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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花渡     麻衣相师txt下载     麻衣相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21章 八丹灵物

    那个信物,装在盒子里面,他见到缝隙里面,带着神气。

    江景吸了口气:“差不多了吧?”

    我挑起眉头:“三个响头,自然要值三句话——还有最后一个,江辰来过这里没有,是不是从这里取走了什么东西?”

    江景抿了抿嘴,这才说道:“来是来过……”

    我的心里顿时一揪,妈的,难不成我猜错了,潇湘的龙鳞还是被江辰给带走了?

    可江景接着就说道:“不过没见他带什么东西,而且……而且那天,他不知道在哪里,受了伤,回去之后,大发脾气。也不知道是碰到什么了,还说……”

    江景看着我,咬了咬牙:“说一定要杀了你。”

    受伤……

    难不成,潇湘现在虽然没有恢复元身,但却有了一定的力量,江辰带不走她?

    所以,江辰恼羞成怒,更要除掉我了。

    他认定,我的出现,会威胁到他的地位,还会掠夺“本属于他”的东西。

    江景说完了,转身就回到了推土机附近——他也算知道我说话从来算数,暗地松了一口气。

    程星河过来,低声说道:“这货这么容易就把他小叔叔给卖了?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倒不是不忠,只是二百五——他根本不知道这是要紧事儿,只当是一些鸡毛蒜皮,才说出来的。

    而且,江景的印堂已经浮现了淡淡的黑气,最近运势很差,基本是手打蜂蜜,脚踩瓜皮,办啥啥砸。

    哑巴兰也过来了:“江家既然发现这块地了,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吧?”

    我说放心吧——江家眼下,有更大更要紧的麻烦,暂时顾不上咱们这了。

    哑巴兰来兴趣了:“啥?”

    我还没说话,那边推土车司机就跟江景请示,这事儿到底怎么办?

    江景心情本来就不好,先瞪了那个司机一眼,刚要说话,电话来了,这一接,脸色瞬间就变了,急匆匆走了,末了瞪了我一眼,应该是偷偷骂了我一句,不过没敢大声。

    哑巴兰也看出来了:“还真有事儿?”

    灰百仓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我听见了,说是杜家为了寿宴的事儿,跟江家闹掰了,好像有什么大麻烦,叫他赶紧回去。”

    那就对了——江辰弄出这种伎俩,杜大先生吃了那么多苦,能一笑而过才算是有了鬼。

    江家就算跟杜家是同气连枝的十二天阶,这次也没那么好打发。

    我有一种预感——杜大先生的寿宴一过,十二天阶的格局,不,甚至整个风水行当的格局,只怕要有大变动了。

    话说刚才还真是多亏灰百仓把地给弄陷了,不然我们还真不好把推土机给拦住。

    灰百仓一听我夸他,高兴的抓耳挠腮的,但紧接着,又有点不好意思:“水神爷爷,是我灰百仓没用——刚才把这里全找过来了,也没发现水神娘娘的踪迹啊!”

    我皱起眉头:“她是不是已经不在这里了?”

    说实话,我一点她的气息都看不到。

    灰百仓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水神娘娘自己躲起来了。”

    对了——如果,是潇湘知道江辰在找她,自己藏在了什么地方呢?

    她一定会把气息给隐匿起来。

    小黑又上哪儿去了,跟潇湘在一起?

    灰百仓就安慰我别着急,水神娘娘自然有水神娘娘自己的打算,说不定,现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没法出去的,都是天意。

    难言之隐……

    我盯着满目荒凉的九鲤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见到她?

    没关系,我可以等。

    地也买到手了,我就让苏寻帮忙,用“藏”把这个地方给遮盖起来。

    再也不能让人来打扰潇湘了。

    而且,我也要开始借助这里的龙气,来修行厌胜门的法门了。

    可就这么一动,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类似于头发一样的触感。

    但是一低头,又什么都没看见。

    幻觉?

    就在这个时候,灰百仓靠近了我,脸色忽然就变了一下,低头凑在我面前,皱起鼻子闻来闻去的。

    哑巴兰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你闻毛呢?是不是以为我哥最近没洗澡?”

    灰百仓偏头躲开,眨巴了眨巴眼睛:“水神爷爷,你最近,是不是招惹我们长毛的了?”

    这话什么意思,我最近就见过你这么一个长毛的啊?

    灰百仓继续闻了闻,眉头皱的更紧了:“不对啊,水神爷爷身上,绝对粘上了长毛的,而且——得是一个八丹以上的大佬,妖气藏的这么深,幸亏我在这,不然只怕水神爷爷也不容易看出来。”

    所谓的“丹”,是划分长毛之物等级的,因为这一类非人的东西,都是靠着修行内丹来变强。

    初丹为最低级的,比如水猴子,基本没法跟人有什么沟通交流,做事全凭本能,比普通野兽也就高那么一点。

    越往上,越厉害,能化成人的,就是次丹,化成人,还能跟人交流的,就是三丹,能用妖术的,为四丹,以强弱依次升序。

    而九丹,也叫金丹,只有传说之中九尾妖狐之类,接近仙境的长毛之物才能达到,基本只存在传说之中,没人见过。

    灰百仓拍了拍胸脯,自称六丹,可我能从青气的澄澈程度看出来,灰百仓最近才刚当上五丹,这话是纯属吹牛逼。

    他刚才说,我身上的味道,是八丹的东西才有的——到了八丹,那就是大山魅,甚至七苦塔穷奇的等级了。

    奇怪,我什么时候,惹上那种东西了?

    灰百仓小心翼翼的就让我一定要保重身体,遇事儿千万要多留点心眼儿。

    我忽然就想起来,预知梦之中的白癜风女人了,立马就问灰百仓,长毛那一界里,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灰百仓苦思冥想,摇摇头:“没见过。”

    奇怪,那个女的到底是谁,跟我又是什么深仇大恨?

    我总觉得,这像是心里一根刺,不拔出来,早晚有大麻烦。

    接着,我就给了灰百仓一些钱,他欢天喜地的走了,说有事儿只管叫他,他正愁找不到工作呢。

    程星河就骂我人傻钱多,没见过给自己寄身符里东西工钱的。

    钱就是用来花的,有什么问题?

    不长时间和上赶过来了,把手续全给了我,我就跟他道谢,同时还好奇了起来,他是怎么在江家人之前截胡的?

    和上挥了挥自己的大拳头,学着马龙白兰度的声音,低沉的说道:“我开出的条件,他无法拒绝。”

    得咧,人家看你这块头,八成以为你要绑架呢。

    和上就端详着这块地,说人家买地,都是买豪华别墅,你可倒好,买个豪华坟头。

    接着就叫了自己熟悉的施工队,把这块地整理了一下,拾掇的挺像回事儿。

    间隙就问我:“你这一阵总也没在本地,江总说了好几次,想你了,你抽空去瞅瞅她。”

    说起了江总,我还记挂起那个画皮女来了,就问江总的儿媳妇最近怎么样了?

    和上挤眉弄眼,以为我看上她了,让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小两口豺狼配虎豹,过的很滋润,江总也不用担心儿子出去闯祸,还挺高兴,就惦记着那个堂弟,叫什么江辰的。

    我一下来了精神:“江辰怎么了?”

    和上就告诉我,原来江辰前一阵子,闹出了一个大丑闻——童年时期,曾经跟一群恶童,闹出过人命。

    这事儿要不是江辰他爹,根本就压不下来。

    江辰他爹压是压了,但是大发雷霆,据说还把江辰给收拾了一顿,江总心疼的了不得。

    我说呢——那一阵,江辰果然也倒了霉。

    能整治大人物公子的,也就只有大人物本人了。

    我就问和上,江辰他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和上摇摇头:“那种权贵,我一个土老板哪儿认识,不过,好多同样身居高位的,全怕他。”

    身居高位的,已经是人中龙凤的,能镇得住这种人的,自然不是善茬。

    我冷不丁就想起了苏寻那句话——生的出真龙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而把九鲤湖修整成住宅的时候,我把七星龙泉的断刃拿出来了——当初直接砍断了那个九铃赶尸人的赶尸鞭,又他妈的结下一个梁子。

    一想起了那个人,我总还是有点皱眉头,那个人太强了,要不是当时运气好,赤玲给他来了一下,只怕我这条命都得搭上。

    也不知道,那个赶尸匠还会不会再来。

    我本来想把七星龙泉拿到顾瘸子那修理一下,可白藿香死活不让,说我中了尸气,七天之内,绝对不能出门,天天给我内用药,外扎针,要把尸气给驱出来,我只好也就暂时先在九鲤湖这住下了。

    而这里的龙气,也确实能让修行事半功倍,安心过了这七天再说吧。

    再说,苏寻要把整个九鲤湖布上藏,也需要一段时间。

    说也怪,打那天起,我身边好像时不时,就能碰到头发一样的东西,却什么都看不到。

    好像一个隐形的长发女人,经常围绕在我身边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真有个八丹灵物,出现在了我身边?

    我就问程星河有没有看见什么?

    程星河一边挖耳屎一边说,我可能是尸气伤脑,产生幻觉了。

    这倒是,自从中了尸气,五感有了一定的退化,眼前的气息,偶尔甚至会消失,只希望赶紧治好——甚至看着程星河,都觉得他跟平时不一样,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哑巴兰说:“哥,不是这一阵运气好吗?你怎么还是中尸气了?”

    正是因为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可能我已经死了。

    这天我正在九鲤湖旁边修行呢,那种长头发的感觉再次出现在了我肩膀上,刚一睁眼,就听见一阵喊人的声音:

    “毛宝……毛宝……”

    我睁开眼睛,对了,这一块,苏寻还没设好藏。

    住在附近的小孩儿,时不时就会上这里来偷偷摸鱼——本地有传说,九鲤湖里的鱼不是鱼,是“龙种”,吃了要遭天谴的。

    可小孩儿们不信这一套,偷偷捞了解馋,跟我小时候一样。

    那是个留着锅盖头的小孩儿,十三四岁,看着我,表情怯生生的:“大伯,你,你看见我弟弟没有?他叫毛宝,穿着一双红色塑料拖鞋。”

    你跟谁叫大伯呢!

    不过,这个季节还冷得很,穿塑料拖鞋?

    眼前这小孩儿也是,两只袖子都只到小臂中间,一看就是旧衣服短了,没钱买新的——也跟我小时候一样。

    我摇摇头,锅盖头的声音顿时带了哭腔:“昨天有个长头发的大姐带他来的,可到现在,也一直没回去,大伯,我们家没有大人,求你帮我找找他。”

    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长头发大姐?

第722章 长发大姐

    我立马就问道:“那个长头发大姐长什么样子?”

    锅盖头摇摇头:“我没看见脸,就看见一个背影——这两天,那个长头发大姐,老是在附近站着。”

    这两天,正是我们来了之后。

    我第一个反应是,赤玲该不会是跑出去吃人了吧?

    可这一阵子,白藿香给她吃了从凤凰洞弄来的灵药,她已经不用再出去吃人了,一直老实巴交的在暗室里面呆着,没见她出去过。

    而这个时候,白藿香也过来了,看着锅盖头那一身破衣烂衫,就皱起了眉头,转身进屋,把程星河的羽绒服拿出来丢小孩儿身上了。

    锅盖头有点受宠若惊,以为是借给他的,连忙道谢,捧过来就说不用了,怕把衣服弄脏。

    白藿香不接,冷冷的说道:“你自己的衣服,弄脏自己洗。”

    锅盖头这才知道,这羽绒服是送给他了,嘴一咧,更舍不得穿了,抱在了手里小心翼翼的:“我,我找到了毛宝,留着给他穿——我是男子汉了,不怕冷。”

    可他嘴唇都紫了。

    白藿香没吭声,又把哑巴兰的拿来了。

    锅盖头没见过这么好的衣服——哑巴兰的羽绒服有很长的貉子毛,一看就贵,他又高兴,又为难:“我……我以后能挣钱了,肯定还大伯大姐的情分,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大伯大姐,这是个什么搭配。

    白藿香的脸一下红了,我一只手把小孩儿脑袋推了一下:“别瞎说,我跟这个大姐不是那种关系。”

    我接着就问锅盖头,那个长头发大姐什么模样?

    锅盖头连忙告诉我,说那个大姐穿着一身红衣服,血红血红的。

    她手里老拿着小玩具,小玩具自己会动。

    周围的小孩儿大部分是留守儿童,对这种东西是十分好奇的,都乐意找她看玩具。

    昨天,毛宝也是为了看玩具,才跟她走的——他们俩的爹死的早,妈改嫁,把他们兄弟俩扔给了奶奶,今年奶奶也死了,他们俩就靠城里一个大伯周济,吃饭都要算,更别说买玩具了。

    要说模样,那个长发大姐,比白藿香只怕高半头,头发也比白藿香长——白藿香的头发过肩膀,而那个“大姐”的头发,一直长到着地。

    我冷不丁想起来,这一阵子,总是碰到了头发丝的触觉了。

    白藿香皱起眉头,有些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以为是潇湘,可潇湘真要是能有人形,一定会出来找我,最不济,也得托个梦吧?不声不响在一边看着我,为什么?

    还没等我想出来,白藿香眉头一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这怎么弄的?”

    我一低头,就看见了,我手腕内侧,有一道子血痕。

    卧槽?我五感退化到了这个程度了,连疼都觉不出来了?

    而那个血痕非常细——像是一根针划出来的。

    白藿香立刻就问我,这一阵子,碰到了什么东西没有?

    可现在尸气没清除干净,我也看不到气,说不上来。

    而且,事到如今,那个小孩儿的弟弟既然在这里失踪了,人命关天,那就一定得先找到他。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了出来。

    我就回头跟屋里喊,想把哑巴兰喊出来,可哑巴兰没跟平时一样连蹦带跳的出来,倒是布置藏的苏寻来了,说今天哑巴兰一睁眼就上后山的乱坟岗子上修行去了——他梦想着有朝一日把城隍爷招身上来,对付赶尸匠,这一阵子格外用功。

    不过这一去,一直没回来。

    这会儿,程星河探出了头,咧嘴露出个笑容。

    我忽然觉得,他脸色很不对劲儿——惨白惨白的,没有血色。

    我习惯性的把胳膊套在他脖子上:“看你这虚样儿,吃点六味地黄丸?”

    这一下,我就愣住了,他体温很低!

    而他一下闪避开,摇摇头:“你们要找人?咱们一起找。”

    说着,就跟我摆了摆手,奔着里面走了过去。

    而且,说来奇怪,程星河的眼神很不对劲儿,是一种特别不自然的样子,嘴里说的话稀松平常,眼神却带着点——惊恐?

    这货不对劲儿啊。

    苏寻不声不响的跟着我们,也往里走,说是找人,可一路走,他却一路留心附近的山石树木。

    锅盖头看着我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表情也有点畏惧,但是再一看白藿香,又露出了放心的表情——他觉得白藿香百分之百是个好人。

    九鲤湖前面以前是公墓,后面就是一个乱葬岗子,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上次赤玲喊出来的尸骨,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所以一眼望上去,岗子上千疮百孔,跟个巨型马蜂窝一样。

    哑巴兰果然没在,喊了半天都没出现。

    奇怪,这货上哪儿去了?

    蹬到了上面,我一眼就看见了金丝玉尾鞭扔在地上,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声。

    坏了,哑巴兰肯定出事儿了。

    白藿香看出我表情不对,连忙说道:“也许,哑巴兰是去方便了,咱们再找找……”

    不可能,金丝玉尾鞭是兰老爷子亲手给哑巴兰的,哑巴兰说见鞭如见爷,睡觉都盘好了放在床头,从来没让这东西落过地。

    再一看土坡另一侧,我拳头顿时就攥紧了——地上是剧烈挣扎失败,被拖行走的痕迹!

    苏寻看见了那个痕迹,脸色也不对了。

    哑巴兰力大如牛,谁都知道,什么玩意儿,竟然有力气把他拖走?

    而这个时候,锅盖头也大叫了一声:“大伯,那……”

    他冲着一个东西跑了过去,定睛一看,是一只红色的塑料拖鞋。

    锅盖头一把将那个拖鞋给抱在了怀里,声音带了哭腔:“这是我弟弟的拖鞋!”

    难不成……是哑巴兰见到了那个毛宝,想把毛宝救回来,结果自己反而也被拖走了?

    长发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那一道子挣扎的痕迹,一直被拖到了灌木丛里,我一把将灌木丛拨开,就看见灌木丛后面,有一个土洞。

    那个土洞不算小,程星河已经站在了那里,死死的盯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立马拽了他一把:“你看见什么没有?”

    程星河答道:“看见了,就在里面呢。”

    说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神还是很奇怪——仿佛拼命在我跟我使眼色一样。

    有话不直说,使的哪门子的眼色?

    他难不成,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他也不容我细看,转身就钻进了洞里,一马当先进去了。

    不对……真不对!

    叫平时,这个二百五怕死还来不及,轻易不出手,要不就跟在大山魅那一样,无利不起早,为了钱去。

    这次这么主动,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可能。

    我眉头一皱,立马追了进去。

    苏寻殿后,白藿香和锅盖头在中间比较安全的地方。

    这一进去,我立刻又有了这种感觉——一丝一丝的触感,好像这个地方,有许多长头发一样。

    伸手抓过去,却还是什么都抓不到。

    这个洞越走越深,锅盖头的声音已经哆嗦了:“大伯,我弟弟——没事吧?”

    白藿香生怕我说出什么丧气话,一只手拍了拍锅盖头的肩膀就说道:“不管有什么事儿,那个大哥哥一定会想出法子的。”

    说着,尽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我听到:“他很厉害的,什么都做得到。”

    谁不爱听好话呢,可这话吹的也太过了,只希望这次能顺利找到哑巴兰和小孩儿,别让白藿香打脸。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寻忽然拉了我一下,说道:“你看见洞口摆着的东西没有?”

    东西,什么东西?

    苏寻接着说道:“是个很奇怪的阵法。”

第723章 土洞之中

    来的时候匆忙,加上因为尸气侵袭,暂时也望不到气,所以并没有注意,我就问他,到底是个什么阵?

    苏寻答道:“是个引路灯笼阵。”

    所谓的引路灯笼,顾名思义,就跟在暗夜里点上一个灯一样,人不由自主,就会往有光点的地方走。

    这么说,那个长发大姐,会设阵法,也是个同道中人?

    我仔细的往里面看,可还是看不到任何气息——就好像一个彩色电视,冷不丁变成黑白的一样,也十分别扭。

    我就跟苏寻说,现在我眼睛不好用,要是有什么麻烦,就靠你了。

    说话间,我脚底下绊上了一个东西,这一下,只听“嗡”的一声响,像是数不清的虫子飞出来了。

    我心里顿时一沉,卧槽,别是踢上了马蜂窝吧?

    我立马把白藿香他们护住,一只手把一个小手电扔到了远处——虫子都有趋光性,看见了亮点就会往上扑。

    果然,小手电的光点一远,一蓬黑烟似得东西追着光点就过去了。

    我一瞅脚底下的东西,立刻说道:“白藿香,你和小孩儿都别看!”

    脚底下,乍一看,是一截子干木头,非常轻,但借着远处的光,也能约略看出来,这是个人。

    不过——人已经干了,肚子是瘪下去的,好像——浑身鲜嫩多汁的位置,都被啃噬了一样。

    而看着那个人的穿着——身上是个海军蓝,印着唐老鸭的旧夹克,我心里顿时一疼。

    这还是个孩子,大概也就十岁左右。

    我身后“啪”的一声响。

    原来是白藿香没来得及捂住锅盖头的眼睛,锅盖头看清楚了那个人,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这就是——毛宝?

    不对——这个人脚上,穿的不是红色塑料拖鞋,而是一双透出窟窿的山寨匡威。

    锅盖头蹲在地上,呼吸一下就剧烈了起来,加上土洞里面空气十分污浊,他一阵剧烈咳嗽。

    白藿香给了他几针,这一口气顺出来,他抬头盯着我,喃喃的说道:“大伯——这,这是张小强,前天我还跟他打了一架……”

    说着,指着那个旧夹克:“因为毛宝把他最喜欢的这个夹克弄脏了,他揪着毛宝的脑袋,往墙上撞……”

    那个旧夹克上,果然还有一些污痕。

    看来那个长发大姐抓进来的小孩儿,不止一个。

    我立马就问锅盖头:“这一阵,你们村的小孩儿,少了很多?”

    锅盖头想了半天,顿时脸色煞白:“是——我还以为……”

    这一带的小孩儿,多是一些留守儿童,没有关爱和管教,天天自由如风,锅盖头本来也没理会,以为他们扎堆上哪儿玩儿去了,但是现在一想,几个熟面孔,确实都不见了。

    难道,都是那个长发大姐拉进来了?

    这个时候,我忽然又有了一种感觉——面前那种头发丝一样的感觉,越来越粗重了。

    我反应过来,奔着里面就喊:“程星河?”

    可程星河的声音越来越诡异了:“里边,上里边来。”

    我一只手握紧了玄素尺,回头跟苏寻使了个眼色,让苏寻把白藿香和小孩儿先弄出去,这里面不对劲儿。

    可锅盖头一把抓住了我:“大伯,我说啥也得进去——我要找我弟弟!”

    白藿香看了我一眼:“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但最后,她还是加了一句:“你身上的尸气,要再过三个小时才能清干净,遇事儿多留心眼儿。”

    我没辙,只好答应了下来——哑巴兰也被拖进去了,这三个小时之内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我等不起。

    而这个土洞也挺长,越往里越黑,一股子潮气扑面而来。

    我这就注意到,这附近特别安静。

    按理说,这种环境,蛇虫鼠蚁应该是最多的,可一进来,除了尸体里面滋生的尸虫,里面就干干净净的,空的让人心里发瘆。

    蛇虫鼠蚁不在——就说明一个问题,这里面,有一个吓的蛇虫鼠蚁都不敢呆的东西。

    我想起了昨天灰百仓说的话——八丹灵物。

    这东西显然是最近才出现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是为了我来的,还是为了什么其他的原因?

    刚想到了这里,我就借着手电的微光,看见前面的程星河停下了。

    他停下的姿势,十分不正常。

    我立刻问他,走到底儿了?

    可他没回答我,身体就僵在原处,跟让人点了穴一样。

    我立马追了过去,这一追,就看见,原来程星河身前,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个头挺高,身材细细的——一身红。

    我身后的锅盖头立刻尖叫了起来:“就是她——她就是那个长头发大姐,就是她!”

    说着,锅盖头的声音猛地扬了起来:“我弟弟呢!”

    我立刻挡在锅盖头前面,刚要说话,忽然就觉得脚底下不对劲儿。

    奇怪了,这个感觉,跟脚底下有沼泽一样,两条腿失去了知觉!

    紧接着,两条腿猛然转过来,对着白藿香和小孩儿,一下就横扫了过去。

    我后心顿时就毛了——我的腿,不听我自己的使唤!

    我一下就知道,程星河是怎么回事了。

第724章 无形丝线

    他恐怕也被这里的东西给控制了!

    不过控制我们的是什么,头发丝?

    根本没等我想出什么来,脚底的土已经被我这一下卷上来,白藿香怎么也没想到我能对她出手,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还好苏寻反应快,一把拽住了白藿香和锅盖头,翻身躲了过去,也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想张嘴,可浑身都像是被看不见的线缠住了,根本就挣扎不开。

    苏寻一皱眉头,像是反应过来了,回身挽起了元神弓,一道白光对着我就射过来了。

    白光掠过,我就觉出身边顿时松了一下子——好像那些看不见的头发丝断了。

    与此同时,半边身子也能活动了!

    我立刻伸手去抓玄素尺,同时大声说道:“那女的不是人,你们快跑!”

    可这个时候,我就觉出来,我的左手猛地抄上来,五指一并,对着自己的右手就砍了下去!

    只有右半边身子恢复自由了,左半边看来还被缠着,根本不像是自己的。

    我立马旋过了玄素尺,对着左边划了过去——左边身子,肯定是被什么操控住了,砍断了就自由了!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滋……”

    像是数不清的头发,对着这里卷了过来!

    坏了,这几个小时,我也看不清楚东西,辨别不出这是什么气,但瞬间就感觉,左边身子的力气,猛地就大了起来,一拳对着我下巴就上来了!

    这一下,带了老四的气劲儿,我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就凌空而起,重重的撞在了土壁上!

    本来身体就受到了尸气的侵袭,还没好利索,这一下只觉得胸口里一阵闷痛,一口血就吐出来了,眼前全是金花。

    白藿香顿时就是一声尖叫,奔着我这边就要跑。

    苏寻也知道这里危险,要拽住她,可她回手就是冷冰冰的一把金针,那个势头,凌厉的六亲不认。

    苏寻本能闪避过去,白藿香趁着这个功夫就要过来,可我立马大声说道:“别过来,这里有奇怪的头发丝!”

    白藿香一皱眉头,忽然掏出了一把东西,对着面前就撒了下来。

    只听“啪”的一声,半空中传来细微的声音,像是很多细细的东西,被烧断了。

    而这个时候,锅盖头忽然大叫了起来:“毛宝!”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就看见那个长发女人身后,似乎有很多东西。

    很像是仓库里面的大米袋子。

    可那显然不是大米袋子——那些白色的东西,会动!

    而其中一个“大米袋子”中间,露出了一点红色,正像是一直塑料拖鞋!

    那些失踪的小孩儿,是被拖到了这里来了?

    既然如此——我立刻看向了其中最大的袋子,哑巴兰肯定也被包在里面了!

    苏寻盯着那些东西,喃喃的说道:“茧……”

    没错——确实是茧,是由那些“头发丝”组成的!

    “头发丝”是又细又韧,细到直接看,都看不出来,我半边身子,就是被那“头发丝”给牵扯住了,所以失去了控制!

    程星河一直没回头——想也知道,他虽然心里明白,可也早被这些丝线给控制住了,所以动作,走路姿势,才会发生变化——他一直跟傀儡一样,被这些丝线牵着走!

    虽然因为身上没去除干净的尸气,看不清楚这个东西身上的气,但哑巴兰和程星河都不是吃干饭的主儿,却被这个东西控制住,那就说明这个东西,也不是什么善茬。

    灰百仓说的那个八丹灵物,就是这个长发大姐?

    我立刻要运气,把自己支撑起来——可尸气没有清除干净,我能发挥出来的力量,连平时的一半都不到!

    而白藿香死死盯着我,忽然大声说道:“李北斗,千万不要运气!”

    啥?

    白藿香大声说道:“你看看你身上之前那个细细的伤口,现在是不是变成青色了?”

    我低下头,一看自己的胳膊内侧,那个细细的伤痕,还真的乌青乌青的!

    按理说,这种小伤口,你不理它,它马上就好了,现在变了颜色,也只有一种解释——这个玩意儿的“头发丝”,不光能把人给束缚控制住,还他妈的有毒!

    从灰百仓发现开始,她已经潜伏在我身边挺长时间了。

    卧槽,我跟这个长发大姐,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她怎么就这么青眼相向,要来缠我?

    可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一阵细微的破风声冲过来,白藿香一只手又把那种奇怪的粉末扬了出来,阻挡住那些看不到的“头发丝”。

    那个长发大姐见到了锅盖头,缓缓的就伸出了一只手,摆了摆,显然是要叫锅盖头过去!

    而锅盖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弟弟在茧子里,也急了,挣脱开白藿香就要闯进去:“毛宝!哥要死,也跟你死一起!”

    白藿香也知道他是去送死,立刻伸手要抓他,可根本来不及,长发大姐的手一扬,那些头发丝的势头,来的别提多快了,她脸色顿时就白了,回手撒出粉末挡在自己面前,才勉强没被头发丝给缠住。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孩儿兄弟和哑巴兰程星河死在面前,我一只手还是运了气,直接把身上缠着的头发丝撕扯开,一手旋过玄素尺,对着长发大姐就过去了。

    说起来——我们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她的脸,一直都没露出来过。

    快一点——我要更快一点!快过那些头发丝!

    可没想到,我往前这么一扑,就感觉出来,数不清的头发丝划出凌厉的破风声,从四面八方对着我缠了过来,因为无法望气,所以根本不知道哪里是空门。

    卧槽,这尸气,怎么还没散尽!

    苏寻也没闲着,趁着白藿香的粉末挡住了一部分头发丝,一道元神弓从我身后就射出来了,我立刻跟着元神弓撕裂的地方冲,果然顺利到了长发大姐面前。

    这东西吃人,我们已经亲眼看见了,现如今砍死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玄素尺一横,我对着她的脖子就下去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就听到了一阵非常温柔的声音:“北斗。”

    我顿时一愣——这个长发大姐,认识我?

    她缓缓回过头,我看见了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

    是上次,在我妈老同学梅姨那看到的旧照片里的脸。

    她非常温柔,非常美丽,眼睛的形状,跟我一模一样。

    我妈?

    她整个人身上,都像是笼罩了一层的柔光,好像壁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对着我笑,眼角挂着泪花:“妈很想你。”

    我妈——我妈?

    “过来。”

    她对我伸出了两只手:“让妈好好看看你……”

    我不由自主,就放下了拿着玄素尺的手。

    她真是我妈?

    远远的,我似乎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可好像离得太远了,我根本分辨不清。

    我只想靠近她——我想问她,为什么不要我?

    可我问不出来,只觉得,只要她回来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伸出了手,爱怜的就要抱住我,可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就觉得脸上一阵剧痛,整个人就飞出去了老远,再一次撞在了土壁上。

    “咳咳……”

    我不受控制就咳嗽了起来,可剧痛让人立刻清醒,我看着自己吐出来的血,是乌青色的。

    “你个撒逼!”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人家认贼作父,你他妈的认妖做母,想妈想疯了!”

    因为剧烈的撞击,我出现了耳鸣,这个声音也是忽远忽近,却听得十分清楚——程星河?

    一抬头,可不是那个二百五吗!

    他一只手指着我,跳脚大骂:“老子中了丝线上的毒,还指望着你来救老子,你可倒好,对老子的眼神视而不见,还对着长毛的投怀送抱,你平时的脑子喂狗了?罢了罢了,真是观音娘娘拜观音——求人不如求己。”

    卧槽?你的眼神,我他妈的哪儿知道你眼神带什么意思,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我张嘴倒是想骂他,可一下就看出来,他嘴角也渗出了血。

    说起来——他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从控制之中缓过来的?

    难不成——他是把自己嘴里的肉,咬下来了一块,用剧痛迫使自己清醒?

    这货平时又懒又馋,又怕死又怕疼,原来还有这个魄力。

    “你还撒什么愣呢?”程星河怒吼道:“再不快起来,大家只能一起当妖怪的粑粑了!”

    我立马反应过来,回头看向白藿香和苏寻——他们俩虽然也担心我们,但是面前那些茧子里的人也重要,已经一边护着锅盖头,一边奔着那些茧子过去了。

    我一只手撑着土壁站起来,看向了那个长发大姐。

    她还是没有露出脸来,自然也不可能是我妈,刚才那一幕,是毒性让人产生的幻觉。

    但是,只要稍微一失神,我就跟幻听一样,听到了她的声音:“儿子——过来,儿子……过来!”

    一股被欺骗的感觉蹭的涌上了头——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愤怒,你他妈的跟谁叫儿子呢!

    而且,丝线,有毒,这是什么东西?

    我立马反应过来了——这个八丹灵物的元身,是个蜘蛛。

第725章 身上软肋

    她身后的茧子,不知道有多少个。

    而她一抬手,那种细密的破风声再度响起,程星河一步抄过去,狗血红绳瞬间绷直,被他钉在了土壁上——这一下,“嘣”的一声,传来了无数丝线断裂的声音,他的狗血红绳跟小区门口挡车的杠子一样,直接把一片丝线截断了。

    他这一阵子,好像有了很大的进步。

    这一下,白藿香和苏寻抓住机会,立刻从蛛丝的破口处冲进去,想保护锅盖头,白藿香大声说道:“小孩儿,千万不要去碰那些丝线!”

    可锅盖头摇摇摆摆的就过去了,奔着露出红拖鞋的茧子,就抓了过去。

    白藿香往前一冲,一把金针出手,锅盖头的手臂就在要扎进茧子里的一瞬,跟触电了一样,吃痛缩了回来,趁着机会,白藿香扑过去,就把锅盖头拽回来了。

    长发女人的脸在长发下面,谁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表情,但我立刻就听见她那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放开我的孩子……你弄疼他了……”

    白藿香转脸盯着她,厉声说道:“这可不是你的孩子!”

    长发女人整个身子晃了一下,声音微微就扬了起来:“我说这是我的孩子,这就是我的孩子……”

    那个声音,跟被人触碰到了痛点一样,没了温柔,反而是异常阴森,别提多狠厉了!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丝线破空声,对着白藿香他们就冲过去了!

    她动气了!

    白藿香瞳孔一缩,自然也怕,但整个人还是倔强的挡在了锅盖头面前,一步也没退!

    “啪!”

    玄素尺横着劈过去,直接把那些丝线砍断,我护在了白藿香面前:“找机会,跑!”

    她们能跑出去,我也就能放开手脚,把这个大蜘蛛给灭了!

    白藿香咬了咬牙,没吭声。

    我回过头要催她,发现她正盯着我的手臂——被蛛丝划伤的手臂。

    我一下也皱起了眉头——一开始,是普通伤口,后来,伤口边缘成了乌青色,可现在——整个胳膊,跟在染缸里泡过一样,整体成了乌青色!

    就好像——壁画之中,恶鬼的手臂一样。

    白藿香早就跟我说过——不能行气,一旦行气,那毒性会跟着经络,扩散到了全身!

    一旦逼到了心脏,人也就玩儿完了。

    我立刻说道:“你不用管我,我不会出事儿的……”

    可话说到了这里,我就又听到了那个温柔的声音:“北斗——妈好想你,你都这么大了……”

    一开始,我清醒的知道,这是因为中了蜘蛛的毒,产生的幻觉,但是渐渐的,就跟做梦一样,我开始沉浸在里面,我妈,我妈!

    我妈认我了!

    跟老头儿看电视的时候,时常会看到母慈子孝的画面,老头儿每次不由自主,就会用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他觉得,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我每次都说,妈有什么好的,唠唠叨叨,管东管西,没有更清净。

    可是……

    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见见你……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手臂上瞬间就一阵剧痛。

    剧痛让人瞬间清醒,我这才察觉到,我竟然一步一步,冲着那个长发女人走过去了。

    而我身上,已经挂满了丝线,到了快不能呼吸的程度。

    我身上的茧子,要成型了。

    妈的,我算知道,那些小孩儿是怎么被包进茧子里去的——那个长发女人,是利用那种让人产生幻觉的毒性,把猎物勾近,再用蛛丝给包起来慢慢吃!

    “七星啊七星……”我听到了程星河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就那么缺乏母爱吗?要不你把脑袋伸我这来,我他妈的给你点父爱!”

    这里的蛛丝已经越来越多了——就好像,这里下了一层白雾一样!

    程星河和苏寻,拼了命要把这里的蛛丝给整理清楚,可这里的蛛丝这么密,他们俩胳膊折了,也斩不完!

    我立刻回过神来,就想跟他们一起破出一个缺口,一抬手,这才看见,白藿香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抽出了一个小刀,直接把我的伤口给划开了。

    里面流出来的,都是乌青色的血!

    原来我是这么清醒过来的。

    一股子凉意漫过后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伤口正在流血,可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因为蛛丝上的毒,我他娘的浑身已经麻木了?

    这里的丝线越来越密,而白藿香的肩膀,姿势忽然也有点不对——没见她治疗的时候,那么僵硬过。

    难不成……

    果然,当啷一声,她的手术小刀掉在了地上,右手猛然不受控制,就颤抖了起来。

    她也被蛛丝入体,让那个长发女人给控制住了!

    我的心里瞬间一疼,伸手就要把她的手给拉下来:“白藿香,你先别管我了!跑!”

    接着,我就喊程星河:“程狗护驾!”

    “嗤”的一声,一道子狗血红绳从蛛丝组成的重重帘幕之中破空而入,程星河跟偷吃了番茄酱一样,嘴边全是红色——为了抵抗蛛丝的毒,他一直在咬自己嘴里的伤口,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他一边给我们挡丝线,回头一瞅我这个样子,也皱起了眉头:“妈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小孩儿没救出来,咱们栽了!”

    接着,他一只手拉在了白藿香右手上:“正气水,你的手都动不了了,先上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可白藿香什么也顾不上,她只盯着我的伤口,全神贯注,哪怕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也没移开眼神!

    接着,她连看都没看自己的手,一点没犹豫,对着我的伤口就低下头,吸吮了下去。

    我一下愣住了——有毒,这有毒啊!

    程星河也愣住了。

    她一口一口的将毒血吸出来,吐在了外面。

    一开始,我的胳膊失去了知觉,但是随着毒血被她吸出去,青色渐渐变浅,我已经知道疼了。

    手指头,也像是自己的了!

    白藿香看着我的肤色逐渐正常,眼里终于亮了,但我的心冷不丁就沉了一下。

    她嘴唇的颜色变了——发乌!

    她中毒了,中的还不浅!

    我心里一下更疼了,你为了我做这么多,我拿什么还?

    可她还是跟平时一样,狡黠的一笑:“你——担心我?省省吧,我可是过头虎撑,不会有事的……”

    什么时候了,你骗谁呢?

    我看得出来,她的两只手,慢慢都僵硬了起来——那可是过头虎撑的手,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她一辈子就……

    我咬住了牙,看向了程星河:“把她交给你了。”

    我饶不了这个蜘蛛。

    程星河不由分说的把她背在了身上,转过去,背对着我,晃了晃手:“哥办事儿,你放心。”

    说着,玄素尺和狗血红绳,从两个方向同时炸起煞气,把面前的厚重蛛丝,一前一后,打出了两个缺口。

    程星河背着白藿香,就跑到了茧子附近,跟苏寻一起救人。

    那个女人厉声说道:“不许动我的孩子!”

    说着,一伸手,数不清的蛛丝对着他们就冲了过去,可我抬手,银河一样的蛛丝,全部被玄素尺斩断。

    她站在我面前,对着我伸出了手,缓缓的说道:“儿子,过来……”

    好。

    我把行气灌在了脚底,扬起玄素尺,对着她冲了过去——来了!

    水天王的神气从玄素尺的锋芒上炸起,摧枯拉朽,把我和她之间的蛛丝全部砍断,就要落在她的脖颈上。

    可就在最后一瞬间,她一头长发跟活了一样,对着我就缠了上来,我冷不定就觉出浑身一阵剧痛——那些蛛丝不再是绵软粘腻,而是冷硬锐利。

    好像——极细的钢丝一样!

    “孩子,你不听话……”长发后面,还是那个柔和的女声,声调却阴森森的:“不听妈的话,你会吃亏的……”

    我浑身全被束缚住,越挣扎,那些长发勒的就越紧,好像要穿破皮肉,勒到了骨头上!

    疼……

    要是能望气就好了——剧痛之中,我只有一个想法,哪怕是八丹灵物也好,能望气,我就能找她的弱点!

    还有多久,我身上的尸气才能散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眼前忽然微微就是一亮。

    像是一星半点,能望见气了!

    她浑身,都是澄澈极了的青色,但是脚腕上,赫然有一块,是黑洞洞,没有青气的。

    那个位置,一定受过严重的旧伤,是她的软肋。

第726章 金蝉脱壳

    要是能挣扎出去就好了,可现在,我根本挣扎不出去。

    身上越来越痛,那些丝线越来越紧,像是要把我,勒成一堆碎块!

    “七星,你可得快点!”

    程星河的声音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蛛丝,从后边响了起来:“正气水可能不行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她中毒那么深?

    她是为了我才……无论如何,怎么也得救她!

    “正气水还说了,要解毒,需要蜘蛛血!”

    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早就听过,原来在这里也是一样——蛛丝有毒,蛛血解毒。

    我得砍了这个长发大姐。

    可一股子血腥气扑的蹿了上来——我浑身,都被勒出了一道子一道子深深的血痕,血大片大片往外渗。

    疼……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可这样不行。

    我要是死了——白藿香他们,就全完了。

    为了他们几个,也绝对不能死。

    剧痛让人浑身发白的同时,也让脑子异常清醒——要是这些蛛丝,没法勒开我的皮肤就好了……

    刚想到了这里,我忽然觉得那些数不清的伤口上,有了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

    像是……我身上滋生出了很多东西。

    那东西,十分坚硬,跟铠甲一样,挡住了那些丝继续往里深入!

    这是……什么?

    而蛛丝没法进一步下陷,那个长发女人也“嗯”了一声,像是有些意外,接着,声音的诱惑力更强了:“儿子,上妈这里来……”

    说话的同时,我感觉的出来,那些蛛丝,勒的更紧了!

    可偏偏,就是没法从伤口之中更进一步!

    甚至——只听“嘣”的一声响,那些丝线,竟然直接在我身上,断裂开了!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我身上滋生出来的东西,比蛛丝坚硬的多!

    可……那是什么?

    根本来不及多想了,我一鼓作气从断开的头发丝之中挣脱出来,举起玄素尺,一手对着那个长发女人的脚,就削了过去。

    这一下,灌入了水天王和老四的行气,势如破竹。

    数不清的长头发被我齐刷刷的削断,锋芒直接奔着她的脚就砍了过去。

    砍中,流血!

    可谁知道,那个长发大姐猛地弯腰,直接用自己的手护住脚上的“软肋”,挡住了玄素尺。

    这一下,“当”的一声,砍在了她的手上。

    不愧是八丹灵物,反应好快!

    不过,砍上手也好——只要流出血来,就能救白藿香了。

    可谁知道,这一下,我的手却不由自主跟着玄素尺,被弹了出去,力道之大,甚至把我整个人也带了一个踉跄,凌空转身,这才勉强落在地上,只觉得虎口一阵剧痛。

    这么东西这么硬?连玄素尺都砍不透!

    她的脸,还是藏在了长发后,喃喃的说道:“你不听话,不听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这东西比想象之中还棘手!

    隐隐约约,我还能听见程星河的声音:“正气水,你坚持住,七星马上就来了……”

    我立刻回头想看看,白藿香怎么样了,可现在,眼前已经越来越压抑,四处都是蛛丝组成的迷雾,我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这样不行……

    可就在我这一回头的功夫,脖子上猛地一紧,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还没等我反应,身体凌空而起,跟让人钓出水面的鱼一样。

    一阵窒息的感觉袭来——是长发女人用头发丝缠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拖到了她面前:“不听话,我只好把你吃了,重新生一次……”

    卧槽!

    这不行,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了。

    我眼睁睁看见长发撩起,露出了一张血盆大口。

    我一只手运足了水天王的气劲儿,奔着她的脖颈就捏过去了。

    这是大汉给我的,九层诛邪手。

    果然,只听“咔”的一声,那东西身上,一层特别坚硬的东西,像是被我直接捏碎了!

    我顿时兴奋了起来,手底下一鼓作气,那个女人忽然就倒在了我面前。

    我的身体跟着落下去,自己也快窒息了,咳嗽了很长时间,才能重新看清楚东西。

    眼看着那个女人一动不动,全身都被头发给覆盖住,这才松了口气。

    白藿香有救了!

    这一下,我整个人都脱了力,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但我还是拼命让自己站起来——白藿香需要蜘蛛血!

    但等我攀到了那女人身上,一下就皱起了眉头——妈的,她身上,怎么没有血?

    我立马拨开了那女人身上的长发,看清楚了她的身体,这才傻了眼。

    卧槽——这是她的壳!

    对了——蜘蛛,确实有蜕壳的习性!

    那一下,她知道凶多吉少,直接来了一个金蝉脱壳!

    而我已经用九层诛邪手,把全部的行气给用完了,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那个长发女人留下了壳,元身又上哪儿去了?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唰”的一声,一个东西从天而降,奔着我,呼啸着就落下来了。

    这下……是真的死了……

    可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只听“咣”的一声,一个人挡在了我面前,直接把那个东西给架住了。

    这个人——看清之后,我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卧槽,九铃赶尸匠?

    这货怎么来了,又怎么会救我?

    他上次来追赤玲,被我踹了一脚,吃了大亏,可以说赔了夫人又折兵,按理说对我仇深似海,怎么会救我?

    “你……”

    “我要亲手杀了你。”九铃赶尸匠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什么东西,也不能抢在我前面!”

    闹半天是为这个!

    我立马大声说道:“想杀我可以,先管好自己吧!”

    那个长发女人浑身雪白,一身的丝源源不断,就要把九铃赶尸匠给缠上:“孩子——又一个孩子……”

    九铃赶尸匠一甩手,白色的蛛丝直接被打灭了一片,可长发女人的丝似乎永远都不会断绝,九铃赶尸匠的赶尸鞭估计也没修好,用了一个很寒酸的麻绳代替。

    眼看着九铃赶尸匠也支撑的很辛苦,我则专心致志,去看长发女人的脚踝。

    她的壳,是无坚不摧的,现在,已经被我撸下来了——蜘蛛刚蜕壳的时候,身体是最脆弱的。

    如果这个时候,把她的脚腕给抓住,她就逃不了!

    可现在,我他妈的已经用尽了全力,怎么抓?

    就靠着这个要杀我的九铃赶尸匠了——他能替我扛一会儿,我的行气就能恢复一会儿!

    可九铃赶尸匠手里没有赶尸鞭,抵挡起来,也非常吃力,这个时候,一阵白光从蛛丝之中穿过,是苏寻的元神弓。

    他破开蛛丝,找到我们了!

    这一下,长发女人被两个人牵绊住,腹背受敌,动作这才稍微有了一点迟缓。

    可这里的蛛丝实在太多了,他们俩很快被蛛丝淹没,不同程度,都开始中毒——行动迟缓,甚至,开始被大蜘蛛牵着鼻子走。

    毕竟肉眼凡胎,谁都扛不住上面的毒!

    妈的,这下完了,难不成,真的得团灭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颀长的身影跟一柄利刃一样,直接贯穿进了蛛丝之中。

    卧槽,好帅!

    而这个人是——哑巴兰?

    奇怪,他怎么没中毒?

    不对——虽然眼睛还不能恢复到了平时的程度,但我还是能约略看出来,他身上,有另一个重叠着的身影。

    那个身影,上面带着一股子神气!

    显然,这货真的是出息了,竟然用自己阴阳身的本事,请来了一个真正的神仙!

    这个神仙,头上戴着金冠,十分眼熟,应该是从某个庙里见过。

    昴日星君?

第727章 脚上黑环

    传说之中,昴日星君是司晨啼晓的神仙,二十八星宿之一,平时住在光明宫。

    元身——是一只大公鸡。

    鸡吃虫子狗吃肉,这昴日星君,是虫子最害怕的神仙!

    我就说,哑巴兰之前已经被包在茧子里面了,中毒一定比苏寻他们都深,按理说,连动都难!

    原来,身体已经贡献给神灵了。

    他这么一出现,那个蜕壳蜘蛛瞬间就有了惧意。

    我也来了精神——按理说,神灵都现身了,一开口,这蜘蛛就得给跪!

    可没想到的是,那个长发女只是稍微退了一步,紧接着,奔着哑巴兰就抛出了数不清的丝线。

    我顿时一惊,她好大的胆子,失心疯了?

    可哑巴兰面不改色,也不躲,只是身边,猛然泛出了大团大团的神气,那些蛛丝碰到了那些神气,就跟碰到了火上一样,瞬间就消融了。

    不光是消融了,就连剩下的那些云雾一样的蛛丝,也跟蒸发了一样,慢慢开始减少。

    赶尸匠和苏寻看着哑巴兰,全直了眼。

    “哑巴兰”望着那个长发女,伸出了一只手。

    那不是哑巴兰平时能有的表情——那是一脸的慈悲。

    “你有冤屈?”

    长发女盯着哑巴兰,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厉声说道:“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说着,她浑身再次炸出了数不清的丝线,对着哑巴兰就扑过去了。

    哑巴兰微微皱起了眉头,叹息着摇摇头,抬起了手。

    一瞬间,一阵金光炸起,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我们听到了一阵从没听过,十分清越的声音!

    那个声音,好像带着一线光明,瞬间能驱散所有的黑暗!

    似乎,能把人心里的黑暗,都给荡涤干净!

    这就是……神?

    朦朦胧胧之中,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为了救你,他可真是连命都豁出来了,你可要记得这份情义。”

    这话是跟谁说的?我?

    说的——是哑巴兰?

    就好像从梦里突然醒过来了一样,我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的蜘蛛网已经残损不堪,好像大风吹过的白色污染一样。

    哑巴兰还以一种十分伟岸的姿态,挡在了我面前。

    神气已经消失了——昴日星君离开了。

    我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你祖爷爷最多请来了什么太后的亡灵,你可倒好——比你祖爷爷还厉害!这个牛逼够你吹倒你祖爷爷那个岁数了!”

    说着,我就要拍哑巴兰的肩膀。

    可谁知道,哑巴兰肩膀上挨了我这一下,整个人跟泥塑木雕一样,英伟的姿态一下就塌了!

    我一愣,立马想起来了——对了,哑巴兰虽然有阴阳身,可他能容纳的量,也是有限的。

    上次在太极堂请了煞,他就差点把命搭上,更别说,这次请来了真正的神灵呢!

    果然,低头一看哑巴兰的脸,我瞬间就皱起了眉头——他嘴边,甚至耳朵里,全是血!

    他本来,并没有请到这种神灵的资格,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猛然就想起来了之前那句话——为了你,他连命都豁出去了。

    “哑巴兰!”我立刻揪住了哑巴兰:“你睁眼你睁眼!”

    哑巴兰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我,露出个很得意的笑容:“哥保护我很多次,这次……我要保护我哥……”

    我眼眶子一下就热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听见苏寻喊了一声:“小心!”

    咋,蜘蛛女还没死?

    话音未落,我就觉出来,耳边一个破风声对着我就冲过来了。

    我本能的偏头闪过,是那个九铃赶尸匠!

    卧槽,这货他妈的有完没完?

    我正要发火,一回头看见那个赶尸匠,顿时也是一怔——之前为了把我从长发女人手里给救出来,他是真的拼了命在死顶。

    整个脑门都是乌青的,口罩里也洇湿了一片——吐了黑血。

    看着这个情况,怎么也毒入五内了。

    苏寻在一边,也被蛛丝上的毒熏的站不起来了,一只手已经完全动不了了,以十分不自然的形状,垂在了身侧,而另一只手,还试图挽起元神弓呢!

    而赶尸匠那一下,显然是把最后的体力都给用完了,扑的一声,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他眼瞅着自己竟然给我跪下,顿时也是气的五内俱焚,一只手就死死的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嫌大腿没出息,还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可大腿宁死不屈,把裤子上的布料掐破,也站不起来。

    我心说这货原来还有自虐的爱好——做男人,是得对自己狠一些。

    而哑巴兰气若游丝的说道:“哥,藿香姐,为了我们……”

    “哇……”

    身后一阵清脆的哭声。

    我立刻回头,就看见那些茧子已经全破开了,里面爬出了不少的小孩儿。

    那些小孩儿看见眼前这个修罗场,吓的不轻,全嗷嗷的哭叫了起来。

    锅盖头找到了其中一个小男孩儿——一只脚上,还蹬着那个单只的塑料红拖鞋呢,他抱住了那个小孩儿,嚎啕大哭:“毛宝,吓死哥了……”

    但这一声哭出来,他立马反应了过来:“是那些大伯,和那个大姐救了咱们……咱们这辈子,永生永世,都不能忘记他们的大恩大德!”

    再看向茧子后面,我的心顿时就是一阵锐痛,白藿香和程星河,一前一后的倒在了茧子前面,都不动了。

    他们俩为了把哑巴兰他们救出来,劈开了茧子,自己被毒倒了。

    他们俩都没少吃苦——白藿香为了我,自己中了毒,程星河咬着自己的血肉来保持神志的清醒。

    本来就中毒了,再一乱动……

    我立马就要把那个长发女人的尸体找到——我得要蜘蛛血!

    可回过头去,我心里顿时就沉了,那个大蜘蛛呢?

    难不成,哑巴兰被神灵附体之后,直接把那个大蜘蛛,弄了个灰飞烟灭?

    要是没有血……他们就全完了!

    我立刻望气,昴日星君,您可一定得手下留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角落里,有一道十分明亮的青气。

    昴日星君果然慈悲,真留下了那个东西的命!

    我立刻连滚带爬对着那边冲了过去。

    果然,那个女人躺在了一片蛛丝之中,整个身体,都被头发给盖住了,一动不动。

    她周身,弥漫着一股子爬虫类特有的腥气。

    估摸着,她其实还没到蜕壳的时候——因为我用诛邪手卡住了她,她不得不提前蜕壳。

    这一蜕壳,自己的血肉,也被剥离了一层,本身就十分脆弱。

    再被昴日星君的神气这么一冲,她肯定是活不了了。

    八丹的灵物——你干点好事儿,加把劲儿,说不定就能成仙了,都到了这个关口了,为什么非要害人呢?

    害人等于害己。

    自作孽,不可活,我也没什么可圣母的,立马伸手,就要把她的血给取出来。

    结果一接触到了她的手,头发底下,就缓缓发出了一个声音。

    “你有没有……”

    还能说话?

    “见到我的孩子……”

    孩子……

    说起来,她好像,一直把这里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我来找我的孩子,一个女人说,我的孩子就在这里……”

    女人?

    她好像是恢复了神志了,反而比之前清醒。

    我冷不丁,就想起来了她脚上的那个东西。

    说起来,她脚上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是个空门?

    我立马看向了她的脚踝。

    这一看,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她的脚上,之所以没有青气,是因为,上门跟脚镯一样,扣着一个黑环。

    而现在,那个黑环,已经整个裂开了。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黑环,她才失去神志,乃至于连昴日星君都敢冲撞?

    我立刻把那个黑环给捡了起来,就看见上面刻着一些繁体的方位字符,还有一些星斗的图案。

    是行内的东西!

    她之前,被某个行内的人抓住过?

    而她的视线,还是从头发底下,直直的看着我,伸出了一只手:“我好像,做了错事……”

    她之前疯疯癫癫的,很可能,是因为被那个黑环,给控制了心神!

    卧槽,是谁干的?

    “救,救救那些孩子,给我,给我和我的孩子赎罪……”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你告诉他,我很想他……”

    我立马抓住了她的手。

    觉得出来,她一身的青气,正在飞快的黯淡下去。

    她活不了了。

    我没办法,只好把她的血给取了出来。

    她的血,发青。

    我赶紧回身,把她的血分给了中毒的大家。

    不愧是八丹灵物,这些血附着到了人身上,效果几乎立竿见影。

    赶尸匠还在以那个姿势跪在原地,死死的盯着我,眼神有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壮。

    自己是为了杀我才来的,这次没能杀了我,自己反而中了剧毒,眼瞅着不中用了,满眼都是遗憾。

    口罩后面的嘴蠕动了几下,显然想说点什么,可却说不出来。

    我一寻思,还是把血拿到了他面前。

    赶尸匠盯着我手上的血,顿时就愣住了——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血拿过来,在他看来,我根本没有救他的理由。

    一只手也从后面伸出来,死死拦住了我。

第728章 借刀杀人

    苏寻。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意思是这个人救不得——他本事那么大,一旦活下去,那肯定还会继续来杀我。

    我当然也知道。

    可说实话,要不是他突然出现,我只怕等不到哑巴兰被程星河他们给救出来。

    他救了我一命,我现在还他一命,也是应该的,不然,倒欠人家一条命的因果,谁知道以后,要拿什么还?

    赶尸匠盯着我,跟看个怪物一样。

    我把血给他灌上,他表情更悲愤了。

    哪怕这血的效果很快,短时间之内,他也没法把我给怎么样了,暂时构不成威胁,我就把他放下,转身要走。

    可谁知道,他口罩后面就发出了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我欠你一条命。”

    啥?

    我连忙回头摆手:“这不算这不算——咱们俩扯平了。”

    可他悲愤的盯着我,声音都扭曲了:“你说了不算!”

    “你给我等着……等我还了你这一命,早晚跟你报仇!”

    这人挺轴啊!

    我还想起来了,他跟我报仇,是因为我的诛邪手。

    我立马就蹲在他面前问他:“你认识那个用诛邪手的大汉?他到底怎么你了?”

    出乎意料,他眼神露出了几分困惑:“什么大汉?”

    这把我搞糊涂了:“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报仇?”

    他眸子一暗:“我记不住人的长相,但是,我记得这只手,就是这只手,杀了我姐!”

    脸盲?

    卧槽,那个大汉不是修仙吗?怎么还杀人呐?

    而提起了他姐,他眼神越来越凶恶了,可凶恶之中,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悲伤。

    这事儿对他来说,显然是个伤疤。

    我只好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个诛邪手是别人给我,让我替他报仇的,我从来没用这个手,杀过任何一个人。”

    赶尸匠没吭声,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好像我在撒一个小孩儿都骗不了的谎。

    我一阵忧伤,妈的偏偏还是个脸盲,跟脸盲争论这个,好像也没啥意义。

    我也没空跟他细说,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儿。

    我赶紧跑到了程星河他们身边,看了看他们身上的青色,都逐渐消退,这才放了心。

    尤其是白藿香,她嘴唇上的青色,也越来越浅了,中间她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见我确实没事儿,眼神一下就松弛下来了。

    接着,眼睛就闭上了。

    我给吓了一跳,但是眼瞅着她的命灯还是稳稳当当的,这知道,原来是身体扛不住,睡着了。

    休息一下也好。

    “哥,”这个时候,锅盖头的弟弟问道:“张小强呢?”

    张小强……就是我们在洞口里,看到的那个尸体?

    锅盖头犹豫了一下:“你找他干什么?”

    锅盖头弟弟怯生生的说道:“我,我想谢谢他——是他把你们叫来的吧?”

    剩下的那些孩子,也都跟着点头:“对,张小强呢?”

    张小强已经跟一截子木头一样,躺在了土洞中间,身上都生出虫子来了。

    这些小孩儿,都是被那个长发大姐给骗来的——他们看见,长发大姐手里的小玩具能动,觉得别提多新奇了。

    所以,他们都想着跟长发大姐玩儿。

    接着,越看长发大姐,越觉得她面善,再一看,甚至跟我一样,认定这是自己的妈。

    长发大姐一招手,就把他们给拉过去了。

    在他们的幻觉之中,长发大姐对他们很好,给他们吃,给他们喝,还给他们很多好吃好玩儿的东西——被困在茧子里面的时候,他们都在做好梦。

    直到张小强,把他们的梦给惊醒了——他偷偷的跟在了他们身后,来到了这个土洞里面,破开了那些茧子,告诉他们,这都是假的。

    那个“妈”,不是人。

    这帮小孩儿都吓的够呛,可这个时候,那个长发女人来了,说这些小孩儿不听话,把他们全用蛛丝给重新包起来了,就张小强一个人跑出去了,说自己喊人来救他们。

    在他们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看见那个长发女人追出去了,还口口声声,说张小强不听话。

    锅盖头的眼眶子一下就红了。

    我心里也跟着难受。

    原来,那是个很勇敢的小孩儿。

    可惜……

    锅盖头弟弟还嘀咕着,要跟张小强道歉——他其实知道,张小强把那件米老鼠的衣服,看的比命还重要,那是张小强他妈改嫁走之前,给他留的最后一件衣服。

    他就是想穿穿看,可张小强不给,他生气,故意把那件衣服弄脏了,张小强才揍他的。

    锅盖头一听,人就怔了一下,接着,怒不可遏的就打了弟弟一巴掌。

    他弟弟吓了一跳,嘴唇颤抖了起来,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照着平时,程星河应该会嫌吵大骂,可他也没吭声,一只手放在了那个弟弟肩膀上,拍了拍。

    不过……这个大蜘蛛,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又看向了手里的那个黑环。

    而这个时候,苏寻盯着那玩意儿,也皱起了眉头。

    我立马问他:“怎么,你认识这个东西?”

    苏寻接过黑环,仔细看了看,指给我上面风水符号的意思。

    原来,这个黑环也是一种风水上的东西,能改变活物的记忆,原理,类似于迷魂阵。

    接着,苏寻郑重其事的说道:“跟我猜的一样——这个大蜘蛛,是有人故意引到了你身边的。”

    这就对了,我之前还觉得纳闷,这大蜘蛛虽然是八丹灵物,可它并没有设阵法的本事啊,门口那个请君入瓮的引人灯笼阵,是哪儿来的!

    再加上商店街的八脚迎门——原来一开始,设下这两个阵法的人,就是为了把大蜘蛛引到了我身边!

    这是同一个人干的,就是想利用这个大蜘蛛,置我于死地?

    那他妈的是谁?

    四周围这么一闹,哑巴兰也给醒了。

    他身强体壮的,恢复也比别人恢复的快,按着程星河的话来说,没脑子的人体格肯定是好——上天给他关了一扇门,必定给他打开一扇窗。

    哑巴兰见我没事儿,别提多高兴了。

    我心里一阵感动,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次,多谢你了。”

    哑巴兰嘿嘿一笑,但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立马说道:“哥,咱们应该多谢昴日星君!”

    这是当然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说你能把昴日星君给召唤出来,也是本事了。

    哑巴兰连忙点头,还说一会儿出去了,先给昴日星君拜一拜。

    我点了头,哑巴兰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接着说道:“不过,昴日星君说了,好像,他是被谁请来的。”

    请来的?什么意思?我说不是你请的吗?

    哑巴兰露出个很困惑的表情:“我当然也请了,但是,模模糊糊就觉着,昴日星君,好像不是为了我来的,也不知道,谁那么大面子。”

    说着他又高兴了起来:“哥,你可不知道,我们家的阴阳身,还从来没有真能请到那种上神的,这次回去,我这牛逼可够吹一壶的了!”

    不是为了哑巴兰,那能是为了谁?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这种面子的,难道是潇湘请来的?

    她到底在哪儿?

    这会儿,锅盖头忽然站起来,就要拿砖头去砸长发女人的尸体:“都怪她——都怪那个大妖怪,是她害死张小强……”

    哑巴兰看见了那个大蜘蛛的尸体,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对了——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吃小孩儿了,我朦朦胧胧,好像做了个梦。”

    没错,当时昴日星君上了他的身,据说神灵能看到所有生灵的记忆,他肯定是借着昴日星君的视角,看到了大蜘蛛的记忆。

    原来,那个大蜘蛛一开始,远离人间,跟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在深山老林里,生下了很多的小蜘蛛。

    可小蜘蛛刚生产出来,忽然有人出现了。

    那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她的小蜘蛛,死的干干净净。

    她知道了之后,发了狂,要把自己的孩子给找回来。

    而那个人,趁着这个机会,就把一个黑铁环,扣在了那个蜘蛛的脚上。

    那个黑铁环,类似一种摄魂术,让蜘蛛的记忆出现了变化。

    她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我的脸。

    她把我,当成了她的孩子。

    于是,就顺着八脚迎门阵,奔着我找过来了。

    而我来到了这个地方,大蜘蛛追过来,想抓我的时候,在附近见到了很多的孩子。

    她把那些小孩儿,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个一个的收进了洞穴之中。

    这个大蜘蛛——是被人给坑了!

    我立马就问哑巴兰,有没有见到那个用黑铁环,把大蜘蛛引到了我身边的人?

    哑巴兰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认识她,就觉得她看着很怪,不像是什么正常人——对了在大蜘蛛的记忆里面,我看见她在给大蜘蛛脚上放了黑铁环的时候,伸出了一只手,手背上,有一个白色的痕迹,很像是得了白癜风。”

    我心里猛地一提——跟我在预知梦里面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这妥妥的是个借刀杀人啊!

    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到底怎么得罪她了,她为什么要杀我?

    倒是一边不声不响的赶尸匠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头。

    我眼尖,已经看出来了,立马就问他:“你是不是知道那个手上有白斑的女人?”

第729章 天阶第八

    赶尸匠冷冷的说道:“你没听说过雪观音?”

    哑巴兰皱起眉头:“血观音?那不是一部电影吗?三个女人一台戏!”

    程星河推了哑巴兰脑袋一下:“你就知道女人,那是下雪的雪——曾经的风水行十二天阶之一。”

    我一愣:“曾经的十二天阶?”

    没听说过啊!

    程星河就告诉我,现在的十二天阶,是东西南北,江河湖水,天地玄黄。

    但以前,“江河湖水”,是“江河湖雪”——天阶第八,以前是雪观音的。

    后来雪观音被驱逐出十二天阶,而老海则上了位,成了“江河湖海”。

    后来,老海死了,那个位置又被水百羽给继承了,变成了现在的“江河湖水”。

    这天阶第八,真他妈的是个被诅咒一样的存在,其他排名都稳稳当当的,就这个天阶第八换了三茬。

    我不由来了兴趣:“被驱逐出十二天阶?她干了什么事儿了?”

    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低声说道:“她——杀了很多人。”

    杀人?

    原来,那个雪观音性格非常乖僻,以前身为十二天阶的时候,也相当任性,青囊大会想去就去,有大事儿商议也是随心所欲,谁的面子也不卖。

    可她偏偏是个独一无二的天才——善于设阵布局,更善于破局解局。

    据说当年有一个沿海大城市,选址的时候,抓住了“金凤展翅”这个局,意图聚财腾飞。

    果然,这个新城市很快就发展了起来,成了有名的金融城市,本地人个个发了大财。

    可在某个闰年,沿海要来“折凤潮”。

    这个“折凤潮”是要爆发大灾难的,整个城市都得被海潮给淹没了。

    当时有人查看出来不对,找了多少个业内大师,来临时抱佛脚,可没人敢接这个活儿。

    后来,求到了她头上,她一出马,眼皮都没抬,就找到了法子——叫人在凤凰翅下面挖开了两道暗渠,“断翅”,接着,又在凤凰翅下面修了三个堤坝,“立足”。

    这样一来,非常容易就把“金凤展翅”,改成了“金交椅”。

    那一年的天灾侵袭,稳稳当当被暗渠和堤坝阻挡,整个城市,一个人都没死——甚至一棵树都没倒。

    这一下,名声大振——你说那得救了多少人,升任天阶,简直应当应分。

    但她的性格,喜怒无常。

    高兴的时候,多少人也救,不高兴的时候,多少人也杀。

    接着他就问我:“咱们小时候,茂澜城山崩,死了很多人,当时是个大新闻,你有印象没有?”

    这我当然有印象了。

    茂澜城是一个山中城市,当时地壳变动,山体倒塌,一整个城市全完了,死了多少人,算都算不清楚。

    不过,按理说,那种在山里的城市,肯定是预先选好地址的,不会那么轻易遭到灾难,比如我们熟知的某个南方城市——三道水口锁大江,哪怕战乱都侵袭不到。

    谁也不知道,茂澜城怎么就突然山崩了。

    程星河就告诉我,据说,这事儿是雪观音干的。

    当时茂澜城的风水是有讲究的,叫神龟永寿。

    是某个高人点化出来的,说神龟屹立,万年不倒,几乎是所有城市局,最牛逼的。

    而雪观音当时是最年轻的十二天阶,还是一个女的,不少人不服,有人就出言挑衅,说这么年轻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当十二天阶?

    你不是善于破阵吗?有本事把茂澜城的神龟永寿给破了,我就服你。要不然,你就回家奶孩子吧,把位置让给男人坐。

    搁现在看来,那人就是羡慕嫉妒无脑喷。

    可雪观音也是个愤青,一听别人煽风点火,不乐意了。

    不声不响,就去了茂澜城,在当地找了个地方,打了一口井。

    说也怪,当时那个井口里面,流淌出来的,竟然是血水,把打井的工人给吓了个够呛。

    结果打完井没有十天,茂澜城整个倒塌,死了多少人,算都算不清楚。

    挑衅的人吓的不轻,谁也不知道她竟然真的下手这么做了——按理说,神龟永寿的格局,是坚不可摧的。

    可她偏偏就能找到最薄弱的地方——不偏不倚,是神龟的肚脐上。

    在神龟肚脐上打井,神龟的血都给打流了,自然局就破了。

    你说身为十二天阶,这么冲动,就为了一句流言蜚语,把这么多人命给交代进去了,整个风水行当都震惊了,说这种人心狠手辣,怎么能留在十二天阶?

    所以,就被驱逐出去了。

    后来,她就销声匿迹,没有人再听说过她的传闻。

第730章 三川红莲

    而这件事儿影响非常不好,风水行当生怕传出去了,坏了十二天阶的名望,把这事儿严格封锁,免得以后有人有样学样。

    当然了,也有人觉得这是过虑了——天底下,几个人有雪观音的本事?

    这事儿实在恶劣,还是被捂住了,一般人还真不知道雪观音这三个字。

    这还是程星河以前寄居在他舅舅家的时候听说的。

    他舅舅的原话是,这女的永远没有男的冷静,难当大任,尤其雪观音,整个一个女疯子,这种人赶出去都便宜她了,最好把她饭碗也废了,免得留下祸患。

    废饭碗,就是把她眼睛给弄瞎。

    当时程星河对这事儿印象很深刻。

    而这个雪观音真名叫什么,好像也没啥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她手背上有一个白色的痕迹,跟一朵雪花一样,因此得名,她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等神龟永寿这事儿过去之后,关于她的下场有几个传说,有人说她饭碗已经没了,让剩下的十一天阶联手制裁了。

    还有人说她那个性格,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隐姓埋名,等着哪天就出来报复十二天阶呢。

    赶尸匠盯着我,露出了一脸的忧虑。

    想不到这货还挺关心我。

    没想到,赶尸匠接着就喃喃自语:“真要是那个女的要对付你,你一定活不了,我得抢在雪观音动手之前……”

    合着是怕雪观音弄死我,你没机会报仇了?

    程星河就担心的看着我:“你啥时候把那个女疯子也得罪了——你他娘真是个奇才,我算发现了,整个风水行,就没你得罪不到的人。”

    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

    再说了,我连见都没见过她,上哪儿得罪她去?

    哑巴兰露出了吃瓜的表情:“该不会,又是桃花债吧?”

    程星河抱着胳膊,说那你就想多了——那女的在我们小时候就出了名,现在最年轻也得四五十岁,能当七星他妈了。

    哑巴兰不死心:“那她万一是老牛吃嫩草呢?”

    你能别啥事儿都往男女关系上想吗?

    为什么要杀我,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

    这种无妄之灾我也经历过不少,比起吓的瑟瑟发抖,还不如冷静下来,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而且——潇湘到底怎么样了?

    请了昴日星君的,到底是不是她?

    我一寻思,到了个背人的地方,就把满字金箔给拿了出来。

    一条胳膊顺滑的缠在了我脖子上,药香芬芳馥郁的喷在了我耳后:“姑爷,你可算想起阿满来了……”

    说着,看向了我,倒是有点高兴:“姑爷自打入行以来,这运气一直是黄柏拌黄连,苦上加苦,最近怎么桃树开花——回春啦?”

    这话说的我脑门上青筋直跳——我谢谢你了。

    我就问她,潇湘的龙鳞到底在哪里,能不能让她帮我找找?

    阿满一听潇湘的事儿,立马就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难怪姑爷叫我,原来是为了她……”

    这把我弄的挺不好意思,但我还是真诚的说道:“不是叫你,是请你帮个忙——这个人情我记下,能还的时候,一定还。”

    阿满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姑爷既然叫我,那不管什么事儿,我都愿意帮你做……”

    说着,往四下里看了看,眼睛里闪现出了一抹神气。

    不长时间,她就皱起了眉头,喃喃说道:“想不到白潇湘倒是吃了点苦头。”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怎么说?”

    原来,随着我功德一点一点提升,潇湘身在我的寄身符里,又得到了这里的龙气,也跟着恢复了很多。

    可眼见着,要能凝结成人形的关口,赤玲忽然跑到这里来了。

    江辰手下有很厉害的人,追赤玲追到了这里,潇湘怕被他们发现,只好用刚凝结出的力量,让栖身的龙鳞,隐匿在了龙气地里。

    这就等于跟冬眠一样,气息变弱,自己也重新沉睡,江辰猜测出来潇湘被我藏这里,可找不到。

    所以,江辰这才要把这块地给买回来。

    要不是运气变好,抢在了江辰前面截胡,还不知道江辰为了潇湘,要在龙气地干出什么来。

    而我虽然来了,可潇湘现在的力气,没有办法立刻来见我,所以我才找不到她。

    一想到了潇湘独自一个人躲避江辰,我心里不禁一疼——她为我做了那么多,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在身边。

    她当时,有多无助,我几乎不敢想。

    阿满还告诉我,潇湘苏醒过来之后,见我来了,本来很高兴,可却发现,我在被一个八丹灵物为难,所以她拼了最后一点神气,去离着这里最近的一个庙里,请昴日星君来帮忙。

    当时,哑巴兰也正好也在用阴阳身请周围的厉害角色,昴日星君才把神气借给了哑巴兰。

    这样的话,潇湘拼尽全力出去,元气大伤,又重新沉睡在了龙鳞里,奄奄一息。

    又是为了我……

    我的心顿时锐痛锐痛的——这么说,要不是那个雪观音引来了大蜘蛛,我现在已经能跟潇湘见面了!

    那个雪观音……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立马就问阿满,龙鳞到底在哪儿?

    阿满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我立马奔着那个地方就跑过去了。

    程星河他们见我突然往外跑,顿时都给愣住了,追着我就喊,我也没工夫回话。

    到了阿满指点的地方,我一皱眉头——现在已经能看清楚了。

    潇湘的气息,就在九鲤湖边上——的淤泥里。

    我立刻伸手去挖,这个时候的水,按说冰冷刺骨,可我一点都没感觉到凉——我想立刻见到潇湘。

    果然,没几下,我就从淤泥之中,摸到了那个熟悉的触感。

    她的逆鳞。

    上面全是污泥,我立马把它冲洗干净了,可冲洗干净了之后,我的心却更疼了。

    那么光华璀璨的龙鳞,现如今,竟然破损不堪,边缘上,都是细细的伤口。

    她受了多大的苦楚?

    迎着日光,只觉得龙鳞一片浑浊,里面那个小小的龙形,已经看不清楚了。

    阿满看着我,一脸心疼。

    “潇湘……潇湘!”

    没有任何的回应。

    阿满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她……只怕……”

    我心里一沉,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我立马打断,根本不想听她剩下的话:“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潇湘?我做什么都行。”

    阿满抿了抿嘴,眼里的失落更深了,一瞬间,她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但马上,她就摇了摇头:“没有。”

    我早看出来了——她没说实话。

    “告诉我。”

    阿满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这才说道:“是有一种东西能救她,但是白潇湘如果醒着,她绝对不会让你去的——她宁愿自己神魂俱灭,都要护你周全,你真要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那就是把她的一片心全辜负了!”

    “你说。”

    我不管别的,只要答案。

    阿满也听出来,我声音都多坚决。

    她只好说道:“能救神灵的,是有一种东西——叫三川红莲。”

    “这东西,生长在三界的交叉口上,一百年开一朵,可是……你现在虽然成长了很多,三界交叉口,不是凡人能找的到的,我劝你……”

    潇湘为了我,做了这么多,不救她,我还是个人吗?

    “谢谢你。”

    阿满瞬间就露出了很后悔的表情:“姑爷,你……”

    我上天下地,都得找到那个三川红莲。

    阿满看我这么坚持,忽然又很羡慕,喃喃的说道:“如果我有这一天的话,只怕……”

    我答道:“你不会有这一天的——真要是有,我在。”

    阿满眼里,像是有了一圈涟漪,光华璀璨:“好……姑爷这话,我记住了。”

    但说到了这里,她又紧张了起来:“你知道去哪里找三川红莲吗?”

    我答道:“能猜出来。”

    因为在厌胜门的那本书上,还真提到过一个叫三川的地方。

第731章 身上龙鳞

    我接着就问阿满:“潇湘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阿满盯着我手上的龙鳞,皱起了眉头:“上面的神气,已经十分稀薄了——最多七天。”

    七天……应该够了。

    我把龙鳞,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潇湘,你等着我。

    刚要转身,有个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厉声说道:“你一身的伤,上哪儿跑?”

    白藿香。

    我盯着她黑沉沉的杏仁眼:“有事儿。”

    白藿香一下就皱起了眉头,自己嘴唇上的青色还没完全消退,抓我却抓的更紧了:“什么事儿,比命还重要?”

    话刚说到了这里,她的视线,就落在了我脖子上挂的龙鳞上,手瞬间就松开了。

    是啊,潇湘的事儿,比命还重要。

    我看着她,说道:“苏寻马上就能把龙气地的藏布好了,到时候,谁也进不来,你这一阵子,在这里修养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就往外跑。

    七天,只有七天,一分一秒,也没法耽搁。

    “等一下。”白藿香一把抓住了我的衬衫下摆,咬了咬牙:“我跟你去。”

    我一下愣住了,立刻说道:“这不行,这件事儿太危险了……”

    可白藿香抬起头盯着我,一双眸子灼灼如火:“不管是什么地方,我跟你去。”

    我的心猛然动了一下。

    这会儿,苏寻他们也都从土洞里钻出来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见我是个要走的样子,都有些意外。

    尤其程星河,腿上被蛛丝戳穿了好几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跟江瘸子2.0一样:“七星,你屁股上长刺了还是怎么着,就不能消停在一个地方待会儿吗?”

    我把事情一说,他们几个表情都变了。

    我转身摆了摆手就要走:“这一阵子,你们好好照顾白藿香,等我回来,给你们发奖金……”

    可谁知道,程星河一只手抓住了我,厉声说道:“你看不起谁呢?”

    哑巴兰也不高兴了:“哥,你这样就太狡猾了——我们欠了你多少人情,好不容易有了还人情的时候,你连个机会也不给?”

    苏寻连话都没多说,默默转身进了屋。

    我多少松了口气,好歹还是有个响应号召的。

    谁知道,苏寻不长时间出来了——他把拖鞋换成了运动鞋,背包都背上了,完全就是要出门的打扮。

    我一阵脑仁疼:“我都拿不准,我是不是会把命搭在上面,你们是不是有点沙雕……”

    程星河叹了口气,搂着我脖子就往外走:“不怕沙雕多,就怕沙雕在一窝。”

    初升的太阳照射下来,刺的我眼窝子有点发热。

    真是傻到了一窝去了。

    而这个时候,我就听见身后一阵齐刷刷的声音:“谢谢大伯!”

    回过头去,我就看见锅盖头为首的那帮小孩儿齐刷刷的站在了我们身后,对着我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我心里顿时一阵惭愧——这个道谢,我承受不起。

    要不是因为我,大蜘蛛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帮小孩儿,尤其是那个张小强,好端端一个孩子,本来还有无数个美好明天,可却只能躺在那个土洞里面。

    根本是我连累的。

    可程星河跟看到了什么似得,立刻说道:“哎,七星,那个张小强来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还真看见一个浅浅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树后面。

    因为是个孩子,他的灵气并不高,看起来有些模糊。

    程星河就告诉我:“小孩儿说了——他不傻,也不恨你,应该恨的,是那个大蜘蛛,和引大蜘蛛的女人,他说,你要是心里歉疚,就给他报仇,你什么时候收拾了那个元凶,他就能含笑九泉了。”

    我点了点头,也攥紧了拳头——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离开了龙气地,路过县城,我上老头儿那看了一眼——不论如何,得跟老头儿告个别。

    还有,让苏寻把八脚迎门阵给破了——我不在这里,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别把老头儿给连累了。

    老头儿正在贵妃榻上听刘豁嘴娶媳妇,眯着眼睛听的还挺开心。

    一见我来了,立马装出打鼾的声音。

    你就那么怕见到我?

    得了,谁让我孝顺呢,我转身就要往外走,可老头儿一看我真不进来,大声就说道:“你个不孝的小王八蛋,不知道的以为你忙成大禹了。”

    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我只好回过头:“我这不是怕打扰你睡觉吗?”

    老头儿叹了口气,俩腿一盘,跟我招了招手。

    啥?

    我还来了精神,电影里演到了这个桥段,老头儿都是要给一些传家之宝让我傍身的。

    说起来,老头儿当初能把厌胜门门主弄那样,肯定是个叱咤风水界的好汉。

    可谁知道,老头儿大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直接给我脑袋上啪啪来了俩脑瓜崩。

    老头儿手跟簸箕似得,这两下实实在在,打的我是眼冒金花,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你谋杀亲孙啊!”

    老头儿瞪我一眼:“你个傻狍子——我这是给你开开光。”

    开光?

    开颅还差不多。

    我抱着脑袋,老头儿也没容我喊疼,跟我勾了勾手:“这次你走,记着一个事儿——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以貌取人?这哪儿对哪儿啊?

    我狐疑的看着老头儿:“什么意思?”

    “泄露天机,就不灵了。”老头儿摇头晃脑的说道:“总而言之你记住就行了,否则,会吃大亏的。”

    那行吧,我只好就往外走:“你自己……保重身体,我要是回不来……”

    老头儿捂住了耳朵,又拿出了当年装痴呆的劲头:“啊?你说啥?我耳朵长毛了听不见。”

    得咧,走就走。

    不过临走的时候,老头儿自言自语的说道:“死胖子给你的东西,倒是挺不错的,你小子,真是一脚踩在狗屎上了。”

    胖先生给我的——万行乾坤?

    我忍不住把那个圆球给拿了出来——这东西不错在哪儿呢?我也不会用啊?

    真拿在手里强身健体?

    可老头儿也没细说:“行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么好的东西,自己体会妙处吧!”

    一把年纪了,这么小气。

    我只好转身出门——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老头儿眯着眼睛,把脸盖在蒲扇下面,一动不动。

    这个季节,也就你还拿蒲扇。

    对面的高亚聪看见我来了,别提多激动了,立马就出来要跟我搭讪——她看见了我的不记名卡。

    我跟她敷衍了几句,白藿香像是没忍住,拉着我的胳膊就走。

    高亚聪的脸色,一瞬间就难看了下来。

    但是,走远了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一眼门脸。

    也许,这一走,我就真的没法再回来了。

    可这一回头,我才看见,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店堂里面出来,扶着门框眼巴巴的看着我。

    他高大的身形佝偻着,看上去衰弱的厉害。

    我心里陡然一沉——老头儿,不管以前在行当里,有多叱咤风云,可现在,他真的老了。

    远远的,还看见他抬起了一只手,慢慢的在揉眼睛。

    高亚聪给他送去了一块手绢,似乎想跟他搞好关系,可老头儿颤巍巍的结果手绢,倒是在指尖上旋转了起来。

    扭秧歌呢你?

    高亚聪一下僵住了。

    我没忍住,笑了。

    老头儿,你等着我,我一定好好回来。

    初春的风景在车窗边一路滑过,我把七星龙泉拿出来,忍不住也有点担心。

    偏巧这个时候,七星龙泉断了。

    一直都没来得及去找顾瘸子,现如今潇湘就剩下七天的时间,更来不及了。

    上次在蜘蛛网那,要是有七星龙泉在手,那肯定就更加得心应手了——玄素尺确实煞气大,又硬,可论锋锐,是比不过七星龙泉的。

    程星河看出我心里怎么想的了,看见一个两元店,让我上里面买个菜刀先顶一顶。

    顶你个肺还差不多。

    白藿香则继续给我上药——我身上,还有蛛丝勒过的深伤。

    程星河盯着我那一身伤,还想起来了:“你这骨头可够硬的啊!怎么没把你给勒断了?”

    这一瞬,我还想起来了,对了,我之前,是差点让蛛丝给勒碎。

    但是当时,我身上滋生出了一种十分坚硬的东西,反而把蛛丝给扯断了。

    那是幻觉,还是……

    这个时候,白藿香忽然皱起了眉头,盯着我的伤。

    我顺着她的眼神一看,就看出来了,那些伤口的皮肤,有一点很怪的痕迹。

    圆圆的——仔细一看,我后脑勺就炸了。

    那个形状,我再熟悉不过了。

    就好像,我身上,曾经生长出龙鳞一样!

    为我抵挡蛛丝的——是龙鳞?

    这怎么可能?

    白藿香的脸色瞬间也有点不对——聪明如她,早就看见龙鳞的形状了。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我伤口清理好了。

    哑巴兰则问道:“对了,哥,那个什么串串,在哪儿啊?”

    毛线的串串,还火锅呢,是三川。

    我答道:“照着书里的记载,那地方在现在的荣阔雪山附近。”

    那地方在西川最西边,常年积雪,荣阔是当地话“至纯至净之地”的意思。

    程星河皱起了眉头:“荣阔雪山——我倒是听说过,荣阔雪山那,有个很可怕的传说。”

第732章 风水师坟

    哑巴兰来了兴趣:“是不是有雪怪啊?那玩意儿毛茸茸的好像还挺可爱的,真要是有,我带一个回来养着。”

    雪怪不要面子啊?

    程星河一把推开哑巴兰的脑袋:“你懂个屁,以为迪士尼动画片呢?”

    这事儿还是荣阔雪山的向导传出来的。

    荣阔雪山环境恶劣,但时不时还是有人重金求向导带着进山。

    谁跟钱都没仇,向导也不管他们是为什么来的,怪就怪在,领路上山之后,往往就会有一些人失踪。

    失踪的方式也很诡异——一行人明明用绳索系在一起,可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只剩下一个空套子,人没了。

    这事儿谁不疑心?向导一调查,忽然发现失踪的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

    那些人,身上往往带着罗盘,鲁班尺之类的东西——全是风水先生。

    从此以后,这地方就得了个外号,叫风水师坟。

    说只要有风水师进去,肯定没法活着出来,里面可能有某种东西,跟风水师有深仇大恨。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风水师招谁惹谁了,还有这么针对我们的地方?

    程星河看我们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说道:“这还是以前我在老海他们家学艺的时候听说的——海迎春一个朋友听说那地方有这个名声,吃饱了撑的,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把那么多同行给吞了,结果真的一直没回来。”

    “海迎春联系不上他,问老海,老海一听,说你给他立个衣冠冢吧,行内人进了荣阔雪山,惹了那里面的东西,毛都回不来一根。到后来,真没说错,那个朋友就真的消失了,再也没见过。”

    哑巴兰不服气:“就海迎春的那个尿性,朋友也不见得有什么本事,我感觉,是他学艺不精。”

    程星河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哑巴兰:“人家是小郎山马天师的高徒,年纪轻轻就地阶一品,比咱们几个不强?”

    说着,又历数了几个人的名字:“不光是他,我舅舅他们家也死过人,何家也一样,都是一些年纪轻轻的二百五,知难而上,现如今,十二天阶的家族都不敢让后代进这个地方,这地儿,算是行内为数不多的禁地。”

    说着瞅着我直叹气:“我就知道——七星要去的,就没一个正常地方。”

    哑巴兰倒是来了兴趣:“那能是什么东西啊?风水师是抢了他老婆,还是杀了他爹?”

    这你只能亲自问那个东西了。

    白藿香看着我,眼神有些担心。

    哑巴兰插嘴:“这样的话,藿香姐你是没事儿——你不是行内人啊!”

    白藿香也给哑巴兰脑袋上推了一下,盯着远处的若隐若现的雪山山巅,皱起了眉头。

    西川本来就是旅游胜地,荣阔雪山脚下的景色,也是非常优美的,湖泊极为清澈,跟树木天空映衬在一起,好像地上生出的巨大蓝宝石一样。

    长途颠簸,人困马乏,我就算着急,也知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先在山脚下找了住的地方,打听打听这里的情况。

    现在是旅游淡季,本地的山民热情好客,尤其是西川妹子,大方开朗,你买她一串烧腊肉,一壶竹筒酒,她就会舞动长长的民族服装,给你跳一个当地的舞,附赠歌曲一首,虽然听不懂,也嘹亮清越,十分悦耳。

    我从山底下往上一望,还真看出来了——难怪那么多风水师要上去呢,感情他们是看到那个东西了。

    这个荣阔雪山高耸入云,是一个笆斗的形状。

    这是著名的“通天笆斗”。

    笆斗形主聚,而通天笆斗,则是把周围的灵气,全收到了自己身上——好像放大镜能聚拢阳光,点燃纸张一样。

    而通天笆斗中间,一道灵气,拔地而起,直冲霄汉。

    那个位置,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灵脉。

    看着那个规模,放个动物都能成精,人要是上那地方修行,距离升仙,估摸着也就一步之遥。

    不过——那个灵气之间,挟裹着一道青气。

    有东西已经先一步占山为王了啊。

    把那些风水先生抓走的,难道就是那个灵物?

    看来,三川红莲,可能就在那个位置上。

    正想着呢,电话来了,接起来,是杜蘅芷。

    杜蘅芷的语速又急又快:“你回西川了?”

    真不愧是西派的继承人,我屁股还没坐热,你就知道我下落了。

    我只好答应了一声。

    杜蘅芷咬了咬牙:“还去了荣阔雪山?”

    你都知道,也没啥好瞒着的了。

    杜蘅芷第一次发了脾气:“那个地方死了多少业内人,你知不知道?”

    知道,可为了潇湘,也还是非去不可。

    杜蘅芷一下不吭声了,半晌才说道:“我也知道,你不会等我的——我叫了一个信得过的去找你们,他很快就到了。”

    我立马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不能连累别人去送死。”

    杜蘅芷沉默了一下:“现在,你自己的命,不光是你自己的了。”

    我一愣,杜蘅芷就把电话挂断了。

    程星河一边吃腊肉一边幸灾乐祸:“难怪人人都想娶老婆呢——有个老婆知冷知热就是好。”

    你是只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

    这里太阳下山之后,气温骤降,店里的小伙子给我倒了一杯本地的竹筒酒,用磕磕巴巴的汉话,问我客房是不是不够住?要不要再开一间?反正现在是淡季,客房空的多,我们人多,可以打折。

    我一下有点蒙,客房不是按人头定的吗?怎么不够了?

    小伙子也很意外,就冲着门口指:“那个后来的姨姨,还没安排房呢!”

    姨姨?

    我顺着他的手往外看,可那边什么都没有。

    小伙子自己也愣了一下,挠了挠剃的很干净的后脑勺:“怪了也,刚才那个姨姨还在门口,一直盯着你,问她么子,也不讲话,不是你家里人吗?”

    我皱起了眉头,追出去看了看,外面也还是空的,就问小伙子:“那个姨姨,长得什么样子?”

    小伙子连忙比划了一下,说头发长长,看不到脸,只看见一只手上,有一个白色的痕迹。

    我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卧槽,是雪观音?

    她追到这里来了?

    程星河听见,顿时露出了十分头疼的表情:“真不愧是个女疯子——七星,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又是大蜘蛛,又是跟踪,什么误会能让她做到这个份儿上?

    再说了,以雪观音的能耐,真要是动我,那不简简单单的事儿吗?

    为什么一直在后面鬼鬼祟祟的?

    俗话说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也就是这个感觉了——真特么瘆得慌。

    我就让程星河他们都当心点,休息过来,一早就出发。

    接着我就跟店家小伙子买上山用的东西。

    小伙子一听我要上山,连忙自告奋勇要给我找向导——这种淡季,有活都是众人抢着干的。

    说着就跟后面嚷了一嗓子:“苍蝇拍!有活咯!”

    这是人名?

    什么人会叫这个名字啊?

    更出人意料的是,应声的,竟然是个脆生生的小姑娘声音:“哎。”

    说着,后面怯生生出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肤色黧黑,脸上两块高原红。

    我没忍住好奇心:“她怎么叫这个名字?”

    小伙子乐呵呵的就说道:“你看她的手嘛。”

    那小姑娘一只手上,五个手指齐根截断,只剩下了一个方形的手掌——说句残忍的话,还真跟苍蝇拍子一样!

    这么小的姑娘,经历了什么事儿了,落下这种残疾?

    而程星河一肩膀撞了我一下:“你注意到了没有,这里的人,都有共同的特点。”

    他这么一说,我也看出来了——这里的本地人,身上多多少少,竟然都有点缺陷。

    有的人少了一只眼睛,有的人缺了一只脚,还有的人,直接坐在轮椅上。

    甚至刚才那个卖腊肉,唱歌跳舞的小姑娘——绸缎灯笼裤和及膝黑靴子里,是个假肢。

    哑巴兰比较愣,看出来之后直接问:“哎,哥们,你们这里的人,怎么多多少少,都有点……”

    那个小伙子倒是十分开朗:“哦呀,因为我们拿那些地方,换东西了。”

    用身体部件——换东西?

    “跟谁换?”

    小伙子抿了抿嘴,神神秘秘的指向了荣阔雪山。

第733章 圣水老爷

    哑巴兰露出个不明觉厉的表情:“感情山上有倒卖人体器官的,这违法啊!”

    小伙子表情一僵,立马说道:“阿哥想到了哪里去咯?我们是用身上这些东西,换了圣水。”

    圣水?

    小伙子对着荣阔雪山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是咯,多亏是圣水老爷开恩,赐给我们这么好的东西——圣水,能治百病。”

    白藿香一听这个,也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服——想也知道,世上真要是有能治百病的东西,她这个鬼医还有啥存在感。

    小伙子看我们不信,急忙说道:“你们外地来的,全都不信,苍蝇拍,你跟他们讲讲嗦。”

    果然,本地虽然是个旅游区,但是家家户户日子都多灾多难,穷的可以。

    时不时,还有一些大祸——比如“苍蝇拍”她们家,她妈好端端的得了骨癌,一家人也没多少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妈疼的整夜哀叫。

    而对于疾病,本地有一个传说。

    那就是,荣阔雪山上有一种圣水,只要喝了圣水,水到病除。

    但是圣水是圣水老爷的,你不能白拿。

    你得带着一个杯子上山,跟圣水老爷求圣水。

    求圣水是方式就非常残忍了——砍下一块自己的血肉上供,那山老爷看你心诚,就会给你的杯子里倒满了水。

    一瞅水满了,带着水下去给家里病人喝了,药到病除。

    “苍蝇拍”就是为了圣水,把自己一只手上的五根手指头,亲手削下去了。

    说着,那个小伙子还对着雪山是方向行礼:“住在这里,那是天大的福分——没钱看病,多亏了圣水老爷大恩啦!”

    苍蝇拍也跟着点头,行了个礼,显然觉得自己几根手指头,换来他妈一条命,简直是太值得了。

    我听的后心都麻了——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能治百病的圣水,更没听说过,祭祀的时候,要把自己的部件交出来。

    那东西,癞蛤蟆屁股上插鸡毛——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但是——再一瞅苍蝇拍的父母宫,丰盈红润,这么看来,骨癌还真给治好了?

    苍蝇拍岁数小,看我这么直勾勾的瞅着她,本来就带着高原红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把脑袋插地上去。

    我回过神来,赶紧把视线给移开了,接着就答应了下来:“好,那明天就麻烦你领路吧。”

    真要是这样,那就对了——什么水能有这种包治百病的功效?

    肯定是生长出了三川红莲的水,借着三川红莲的灵气,才有了这个圣水的效果。

    我一只手默默的摸在了残破不堪的龙鳞上——潇湘,我找到了,你等着我。

    苍蝇拍听我拍板决定,立刻高兴了起来,赶紧点了点头,用很生硬的汉话跟我道谢——做向导的价格也不高,在县城吃不了一次大餐。

    可对苍蝇拍来说,是一笔很可观的款子——她要攒着,给家里人留着,再有生病的,就不用砍身上的部件了。

    白藿香顿时就露出了一脸心疼。

    这个时候,有个满头癞痢的小伙子也过来了,小心翼翼的问我们,是不是能带他一起去。

    我就问他,家里谁生病了?

    小伙子腼腆一笑,说家里人没事儿,可他头上,长了这么多的癞痢,实在找不到姑娘,所以想砍掉脚趾——脚趾外头看不到,好把头治好了,娶个媳妇。

    白藿香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把他拉过去,没多长时间,就配了一包药粉。

    癞痢头半信半疑,给白藿香磕了好几个头。

    白藿香摆手,说你们这边病人着急的就过来,我给看。

    结果呼啦啦,来了好多人,拿着白藿香当活菩萨。

    哑巴兰皱起眉头:“哥,这里的病人是不是也太多了?我怀疑这地方有环境污染。”

    我指着那个山,就告诉他,不是因为环境,是因为那个通天笆斗。

    通天笆斗本身是非常好的风水,但是要住在通天笆斗底下的人,就倒了霉了——家门往西有笆斗,一年到头药在手。

    住在山下的,必定多病。

    我晚上就开始准备东西,结果就听见身后“当啷”一声响。

    回头一瞅,只见小伙子拍站在我身后,水壶跌在地上摔歪了嘴。

    而她结结巴巴的就说道:“踩仙盘——你是踩仙盘的?”

    他看见我行李里面的风水铃。

    那个风水铃还是水百羽在青囊大会上给我的——大概意思是年度最受期待新人奖,下一任十二天阶的候选人。

    我一愣,就想起来了——本地话,跟看风水叫踩仙盘。

    我点了点头:“你怎么会认识这个?”

    “不能不能!”小伙子一下抓住了我胳膊,脑袋上都要爆青筋了:“阿哥,你若是踩仙盘的,可万万莫要上山去!圣水老爷,最讨厌踩仙盘的,那许多阿哥,没得一个囫囵回来的!!”

    跟程星河说的一样,还真是个“风水师坟”啊。

    也不知道那个圣水老爷,跟看风水的什么仇什么怨。

    我就安慰他别紧张,我大概比他们强一些——还有,这次上去要是成功了,说不定,你们这些人,日子也会好起来。

    要是把通天笆斗给破开一个边角,那本地人的运势不会全部被笆斗吸走,日子也会立刻变好。

    这里的人不少,给这么多人做局,救他们出苦海,也是个大功德。

    可小伙子更紧张了,喃喃的说道:“上次那个阿哥,说的也是这样话,他也……。”

    上次那个阿哥?

    我就问他那个阿哥是谁?

    他一提起了那个人,眼眶子顿时就给红了:“那是个好人……”

    说着,领着我就上了后院。

    后院有一个破木头箱子,边角都烂了。

    他指着那个箱子,叹了口气:“那个阿哥身上,有跟你一模一样的铃铛。”

    我一下就愣住了,啥玩意儿?

    说实在的,我当时拿到了那个风水铃,其实是有水分的——因为我救了老黄。

    可那个风水铃,地位是非常重的,得到这个东西,那就是得到了十二天阶的认可。

    我自己是破格拿到手的,其他风水师要是戴着这种铃,非得地阶一品之中,特别出类拔萃的才行。

    原来,那也是个挺厉害的风水师。

    照这小伙子的说法,那个风水师岁数跟我们差不多,意气风发的。

    来了之后,一看当地人穷且病,可怜成这样,沉默了一下,就自己掏腰包,给一帮穷孩子和穷老人买了吃的穿的。

    这里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还跟他叫菩萨阿哥。

    那个风水师盯着荣阔雪山,也说这个雪山上似乎有什么问题,要上去看看。

    小伙子也是苦劝——说这地方有规矩,不让风水师上去,不然破了忌讳,要被圣水老爷带走的。

    那个风水师说什么也不听,只说他死不了,他女朋友还在家等着他结婚呢,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是他自己学艺不精,他自己愿意一力承担。

    小伙子没辙,亲自做向导,领着他上了山。

    当时小伙子还真的抱了几分希望——这个风水师,要是真的能把本地的运气改好,那大家的家里再有病人,那就不用砍自己身上的部件了。

    谁也不傻,要是有选择,谁能愿意当个残疾呢!

    结果,上雪山的半路上,跟那几个风水师一样,这个菩萨阿哥也没了踪迹。

    小伙子这叫一个后悔,那是个好人啊!

    他就不该带着那种妄想,让菩萨阿哥上山。

    他拼了命的找,这才在圣水附近,找到了菩萨阿哥。

    可菩萨阿哥,只剩下一只手了。

第734章 雪中之怪

    是小伙子从他那个火焰纹的戒指上认出来的。

    从此以后,小伙子就告别了导游这一行——心里有了阴影。

    照着他的话来说,他再也不想害人了。

    菩萨阿哥那么好,他的女朋友却再也等不到他了,都怪他没拦住。

    小伙子把那只手放在了箱子里面,没敢埋。

    那个菩萨阿哥得罪了圣水老爷,这地方容不了他,只怕埋下去,圣水老爷发怒,圣水也不给了。

    这个时候,我身后像是被人给捅了一下。

    程星河,他蹲在后面,一边吃辣条,一边听蹭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上一个十二天阶候选人都折在这了。”程星河瞅着我:“要不……”

    “要不你别去了。”

    程星河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心里难受啊!”

    心里难受的人不该吃这么多辣条。

    我从程星河怀里来了个黑虎掏心,果然掏出了一大把零食。

    把其中一袋子酸梅拿出来,放在了那个箱子前面,上了一注贡香,默念着:“大兄弟,你为了这里的人,已经很勇敢了,这次我们上去看看那个圣水老爷——给你报仇。”

    贡香啪的一下扩散开了,这叫“发炉”。

    大凶之兆。

    这个大兄弟,也劝我们别上去。

    程星河皱起了眉头。

    那就看看这个大凶,跟我最近走的大运,哪一个厉害。

    天亮起来,我们背上了该用的装备,就上了荣阔雪山。

    早起的天空的蓝色非常漂亮,跟最好看的青金石一样,夹杂着一丝一丝的白云,让人心旷神怡。

    山上的皑皑白雪也十分圣洁,走在上面,真跟到了仙境里面一样。

    苍蝇拍是本地孩子,在这里走的很熟,哪怕上面空气稀薄,她走的也很快。

    不过一瞅她脚底下穿的鞋子,我就皱起了眉头——那个鞋子的款式已经很老了,哪怕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都不多见,看样子,像是外面捐赠的。

    上面有一个大窟窿,拿线补上,还独出心裁的把那个大窟窿补成了一朵花的形状。

    这姑娘手应该很巧——可惜,四个手指头,就这么没了。

    我问她冷不冷,她挺紧张的就摇头,说走惯了,不觉得。

    要不是那个圣水老爷,她也许以后还有更多的可能。

    我就问她,上次有没有见到那个圣水老爷?他什么模样?

    苍蝇拍紧张的摇头,说不能见的。

    原来,祭祀自己身体一部分,换取圣水的时候,必须低着头,什么时候杯子满了,才能抬头。

    要是杯子不满,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能抬头——否则圣水爷爷就要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没有哪个神灵,干的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儿。

    上了山,对我们来说,空气就稀薄了起来,走的很费力,苍蝇拍察觉出来,也放慢了脚步。

    我们几个倒是还好,结果一回头,看见苏寻有点走不动了。

    他有高原反应。

    我立马过去背他,苏寻连忙摆手,气喘吁吁的说休息一会儿就行。

    这高原反应严重起来,能要人老命,白藿香立刻过来给他扎针。

    几针下去,苏寻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苍蝇拍眼瞅着白藿香救人跟过家家似得,顿时就露出了十分羡慕的表情:“阿姐,救人,好学莫?”

    白藿香不会撒谎,顿时犹豫了一下——这要是正常人,当然还有希望,但是她那个运用金针的法子,必须有十个手指勤学苦练。

    苍蝇拍是够呛了。

    苍蝇拍不懂这么多的人情世故,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白藿香一寻思,慢慢的用她听得懂的速度说:“你要是想学,认草药,我可以教给你。”

    苍蝇拍一下更高兴了,连忙说从山上下去就要开始学。

    对这里的人来说,被疾病折磨简直是常态。

    正在这个时候,苏寻一皱眉头,脸色又有点不对。

    我已经有点后悔没拦住他了——高原反应有难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跟他说,趁着现在走的还不远,你先下山吧,我们这帮人也够用了。

    这里的局我自己也能破。

    可没想到,苏寻摇摇头,警醒的看向了后面:“这地方不对。”

    啥?

    苏寻指着一块石头:“刚才我坐下来的时候,那个石头分明是在艮位,但是现在变了,是在兑位。”

    我一下皱起眉头,变了?

    程星河一听,也站了起来。

    四下里看了看,这一看,眼神也有点异常,大声说道:“咱们赶紧走,妈的这地方有东西!”

    我们几个一听,立马全站了起来,东西,什么东西?

    刚站起来,就听到身后响起了“啪嚓啪嚓”的声音。

    很像是脚步声,但是,比脚步声要轻很多——很像是兔子一样的东西,在雪里乱蹦。

    哑巴兰还挺高兴:“哥,真要是有兔子,咱们抓几只烤了吃啊!”

    苍蝇拍顿时却露出了很迷茫的表情:“这里,有兔子吗?”

    程星河听清楚了,脸色更难看了,厉声说道:“苍蝇拍,带路!”

    苍蝇拍看程星河那个表情,不由自主就紧张了起来,接着,她一拍脑袋,也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脸色煞白,就往前跑,嘴里结结巴巴的吐出了一个本地的音节:“巴子母……巴子母……”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巴子母,想回头看看到底有什么玩意儿,程星河一把揪住了我就往前跑:“别回头!”

    我也没辙,立马把苏寻背身上,跌跌撞撞就一直往前走。

    我们几个背着的东西都多——尤其程星河,他生怕饿死在山上,背了很多干粮,走起来都累的气喘吁吁的,更别说跑了。

    而身后那个“啪嚓啪嚓”的声音更密集了,像是“兔子”,越来越多了,争先恐后,对着我们就追!

    苍蝇拍在前面猛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帮人几乎跟狗一样,把舌头给吐出来,苍蝇拍才指着一个比较高的岩石就喊本地话——汉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猜也猜得出来,她的意思,是让我们上岩石上头躲一躲。

    一帮人连滚带爬的上了岩石,才听见身后“哄”的一声,一大片雪忽然滑了下来,跟涨潮一样,瞬间把我们的来路给淹没了。

    要不是上了那块石头,我们一帮子人都得给埋在雪里!

    哑巴兰惊魂未定,气刚喘匀了,就瞪着眼睛问苍蝇拍:“那……那巴子母,是什么玩意儿?”

    苍蝇拍自己也吓的够呛,喃喃的说道:“一出来,啷个就碰到了这个——不吉利的东西……”

    程星河喘了半天气,这才说道:“你一个南方娃子,当然不知道了,那是雪伥鬼。”

    所谓的雪伥鬼,跟虎伥鬼,水伥鬼,沙伥鬼,号称伥鬼界F4——是专门拉替身的。

    这东西的伎俩是什么呢?搞雪崩!

    一般来说,这雪伥鬼都是在死在雪崩之中的可怜人。

    这样的人,可能比水鬼什么的更惨,禁锢在雪里,要是遇不上活人,那肯定就生生世世困在里面受冻。

    他们也想轮回转世,于是就长期藏匿在雪里面,等着来了人,就推出雪崩,把活人给淹里面——自己的尸体,可能就会重见天日。

    好多雪山遇难者的尸体遍寻不到,往往就是因为山崩才重新出现的。

    苍蝇拍听了直点头:“对的对的!”

    本地话,巴子母就是“带来雪崩的怪物”的意思。

    只要一听见了那种“啪嚓啪嚓”的声音,别的都别管了,找个搞地方躲起来是正经。

    不过说到了这里,苍蝇拍一脸困惑:“这东西,平时白天见不到的呀,今天怎么……”

    程星河也跟着皱眉头:“是啊,这东西白天平时确实不出来,妈的难道它们瞎了,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我却皱起了眉头——还有一种可能。

    那些雪伥鬼,是被人引出来的。

第735章 黑纸斗符

    果然,刚想到了这里,苏寻就点头:“这里被人动了——有阵!”

    程星河回头就看向了那白茫茫的一大片雪:“谁会在这里设阵,他妈的给鬼设呢?”

    这还用说?

    我回头看向了那一马平川的雪白——雪观音。

    她果然跟来了——上次大蜘蛛的事儿没成,这次,她还是要置我于死地。

    这女的还真是有点不正常——你要死让我当个明白鬼,我他妈的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再说了,哪怕是真得罪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把我这几个朋友都株连上算什么。

    上次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我现在已经跟潇湘见到面了——等找到了三川红莲,把潇湘治好了,这笔账一定得跟她算清楚了。

    这个时候,我仔细听了听,那些啪嚓啪嚓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回头就看向了苍蝇拍:“这是我们惹上的麻烦,要是前面还有这么危险的事儿,你别管我们,一定把自己保护好了。”

    她妈还在下面,等着她回来呢。

    我也想豪情壮志的说,你的安全我承包了。

    可找三川红莲的路,比我想的要难走,简直是他妈的前狼后虎。只能希望苍蝇拍不要被我们连累了。

    可谁知道,苍蝇拍十分认真的摇摇头:“阿哥莫要这样讲,我答应要带你们上圣水老爷那,就一定要带到了——钱我都收了咯。”

    不知道的以为什么巨款呢!

    才五百块钱——普通价格三百,我多给了二百,再多她坚决不要,涨红着脸,说无功不受禄。

    我一阵感动——这里的人生性这么淳朴,也跟高原上的雪一样。

    我一定得帮这些人。

    能亲手把受苦的人拉出苦海,这是吃阴阳饭,最大的成就感。

    说着,苍蝇拍就转身看路,这一看路,她纤细的身材,顿时就哆嗦了一下。

    我立马就看出不好来了:“怎么了?”

    苍蝇拍回过头,表情跟快哭了一样:我——我找不到路了!”

    我一下就站了起来——啥?

    苍蝇拍指着一片雪白的山,急着浑身直颤:“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春天都要在这里挖药材,每一块土我都是走熟了的……可,可现在,这个地方,我……”

    我心里门儿清——这事儿不怪苍蝇拍。

    是雪观音布了阵。

    苏寻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脸色已经有点发青了,但他还是坚持着看向了四周围:“是有阵,你等我一下,我来破……”

    说着,就要往前面爬,可没爬几步,爬不动了。

    苍蝇拍不懂这里面的事儿,以为自己拿了钱却没把路领好,自责的了不得,立马就往前面跑:“我去找路,我去找路——我都收了钱的呀!”

    我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领子:“回来。这里可说不好,哪里还有雪伥鬼,你还是赶紧回来吧。”

    雪伥鬼这东西耳朵很灵,一旦听见了人声,肯定就要来制造雪崩。

    所以好些人说,上雪山的时候,千万不要大声说话,最好保持安静,一方面你声音大了引起了共振什么的,会让雪崩下来。

    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人声会引来雪伥鬼。

    苍蝇拍急的不行,我看向了一个位置,还真看出来了。

    那个地方,确实有个障眼阵。

    只要把艮位上的石头动一动,那就没问题了。

    于是我摁住了苍蝇拍,自己奔着那个位置就过去了。

    刚雪崩完,每一步走起来都是如履薄冰,动作稍微大一点,搞不好就得噶嘣儿。

    我小心的运上气,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点,再轻一点,跟走钢丝一样,终于搭上那块石头。

    这里的雪相当深,没到了腰。

    把石头往上一翻——没错,那个石头底下,压着一张黑色的符咒,上面的星斗和风水符,跟大蜘蛛脚上黑环上面的痕迹,几乎以一模一样。

    雪观音……

    白藿香担心的不得了,就在前面死死盯着我:“李北斗,你小心点!”

    我回身把那个黑纸摇了摇,意思是找到了,让他们放心。

    几个身子刚这么一晃,我忽然就觉出来,脚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

    好像什么玩意儿,在雪里,抓住了我的脚腕子!

    我后心顿时就给炸了。

    要搁在平时,哪怕是以手劲儿大著称的水猴子,运上气劲儿下去,都得让我给震出去,可现在不一样——力气但凡大一点,我滚下去就不知道落在哪儿了。

    程星河刚要给我叫好,立刻就发现了我表情不对,皱起了眉头:“七星,你让人葵花点穴手点了?”

    点你大爷。

    我咽了一下口水,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起来,现在怎么办?

    可这一瞬间,不光是脚腕子上,小腿,膝盖,密密麻麻,都被手一样的东西给抓住了。

    雪伥鬼……

    这样不行——哪怕我一动不动,它们要是一用劲儿,我也得倒霉。

    于是我立马就去找身边有没有能攀附的东西——有了,不远的地方,还真有一块石头。

    我尽量伸手,抱住了那块石头。

    只要抱紧了,脚底下一用劲儿,老四的行气炸出来,保管让那些雪伥鬼回姥姥家。

    一摸那石头,看样子还挺结实。

    于是我抱紧了,放心往下一蹬,只见身下的雪跟开了锅一样,立刻上下翻飞了起来。

    脚上的束缚感一下就消失了,那些东西还真被我给甩下去了。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忽然就觉得,攀附着的石头松动了一下。

    卧槽,不是吧,这不是山上的岩石,是个活石头?

    我心都没来得及沉,整个人一下失去了平衡,跟着手上的石头,就奔着峡谷滚了下去!

    我听到了白藿香的尖叫,和程星河的大喊。

    但眼前全是溅起来的雪沫子——卧槽,我要是这么死了,连他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可这个胡思乱想刚浮上心头,一只手忽然被人死死抓住了。

    谁啊?

    抬头一看,看见一个戴着围巾,雷锋帽,口罩,蛤蟆镜,严实的像是要去抢银行的人。

    他似乎在盯着那个雪观音留下的黑纸,声音被围巾遮挡的含混不清:“小先生,你得罪了很厉害的人呀!”

    “你是……”

    “是杜天师让俺来的,俺赶了好几个火车加动车才追来——小先生,你怎么也不等等俺,自己先上来了,让俺一番好找。”

    这是……杜蘅芷电话里面说的那个“帮手”?

    他力气还挺大,拔萝卜似得就把我从雪里薅出来了:“咱们得赶紧走——后头来了一个大家伙。”

    后面,我顺着他指点的方向一瞅,一身寒毛全站了起来,立马奔着程星河他们那边喊:“快找个更高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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