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麒麟白蛇
白藿香一听,顿时就挑起了秀丽的眉毛,但觉察到我拉着她的手,一点都没犹豫,就跟着我走:“去哪儿?”
厨房。
这个时候,人们呼啦啦都往外头赶,我们逆着人流到了厨房附近,也没人注意到我们。
一看厨房,我心里就有了谱。
而这个时候,只见桂爷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就说道:“李门主,不好了,你,你快帮帮我们大先生和小先生……”
我猜出来了几分:“那个东西,没抓住?”
果然,这些人抄着家伙一出去,就看见地上掉了一只鞋——是一个杜家小辈正碰上了那个吃人的。
那个杜家小辈,按理说也是一个人才,可除了草地上一摊子血,啥都没剩下——还不如海豹呢。
这帮人一出去,就要把那个东西给抓住。
那些人多数是地阶,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更何况是西川本地人——西川是个灵地,什么邪祟没对付过?
可他们一出去,一下就被那个长鳞的东西给掀翻了,群起而攻之都吃了大亏,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眼瞅着那个东西跟个哥斯拉一样,没有奥特曼的本事谁敢上去豁命?
哪怕杜庭苍,都给退回来了,眼睁睁就看着那个长鳞的摇头摆尾,进了宅子深处。
杜庭苍一看,立马说杜大先生危险,别被那个东西给害了,叫徐福立刻交出杜大先生。
徐福上哪儿变杜大先生去?
杜庭苍趁机闯到了后堂,一看宅子里根本没有杜大先生的踪迹,坚持说是徐福跟我勾结,带了妖兽害了杜大先生——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继承杜家?
不光如此,还把徐福给抓起来,给度大先生报仇——当然了,我这个厌胜门门主作为帮凶,现在也正在被他们追杀。
不急着找杜大先生的下落,也不着急把吃人怪给抓住,要紧的不做,反倒是火急火燎弄这点蛇皮操作。
桂爷说到这里,一阵剧烈的咳嗽,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现在,小先生已经被杜庭苍给抓住了,他俨然已经把杜大先生的位置接了过来,正发号施令,要把李门主也给抓住杀了——说你们是这件事儿的真凶!以后,杜家跟厌胜,不共戴天!”
白藿香听不下去了,冷笑着说道:“这个杜庭苍还真不简单。”
桂爷也点头,连连叹气:“这下,可真是中了他的下怀,李门主,我也知道,您现在身处险境,但是,多大的本事摊上多大的事儿,以您的能耐,能不能帮我们这个忙?救救杜大先生和小先生,抓住真凶?”
不光如此,我自己现在也被认定成了真凶,这个杜庭苍还要跟厌胜门宣战。
白藿香看着我:“我看,始作俑者就是那个杜庭苍——你说过,一件事情想看谁是真凶,看谁得到的好处最大就知道了。”
是啊,这事儿真要是他干的——大小先生都被解决,一切都是他的了。
桂爷也恍然大悟:“对啊——难道,那个邪术,是这个王八蛋……主意简直打的精刮上算——他是故意在寿宴上弄这一手,就怕事儿闹不大,自己篡位,服不了众!这样的话……”
可有一样对不上,杜庭苍又不是宗家的人,是怎么用“李代桃僵”害人的?”
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儿。
桂爷接着就抓住了我的手:“只要把杜大先生的邪术平安解开,再把杜庭苍那个家门败类伏法,我杜月桂打包票——以后不管厌胜门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杜家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必定还您这个人情!”
本来我没想这么多,不过真要是这样,这个忙帮的就更值得了。
我们厌胜,正需要一个“正道”上的盟友。
话刚说到了这里,就听见周围一片大乱,不少人奔着这边就杀过来了,口口声声嚷着,要给杜大先生报仇。
他们是认定了吃人怪是我弄来的,把我弄死,吃人怪也就不攻自破了。
说起来——那个“吃人怪”,现在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放着不管,会有更多人受害。
而这个时候,那些人已经把我们给团团包围住了。
桂爷没辙,一边拍大腿,一边藏到了树后面去了——要是让人知道,他跟我有勾搭,那他也只能被抓去跟徐福做伴儿了。
我一下就要把七星龙泉抽出来:“白藿香,站在我身后……”
可我话还没说完,白藿香娇俏的身躯,反倒是一下站在了我前面。
我顿时就愣住了:“你……”
白藿香没回头:“对付邪祟你在行,可对付活人——放着我来。”
说着,我就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个香气跟之前闻到的白玉辉夜丸截然不同。
白玉辉夜丸的香气,提神醒脑,可这个香气虽然好闻,却有一种奇怪的异样——像是被人用羽毛搔最敏感的地方,痒酥酥的。
而且,莫名有点熟悉,我以前怎么好像闻见过?
对了——我一下就想起来了,在七苦塔的时候,“欲”那一层,妖女的味道!
果然,这个香气一过,那些喊打喊杀的人一下就凝滞住了。
他们一个个瞬间变的粉面桃腮的,春心像是直从眼里往外冒,一个个跟喝多了差不多,像是在醒着做了什么美梦——结合之前我跟那些妖女打交道的经验,他们现在已经沉浸进了绮丽的幻觉之中,哪儿还顾得上把我们怎么样?
桂爷从大树后面伸出了个脑袋,整个傻了:“神了……”
白藿香翘起了下巴,露出个“枪在手,跟我走”的得意表情。
以前一出事儿,我习惯性就要把她拉到了身后来,可现在看来,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白藿香简直跟江采萍一样——只是希望把风头留给我自己出。
卧槽,你们实在是高估我了——我也不是那么热衷出风头。
正说着呢,我忽然又闻到了那一阵剧烈的腥气——腥气跟一阵风一样,倏然靠近,又倏然原理,应该是跑了!
我顺着方向一看,还真看见了那个白茫茫的东西。
我还要让白藿香躲在安全的地方,谁知道她比我跑的还快。
顺着崎岖小路,我们一直追到了一个非常偏的地方。
这个位置一看就阴,活像大户人家淹死姨太太的地方。
奇怪,昨天我们满院子找那个活镇物,怎么没找到这地方来?
果然,这个地方的腥气,浓的简直撞脑门子。
我立马带着白藿香冲进去了。
这一进去,我和白藿香顿时全愣住了。
只见这个屋子里,竟然铺了一地的烂泥。
烂泥之中,隐隐约约,还像是有一些白色的东西。
蛋壳和稻谷壳。
烂泥还很新鲜。
我立马来了精神——没弄错的话……
我立马蹲下,顺着烂泥就摸了过去,果然,不长时间,就摸到了一个位置不一样。
把烂泥扒开,掀开了几块砖头,我们就看见——那地方用一个桃枝,死死插在了一个四脚蛇的尾巴上。
那个四脚蛇一身白鳞片,腥气扑鼻——赫然是那个长鳞东西的缩小版,一张嘴,一口白牙。
白藿香也高兴了起来:“这是西川的麒麟白!”
这东西虽然不大,但是异常凶悍,能咬死比自己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东西,有剧毒。
找到了活镇物,事儿就成功了一半!
我刚要伸手把那个东西身上的桃枝给拔下来,只听咣的一声,空中忽然落下了一个东西,张开大嘴对着我就咬了下来。
血红的分叉舌头一下掉在了我鼻子前,我闻到了刺鼻的腥气。
第692章 头上红鳞
我身体反应比脑袋快,翻身就压在了这个东西身上,大声说道:“白藿香,让开!”
白藿香转身对着这个东西就射出了一手的金针。
可这东西的鳞甲很硬,小而凌厉的破风声从空中穿过,往上一撞,非常巧妙的扎在了鳞甲的空隙上。
可这个东西却像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转过了三角形的脑袋,对着我就咬了过来。
白藿香倒抽一口冷气:“不可能啊……难不成,杜大先生已经被彻底侵蚀了……”
现在也不能把它脑袋削下来,眼瞅着我要被“铡”了,立马把麻衣玄素尺抽出来,直接竖着塞在了那张虎头铡一样的大嘴里——把上下颚整个撑住,合不上了。
白藿香反应很快,一看我这边暂时抵挡住,立刻跑到了另一侧,想替我把桃枝给拔下来。
可就在这一瞬间,门被踢开,一帮人一起进来,一个人先拉住了白藿香的手:“白医生,危险!”
江景这个王八蛋!
而跟着江景一起来的,就是杜庭苍他们一大帮人。
祝寿的全到了。
而杜庭苍手底下,正是徐福。
徐福一看那个长满鳞片的东西正压在了我身上,立刻就激动了起来:“李门主,她——这个东西怎么样了?”
这还用说吗?快把我的脑袋当槟榔嚼吧了!
我翻身就把这个东西给压住了,而这个东西力气奇大,哪怕是我把老四的行气全部逼出来,也只是堪堪把它给压住,根本扛不住多长时间:“你们还不快帮忙——等着这个东西吃人吗?”
压着它,比平板支撑还难坚持!
海豹的徒弟看见了,一想到是这个东西吃了自己的师父,一个个群情激昂,就要把这个东西给摁住。
可没想到,杜庭苍一下拦住了那些徒弟,冷冷的看向了我:“叫我说——他自己的东西,他降服不了?他是使诈,想让你们过去,下了这个怪物的肚子里,跟杜大先生和林大肚子作伴!”
那些徒弟也见识到了这个怪物的厉害了,一寻思,立马也退了两步。
卧槽,你们是傻吗?
这东西要是我养的,能这么不认主?
可这个时候,没一个人信我——白藿香是想过来,可被江景死死拉住了:“白医生,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再跟李北斗走那么近了,他迟早会连累你的!”
江景吃过白藿香的亏,把她两只手攥的死紧,她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我一股子火就冒上来,这个王八蛋……
其他人就更别提了,幸灾乐祸的看着我:“他这是玩火自焚——自己带来的吃人怪,现在反水啦!”
“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这个邪门歪道拿这种怪东西害人!”
说着,就要退出去,让我跟那个东西“自相残杀”!
徐福见状,似乎再也受不了,忽然大声喊道:“我——我说实话,你们不能让那个东西继续吃人了,我姑姑要是醒过来知道了,不知道会多难受!”
“醒过来?”周围的人顿时全给蒙了:“杜大先生——不是已经被那个东西给吃了吗?”
杜庭苍四下里一看,厉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说着,就要把徐福拖走:“我看你是罪行败露,装疯卖傻!”
可徐福拼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就把杜庭苍给甩开了,大声说道:“我没装疯卖傻——那个怪东西,就是我姑姑变的!”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跟被雷劈了一样:“这……这怎么可能……”
而徐福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地上的那个桃枝就大声说道:“你们听说过厌胜门的李代桃僵吗?我姑姑,就是中了那个邪术,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西派的这些人,哪儿有没常识的,立刻恍然大悟:“厌胜——果然是这个厌胜门的,把杜大先生,给害成这样!”
杜庭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赶紧把那个厌胜门的杀了,救了杜大先生!”
没错——杀了施展邪术的人,这个术法才能破。
就在这个时候,手底下已经摁不住了,那个长鳞的东西现在就要暴走,江景也皱起了眉头,拉着白藿香就要上安全的地方去,可白藿香趁着这个机会,一脚就踩在了江景的脚上。
江景猝不及防,白藿香一根金针已经弹在了江景的胳膊上,江景一抽冷气,白藿香一下就扑了过来,伸手把桃枝给拔了下来。
按理说,这个术法应该已经破解了。
可——我身下那和巨大的吃人怪,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这下糟了……”徐福厉声说道:“术法已经把我姑姑给侵蚀了!大家……”
大家一看这个阵仗,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我一旦压不住这个东西,所有人都得倒霉——他们现在才知道,这个东西之所以这么厉害,那是天阶排名第二的本事!
我手上已经没劲儿了,而那个东西似乎也有了灵性,忽然巨大的头颅往边上一摆,一下就把玄素尺给磕出来了,一张大嘴,奔着这些人就咬了过来!
所有人都傻了眼——他们是想跑,但是这个东西的速度,谁也跑不了!
徐福死死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它已经不是杜大先生了——杜大先生要是知道,也不会容许自己一世英名,这样害人,大家……听我的,杀了它!”
这一句话,穿云裂石,触动了每个人的心弦。
在场的人的心一下就齐了,大吼了起来,对着这个东西就使出了全力。
可前面的人瞬间被拍飞,还有几个人鼓足勇气要拦着这个东西,却这个东西咬住了——有的被活生生吃下去,有的虽然被后面的人给抓住,拖了回来,可身上已经中了毒,这东西的毒性比砒霜还快,那几个倒霉的身上的皮肤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糜烂,简直惨不可言。
空气里的腥气,更重了!
眼瞅着这个东西要把在场的都吃个差不离,而杜庭苍已经被逼到了墙角,脸色也变了。
就在那个东西一口要把那几个人都当槟榔咬的瞬间,我一脚蹬过去,反手就把七星龙泉展开,对着它就劈了下去。
这一下,那东西浑身的鳞片瞬间爆发,炸的到处都是,而剑锋带着水天王的神气,摧枯拉朽,长驱直入,直接把那个东西劈开了。
那东西身上的汁液溅的到处都是,腥气几乎把人熏晕——而那身体虽然被一分为二,还在蠕动。
幸存者们回过神来,一看这个场景,顿时就都傻了。
一声长啸悲怆的响了起来:“杜大先生!”
桂爷。
随着这一声,剩下的西派人见到自己爱戴的杜大先生变成了邪物,还被劈死,哪儿还受得了,齐刷刷全跪下了。
杜大先生生前一定很受人爱戴——那些眼泪,不是假的。
而杜庭苍看了这一切,立马回过神来,大声说道:“事已至此——咱们西派不能群龙无首,必须得推选出一个领头的……”
说着,死死瞪着我:“跟那个害了杜大先生的凶手报仇!铲平了厌胜门!”
这一下,一呼百应,“报仇”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江景见状,也顾不上其他,还要找白藿香呢。
说着,杜庭苍看向了徐福:“按理说,咱们杜家的小先生,应该……”
瞬间就有人大声说道:“小先生没资格当继承人!”
“对,他摆明了,是跟那个厌胜门的门主同流合污,这才找机会害了杜大先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要是没有这个内应,区区一个厌胜门的门主,怎么可能动咱们杜大先生一根毫毛!”
“要选继任杜大先生位置的——那就是杜庭苍先生!”
“对,杜庭苍先生!众望所归!”
杜庭苍别提多高兴了,咳嗽了一声:“既然无此,那我就当仁不让……”
“不对!”
这个时候,桂爷忽然站起来,浑身发抖,大声说道:“真凶——是那个杜庭苍才对!”
杜庭苍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住,接着,勃然大怒:“你老糊涂了,胡说什么?”
桂爷攥了攥拳头,大声说道:“大家都知道,这麒麟白虽然是西川的东西,可这东西稀罕,见过的人都不多,眼瞅就要绝种了——可十天之前,杜庭苍就弄到了一条!”
也就是说——邪术,跟杜庭苍有关。
杜庭苍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你……”
没等他说完,桂爷就把手机打开了——大家全看见,杜庭苍偷偷摸摸跟人买东西,举止鬼鬼祟祟的,但拍摄者拉近镜头,大家都看见,他拿着一个篮子。
篮子里面就是雪白的麒麟白。
那个麒麟白脑袋上长着一片红色鳞片——跟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这下子,杜庭苍愣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而其他西川的人哪儿还坐得住,一拥而上,就把他给抓住了:“小先生才是杜家唯一的继承人!”
“差点就让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给骗了!”
这里一片大乱。
徐福抬手要说话,可我一只手,就把徐福的手给拉住了。
徐福回头看我,表情十分困惑:“李门主,你……”
我冲着他笑,低声说道:“有件事儿我得问你——你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想继承杜大先生的一切吧?”
徐福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其他人没听见,可白藿香听见,也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徐福。
徐福扯出了一个十分不自然的笑容:“李门主,你开什么玩笑,我听不懂……”
我接着说道:“按理说,你是杜大先生的继承人,跟杜大先生关系又好,根本没有这个动机是不是?”
徐福呼吸急促起来,立刻点头:“何止没有动机,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杜庭苍干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
我冲他一笑:“那就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刚才我劈死的吃人怪,其实不是杜大先生变的。”
真正的杜大先生,没死。
徐福的眼睛一下瞪大了,立刻去看那两截子尸体。
“看上去,这个局布的是天衣无缝,”我盯着徐福接着说道:“可有件事儿,你露出了马脚。”
第693章 血蛊契约
徐福的眼神终于变了。
本来,他只是一个少年,眼神是明亮又澄澈的,宛如一块纯净水晶。
可现在,阴下来,像是一块冰。
他嘴角斜了几分:“哪里?”
“厨房。”
他脸色一变,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什么意思?”
我答道:“你的目的呗——把林大肚子的尸体,放在人参茯苓汤里的目的。”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吃人怪的存在。
直到海豹身上的碎块出现在汤里。
叫平常来想,那些碎块应该是“杜大先生”变成了麒麟白之后,性情凶残,爱吃活物,所以跟壁虎一样,把林大肚子拖到了厨房梁柱上,碎块正巧掉进汤里。
这样,吃人怪的事儿才昭告给了在场的人。
可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那些碎块的边缘太整齐了。
如果是被利齿咬断的,那伤口被滚热的汤汁一烫,伤口自然要收缩,更加参差不齐。
那碎块——像是被撕碎,甚至砍碎的。
把碎块放进汤汁里的,就不可能是吃人怪,而是人。
当时我就确定了——谁会这么做?那就是想让杜大先生的事情公之于众的人。
也就是真凶。
所以,其他人一往外跑,我反而逆着众人,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一看,我就看出来了——厨房根本就是露天的。
那就更不可能是吃人怪爬上梁柱之后掉落的碎块了。
而厨房为了做人参茯苓汤,搭造了一个非常大的泥土灶。
冷血动物没有喜欢热气的,不可能边烤火边吃人。
徐福听不下去了:“哪怕是有真凶把尸体拉过去了,又凭什么说我?”
我一把将徐福给拉了过来,让他看自己是袖子外侧——是他自己看不到的位置。
那个袖子外侧,有一侧黑痕迹。
徐福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自己也疑惑那黑痕迹是从哪里出来的,但是一看清楚,他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没错,那是烟灰的痕迹。
整个宅子,别处是没有一丝明火的。烟灰的痕迹,只有厨房有。
泥土灶的边缘全是烟灰,而一小块烟灰,又被蹭了下去,痕迹很新鲜。
谁身上有烟灰,谁就是在泥土灶旁边操作的人。
徐福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神,终于有了恐惧。
但他咬了咬牙,还是说道:“笑话——我,我……”
白藿香立刻看向了我:“可——你是怎么知道,真的杜先生,不是眼前那个吃人怪?”
简单啊。
我指向了他的脖子。
昨天,杜大先生当着我们,咬了他的脖子一口。
我们都看见,他的脖子上血流如注。
他当时是不是用了苦肉计,现在也无从查证,不过,那一口是真切实际的咬上的。
那问题就来了——昨天我们眼睁睁的看到,杜大先生癖好习惯全不正常,就连身上,也出现了鳞片。
而麒麟白之所以稀罕,就是因为麒麟白毒性强烈,人见人怕,谁见了都要先用石头拍死。
杜大先生中的“李代桃僵”既然是麒麟白,自己也会化作麒麟白,那她咬了你,哪怕毒性微弱,你也会溃烂。
可徐福的脖子上,只是普普通通的外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这就说明——杜大先生没有变成剧毒的麒麟白。
而眼前这个大怪物嘴角的毒有目共睹,眼前几个尸体就能说明。
它绝对不是杜大先生。
徐福的牙瞬间就咬紧,想笑,可怎么也没笑出来。
棋错一招的不甘心。
白藿香盯着他:“可是……”
白藿香是想问,既然杜大先生已经中了邪术,为什么又找了这个东西出来?
我一笑:“因为真的杜先生,确实已经不见了。”
一开始,他就是希望杜先生在寿宴上中邪术的事情传出去。
只要把杜大先生拉到了寿宴现场来,也就可以了。
可谁知道,就在寿宴前一天的晚上,被铁链子锁住的杜大先生,竟然失踪了。
想也知道——他当时得有多慌张。
杜大先生不见了,她老迈无能,以至于中了邪术的事情,还怎么告诉西派这些人?
可那天晚上,遍寻不到,他没法子。
我就看向了徐福,说,那个巨大的吃人怪,是你费了千辛万苦才弄到的吧?
徐福一笑,忽然抬手就要把袖子上的煤灰给擦下去。
白藿香见状,知道徐福是要把唯一的证据给湮灭了,立刻就急了,想拦住徐福。
可我把白藿香拉回来了。
徐福接着就看着我:“剩下,你就没证据了。这是个挺不错的故事——但是,口说无凭。”
说着,转身就要过去,可我接着说道:“不好意思了,煤灰并不是唯一的证据——还有一个证据,麒麟白这么凶猛的东西,如果不认主,是绝对不能听你的话的,你把它弄来,风险太大,因为一个弄不好,你自己可能也会被它咬死。”
而徐福能设这样的局,就绝对不是什么莽撞人。
他心细如发,这种人,一定会把所有风险,全部降到最低。
所以,不可能让这个东西失控。
那在把这个巨大的麒麟白弄来之前,有一个术法是能保证这个东西听命于他的。
白藿香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血蛊!”
没错,这是在西川,所以,让动物认主,最好的法子,就是血蛊。
所谓的血蛊,是在人和动物,在身上同一个位置,割开一个伤口。
然后,把人和动物的血液交换,一天之内,这个动物完全就会听从这人的话。
现在,那个吃人怪的尸体就在眼前——左背上有一个新鲜的伤口。
而把徐福的衣服脱下来,左背上,一定也有新鲜的伤口。
他身边可没有鬼医,只要有新伤口,现在就绝对不可能愈合。
只要是西川的人,通过这个,自然就看得出来——徐福,就是这个巨大吃人怪的血蛊主人。
徐福的手剧烈的颤了起来:“你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全知道?
我接着说道:“所以,在之前,院子里的鱼,猫,狗,甚至你——只是脖子被咬破,尸体却是完整的,对不对?可今天开始,那个吃人怪开始吃人,把人咬碎了。”
当然了——也可以解释说,是杜大先生彻底被侵蚀了,开始吃肉。
但有一样——真要是这样,林大肚子的尸体,也会跟其他几个被攻击的人一样,除了血和鞋子,什么都剩不下。
可林大肚子的尸体竟然从巨大的吃人怪嘴里完整保存,又被人切碎扔进汤锅。
麒麟白虽然凶猛,智商却并不高,能让它听命于人,除非中了血蛊。
徐福死死盯着我,忽然说道:“他说的没错——是我小看你了,你的头脑,确实……让人害怕。”
他?
谁啊?
而白藿香盯着徐福,满脸的难以制度:“你——你明明是杜大先生的继承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一切,都是杜大先生给的,而且,杜大先生百年之后,她的这一切也全是你的,你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看着徐福,答道:“他当然着急了。”
看上去,他跟“姑姑”感情那么好,最没有动机的就是他。
可是,世上没有永恒的感情,只有永恒的利益。
徐福咬了咬牙,牙缝里挤出一句:“她?你们懂什么,她跟你们想的,可不一样……”
我答道:“我当然懂了——唯一能让你对杜大先生动这个念头的原因,也只有一个——恐怕,杜大先生最近改变了主意,不想让你做继承人了,是不是?”
徐福抬起了脸,整个人愣住了。
第694章 一颗棋子
这样的话,一切才说的通。
而话说到了这里,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万籁俱寂——每个人,都在默不作声的听我说话。
尤其是杜庭苍和桂爷。
桂爷难以置信的看着徐福,张了半天嘴,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大声说道:“李,李门主,这里面,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接着,伸手就指着杜庭苍:“那个,那个买了麒麟白的,分明是杜庭苍啊!”
说着又把手机捧上来了:“你看,你看,录像为证!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比如说……”
桂爷说到这里,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其实是杜庭苍设计的圈套,诬陷了我们小先生!”
“对对对!”其他几个支持徐福的,也如梦初醒:“我们也觉得,这是杜庭苍设的障眼法,他才是真凶!”
“我呸!”杜庭苍打扮的很体面,可现在早被制服,一身狼狈,刚回过神来:“我,我……”
他是想说,自己是冤枉的,可肚子里面没词——毕竟那个照片清清楚楚拍下来,头顶长着红鳞片的那个麒麟白,就是他买的。
我微微一笑,答道:“不对——这确实是个圈套,可套的,是杜庭苍。”
杜庭苍一下傻眼了,死死瞪着我:“你,你什么意思?”
其他人就更听不明白了,你看我,我看你的。
我答道:“简单——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一,把杜大先生,在当众宣告更改继承人之前除掉,二,把继任西派上,最有力的威胁,扣上个黑锅,让他自己都以为,是自己杀了杜大先生,这样的话,整个西派,不就安安稳稳落在自己身上了吗?”
桂爷瞪大眼睛:“什么……什么一石二鸟?”
我看向了杜庭苍:“现在,你已经背上黑锅,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要么,你就认,这事儿是你干的,要么,你就告诉大家,当初,“李代桃僵”的法子,到底是谁教给你的?”
杜庭苍也不傻。
现在他已经被指认成了凶手了,境地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一想到自己可能还被人套路了,哪儿还忍得住,立刻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原来,他这一阵子,一直为了继承人的事情上火。
他也是杜家的嫡系,虽然比起徐福来,是稍微远了一点,可这根本阻挡不了他的野心。
杜家的事业这么大,他做梦都想成为杜家的主人。
他自认为,自己年富力强,能力也鹤立鸡群,整个杜家的后代,就没有比他优秀的。
可偏偏继承人不是他,而是杜庭芳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一想到自己要屈居于那小子之下,听他发号施令,一辈子当个老二,他就窝火的吃不下饭,做梦都希望哪天能有一场意外,把杜庭芳和杜大先生一起劈死,自己好拿到这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在买卖上,认识了一个厌胜门的人。
他也知道厌胜门的邪性之处,听说厌胜门最近出山要灭天师府,他也忌惮,没想到的是,那个厌胜门的人主动跟他结交,说想跟他攀攀关系——自称自己是厌胜门的叛徒,无处落脚,想依附他这个大树,以后杜庭苍入主西派,他也能跟着沾光。
这一下,就把杜庭苍说高兴了。
可他再一寻思,也只好苦笑,说对方太看得起他了。
杜大先生健在,小先生年轻,他熬到了死,杜家也落不到他手上。
可没想到,那个厌胜门的“叛徒”立刻就说道:“如果,我可以帮你把这两个绊脚石给搬开呢?”
杜庭苍一下就激动了,问他有什么能耐,能把杜大先生给扳倒?
那个人就告诉他,好办,你去买一个雄性麒麟白就可以了。
那个术法,必须要一个其他人不认识的稀罕物来做。麒麟白是最好的选择。
杜庭苍别提多高兴了,立刻就四处寻找麒麟白。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买到了。
“厌胜叛徒”就借着他的身份,进到了杜家,嘴上说是修整园子的工人,可实际上,是把麒麟白以“李代桃僵”的术法,安插在了杜大先生身边。
为了巩固效果,还把“鸿运当头”的红土,换成了白垩土。
说起来,也是老天帮他们,机缘巧合,杜大先生这一阵子,正赶上老病复发,没有精神,整天躺着,一下就中了这个术法。
杜庭苍别提多高兴了,眼看着杜大先生发生了变化,就净等着这事儿成功。
同时有些担心,说杜大先生哪怕出事儿,那前面还有个小先生呢!
“厌胜叛徒”就说,你不用担心,这事儿也在计划之内——他测算过了,小先生这一阵子时运不济,恐怕会跟不好的人粘带关系,一旦杜大先生出事儿,你到时候把一切黑锅,推到了小先生身上就可以了。
这样,别人看来,一大一小鹬蚌相争,你正好渔翁得利。
杜庭苍别提多高兴了,所以,在寿宴上,他把憋了很久的劲儿,全拿出来了。
而眼看着事情顺利,谁知道都走到了最后一步了,会被一个照片给坑了。
坑?
他就没想过——这杜家家底再大,也不是他的,他这种行为,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而他现在,还在自认倒霉。
这种人,他不背锅,谁背锅?
我接着说道:“那,你说的那个帮你做李代桃僵的“厌胜叛徒”呢?”
杜庭苍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立马说道:“对,要怪,就怪那个厌胜门的王八蛋挑拨离间,我非得……”
说着,他就往身后看。
不出意料之外,那个人一开始似乎是跟着他的,可现在,早就没踪迹了。
我答道:“比起自己找,你不如问问小先生。”
那个“厌胜叛徒”,恐怕,一开始,就是小先生找来,专门套路杜庭苍的。
确实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可真正的渔翁,是小先生。
不然的话,那个照片,是谁给桂爷发过去的?
一开始,徐福算计的,就是杜庭苍。
就跟现在一样,照片也准备好了,杜庭苍和杜大先生同时被铲除,这个小先生,就能拿到杜家的一切了。
如果……我没来的话。
大家听了这话,这才全明白过来,死死的盯着徐福:“难不成……”
“可,不像啊……”
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本来就是老祖宗留给的遗训。
徐福看样子,已经明白自己洗不白了,抬起头看着我,忽然冷笑了一声:“也许,世上还真有天命这么一说。”
我知道,他还是不甘心,觉得自己是运气不好。
桂爷喃喃的说道:“小先生的聪明才智——难怪杜大先生,一开始要让小先生做接班人,可惜,他的聪明才智,没有用在正途……”
我答道:“也不一定——他这一次,也只不过是做了别人的棋子。”
桂爷他们一下傻了:“棋子?”
我答道:“没错……”
我看向了徐福:这事儿,你一个人做不了,到底是谁在身后帮你?”
这也是我来参与进来的目的。
“李代桃僵”的术法是没错,说明这件事儿,还真跟厌胜门脱不开关系。
而那个帮他的人,目的,恐怕就是挑起西派和厌胜门的纷争。
行当里厌胜门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现在,传出去,天阶排名第二的杜家,都被厌胜门给害了,那十二天阶同气连枝,唇亡齿寒,以这件事儿为导火索,全都会加入天师府的阵营,一起对付厌胜门。
那个人,想灭了厌胜门。
第695章 七星镇魂
不管杜大先生现在怎么样,我们厌胜已经被这盆脏水泼上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他刚才不是还说了个“他”吗?
徐福抬头看着我,忽然笑了:“那个人神通广大,只怕你脑子再聪明,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我看出来了——徐福虽然刚才是慌了,但是提起那个“帮手”来,瞬间又是志得意满的样子。
像是拿准了,那个帮手——还会来帮他!
我一皱眉头,忽然眼角余光就发现了,白藿香呢?
再一细看,妈的,江景也不见了!
我耳朵里顿时嗡的一声,立马大声说道:“大家快往外跑!”
大家忽然听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一瞬间没听明白,你看我我看你:“什么意思?”
这地方,肯定有埋伏——所以,徐福知道自己是棋子,却还是有恃无恐。
而江景显然也知道这件事儿——生怕白藿香出事儿,才在我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把白藿香拉走了。
而江景既然参与了进来,真相就昭然若揭了。
话刚说到了这里,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来晚了。”
江辰。
江辰身边,带着很多人。
那些人层层叠叠,就把这里给全围上了。
那些人满身都是煞气,光看一眼,也知道比这帮人强多少。
这个阵仗——我冷笑,比上次他和马元秋带来为难我和潇湘的时候不差。
江辰挺看得起我。
虽然这里也都是西川的好手,但面对这个阵仗,只能以卵击石。
看来,江辰甩开马元秋是有原因的——他找到了比马元秋更硬的靠山。
徐福的眼睛也亮了,奔着江辰就过去了,大声说道:“江大哥,这里有一些绊脚石,就拜托你帮我扫干净了。我记住你的人情。”
江辰一笑:“好说……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西派的一听这个,全愣住了:“绊脚石……”
桂爷眼睁睁的望着徐福,这才明白了一切:“小先生,你竟然干出这种事儿——这是你的家啊!这些,都是你的家里人啊!”
徐福盯着桂爷,眼神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够狠——杜大先生是看出他的真面目了,才要换继承人?
江辰又不是慈善家,不可能白帮徐福这个忙——恐怕整个西派,才是江辰的目的。
而这次,我虽然把徐福的事全揭穿了,可只要把在场的人全灭口,那这个真相就会永远被掩埋。
徐福就还是稳稳妥妥的西派大先生。
至于我们,就更好说了——只要把黑锅全扣在我身上就行了。
对外,说那些西派好手,是为了保护杜大先生,跟我这个下邪术的厌胜门主同归于尽就行了。
这样以来,这盘棋就布好局了。
厌胜门一听门主死在了西派,照着老大和老四的脾气,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我死不要紧,传出去,门主死的这么窝囊,谁还把厌胜门放在眼里?
这么多年的形象,那就全崩了。
西派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家族精英和大先生被厌胜门害死,不把厌胜门灭了报仇,西派还不被其他三派笑话死?
而杜大先生天阶排名第二,其他十一天阶,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看着。
水百羽他们也会加入进来,一起扫荡厌胜门。
两方元气大伤之后,整个行当一定损失惨重,这个时候,群龙无首,就需要一个新的领头人。
江辰不是自命真龙转世吗?他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到时候只要登高一呼,必定一呼百应,他改四相局为己用的梦想,就能实现了。
只要整个四相局为他服务,天地恐怕就真的要换颜色了。
江辰盯着我,一双黑沉沉的丹凤眼深不见底:“李北斗,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每次跟你见面,他妈的一准没好事儿。
我对他笑:“我知道你怕我,可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兴师动众的——怎么,见我的时候,带的人少,心里不踏实吧?”
江辰是贵公子的修养,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一听我这话,嘴角还是微微沉了一下。
他那个身份,怎么可能受的住这样的话。
但他还是笑了笑,眼神却凛冽了下来:“遗言就这几句?好,那我送你一程。对了……”
他嘴角一勾:“那个龙就快醒了,以后,我替你照顾。”
潇湘……
我顿时心里一沉,他怎么知道,潇湘还在的事情?
江辰看着我,眼神还像是带着点欣赏:“你也算是个人才了,可惜,有我就没有你,假的,终究成不了真。”
说着,抬起了手。
他带来的那些人,呼啦一声就闯进来了。
西派的人是要抵抗,可悬殊太大了。
血腥气四溅,这里成了一个修罗场。
我则把七星龙泉抽出来,盯着后面的江辰。
那为了潇湘,我今天,也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七星龙泉的锋芒上,出现了久违的淡淡金光。
一个声音忽然在一片嘈杂之中响了起来:“真龙气?”
那声音带着几分意外。
江辰一听这三个字,眉头立刻就紧了起来,盯着我的眼神更狠厉了。
像是恨不得现在就劈死我:“恐怕看错了——真龙,只有一个。”
说话的人没露面,应该藏在江辰后面,我看不到真面目。
不过,是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奇怪,谁啊?
他怎么认识真龙气的?
虽然周围一片嘈杂,我却把心思沉静了下来,调出了老四的行气。
那就让我把江辰掀翻,看看他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七星龙泉上的金光倏然亮起,我知道,我有了久违的杀气。
杀气一炸,对着我冲过来的人全部被掀翻,那个感觉十分痛快,是异样的酣畅淋漓。
而且,隐隐的,我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个感觉越来越清晰,似乎千军万马,我在最前面,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我身后跟着的,是谁来着?
那感觉,恍若隔世。
江辰顿时有些意外——像是想不到,这么短时间没见,我到底为什么有了现在的本事,那英俊华贵的脸,立刻就有了几分扭曲。
最前面的几乎全部被我吓住,几道子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飞快的对着我缠裹了过来。
有西派的大叫:“是煞!”
对,那么快的速度,不是煞还是什么?
带来了这么多,破费了。
不少西派的想来帮我,可惨叫着被煞掀翻。
我一下调转了七星龙泉,直接对着那些煞劈了过去。
有一个躲闪不及,直接在七星龙泉的锋芒下化作两半,烟雾一样的溶解在了半空之中。
我听见有人心疼的倒抽了凉气——恐怕是煞的主人。
但与此同时,趁着这个空隙,几道子人影,对着我就冲过来了。
煞气带着尸气,是几个非常厉害的武先生。
而这几个武先生恐怕平时就关系不错,几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下就把我给围住了。
“四堂子兄弟……”
“他们也来了……”
是西派几个人的声音。
原来,所谓的四堂子兄弟是四个以心狠手辣出名的武先生,平时好勇斗狠,不少人吃了他们的亏。
后来,据说是得罪了大人物的公子,以后就销声匿迹了,有人说早被沉到了金沙江里去了。
没想到,他们现在……江辰看人,和招徕人心的本事确实不小。而其中一个人的手又狠又快,已经直接探到了陈皮的面前,翻转手背,牵动了什么东西,瞬间手送到我身后,一道凉凉的东西对着我后心就射出来了。
这个味道是——七星镇魂钉!
我立刻翻转,堪堪躲过了那个东西。
这东西是用来钉旱魃的,所谓七星,对应的是七魄,真要是被钉住了,那就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危险!
这东西早成了禁品,按理说不能对活人用的——真不愧是四堂子兄弟。
而这一下躲过去,另外三个兄弟配合着,又是三个针头,对着我几处大穴就射过来了。
我立刻用七星龙泉打开两颗,但那来势,分明是三处地方,我躲不开,一瞬间,左边肩胛骨上就是一阵剧痛。
你大爷的!
这个剧痛跟之前都不一样——好似身体被一个很沉重的东西给压住了,抬都抬不起来!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人对我抬手,我后心一凉,右手抬起,一个反扭过去,就把就把那只手的五根手指拧断。
那人整个被我掀翻在地,顿时就是一声惨叫,连剩下几个人,都有了惧意,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
江辰立刻皱起了眉头,咳嗽了一声。
那三个人回过神,对着我又摆开了阵势。
但这一下,我就觉出,以肩胛骨为中心扩散,周围慢慢沉重了下来,一开始是左半边身子沉重。现在,就连右半边身子,也微微发了麻。
剩下的三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就好像豺狼看见受伤的猎物一样。
江辰盯着我,眼神已经意兴阑珊:“李北斗,你的好运气已经用到了头,走不了了。”
妈的,难不成,这次,真的要倒霉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谁说的?”
第696章 还你人情
这个声音,懒洋洋的拖着长腔,耳熟啊!
江辰立刻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我身后。
周围的人也是大眼瞪小眼——这里还有人?
我心里则咯噔一下,难不成……
而那个声音拖着长腔,接着说道:“所以我最讨厌欠人家人情——欠情一时爽,还情火葬场。”
没错!
强行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蓬头从房子的角落里面伸了出来。
那蓬头上,还挂着稀碎的鸡蛋壳。
而他身上胡乱套着一件写着“立邦漆,刷新你生活”的劳保外套。
这里本来乱哄哄的,可一看见这个人,一瞬间似乎空气都凝滞住了。
桂爷第一个回过了神:“这……这怎么……”
“这怎么还有个要饭的?”
“是啊……”
那些西派的一开始听了这句话如此硬气,眼里都燃起了希望,还以为哪个大佬空降现场,奥特曼一样拯救大家于水火之中。
可谁知道,竟然是个要饭的,表情都不能用失望来形容了,全抽搐了起来。
江辰根本就不认识他,而徐福也是满眼狐疑,立刻大声说道:“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那个要饭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白纸包,放在腿上拍了拍:“这还用说,自然是来贺寿的了。”
没错,杜家是设立了一个善心席,是专门施舍穷人的,江景之前就让我上那个席上去。
桂爷心善,立刻说道:“这位先生,是来吃善心席的?你,你快走吧——你来错地方了!”
说着看向了江辰:“他,他就是一个要饭的——你放一条人命,攒一个功德……”
江辰没回答,看着那个乞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爬虫。
他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功德?
他做功德都是大的,一条人命对他来说,只怕连个沙粒也不如,当然不可能答应了。
乞丐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我们说的全听见了。
而我立刻吸了一口气,他们不认识乞丐。
可我认识。
这是不欠人情——公孙统!
他还欠我两个大人情呢!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对了——他说来祝寿,其他人还以为是一个纸包里放个贺卡,给主家唱个“祝福你年年有今日,祝福你生辰快乐”,说是祝寿,实则乞讨。
可我想起来了,他不是跟杜蘅芷有交情吗?为了杜蘅芷,他甚至跟老海争大山魅的九窍玲珑心。
那跟杜家,甚至杜大先生,恐怕也是认识的,这次,还真是正儿八经来祝寿的!
果然,公孙统站起来,挠了挠脑袋,这才说道:“不不不,没来错——要是不来,可就漏下了一场好戏。”
说着,公孙统一下一下的从头发上往下择鸡蛋壳,打着哈欠说:“李北斗,你还记得吧,我还欠你两个人情——现如今,你要不要?”
这还用说吗?
公孙统是摆渡门的高手,老海身为十二天阶,都惧他几分。
只要他出手——这些虾兵蟹将,怎么也不是对手!
我要说话,可这个时候,才觉出来,那个七星镇魂钉已经让我浑身都给僵硬住了——别说说话了,我眨眨眼都困难。
我想用行气把七星镇魂钉给冲开——可这个钉子钉如其名,他妈的就好像专门来克我的一样,行气紊乱的四下流散,根本就没办法聚集在一起。
这个时候,江辰盯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乞丐,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
而四堂子兄弟察觉到了,立刻转身对着那个公孙统就出了手。
四堂子兄弟之所以人见人怕,也完全是因为他们下手是暗器,防不胜防。
这个时候,七八个七星镇魂钉奔着公孙统就射过去了。
公孙统似乎很久没洗澡了,浑身都痒,正皱着眉头,一直挠后背,挠的不过瘾,甚至还回头去扯自己的外套看里面有没有虱子。
大家都看出来,他根本就没任何防备,全提了一口气——这个乞丐生不逢时,跑到这里装疯卖傻,出了什么事儿,也是命该如此。
可没想到,那七八个镇魂钉到了公孙统面前,倏然竟然停在了半空之中!
就好像被摁住了暂停键一样!
所有的人全愣住了。
而我看出来了——公孙统是没动,但是他浑身,都是极为周密的金色行气,看似无形,却十分刚猛,哪怕七星镇魂钉能穿透旱魃的脑壳,也进不了那一层行气的屏障!
我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早知道他厉害,可没想到,活人竟然能把行气运用到了这种程度。
哪怕是十二天阶,能做到吗?
我没有见过真正的天阶一品,但是有一种感觉——只怕他,比天阶一品,还要高一个层次。
江辰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低头就跟身后的人嘀咕了一句话,像是在跟身后的人问,这个公孙统什么来历?
我倒是想听听,他身后的人回答了什么,可现在浑身行气都被钉住了,根本就没法凝气上耳。
但我看得出来,江辰得到身后人的回答之后,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瘫,还能出现这种表情,心里有多震惊,可想而知。
其他人更是被镇住了,眼珠子都凝固住了:“这……”
“这个乞丐,还是人吗?”
“不,气凝于形,是散仙,甚至——地仙?”
仙?
四堂子兄弟就更别提了,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打架不能害怕——一怕,你就输了。
公孙统挠完了后背,这才看着我:“哦,差点忘了——你前一阵子,运气让人动了手脚了。”
是在江家老宅,被不知名的那两个人动的?
说着,公孙统看向了我:“所以你这一阵子,功德难升,行气难凝,三角坟上插烟卷,倒霉带冒烟……”
说到这里,他更兴奋了:“我欠你一个人情——那把你这运气给疏通开,就算还完一个,你说行不行!”
江辰听了这话,表情顿时就凝固住了!
妈的,我说功德升的这么慢,闹半天问题的根源就在这里——如果我的运气是潺潺流水,可被人用石头堵住了,自然干涸了,要是能疏通开,短时间运气一定会暴涨!
这种好事儿我不答应,我才是傻子他妈喊傻子吃饭,傻到家了!
可现在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拼命眨眼。
而公孙统察觉出来,满意的点了点头,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对着那七根悬浮在了他面前的七星镇魂钉一摆手。
只见那七道钉子,顿时就调转方向,划出了一道流光,对着我就过来了!
可这一瞬间,七道钉子从我身侧穿过,虽然没把我怎么样,却像是打穿了我身上什么东西。
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眼前一下子清明了起来,而身上,也像是疏通了淤塞,一下轻盈了许多。
我这才感觉的出来,浑身的行气不再跟以前一样凝滞,而是极为得心应手——好比电视里的武林高手,平时四肢缠着铁块练武,但是现在,那些铁块全都落了下来一样。
水天王的行气锋锐,老海的行气沉稳,老四的行气凶蛮,这几股子行气,瞬间无往不利!
我几乎没费任何力气,只轻车熟路的把老四的行气往上一顶,一道子东西就从肩背上冲了出来,当啷一声跌落在了地上——是刚才四堂子兄弟射在我身上的七星镇魂钉。
那钉子落下去,我缓缓的站了起来,看向了江辰。
江辰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公孙统,又看向了我,拳头一瞬间就攥紧了。
而我看着江辰,笑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的运气,这次恐怕也不怎么好。”
我眼睁睁的看着,江辰几乎如日中天的运气,一瞬间低了一大块!
江辰嘴角一勾,眼神越来越阴沉了,先是轻轻抬起手,接着就重重的落了下去——意思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第697章
江辰手下的人刚才亲眼看见了公孙统的能力,哪儿有不怕的。
可再回过头,也知道身后其实根本没有退路——他们更怕江辰。
驭人这方面,江辰恐怕还真是个天才。
而四堂子兄弟第一个咬牙冲了上来,这一次,是下了死手,数不清的镇魂钉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搁在以前,我根本就看不清,最多是凭着本能找到大致的方向。
可现在不一样了。
行气在身上跟行云流水一样,那些寒芒像是在慢镜头里滑过,我清清楚楚的看的到,那是一百零六根针。
西边七十二根,东边六根,南边十四根。
老四的行气几乎是本能的冲到了右手上,七星龙泉破空而出,这一下横扫过去,是我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和力量。
西边,东边,南边的那些镇魂钉哗啦啦的被撞到了地上——齐刷刷被一分为二。
周围全是倒抽冷气的声音——这还是因为他们都是顶尖的人物。
普通人,只怕根本看都看不清,那些针是怎么落在地上的。
这一下,也是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针是四面八方同时过来的。
就在同时,左手已经玄素尺抽出来,玄素尺的乌光在指尖回旋,北边的十四根撞在了上面,瞬间就全部被撞弯,也哗啦啦坠落在了地上。
四堂子兄弟之中,已经先倒了一个,剩下的三个,已经完全愣住了。
空气一瞬间也像是凝结住了,没有一个人,敢出大气。
只有公孙统似乎看的无聊,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开始剔牙,抱怨善心席上的鸡肉太糙,实在不如茯苓人参汤好喝。
他还真上了善心席了……
江辰一张俊秀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
而这一下,他带来的人,跟潮水一样,对着我就冲上来了。
粗粗一看,也都是地阶往上——按理说,我是应该叫一声前辈的。
其实能上地阶的并不多,天师府占一部分名门子弟,四相会占一部分邪魔外道,剩下的,大概全被江辰给笼络到手。
数不清的煞气对着我流泻了过来。
跟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号叫着的四十二人油。
熟悉——跟当初逼着潇湘下跪的那帮子,是同一批人。
一想到她为了我,对着江辰下跪,那种屈辱和心疼,跟八月十五的钱塘江潮一样,铺天盖地。
她为了护着我,躲在了龙鳞里,你们还要赶尽杀绝。
这是你们欠我的。
我饶不了你们。
来啊,来啊——我现在就像是被压在山下的妖邪,终于被放出来,那种轻松,让我忍不住想活动筋骨。
其实我不喜欢伤人,可,这是你们逼我的。
老四的行气暴涨,对着那些狰狞的面孔直接划了过去。
惨叫声在眼前炸起,尸油小鬼直接在面前爆裂,眼前身后,全是血腥气。
七星龙泉的锋芒暴起,老四的行气肆无忌惮,那些逼着潇湘下跪的人,瞬间跟烟火一样爆开,散落的到处都是。
越过那些人,我清楚的看到了这个修罗场后面的江辰。
他英俊的面孔越来越沉。
我感觉到了面庞上一阵发暖,抬起手擦了一下——不知道是谁的血。
站在江辰身边的徐福,瞳孔瞬间一缩——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自己。
那不是平时面瘫心软的李北斗,而像是一个地狱钻出来的罗刹。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而江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忽然看了他一眼:“听说,你从杜大先生那里拿到了一个好东西……我倒是想看看。”
徐福猛地颤了一下。
桂爷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忽然大声说道:“是……是无棱八卦镜!原来,是你拿走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听上去,好像是西派的什么镇山法宝。
说起来,西派的人,从高额头,到之前回家奔丧的年轻人,手里都带着一种亮晶晶的东西。
就是那东西,杀了魇婆。
不过,他们手里的,肯定没有这个镇山法宝好。
徐福咬了咬牙——他心里也明白,以后要跟江辰合作,这是表忠心的时候。
于是,他一瞬间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对着我就照了过来。
那东西是什么,哪怕是我也看不清——因为上面折射出了一道很奇怪的光。
蛟珠的能力,让我一瞬间转了身子——按理说,这已经十分快了,但这一下,也没有躲避的及,我只听到了头顶“咔嚓”一声,就感觉上面飘散下了什么东西。
是我的一把头发。
只要刚才我躲的稍微晚一点——被砍断的,会是哪里?
而身后传来了公孙统好整以暇的声音:“喲,这玩意儿都拿出来了,真怀念啊……不过,这东西被这个小狼羔子拿着,有点牛嚼牡丹——白糟践。”
徐福的表情瞬间就沉了下来——他对这句话的反应很大。
是了,他不甘心。
桂爷则立刻大声说道:“李门主,你——你可千万不要被这个东西给照到,这是我们杜大先生被宝贝的东西,一旦被里面的光给伤了,你就……”
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身后出现了一声轻响——刚才站在我身后的一个江辰的人,躺下了。
瞪着眼睛,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没气了。
他整个人看上去是完好无损的,可从额头到肚子,有一道很直的红线。
像是,被什么锐物,从头到脚,直接劈成了两半!
卧槽——这东西这么吊?
而这一瞬间,徐福猛地大吼了一声,抓紧了手里那个亮亮的东西,对着我就照过来了。
看得出来,杜家人手腕子极其灵活,应该都受过这种专门的训练。
我身子一拧就躲了过去,而江辰手下剩余的人也不傻,抓住了这个机会,又冲着我围过来了。
这样腹背受敌不行……
而徐福盯着我,眼神也阴狠了下来——摆明了,他一开始找我,就没安好心。
我死了,就等于给江辰立个投名状。
难怪邸大先生说,我不能去高处——可我还是去了月亮山。
一开始,还以为他预言下,我可能会摔死,但是现在才明白,他说的危险——是我会跟这个徐福扯上关系。
眼瞅着这一道子光来的人猝不及防,我用七星龙泉挡过去,那光被七星龙泉一折,射在了对面的墙上,只听“通”的一声,那个墙也整个被戳出了一个窟窿。
我后心顿时就炸了——那东西太快,这么躲闪下去,太吃亏了。
而公孙统慢悠悠又来了一句:“这东西,可不好躲——当年西川的不少山魅,就是死在这东西上面的,怨气重的很哟,碰上了,免排队,直接就上奈何桥喝汤啦,对了,真要是死了,记得告诉我,孟婆到底是小姐姐,还是老奶奶。”
你能别用这么欢快的语气,说这么可怕的话吗?你想造个反差萌还是怎么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脑子里一闪,就想起来了一个东西。
魇婆临死的时候,说怕杜家来找我的麻烦。
给我留下了一个小盒子。
她既然跟杜大先生相熟,肯定知道杜家这个东西厉害,难道……
脑子刚转过来,手已经从怀里把那个盒子给取出来了。
而这个时候,徐福手里的光,已经对着我照过来了。
江辰盯着我的眼神,已经开始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就好像猫还没玩儿够老鼠,就因为肚子饿,立刻就要把老鼠吃掉一样。
有些期待,也有些遗憾。
这一瞬间,我一只手把盒子抛在了半空,七星龙泉出手,那个盒子顿时在半空之中粉碎。
与此同时,那道光从徐福手里,对着我就照了过来。
而盒子里,猛的炸出来了一个东西,像是一股子气体,弥漫在了我和那道杀人光中间。
徐福顿时就愣住了,而那一道子东西看似一团子汽车尾气,却像是个活物——竟然对着徐福就扑过去了。
徐福的手里的镜子是厉害,可这个东西是个“气体”根本就穿不过去,自己反而直接被扑倒了。
他倒下的那一瞬间,那个镜子猛地被抛向了半空,我抬起手,就稳稳的落在了我手上。
徐福没有再站起来。
周围的人都见识到了这个镜子的厉害之处,见我如虎添翼得到了这个东西,脸色顿时都扭曲了,不由自主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西派的则高兴了起来:“太好了——李门主,用这个东西,杀个出路!”
“哈哈,”公孙统却插了一句:“那你们就想的太美了——这个东西,只有杜家人能用。”
就跟厌胜门的禁术,只有宗家的血脉能练一样?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大声说出来吧!
果然,听了他这一句,那些江辰的人,一下就觉得虚惊一场,重新对着我围了过来。
可我甚至没有等到他们靠近。
七星龙泉带着老四的邪气炸起一阵煞气,那些守护在江辰面前的人一下跟垮塌的墙一样,被我直接砸出了一个缺口。
我来找你算账。
江辰眯着眼睛看着我,就在七星龙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一道寒光倏然挡在了他线条完美的面前。
我认识这个东西——上次,他拿着这个东西,去顾瘸子那里送修。
这是——景朝皇帝的御剑。
我心里一凛,江辰竟然也有这么快?
两下一撞,是铿然一声响。
他手里的御剑真不愧是御剑。
哪怕七星龙泉,也像是占了下风。
对了——这是大统领的东西,怎么可能跟帝王的比。
而江辰身后,低低的响起了一个声音:“江先生,不到必要的时候,是没必要亲自出手的。”
可江辰悠然答道:“他不见南墙不回头。”
笑话。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撞南墙,怎么知道是南墙硬,还是我硬?”
第698章 步踏天罡
七星龙泉跟那个御剑一顶,行气两下里一炸,我和江辰各自退了一步。
刚才我听到了“铿”的一声响,眉头一下就皱紧了,不由得我不心疼——七星龙泉竟然生生被震裂了一个口子!
而那个御剑还真对的起它的名字——还是寒光四射,完好无瑕。
而且——盯着那个御剑,我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这个剑,我曾经是见过的。
不光是见过,我好像还触碰过。
又是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可我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的真容啊!
江辰扫了扫周围倒下的人,嘴角勾起了一个冷笑:“李北斗,你已经坏了太多的事情了,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我盯着他:“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潇湘的事情的?”
江辰一听这两个字,顿时就露出了非常愉悦的表情:“你想知道?”
但他的声音猛地就冷了下来:“去问黑白无常吧!”
话音未落,他的御剑猛地来了气劲儿,对着我就横扫了过来。
我立马用老四的行气挡住,可就算这样,我也觉出的虎口一阵剧痛,这个气劲儿,一下子把我的刘海都给掀了上去。
卧槽,他哪里来的这么厉害的行气!
我身上的行气,都是出生入死拼来的,好比身上一道一道的伤疤一样,但江辰——他凭什么?
不光如此——我看出来了,江辰的行气,跟我一样,也是淡淡的带着金色。
龙气……
难怪,人人都拿着他当什么真龙。
我咬了咬牙,把水天王的行气,也倏然引了出来。
可没想到的是,江辰修长的手腕一转,御剑煞气炸起,直接把水天王的行气都给顶了回去。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水天王给我的行气,其实不算太多,但是只要一出手,基本是所向披靡的——大家都是肉眼凡胎,怎么可能跟神气相抗衡。
江辰看着我,微微一笑:“你运气真好——一般人,不会有神气,可惜……”
我听到,他身后的那个人,传来了一声轻笑。
笑你大爷呢?
不过——江辰是怎么顶得住水天王神气的,他渡劫成神了还是怎么着?
但我马上就发现了,江辰身上,不光是这尊贵的真龙气,这些真龙气上,甚至还混着一些异样的气。
看清楚了,我头壳顿时就炸了——难怪这个行气这么厉害!
公孙统的声音也在后面响了起来:“哎呀,哪怕你的运气回来,这小子也一样的棘手——你也别以为自己弄到了些好东西就得意,这小子之前仗着运气好,拿到的东西比你强,正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唷……”
最后这一句,他竟然是用陕西的华阴老腔唱出来的。
我这生死关头,你那头要开演唱会还是怎么着?
但我知道,他说的一点错也没有。
因为——江辰身上,也有神气!
不光是神气——如果说我身上的神气,是十八线无名地方小神给的,那他身上的,纯净浑厚,摆明是身居高位的神灵才会有。
换句话说,我身上的是村头铁匠给的柴刀,而他身上的,则是名垂青史的干将莫邪!
我的心倏然就紧了,这种神,认识他,还给他这么多神气?
他这一阵子,到底是有了什么际遇?
又是哪个神,肯这么对他青眼相加?
江辰眯着眼睛,已经不看我了,而是越过我,看向了在一边稳如老狗的公孙统:“这位先生——应该也跟四相局有关系吧?”
公孙统一双眼睛被长长的,挂着鸡蛋壳的头发挡着,可挡不住锐利和精光四射:“你说呢?”
卧槽?
公孙统——也跟四相局有关?
什么关系?
而江辰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既然如此,咱们也算是志同道合,如果先生能帮我,那将来真龙穴……”
“不好意思。”公孙小拇指直接塞进了耳朵,答道:“我跟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江辰眼睛里的意气风发,一瞬间就凝固住了。
看得出来——从小到大,恐怕江辰都是被人顶礼膜拜长大的,这大概,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他。
不,不对,他也跟我伸出过橄榄枝,公孙统看来只能屈居在我后面。
他的眼神慢慢就冷了。
我看得出来他的意思——公孙统这种本事,如果不能为他所用,那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这种人,宁愿除掉,也不能错放。
说起来——我倒是能揣测出江辰的每一分心思。
也许,我跟他一样,祖上都不怎么干净,这种阴险狡诈,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而江辰把御剑一侧,像是彻底不耐烦了,他眼睛里,有杀气。
那种眼神,说不出的高高在上——宛如君临天下。
可我一点也不怕。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今天,我就要给潇湘,出那一口恶气!
这么想着,我一手抬起七星龙泉,直接跟他顶了过去。
两下里的煞气再次狠狠撞在了一起,“铿”的一声响,虎口上一暖,淌了血——一阵剧痛。
江辰看着我,淡淡的答道:“一开始跟你玩儿,还觉得有趣,可现在,越来越没意思了——你跟我比,差的太远了。”
他的龙气和神气,确实不是我身上这点东西能对付的。
但那又怎么样——跟小时候打架一样,我心里一点畏惧都没有。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咱们俩的债,该清算清算了!
公孙统忽然说道:“李北斗,我还欠你第二个人情——不然,今天就还清算了。”
“那感情好了!”
“左脚向前步踏天罡,借艮位,得风雷势,右手引水天王行气,打他膻中!”
我顿时一愣——这是什么?
好像——是另一种引行气的方式!跟我之前用的,截然不同。
但是——这法子,不光是能把行气发挥到最好的状态,还能借助风水上的讲究,把自身的气运,提到了最高!
他教我的这个东西,虽然高深莫测,但同时,也是精妙异常!
江辰本来仗着自己的本事,是想着压制我,可偏偏,按着公孙统一句一句有气无力的口诀,那一招一式,全都绝对正确的打在了江辰的弱点上。
简直如同四两拨千斤,只要用的对,他比我强又何妨!
江辰哪怕身上是厚重的神气和真龙气,可他一动手,靠着公孙止教给的东西,我甚至像是能提前预知他下一步的做法,一分不差,全给他顶回去!
真他娘好用!
这是——摆渡门的东西?
江辰几下子失败,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跟他的气运一样,状态也就一下不好了。
这事儿失控——而他,根本没失控过,不知道失控的时候,怎么应对。
我往前一逼,他只能猛地往后一退,空门!
我抓住了机会,运足了水天王和老四的神气,双管齐下,一脚踹在了他胸口上!
这一脚,不知道积蓄了我憋了多久的力气!
他是想顶住,但我现在,势如破竹,一鼓作气,他根本就顶不住。
他整个人飞出去了老远,落地的一瞬间,还是满眼的不可思议:“不可能……我才是真龙……”
他没说完这句话,因为我已经以他看不清的速度,轻捷的猱身而上,一脚死死踩在他胸口,另一只手,则用诛邪手,卡在了他的喉咙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这是九层的诛邪手。
江辰怎么可能挣扎的起来,英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他是想着四下里找人帮他,可我盯着他的眼睛,看见他黑沉沉丹凤眼里,我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异笑容:“你身边没人了。”
第699章 身后的人
现在看过去,他身后空空如也。
江辰猛地皱起了眉头,这才发现——胆子大的,在刚才就已经被掀翻起不来了。
胆子小没敢冲在前面的,倒是没受什么大伤,不过,现在见识到了我的本事,不想死,已经跑路了。
你可能看的出谁的本事大,可你似乎没看出来,他们跟着你,是怕你,贪你带来的好处,还是打心里敬你。
可说也奇怪——刚才那个在他背后的人呢?
江辰到底是江辰,立刻看向了我,声音带着威胁:“李北斗,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如果你敢动我,不光是你,你身边的人……”
我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冷了下来:“笑话——哪怕我跪在你面前,你会放过我吗?”
江辰黑曜石一样的瞳孔瞬间缩了一下。
这一切,是你逼我的。
我和潇湘,从来就没有得罪过你,可你和马元秋,对我们做了什么?
退让——我凭什么退让?
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我退让够了,而且我终于明白,要想保护他们,比起退让,不如让自己站到更高的位置,做更强的人。
江辰是何等的聪明,他心里当然一清二楚。
他其实知道,把我逼到这地步,其实并不明智。
但是他已经开始因为那个所谓“真龙”的身份,开始怕我——怕我威胁到他的一切。
所以,他宁愿赌一把,先把我这个后患,灭在萌芽之中。
可惜——人最怕什么,往往就会来什么。
事情做得太过,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是洗颈就戮,就是向死而生。
我盯着江辰,微微一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压迫:“看得出来,你身后有很厉害的人,是那个人取代了马元秋的地位,给你出谋划策,甚至……”
甚至,那个人跟厌胜门有关系。
不然,他怎么会用“李代桃僵”的?
“把那个人说出来。”
而且——潇湘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定,也是那个人告诉江辰的。
可那个人,到底怎么知道我身边的这么多事情?
江辰盯着我,忽然笑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很明显,江辰是找到了希望,想拿这个做筹码。
可我斜着嘴角笑了:“你不说也行。”
水天王的神气猛地灌入到了九层的诛邪手上,对着他的脖子就紧了下去。
江辰的眼里顿时满是惊骇,他想说话,可盯着我的眼神,满是陌生。
我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也许——我祖上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老头儿也许正是知道如此,才教我仁义,教我与人为善。
可有些杀伐决断,是本能。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一个叹息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出来就对了——我下这么狠的手,就是知道,那个人在江辰身上下了这么多的血本,不可能看着血本无归。
我就是想把他引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倏然响了起来:“李——李北斗,你给我住手!”
江景。
我一下就皱起了眉头。
江景颀长的身材,出现在了门口的逆光之中。
他盯着这个地方,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了,他之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儿,提前把白藿香带走了。
现在,应该是估计着江辰已经把想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赶过来想看看胜利果实。
可出乎意料——我一个人,赢了江辰带来的所有人。
江景害怕了。
他一步过来,大声说道:“放开我小叔叔!”
江景是地阶一品。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跟江辰的忠诚绝对日月可鉴。
西派那些人这会儿也跟着清醒了过来——刚才也有不少西派的人受了伤,但还有一些,还是能站起来的。
他们厉声说道:“咱们杜家,跟你们江家,是同气连枝的十二天阶,你竟然对我们杜家做出这种事儿!”
“从此以后,我们杜家和整个西派,跟你们江家,不共戴天!”
说着,不少西派的,奔着江景就扑过去了。
江景也不是善茬,身子一转,那些西派的本来就元气大伤,这下子,飞出去了老远,都不动弹了。
公孙统“啧”了一声:“这小子——倒是个坏事儿的。”
而江景冲开了那些江家人,对着我就扑过来了:“我说过,放开我小叔叔!”
以前,他可以跟我过两招。
可现在,他的手刚冲着我面门砸过来,都没看清楚我的动作,就觉出手动弹不了了。
我脚还踩在江辰胸口上,可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在他瞬间恐惧的眼神里,我们一起听到了一声脆响。
他的手腕被我生生掰断。
我盯着他:“你是用这只手,把白藿香的手弄伤的?”
之前,他抓住了白藿香的手,后来白藿香跑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看见了她手上的淤青。
江景一声惨叫响起,哗啦啦惊飞了花墙外面的一片野鸟。
江辰在我脚下瞪大了眼睛。
我看着江景,面无表情:“白藿香在哪儿?把她还给我。”
江景到底是江景,愣是死死咬住了牙,把惨叫剪断了,死死的盯着我,大声说道:“想要白藿香,把我小叔叔放开!”
我瞬间皱起眉头:“你把白藿香弄到哪儿去了?”
江景因为咬牙咬的太过用力,嘴角都淌了血,但一听我这话,嘴角还是勾起了一个邪气的笑容:“我说过,把我小叔叔放开。”
江辰的眼里,瞬间也有了光。
我心里猛地一沉——江景口口声声,说喜欢白藿香,可是只要江辰有事儿,他不惜用白藿香当要挟我的工具。
这就是江家人?
白藿香,到底怎么样了?
江景脸色惨白,开始怪笑:“要想她好端端回来,就放开我小叔叔——不然的话,我说不好,会对她做出什么事儿……”
我心里猛地就沉下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七星,想做什么,你就做。”
程星河!
他也出现在了门口——身后是哑巴兰和苏寻。
江景跟我一起回头,可表情瞬间就变了。
我们都看见,哑巴兰身上,背着一个人。
白藿香。
哑巴兰盯着江景破口大骂:“哥,这个江景欺负藿香姐,怕是活腻了!”
原来,江景怕白藿香不肯跟他走,就把白藿香弄晕了,接着,抱着白藿香到了外面等江辰解决我——他想的很滋润,打算等白藿香醒了,装成英雄救美,想借此打动芳心。
而白藿香虽然醒了,但身上还是没有一点力气,还是软绵绵趴在了哑巴兰身后,声音也提起不起力气:“李北斗,那个江景……”
江景英俊的脸,瞬间就扭曲了:“白医生,你听我说,我只不过是……”
“我知道。”我答道:“白藿香,别说话了——这口气,我给你出。”
江景和江辰的眼神,都瞬间变了。
接着,我拉过了江景的一条胳膊:“你是用这只胳膊欺负她的?”
江景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胸口剧烈就起伏了起来,可还没等他说话,惨叫声先响了起来。
“对我怎么样,我可以不计较,你欺负我身边的人,我就要你十倍奉还。”
公孙统一听这话,倒是跟着激动了起来:“说得好!很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江辰的眼神瞬间就失望了,同时有些难以置信。
我倒是能解释——我失去的运气回来,现在,不会跟以前一样走到哪儿倒霉到哪儿,不光如此,我这一阵,将会心想事成,顺风顺水,想要的东西,全会到手。
而江辰则完全相反——他的运气,简直是断崖式的下跌。
可就在这个时候,公孙统忽然大声说道:“李北斗,用我刚才教给你的法子,飞星入南斗!”
啥?
我没来得及回头,就觉的出来,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从我身后过来了!
江辰看清楚了我身后的事情,眼睛则顿时就有了希望。
第700章 五灵锦衣
我立刻回头,就想看看来的人是谁,可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股子行气猛地在我身边擦过,我只觉得左肋骨下瞬间就凉了。
一股子碎布从肋下炸起。
我后脑勺顿时就凉了——要不是公孙统让我做了飞星入南斗的步法,几乎是十分精确的躲过了这一下,我的左肋,只怕已经被穿过去了。
“啧……”
我听到身后有了一阵叹气的声音,显然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
我不知道背后这个人是谁,我只知道,这个人的能耐,绝对不会在公孙统之下!
一瞬间,我就用公孙统教给的步法猛然转身,同时伸手要把七星龙泉扫过去——这已经是我能达到的,最高的速度了。
哪怕是魃,也逃不过去。
可七星龙泉往回一劈,只听“刺啦”一声,跟刚才一样,锋芒只把那个人身上的衣服削下去了一截子,等看清楚了背后,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我身后,没人了!
不光没人——因为用了那一招步法,我的脚自然从江辰的胸口上下来了,再一低头,江辰竟然也不见了。
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别着急,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真龙穴边,等着你。”
没错,就是江辰背后的那个声音!
这种速度——他是怎么又到了我身后去的?
我立刻回头,可现在,屋里已经空了。
程星河大声说道:“七星,他上北边去了,咱们追!”
没错,放了江辰,等于放虎归山。
我们之间的梁子,再也化解不了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我一下皱起了眉头——我虽然得到了失去的运气,但是那个人只露了那一小手,我也觉出来了,我目前,还不是他的对手。
而一只沾着米粒的手猛地搭在了我肩膀上,是公孙统有气无力的声音:“穷寇莫追。”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怕我追上去,是送死。
这就是江辰背后的人?
我立马就看向了公孙统:“那个人是谁?”
公孙统一笑,伸出手捻了捻自己的鲶鱼须子:“是个比我厉害的人,不……”
他盯着地上的痕迹:“也可以说,那不是人。”
我一下就愣住了——不光是我,其他见过公孙统本事的人,也全傻了眼。
公孙统刚才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天阶,而那个人,真的比公孙统还厉害的话,确实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我也跟着公孙统,去看地上的痕迹——地上有一块我刚削下来的碎布。
那个人的衣服。
那片碎布,是一种非常漂亮的深紫色。
低调而又华贵,几乎跟故宫里的展览品一样。
“五灵锦。”
耳边响起了苏寻的声音。
对了,他虽然没有现代生活的常识,可行当里的事情,却是个小百科。
“什么玩意儿?”
苏寻立刻说道:“这是传说之中的东西——据说,是用黄鹓雏、青色鸾、赤色凤、白色鸿鹄、黑色鸑鷟的羽毛织造出来的。”
难怪呢,这是五方神鸟,还真是传说之中的东西!
我头壳一炸——世上真有这东西?
哑巴兰也凑了过来:“真是五灵锦?我爷爷说,找了半辈子,都没有找到!我还以为,这只是传说之中的东西呢!”
苏寻点头:“这不是普通人能穿的,据说五灵锦上身,会得到五方神鸟的神气护佑,逢凶化吉,修行行气,事半功倍,半步就进了仙境了。”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个人穿得起这种东西,更说明不是一般人了,这种人,为什么还要去帮江辰?
公孙统压低了声音:“要不怎么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谁让人家是江真龙啊。”
那目的,就跟马元秋一样,是要追随真龙,做所谓的“大事”?
所以——那个人才说什么,要在真龙穴等着我。
哑巴兰骂道:“哪怕江辰那个王八蛋是真龙,可他做的这些,连人事儿都不算。”
不过,我看得出来——江辰以前,恐怕真不是这种人。
倒不是说他是良善之辈,而是他很善于伪装和掩盖,杀人不见血。
可是认识了我之后,他莫名其妙就变冲动,变慌张了。
人是绝对不能慌张的,一旦慌张,一定会出错。
所以,他一改之前的城府,开始越来越急躁,似乎我多活一天他都忍受不了一样。
他就那么怕我?
而公孙统接着说道:“其实,这次江辰没必要亲自来的,只是,对你不放心。可惜啊……”
是啊,他这次,计划周密,让徐福找到我,就是看我当了厌胜门的门主,想让厌胜门和我一起消失。
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能弄死我,还机缘巧合,让我的运气,被公孙统重新通开了。
很多事儿,冥冥之中像是有定数的,欲盖弥彰,适得其反。
刚想到了这里,我眼角余光就察觉到了,平时最聒噪的程星河竟然一言不发,而是死死的盯着那一块五灵锦,脸色惨白。
我立马就看出来了:“怎么,你认识这个?”
可程星河似乎太过惊骇,连我这句话都没听见。
哑巴兰看不过去了,给他来了一下:“程二傻子,你中邪啦?”
这一下下来,程星河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迅速调整了表情:“没有,我,我就看这个东西,可能挺值钱。”
哑巴兰撇嘴:“钱钱钱,你钻钱眼儿去了。”
不,没这么简单,他没说实话。
我心里顿时就沉了一下,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这个时候,西派的那些还清醒的,终于回过了神来,对着我就跪下了:“多谢李门主的大恩!”
“要不是李门主,我们西派,这次恐怕真的要被江家算计了!”
是啊,这次江辰的计策真要是成功了,厌胜门,天师府,乃至整个行当,都一定会大乱。
程星河好像掩盖什么似得,赶紧挡在了我前面,大声说道:“那什么,我是李北斗的经纪人,要想道谢的,冲着我来,少了不嫌,多多益善……”
你是钻钱眼儿里去了。
而这个时候,公孙统忽然一张嘴,发出了喂鸡一样的声音,意思是让我过去。
你张张嘴叫叫我名字费电还是怎么着?
“干啥?”
公孙统眯起眼睛一笑,就把一个白纸包交给了我:“有个事儿,请你帮忙。”
我顿时精神了起来:“意思就是,又要欠我个人情?”
公孙统嘴角笑容一凝,摆了摆手:“算我倒霉——欠就欠,反正,没人情可还,也他妈的很没意思。”
我心里明镜儿似得——只怕这跟公孙统,是故意想帮我,存心甩个梗给我接着。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过,一张澡票,换来这么几个大人情,真值。
我接过白纸包看了看——这东西不拆开的话,很像是个普洱茶的茶饼,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还真有点分量,我就问他:“什么?”
而公孙统眯起眼睛一笑:“这是给杜大先生的寿礼——不过嘛,我不能出来见她,你也千万不要跟她提起我的事儿,更别说我来过这地方,你就说,这个寿礼,是你给她准备的。”
跟上次救杜蘅芷一样,明明你做的,却让我来担名声?
做好事儿不留名,你图什么啊?
公孙统满不在乎的摆手:“我说话算数,答应过……”
可刚说到了这里,他的眼神里,一瞬间闪过了一抹失神,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儿一样。
第701章 绝美之人
但他立刻就把那个眼神给压下来了:“打听那么多闲事儿干什么,你是白毛女没盐吃还是怎么着。”
我也不傻,他跟杜家的关系,恐怕是心里的一道伤疤,再好奇,也不能揭。
于是我就点了点头:“行,我就给你这个人情。”
而公孙统咧嘴一笑,接着跟想起来了什么好事儿似得,表情难得露出几分温情:“还有,蘅芷……”
叫的这么亲密,这里面肯定有瓜可吃啊。
但他见我支棱起了耳朵,自觉失言,赶紧咳嗽了一声:“我是说,杜天师,昂,这一阵子,你可要多帮忙照顾,是个男人,就得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来,好男人不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不是,我顿时满头黑线,我跟杜蘅芷一共才见过几面,肩负的着吗?
再说了,我心爱的女人,是潇湘。
可公孙统一听,立刻面露凶光:“你说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让蘅芷——不,杜天师伤心,我不管你什么身份,非得跟你……”
他想了半天形容词,还是没想出来哪个词能体现出他的心境,我估计着,他想说“同归于尽”之类的。
他的能力,碾我还不是跟碾蚂蚁一样,犯得上吗?
公孙统一激动,立马说道:“你还不知道,你可是……”
我也激动了起来,对了,他刚才说,不管我什么身份?
他知道我身份?
但他察觉到了我的眼神,连忙就收了声,接着说道:“总而言之,你这一阵子运气会特别好,好好享受吧!还有啊,我有个好事儿告诉你。”
好事儿?
公孙统跟个恶作剧的小孩儿一样,狡黠一笑:“过半个小时,你会见到一个,你这辈子见过的最胖的人,那个死胖子一定会谢你。”
他越说越高兴,眼睛都眯起来了:“他会送你东西,你记住了,其他的,不管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给你一个叫万行乾坤的东西。”
万行乾坤?那是什么玩意儿?
公孙统一脸坏笑,刚要解释,不经意的看了我的脸一下,一下就皱起了眉头:“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啊……”
啥呀?
他盯着我,刚才懒洋洋的模样都改了,声音顿时掷地有声:“之前有人想害你,但是被挡住了,现在,挡不住了。”
有人想害我?江辰?
不……是江辰身后的人。
公孙统皱起眉头,舔了舔起皮的嘴唇,寻思了一下,盯着我:“你要小心,你亲近的人。”
我耳朵里嗡的一下——这是我第几次听见这句话了?
亲近的人,是谁?
但公孙统摇摇头:“我现在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你只记住了,多一个心眼儿,多一年寿就行了。”
明明说最近运气好,这怎么又有不好的事情了?
“对了……”正在这个时候,在一边呆若木鸡的桂爷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既然那个被李门主劈死的麒麟白不是杜大先生,那杜大先生,到底上哪儿去了?”
剩下的西派人也都反应过来了,脸色顿时也都变了——没错,刚才事情发展的实在太出人意料,这这生死关头,让他们把最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我回头就看向了程星河他们:“刚才让你们去找镇物,有没有留心到一个干净的异常的地方,一点活物都没有,甚至——死气沉沉的?”
程星河他们几个对看一眼,倒是苏寻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是有这么个地方!”
说着,就指向了附近的一棵黄花斛木:“那个地方,不对劲儿。”
原来,之前找镇物的时候,苏寻眼尖,就发现了,那个地方有许多的虫洞和蚂蚁窝,还有昆虫吐的茧子,甚至马蜂窝什么的,一看就是个昆虫乐园。
但奇怪的是,那个地方却没有一个昆虫。
那些巢穴,全是空的。
当时苏寻就觉得奇怪,这地方的虫子上哪儿去了?
他就在附近看了看,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也就去找其他地方了。
西派的人则听着纳闷,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这边正问着杜大先生呢,怎么说起了虫子来了?
我则说道:“不用担心,杜大先生没事。”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西派的人立马全看向了我,问我什么意思?
我领着他们,就到了那个黄花斛木前面。
那个黄花斛木不知道多少年了——恐怕比这个宅子的岁数还要大,黄花斛木本身是非常致密的,这几人合抱的围度,怎么也得几百年了。
到这里一细看,果然,这个黄花斛木上缠着青藤花,青藤花产蜜,肯定引虫子,所以这地方虫子窝花里胡哨,面面俱到,但仔细一看,跟苏寻说的一样,全是空的。
大家面面相觑,我则敲了敲那个黄花斛木:“杜大先生——您休息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以起来了。”
大家一听这个,更是傻了眼:“什么?”
桂爷瞪大了眼睛,看看我,又看看那个黄花斛木,像是想说啥,可是又吞回去了——他不信,可是他刚看到了我的本事,不敢不信。
里面没回应。
我则把那个从徐福手里拿来的无棱八卦镜放在了黄花斛木前面:“您要是不出来,那我先把东西方放在这里。”
结果话刚说到了这里,那个无棱八卦镜,就落在了一个手掌里。
那是一个完美无瑕的手掌——美的像是夏天开的第一朵莲花一样。
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我们几个不由自主就屏住了呼吸。
好……美!
这个姑娘的眉目,是非常好看的,跟杜蘅芷依稀有点相似,但是,比杜蘅芷要好看许多许多!
而且,那样绝美的脸,却让人一点脸红心跳的意思都没有,只会让人觉得,带着凛冽的距离感,根本不敢靠近。
就宛如庙堂里的神女像一样——比起亲近,更让人敬畏。
虽然看上去岁数跟我们差不多,但那个气场,是这个年纪,绝对没有的威严。
这是……谁啊?
而且,出来的这么快——我立马就看向了苏寻,苏寻也回过神来,跟我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个阵法——我根本看不出来。”
果然,黄花斛木这里,有非常精妙的阵法,哪怕是苏寻都破不开!
她是杜大先生的什么人?也是亲戚?杜蘅芷的姐妹?
我刚想到了这里,忽然桂爷他们猛地就对这个方向行礼:“杜大先生没事儿就好!”
我耳朵里顿时嗡的一声——杜大先生?
哑巴兰也傻了:“哥,他们说错了,还是咱们听错了?眼前这个姐姐……”
眼前这个姑娘,跟前几天看到的那个老太太,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啊!
不……真要是这么说的话,模样是像返老还童了,可那个神态,姿势——还真跟那个杜大先生,一模一样!
就连衣服,也没变!
这他娘什么原理?天阶就能七十二变吗?还有没有天理了?
而程星河低声说道:“妈耶,这要真是杜大先生,她修炼了天山童姥那种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了?”
而那个“姑娘”盯着我,微微一笑:“我们西派的事情,谢谢你了。”
果然,她根本就知道西派发生的一切,是故意躲起来的。
说着,她看向了桂爷他们:“你们吃苦了。”
桂爷一开始在见礼,但一听这话,先是高兴,但脸一抽,就开始痛哭流涕了起来:“是我们没能保护好了杜大先生,罪该万死!”
杜大先生淡然说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怪不得你们。”
说着,她那威严的眼神,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第702章 阴差阳错
是徐福。
徐福到底是“小先生”。
而且——他的命比我想的大。
魇婆盒子里放出的东西,虽然把他直接扑倒,但他的命灯还是亮着的。
显然,魇婆跟杜家既然有交情,哪怕自己被西派的后辈给害了,也没有下那个狠手。
这一下,没要徐福的命。
他现在被人架着,还是没醒过来。
这个时候,躲在一边的杜庭苍也跟着来劲,对着昏迷不醒的徐福就是一脚:“这个小王八蛋,吃里扒外,要不是他行迹败露,咱们西派,早就完了!”
什么是所谓的“小人”,这杜庭苍,真是给我们上了精彩生动的一课啊!
说着,杜庭苍就一下跑到了杜大先生面前,别提多关切了:“姑姑,您终于醒过来了,可把侄儿担心坏了!之前我就说,姑姑您可是天阶第二,怎么可能出事儿?果然您福大命大!这个杜庭芳欺师灭祖,丧尽天良——还请姑姑您处置!”
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徐福是你抓来的呢!
刚才喊打喊杀的,想取代杜大先生,坐上西派的头把交椅,这么一会儿,变成这样了?
杜大先生斜睨了杜庭苍一眼,冷冷的说道:“不错,这次还真是要谢谢你。”
杜庭苍一听这个,别提多高兴了,连忙说道:“给姑姑办事儿,庭苍可不敢承担这个谢字!只要跟姑姑有关系的,不管抛头颅,洒热血,还是上刀山,下火海,姑姑一句话,庭苍一条命!”
一口一个姑姑,叫的这么亲热,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跟杜大先生有血缘关系。
程星河听不下去了,低声说道:“这杜大先生还天阶第二呢——这点粑粑蛊都看不出来,我看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哑巴兰也跟着凑热闹:“会不会,杜大先生阶层高,就是因为她好看啊?我听见人家说,美,是成功的加分项。”
你不去给整容广告代言可惜了的。
桂爷咬了咬牙,想说话,可杜大先生那绝美却威严的眼睛,却落在我身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谢他?”
我自然答道:“知道。”
杜庭苍顿时一愣,不知道杜先生这话什么意思,就看向了我,眼神带着几分央求——他本来对我是喊打喊杀的,可现在他看见了我的本事,不敢了。
杜大先生和颜悦色,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就指向了旁边那个小屋子里的麒麟白:“因为那个麒麟白。”
杜大先生顿时微微一笑,像是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杜庭苍脑门上顿时就冒了汗——那个麒麟白,就是他用“李代桃僵”害杜大先生的证据,心虚了。
桂爷忍不住了:“那不正说明,他跟这件事儿有掺和吗?”
杜庭苍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把桂爷的牙给打下来。
我笑了笑:“不对,确实应该谢他,因为那个麒麟白,他买错了。”
杜庭苍一听我这句话,顿时就傻了:“你……你什么意思?”
其他人更是直了眼:“可是——桃枝底下,分明就是麒麟白啊!”
“对啊,难道——那是其他东西?”
这件事儿,杜大先生简直是洪福齐天。
麒麟白这种东西,是非常稀罕的,毒性又强烈,成年的麒麟白,甚至能把一个大活人,咬成一个骨架,和一摊子脓水。
所以人见人怕,见到会直接弄死。
这样,对麒麟白有研究的就更少了,那个下厌胜术的,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让杜庭苍选麒麟白做活镇物——不容易被人认出来,术法也就不容易破。
这东西的毒性,分公母。
只有公麒麟白有毒,吃肉,可母的麒麟白完全相反。
母的麒麟白,根本就没有毒,而且,只喝血,不吃肉。
所以,当初那个人才会让杜庭苍,专门购买一条雄性麒麟白。
机缘巧合——不知道是卖麒麟白的假冒伪劣,手头没雄的,就用雌的代替了。
还是卖麒麟白的也认错了,给到杜庭苍手里做活镇物的那个头上有红鳞片的,偏偏就是个没毒的雌性。
杜庭苍的脸,顿时跟毕加索画出来的一样,完全扭曲了。
桂爷一听,把个大腿拍的啪啪响:“我的天爷啊!上天保佑,上天保佑,真是上天保佑咱们西派!”
说着,桂爷看着杜大先生,别提多惭愧了:“可惜,杜家家门不幸,那个心狠手辣的小先生,勾结外人,害了大先生——说起来,也就只有他,知道杜大先生的弱点,我老眼昏花,早该想到了啊!”
弱点?
我一下就想起来了——对了,之前听桂爷就说过,这一阵子,杜大先生“旧病复发”,身体很弱。
所以,徐福才会在这个时候,引着杜庭苍下手,就是趁着杜大先生的“旧病”这个机会。
而杜大先生忽然变年轻——还真是跟天山童姥一样?
而我仔细一看杜大先生,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愧是杜大先生!”
程星河他们没听明白:“七星,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
杜大先生看向了我。
我答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管是什么公母麒麟白,也都没关系了。因为,杜大先生,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中那个“李代桃僵”。”
杜大先生看着我,眼前顿时就有了几分欣赏。
桂爷一下傻了:“没中,可是之前……”
杜大先生没中邪术,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杀了那么多活物?
我看向了杜大先生,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您当时,之所以装成中了邪术,是为了掩盖另一件事儿吧?”
掩盖的是“旧病复发”的事情。
这个“旧病”,有可能很严重。
而杜大先生,很有可能以前治好过这个“病”,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复发了。所以徐福也不清楚,杜大先生卧病的时候,到底有什么本事。
所以,他就下了这个“李代桃僵”,就是要保险——要是杜大先生中计,他的计划就成功了。
而杜大先生毕竟是天阶第二,早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可她因为“旧病”,无法反抗,于是,她就装成了中了邪术的样子,让徐福放松警惕。
杜大先生看得出来,那个麒麟白是雌性,所以,装成了雌性的行为。
真要是雄性,杜大先生装中邪术,下毒还真不方便。
而她当初一口咬徐福脖子上,恐怕,也是个“苦肉计”。
这样,徐福麻痹大意,就会放松了警惕,杜大先生才会在他彻底放松警惕的时候,在寿宴前一天躲起来——就是不想自己“旧病复发”的时候,被人发现。
所以,徐福虽然布好了局,可杜大先生突然失踪,他这个篡位的计划就泡汤了。
他才费尽心机,或者,是在江辰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成年的大麒麟白,来冒充中了邪术的杜大先生。
当然,那个大块头,就是真正的雄性,有毒。
不愧是天阶,这个心机,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杜大先生看着我,微微一笑:“没错——我也不瞒着你了,这几天,是我蜕皮的时候。”
蜕皮?我一下就傻了,我是不是听错了?
她是其他的……
不对,她要是灵物,我早就看出来了,杜大先生,分明是人啊!
杜大先生忽然露出了个跟她气质完全不符的顽皮笑容,倒是有点杜蘅芷的感觉:“你不用害怕,年轻的时候,我吃过不好的东西,每年都会在生日的时候蜕皮,才会永葆青春——关于我的传说,你应该也听过。”
没错,好多人说,她能永葆青春,是因为吃了小孩。
杜大先生的眼神,充满了怀念:“后来,在一个晚辈的帮助下,找到了解药,本来以为好了,谁知道最近,又复发了。”
所以,她再次变年轻了?
蜕皮变年轻,她到底吃了啥了?
而杜大先生看向了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那绝美的眼睛跟一潭夜空一样,明亮又璀璨:“我相中你了。”
第703章 西派传人
我一下就傻了,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啥?”
程星河表面不动声色,已经在后面听蹭了,当时就激动了,立马捅了我一下,拿出手机给我看图片。
图片上是一个水牛叼着一嘴青草。
这货的意思是,老牛吃嫩草?
我一把将他的脑袋给推开了。
杜大先生盯着我,微微一笑:“说实话,从你认识九宫飞星阵,我就相中你了。”
九宫飞星阵……对了,是杜大先生房间里面的摆设。
我猛然就醒悟过来了:“原来,杜大先生做那个九宫飞星阵,是有这个目的。”
哑巴兰没听明白:“就黄金果那个?什么目的?”
杜大先生是天阶第二,其实根本不用借助任何阵法来预测风水运势——好比一个长期从事测量工作的人,不用借助温度计,靠着体感,也能觉出今天气温几度一样。
这样的人,温度计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摆设。
既然如此,她布九宫飞星阵,只有一个原因——想看看,哪个进入屋子里的人,能看出这个局。
这对她来说,不是测试风水运势的,而是测试人的!
可一直以来,没有一个能看出九宫飞星阵。
难怪——杜大先生当时佯装中了邪术,可听我解说九宫飞星局的时候,眼神分明亮了一下,我还以为杜大先生哪怕中了厌胜术,听到风水也有反应。
原来,她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用来测试人的术法,竟然被我一个外人给看出来了!
所以——她装成那个样子,不光是麻痹徐福,还打算考验我!
杜大先生微微一笑:“你比以前那个晚辈,更聪明。”
就是那个帮她找到“旧病”解药的?
那可不一定,能让杜大先生看重的,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杜庭苍已经急不可耐的凑过来:“姑姑,您看,庭芳这个小畜生,咱们怎么处置?”
他根本没听懂我们的话什么意思,一颗心只放在了徐福身上,显然是打好了算盘——这徐福本来是唯一的继承人,可现在徐福干出了这种事儿,绝对是不中用了。
那杜家唯一有血脉的男丁,也就只剩下他了。
他拿准了,杜大先生要找继承人,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可杜大先生一笑,说道:“庭苍,你这一阵子,也没少劳碌。”
杜庭苍一听就激动了起来,连忙说道:“姑姑谬赞,我早说过,只要姑姑……”
杜大先生没听他继续溜须拍马,只是摆了摆手:“把庭苍送到去银河大院,让他好好歇歇。”
银河大院?什么地方,听着好像是个高级会所。
哑巴兰也是这个意思,耳朵一下支棱了起来:“哥,这银河暗合牛郎织女的意思,那就跟搞对象有关啊,是不是有好多小姐姐的那种大房子啊!能不能带着我也去见见世面?”
我脑子里一下就出现了魅力城那种纸醉金迷的画面,心说那他妈的得花多少钱?
这杜家就是杜家,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长辈也不计较,还请他去会所,啥规矩?
我们这正挺羡慕呢,谁知道,杜庭苍一听这话,整个人一下就哆嗦了,一个没站住,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在害怕!
不光是他,桂爷他们,全都露出了大快人心的表情:“大先生英明!”
“没错,银河大院,才是他应得的归宿!”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更是傻了眼了——去会所还吓成这样?
程星河一拍大腿:“不好,那里面的小姐姐肯定都丑。”
当然了,不久之后,我才知道——银河大院,是一个多可怕的地方。
因为,我后来,也去了。
而杜庭苍反应过来,想站,喃喃的说道:“姑姑……姑姑我是你唯一的继承人了,你,你把我送进去了,咱们杜家和西派的基业怎么办,你不疼侄儿,你也不能把祖宗基业,全都付诸东流……”
杜大先生一笑:“除了你,真没人了?”
杜庭苍一愣,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立马把声音拔高了:“难不成,姑姑是想……”
杜大先生答道:“没错,我之前就准备在寿宴上宣布这件事儿——我早就下了决定,改继承人,为杜蘅芷。”
周围西派和杜家的人,全愣住了。
难怪徐福狗急跳墙,要抢在寿诞之前做这事儿呢!
而杜庭苍嘶声就喊道:“那怎么行,杜蘅芷一个丫头片子,哪怕是个末流的天阶,也绝对没资格当继承人——她,她一个女流之辈,凭什么继承咱们杜家的一切?”
这杜庭苍真是被权力迷了眼,口不择言了——当着杜大先生,说“女流之辈”?
周围的人顿时都害了怕。
可杜大先生连听都没有多听,就好像身边飞过了一个苍蝇似得。
有几个精明的杜家人见状,生怕杜庭苍再说出了什么其他大逆不道的话,惹杜大先生不高兴,吓的立马就要把杜庭苍给拖。
可杜庭苍不依不饶,还在大嚷:“女人终归是外人,咱们杜家的产业,不能拱手让人——姑姑,你这么做,对不起咱们杜家的祖宗!”
“女人就是女人,担不得大任!”
其实,想也知道,杜大先生自己一个女流之辈,是怎么挑起这个重担的?
杜家能有这个地位,她身为家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桂爷连忙说道:“大先生您别动气……”
杜大先生一笑,眼神瞬间凌厉了下来:“这句话,我年轻的时候,听得多了——可,哪个大任,不是我担下来的?”
杜家人纷纷点头称是:“大先生说的在理!”
“更何况……”杜大先生转脸,黑沉沉的眼眸看向了我:“蘅芷比我有福气——还有这样一个好夫婿,能帮她承担。”
我耳朵里顿时嗡的一声,夫婿?
而白藿香一下也抬起了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脸飞快的红了——这可不是娇羞了,这是暴怒!
杜大先生接着说道:“从此以后,这杜家和西派,全有李北斗在,我放心。”
而桂爷他们一听这个,忽然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杜大先生就是杜大先生——有眼光!”
“没错——真要是这位李门主入主咱们西派,那我们没有二话!”
相中我——是替自己相中接班人,替继承人选中了夫婿?
不是,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呢?
我连忙说道:“杜大先生,你听我说……”
可一大帮西派的人早就围了上来,跟我做起了自我介绍,现在就开始认上下级关系了!
这么一乱,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于是我立马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杜大先生也看向了我,愉悦的说道:“将来的当家要说话,只管说。”
将来的当家……
我连忙说道:“我当然感谢杜大先生青眼有加,这对我来说,确实是殊荣,可这是婚姻大事,需要两个人……”
白藿香像是虚惊了一场,这才松了口气。
可我没说完,杜大先生就打断了我:“你怕蘅芷不愿意?”
杜蘅芷见我都没见过几面,谈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刚要说话,冷不丁就听见身后一个清悦的声音:“是他的话——我愿意。”
这个声音,哪怕是假装平静,也听得出来激动和紧张。
我回过头,看见杜蘅芷像是刚从什么地方刚赶过来,气喘吁吁的,纤细的身材不断起伏,而脸上,也跟绽放的桃花一样,红通通的。
跟杜大先生有几分相似的杏子眼里——满是期待。
第704章 讨口之术
这让我整个人一下就不好了。
谁都会有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候,是啊,杜蘅芷是好,可我已经有潇湘了。
她为了我,把自己都搭上去,现在还没回来呢!
要是对不起她,我还叫个人吗?
于是我赶紧把心思正过来,大声说道:“杜大先生,实不相瞒,我已经……”
可话刚说到了这里,我忽然就觉得嘴有点不太对劲儿。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一样。
张不开了!
卧槽,我顿时就傻了,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但马上,我就感觉出来了——好像,是中了一种没见过的术法。
魇术,厌胜术,都有这种法子——在厌胜术,这叫讨口法。
要是有人捏了一个泥人,在里面放上另一个人身上的东西,那捏住了泥人的嘴,中术法的人,也就张不开口。
日了狗了,我本来就是厌胜门的门主,自己反而被人下了厌胜术,这要是传出去,那就是棺材没底——丢死人了?
而且,这个术法上的感觉,刚猛非常——我一下就明白了,公孙统!
他跟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只要让杜蘅芷伤心,就跟我没完。
而说话的那个时候,他在我肩膀上打了两下。
肯定拿走了我的头发!
难怪——他一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儿,生怕我拒绝,一早就留下后手了!
我立马就想用水天王的气劲儿,把这个术法给冲开,可公孙统的本事,不像是活人能有的,根本就冲不开!
他跟杜蘅芷到底什么关系,为了杜蘅芷,至于做到这一步?
而杜大先生一听我这话,威严的眼神这才有了几分满意:“你也早就对蘅芷心动神驰了?”
杜蘅芷一下就高兴了起来,一双杏子眼亮晶晶的看着我。
杜家人就更别提了,连声说道:“这是天作之合啊!”
“厌胜门的门主,跟咱们西派,都是根起西川,那是一脉同源,门当户对!”
不是这么回事!
我眼角余光就看见,那个穿着立邦漆劳保外套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了杜家宅子的角落里,还没忘了举起右手,没回头的做出个“不用谢”的手势。
我谢你大爷!
这件事儿,对杜蘅芷根本就不公平。
白藿香死死的盯着我,希望我能说出一句话来,我倒是也想,可我根本啥也讲不出来。
程星河也看出我不对了,低声说道:“七星,其实谁都希望有个三妻四妾,可你大老婆恐怖如斯,整天不是杀这个就是宰那个,眼瞅着,也快回来了——这种美人恩看着是好,我怕你跟吃了铁饼一样,消化不良,跑肚窜稀。”
“是啊,哥,”哑巴兰说道:“那位要是真的回来了,这都不是后院失火了,这是火烧上房,无数死伤啊。”
说着摩拳擦掌:“哥,要不这个女婿我替你认了吧!”
哑巴兰和苏寻同时一把将哑巴兰的脑袋给推开了。
我何尝不知道!
可我说不了关于婚事儿的一句否定!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而这个时候,我就想起来了——对了,这种厌胜术,其实是可以破解的。
除非,你能说出一句对的话。
这句话一出口,就跟通关密令一样,术法瞬间就解开了。
传说这是从黄大仙迷人心的术法上演变的——传说之中,黄大仙修成人之前,必须讨口风,也就是,会问人,自己像不像人?
人回答一句“像”。
黄大仙立刻得道升仙。
可人一旦答:“像你娘,像你妈”之类的,黄大仙的修行就白费了。
这个术法,就是让这个人,说出你想让他说的那句话。
世上话这么多,我得说哪一句,这尼玛不是比大海捞针还难吗?
而哑巴兰靠过来,说道:“对了,哥,刚那个乞丐走的时候,让我跟你带句话。”
我一下就高兴了起来,什么话?肯定跟解开术法的通关语有关啊!
我就用眼神示意他,快讲。
哑巴兰嘀咕我今天怎么这么高冷,接着就告诉我:“他说,是他想听的话,三个字。”
你大爷?
不对。
请吃饭?
也不对。
试了半天,甚至玩蛋去,全不行。
想听的……
程星河在一边直戳我:“你嘴让猪油堵了还是怎么着,说句话啊!”
我本来就想的心烦,他这么一捅,直接怼了一句:“我愿意。”
这三字一下就跟解除了封印一样,响亮的说出来了!
你大爷!
我以前就看过,一男的给女神发信息,怎么也发不出去,骂一句脏话,瞬间就送达的网图。
当时我笑出猪叫,谁知道,他妈的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
身边顿时掌声雷鸣。
而杜大先生一招手,杜蘅芷也就过来了——她满怀喜悦,同时落落大方。
她有一种名门子弟特有的自信和纯净,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花一样,让人舍不得去伤她。
在大庭广众之下,反复无常,她肯定会非常没面子。
这事儿肯定是要说清楚的——但当着这么多人,一个小姑娘,又身居高位,面子往哪儿搁?
不如私下解决——我对面子倒是看的不重,传出去,说她瞧不上我,把我踹了,肯定比较好。
想着想着我就暗暗叹气,妈的,说好我这一阵运气好,这算是啥?
对了——对公孙统来说,桃花运,恐怕也是好运气的一种吧——不管我需要不需要。
没人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杜大先生端详着我们,像是由衷的为我们高兴。
在一片祝福声里,杜蘅芷不由自主,就想把手挽在我胳膊上,一双眼睛纯净又诚挚:“从今以后,请多……”
可这一下,她的手忽然跟触了电似得,瞬间就抬开了。
嗯?
我第六感,就感觉到了,身后一个杀人似得视线。
白藿香的手藏在袖子下,看不出在干什么。
程星河看出来了:“正气水,你干什么呢?”
白藿香跟程星河说话,眼睛却死死盯着我:“我在捏死渣丸。你吃吗?”
“不,谢谢。”程星河一缩脖子,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叫死渣丸?”
“渣男渣女,都死光的丸。”
我浑身一阵别扭,莫名其妙就有些心虚,总觉得她意有所指,对,肯定跟我没啥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脚底下一阵震颤。
地震了?
而其他西派的人却像是对这个地震十分熟悉,一点都不意外,齐刷刷的看向了我身后。
我不由自主,也回过了头,这一看,瞬间就愣住了。
我看到了一个,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胖的人。
人的骨架,不是都差不多吗?这个人的骨架,是怎么承担几百斤的肉的?
而那个人不仅一点也没有迟缓的样子,竟然还呈现出了一种十分违和的轻盈。
程星河一下傻了:“这是——山魁?”
山魁是一种很圆的怪物,像是弹跳的肉球。
那大胖子一膀子往里一掀,几个来不及挪位置的杜家人顿时跟铅球一样,瞬间就飞到了别处。
而那个大胖子一双埋买肉缝里的眼睛也露出了异常的光,一双蒲扇似得肉掌,一下就珍惜的捧在了杜大先生的手上:“海棠啊,你没事儿就好。”
这是……
程星河一瞅,顿时卧槽一声:“美女与山魁啊!”
杜大先生连忙把手拿了回去,瞪了山魁一眼。
大胖子也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只是一个劲儿搓着手,高兴的像是要原地跳一个舞。
而杜蘅芷就告诉我,这是东派的大先生,人人管他叫胖先生,他跟杜先生是……
东派?这才是真的门当户对。
就算杜蘅芷的话没说完,也知道什么关系了。
而那个胖先生一看到了我,忽然就高兴了起来:“你就是那个认得出九宫飞星局的?你可算是来了,我们等你,可等了挺长时间了!”
等我?
而胖先生说着,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接着说道:“你了了海棠的心愿,那我是一定要谢谢你的,这样吧,我把新翠庄园,送给你当订婚礼物!”
杜蘅芷的脸瞬间就红了,有些期待的看着我。
不是,什么订婚?
而周围的人顿时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别提多羡慕了:“是北川的新翠庄园?”
“那个地方有钱也买不到,可以说价值连城!”
“不愧是胖先生——这个手笔,一般人真拿不出来!”
胖先生也是得意洋洋,看着杜大先生,有点邀功请赏的意思。
那个东西一听就值钱,程星河的腿顿时跟装了马达一样,一个劲儿在后面踢我,让我愿意。
但我马上就想起来了——公孙统说,别的都不能答应。
我立刻摇头。
这一下,周围人全愣住了:“不要?”
“那可是整个北川,甚至全国最好的庄园之一啊!”
胖先生也没想到,眨了眨眼:“怎么,你连新翠庄园都看不上?”
其实我也不知道公孙统说的是什么,胖先生倒是来了劲:“你只管说,非得让你说出来不可,我就不信,有我胖先生拿不出来的东西。”
我这就说道:“那——万行乾坤吧。”
第705章 星轨重合
这话一出口,别人都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什么是万行乾坤?”
“没听说过啊!”
而杜大先生似乎早就想到了,嘴角勾出了一个浅浅的梨涡。
而胖先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万……”
一阵厉风猛地对着我的脸就拍过来了:“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
这一下,好险没把我弄一个倒仰——胖先生不是风水行的,所以不是十二天阶,但是他的本事,大概也得有天阶的水平!
周围人一看,顿时都傻了眼:“胖先生别激动!”
杜蘅芷则直接挡在了我面前,眼神凛冽又坚定。
胖先生一只手本来要揪住我的脖领子,但这一下,他立马偷看杜大先生一眼,意思是知道杜大先生疼杜蘅芷,不敢怎么着,只好把手指头攥回来,慢慢缩了回去,但是看着我的眼神,还是恶狠狠的:“你说——谁告诉你,我有那个的?”
我本来就心烦意乱的,想把杜蘅芷的事儿给处理好,再说了,我又不知道那个万行乾坤是个啥,随口就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要也行。”
这么说着,我就满心想着,怎么把杜蘅芷的“伤心”降到了最低——就看着公孙统那个脾气,处理不好,肯定不顾人情,说不定会来把我一掌爆头。
我还得活着——我要干的事情,还有很多。
可还没等我想出个一二三,胖先生猛然就大吼了一声:“屁话!”
这一下,跟打了一个旱天雷一样,在场的人,就没有不哆嗦的。
而胖先生指着我的脑门,就吼道:“你看不起谁呢?我胖先生说得出就做得到,是那种说话跟放屁一样的人吗?”
说着,眼角余光看着杜大先生,显然是心疼,但更怕被杜先生看不起,一咬牙,索性从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直接扔到了我怀里:“拿去!”
说着自言自语就来了一句:“我可从来都不抠门。”
就那个悲愤的眼神,我有点担心他后槽牙给咬裂了。
接过来那个东西一看,圆溜溜的,像是老年人在手里抟来抟去的健身球。
那玩意儿商店街上十块钱能买俩。
这个——又为什么有这么霸气的名字?
我立马就问胖先生,这是干什么用的?
胖先生一听,顿时就愣住了:“不是……你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就跟我要来了?”
越说越生气,恨不得吐出火来喷死我:“狗吃茉莉花!”
杜蘅芷听不下去了,声音冷了下来:“你说谁是狗?”
胖先生不敢得罪杜蘅芷——谁让杜蘅芷是杜大先生面前的红人呢?
于是他缩了缩脖子,其实也看不出他有没有脖子,就觉得米其林吉祥物似得下巴颤了三颤:“没,没什么。”
杜大先生看着我,微微一笑:“你收着吧——记着,这是胖先生的好意。”
我连忙点了点头,也就把这个东西给装起来了。
这么一伸手,我还想起来了——对了,公孙统还托我给杜大先生送一个寿礼。
这么想着,我就把那个白纸包拿出来了:“杜大先生,这是……”
说到这里,我嗓子梗了一下,之前答应公孙统了,绝对不把他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数可不好,我虽然想起公孙统牙根儿就痒痒,但还是按着他说的,把白纸包送上去了:“这是——我给杜大先生的寿礼。”
杜大先生扬起眉毛,显然还挺高兴,杜蘅芷就更别提了,看着我的眼神,别提多骄傲了,十分自然的就靠在我耳边问道:“这是什么?”
那个味道——吐气如兰。
“啪!”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哗啦啦一声巨响,好多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是虫子,名叫“吊死鬼”的那种。
杜蘅芷一皱眉头,我只觉得身边气劲儿一炸,方圆半米之内,竟然一个虫子也没掉下来。
这个法子——跟之前公孙统挡住七星镇魂钉的,一模一样。
程星河哑巴兰就倒霉了——一人挂了一头虫子,宛如穿了一身虫衣,拼命往下扒拉:“卧槽,大冬天,哪儿来的吊死鬼!”
而白藿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上哪儿去了?
而杜大先生已经看向了我,微微一笑:“费心了——真是雪中送炭。”
那个白纸包里的东西,对杜大先生来说,很重要吗?
而杜蘅芷虽然眼里为我骄傲,嘴里,已经开始替我客气了:“北斗挑东西,向来还是有些眼光的,您喜欢就好。”
她完全,把我当成自己的人了。
而杜大先生看着我的眼神,也更满意了。
这不行,这是一个沼泽,只能越陷越深,我得赶紧出来——我还得把潇湘救出来。
对了,我一开始来这里,有个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请杜大先生,看一看那个晷仪——看看玄武局的入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于是我连忙就请杜大先生借一步说话。
杜蘅芷是天师府的人——天师府是保护四相局的,聪明如她,大概也猜出了是什么意思,但犹豫了一下,装出了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开朗的说道:“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快点回来。”
胖先生瞅着我,还是盯着我身上放万行乾坤的位置,显然有些意难平,就低声跟杜蘅芷嘀咕,看意思,是在说我的坏话。
爱说啥说啥吧,最多打几个喷嚏。
等到了背人地方,杜大先生看清楚了那个东西,抬眼看向了我:“玄武局的东西。”
我后心鸡皮疙瘩一炸——不愧是杜大先生。
在她面前,你什么都瞒不住!
而杜大先生微微一笑,却像是带着几分鼓励:“有些事情,不破不立。”
她竟然像是很支持我破局?
她跟四相局,难道也有关系?
而杜大先生接着说道:“晷仪上,是标注了一个时间——拿现在的话来说,是农历八月十五的晚上七点十五分。”
晚上七点十五分——是满月升起的时刻。
我顿时就明白了——玄武局的入口,是那个时刻,月光穿过月亮山,落在地上的位置!
八月十五,看来,玄武局的入口,一年只能找到一次!
这就麻烦了——程星河能活到那一天吗?
杜大先生看着我,眼神更欣赏了:“我就知道——蘅芷不会看错人。”
啥?
对了——我还想起来了,之前杜蘅芷好像就说过,嫁人,就要嫁给一个能救她的人。
上次,也是公孙统故意让我应承救她的事儿,妈的,现在细细一想,公孙统八成是要拉郎配,直接算计的我。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非得给他来几杵子不可。
也正是因为这个——好像杜蘅芷身边的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了。而杜大先生——难道也是因为杜蘅芷喜欢我,才弄了这一手?
而杜大先生似乎看出来我是怎么想的,接着说道:“以后,好好对待蘅芷,她从小就没母亲,是我把她带大的——跟我的亲孙女一样,你要是伤她的心……”
杜大先生没继续说,甚至声音是非常柔和的,但是那个威胁,谁都听得出来。
我立马就说道:“杜大先生,你听我说,不能委屈了杜蘅芷,我心里……”
而杜大先生盯着那一片山川,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了,也知道她是谁。”
我一下愣了——知道,还要把杜蘅芷许配给我?
没见过这种长辈!你是武则天吗?
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就卷上了心头。
杜大先生是天阶,只怕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难不成……
果然,杜大先生一双璀璨的眼睛看向我:“不过,可惜,你跟她走不到最后——你们两个的星轨,只有交叉,不能重合。”
我的脑子顿时就嗡的一声:“你说我跟潇湘……”
只能相识,却不能相守?
杜大先生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这是你的命数,你是行里人,自然也知道,人是不能跟命争的。”
我一下就想起来了——潇湘在潜龙指里的时候,我和杜蘅芷第一次见面,她就特别讨厌杜蘅芷。
只要我看她一眼,她就要让我手指剧痛。
她还说过——我以后,会再遇上她的。
难不成,潇湘也……
不能跟命争——我看向了杜大先生深不可测的眼睛,坦然说道:“那我,就要改了我的命!”
杜大先生扬起眉头,出乎我意料之外,不但没生气,竟然像是更欣赏了:“你这个模样,很像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我一愣:“谁?”
杜大先生,难道认识我那个王八蛋爹?
可杜大先生绝美的眼里,露出了跟外貌完全不符合的沧桑和落寞:“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就不像是王八蛋爹了,估计他也没啥法子能让杜大先生这样的人,如此怀念。
这个时候,身后一阵咳嗽声。
杜蘅芷。
现在是说清楚的时候了,可还没等我开口,杜蘅芷一双清亮的眼睛就看向了我,坚定的说道:“姑奶奶说的,我都知道。”
她也知道,我心里的潇湘?
但她还是自信的说道:“但我相信姑奶奶的话——到最后,跟你星轨重合的,应该是我。”
我还想说话,可杜蘅芷盯着我,说道:“你不用劝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哪怕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愿意等。”
说着,她抿了抿嘴,抬起头,眼睛映出了我来,面庞如同二月的桃花绽开:“我等得起。”
杜大先生一点也不意外,慈爱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么美艳的人,用“慈爱”俩字来形容,其实是非常别扭的:“现在,不要急着做决定,以后你要面对的变数,还有很多。”
我当时年轻,意气风发,哪怕自己是行内人,也不信——潇湘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绝不可能对不起她。
可惜后来,我才知道,这一条寻回她的路,走的有多难。
杜蘅芷露出个自信的笑容,挽起了我的胳膊:“走,姑奶奶的寿宴已经开始了——你现在这个身份,是要去认识他们的——以后,西派和杜家的很多事情,都要靠咱们了。”
我不由自主,就把胳膊闪避开了,有点抱歉的说道:“我……”
杜蘅芷手落空的一瞬,眼里顿时有点落寞,但她显然不想听见我说什么,直接转身:“没关系,慢慢来。”
等到了寿宴上,数不清的人围上来敬酒,哪怕一人只有一杯,可我是个酒桶也扛不住,心说这些酒进口不进肚就好了。
可说也奇怪,似乎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不知道喝了多少,我却一点醉意都没有。
卧槽,我以前酒量不大,两杯脸就成猴屁股了,今天是怎么了?
而胖先生,正在一边哀怨的看着我——还在心疼那个万行乾坤。
难道……
这个时候,程星河忽然过来了,捅了我肋骨两下:“要紧事儿——你快去看看白藿香吧。”
我皱起眉头:“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