烂,麻痹这玩意儿不能也一样吧?
果然,那个爬爬胎吃不到我,可能着急了,嘴角直接淌下了一滴口水。
这个口水掉在了睡袋上,只听“嗤”的一声,直接把睡袋给烧出了一个窟窿,和一股子白烟!
我浑身都炸起来了——麒麟白跟这玩意儿比起来,就是个弟弟!
而爬爬胎的信子已经全部吐出,竟然有手指头长,一伸一缩正能够到我嘴上!
日了狗了!
我拼命偏头,同时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后面的爬爬胎大部队都死死盯着我身上那个“头头儿”的动作。
只要那个“头头儿”一动,那些东西“唰”的一声,就往前扑几步!
我倒是能顾得上自己,可那些东西全体趴上来,程星河白藿香他们就要倒霉了——现如今他们睡得正香,那玩意儿扑过来,谁也躲不过。
我只听到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的动静,大瞎马一举一动带出来的声音,简直跟慢动作似得,他到底干啥呢?
我还真没这么度日如年过!
那爬爬胎的头儿倒是不死心,拼命伸着信子,就想戳我鼻子里或者嘴角里,这一刻,我特么最恨的就是自己脖子不够长!
眼瞅着那信子要往我嘴里探的这一瞬间,大瞎马把方盒子装好了,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没法子,那就只能造孽杀生了。”
这个意思是……大瞎马还有别的解决方式?
我撩起眼皮就瞅着他,结果看他戴着厚手套的手,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一翻,我胸前的爬爬胎,硕大的三角脑袋就不见了。
一股子紫色的血溅在了我睡袋上,炸出了一股子难以言状的腥气。
我一歪头差点没呕出来,同时汗毛就一炸——一言不合就下了杀手,不是说爬爬胎一动,其他大部队就会上来吗?
难不成,大瞎马有什么独门绝招,这一招是擒贼先擒王,杀了领头的,剩下的就不敢怎么着了?
杜蘅芷派来的果然靠谱。
而大瞎马慢慢悠悠又来了一句:“小先生,咱们跑吧?”
啥?
我还没闹明白,只听哗啦一声,打头的那些爬爬胎对着我们就扑过来了!
唰的一声,大瞎马腾身而起,手里的叉子一划,划出了一道十分漂亮的弧线,十来个三角脑袋直接上了天,腥气炸起,我之前吃的熏肉全吐出来了。
而大瞎马缓缓说道:“俺挡一下,小先生带着你那帮手下往东走,天快亮了,这东西怕日光。”
他看上去还是慢吞吞的,可他手上,却是十分违和,几乎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
那些爬爬胎速度也快,可他手上那个叉子,跟绞肉机一样,哪个爬爬胎跑得快,哪个就先被砍成无头尸。
我立马把身上的爬爬胎尸体甩下去,翻身先给程星河了一脚:“起起起!”
程星河猛地睁开眼睛,一只手就擦口水:“妈的,什么味道这么腥气——你们背着我吃什么呢?”
你就知道吃!
而程星河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一下就傻了,转身把哑巴兰和苏寻也全部踹醒:“不好了,到了侏罗纪公园了!”
他这么一嚷,哑巴兰他们也都醒了,一瞅那些数不清的爬爬胎,全傻了:“那……”
那东西身上的青气十分浑浊,跟水猴子一样,是一种初丹妖物。
而且,带着尸气,肯定没少吃人肉。
这么一闹腾,苍蝇拍也醒了,瞅着那些爬爬胎,脸色顿时煞白煞白的,喃喃说道:“爬爬胎……”
白藿香反应很快,翻身拉住苍蝇拍就要跑,可苍蝇拍拼命摇头:“不跑了——跑不了了……”
果然,她话没说完,后面源源不断,数不清的爬爬胎忽然同时暴起,跟一股子浪头一样,对着大瞎马就扑过去了!
大瞎马手上是快,但是他不可能把整个裂缝全部封死,不少爬爬胎眼瞅着面前是个断头台,但还是前仆后继——这是自杀式攻击,自己的身体把大瞎马的刀锋给挡住了,那后来的踩着那些前辈的无头尸体当垫脚石,直接就扑进来了!
这玩意儿,果然跟水猴子一样,是有智慧的!
程星河一只手把干粮抱起来,另一只手直接抄起了木僵在原地的苍蝇拍,对着前面就冲:“还他妈的愣着干什么,非战斗人员立刻撤离!”
哑巴兰回过神,把苏寻背在了身上,对着前面就跑:“哥,我一会儿就回来帮你!”
我一只手,早把玄素尺给抽了出来:“你要是想帮我,就别回来了!”
话音未落,玄素尺的煞气一炸,下冰雹一样凌空砸过来的爬爬胎瞬间成了大片碎肉,烂泥似得糊在石壁上。
大瞎马回头瞅了我一眼,像是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小先生,你怎么不听劝呢?”
听劝又怎么样,哪怕往前面跑几步,早晚也会被追上。
这个数目太大了,简直跟之前的雪崩一样,铺天盖地,你还真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且,大瞎马之前的意思,说这个东西怕烟草?
我不抽烟,平时手上也没有烟草,再说了,对付这么多爬爬胎,得多少烟草?
除非……
我盯着那堆篝火,有了主意。
我立马伸手往大瞎马身上一掏:“烟草盒子借给我!”
大瞎马一怔,我已经把烟草盒子掏出来,利落的一脚把篝火踢翻。
接着,把烟草盒子往里一扔,麻布往上一盖,再抓了一把雪盖上,麻布一面受热一面受潮,忽的一下,就涌出了一股子浓烟。
那个烟草盒子是细草编出来的——在城市已经很少见了,但是边远地区还是有人用,因为这种盒装的烟草劲儿很大。
而细草盒子长期装烟草,里面哪怕没有烟草,里面的细小缝隙,日积月累,也会灌满烟草沫子,沾染了烟草的味道。
烟草盒子烧起来,借着这个烟气,肯定也有烟草的味道。
果然,呛鼻子的焦糊气一炸,虽然对人来说,烟草的味道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爬爬胎来说,比雷达杀虫剂的威力还大。
闻到了这个味道,数不清的爬爬胎直接从空中坠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我抓住了这个机会,回身就跑。
烟雾浓度太大,熏得人睁不开眼,我还找大瞎马呢,一抬头——卧槽,这货正在前面跟我招手呢!
看着磨磨蹭蹭的,妈的速度怎么比我还快?
从烟雾之中挣扎出来,大瞎马戴着皮手套的手,立马跟我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小先生牛逼!这种主意都能想出来!”
穷则思变,这是本能。
我接着就要去看白藿香他们怎么样了,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就觉得不对——烟气刚才还那么大,这么一会儿,怎么闻不到了?
回头一瞅,卧槽——那么大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退了。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了——那些东西,把雪弄进来,把那些烟气,全部给盖住了!
数不清的爬爬胎,重新露出了头来……
完了,可现在,已经是彻底的没有任何烟草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子阳光从缝隙上落下来,照在了一个爬爬胎蠢蠢欲动的脑袋上。
那个爬爬胎瞬间跟被烙铁烙了一样,狂乱的摇头,就退回到了阴影之中,而剩下的一片黑暗之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大部队撤退的声音。
我这才松了口气,这一场危机算是熬过去了,只是——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爬爬胎?
大瞎马也松了口气,转身慢慢悠悠往前走。
我却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大瞎马回头,有些意外:“小先生有事儿?”
我盯着他那个大眼镜子:“你来过这地方?”
大瞎马僵了一下,这才说道:“小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我答道:“好说,这东西,既然是荣阔雪山的特产,你要是没来过,怎么会明白它们怕光和怕烟草的习性?”
大瞎马沉默了几秒钟,这才缓缓说道:“小先生火眼金睛。不瞒你说,俺是来过。”
这地方号称风水师坟场,就没有一个风水师活着下来过——感情其实是有个幸存者的?
难怪杜蘅芷派他一个这么怕冷的来呢!
不过,开始怎么不说?
而且,是为什么来的?
大瞎马叹了口气,有点为难的说道:“不是俺不说,是俺答应杜天师了,那事儿,不能说。”
第740章 光秃双腕
不能说?
我立马说道:“好,你不说目的,那就算了,可你上次来的时候,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这里变成“风水师坟”的。
大瞎马盯着我,慢吞吞的说道:“因为,这个山上的圣水老爷,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跟风水师,有仇。”
有仇?
大瞎马转脸看着山顶的方向:“可惜了那么多个人命咯。”
“那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我嘛……”大瞎马的脸在围巾后面,看也看不到表情,但我直觉觉出来,他好像是笑了:“我是一个特例。”
啥意思?
我正要继续问呢,忽然白藿香他们的声音在前面响了起来:“李北斗,你没事吧?”
大瞎马趁着这个机会,转身奔着白藿香他们那边就过去了,走路的姿势还是怪怪的,活像是狍子。
一看我和大瞎马都囫囵出来了,大家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日光出来,大家往前一看,这才看清楚了——这一道裂缝,越到了前面越小,已经是过不去人的程度了。
哑巴兰就问我,下一步怎么走?
我则看向了苍蝇拍。
苍蝇拍不用我说,十分利落的顺着岩壁就往外面爬:“我去看看!”
裂缝外面,是跟洗过一样的晴天。
那种蓝色,美丽的像是最好的宝石。
苍蝇拍攀爬的姿势也非常轻盈,不过她毕竟手上有残疾,我有点担心,也跟了过去。
苍蝇拍挺不好意思的说不用麻烦我——她到了春天,时不时要过来采药材的,攀爬起来早习惯了。
荣阔雪山很干净,这里的药材也值钱,不过就跟云南的松茸一样,药材必须手工采集。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部分很重要的收入,本地好些孩子,会走了之后,也就会爬山了。
爬到了外面,苍蝇拍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好运气——这里的积雪没那么深了,再走一段,准能寻的到圣水老爷的位置!老板你们,好人有好报。”
她说起汉话来,还是磕磕巴巴的。
我忍不住就问她,以后如果山脚下的人不用再这样自残,也不用继续生病,你有什么打算?
苍蝇拍一听,眼睛更亮了:“真要是这样,我阿妈不用我伺候,我想跟你们一样,进城讨生活!我听说,城里的医生厉害的很,我这种手,能做出假的来!我先找地方做工,攒钱,赚够了,做假肢,有了假肢,攒更多的钱,就能让我阿妈,去城里见见高房子——我们只在电视里,见过那种高房子!”
她说的,想必是繁华城市的高楼大厦。
有些人认为理所当然的生活,在另一部分人看来,是遥不可及的梦。
她说到了这里,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连忙结结巴巴的说道:“老板笑话,我们这里的人命苦,我不该做这样的梦,这辈子,我走不出去荣阔雪山啦!”
那可不一定。
只要把那个通天笆斗破了,你们就都有好日子过了。
苍蝇拍哪儿知道我心里想什么,生怕我笑话她,赶紧就红着脸,跟下面招手:“老板,出的来了!出的来了!”
哑巴兰他们一听,赶紧都跟上来了。
这个时候,苍蝇拍回头看着天空,忽然就皱起了眉头。
可整片天空万里无云,也没什么东西啊?
我就问她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
这个时候,程星河他们已经上来了,苍蝇拍赶紧就伸手去拉他们。
到了歪头,大家一清点,行李损失了很多——被爬爬胎袭击的时候,都落在之前那个落脚处了。
可现在折回去也不可能了——爬爬胎为了给烟雾熄火,用雪把那一块全堵上了。
程星河清点了一下,在一边直嘬牙龈:“啧,这下子,咱们能撑的时间,就更短了。”
苍蝇拍为了这事儿很自责,连忙说这就带着我们去找圣水老爷,只要找到了,尽快回去,大家都能活。
真要是这么顺利,那就太好了。
程星河怕死,一瞅面前都是雪,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生怕里面还有雪伥鬼,就摘下护目镜仔细看看,这才松了口气:“倒是没有雪伥鬼的痕迹,不过咱们还是得赶紧——不知道什么时候,雪观音那个女疯子就又来了。”
苍蝇拍到现在也不知道雪观音是个什么玩意儿,一挺着急,连忙就在前面引着我们走,不过还没动身,她先把外套给脱下来了。
程星河一瞅感叹连连:“山上的孩子就是不一般——这火力可够壮的。”
可苍蝇拍其实不是脱衣服,而是从衣服里面,拿出了一串绳子。
原来,这一块的路程非常难受,又陡峭又滑,用绳子把大家串在一起,走起路来就安全多了。
不过,一串绳子,苍蝇拍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显然是有点担心。
我还想起来了,之前的店家小伙子就说过——这个地方之所以被称之为风水师坟,就是因为到了这一步的时候,风水师就会凭空消失。
明明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可不知什么时候一回头,看风水的,就会直接消失。
我本来想在队伍最后面,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儿——那个圣水老爷是会看相还是怎么着,能看出哪个是风水行的?
可谁知道,大瞎马却坚持要当最后一个人:“小先生,不是俺不听话,俺是杜天师特地找来照顾你的,自然要时时刻刻把您看好了,一秒钟也不能让您离开俺的视线,冒犯之处,还请小先生见谅。”
我刚要反驳,大瞎马就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先生疼人——不会让我们这些底下人难做吧?”
有这种本事的,不可能是什么底下人。
再一寻思,他是我们这帮人里,唯一一个来过这里的风水师,总有自己的经验。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只好答应了,让他一定把自己也照顾好了。
从白的刺眼的雪上,一路前进,眼睛也十分难受,正这个时候,我前面的程星河忽然“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哑巴兰也看见了:“这不是至纯至净的地方吗?还有人扔垃圾?”
在本地人的信仰里,荣阔雪山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地方——说是上这里来,哪怕心里存着不好的念头都会遭到天谴,在这里扔垃圾,简直比杀人的罪过还大。
我仔细一瞅那个东西,忽然就反应过来了:“那不是什么东西……”
那是个人!
那个人整个身子全被雪给埋住,只有背着东西的后背露在了雪外面,看着确实有点像是什么垃圾。
哑巴兰一听,立马奔着那个地方就跑过去了——他忘了自己腰上缠着麻绳,差点把自己给绊一跤。
一群人靠过去看清楚了,顿时都愣住了。
那个人腰上,也挂着个风水铃。
同行。
苍蝇拍没见过尸体,吓的浑身直抖。
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盯着我:“你们家亲戚。”
啥玩意儿?
大瞎马也点头:“没错,就是杜家的……这位前辈,是地阶一品。”
说着就指点着风水铃上的纹样——杜家祖上是钦天监,风水铃以星斗命名,那是代表地阶的浮罗星。
一颗,就是一品。
这种人才——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躺在了这里,不知道多久了。
“咦。”
这个时候,程星河碰了我一下,示意我去看那个尸体的胳膊。
我仔细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尸体没有手!
只有两个白森森的秃腕子!
白藿香看着我:“看痕迹,是死前不久被砍下来的。”
苍蝇拍就没这么淡定了,看着越来越多的尸体,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那个圣水老爷,就这么恨风水师?
继续往前走,又看到了不少伏在地上的尸体。
这里天寒地冻,尸体保存的都很完好。
而那些尸体,都有共同的两个特征。
一个,是身上有代表风水师身份的东西,风水铃或者鲁班尺。
还有一个,就是尸体上,全都没有手腕子。
我想起来,那个旅馆小伙子也说过——那个菩萨小哥,就只剩下遗失在圣水边的一只手了。
原来——那些凭空失踪的风水师,都被弄到这里来了。
而我身后的大瞎马,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造孽啊……”
我回头看着他,就发现,他正盯着一个小山丘。
那个小山丘的形状,很不自然。
我过去把小山丘上的雪给拍下来,一下就僵住了。
那不是小山丘——那是一百来个人,冻的硬邦邦的,全混在了一起,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坨子。
他们都瞪着眼睛张着嘴,像是不停的发出无声的呐喊。
看得出来,临死的时候,他们有多害怕。
白藿香没来得及捂住苍蝇拍的眼睛,苍蝇拍抬起头看清楚了,尖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雪里,起不来了。
这些人不知道冻了多久,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开了。
而他们全是同行,全没手掌。
我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罗八,张小龙,马菲菲……”
大瞎马。
我回头瞅着他:“你认识这些人。”
大瞎马缓缓的说道:“怎么不认识呢——上次,俺们是一起来的。”
说着,还指着其中一个胖子——胖子的脸被夹在一个瘦子的胳膊里,已经扭曲变形了:“大瞎马这个外号,就是他给起的——他叫朱胖子。”
这么多人一起来——全交代在这里了……
而且,全是高阶。
那个圣水老爷——到底多大的本事?
第741章 玛瑙云光
这风水师坟,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程星河四下里看了看,皱起了眉头:“你说,百十来个人一起上来,都团灭了,咱们……”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培养出个地阶不容易,西派竟然往这地方砸了这么多。
难怪杜蘅芷一听我要上这里来,气成了那样呢。
这地方是可怕,可眼瞅着前面就是尽头,也不能不往前走。
我伸出手,想把其中一个风水师的眼睛给合上,可尸体冻的实在是太结实了,跟石头一样,根本动不了。
这是一百多个家庭,那些家庭,再也等不到父亲,儿子,兄弟,丈夫了。
我对着那个巨大的“人坨子”,点了一根贡香,心里默念着,要是能活着下去,我带你们回家。
接着,等苍蝇拍缓的差不多了,就要继续往上走。
大瞎马回头看着那些尸体,发了个愣。
但他的脸实在太严实了,看不出围巾下面,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可程星河暗地里戳了我一下,低声说道:“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大瞎马不对劲儿?”
我皱起眉头:“怎么说?”
程星河低声说道:“他到底是怎么从这里逃出来的,为什么不说?作为唯一一个目击者,哪怕给咱们提个醒,说说那个圣水老爷是圆是扁也可以,怎么也不该绝口不提吧?”
“而且,你仔细想想。”程星河接着说道:“一开始,是他把咱们带进了缝隙里面,后来,也是他守夜的时候,才来了那么多的爬爬胎,谁也没看见,那爬爬胎是自己来的,还是被什么引来的。”
我瞅着程星河:“你是说……”
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我也只是猜测——你说,会不会,他跟那些同伴的死,有关系,这次表面上,是来帮咱们的,可其实,是怕咱们查出什么来,要给咱们,也灭口?甚至……”
程星河盯着我:“他自从出现了之后,连一寸皮都没露出来,现在,都他妈的不知道他是人是鬼,这就跟匪徒进银行一样,蒙着脸,是因为心虚啊!他跟那个圣水老爷,没准根本就是一伙的!”
确实,虽然杜蘅芷事先打过招呼,可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程星河接着说道:“我也没有证据,更别说这种地方了,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起内讧更危险,不过——多一个心眼儿,多一年寿,真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我点了点头,还想起来了:“你二郎眼看出什么来没有?”
程星河摇摇头:“影影绰绰是看见一些死人影子,但是他们的位置太险了,过不去,隔着那么远,这里的雪太刺眼了,也他妈的看不清楚。”
说着就往上头瞅:“也怪,那个老逼头子把这里当垃圾处理厂了还是怎么着?怎么非要在这里集中处理?咳咳——卧槽,这地方怎么这么憋得慌。”
那个场景虽然可怕,不过要是当路标来讲,倒是乐观的——他们既然是圣水老爷弄的,那这里离着圣水老爷的老窝,肯定已经不远了。
这个时候,随着位置越来越高,每个人的肺都开始不舒服,走的气喘吁吁的。
跟撞到了一层看不见的透明塑料膜上一样,透不过气来。
这里的空气,只怕更稀薄了。
时不时还会有脚底下发滑的时候——那一侧,就是万丈深渊。
白藿香就跟我喊,苏寻需要休息一下。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我倒是还好,苏寻高原反应本来就严重,他怎么样了?
追过去一瞅,我心猛地就沉了下去,卧槽,苏寻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发青!
他话也说不太出来了,白藿香还想给他来几针,可苏寻摇摇头,跟我摆了摆手,意思是自己没事儿,还可以继续往上走。
白藿香他们几个人的表情都担心了起来。
这不行,一定得尽快找到三川红莲,早一秒算一秒。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听到了一阵风声。
苍蝇拍一听这个风声,脸色顿时就是一白:“还真没看错……”
原来,她之前从裂缝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块“玛瑙光”。
雪山上要是折射出了“玛瑙光”,这就是要下大雪的意思。
不过那个“玛瑙光”也只是转瞬一逝,再仔细看就没有了,所以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程星河一下跳起来:“卧槽,下雪?这地方下雪?”
这地方本来就走的很艰辛,再下去——那不是秒变人间地狱?
更何况,苏寻这个样子!
我心里顿时就沉了,立马问苍蝇拍:“有没有找到圣水的线索?”
昨天就有雪崩,好不容易过了一晚上,雪的厚度有所减少,这下子,如果再下了雪,有地标也会被重新埋起来,就更不好找了。
而风这么一来,跟夏天的天气一样,云朵聚集,刚才还璀璨的日光瞬间被遮盖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直接奔着我们头上就落了下来。
大瞎马抬头,眼瞅着头顶上的云跟万马奔腾一样,黑沉沉的,就喃喃说道:“小先生,恐怕不光是雪,还得是暴风雪!可吓死人咯。”
暴风雪?
三灾八难,不赶齐全了就不算完!
苍蝇拍整个也吓傻了,被这暴风雪也给吹清醒了,立马说道:“我找,我现在就找!”
说着,奔着前面就跑了过去。
这一片白皑皑,能见度高的时候,都看不见什么,更别说能见度猛然变低了。
我的心一沉,不是说最近运气好吗?
风猛地厉了起来,一下掀翻了一层雪。
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那雪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雪粒子啪嗒啪嗒的拍在了我脸上,我伸手往下捋,费了很大功夫才看出来——那地方有个粉色的东西,好像是个花。
这地方怎么会有花?
我拽着绳子,努力保持平衡,凑近了一看,顿时高兴了起来:“上这里来!”
那是一棵粉松子草。
这东西特别娇贵,只生长在氧气和温度合适的地方,对日光要求反而不高。
而这东西一直被雪盖着,雪是有保温效果的,就跟爱斯基摩人的冰屋一样,这东西长在这里,就说明下面是个温暖而氧气充足的地方!
果然,凑近了一看,那地方是一个厚厚的冰壳子,下面有东西!
哑巴兰的力气可排上了用处,几杵子下去,冰壳立刻裂开,他抬起头很兴奋:“哥,妥了!我往上踩两脚,咱们就……”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冰壳子直接裂开,我们全都跟下饺子一样,脚底下一空,就掉了进去。
第742章 冰层玻璃
眼前景色立刻翻转了过来,我们只觉得身体从什么地方穿越了过去,哗啦啦一阵乱响,好像一路还砸坏了不少东西。
我闻到了一阵十分馥郁的气息——像是植物汁液的味道。
而且,湿润的风吹过来,这里竟然非常温暖。
我借助蛟珠的力量落了地,顺手把白藿香接住了。
苍蝇拍在半空之中,被哑巴兰拽了过去,落地之后,趴在了哑巴兰的背上。
大家都没事儿。
而一抬头,看见了周围的一切,我顿时“嗯”了一声。
这个画面太震撼了——让我感觉,我他妈的难道是穿越了?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山谷。
周围——全是各种没见过的植物!
藤萝,阔叶长青树,巨大的蕨类植物,就好像你从珠穆朗玛,掉进了亚马逊雨林一样。
程星河摸着脑袋站起来,一看周围的环境,顿时也皱起了眉头:“卧槽,七星,跟着你,真是什么世面都见过了——这地方有任意门还是怎么着?”
往上一看,这个地形,就好像斜坡里面,直着扎入了一个交通锥一样。
我们刚才踩坏了的冰层,就是“交通锥”的底部,也就是这地方的“屋顶”。
那一块冰层,就好像花房屋顶的玻璃。
被雪给盖上的话,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里有这样一个存在。
而这个地方之所以温暖湿润——我们看见了植物附近,有蒸腾的水汽,弄的这里雾气昭昭的。
这就说明——这地方肯定是有被地热制造出来的温泉,把这里都带暖和了。
冰层和雪层像是给这里上了一层玻璃,不知道哪里飘散来的植物种子,就在这里欣欣向荣的生长了起来。
哑巴兰这才明白过来:“我就说嘛——这么冷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圣水,有,也应该是“圣冰”才对,闹半天里面还有这么个世外桃源呢?”
没错,这里的植物仔细看,都是不需要光的品种——雪山檀木,小叶紫萝,那个粉松子草应该就是种子从这里扩散出去,才飘落到了外面。
否则,我们冻死在外面,也想象不到,脚底下会有这么一个所在。
灵脉所在的地方,必定有异常,这地方以通天笆斗的风水,把附近的风水气全聚拢了过来,难怪会造出这么个别有洞天的地方来。
而这里温暖湿润,空气虽然带着点硫磺气,可比外面强的多,白藿香也没顾得上细看周围,只死死的盯着苏寻,这才抬起头来:“苏寻有救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果然,苏寻的脸色从青紫逐渐转回来,我伸手想摸摸他的体温是不是有异常,忽然就发现,苏寻手里,一直抓着一些东西。
石子?
他都这个样子,还要布阵?
我心里忍不住一阵歉疚,要不是我,他也不至于受这种罪。
苍蝇拍盯着这四周围,也睁大了眼睛:“难不成,这里是……圣水老爷的天宫花园?”
我就问她,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说头?
苍蝇拍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们底下人都传说,圣水老爷住的地方,一年四季,都跟春天一样,还有一个老大老大的花园子!我上次去跟圣水老爷求圣水,就闻到了圣水老爷身上,有夏天才有的草木味儿。”
我顿时来了精神,这就对了。
整个荣阔雪山,上山找圣水老爷的,只有一条南山坡的路。
北山坡环境恶劣,没人能去。
可是我们在南山坡上遭遇了雪崩,进了那个缝隙,结果缝隙跟一个环山公路一样,出口在北山坡。
程星河也瞪大眼睛:“这么说,我们本来想上大门拜访那个圣水老爷,可这一路上误打误撞,反而进了他的后花园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那些风水师,应该是在南山坡消失,却被抛弃在了北山坡。
所以,所谓的圣水,就在这里,只要能找到了那种能治百病的圣水,就说明三川红莲,肯定开在那一脉水里!
大家顿时都高兴了起来,我却发现,只有大瞎马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跟在惋惜什么似得。
这个大瞎马,肚子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不过,不管他怀揣着什么目的,我们能进到了这个地方来,还真是托了他的福。
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嘛。
于是我就让白藿香在旁边照顾苏寻,我上前面找找,那所谓的圣水,到底在哪里。
拨开了肥厚的植物叶子,我们看见了很多大大小小,冒着热气的泉眼。
谁看见这种景象,都给感叹造物者的神奇——照着程星河的话来说,这地方就跟一道凉菜的名字一样,雪盖火焰山。
哑巴兰说那不就是西红柿拌白糖?
程星河习惯性的推了他脑袋一下,说就你知道。
这地方跟桑拿房一样,越走越热,我们穿得多,也就越走越往下脱,但是唯独大瞎马浑身还是严严实实,纹丝不透。
程星河本来就疑心他,故意就问他难道不热?要不脱一件吧?
大瞎马连连摆动着套着皮手套的手:“那不成那不成,这忽冷忽热,要感冒的。”
程星河表面没说什么,盯着大瞎马的眼神,却更怀疑了。
正说着话呢,拨开叶子,就看见前面有一条河流。
那道河流,非常的壮美,周围都是一些绿藻和贝类,看上去别提多清幽了。
哑巴兰没心没肺的,一瞅那个河流就激动了起来:“哥,就是这地儿吧?”
说着,伸手就要摸一把传说之中的“圣水”。
可我早看出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能摸!”
可哑巴兰的指尖已经碰到了水面,这一下烫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么热!”
我早看出来了,这地方看上去是很美,却没有一条鱼虾。
“可,这不是有其他活物吗?”哑巴兰十分委屈的给手吹气:“他们不怕烫?”
那些藻类和贝类长年累月生活在这里,人家早就习惯了,你跟人家能比吗。
我们一帮人的往水面一靠,有一些贝类慢慢就溜走了。
程星河忽然拉住了我,示意我看水底下。
水底下,那不就是倒影?
可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个倒影……不是我们之中的人。
我头皮一炸,卧槽,那不是倒影——是水里,他妈的有个人!
什么人——能泡在这么烫的水里?
第743章 不死之水
我立马上前一步,想看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可正在这个时候,大瞎马脚底下一滑,直接撞我身上了。
这一瞬间,我看见水底下的那个“人”,眨了一下眼睛。
活的……
我条件反射站稳了身子,再往水里一看,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程星河早看清楚了,过来把我捞起来,澄澈的二郎眼死盯着大瞎马,眼里的怀疑更甚了。
而大瞎马浑然不觉,慢吞吞的在水边站稳,嘴里就念叨着:“呕呀,吓死俺了,这一下出溜下去,俺也要成了水煮肉了。”
大瞎马滑的可够巧的。
而水底下的那个“人”,到底什么路数?
难不成,他就是那个“圣水老爷”?
而这水……
白藿香蹲下,用小杯子捞了一点水,对我摇摇头。
这个河里的不是。
我抬起头就看四周围的水——这里的泉水这么多,哪一个才是对的?
没法子,只好继续往里找了。
哑巴兰把苏寻背在身上,我们就一路往里找。
这里的花木长得非常繁茂,苍蝇拍虽然很害怕,但是在这里也开了眼,她没想到,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世外桃源:“要是能让阿妈看看圣水老爷的花园,那就好咯……”
那个圣水老爷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那么多同行,自然是要收拾的。
说不定,以后这里也能成为一个旅游景点,算是那货给你们的一个补偿。
算了,不想那么多没用的了——我暗暗握住了潇湘的逆鳞,找到三川红莲,把大家平平安安带下山,才是最要紧的。
白藿香打头,在附近看了半天,可一直都没有找到真正的“圣水”。
而这个时候,只听“哗啦”一声,一片阔叶植物就发出了一个响声。
我立马冲着那看了过去,见到了一个长长的尾巴。
那个长尾巴上,带着十分污浊的青气。
爬爬胎?
妈的,这里也有?
我说这里冰天雪地的,这货靠什么生存下来的,现在想来,八成这个地方,也是它们的老巢。
我立马让大家小心点,对着那个位置就过去了。
那东西不难对付,麻烦就麻烦在有毒上,那个毒性的杀伤力,哪怕白藿香在这里,恐怕也赶不上救治。
白藿香他们都很机灵,立刻躲在了大片阔叶植物后面。
我心说这东西千万不要成群结队一起来,这地方一没有烟草,二没有日光,数目要是多,大家只能团灭。
而一个丑恶的三角脑袋往前一探,我当时就高兴了——太好了,这东西是个落单的!
不过,群居动物之中落单的,往往并不是因为它被霸凌,而是来充当哨兵的。
不弄死了,很快就会把七大姑八大姨给喊来吃团圆饭。
果然,那个爬爬胎婴儿似得小手一撩,掀开一片叶子,来了个狗掀门帘——露臭脸,发现我们人多,黄色的眼睛一闪,立马甩头就跑。
让你跑了才有了鬼。
我翻过叶子往前一扑,那东西速度很快,摆动脑袋就要咬我,可我一只手已经把玄素尺返了过去,奔着那东西的脑袋就削下去了。
这一下,那三角脑袋就在要触碰到我鼻子上的时候,直接歪开,淌了一地的血,四个爪子都因为剧痛,在地上抓挠了起来。
程星河看见来劲了,扑上来就要给它最后一击。
可我一下就拦住了他。
程星河瞅着我,跟看傻子一样:“卧槽,七星,你别告诉我,你为了功德,这玩意儿也不肯弄死?”
哑巴兰也过来了,瞅着那个玩意儿挣扎着还能爬起来,也很担心:“哥,程二傻子说得有理——这东西要是跑了,大部队就来了。”
我说废话,这东西吃人,我留个屁的圣母心,你们没听说过,老马识途的故事吗?
程星河脑子快,眼睛一亮,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对着我屁股就来了一掌:“七星就是七星,这你都想得出来?”
没错。
这个爬爬胎,显然是本地土著,知道这里所有的东西。
眼下这玩意儿受了伤,求生的本能,会让它跟出车祸的人找医生一样,先找到能救命的地方——圣水不是能治百病吗?它肯定会往圣水所在的地方爬!
眼瞅着这东西挣扎着奔着一个地方去,我们赶紧跟上了。
这东西爬的慢,程星河还挺不高兴,说都是我整个一个憨批,刚才那一下给的太狠了,这玩意儿别他妈的还没爬到,先死半道儿上了。
这话在理,我被他说得挺不好意思,只好装出很凶的口气,说你他娘懂个屁,我自己下手,有准头。
说是这么说,我也盼着这玩意儿争气点,别给我丢人。
好在那不负重望,身残志坚的拖着残躯,一路撒着热血,坚持着赶到了一处地方。
不过,越靠近那个地方,我就越觉得不舒服,这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是一种生腥气,跟屠宰场的味道一样。
程星河他们也都闻出来了,哑巴兰歪脑袋:“圣水爷爷杀年猪呢?”
程星河也来了兴趣:“卧槽,知道咱们要来,还杀个猪,这么客气的吗?”
圣水爷爷的招待你们也有心情期待,给吃也是吃断断头饭。
等拨开了那一丛花木一瞅,看见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池子。
那个池子非常平静,池子心有个小孤岛一样的东西,上面有一些黄不唧唧,形状很古怪的东西,可能是我们没见过的某种花。
而那个断了半个脑袋的爬爬胎奔着那个池子冲过去,猛地就把残破的脑袋扎进了水里。
水面上冒出了一股子气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爬爬胎也不上来了,我有点疑心这货其实是来自我了断,把自己给淹死了,正要过去看看呢,忽然那个爬爬胎跟拔萝卜一样,以一种十分潇洒的姿态,把脑袋给甩出来了。
那个架头,好像洗发水广告里的男明星一样。
而看清楚了它的脑袋,我们一行人全傻了。
刚才还血肉模糊的脑袋,这一瞬间,竟然跟回炉重造了一样,变成了一个光洁如新的脑袋!
白藿香往前抢了一步——她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对一个医者来说,这算是打击还是惊喜?
而那个爬爬胎转过脸,看着我,就露出了一脸的凶光,接着,四个爪子一弹,对着我就扑过来了。
这是要报仇啊。
我看都没看这货,玄素尺旋过去,直接把它的脑袋给削下来了。
爬爬胎一断两截,死透了。
但是尾巴还在不停摇摆——好似不甘心白跑了这一趟。
我把这玩意儿肥厚的身体给拨开,奔着那个小池子就过去了——越靠近,那种生腥气也就越重了。
这地方,就是圣水?
三川红莲在哪儿呢?
水里看不到,看来只可能在池子中心那个小岛上了。
可这地方看着不浅,我们人又多,也没个船,怎么进去?
于是我一寻思,说这样吧,我就去摘个花,你们在这等会儿。
应该不会太长时间的。
而大瞎马一把拉住了我,我回头瞅他,就看见他慢吞吞的从拨开了一大丛植物,从那丛植物底下拉出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像是个非常简易的小筏子。
显然,这是大瞎马他们那帮人上次来的时候做的。
也就是说——他们也曾经到了这个地方,接着就……
变成了外面的冰坨子。
我咽了一下口水,把不吉利的想法统统抛开,就跟着上去了,结果筏子一沉,剩下几个人也全上来了。
也行吧,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邪性,大家聚在一起更好。
上了筏子,冲着那个湖心岛荡过去,我就仔细盯着这地方的水面。
我老觉得,这个池子底下,可能有什么东西。
可这水并不清澈,除了我们的倒影,也看不见什么玩意儿。
正在这个时候,程星河忽然抓了我一把:“卧槽……”
又怎么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就傻了。
我看清楚,那个池心岛上的怪异植物是什么了。
不是什么花——是数不清的手。
那些手以各种姿势,被精心摆放在了池心岛上,远处看,真跟开满了的花一样。
这就是——那个圣水爷爷砍下来的手!
苍蝇拍没忍住,嗷一嗓子就叫唤出来了:“这是……”
粗略看上去。有好几百个手,森然的把痴心岛摆满了。
那个圣水爷爷——他妈的收集人手?
这是个什么变钛?
眼瞅着要靠岸了,我们一帮人都默默咽了一下口水,正要抬腿上去呢,没想到脚底下猛地震颤了起来。
就好像——水底下有什么东西,要把我们的筏子给弄沉!
大瞎马抱着胳膊,耸了耸肩,像是在跟我们说——自求多福吧!
我低头一看,浑身一炸——妈的,水下面,是团团的,数不清的人脸!
那些人脸全都惨白惨白的,黑沉沉的眼睛,全阴测测的盯着我们。
刚才果然没看错!
程星河立马把狗血红绳弹了出来:“妈的,这是什么玩意儿,美男鱼吗?”
而苍蝇拍看着其中一个人脸,忽然愣住了。
第744章 井口铃铛
她认识?
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这筏子要是沉了,大家都得交代在水里!
于是我一下把玄素尺抽出来,运足了行气,就要打在水里。
可一抬手,胳膊就被死死的抱住了。
苍蝇拍。
她脸上的高原红全褪下去了,一双眼睛滚滚的落了泪花:“老板,我求你,算我求你,不要打,不要打……”
这个时候,是争分夺秒的生死关头,这一拖,一筏子的人都得倒霉。
而哑巴兰一个拳头扎进水里,先打下去了一个,回头就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和苍蝇拍:“怎么啦?”
我吸了一口气:“这里面,有苍蝇拍的弟弟。”
苍蝇拍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难以置信的望着我:“你怎么……”
是苍蝇拍以前说的,这个圣水老爷要求大家把夭折的孩子放在雪山上。
苍蝇拍还亲眼看见,她弟弟走上了山。
人死不可能复生。
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猫腻。
我一只手把苍蝇拍推开:“你听我告诉你,那玩意儿没有生人气,已经不是你弟弟了……”
可苍蝇拍恐惧的盯着玄素尺,忽然张开胳膊就挡在了我面前,大声喊道:“老板,我也知道,我收了你的钱了——可我知道你那个尺子厉害,不要打我弟弟,我求你不要打我弟弟……”
这下子,小筏子颠簸的顿时更厉害了,苍蝇拍一个没站稳,就要滑下去了,我不能见死不救,没辙,一只手立马拽住了她。
而程星河几道子狗血红绳弹下去,则大声说道:“你懂个……你也知道,你弟弟已经死了,赶紧撒开七星,他是输出主力,弄不好,大家都得给你弟弟陪葬!”
而我趁着这个机会,玄素尺带上水天王的神气一炸,那些惨白的人脸瞬间被我打散了好多。
卧槽,玄素尺给我的感觉是——这些人,都是有实体的。
他们不是活人,可——好像也不是死人。
这是什么新品种?
而这个时候,那些团团的人脸忽然往下一沉,我一皱眉头就明白过来了——坏菜了。
它们是看出来,单打独斗,未必有胜算,打算团结一致了!
果然,一股子力量从船的底部传了过来,我心里一沉,心说看来只能把身边人扔到了小岛上去了,可刚想到了这里,忽然大瞎马大吼了一声,一只手就伸到了水里去了。
他那个姿势,跟摸鱼差不多。
要干啥?
还没等我想明白,“乓”的一下,小筏子直接被掀翻,但方向,是对着湖心岛的。
我们一帮人,全滚落在了湖心岛地上。
筏子对着水面就砸了下去,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大家全被淋成了落汤鸡。
不过……好歹是上了岸了。
而且,那些惨白的人,似乎也没有要上来的意思,水面重新变暗了。
苍蝇拍趴在了岸边,忽然大声喊了起来——用的是本地话,我们听不懂,但猜也能猜出来,好像是她弟弟的名字。
可水面,没有一点回应。
苍蝇拍像是忍不住了,忽然奔着水面就下去了——想把她弟弟救出来。
哑巴兰眼疾手快,赶紧把苍蝇拍拉住了:“不是跟你说了吗……”
可苍蝇拍大声就说道:“我不信,他们都说我弟弟死了,可我就是不信——我亲眼看见他上了山啊!我这次来,就是……”
我这才明白,原来,苍蝇拍跟着我们来,口口声声说自己收钱不好意思,是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小私心。
她想知道,她弟弟是不是还活着。
可惜,她弟弟已经……
哑巴兰好说歹说,把苍蝇拍给拖回来了。
我其实完全能懂——那是亲人,血浓于水。
如果,我要是有弟弟妹妹呢?
也许我真的有。
可是……他们跟我毫无关系。
压下了这点胡思乱想,回头看过去,满眼都是人手,我们心里全都不舒服了起来。
按理说,三川红莲就长在这个地方,可到底在哪儿呢?
白藿香忽然拉了我一下,对着一个地方跟我使了个眼色。
那地方有一口井!
而且——我一下就高兴了起来,井口带着一股子神气!
难不成,是三川红莲的气息?
我立马奔着那个井就过去了。
可还没来得及靠近,忽然就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当啷……当啷……”
像是铃铛的声音。
这地方,哪儿来的铃铛?
可这个时候,苍蝇拍忽然反应过来了,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用手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跟躲地雷一样,嘴里喃喃的说道:“就是这个声音!”
她的声音,发着抖,别提多惊惧了。
我回头瞅着她:“这什么声音?”
苍蝇拍浑身都在颤抖,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就是——圣水老爷的声音!”
程星河一皱眉头:“铃铛?人配衣裳马配鞍,狗带铃铛跑的欢,妈的圣水老爷合着是个看门狗吗?”
“别……别……”苍蝇拍快被程星河放的厥词吓瘫了:“别冒犯圣水老爷,不然的话……老板们,你们是好人,跪下吧,千万不要……”
千万不要见到圣水老爷的真容,否则,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我们一方面是为了三川红莲,一方面,也想会会这个圣水老爷——一个把人害成残疾的玩意儿,不管什么来历,都没资格被称之为“老爷”。
这会儿我也听清楚了——那个铃响,就是从井里发出来的。
那个声音缓缓的,但是——十分明显,对着我们,越靠越近。
我跟程星河对看了一眼,奔着那个井口就过去了。
我心也紧了起来——三川红莲,可一定要在这里。
潇湘的神气,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结果刚走到了井口,那铃铛的声音忽然就变了。
“哗啦哗啦哗啦……”
变得特别急促——像是戴着铃铛的东西,正在快速从井口冲出来!
我一手把玄素尺旋转了出来,怎么也得看看,这东西有多大的能耐。
一道影子猛地从井里冲了出来,我立刻开始望气,可这一下,我就愣了。
这个东西好快……快到连我的眼睛,也捕捉不到的速度!
而还没看清楚,我就觉出哑巴兰站过来,挡在了我前面:“哥,我护着你!”
这么危险,怎么能让你护着!
刚想把他拉开,我忽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你们这些凡人,最喜欢不自量力。”
接着,身边就爆发出了一声惨叫——哑巴兰的惨叫!
一回头,我头皮顿时就炸了,哑巴兰刚才还在我身边,但是这一瞬,他已经落在了几米开外的一棵树下面!
而他的手——我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血流如注!
第745章 断腕花园
我恨不得立刻跑到了哑巴兰身边,但一阵铃响,倏然出现在了我耳后。
一层鸡皮疙瘩立刻炸起——那个井里爬出来的东西,悄无声息的,以我想都没敢想象的速度,贴在了我身后!
于是我想都没想,立刻旋过了玄素尺,对着身后就削了下去。
这一下引了老四的行气,凶狠霸道,我有这个信心,是个活物,一定就砍的到!
但没想到,这一下,竟然扑了一个空。
冷汗一瞬间顺着我脖子就滑了下去——那个东西,不仅比我快,甚至,比我快很多很多!
那他妈的——是什么玩意儿?
而我因为手底下扑空,巨大的惯性扯着我就往前冲了一步,感觉出来,像是一阵疾风贴着我身侧就滑过去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天地之间的景象整个翻转了过来,接着才觉出浑身一阵剧痛。
尤其胸口——我被重重的掼在了地上!
“当啷。”
随着猛然炸起的耳鸣,转瞬即逝,是一道倏然远去的铃响。
这个方向——我没顾得上自己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立马反应过来:“程星河!”
三个字没喊完,就听见身后几米之外,“铮”的一声响。
程星河的狗血红绳迅速出手,挡住了什么东西,但还没等我看清楚,“嘣”的一声脆响,狗血红绳断开,接着“哗啦”一声,程星河整个身体撞到了一棵阔叶植物上,光听声音就知道伤得不轻!
我立马紧张了起来,妈的这货难道也倒霉了?
但很快,就听到了程星河骂娘的声音:“日了狗了,幸亏老子躲得快,这什么东西,闪电侠成精了?”
我这才稍微放心,接着抬起头,费了很大功夫才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奔着哑巴兰跑了过去。
一瞅哑巴兰手上的伤,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皮肉翻卷,血流如注——那东西,要齐根把哑巴兰的手给砍下去!
但是——没断?
我这才松了口气——哑巴兰手上戴着一副玉镯,竟然帮他挡了一部分灾!
都说玉镯护主,今天才第一次看见。
哑巴兰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但还是挣扎着咬着牙:“哥,你不用管我——藿香姐她们呢?你快去看看她们!”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别人?
我心里一疼,同时也担心了起来,回头就找白藿香他们。
可一抬头我的心就沉了——她们人呢?
不光白藿香,苍蝇拍,苏寻,就连大瞎马,也不见了。
我立马站了起来,心里突突的——别是出事儿了吧?
而这个时候,周围也瞬间安静了起来。
死气沉沉的。
这倒是比刚才更恐怖了——这里到处都是阔叶植物,那个东西,有可能躲在任何一个地方!
我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那东西实在太快了。
又快又强,我根本看不清楚它到底什么模样,只能听见忽远忽近,快的跟鬼魅一样的铃响!
有这个速度和能力——难怪那些高阶风水师,被他杀的跟割韭菜一样!
我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之前还觉得,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身上带着这么多行气,怎么也比那些人强一些。
甚至还想着为他们报仇。
可现在,我这才知道,自己真是阎王面前充老鬼———不知天高地厚。
这个时候,程星河跌跌撞撞从阔叶植物后面爬了过来,我一眼就看见了,程星河的手上,也在流血。
原来,他习惯性把狗血红绳缠在了手腕子上,刚才还没回过神来,手腕上的狗血红绳一下就像是被什么锋锐的东西给斩断了,炸了他一身碎屑。
这不禁让人一阵后怕——那狗血红绳是从摸龙奶奶那收来的破烂,要不是这个来头,他的两只手,恐怕也保不住了。
程星河一瞅我的手,也皱起了眉头:“你他妈的别乌鸦说猪黑了,看看你自己。”
我一低头,也看出来了——刚才我不光是摔在了地上,他妈的手上也是一道很深的伤。
我又不是金刚葫芦娃,想来应该是蛟珠反应快,让我躲过了一劫。
我们三个的手都保住了——一种冰冷的感觉攫住了我的心,白藿香他们呢?
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二郎眼四下看了看:“七星,照着它的速度,这一下砍在了我们脖子上,恐怕也不是难事儿。”
没错。
可那东西没这么做,只奔着手来。
它为什么这么做?
一个声音冷不丁出现在了我们身后:“为什么你们就不肯乖乖的让我摘花呢——我可不想,弄脏了我的花园。”
摘花?
这东西,拿着人的手,当花?
接着,一阵铃响对着我们三个就冲过来了!
但是我立马调转出了水天王的神气,提前出手,对着那个方向,就把鲁班尺给扫过去了。
果然,这一下鲁班尺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一个东西上。
铃声一响,我还没看清楚那东西,那东西就倏然不见了。
那个声音有些吃惊:“神气?”
这么快——这东西,跟苍蝇拍说的一样,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真身。
结果刚想到了这里,一道铃响猛地靠近,哑巴兰也反应过来了,忽然转身拔下了一棵巨大的阔叶植物,对着铃响的地方,直接横扫了过去。
那个植物有普通的树那么大,这一扫,攻击范围很广,铃声一乱——卧槽,被他扫上了!
程星河也听出来了,激动了起来:“哑巴兰,干得好!”
这个东西是很快,但是慢慢的,也就摸索出来规律了。
它一动,先牵扯的铃铛响,顺着方向过去就行了。
说是简单,但是做起来难。
不过,它身上为什么非得要戴一个铃呢?
还没想出什么头尾来,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顿时就带了几分愉悦:“除了那小子,已经很久没来有意思的人了,你们来的很好——给我的花园里,再添上几朵新花吧。”
而这一下,那东西来的更快了,哑巴兰还想转身,但人整个飞了出去,我想靠近,人直接趴下了,面前景色一转——好像被一只脚,死死的踩在了地上。
第746章 水中之人
那个力道极大,胸口顿时一直剧痛,好像几根肋骨都被踩折了。
嗓子眼里顿时也是一阵腥甜,可整个人是窒息的,吐都吐不出来!
我就听见那个悠悠的声音,在我头顶响了起来:“你跟其他的人不太一样——看得出来,你虽然跟我差得很远,咱们是同类。”
我跟你同类?
啊,对了,这玩意儿自诩是个神,看到了我身上的神气。
我咳嗽出来,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回复到正常的节奏,就勉强开了口:“不对,我是你爸爸。”
远处传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想笑,可一笑牵引了身上的伤,反而疼的直抽冷气:“七星,你是真的皮。”
程星河。
这货没死就好,不过听上去,伤的不轻,可能也站不起来了。
我这心这才松了一下,不过,也不知道哑巴兰怎么样了。
而我这话音刚落,身上那只脚踩下去的力气更大了,头顶传来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磨牙的声音!
“看来,是我高看了你一眼。”那个声音叹了口气:“你就算带着我们神的气息,也终究不是神族,跟那些偷鸡摸狗的蝼蚁一样。”
偷鸡摸狗?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小贼,日日夜夜,都惦记着我的东西,”那个声音叹息着:“可这个花园是我的,你们谁也偷不走!”
他说的小贼——是那些风水师。
那些风水师,大概都是为了某个目的来的,所以,它才这么恨风水师。
我立马说道:“那些风水师,到底怎么你了?”
“不明白呀,我不明白……”那个声音却不肯正面回答,只带着点怜悯说道:“我救你们,治你们,用圣水,把你们从病苦的折磨里拉出来,可你们这些东西,恩将仇报。反而那那些小贼招来,要夺我的东西……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敬着我,供着我,求我护佑?我是你们的神……”
这声音越说越生气,显然是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我身上——踩在我身上的脚更重了!
我眼前一黑,几乎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疼……
而头顶那个声音,还是慢悠悠的:“你说——那些贱民,难道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吗?”
“原因很简单。”我死死咬着牙,运行气硬撑着,答道:“让子民当残废的——不配做神!”
你要是想当神,拿你的力量出来保护他们啊!
神是用来敬的,不是用来怕的!
这话一出口,我一下就感觉出来——那个踩在我身上的东西,怔了一下。
抓住了这个机会,我立马运足了全部的行气转身,两手顺着背后那东西就捋了过去——我想把他摔下去!
触手摸到了那个东西,我忽然就怔了一下。
这个东西的触感,不是皮肤。
而是,一种又冰冷又粘腻的东西——好像是个浑身会分泌出液体的玩意儿!
被我这么一摸,那东西瞬间跟受了惊一样,铃铛声炸起,那东西的声音显然被触怒了:“你们这些东西——不值得可怜!”
我辨认出铃响的方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闪避,这一瞬,一个非常沉重的力道直接擦着我半边身体砸下来,地皮瞬间被砸坏了一片——甚至插在上面的人手,也被株连,骨头和血肉被砸酥,溅的到处都是!
我一条胳膊被擦伤,火辣辣的疼,抬起头,就看见刚才躺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
那个力道,就好像掉下来了一个小陨石一样!
这让人一阵后怕——要是那一下,砸在了我身上……那些人手就是下场,成了酱!
不光快——这东西的力气,他妈的比哑巴兰还大!
难怪,它自诩,自己是个神呢!
“你弄坏了我的花。”
那个声音阴森森的——像是暴风雨来袭之前的乌云。
不过,你他妈的也别破桌子先伸腿——那他妈的是你自己弄坏的!
我没回答,因为我已经辨别出来铃声响起的位置了。
玄素尺在手里一转,对着那个方向就砍了过去,这一下,玄素尺上有了感觉——砍中了!
但是,这个感觉不实——就跟我刚才被擦伤了一样,好像,并没有给那东西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果然,抬起头——那个东西重新消失了。
对了,它不想被人看见真面目。
我只看到,玄素尺上,粘了一些发绿的东西。
像是粘液,看着别提多特么恶心了。
那个水神老爷的元身,到底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流脓淌血的灵物啊?
铃不响了——那东西不知道躲在哪里了。
我吸了口气,也知道这一片阔叶植物里,到处都危机四伏,但我还是抓紧了玄素尺,奔着一片被砸烂的植物跑了过去。
程星河躺在了一片烂叶子里面,跟上了岸的鱼一样,正在喘粗气。
哑巴兰坐在离着他不远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情况也不怎么好。
我立马拉住了程星河,一看他身上的伤,还想起来了——对了,这地方不是有圣水吗?
我们是亲眼看见那个爬爬胎用这里的水治好了自己的烂脑袋。
我立马奔着那一片水就过去了,一路上留心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白藿香他们的踪迹。
程星河身残志坚,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还跟着嚷:“大瞎马也不见了,是不是?”
是……
“我就知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鸟。”程星河也想挣扎起来,去找白藿香他们:“妈的,不是把正气水和洞仔给砍手当花了吧……”
我回头一瞅就骂他作死,让他赶紧滚回去躺着等水——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他妈的管别人呢!
一边骂他,我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水边——那个圣水老爷,随时会出现。
到了水边,我就把一个常用的小杯掏了出来,弄了一杯子水。
结果手刚伸下去,忽然就有一个东西,把我的手腕子给抓住了。
我心里顿时一沉,立马就看见,那一大片黑水里面,一下钻出了好几个惨白的,面无表情的脸来。
苍蝇拍的弟弟他们……
几个人影跟一群食人鱼一样,一拥而起,对着我就扑过来了。
我一只手护住了小杯子,另一只手抽出玄素尺,对着这些东西就削了过来。
这下我也看清楚了——这些东西确实没有活人气。
更像是一种行尸。
难不成,那个圣水老爷,还会养尸呢?
玄素尺寒光乍泄,那些面目苍白的“人”哗啦啦倒了一片,但前仆后继,不断的有新的水中人冒出来。
这地方不宜久留,我趁着这机会转身,就想往程星河和哑巴兰那跑。
可这一转身,就听见程星河大喊了起来:“七星,你他妈的注意身后!”
我没顾得上回头,耳朵也听出来了——一阵铃响,以极快的速度,从后面对着我就冲了过来。
我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这好像,就在那个圣水老爷的计划之中!
它知道,程星河他们俩受伤,我一定会来取圣水,我一取圣水,那水里的人就会扑上来。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圣水爷爷的话——我一定会趁着敌人被水里的东西给牵制住,来攻击敌人没法防备的身后!
果然,一阵铃响,以极快的速度,从后面对着我就冲了过来。
卧槽——这是真正的前狼后虎,我回头,那些水中人就会把我拽下去,我不回头——会直接从后背上,被戳一个透心凉!
虽然知道铃声靠近,但是——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眼前顿时一片发白,难不成,这次终究是……
可就在铃铛冲着我逼近的一瞬间,却突然停住了。
啥情况?
我根本没来得及多想,而是趁着这一瞬间的停顿,直接把老四和水天王的行气全部引出,直接把水中人全部炸回到了水里。
还没回头,我就知道不好了。
因为从身后,闻到了一阵十分新鲜的血腥气。
一回头,绝对会看见一个不想看见的画面。
果然——我一转身,心顿时就沉了。
程星河以老鹰抓小鸡里母鸡的姿势,张开双手,就挡在了我身后。
而他后背上,有一个贯穿伤,血正汨汨的从他身后流下来。
我立马把他给抱住了:“你个煞笔活腻歪了?”
程星河喘了口气,想笑,可嘴边都是血泡子。
我眼眶子顿时就酸了,他这么怕死的货,天天就知道嫌自己活的短——他平时最怕疼,最怕危险。
我反应过来,赶紧把杯子里的“圣水”往他身上灌。
可一低头,这就傻了眼——杯子里,竟然已经空了。
妈的,刚才不知道哪个水中人,趁乱把杯子底给敲下去了!
我立马就抱这程星河要上小池子边上去:“你给我坚持住了——圣水治百病,说不定,就把你的二郎眼也给治好了!”
离着水边,也就几米,可我心里从来没这么着急过——快点,快点,在程星河出事儿之前,快点到!
而一阵铃铛的响声,再次响在了我们身后,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像是十分困惑不解:“你为什么,要为其他人,放弃自己的命?”
程星河眯起眼睛,用最后一点力气说道:“因为,他以前为了救我,脑子被驴踢了,所以我上哪儿都护着他……”
去你大爷的,你死到临头还他妈的这么多屁话。
而那些水中人跟青蛙一样,累累的趴在了水边,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
程星河低声说道:“七星,那——危险……”
我不管什么危险。
我只知道,谁敢挡在圣水前面,我就把它砍成碎片!
我说到做到。
果然,那些肤色惨白的水中人躁动了起来,对着我们就扑了过来。
我一点没犹豫。
把全部的行气从身上引了出来,对着那些水中人,就挥出了玄素尺。
一下。
只一下,那一大片的水中人,全部分崩离析,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
程星河瞅着我,眯起眼睛:“七星,你这才发现,难怪那么多女的喜欢你,闹半天你还挺帅……”
你近视眼治好了,刚知道?
我直接把程星河摁在了圣水里面,程星河一瞅水中人的碎片就漂浮在周围,嫌恶心,被我一手摁下去。
“为什么……”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更困惑了:“为什么没有人,会为我这么做?”
我顺着那个声音就挥出了玄素尺。
因为你,也不会为别人做到这个份儿上。
是你把程星河和哑巴兰给打成这样的。
我饶不了你。
玄素尺的煞气猛地卷起——对着铃响的方向就炸了过去。
一种绵软的感觉传到了我手上。
那个浑身流脓的东西,哪怕快,也没躲过去。
我打中了!
随着一阵铃铛哗啦啦滚落在地的声音,我们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一看清楚了,我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那个水神老爷的元身?
第747章 神气上身
那是个瘦高个,皮肤惨白的“人”。
说是“人”,其实也不太像,更像是麻辣香锅店里,那剥了皮的牛蛙。
而且,没有上肢,说是“两腿怪”还差不多。
好像原本的皮肤被剥除了,直接泡在了水里,慢慢的滋生出了许多绿色水渍。
那模样,别提多恶心了。
更怪的是,它浑身上下,缠着一种红色的绳子,绳子上面,布满了铃铛。
在画里,在书上,都没见过这么怪的东西。
哪怕是见了元身,我他娘孤陋寡闻,竟然也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再仔细一看,之所以这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停了下来,是因为它的腿上受了重伤——直接被玄素尺削下去了一半,血流如注。
不过,也不是跟人一样的红色,那种“血”,黏糊糊的,是绿色的。
我不由自主就看了手里的玄素尺一眼,只见上面淋淋漓漓的,也全是那种绿色的汁液,赶紧在程星河裤子上蹭了蹭。
程星河这会把脑袋从水里拔出来,倒是浑然不觉,只是被水中人的碎屑搞得要吐。
结果一回头,一瞅那个“圣水爷爷”的造型,一歪头直接吐出来了:“妈的,难怪这东西不让人见真身呢,就他妈的长成这样,还舔着脸说自己是个神仙?搁在城隍庙里当小鬼,只怕城隍爷都不乐意!”
而那个东西死死的盯着我们——它一双黑色的眼睛是暴凸出来的,甚至真的跟青蛙一样,隐隐约约,有一层水膜。
它身上的铃铛,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声。
这个东西——浑身在发抖。
它张开了嘴——嘴也是个阔嘴,声音怒不可遏:“你们都觉得我丑,是不是?”
有一说一,照着人类的审美来说,确实不怎么好看。
不过,你好看不好看的,跟我也没关系,我又不打算跟你相亲。
这东西腿被我打坏了,那种速度也就没了,对付起来容易多了。
而程星河也缓缓站了起来——这里的圣水确实管用,他身上的伤,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我盯着那玩意儿,就抓紧了玄素尺:“你把跟我们一起来的人,弄哪儿去了?”
那东西盯着我们,露出了个无声的微笑。
这个微笑——不对啊?
看上去,阴森森的。
程星河低声说道:“妈的你是不是打他脑袋了?这是受刺激太大精神错乱了吧?”
也不一定……我心里一下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东西第一眼看上去,就不怎么正常,也有可能,是狗急跳墙。
我想到了这里,就踹了他一脚,说你有功夫在这逼逼赖赖,不如赶紧去接点圣水,把哑巴兰给救过来,再找找白藿香他们到底上哪儿去了。
还有,那个大瞎马说是来帮我的,可这么长时间,也不见踪影,里面肯定还有猫腻。
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更别说——那个雪观音一直在跟踪尾行,可别什么时候又出来给我们扔个王炸。
程星河答应了下来,捧了圣水就跑哑巴兰那去了。
而那个怪里怪气的水神爷爷也不拦着程星河,只是死死的盯着我,喉咙里面,发出了一股子很奇怪的声音:“咕咕咯咯……”
很像是小孩含着一口水仰面漱口的声音。
这货干啥,要开演唱会吗?
不对……我视线落在了它那条被我砍伤的腿上,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卧槽——只见那东西的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的修复,愈合!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他真是圣水成精,能修复伤口?
不光如此,这个声音一响起来,周围顿时全是一股子扑簌簌的声音。
好像……数不清的东西,冲着我们爬过来了。
而那个水神爷爷盯着我,喃喃的说道:“你们看见我了,就走不了了,不识可怜的东西,今天,就留下做花肥吧……”
说着,铃铛一响,它那个身体,猛地又消失了。
铃铛唰唰的响了起来——这不是隐形,是在以极快的速度移动!
妈的,这东西——竟然比我想的还难对付!
我刚运气上了采听官,想看看这东西的铃声在什么地方,可周围有东西爬过来的嘈杂声响先炸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有东西跟下冰雹一样对着我砸了下来!
一抬头,我顿时就傻了——爬爬胎!
数不清的爬爬胎!
程星河惨叫的声音从树下响了起来:“他妈的,那个东西感情会说胎语……”
说着,他背着哑巴兰就找地方躲。
可这个地方,应该是爬爬胎的大本营,哪里都是爬爬胎。
噼里啪啦都是甩尾巴冲过来的声音。
阳光,烟草——能治这东西的,全他妈的没有。
那对不住了,只好动杀孽了!
我一抬手,就要把那些爬爬胎给甩开,可手刚抬起来,只听铃声贴近,顿时就是一阵剧痛。
玄素尺“啪”的一下,就从手里给掉下去了!
我手腕子上,出现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像是被一个特别锐利的东西,直接切下来了一样。
这个剧痛,让人眼前就白了——坏了,玄素尺掉下去,我一具肉眼凡胎,怎么跟这里的爬爬胎刚?
一阵阴测测的笑声,跟着龙鳞,一起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好花,好花……”
爬爬胎们更激动了,张牙舞爪,对着我就扑下来了。
完了——我的心陡然一沉,这么多爬爬胎,一张嘴吐一口唾沫,就能把我给淹死——更别说,这唾沫还他妈的有毒!
难不成,今天真的步那些风水前辈的后尘了?
要死也不能死这么憋屈,我一只手就引了神气,奔着诛邪手上去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摁在了我的右手上。
我一愣,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哑巴兰?
哑巴兰身上,影影绰绰的,重合着一个人影。
而这个人影——我顿时就愣住了,也有神气!
难不成,上次哑巴兰请神上身成功,算是弄到新技能了,靠着自己,也能请神了?
看得出来,这个重合在他身上的身影,胡子老长,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袍。
他盯着我,发出了一个跟哑巴兰自己音色差异很大,非常苍老雄浑的声音:“瓦坎蒂拉亚!”
啥啊?
卧槽,荣阔雪山的本地话?
我听不懂啊!
这是……本地神?
眼瞅着哑巴兰一伸手,一道光芒就炸在了他的手里。
而那些噼里啪啦掉下来的爬爬胎遇上了这一道光芒,顿时跟让火给灼了一样,哗啦啦就滚到了一边。
不光滚到了一边,那些受了光的爬爬胎,顿时都跟融化的冰淇淋一样,浑身淌下了液体,看上去非常恶心。
而那液体似乎有传染性,其他的爬爬胎粘上了这种液体,也都疯狂的在地上扭动了起来——那液体跟硫酸一样,谁碰上,谁倒霉,都跟着“融化”。
太好了……
哑巴兰牛逼。
我趁着这个机会,左手抓起来了玄素尺,把全部的行气,一起灌入到了采听官上。
我只是地阶,离着天阶还有一定的差距,巨大的行气涌入,让我的耳朵里震的嗡嗡作响,一阵剧痛,但是,听起声音来,异常清楚。
配合上了公孙统教给我的步法,闭上眼睛,我就听到了一阵非常细微的动静。
左边——离着我,十五步的距离!
圣水老爷,就在那个位置上。
我不等那东西移动,一脚踩在了爬爬胎粘腻的尸体上,左手举起玄素尺,对着那个东西就削过去了。
“啪嗒”。
没错……跟上次的感觉一样,我砍中了!
但是这个东西的恢复能力实在太厉害了,一下不够,还得多来几下!
可我毕竟不是习惯使用左手的,第一下虽然顺利,但是第二下,我就碰到了一个特别坚硬的东西,直接格在了玄素尺上。
这一下,就把我左手虎口,震得生疼生疼的。
那个圣水老爷,还他妈的有其他招数?
而那个圣水老爷伤的不轻,嘶声就是一个吼,接着,我只觉得一个极大的力道冲着我,直接逼了过来,把我死死的卡在了石壁上。
好快……我没法用右手,根本没有平时的灵敏。
而圣水老爷的声音再一次恶狠狠的响在我耳边:“你活不了了……先摘了你的花。”
话音未落,我只觉得两个手腕子,全被死死钉在岩壁上,一个锐物,划过了凌厉的破风声,对着我两个手腕,就砍下去了。
结结实实的,砍在了手腕上。
剧痛炸起,我眼前顿时全白了。
不行——我他妈的不能失去手!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就觉出来,一种很硬的东西,飞快的从手腕的皮肤上滋生了出来,挡住了脉门。
那个锐物猛地落下去,“铮”的一声,就卡在了脉门的边缘,下不去了!
我低头往手腕上一看,顿时愣住了。
我手腕上,出来了一种圆圆的,光华璀璨的东西。
这东西我太熟悉了——龙鳞!
而那个东西死死盯着我身上的龙鳞,眼睛也直了:“真龙……”
第748章 砍碎铃铛
我一秒钟也没耽搁,拼了水天王的神气,往手腕子上一冲,那个东西像是被龙鳞的璀璨晃了眼,我一只手一抓住了玄素尺,对着它就斜削了下去。
可那个东西反应了过来,甩手把我给丢开。
那个力气实在太大,我被一下抛出去了老远,靠着蛟珠的能力凌空转身,这才重新落在了地上。
一抬眼,这才发现,那个东西的一只脚抬起来,死死抓着一个物件。
那个物件长长的,像是一个韩城人。
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是——那个韩城人上,带着神气。
难怪这个东西身上有神气呢!
一开始,我以为这东西是受到了雪山信民的供养,现在看来,神气原来是从这个韩城人上乍现的。
那个物件,是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我觉出来手掌火辣辣的,一低头,这才看见,虎口上全破了。
是玄素尺跟那个东西相格的时候撞出来的。
玄素尺的硬度都打不断的,是什么来头?
而那个东西死死盯着我,浑身都在发颤:“不给你,不给你,绝对不给你……”
啥意思啊?
不知道的以为我是来催高利贷的呢!
我还想问问它这话什么意思,忽然那个东西跟狗急跳墙一样,一只脚,以人类没法做到的熟练姿势,对着我就削下来了——它的眼睛通红通红的,显然是狗急跳墙了。
那个速度——好快!
一股子剧痛从我下颚传过来,好像一个隐形人冲过来,直接把我打了一个倒仰。
这个速度——就连蛟珠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我眼前顿时一片血红,感觉的出来一阵子剧痛,但是不知道这个剧痛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好像自己是一个瓷器,被摔成了八瓣,四肢百骸都跟碎了一样。
而手里也空了。
这么一摔,不知道把玄素尺给摔到哪里去了。
我条件反射就四处去摸玄素尺。
可还没来得及睁眼,只觉得脖子里一凉——像是有东西要从我喉咙之中插进去!
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龙鳞迅速从喉咙上滋生出来,那个锐物往下顶,但是隔着龙鳞,穿不透。
而那个东西似乎不肯放弃,吼道:“我的,全是我的,我不给你,绝对不给你……”
喉咙被死死的压住,眼前交替闪现着血红和雪白——它穿不破龙鳞,想直接掐死我。
我抬手想把那东西的手给掰开——但是两只手都受了伤,根本用不上任何力气。
逐渐要失去意识了。
难怪,那些高阶风水师,死的那么惨。
这个东西,不是人能对付的。
耳朵里开始一片嘈杂,远远的,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在喊我,但是我听不清。
心里有一种异常的宁静。
其实一直以来,真的很累了,要是能休息,也好。
死了,这一切的烦恼痛苦,就全没有了。
这个东西,连地阶一品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我了。
我斗不过它。
马上就能解脱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猛地在耳边炸起:“李北斗,你是解脱了,不管潇湘了吗?”
她为了你,几次几乎要把自己搭上,你反而退缩,逃避,不管不顾?
你呢?
欠她的,什么时候还?
这不是你。
起来……给我起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耳朵忽然异常清楚。
我听到那个东西在恶狠狠的说道:“不给,不给——要弄死你,再弄死你带来的那些蝼蚁,把他们的花摘了,扔到外面,冻起来,冻起来……”
我怎么可能,让你做出这种事儿来?
是找不到玄素尺了。
我需要一个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手里忽然真的沉甸甸的,像是出现了一个什么东西。
冰冷,锋锐,带着笔七星龙泉和玄素尺更高的煞气。
更重要的是,握在手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熟稔。
好像,我很久以前,就拥有过这个东西。
圣水老爷也觉察出了这种非比寻常的煞气,忽然就愣住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手里的一道金气。
这是比城北王他们,要高几倍的金气。
这种金气,主贵不可言。
我一只手抓住了那个东西,对着面前那个圣水老爷,直接劈了下去。
圣水老爷反应过来——它已经没法躲过去了。
所以,以极快的速度抬脚,想用那个韩城人,把这一下抵挡住。
可那一道带着金光的东西,所向披靡,百无禁忌,只听“当啷”一声,那个带着神气的韩城人应声而断,而金光划过的地方,行云流水。
这一下,那个身影,猛地一分为二。
一大坨湿粘的东西落在了地上,炸开了。
空气里全是生腥气。
我眯起眼睛,看见圣水老爷那个挂满铃铛的硕大身躯,还坐在我身上。
但是——已经只剩下躯体,头部以上,没有了。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这东西能自愈,会不会一会儿又好了?
然而,那个身体轰然倒塌,碎在了那一片消失的金气之中。
“哗啦”一声响,地上,只剩下那些红线和铃铛。
撒了一地。
就好像,之前那个硕大的身躯,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七星!”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扑了过来:“卧槽,你他妈的没事儿吧?”
只听“啪”的一声,我听到了一阵水声。
接着,自己泡进了一潭水里。
那不是普通的水。
以前总听人说什么“琼浆玉露”,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如果世上真的琼浆玉露存在的话,应该就是身上的这个感觉。
从来没有过这么舒服的体验——那些水触碰在身上,那些剧痛,倏然就消散了。
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泡在了那一池“圣水”里面。
可眼前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美好——面前都是一些烂七八糟的碎屑,那些水中人留下的。
看上去别提多恶心了。
我赶紧从水里挣扎出来,一把将脸上的东西抹下去开始干呕。
程星河瞅着我,一脸幸灾乐祸——对了,刚才我也是这么直接把他给扔下去的。
接着,他才伸手把我给拉了上去。
身上通体舒泰,从来没这么神清气爽过。
但我马上就回过神来了——龙鳞,我身上长了龙鳞!
于是我立刻低头往下看,这一看不要紧,我身上好端端的,还是以前那个肉眼凡胎的样子。
龙鳞好像是一场幻觉,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来。
程星河盯着我,莫名其妙:“不是,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美了?怕留疤还是怎么着?”
我怕个屁的留疤。
对了,还有手里那个东西!
再一回头,玄素尺还安安静静的躺在一片蕨类植物里面,其他的,也并没有什么东西了。
我之前用过的那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呢?
程星河似乎跟我想到了一处去了,立马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七星,你说大家天天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你有那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还藏着掖着,不让人看?”
我一听,程星河这是亲眼目睹了啊,立马就问他,看没看见我砍那个圣水老爷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程星河瞅着我,皱起了眉头:“你自己拿的东西,你自己不知道?那种寒光四射的神兵利器还有什么其他的,不是七星龙泉吗?”
他说到了这里,跟我对视了一眼,一拍脑袋,也想起来了:“不对啊,七星龙泉断了,那,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
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
这样听起来,我手里的东西,也是一把剑?
可现在,那个“剑”跟龙鳞一样,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要不是圣水老爷那一身碎铃铛还在地上,我几乎以为,自己这是做了一场梦。
圣水老爷是打败了,可它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刚才口口声声,又说什么“不给你”?
第749章 井底水潭
程星河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跟我使了个眼色。
我顺着他视线一看,看到了哑巴兰。
而哑巴兰身上——还重叠着之前那个白胡子老头儿神仙呢!
那个“本地神”,没走?
说起来,刚才还真多亏那个“本地神”了。
要不是哑巴兰把他给招来,这些爬爬胎可真够我们喝一壶的。
而那个本地神,借用了哑巴兰的身体,对着我就行了一个很奇怪的礼。
人家毕竟是神,我哪儿当得起,赶紧把他架住了。
不过,这语言不通的,这位白胡子神,到底想干啥呢?
程星河仔细端详了一番,品头论足:“这神长得有点像阿凡达,再配个毛驴就更像了。”
你是想说阿凡提吗?
没文化真可怕。
还没等我说话,就觉出手底下的哑巴兰打了个哆嗦。
那个白胡子老爷爷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哑巴兰抬头瞅着我们,撒了个愣,接着环顾四周,一瞅满地的爬爬胎,赶紧就把脚抬起来了,知道这一切,顿时也高兴了起来:“哥,还是你厉害。”
我连忙摆手,说可多亏了你的阴阳身了,要不然大家都得被爬爬胎给咬死,我就问他,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到底什么人?
哑巴兰一开始一脸茫然,但紧接着,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连忙说道:“我记得当时我请神上身,方圆几百里地,就那么一位神灵,那个神灵,是专门保佑本地人不被毒虫咬啮的。”
说着,看向了满地的爬爬胎尸体,大惊小怪:“那老爷子这么大能耐?”
你能耐也不小。
程星河挺高兴:“难怪这一来了,跟个雷达杀虫剂似得,把这里的爬爬胎给屠了,感情人家术业有专攻。”
说着拍了拍哑巴兰的脑袋:“你也立功了。”
哑巴兰摸了摸脑袋,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对了,那个白胡子老爷爷,还撂下句话,说有事儿想托付给咱们。”
话?什么话?
哑巴兰想了半天,说语言不通,他也听不太明白,不过,好像是让咱们上深处拉人上来。
拉人?这就更匪夷所思了,啊,我瞬间还想起来了——难不成,是白藿香他们遇上麻烦了,让咱们去救白藿香他们?
程星河也反应过来了:“卧槽,没错,大瞎马他们,到现在还没踪迹呢!”
我立马看向了那个井。
这地方,我们都看遍了,也没什么能躲人的地方,有的话——就只有那口井了。
这地方的圣水,肯定是因为三川红莲的作用才管用,那三川红莲,说不定就长在井里。
我立马奔着那个井就过去了。
这一看不要紧,果然——井口有一只鞋,是白藿香的。
真被拉下去了?
这事儿也太诡异了,难不成,大瞎马是看这里危险,带着白藿香一行人下井躲避?
没这么简单。
那个井深不见底,还没等我看清楚,哑巴兰先把金丝玉尾捆在了井口,把绳子往井口里一扔,顺着麻绳就下去了。
我被他这个速度吓了一跳,这货怎么这么愣呢?
可还没来得及拉他,他已经滑到底下去了:“哥,下来吧,这底下还真是别有洞天!”
程星河感叹哑巴兰现在还会说成语了。
他愣是愣点,又不是文盲。
还不知道底下有什么呢,我赶紧顺着绳子也下去了。
程星河跟在了最后,还有点担心,说这绳子质量禁不禁得住三个人,别一会儿绳子断了,大家没到井底,就先死球了。
哑巴兰很不高兴:“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们家金丝玉尾,我祖爷爷,拿这个,生擒过麒麟,我就不信,咱们三个人的体重,比个麒麟还大,哥你说是不是。”
程星河撇着嘴说什么时候都拿着那个倒霉麒麟说事儿,死了这么些年还被兰家后代拉出来鞭尸,那个麒麟入土也不得安。
我没听见,只是寻思了起来——井底下到底是什么?
圣水老爷是死了,不过,很多谜团还没解开。
那个圣水老爷的棍棒,到底是哪里来的?
它没有神气,怎么会有个带着神气的东西?
还有,它为什么要求圣水的人给它献上残肢?
雪观音,又到底上哪儿去了?还在尾随,还是……
“哥,你说是不是啊?”
哑巴兰催着问我,结果刚说到了这里,我忽然就觉出来,绳子颤了一下。
我抬头就看程星河,心说这货为了一句屁话,吃撑了吓唬人是怎么着?
结果一抬头,我就傻了:“卧槽……”
哑巴兰和程星河都没明白我什么意思,我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井口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抓住了我们的金丝玉尾。
“坏了,都准备好了——绳子要出事儿!”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怀里去掏玄素尺。
哑巴兰不乐意了:“哥,程二傻子不会说人话,我也不跟他计较了,你怎么也……”
话音未落,那只手逆着光,直接把绳子弄断了。
我们三个没了着力点,风声在我们耳朵边一擦,直接掉了下来。
程星河顿时惨叫一声,说这下死了,到底是熬不过二十四,而哑巴兰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这怎么断的……”
这井底下不知道有多深,我一只手抓住玄素尺,另一只手直接捞住了程星河:“哑巴兰!”
哑巴兰也抓住了程星河的脚,玄素尺直接插到了井壁上,往下一划,在井壁上划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我们三个顺着这个势头往下就是一滑。
我的手上也是一阵剧痛,但我知道,死也不能松开——我手底下,是三条人命。
那种剧痛让人眼前直发白,感觉手掌几乎都要被整个割断,完了完了,这下要成杨过了。
可好在玄素尺往下划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停下了,惯性一带我手疼的快把牙给咬碎了:“哑巴兰快看看,咱们什么时候着陆?”
哑巴兰也慌了:“哥,底下黑,我看不清楚……”
程星河骂道:“你个废物点心,看我的。”
说着,程星河从怀里掏出了个东西,往底下一扔,一听动静我们三个都兴奋了起来——落地的声音,就在脚下。
哑巴兰第一个跳了下去,激动了起来:“哥你这位置选的刚刚好!”
这一阵的运气爆棚,真是不假。
程星河也跳了下去——距离井底,也就一米的距离,轻轻松松就到了底。
说着程星河就抱怨哑巴兰家绳子质量不过关,我则往地上一摸,摸到了金丝玉尾,拿了手电筒一照,他们俩看清断口,也皱起了眉头。
那个断口整整齐齐的,绝对不是坠断的——是有人拿锐物割断的。
我们三个不由自主就抬起了头,盯着遥远的井口。
那个切断绳子的,是谁?
这地方,除了那个圣水老爷,果然还有其他的怪东西。
不过井口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先找到三川红莲和白藿香他们再说。
于是我举起了手电筒,就继续往里照。
一看之下,这地方有点像是一个溶洞,底下四通八达的。
哑巴兰有点犯憷:“这他娘整个一个蚂蚁窝啊,哥,咱们怎么走?”
是啊,都快赶上朱雀局那些通道了。
我仔细一瞅,就把光柱落在了一个洞口前面:“那是什么?”
三个人一瞅,都高兴了起来——是白藿香第二只鞋。
看来,是白藿香留下东西,给我们通风报信呢。
顺着那个洞口走进去,也看出来了,这里也有很多水,有可能跟上面那个圣水池子是相连的。
程星河一边走,一边把保温杯里的枸杞啥的倒出去了,舀了一杯子圣水就揣起来了:“你说这玩意儿到了外面得值多少钱……”
你掉钱眼儿里了。
顺着里面又走了一段,忽然就闻到了一股子很馥郁的香气。
这个香气提神醒脑的,别提多好闻了!
到了这里之后,闻到的光是生腥气,这个时候闻到这个味道,简直让人心旷神怡。
我顿时兴奋了起来——难道,这是三川红莲的味道?
果然,往里一看,我们就看见了一个很深的水潭,这个水潭四通八达,应该就通往上面的水池子。
而那个水潭正中心,有一道久违的日光打了下来,正照在水潭中心,一朵红色的花上面。
这是我感应到的,最强大的灵气。
这就是,天,地,人,三川交汇的地方?
那个红色的花没有枝干和叶子,只安安静静的漂浮在了水面上,好像一朵睡莲一样。
那种红色,如火如荼,别提多好看了。
但是——看清楚了之后,我的心一下就紧了。
那个红色的花花瓣已经全部敞开,有了颓势,最外侧的花瓣,甚至摇摇欲坠,看上去——已经快要凋零了!
阿满说,这东西要一百年才开一次,这个要是凋零了,岂不是要等一百年,才会等到下一朵?
我赶紧奔着那个红花就过去了,只要把这个东西摘下来,潇湘就有救了!
可程星河一把拉住了我的衣领子,示意我看前面。
我一瞅面前的情景,一下愣住了。
第750章 一把莲子
苍蝇拍,白藿香,苏寻三个人,被吊在了高处。
苏寻还是昏迷不醒,整个人是垂着的。
苍蝇拍盯着脚底下,吓的浑身都在抖,身子一颤一颤的,像是在抽泣。
白藿香虽然脸色很差,但是并没有放弃,正在用力挣扎,想从绳子上挣脱开。
可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绝对不能挣脱开——因为她们脚底下,是数不清的,削尖的石笋!
只要一掉下来,立马就会被石笋给贯穿——跟万箭穿心一样!
哑巴兰脸都白了,赶紧就要往前跑:“藿香姐!”
白藿香这个时候听见了我的声音,立马奔着我这里看了过来,眼睛顿时亮了:“李北斗!”
那一声,充满了希望!
苍蝇拍一听这个声音,也抬起了头,战战兢兢的看着我,眼里虽然有恐惧,可也带了几分希望:“老板……”
白藿香立刻跟苍蝇拍说道:“我早就告诉你,不用怕,他什么都能做到——他来了,咱们一定会好好下山,好好回家的!”
她,这么信我?
我立马奔着前面就过去了:“白藿香,别乱动,我马上救你!”
可刚跑了没一步,哑巴兰忽然看向了我:“不对啊……哥,怎么少个人?”
我刚才就看出来了——大瞎马不见了。
程星河立马说道:“卧槽,我就知道大瞎马绝对不是什么好鸟,白藿香他们,就是他绑架的吧?”
越说他越激动:“日了狗了,没准在井口割断咱们绳子的,就是那个玩意儿!”
说着,警惕的往四处里看了看:“现在这货躲在哪儿呢?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想干什么?”
原来,白藿香他们在井里出现动静的时候,想过来帮我,但是眼前一黑,只觉得有人拖着他们几个人往后走,只模模糊糊感觉出来,他们几个被人拖到了井口里。
靠着最后一丝清醒,她把一只鞋丢在了井口。
到了井下,出现岔路的时候,她又把一只鞋丢在了岔口,就是因为,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她。
再清醒过来,她就已经被挂在了这里,至于大瞎马,她一直没看见。
我现在来了——让你受委屈了。
不管对你们下黑手的是谁,我一定要给你们出这口气。
但白藿香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眼神顿时就紧张了起来,立刻说道:“等一下,你先别过来!”
咋啦?
我脚底下刚一停,忽然一道破风声就从白藿香身后的方向,对着我就打过来了!
我立马借助了蛟珠翻身,直接把身后的程星河和哑巴兰也压倒。
落地一瞬间,觉出一排东西,擦着我的后背就过去了。
接着,只听“唰”的一声轻响,像是有许多东西悄无声息的插在了我们几个刚才站的地方。
程星河一下傻了:“这他妈的是啥?”
一瞅那块地方,我一身鸡皮疙瘩全立起来了。
那地方,出现了一排深深的小洞。
而砸出小洞的——竟然是莲蓬子!
不是那种经年的“铁莲子”,而是夏天才有的,柔嫩多汁的青莲子!
我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软糯的青莲子,把石头砸这么深的洞。
“入木三分”之类的,跟这个程度比起来,就是弟弟!
她的行气简直恐怖!
哑巴兰一直以自己的力气为傲,但是一瞅这一排莲子,喉结也滚动了一下:“我,我祖爷爷都做不到……”
程星河喃喃说道:“废话——要是刚才咱们站在那里,现在已经成了漏勺了,这次,是真踢上铁板了,不,这他妈的,是金刚板!”
“咔嗒,咔嗒”。
头顶传来了一阵剥东西的声音。
我抬起头,发现一个人出现在了石壁上。
那个人整个笼罩在黑暗之中,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只认出了那个轮廓——满头乱发,骨瘦如柴。
我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跟那个梦中的女人,一模一样!
果然,一只手拿着一个青色的莲蓬,另一只手伸出来,抓在了白藿香的那根绳子上。
那只手惨白惨白的,而手背上,赫然有一道白色的痕迹。
程星河的眼睛比我亮,一下也看见了:“白癜风……”
哑巴兰也听明白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影子:“雪观音……”
我立马看向了她——她身上,确实有淡淡的紫气。
天阶……
而那只手一动,白藿香的身体立刻跟着她的动作,摆动了起来——妈的,他们身子底下就是石笋,那绳子看上去并不结实,细细的,似乎随时会断,一旦绳子断开……
她是故意耍弄我们!
我的心倏然就疼了起来——要不是为了我,白藿香怎么可能被人这么欺负!
而白藿香哪怕脸色顿时煞白,也死死的盯着我,一点都没胆怯,反而大声说道:“李北斗,你答应我,不管我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要慌——只要你不慌,一定能对付这个女疯子,我信得过你!”
哑巴兰一瞅这个情景,青筋都爆出来了,大声说道:“你他妈的对藿香姐干什么!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又是弄大蜘蛛,又是引雪伥鬼,到底想干啥?”
那个身影在暗处,一开始不吭声,但是听见了哑巴兰这话,一颤一颤的,好像被冻的受不了一样。
不对,她不是一般的抖——是忍着笑!
果然,她像是忍不住了,大声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那个笑声,跟他娘的长指甲挠玻璃一样,听得人别提多瘆得慌了。
程星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想把手臂上炸起来的鸡皮疙瘩给摁下去,喃喃的说道:“真不愧是个女疯子……对了,妈的大瞎马一直没脱衣服,该不会,大瞎马,就是她假扮的吧?”
哑巴兰恍然大悟:“我看肯定是这么回事!”
我没听进去,只眼睁睁的,看着白藿香在她手底下,晃动的幅度更大了!
我的心倏然就紧了起来。
程星河也死死盯着那个细绳子,大骂道:“死疯子,你妈死了开欢送会呢,笑的这么开心?”
而那个女的笑差不多了,这才喃喃的说道:“无冤无仇——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说我跟你无冤无仇?我儿子为了你变成残废,我丈夫因为你送了一条命,这也叫无冤无仇?”
啥?
不是,这就把我给说懵逼了,你儿子你老公都是哪位啊?
我忍不住说道:“你认错人了吧?”
雪观音的笑声戛然而止,阴测测的说道:“李北斗——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不是,这啥情况啊?
我一寻思,这样不行,白藿香他们几个随时会掉下来,而三川红莲,也眼看着就要凋零了。
时间不能再这么浪费下去了。
我吸了一口气:“那你告诉我,你老公和你儿子到底……”
可她根本不听我说话,声音却是饶有兴致:“你的命倒是挺大的——八丹蜘蛛是个没用的东西,缠不死你,两腿怪物也是一个废物,稀松平常的,就被你给杀了,看来,天命注定,你不用死的那么简单。”
那个“圣水老爷”,果然也是她一个棋子。
那么厉害的东西,也被她玩弄股掌之中,冷汗顺着我后脖颈子流下来——她到底多大的本事?
程星河也咽了一下口水:“不过,哥,就刚才那一串东西的手劲儿,她突突咱们,那是分分钟的事儿啊,可怎么……”
怎么没有对我们一击致命?
那是因为,她觉得一击致命,太便宜我们了。
早就听说,这个雪观音脑子不正常,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她以戏耍受害者为乐趣,今儿又要玩儿什么花活?
而她在暗处盯着我,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三川红莲,也想要这几个人活下去,那我就想看看,你怎么选。”
说着,一只手一扬,一道影子,对着三川红莲就打过去了!
卧槽,三川红莲本来就要凋零了,她是要把三川红莲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