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掌上明珠
只见身后出现的两个人,竟然是老教授两口子。
老林两口子,顿时也愣了一下:“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俩盯着灵鳝,答道:“这跟你们就没关系了——我们要这个东西,你们开个价。”
老林媳妇刚才还在闹,可耳朵挺尖,一听“开价”俩字,顿时就清醒了,试探着问道:“你们,你们要这个干什么?”
老教授似乎却并不想说:“我刚才说了,这跟你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只要开价就行了。”
之前对这两口子没什么大印象,之前看也是远远看了一眼。
而他们俩那个时候行色匆匆,似乎也并不想跟我们打照面。
现在仔细一看,我才看出来,这俩人的功德光虽然十分不明显,但我勉强能分辨出来——好像也是行内人,应该是用某种方法,把功德光遮住了!
夫妻……
我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两位,姓邸?”
没错,之前才在北斗星大厦的监控里见过!
就是他们,给北斗星大厦的总统套房动了手脚,导致那个套房出现了奇怪的动静,住不了人了。
不过监控里看的也不清楚,我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不知道这两个退隐江湖的大人物跑到柳桥这里有何贵干,现在看来,还真有原因。
是为了这个灵鳝来的!
“老教授”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程星河一皱眉头,低声说道:“天阶——难不成,也是为了那个玄武鳞甲来的?妈的,我就说财不露白,这东西挺能招灾引祸啊!”
不,不对。
我盯着他们身后的那个傻闺女:“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孩儿,跟邸红眼模样有点像?”
那个傻姑娘额头非常丰隆,说明父母地位很高,能得到很多父母那方面的荫蔽。
出奇的是,她印堂上的黑气,也跟父母宫相连,就说明虽然她靠着父母得到了很多好处,可同时,也从父母那里,受到了很多的牵连。
程星河仔细一瞅,顿时“卧槽”了一声:“妈的还真有点像——邸红眼有这么好看的妹妹?”
是啊,显然,这傻闺女,是邸家夫妻俩人老来得女,本来应该是掌上明珠,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脑子有问题——瞅着那个“一口钟”的衣服,估计身上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刚想到了这里,那个傻闺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过来了,一看林涛出现了,别提多高兴了,奔着林涛就扑:“涛子哥,你,回来了……”
林涛皱起眉头,把那个傻闺女给挡开了:“我现在没空跟你玩儿。”
那个傻闺女顿时露出了非研讨组屈的表情:“涛子哥,我想,想你了……”
林涛显然更厌烦了——他一颗心都挂在那个灵鳝身上,哪儿有心情管那个傻闺女。
傻闺女一看,赶紧退到了后面,小心翼翼的说道:“涛子哥,我,我不上你身边,你,你别嫌我烦。”
当父母的,谁受得了女儿被人这么对待。
邸老头子皱了眉头,一步上来,冷硬的声音对她闺女倒是尽量温和:“闺女,你忍一忍,你的病,马上就好了。”
说着,就要把那个大鳝鱼给抓住。
林涛见状,立刻挡在前面:“你要对她做什么?”
林涛对他闺女那个态度,邸老头子跟他能有好脸吗?
他一把就将林涛给拨拉开了:“你心里清楚,这个东西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与其让它这么糟蹋了,还不如物尽其用。”
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还看出来了——这个东西代表生命力的红色命气,果然越来越微弱了。
奇怪,我对她没下什么杀手,这东西受伤了还是怎么了?
白藿香一皱眉头,低声就说道:“这个灵鳝,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确实活不了了。”
不该吃的东西?
我立马看向了林涛:“你给这个东西吃什么了吗?”
林涛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死死盯着老教授,忽然也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一把抓住了邸老头子,嘶声说道:“那是什么,你给我的那是什么?”
邸老头子微微一笑:“你现在知道,也来不及了。”
原来,这个灵鳝一开始,就被邸老头子两口子给盯上了。
他们这一阵从行当里面退隐,就是在大江南北,寻找灵鳝——这是给神灵的祭祀,能给傻闺女治好。
费了很长时间的努力,才在妒妇津里找到了灵鳝。
不过,这个灵鳝平时躲在妒妇津里面,也不出来,因为妒妇津下面的那些水女,哪怕是天阶,也没那么容易下去。
所以,邸老头子两口子,索性在妒妇津边买了一块地皮盖房子,就是想找到机会,抓到灵鳝。
接着,就发现了灵鳝跟林家的关系,打算从这里入手。
那天,是邸老头子发现,灵鳝躲在了妒妇津的岸边,一直在张望林涛。
而这一阵子,林涛并没有靠近妒妇津。
如果能用林涛来做饵料,把灵鳝给钓上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邸老头子想了个主意,就跟林涛说,他有个东西被风吹到了妒妇津附近,想让林涛帮他捡回来。
这样的话,灵鳝一旦开始伤害林涛,那它就可以趁机把灵鳝给抓上来了。
可没想到,那天林涛到了妒妇津,直接不见了。
他以为林涛就这么死了,可谁知道,林涛是被那个灵鳝给迷住了。
林涛他妈一听那个鳝鱼精要死,倒是高兴了起来,两手合十还祷告呢:“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
林涛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闭嘴吧,妈,她一开始,就没害过我,是她救了我!”
林涛他妈一愣:“什么……”
林涛接着就说道:“那天,是我自己想死。”
原来,那天林涛心情很不好。
他以前也有过喜欢的姑娘,可他妈嫌弃那个姑娘的父母只是普通职工。
照着林涛他妈的想法,林涛可是驸马的材料,娶的姑娘,要么就富,要么就贵,最好还得有权势——这才配得上这么个宝贝儿子。
于是,林涛他妈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要林涛听她的话,把那个“土骚土骚”的“穷狐狸精”断绝联系。
林涛舍不得,林涛他妈就上了姑娘家,拿油漆泼姑娘家门窗,说姑娘不要脸,倒贴她儿子,就图她儿子好,可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不配?
姑娘他妈一开始为了闺女,还好说好道的,可林涛他妈是变本加厉,口口声声说这家人不要脸。
这一下子,把姑娘的外婆气出了心梗,一命呜呼。
姑娘家兵荒马乱,林涛他妈就大笑说是报应。
闹成这样,姑娘父母还能让俩人见面?放了话,说姑娘在家里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绝对不让她嫁过去,受这种恶婆婆的气——更别说,姑娘外婆那条命的账,怎么算?
你们俩没缘分,别想了。
林涛含泪跟姑娘道别,心里当然难受了。
而林涛他妈乐滋滋的,逢人就说,孩子还是和他亲,没有娶了媳妇不认娘。
林涛从此以后,再也没喜欢过其他的姑娘。
而林涛他妈着急啊!说多少好姑娘排队跟你相亲,你怎么不去呢?某某姑娘家里是当差的,某某姑娘家里有矿。
林涛觉得自己跟个皮影戏的傀儡一样,只由着他妈把弄。
一旦有一句反抗,他妈先哭喊着养你这么多年如何辛苦,接着就把吸管插农药瓶子里,说要下黄泉给老祖宗们看看,你怎么逼死你妈。
毕竟血浓于水,林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妈死在眼前。
于是他越来越觉得,这种人生,没有什么意思。
他一开始,就觉得窒息,窒息到不想活了。
那天老教授托他去水边收东西,他一边找东西,一边盯着黑沉沉的妒妇津,忽然就有了一种想法——这里不是有水鬼吗?
把自己拖下去也好。
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许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所以,林涛奔着那片水,就下去了。
就在林涛沉入一片漆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把他给拉上来了,而那个人似乎还很生气:“你怎么能死呢?”
林涛看见了一个穿着黄衣服的漂亮姑娘。
那个姑娘很生气,指着他就说道:“你是我的,现在还不许你死。”
当然,现在看来,是因为灵鳝好不容易休养生息,还想着利用林涛给自己报仇,可谁知道,林涛自己要送命,这不是打破计划吗?
他死了,还怎么让老林媳妇痛不欲生?
可林涛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忽然舍不得死了。
那个姑娘每天都嘀嘀咕咕,今天说要把林涛吊死在他们家门口,明天说要把林涛大卸八块,放在他们家锅里。
可不知道是没打定主意,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那个穿黄衣服的姑娘,一直都没对他动手。
直到有一天,穿黄衣服的姑娘真的决定要杀他的时候,他很诚挚的说,我这条命是你救上来的,你什么时候要,我都愿意还给你。
她心里一动,忽然也觉得,舍不得动手了——这个人,杀了,就再也没有了。
而那个傻闺女,为什么对林涛晚上的行动,那么了如指掌呢?
因为她父母每天都盯着林涛的行动,她也跟着看呢。
至于她说过,林涛被那个穿黄衣服的女人咬——是因为俩人在花前月下。
程星河就感叹,你说长得丑的人遇上邪物,只能上演个《僵尸先生》,可长的好看的人遇上邪物,就能谱写《暮光之城》。
可就在这个时候,灵鳝的身体,出现了很奇怪的变化。
她一天比一天衰弱。
而林涛知道了之后,非常着急,灵鳝这才把自己的一切告诉给他:“我死了,你倒是应该高兴。”
可林涛摇头。
他下定了决心,要跟灵鳝同生共死——跟我猜的一样,他要给他妈还债。
“不管你上哪儿,我陪着你。”
他吃了灵鳝的皮肉,身上也慢慢的长出了鳞片。
他再也不打算回去了。
拿一句歌词来说,不懂怎么表达温柔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结果,我们来了。
一直到了现在,他才想起来——在灵鳝衰弱之前,是吃了某种东西。
他还不知道灵鳝身份的时候,觉出灵鳝手脚冰冷,还跟邸老头子问起过,什么东西能管用?
邸老头子告诉他,该吃桂圆阿胶糕。
还给了他一份。
他欢天喜地的给灵鳝吃了。
接着,他对着邸老头子就吼道:“你为什么要害它?”
这还用问?
灵鳝出事儿了,就能束手就擒,给他闺女治病了。
我说呢——灵鳝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套进来拉上了岸,原来还有这个伏笔。
第662章 鳝心头肉
说到了这里,邸老头子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对着那个灵鳝就抓过去了:“废话说的够多了,想活,就让开。”
邸老头子是天阶,在场的一起上,也未必能拦得住他。
这一瞬间,我看见那个灵鳝的眼睛里,微微一动,淌下了泪。
那个眼神,不是恐惧,也不是悲伤,盯着林涛,却像是不舍。
它不想死。
它有了留恋。
林涛一点都没犹豫,直接挡在了灵鳝前面。
老林媳妇一看邸老头子气势汹汹的,生怕邸老头子伤了林涛,忽然扑过去,一张嘴就咬在了邸老头子的肩膀上。
邸老头子一皱眉头,手一抬,我们都没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出的手,老林媳妇就整个飞了出去。
老林正着急呢,一瞅媳妇吃亏,甚至连儿子都没顾得上,对着媳妇就追了过去,一下垫在了老林媳妇身下。
而我忍不住也挡在了前面:“邸先生,这东西是有灵之物——虽然也有过罪孽,可天劫都没打死,它肯定有特别之处,你家不怕……”
邸老头子当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冷笑了一声:“为了我闺女,什么报应,我姓邸的也不怕!”
话音未落,我眼前的景色,一下就全部翻转——这才反应过来,我也被邸老头子掀翻了。
这个力道——不愧是十二天阶!
因为吃过蛟珠,身体很自然的找到了合适的姿势,轻捷的落在地上,一抬头,就发现来不及了。
邸老头子一只手,对着灵鳝的脊梁就划下去了。
他要的是——灵鳝的心头肉?
林涛已经过不去了,发出了一声哀嚎。
可没想到,这一下,又一个人挡在了灵鳝前面。
看清楚了那个人是谁,我顿时就愣了一下。
那个……傻闺女!
邸老头子脸色一变,也想停手,可这个力气,应该已经运到了十成十,他收不回来了。
他毕竟岁数大了。
傻闺女猛地摔在了灵鳝前面,一口钟的衣服上,冒出了一大片洇湿了的痕迹。
邸老头子一下就愣住了,立马抱住了自己闺女,张了半天嘴,却颤抖着没说出什么来,立刻把傻闺女的衣服解开,看傻闺女的伤。
我们看清楚了那一口钟的衣服底下的身体,顿时都傻了。
只见傻姑娘不光脑壳有问题,身体也很怪——她肚子上有半个脑袋,肩膀上多了一条胳膊。
整个身体,奇形怪状的,说畸形,都不能形容那种诡异。
就跟个草船借箭的草人一样,被横七竖八插了一身——不过,那些“箭”,都是人的肢体。
程星河眼睛都直了:“之前还说那个大鳝鱼是个弗兰肯斯坦,合着真正的弗兰肯斯坦,是这一位……”
白藿香也吸了口气:“那些痕迹,不像是天生的——这个姑娘,肯定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没错……那些痕迹上,都带着很深重的怨气。
而邸老太太见状,哪儿还受得了,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受了这个刺激,忍不住又剧烈的呼吸了起来。
白藿香毕竟医者父母心,总不忍心看着邸老太太病死在自己面前,还是上去给邸老太太扎了几针。
邸老头子看着傻闺女身上被自己抓出来的伤,这才嘶声吼道:“你为什么呀?”
傻闺女对着邸老头子就笑了:“涛子哥,护着我,我,我护着涛子哥喜欢的……”
林涛也愣住了。
原来,傻闺女之所以喜欢林涛,也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儿。
傻闺女是个怪胎,可傻闺女也喜欢热闹,那天傻闺女趁着爹妈忙碌,自己跑出来玩儿,结果碰上了几个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属于没事儿找事儿,逮着蛤蟆也要攥出尿的,看见一个“天然呆”的姑娘,哪儿能放过,拉拉扯扯就上来调戏。
这一下,就发现了傻闺女一口钟下,关于身体的秘密。
那几个不良少年吓的不轻,接着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就骂她是个怪胎。
傻闺女抱着脑袋,哀哀的哭:“我不是怪胎,我不是怪胎……”
不良少年气的不行,想揍她给自己压惊,可又不敢触碰她的身体,就用石头砸她:“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傻闺女其实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挡在她面前,把那些不良少年打跑了。
是下班回家的林涛。
林涛也看见了她怪异的身体。
可林涛仔细的把她的“一口钟”拉下来,还把她拉起来,问她有事儿没事儿。
她就问林涛:“你,你不嫌我恶心?”
林涛拍了拍她脑袋:“别听那些二百五的——你也是人,不是怪胎,也不恶心。”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种话。
哪怕是邸家两口子,看着她,也不自觉对她歉疚,对她格外照顾。
有人,拿她当个人了。
这个感觉真好。
她喜欢林涛。
所以,也喜欢林涛喜欢的东西。
林涛这么重视这个大鳝鱼,这个大鳝鱼,对他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保护了这个东西,就等于保护了林涛。
林涛怔怔的盯着她。
邸老头子咬了咬牙,一只手就把灵鳝身上戳了个窟窿,把灵鳝的心头肉挖出来,塞进了傻闺女的嘴里。
林涛回过神来,一切都来不及了,就是一声惨叫。
灵鳝的眼睛,终于失了神。
而傻闺女也闭上了眼睛。
而邸老头子呼吸迅速急促了起来,可不长时间,我们就看见,傻闺女的身上开始出现变化。
那些乱七八糟的增生肢体上的怨气,竟然开始慢慢的消散。
邸老头子低声说道:“好闺女,你马上就好了……”
果然,不长时间,傻闺女的脸上,出现了一股子很奇怪的红光。
再后来,傻闺女睁开了眼睛——十分明显,不再是松散凄惶,而是带着精光,发亮。
这不是傻子能有的眼睛。
邸老头子夫妇见状,别提多高兴了,围着傻闺女问东问西。
傻闺女,不,她已经不傻了。
她那个状态,像是从一场很长的梦里醒了过来,但是说话,反应,都成了正常人。
林涛没工夫为她高兴,死死抱住了鳝鱼的尸体,泣不成声。
林老爹妈也围了上来,看着林涛腮边的怪鱼鳞渐渐消退,倒是终于欣慰了下来。
一条灵鳝和两个家庭,谁家欢喜谁家愁?
傻闺女在邸老头子夫妻的搀扶下,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开始往回走。
我一看她的姿势,却愣了一下。
程星河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就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七星。你看出什么来了?”
是啊,是看出来了。
我追上去,就对傻闺女说道:“邸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有个事儿,想跟你亲口打听一下。”
邸老头子夫妇回头看着我,就皱起了眉头,十分警惕:“我闺女才刚醒,没什么能跟你说的。”
而傻闺女听见了我的声音,也没回头。
我则说道:“哦?那就算了——那我就直说了,邸小姐虽然醒过来了,可实际上……”
不等我说完,傻闺女停下了脚步,就转过了身来盯着我:“说吧。”
邸老头子有些意外,可也没敢拦着,到了背人的地方,傻闺女的眼神果然判若两人,冷冷的望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是啊,我是知道。
因为她走路的姿势——虽然她身体已经正常,但是那个姿势,分明是关节和膝盖反过来的姿势。
也就是——灵鳝的姿势。
现如今,傻闺女是苏醒了,但,这是因为,灵鳝进入到了傻闺女的身体里面。
傻闺女让出了身体,大概也是自愿的吧。
只要灵鳝活下来,林涛就开心,她也就开心了。
我盯着她就问道:“曾经有两个人,沉入到了妒妇津里面,却逃出生天了,你肯定认识那个年轻的人,他当时情况怎么样?被捞出水面之后,有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第663章 月亮山洞
傻闺女一听这话,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死死的盯着我:“你跟那个人什么关系?”
你就是为了知道这事儿才来的,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傻闺女皱起了眉头,这才说道:“这么多年来,从水女手里活着逃出去的,那是唯一一次。”
我顿时就精神了:“你的意思是说——那两个人全活下来了?”
傻闺女点了点头:“至少,从水里出去的时候,那两个人没死——那个老头儿,不是平常人。”
那是当然了。
不过,老头儿跟门主,到底什么关系,水底下,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就让傻闺女跟我说说。
原来,门主第一次下到了水里,就被水女给发现了,可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法子,那些水女都没法把他怎么样。
可第二次下来的时候,他十分衰弱,根本没有平时的力气。
水女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立马就上来要把他给围住吃掉。
可这个时候,那个老头儿也扎下来了,重新把水女驱散,同时要把门主给抓住。
可门主一瞅是这个老头,非但没有请老头儿救命,反而跟老头儿争斗了起来——看那个样子,门主宁愿被水女吃了,也不肯落在老头儿手里。
俩人缠斗了一番,门主想着跟老头儿同归于尽,占了上风,可就在门主要赢的时候,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一只手抓着老头儿,另一只手,却打在了自己脑门上。
门主就这么软下去了。
在水里软下去,就等于溺死。
而老头儿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就把门主抓在手里拉上去了。
水女还想趁机占便宜,谁知道老头儿比门主还凶,把她们一概掀翻。
打在自己脑门上?
我顿时也皱起了眉头——门主明明要赢了,有这个机会,逃出生天啊,为什么却来了个“自残”?
我甚至想问傻闺女你是不是看错了?
可傻闺女是水里的行家,谁看错了,她都不可能看错。
这事儿,还是得问老头儿——虽然我猜也猜得出来,老头儿可未必肯告诉我。
傻闺女面上跟我说话,眼神却直往邸家两口子那飘:“你话说完了没有?”
她是心虚,怕邸家两口子起疑心。
毕竟人家是天阶——一时间可能因为女儿变回正常人,而喜不自禁。
可但凡她露出了一点端倪,那她侵占了人家的身体,决计是落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她现在就想好好活着——给自己报仇,还有,跟林涛过日子。
我也看见了,林涛抱着那个大鳝鱼的尸体,跟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不动,显然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一时间清醒不了。
老林媳妇还在一边絮絮叨叨的,像是要邸家两口子赔偿——你们家孩子吃了鱼肉,好起来了,不能白吃,得给钱。
邸家两口子看老林媳妇,却带着一种怜悯——好像看脚底下苦苦求生的蝼蚁一样。
我点了点头:“就还最后一件事儿,你把那个年轻男人,在这里停留最久的地方告诉我。”
肯定跟玄武局的位置有关。
四相局密卷的风水符上说,玄武局的位置,不在天上,也不在底下,那到底在哪儿?空中花园吗?
傻闺女已经想尽快结束对话了,往妒妇津一个方向一指:“我记得那个人,他经常在月亮山附近——就是在月亮山附近看到了什么,他才找到了我们这里来的。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转身就到邸家两口子身边去了。
我注意到,这个东西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她现在的身姿,冷不丁就改变了。
手肘关节和膝盖关节的方向,已经跟普通人差不多,看起来,已经是能适应现在的这个身体了。
邸家两口子看她回来,如获至宝,她则蹲下身子,去看林涛。
程星河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紧张的问道:“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我答道:“那个门主,出水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照着时间来推算——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老头儿从此隐退,门主也消失不见,而我,也出生了。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关联。
可具体是什么关联呢?
只能顺着那个门主之前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了。
月亮山?
我就问程星河:“你不是本地人吗?知不知道月亮山在什么地方?”
程星河听我这么一问,立马就带着我到了个比较高的地方,顺着一个地方一指:“那就是,算是个小众景点,你问这个干什么?”
远远一看,是看见一个山头与众不同。
那个山头中间,有一个圆圆的洞——跟圆规画出来的一样,别提多规整了。
那个圆洞跟个隧道一样,把山体直接打穿,我们能透过那个圆洞,看到月亮山后面那一片瓦蓝的天空。
大自然的造化还真是鬼斧神工啊!
程星河就给我介绍,说这个地方最出名的,就是月亮节——等到十五的时候,月亮会刚好出现在那个洞里。
就好像天上的月亮把那个空洞给堵上了一样,简直美不胜收。
关于这个月亮洞,还有过一个传说,说住在这里的人,经常能在月亮“堵住”月亮山的时候,见到那个空洞之中,出现依稀的人影。
有时候像是在对饮,有时候像是在吹奏乐器,还有的时候,像是在翩翩起舞,站在月亮山下,历历可见。
旧时代的人们不懂科学,说那肯定是神仙在十五的时候,从天上下来宴饮,要是能找到了那些神仙,可以求到个长生不老的方术。
以前求道修仙的人不少,很多慕名而来,要上月亮山找神仙的。
但只要在十五的时候上去的,就没有一个回来的,都说他们问道成功,也留在天上了。
问道?
我盯着那个山,就看向了程星河:“走,咱们也上那个月亮山看看去。”
我想知道,门主长时间的停留在那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临走的时候,我出于礼节,自然要跟身为前辈的邸家老头子告别。
邸家老头儿还沉浸在得到女儿的喜悦之中,心情特别好,一回头看见我要走,摆了摆手本来没什么想说的,但是他这么一侧头,忽然跟发现了什么似得,说道:“后生,看在你帮忙把灵鳝拉上来的分份儿上,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你这次出去,忌高,只要爬到了高处,肯定会遇上倒霉事儿,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忌高?
可月亮山洞,就在高处啊!
第664章 嘴上胭脂
这话说完了,邸家老头儿就转过身,宠溺的看着自己的“闺女”去了。
程星河拉了我一把:“七星,刚要上山,天阶就告诉咱们不能爬高,再算上你以前的运气,上街丢包放屁闪腰,这次恐怕又得倒霉。”
我心里也清楚,可这有什么法子,玄武局和前任门主的下落得找啊。
要不然,程星河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自己的身世,也闹不清楚了。
程星河拍了拍我的肩膀,十分感动:“你这深情厚谊我感受到了——保暖裤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没听进去,看向了邸老头子两口子,这个灵鳝以后有个什么未来,谁也说不好了。
而那个傻闺女又怎么样了?
也许,让出了这个身体,也算是完成了她一个心愿吧——至少她的身体,真的能留在了林涛身边了。
老林媳妇一看我们要走,还打算拦着我们,老林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虎虎的瞪了她一眼,她顿时就不吭声了。
老林这下子,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接着老林就跟我们道谢,说多亏了我们,才能把他儿子给抢回来,还要给我磕头。
我摆了摆手,说不用客气——捎带脚的事儿。
我们也把玄武鳞甲找到了,还把门主来的地方弄清楚了,也没白来。
到月亮山有观光大巴,我们一行人也就上去了。
到了大巴上,我的位置是最后一排靠窗,位置挺隐蔽,我就把玄武鳞甲拿出来研究了研究。
在日光下看玄武鳞甲,只觉得这东西是美不胜收——虽然是沉沉的黑色,可那个黑色,晶莹剔透,隔着日光还能反射出七彩,比什么宝石都不逊色。
程星河盯着那个东西,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这东西一瞅就值钱——比我那个王八蛋老舅身上的强多了。”
是啊,同样是玄武鳞甲,程星河老舅齐鹏举身上的玄武鳞甲黑沉沉的,也没什么光彩,跟这个一比,像是山寨的。
程星河摆了摆说说别提我老舅,那货能有什么好玩意儿?
一直节能省电的苏寻却开了口:“因为这个东西,跟齐家的那个鳞甲的位置不一样——齐家的鳞甲,是背甲,坚不可摧,这种映日溢彩的,是腹甲,整个玄武,这种腹甲,就只有一块。”
我心里一动——那,跟龙身上的逆鳞一样。
程星河顿时更激动了:“物依稀为贵,那这东西肯定更值钱了啊?你爹还给你留点遗产。”
谁知道他是不是我爹?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虽然我们在底下看着月亮山不远,可盘山公路跑起来也挺长时间的,路上无聊,我就睡着了。
在梦里,朦朦胧胧我见到了一个年轻男人。
那个年轻男人骨瘦如柴,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道:“你要死掉了。”
这话一点感情都没有,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
好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我当时头壳就炸了。
我……要死掉了?
可他是谁,他怎么知道的?
他那个样子,不像是说谎。
“七星!”
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我肩膀上:“醒醒,你怎么又睡着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这才感觉出来,原来我还在公交车上。
而之前那个遥远的月亮山,现在已经近在眼前。
现如今,半片斜阳如残血,映照在月亮山的空洞后面,景色美的妖艳——莫名其妙,带着一种不吉利的感觉。
下车的时候,司机忽然来了一句:“听口音,你们是外地的吧?”
我点了点头。
司机说道:“那我就劝你们一句,看见个瘸腿的,千万要绕着走。”
瘸腿的?
我追问了一句:“那瘸腿的怎么了?”
司机露出个很微妙的表情,摆了摆手:“你看见就知道了。”
说着,关上车门,就把车给开走了。
我们几个弄的一头雾水,也就进了月亮山。
因为之前那个江瘸子,我一听“瘸”字心里就不舒服,回头瞅程星河:“不会是江瘸子上这里来了吧?”
程星河也皱起眉头:“那老不死的也追到了玄武局了?”
苏寻一听,薄唇也抿了一下——他一直都想着找到江瘸子,给他爷爷报仇呢。
一路就往里面走,程星河一开始有点提防,但是看到了月亮山的大门楼子,就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表示,他跟这里熟,七八岁的时候,还在这里偷过炸串吃。
在调料市场偷大酱,在景点偷炸串,你这童年宛如六必居的抹布,苦辣酸甜咸都尝遍了。
不过一进去,他就皱起了眉头:“这月亮山不对劲儿啊,怎么现在人这么少?”
原来程星河小时候来过月亮山,这地方当时是柳桥比较出名的景点,开了不少的店铺,两边都是旅馆饭店,以前特别热闹。
可现在看上去,“月亮山欢迎您”的大门楼子后面,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连个人影子也没看见——甚至,进村必经之地,还拉着个铁闸门,根本就进不去。
程星河挺着急的就往前走:“卧槽,不能是倒闭了吧?”
这地方万籁俱寂,跟一个死城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听到了一个很怪的声音。
一拖一拖的——我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一副画面,一个活物站起来,身后垂着个尾巴,从地上擦过。
回头一瞅,嗨,难怪发出这么个声音呢,感情那是个瘸子。
瘸子——不就是大巴车司机说的那个?
等再看清楚了那个瘸子的长相,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妈的,这不是我在预知梦里面看见的那个年轻男人吗?
他说——我要死掉了。
可现在,那个年轻男人拖着一条腿到了我们面前,也没吭声,只是把袖子一揣,冷冷的盯着我们,那眼神很犀利,跟看猴儿似得。
别提让人多不舒服了。
而且,一个死城里面出现一个怪人,这感觉真他妈的诡异。
我忍不住就问道:“哥们,跟你打听一下——这月亮山,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瘸子没反应。
哑巴兰忍不住说道:“哥,这瘸子可能聋。”
可没成想,那瘸子张嘴就说道:“你妈才聋。”
卧槽?
哑巴兰顿时就急眼了,我把哑巴兰拽回来,心说这个瘸子怕不是什么正常人,加上在预知梦里见过他,就尽量放低态度问他。
可他还是不吭声,哑巴兰摁不住了:“不行,哥,我非得抽他不可……”
可程星河一步到了前面,就给了他一把钱。
那瘸子数了数,把钱揣进了兜里,这才说道:“村里死人了。”
五个字?
程星河也耐不住了:“死了什么人?”
那瘸子一咧嘴,露出一口跟邋遢模样不相称的白牙:“一个字,一块钱。”
好么,我看向了程星河:“这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
程星河也露出十分欣赏的表情:“别说,还真有几分我的风范。”
说着,又给那瘸子一把钱。
那瘸子粘着唾沫数了数,这才告诉我们:“死了女的了。”
女的?
瘸子盯着月亮山,似笑非笑的:“听说,是给月亮山上的神仙,当媳妇去了。”
原来,这一年,村里的村花突然失踪了。
村里人就去找那个村花,结果哪里都找不到,人人传说,说那个村花可能跟来旅游的城里人私奔了。
结果过了一阵,有人上后山侍弄豆角,才发现豆角架子底下,有个穿着红衣服的身影。
走近了一瞅,那人的裤裆一下就湿了。
是村花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打扮成了新娘子的样子,身上已经僵了。
而她嘴角上,抹着一层血红血红的胭脂,还绽放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新郎官一样。
第665章 纸糊嫁衣
再仔细一看——那一身红装,是纸糊出来的。
这事儿已经很恐怖了,可村花出事儿,只是一个开始。
自从这事儿发生了之后,时不时,村里就会丢一个姑娘。
每个姑娘都无一例外,躺在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身嫁衣,脸上都带着千篇一律的笑容。
谁看了,谁都觉得瘆得慌。
所有月亮山附近有闺女的人家,都吓的不轻,有一户人家当机立断,带着闺女就搬走了,可谁知道,搬走了没多长时间,那闺女也出现在了山脚下。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她也跟其他死去的姑娘一样,也带着新娘子的笑容。
这下可把本地的吓坏了,好似一个村子一夜之间中了诅咒一样。人人自危,谁还有心情开店卖炸串,一个个都在家里守着自家闺女,生怕出了什么事儿。
接着,那瘸子冷冷的对着大铁门努了努嘴,我凑过去一看,就看出端倪来了——大铁门内侧,原来用黄纸朱砂,书写了驱邪的符咒,是想着用这个,把“月亮山神仙”给拦住,不要再来祸害自己闺女。
你说我这人吧,论倒霉,也是倒霉,走的每一条路,就没有一个是一帆风顺的。
可要说倒霉——也正是因为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我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积攒到了这么多的功德。
之前在妒妇津,把灵鳝的事儿解决了,她上了岸,应该也不会继续祸害人了,算是我一个功德,现如今,这个村子死了这么多人,功德应该也不小。
这个时候,苏寻拉住我,就指着一个位置:“那里能进村。”
太好了,谁知道,我们刚要进去,瘸子嗤嗤的过来,就挡在了我们面前,指甲缝带着黑泥的食指和拇指伸出来,指尖捏在一起。
哑巴兰看出来了:“哥这瘸子还会比心。”
比你个头的心,这是要钱。
瘸子一撇嘴:“这个是买路钱——这路是我们家的。”
程星河皱起眉头:“你有完没完?此树是不是也你栽的?打劫是吗?你问问我弟弟的肌肉乐意不乐意。”
哑巴兰一听就把小细胳膊伸出来了。
虽然我们是知道他天生神力,可搁在别人面前,这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瘸子轻蔑的笑了。
说实话,这瘸子哑巴兰打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可你跟这样一个摆明了不是正常人的弱者计较,就算把他打哭了,又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还在预知梦里见过他说出不吉利的话,我一寻思,说算了,给吧给吧。
难怪那个司机让我们看见他绕着走呢——这货摆明是拿着外地人,当成肥猪拱门。
程星河本来撸起袖子要揍那瘸子了,一听我这话转而要揍我:“你人傻钱多还是怎么着?”
不过他说是说,还是听我的,气哄哄的又给了点钱。
而瘸子借过钱,沾着唾沫数完了,还越过我的肩膀,不怀好意的盯着白藿香:“你们是怕我们这闺女不够,又多送一个来?”
那瘸子流里流气的,别提让人多不舒服了,我挡在了白藿香前面就说道,这就跟你没啥关系了。
那条小路崎岖不平,是用石板垫出来的,走起来别提多费劲了,不过还真顺利的绕进去了。
里面就是月亮山的山脚下了。
这个时候,月亮也出来了,升在了黛青色天空上,那个美景,拍玄幻片都够用——就好像,嫦娥随时会从上面走下来一样。
而那个瘸子不远不近,也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我心里是更不舒服了——这货是非要跟预知梦里一样,跟我说出那句话来不可吗?
不过这本来也是他们自己的村子,我们横不能把他给赶走了,只好任由他在后面一拖一拖的跟着。
村里也安安静静的,一派愁云惨雾——想也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儿,谁也高兴不起来。
这个时候,我就注意到了,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一棵树上去了。
我刚有点纳闷,忽然就听到了一阵狗叫的声音。
果然,数不清的狗,奔着我们就扑过来了。
这都是农村的大土狗,站起来半人高,一口咬住人就不撒嘴。
这一下把程星河给吓了个好歹——他以前小时候没吃的,四处偷鸡摸狗,可没少让狗给追过,一下就躲在了我身后,白藿香一个女流之辈,就更别提了,也是花容失色。
我挡在最前面,刚想把七星龙泉扬起来,忽然那些狗就不动弹了。
嘴里还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跟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甚至同时往后退了好几步。
啥情况?
程星河立马从我后边探出头来瞅着我:“我听说狗害怕吃过狗肉的人,看这效果,七星你没少吃吧?”
我吃你大爷,我根本没吃过狗肉。
而随着狗叫,里面也出来了不少人,一瞅我们,顿时也愣住了:“这帮歪脑壳什么来历?怎么狗子不咬?”
“肯定有说头!”
说着,他们全把视线齐刷刷的投到了一个方向。
不用说,肯定是看说话有分量的人什么意思了。
顺着他们的视线一看,一个戴着棉帽子的老头儿把嘴里的烟卷拔出来,瞅着我就问道:“你们哪里来的,怎么进来的?”
刚说到这里,那个老头儿视线落在了七星龙泉上面,忽然就皱起了眉头:“你们——是观花的?”
哑巴兰一愣:“我们不是看花的……”
程星河推了哑巴兰脑袋一下,说道:“你懂个屁,这个是本地方言——观花的,就是看风水走阴阳的。”
没错,我们这一行别称很多,还有一些地方甚至跟我们这一行,无论男女都叫“神娘”呢。
不过,这老头儿怎么认出七星龙泉是个法器的?
还没等我问出来,那老头儿抢上一步,一把就拉住了我们:“千盼万盼,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快快快,里面请,我们这里的姑娘们,等你们,等的可是望眼欲穿啊!”
程星河低声说道:“这大爷话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开车,把咱们说的跟嫖客一样。”
我说村子里都死了这么多人了,你还能说出这种屁话,萝卜吃多了。
戴棉帽子的老头儿回头就跟后面喊:“快把年前熏好了的腊肉腊肠拿出来,放黄辣椒,好好招待观花先生!”
后面几个妇女听见了,跟见到了盼望已经的救世英雄一样,“哎”了一声,连忙就跑进去准备了。
带大棉帽子的老头儿一边引我们一边激动的絮叨,说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我们给盼来了,说着说着直捏眼泪,说我们要是能早来一段日子,他小孙女就不会死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能未卜先知吗?
还没等我问,后面又涌上来了不少的本地村民,嚷嚷着把黄酒果酒都献上来,可得好好招待招待我们,磨刀不误砍柴工,吃饱了,赶紧把邪祟给处理了。
很快,村子里布了很大的酒席,都是本地土菜,但是浓油重酱,色泽喜人,味道真是没的说。
还有好几个漂亮姑娘在一边负责斟酒——一个个看我们跟看大英雄似得,可把哑巴兰给高兴坏了,再加上喝了几杯酒,脸红的跟猴腚一样。
上次享受到这种待遇,还是在阿满的那个药草山上。
棉帽子老头儿敬酒,我刚要端杯子,就看见刚才那个瘸子,冷冷的蹲在十几步开外的树林子里,死死的盯着我们。
我忍不住就问,他不入席?
结果村民一见我问那个瘸子,脸色顿时都不自然了起来,有一个嘴快的就说道,那么一块腥油,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打死他都算好的,还让他入席……
话还没说完,棉帽子老头儿把碗一墩,那个嘴快的一下就不吱声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察言观色,也看出来了——这瘸子身上,八成有事儿啊。
不过,既然村里人不乐意提,问也白问,我放下酒碗,说人命关天,那咱们就捡重点来说——姑娘出事儿,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姑娘出事儿之前,村里有没有出过什么异常的现象?
那个嘴快的又憋不住了:“是出现过——那个时候,我们就应该重视起来,可惜啊,现在后悔也晚了。”
“对,”其他人也跟着说道:“我们不该坏那个忌讳。”
第666章 一座土庙
对,”其他人也跟着说道:“我们不该坏那个忌讳。”
“咳咳。”那个戴棉帽子的先咳嗽了一声。
大家立马收声,盯着那个戴棉帽子的。
戴棉帽子的老头儿磕了磕手上的烟灰,这才说道:“我们村,以前有个庙,叫月仙庙。”
那个月仙庙是什么时候盖起来的,没人知道,不过世世代代都有个传说——说这个月仙庙是月亮里面那个神仙落脚的地方。
什么时候人家高处不胜寒了,就会下来在月仙庙里歇脚。
还有人说半夜见过月仙庙里透了光——那光也神气,不像是普通的灯光火光,而像是月亮落在庙里,才有那种清辉。
隐隐约约的,看出来也像是里面进去了人。
那个人回去之后念叨,有懂说法的直拍大腿,说你这是可惜了的,那是月亮仙下凡了。
要是推门进去,跟里面的月亮仙求药,那你就能长生不老了。
那人也后悔,但是自此之后,就再也没人声称见过里面的光了。
不过本地人供奉的都挺殷勤——也图月亮仙显灵,给大家带来财运平安。
而关于这个庙,还有一个传说——就是月亮仙喜欢干净,你绝对不能在里面做跟“脏”有关的事儿,否则就会大祸临头——男的会被抓去给月亮仙做苦役,女的则会被月亮仙娶走当月亮娘娘,再也回不来了。
跟“脏”有关的,也就是随地大小便了,也没人吃撑了去作这个死。
这个月亮庙在本地少说也好几百年历史,一直是相安无事。
可坏就坏在上次。
这村里的村花,叫魏珊珊。
魏珊珊模样漂亮,性格讨喜,做事情落落大方,来月亮山旅游的,一大半是为着她来的。
本地人都说,也不知道这么好的姑娘,以后便宜谁家小子了。
谁知道有天晚上,魏珊珊安排完游客看月亮,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路过月仙庙的时候,正好有个人见到了魏珊珊,见色起意,趁着四下没人,把魏珊珊拉进月仙庙里摁倒了。
魏珊珊也哭,可这事儿说出去丢人,她还想着嫁个好人家呢,只好打落牙齿肚里咽。
可谁知道,这事儿发生了之后,那个人尝到甜头,陆陆续续,在月仙庙,占了好几个晚归导游姑娘的便宜。
对未婚姑娘来说,这种事儿难以启齿,谁也不想抖落出来,可有天一个姑娘被拖进月仙庙的时候,被人给发现了,那个凶手害怕就跑了,这个姑娘得以幸免,才哭哭啼啼的把事儿给说出来。
魏珊珊她们这才明白过来——这事儿要是不说出去,不把那个人抓到,会有更多的姑娘受害,所以才把那个凶手给指认了出来。
那个凶手,是个家里穷,娶不上媳妇的光棍。
村里人是义愤填膺——就把那个凶手抓起来在月仙庙里示众,干出这种畜生事儿,谁也容不下他,一人对他就是一口唾沫,不少姊妹女儿被他占过便宜的,更是压不住这口气,对着他就拳打脚踢。
正说第二天上报处置呢,当天夜里,那个凶手贼心挺大,贼胆没多少,趁着没人,就在月仙庙里,上吊自杀了。
大家都说活该,这种牲口死了才好。
不过有人眼尖,觉得奇怪——那个光棍死的时候,表情狰狞,显然经过一番挣扎,不像是一般自杀死者那种风平浪静。
可他一个牲口,爱怎么死怎么死,也没人多加理会。
事儿看上去是过去了,可没想到,不长时间之后,魏珊珊就死了。
陆陆续续,其他一些姑娘,也死了。
她们的表情跟那个牲口完全相反,反而是带着笑意,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这个时候,才有人醒悟了过来——这些姑娘,难不成,是被月亮仙给娶了当老婆了?
为什么?
因为她们在月亮仙的庙里,做了“脏”事儿!
而之前那个上吊的,也是细思极恐,他真是先畏罪自杀,还是——也是被月亮仙索命?
这下子,村里人就害怕了——做了“脏”事儿,本地就会大祸临头!
而姑娘陆陆续续死去,更是让人胆战心惊,哪儿还有心情开门做景点的生意,而是直接把村子给封住了——生怕月亮仙进来把姑娘带走。
而一旦神灵开始害人,人就不会再管他叫神灵了,而是管他叫邪祟。
棉帽子老头儿——人称七大爷,一马当先,领导村民在拼多多上批发了不少的灵符,收到之后,就贴在了村子的各个角落,就是防止月亮仙进村。
不过这也不怎么管用——昨天晚上,又有一个姑娘被发现了,也穿着一身纸糊的嫁衣。
说着,七大爷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先生,你可得帮我们好好看看,这些姑娘没罪过啊!”
我只好点了点头,说我尽力而为——一会儿,带着我上月仙庙去看看。
七大爷感激不尽,先痛饮了三大碗土酒表示感谢,一帮人起哄说唱一个,七大爷毫不怯场,还登桌献艺,来了一首《套马杆的汉子》。
哑巴兰被几个姑娘伺候的很周到,也开始义愤填膺:“没错,不管是犯了什么忌讳,凭什么坑害无辜的姑娘?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哥,一会儿你带着我,我把那个邪神的鸡脖给揪下来。”
哑巴兰现在并不哑巴,说话也跟程星河的方向靠拢,难怪兰建国担心呢——都是程星河教坏的。
白藿香听了哑巴兰这么直白的话,也直皱眉头,让哑巴兰以后离着程星河远点。
程星河只顾着吃黄辣椒炒腊肉,注意力全在哪个腊肉块大上,根本就没心情听其他的。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吃饱喝醉,大家状态都上来了,簇拥着我们,就带着我们上月仙庙。
结果一从门口出来,我就看见,那个瘸子跟墙角上的石兽一样,还用原来的姿势,蹲在竹林子下面,死死的盯着我们。
这个季节是很冷的,我们一出去,倒是觉得凉快,可长期蹲在这里,非得把四肢都给冻麻了不可。
虽然这人挺可恨,可一瞅他这个境遇,也有点凄凉。
七大爷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连忙说道:“我知道先生是个善心人,瞅着那个家伙可怜,可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饼,我们留他在这里没赶出去他,就是可怜他一条瘸腿,在别处讨不了生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满先生说。”
七大爷打了个嗝,声音也压低了:“那个占姑娘便宜,吊死在月仙庙里的光棍,就是他哥。”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之前那个嘴快的,说他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而那个瘸子一见我们出来,我缓缓的站了起来,阴森森的拖着一只脚,跟在了我们身后。
虽然人多,可他娘也同样让人瘆得慌。
他想干啥?
哦,对了,也期盼着我们能把“邪神”给收拾了,好给他那个光棍哥哥报仇。
一边的人也看出他的意图了,啐了一声:“七大爷,有些恶人,都是胎里带的恶,他哥哥干出那种事儿,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看着,赶紧赶出去得了。”
七大爷摆了摆手:“算啦,穷寇莫追。好歹是条命——牲口事儿是他哥干的,又不是他干的。”
本地人显然是以七大爷马首是瞻,听了这话,都不吭声了。
不长时间,我们走到了一个路口——那个路口是被一个大挖掘机给封住的,一个人从人群之中敏捷跳出,到了挖掘机上,就把挖掘机给开走了。
那人身手挺好,七大爷一脸骄傲的说那是他孙子,还算有点他年轻时候的风范。
挖掘机移开,露出了一个土庙。
仔细一看那个土庙,我顿时一皱眉头,这地方看来还真有点什么东西。
第667章 孝女惠娟
那个庙看着平平无奇的,可里面分明裹着一丝妖气。
这根本不是阿满那一类的正统神灵,还真是个邪物。
既然这样,把这个邪物搞定了就好说了。
我翻墙就过去了,哑巴兰跟在我后面,程星河也想翻,可刚才吃的太多,运动起来有点困难,就给落在后面了。
白藿香没辙,生怕他不帮忙我这边吃亏,赶紧上去给他来了几针,揉了揉肚子,嘀咕着:“你心疼他干啥还得指挥我?”
白藿香一瞪眼,程星河立马举起来手,表示自己怕了:“反正单身狗的命不是命。”
这才一提气过来了。
而七大爷他们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还是在大铁门后面眼巴巴的盯着我们,一边瞅一边还嘀咕:“你说这个月亮仙,在咱们村里吃了多少香火了,不保佑咱们也就算了,为这么点事儿,还要杀村里的人!”
“就是啊!毛皮狗脸,畜生行为!”
程星河一边打嗝一边跟我讲解,毛皮狗脸是本地话喜怒无常的意思。
伴君还如伴虎呢,更别说这种非人的东西了。
不过,我还真没听说过,一个邪物能在一个地方吃这么久的香火,而且,还有胆子害人。
雷公爷没劈他吗?
尤其七大爷义愤填膺的,脑门上都是青筋。
我还看出来了,七大爷的财帛宫上一片灰暗,是个破财动根之相,估摸着这一阵景点损失很大。
进去一瞅供着的神像,出人意料,竟然是个翩翩少年郎。
长袖飘拂,身姿飒爽,很有些网游里面剑仙的感觉。
天龙八部里有个神仙姐姐,这个显然是个神仙哥哥。
程星河对着那个神像品头论足:“啧,你说这都啥年代了,真要是有这种长相,那完全可以当个流量明星,多少小姑娘在底下嗷嗷叫老公生猴子啥的,还至于强抢民女?所以不能在山上呆时间长了,容易变成土鳖。”
说着顺手在供桌上扒拉了几下,供桌上是有点供品,不过那些供品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人给换了,扒拉半天,才扒拉出个没拆包装的旺旺雪饼,提溜出来咔嚓咔嚓吃了。
你肚子比姑娘的打底裤弹性还大。
而我围着这地方一瞅,这地方妖气是挺重,可竟然没看见正主。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一边吃雪饼一边说道:“一个吃供奉的,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哪儿去了?”
我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不在这里,难不成是出去“打猎”抓姑娘了?
我立马就要从庙里出去,可程星河忽然一把抓住了我,指着一个小窗户,咽下旺旺雪饼就说道:“等会儿,那有东西。”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也眼神一亮,那地方是有一团子死气。
那地方并不显眼,我刚才一直在找邪气,没留心那里的东西,还是这货的二郎眼管用。
说着程星河就把我给拽过去了。
到地方一瞅,程星河当时就吸了一口凉气:“卧槽,情景再现——跟白虎局的那些法师们差不多!”
我虽然比不上他的二郎眼,但好歹也上了地阶三品,也看出来了——那地方有邪红,是一些死去的女人。
新娘子?
而程星河说什么白虎局的法师——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这些死了的姑娘,没舌头了?
法师们被拔舌,是因为他们能念佛号,而这些新娘子被拔舌,是为了什么?
哑巴兰一只手往大腿上一拍:“哥,我知道,肯定是这些姑娘,知道某种关于月亮仙的秘密——这些姑娘,是被杀了灭口的!”
杀了灭口倒是可以理解,但为啥要给她们穿上一身红嫁衣?
这里面,肯定有说头。
我立马就看向了程星河:“这些女人有什么表示没有?”
程星河皱起眉头:“我又不会哑语,我哪儿知道她们表达出什么来了?不过嘛……”
程星河看着我:“那个月亮仙,对她们下手特别狠,整个是被压在这里的,比起娶媳妇——不如说是变态杀手,抓了一群受害者。”
就算弄脏了这里,也不是她们的本意,她们也是受害者啊!
吃这里的香火,还迁怒无辜的人,这个月亮仙看似高洁,还真是不改邪祟本性。
程星河跳进去,就想把那些女人给搭救出来,可一过去,跟触了电似得,又折回来了:“那东西还真有点修为——这个地方有阵,咱们进不去,那些姑娘也出不来。”
阵?苏寻倒是能管用。
哑巴兰不用我说,回头就要去找苏寻,我一寻思,那东西既然不在眼前,肯定是去抓其他姑娘了,也跟着哑巴兰出去,问村里的人:“姑娘们都在不在?”
村里人一听,面面相觑,但还是各自把自己家的姑娘都给清点了清点,这一清点可倒好,一个老太太嗷的一嗓子喊出来了:“惠娟!惠娟!”
原来老太太的孙女惠娟就是之前在酒席上给我们倒酒的姑娘之一。
我们往这里来,她本来一直跟在老太太身后,要看看我们怎么斩妖除魔,谁知道一错眼的功夫,不见了。
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是姑娘丢了,那基本就是判了死刑了。
老太太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人命不能不救,既然死人都在这里,那个月亮仙的罪名算是落实了,只要找到了它,处理了,又一个功德就顺利到手了。
不过,那个惠娟到底上哪儿去了?
这个时候,有人“咦”了一声。
我回头一瞅,那个人一只手就指向了月亮:“神仙……不,邪祟出来了!”
我跟着他的手,就看到了月亮山。
今天的月亮很圆,那一盘清辉,珠联璧合的出现在了月亮山山洞后面,而清辉之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那个身影显然像是提着个人!
老太太岁数大了,眼睛还是挺好使的,一把抓住我,对着那个月亮洞就喊道:“先生,那是惠娟——肯定是这里的那个邪祟,抓了我惠娟!你行行好,行行好把惠娟给救回来,我求你了——惠娟是个好孩子啊!”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叹息:“别的姑娘虽然也可怜,可真不应该抓惠娟啊!”
原来那个惠娟是个孝顺孩子——从小爹妈出去打工,是跟着奶奶长大的,现在奶奶岁数大了,她城里工作不要,都得回来照顾奶奶,奶奶看病需要钱,她没日没夜的做导游赚提成,都没听她提起过一个苦字。
我还没吭声,哑巴兰那早感动了:“哥,咱们把惠娟给救下来!”
说着,就往一头冲。
结果被七大爷给抓回来了:“先生弄错了——上月亮洞,得走南头,而且……”
七大爷有些犹豫:“月亮洞看着是好看,可那个位置险要,你们几位不好上啊……”
哑巴兰一提到英雄救美,一腔热血犹如泥石流,挡都挡不住,连声说有我哥在,天都能蹬上去。
卧槽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把本地人给感动的,连声说这个小姑娘真有侠气。
我问好了路,赶紧就追上去了,这么一走,就看见那瘸子蹲在了一边,脸上露出了个冷笑。
竟然——有点像是幸灾乐祸。
按理说,我们这一趟,也算给他那个流氓哥报仇,他那是个什么眼神,恨不得我们死了一样。
算了,也来不及跟这货说什么了,我们本着小路就要走,可那瘸子挡在路口,又把手给伸出来了:“给钱。”
程星河气的要炸:“我们是去救人的,这会儿你都不忘了收钱?有点人性没有?”
瘸子懒洋洋的说道:“那事儿跟我没关系,此路是我……”
其他本地人瞅着瘸子,也一副恨不得要揍他的模样。
救人如救火,我拉开了想跟他理论的程星河,从他裤兜里抓了一把钱就塞给了瘸子,带着程星河和哑巴兰就一路往上跑。
这地方跟来的小路一样,崎岖不平,像是一块石板一块石板这么搭建出来的,不长时间,我和哑巴兰还好,程星河已经开始气喘如牛:“我不行了——你们先上去吧,我随后就到。”
他是怕为了等他,耽误了救人。
我们一想也是这个理,就先上去了。
一边走,哑巴兰一边还挺警惕——他还记得,邸老头子说过,我这一阵子,忌高。
不过,能上月亮山,一能救人,二,也就可以知道,门主在这里,到底找到什么线索了,冒险也值。
终于爬到了顶上,抬起头,面前那个环形空洞,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抬起头,月亮几乎就在我们面前,好像伸手就能够到一样。
那是一种这辈子见不到几次的奇景。
而一股子妖气,就缠绕在这附近。
是啊,这个地方的月光极佳,有灵之物,最喜欢的,就是月光。
生人气——惠娟还活着!
赶上了!
我跟哑巴兰使了个眼色,让哑巴兰上另一侧包抄,别让那东西跑了,自己一只手就翻了上去。
就在翻上去的这一瞬间,我就听见惠娟的声音颤颤的响了起来:“我不是故意对不起他,我实在没有别的法子……”
卧槽?这什么情况?惠娟对不起谁?
第668章 搅屎小孩
可身体已经刹不住车,直接跳上去了。
这一下,我就看见洞里有两个人,一个身姿窈窕,正是惠娟,但是另一个看不太清楚,那个“人”背对着我,一身黑。
妖气……
这就是那个作祟杀人的玩意儿。
而惠娟说着话呢,转脸看见我,立马就尖叫了起来:“先生,救救我……”
这还用说,我一下就把七星龙泉从背后抽了出来,对着那个东西就要打过去。
那个东西感觉到了七星龙泉的煞气,显然也吃了一惊,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就听见一声大叫:“七星,小心身后!”
程星河?
这一声刚入了耳,我就感觉出来,身后像是有个东西给追过来了,对着我后背就扑。
这个玩意儿,还有同伙?
我立马翻转身体避让过去,一道破风声对着我耳朵就划了过来,我立马侧头闪避,觉出一个人对着我就压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哑巴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跑跑跑,你还敢跑……”
咻的一声,应该是哑巴兰的金丝玉尾出了手。
是那个挟持惠娟的东西要跑。
哑巴兰追上去了。
可哑巴兰一瞅我这边,顿时急了眼:“你谁啊,撒开我哥!”
我也想知道呢!
于是我立马说道:“哑巴兰,别管我,救惠娟,抓你手边的东西!”
一边说着,身体也不慢,对着身上这个东西就抓了过去。
但是这一抓我就愣了一下——扑在我身上的东西是暖的。
而且,虽然只是一瞬,我也借着月亮光看清楚了,这分明带着一身红色生人气,妥妥是个人啊!
谁啊?这么为虎作伥!
而那个人冷笑了一声:“你个邪祟,我他妈的现在就收了你!”
不是,你他妈的跟谁叫邪祟呢?
而趁着我这么一迟疑,那人一只手对着我脖子就抹下来了。
要杀人?
我顿时也怒了,抬手就推在了那个人的胳膊肘上。
那个人来了个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下反倒是奔着自己的脸打过去了。
他一下就慌了,歪头要躲,可他没躲的过去,这一下打的自己鼻子口窜血。
于是他马上就怒了:“你敢打小爷鼻子……”
我可去你阿娘的吧,分明是你自己打的好不好。
可那个人火气也上来了,奔着我脑袋就要砸下来。
我这会儿也看清楚了,这人是个地阶四品。
比我品阶高的,我都不怕,你还不如我,露什么怯?
可我刚想到了这里,就觉出那人手上有个很锐的东西,猛地对我划下来了。
煞气……
那个东西来得很快,我立刻偏头躲闪了过去,就觉得一绺头发扑的在眼前撒开,头皮就炸了。
要是反应没这么快,那东西得铲我半个脸。
虽说男人有疤,意气风发,可真要是破了个大相,潇湘看不上我了怎么办?
这人顿时就是一声冷笑:“邪祟,我现在就送你一程!”
这个人脑门丰隆,鼻子挺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个行当里的名门之后?
岁数也不大,比我可能还小点,摆明是个大龄儿童。
我心里冷笑,初出茅庐是吧?那就是时候让你感觉感觉社会毒打了。
而那个愣头青还想着用手头那东西砸下来呢,我一抬手就把他的手腕子翻过去了。
这下子,用的是老三的行气。
老三的行气又锐又邪,一般人根本挡不住。
那货果然发出了“咴”的一声,杀猪般的叫声,我翻身把他压身下:“你们家也是寻龙摸穴的,在这里捣什么乱?”
而这一起来,我眼角余光就看见,哑巴兰那真套住了一个东西!
抓到了!
我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可谁知道,身下那小子发现了,趁着这个机会,手头那东西对着我就怼过来了,我一让,忽然身体就失去了平衡——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挨在了月亮洞边缘。
这一下去,就摔到万丈深渊下面去了!
这一下我眼前就白了。
耳边只听那个小子一声冷笑,还有哑巴兰一声尖叫:“哥!”
风在耳边一掠,我直接到坠了下去。
但这一瞬间,咻的一声,金丝玉尾鞭直接缠在了我腰上,把我拦住了。
哑巴兰。
这货靠谱!
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那小子脸色一冷,一脚就把全心全意要救我的哑巴兰给踹下来了!
卧槽,这货还有没有一点人心,无冤无仇,至于要把人推绝路上?
哑巴兰没顾得上,脚底下一滑也给掉了下来!
邸老头子说的——成真了?
可我和哑巴兰的下坠再一次停住了,程星河的狗血红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哑巴兰的脚腕缠住了。
程星河的一双手被纤细的狗血红线勒的全是血珠子,顺着红线滴滴答答就往下淌,他一张脸也红透了:“你们俩还是人不?是秤砣吧?”
哑巴兰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把我给拽上去了,可这一瞬,他脚上的红线“嘣”的一声,就断了一半。
捣乱那小子盯着我们,一下也愣住了——像是不相信,世上怎么有人顾不上自己,要去救别人?
程星河脸也白了,就在要眼睁睁看着哑巴兰掉下去的一瞬间,我已经爬了上来,一只手就抓住了哑巴兰的手。
这一瞬,狗血红绳完全断开了,而我一用力气,就把哑巴兰给带上来了。
他们俩气喘吁吁,而那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抱着胳膊就看着我们,虽然有些不自然,但还想扑过来推我们。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了?
我一只手反转,直接打在他脸上,他身子一倒,就是一个趔趄——刚才鼻子就蹿了不少血,现如今更是哗啦啦一片,他捂着脸声音带了哭腔:“你个邪祟,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爸和我哥……”
我瞅着他,声音凛冽了下来:“说啊,你把你爸爸和你哥说出来,我连他们一起揍。”
那小子瞅着我,不由自主就哆嗦了一下,但是再仔细看清楚了我,一下就愣住了:“你……是人?”
“废话!”程星河揉着自己的腰站了起来,指着那小子的鼻子就说道:“这好端端的,燕巴虎插羽毛,你又是什么鸟?”
那小子一瞅哑巴兰和程星河全是人,顿时也愣住了:“不是——你们不是抓村里姑娘的月亮邪祟吗?”
程星河一听就急眼了:“我们是月亮邪祟,你长眼睛是为了出气的?”
果然,仔细一看,这小子稚气未脱,也就十七八岁,他妈的不在学校念“hellohowareyou”,跑这里捣哪家子的乱啊?
而且——我立马回过头来问哑巴兰:“那邪祟呢?”
哑巴兰气的拍大腿:“我都用金丝玉尾把那玩意儿给套上了,这小子要把哥推山下去,我没辙,把那东西松开,就用金丝玉尾来拉你了。”
这把我给气的,到手的功德让这小子给搅了,他妈的搅屎棍转世吧?
好在惠娟虽然面无人色,三盏命灯也不稳当,可好歹是活下来了。
搅屎棍这会儿回过神来了:“不是,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搅屎棍,可你们又是什么来路?凭什么往我碗里伸勺子?”
伸勺子?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结果闹清楚了,就都成了蛤蟆上岸——干瞪眼。
原来,七大爷在出事儿之后,学着年轻人上网发帖子,说想找个大师看事儿,搅屎棍接了单。
而搅屎棍来了之后,也没去跟七大爷他们打照面,而是看出月亮洞不对,直接上月亮洞来抓邪祟了。
结果他一来,正看见我往上翻,把我当成邪祟给压住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七大爷之前看见我们,口口声声说什么等着盼着很久了,我还寻思这帮人怎么能未卜先知呢,感情是把我们当成这个接单的了。
程星河压低了声音:“七星,凡事儿得有先来后到,这小子确实是没说错啊,你堂堂厌胜门小王子,跟个小孩儿碗里伸勺子,传出去不好听啊。”
王个毛线。
不过,也确实是两下里都有误会。
我瞅着那小孩儿,心说这事儿两边都有误会的地方,说清楚了也就算了,谁知道那个小孩儿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瞅着我,直接来了一句:“你身上的气哪儿来的?”
那个口气跟审犯人似得,配着个高高在上的表情,别提多欠扁了,让人直想给他来两脚。
程星河摇头叹气:“以前就觉得摸龙奶奶那个孙子是属陀螺的——欠抽,感情今儿还遇上敌手了。”
那小子似乎对自己的讨人厌浑然不觉,还在一边追问:“你怎么不敢说,怕我给你抢了去还是怎么着?”
我也懒得理她,看了看惠娟没事儿,算是松了口气,而惠娟回过神来,就跟我道谢,我还想起来了,就问她,之前那句话什么意思,你对不起谁?
可惠娟一听这句话,脸色顿时就变了,立刻猛摇头:“不知道,我,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奇怪。
哑巴兰怜香惜玉,连忙就说,惠娟怕是给吓到了,回去再说,说着,义不容辞把惠娟给扛在肩膀上了。
我一寻思也是,同时回过神来——对了,我上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找门主留下的关于玄武局的线索吗?
于是我立马就往下面看,这一下,就看出来,原来月光穿过了月亮山那个空洞,跟探照灯一样,端端正正的照在了妒妇津上。
而妒妇津上水汽蒸腾,跟月光交织在一起,简直跟个海市蜃楼一样。
不过,这跟玄武局有什么关系?
而刚才那个搅屎棍忽然过来捅了我一下:“看你也是业内的同行,你也是为了那个传说来的?”
传说?我反问道:“什么传说?”
第669章 徐福求药
搅屎棍一皱眉头,露出个很困惑的表情,让他看上去更显得稚气未脱了:“不是,你不是为了那个,上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来干什么?”
哑巴兰实在忍不住了,学着我们打他脑袋的样子,也给搅屎棍脑袋上来了一下:“直说。”
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啊。
搅屎棍一下被哑巴兰给打蒙了——瞅着他那个表情,少爷当惯了,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拾掇过,眼神先是难以置信,接着就要发作,可再一瞅我们仨,也自觉不是对手,只得劝自己好汉莫吃眼前亏,不情不愿的说道:“那还用吗?不死仙药啊!”
不死仙药?
对了,是有这个传说,说这个地方的月亮仙带着不死仙药来着。
可现如今那个所谓的月亮仙满世界杀女人,你还打算跟他要不死仙药?
而那小子一听我们不是为了这个来的,表情更复杂了,接着就问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来的,还不死心问我来的目的跟身上的气有没有关系。
哑巴兰更来劲了,又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你当我们是十万个为什么啊?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没有,就听风是雨找什么仙药,你以为你是徐福啊?”
那小子抱着脑袋一躲,稚气的面孔却是意外的坚定:“我这次,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非得找到不死仙药不可!”
那个坚定特别打动人心,跟热血漫画里的男主角似得。
我忍不住就问:“你叫啥,哪家的人?”
可他却露出提防的眼神,下意识把手藏起来了:“凭什么告诉你。”
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就继续观察那个光柱,琢磨那个门主到底上这里来看什么呢?
赏月?
这也太有闲情逸致了,又不是李白。
那个光,借着月亮洞直接照在了地上——我忽然就想明白了。
程星河也苦思冥想,与此同时,也是一拍大腿:“对了,地标!”
没错,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就是地标!
月光从月亮洞穿透过去,会投放在一个精准的地方。
难道……那个地方,就是玄武局的入口?
所以——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是被光指引的!
我们俩一下都兴奋了起来,但是再一寻思,也不对啊——现在,这个光照出来的位置,是妒妇津。
我们去过妒妇津,也没见到玄武局入口啊!
虽然是找到了那个玄武鳞甲了吧。可也不知道那个玄武鳞甲到底干啥用的。
到底什么意思呢?
月光……
说起来,灵鳝说过,妒妇津里的一个位置,能疗伤,而月亮山的月神,有不死仙药。
这个主题,是“长生”啊。
而长生——玄武就是主长生的!
这个地方,果然跟玄武局有关!
这个时候,哑巴兰的声音从下面响了起来:“哥,走不?”
对了。玄武局的事情虽然要紧,但是人命关天,还是得把“月亮仙”的事儿给弄清楚了。
没准,能从月亮仙那,弄到玄武局的下落。
刚才差点就抓到月亮仙了,可惜被那小子给搅黄了,只能另找机会了。
我和程星河也懒得理那小子,一路跟着背着惠娟的哑巴兰就往下走。
可这个“徐福”却不依不饶,追着我就过来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气是哪儿来的?”
我也把他脑袋往后推:“我凭什么告诉你。”
“徐福”立马说道:“我是后辈,你是前辈,前辈理应引导后辈,你不说,就是藏私!”
藏私?看你这个理所当然的意思,是不是我还得把老海,水天王,老四都拉过来给你运气?
他妈的全天下皆你爹?
我实在是嫌他烦,摆手就说我的行气你复制不了,别费心思了。
可那小子不依不饶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别提多烦人了:“快拉倒吧,你怎么知道我复制不了,是不是看不起我?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学会了,威胁到你!你自私自利!”
这货就好像狮子旁边的苍蝇一样,我要是狮子,甩尾巴先打死他。
这个时候,惠娟也从哑巴兰背上回头,看着我们。
我一抬头,借着月光就看出来了——奇怪,惠娟的财帛宫上,竟然有一块贴金。
那个贴金的颜色很明亮,说明她发了一笔小财。
可那个贴金的位置是斜的——这是邪财。
惠娟果然瞒着了什么事儿。
可惠娟注意到了我的眼神,表情更慌张了,赶紧就把脸给压下去了。
我立马追了过去,说道:“惠娟,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得尽快说出来——不然的话,还会有其他的人倒霉。这样下去,你们村子迟早会玩儿完,你也不想家乡这么玩儿完吧?”
惠娟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我接着说道:“有些钱,是不义之财,拿了那种不该拿的钱,是会有报应的。”
惠娟再也坚持不住了,放在哑巴兰脖子上的手,猛地就攥紧了,这才低声说道:“我,我这辈子,就对不起一个人,那个人就是……”
“惠娟!”
这个时候,一大帮人手拿锄铣,虎虎生风的就上了山,还有带着叉子的,甚至还有带着大扫帚的,七大爷带头,一瞅我们没事儿,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可吓死我们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惠娟她奶奶也从人群之中出来,一把抱住了惠娟,大哭了起来:“惠娟啊,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奶奶活着也没意思……”
惠娟一瞅奶奶,眼圈也红了,从哑巴兰身上下去,也抽泣了起来。
七大爷往我们身后看了看,发现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徐福”,立马说道:“这小子怎么回事……先生,这就是那个月亮邪祟的真身吧?”
说着一个锄铣就要敲在了那个小子的脑袋上。
那小子一只手架住了锄铣,大声说道:“等会儿,我就是童男童女坐方舟!”
啥?
原来,这是那“徐福”跟七大爷联系的网名。
七大爷一下也愣住了,接着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那你们……”
“徐福”立刻说道:“他们才是冒名顶替的!”
这就很尴尬了,“徐福”趁机说道:“要不是他们从中作梗,我早就把那个月亮邪祟给抓住了,这帮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到了你们这里来义务劳动,依我看,他们还不知道心怀什么鬼胎呢——可说不好,就跟那个什么月亮邪祟有关系。”
从中作梗,你还好意思说?真是破桌子先伸腿。
你这意思,是我们跟那个抓女人的是一伙的?
七大爷弄清楚了里面的原委,看着我们的表情也开始半信半疑起来:“是啊,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徐福”这叫一个幸灾乐祸,低声说道:“看见没有,他们还是信我——你要是能把身上气的来源告诉我,我给你美言几句,要不然的话,不管你们是为什么来的,我都有本事让你们卷铺盖滚蛋。”
我也没理他,直接就跟七大爷说道:“不瞒你说,我们是来找个人的,那人也是个观花先生——二十来年前,他从山下上月亮洞来了一趟,我们就是想调查他的行踪。”
七大爷一听,表情顿时就变了:“你是他什么人?”
七大爷也记得门主?
程星河一听就兴奋了起来:“你也认识?那是我们七星的……家里人!”
七大爷抿了抿嘴,这就大声说道:“他们还真跟那个月亮神是一伙的,大家抄家伙,把这帮坏了心的给抓起来!”
第670章 棺材断头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程星河一下躲在我背后:“不好了,本来还想攀攀关系,这下可倒好——你爹在这里做过孽!”
还不知道是不是呢!
眼瞅着那些人气势汹汹的,“徐福”顿时也吃了一惊,但马上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跑到一边去了,还跟我摆手呢:“什么时候想通了,我给你求情!”
这个时候,七大爷领头,一根叉麦子的大叉子就要拍我头上,我偏头抬手,把那个大叉子给撑住了:“那个人在你们这里,干什么事儿了?”
七大爷身材魁梧,应该也是干活的好手,这力气下的也是挺足,本意要把我打扁,可没想到,我一抬手就把这个叉子给架住了,也愣了一下,显然被我给吓住了。
但他没死心,第二下又跟着拍了下来,可我抬手把七星龙泉一抽,出入鞘的这么一瞬间,那个黄虎木的叉子顿时一分为二,切口利落的像是车出来的。
这下不光七大爷,周围那些本地人全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
七大爷手里没了家伙,随即咬牙切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爹当初把我们这害惨了,你还来祸害我们!”
害惨了?
“徐福”也跟着露出了吃瓜的表情。
原来,二十多年前,门主到了这里来的时候,当地人当他是来旅游的,请他往旅馆里住,可他不听,竟然非得往那个月仙庙里住。
当地人当然拦着啊,说这地方哪儿是一般人住的?
门主摆了摆手,说他不是一般人。
这本地人不信,直接把门锁上了,还让人看着,不许门主进。
门主笑了笑也没勉强,可到了晚上,看门的就听见,月神庙里传来了一阵酒香,还有人喝酒划拳的声音。
看门的也傻了——这个月仙庙统共就这么一个入口,他一直在这里看着,谁进去了?
再一听那个声音,更傻眼了——竟然是那个门主的声音!
这下,本地人也不敢去驱赶门主了——大家都议论着,也许那个门主也是个神仙,是从天上下来,跟月仙相聚的。
所以门主一出来,还有岁数大的,追着跟他要仙药。
门主笑咪咪的说,如果真的能找到仙药,一定分给大家。
有个老太太尤其对他好,却什么也不跟他要。
过了一段时间,他就要走,临走的时候,村里正在改建房子,西边挨着大路,大家都往西边靠。
门主跟老太太说,你把家搬到东边。
老太太信服他,就真的搬了,这一搬,其他人知道老太太跟“活神仙”关系好,也跟着搬,结果搬过去没多长时间,那一片新盖的房子就闹了火灾,烧了个片瓦不留。
那些信服活神仙的差点都后悔死。
不过,因为“活神仙”是“月仙”的朋友,也没人敢说什么,现在看来——那个“活神仙”跟月仙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我们既然是“活神仙”那边的人,这次来,就不是来抓月仙的,八成十来帮“月仙”的。
我一听这个,就纳闷了起来,是听说厌胜门很邪,可也没听说厌胜门以德报怨啊?
哪怕是老大他们,我帮助了厌胜门免于灭门之祸,他们立马让我来当门主,那前任门主干啥呀坑个对自己很好的老太太?
我就顺着七大爷说的地方看了看,这一看才明白过来:“那个活神仙确实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才真是不识好人心。”
七大爷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什么意思?”
我接着问:“西边的房子烧完了之后,是不是不光没死伤,还都发了财了?”
七大爷一寻思,点了点头:“那是我们福大命大!”
你倒是挺会往脸上贴金。
我就告诉他们——东边是个“凹”字形,上面一个土山呈现出个金炉的形状。
这叫炼金地,什么时候添把火加把柴,才会运势大旺。
而为什么不让老太太去西边,因为西边虽然靠近大路,但是正成一个“断头棺材”,搬过去,早晚得死人,还落不得全尸。
他是帮你们呢!
有个人一寻思,立马说道:“马大穗家就在西边住,后来……”
那个马大穗是个光棍,有一次骑着电动下山,喝多了,整个电动滚下了山,找到的时候,脑袋掉怀里了。
村民们一起倒抽了一口凉气,瞅着我十分佩服。
七大爷眨巴了眨巴眼睛,也没话说了,但马上又问道:“那——你爹跟那个月亮仙那么要好,是不是……”
我摆了摆手说快打住吧,我连他人都没见过,我哪儿知道里面的事儿呢?
七大爷一寻思也是,而七大爷那个孙子赶紧挽住了七大爷,说人家先生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还是让先生处理吧。
之前看这个孙子,只看见了一个矫健的背影,没看见正脸,这一瞅他的正脸,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孙子额头丰隆,嘴唇薄薄的,看着倒是挺精神。
可他偏偏长着一个硕大的鹰钩鼻子。
这个鹰钩鼻子鼻孔外翻,粘带着些凶气,说明这个孙子,是个十分贪婪的人,而且,他这个鹰钩鼻子上还带着几分煞气,显然是欠过阴债的人。
不过,他倒是平平安安的,也没见他有什么报应。
难怪呢,他眉宇间带着几分宝气,可见他身上有好东西。
那个孙子见我这么盯着他,顿时也露出了几分疑惑:“大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回过神来,就问他:“你身上是不是戴着什么好东西呢?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这个孙子眼窝深眼睛大,配上鹰钩鼻子正是爱慕虚荣的面相,果然,他瞬间有些得意,立马说道:“大师你挺有眼光,我身上确实……”
说着,就想从脖子上掏出个东西出来。
可这么一抬手,就被七大爷给摁住了,厉声说道:“祖宗留下的东西,谁让你瞎往外拿的?”
那孙子立刻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把手给放下去了,讪讪的说记住了。
七大爷这才看着我,说道:“那,既然你们要解决事儿,就抓紧点——人命关天,但凡是能解决好了,价格不是啥问题。”
说着,转身就走了。
其他人也拿不准我们是不是真有本事,互相看了看,也都各自回家了。
程星河从我身后钻了出来:“这些人也太现实了吧?”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冷哼的声音:“何止是现实,简直是没长良心——这里的人,扛上什么灾,也活该。”
是那个瘸子。
“徐福”揣着手过来,下巴一抬,居高临下的说道:“听你这口音,你也是本地人吧?这么咒自己人,不好吧?”
瘸子翻了个白眼,看都没看徐福,一双三白眼死死的盯着我:“我看你像是有点本事的,就劝你一句,这里的事儿你管不了,趁早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
对了,严格说起来,他哥好像就是被村里人给“逼”死的,所以他要恨村里人,简直天经地义。
我立马问道:“说起来,你哥……”
这事儿,归根到底,也是因为他哥做的事情,触怒了月仙引起来的。
“我哥不是那种人。”
瘸子没回头,却很粗暴的打断了我的话:“哪怕我们家再穷,他再想女人,我都不相信,他能干出那种畜生事儿来!”
“徐福”早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没等我说话,就在一边插嘴:“你说不是就不是?那么多人证,还能把他给冤枉了?告诉你,苍蝇不叮无缝蛋……”
“你放屁!”瘸子忽然就大吼了一声:“对我哥来说,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我,他不可能为了那点子事儿,搞得我没人管!他是个有担当的好人,不是畜生!”
第671章 得罪月神
瘸子这一声,一下就把“徐福”吓的缩了脖。
而徐福自觉没面子,接着就小声哔哔:“哎,你维护自己家里人,我们也都能理解,可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没点小秘密呢……”
瘸子回头死死的盯着“徐福”,咬了咬牙,忽然对着徐福就扑过去了。
徐福虽然岁数不大,毕竟也是个地阶,不费吹灰之力就躲避过去了,反手要把瘸子给掀翻,喝道:“我看你是个残疾人,才让你几分,你别蹬鼻子上脸!”
瘸子应声落地,衣服一扯,我才看出来,他脖子往下,全是深一块浅一块的伤。
白藿香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回头跟我说道:“是被人打的。”
看来,瘸子这一阵子,没少跟村里人干架——估摸着,就是为了他哥的事儿。
我蹲下就把瘸子给拉起来了,瘸子不知道我跟徐福的关系,还以为我是来给徐福出气的,一只手条件反射的就挡在了脑袋上——我心里顿时一动,他是被人揍了多少次,才养成这种习惯?
我明白这个习惯——因为我以前,也经常被揍。
我把他拉起来,白藿香过来,不由分说就把他衣服扯下来不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我们都看见了,瘸子的洗得发白的保暖内衣里面,露出一块很显眼的灼伤。
那伤口一直没处理,有些溃烂,一拉衣服,就散发出了一股子很难闻的味道。
看着那个伤势,也多亏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非得长蛆不可。
徐福倒是嘴快,大喇喇的问:“你怎么鼓捣的?拔火罐走火了?”
瘸子瞪了徐福一眼:“你脑子有病?谁能自己给自己拔火罐?”
原来,出了这事儿之后,村里人都迁怒于他——不管什么年代什么地方,占女人便宜,那就都是流氓,谁也看不起你。
更何况因为这件事儿,引来了一场大祸,村里的姑娘们都给遭了秧。
那些有闺女,有姊妹的,谁不担心家里人受害?
而闯祸的光棍已经上吊了,他们有脾气没地方发,当然迁怒于瘸子了。
瘸子来买菜,卖给别人九毛钱的菜,跟瘸子要五块。瘸子在街上走,大人往他脑袋上扔烟蒂,看着瘸子被烫,就吱吱的笑,小孩儿有样学样,也模仿大人,往瘸子身上扔石头。
谁把瘸子砸流血,谁就赢了。
而有一天,瘸子出来拾柴禾,有个小孩儿扔了半天石头,没扔到他脑袋上,被人笑话的来了火,索性拿了个炮仗点着了,趁着瘸子弯腰的时候,直接塞在了瘸子的脖领子里。
瘸子吓的什么似得,可几个小孩儿把他摁住,那个炮仗就在他保暖内衣里爆开了。
瘸子的眼泪一下就给炸出来了,小孩儿们拍着手就笑:“哭了!哭了!”
瘸子是想起了他哥——有他哥在,谁也不能欺负他。
他从小就因为瘸,让人嘲笑让人打,可后来他哥揍了几个欺负他的孩子之后,就没人敢了。
他哥比他大两岁,壮实的很。
可他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话谁听了心里不发酸?
可徐福就没心没肺的来了一句:“我看你是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们看你不顺眼,你不会走啊?”
这是什么见识,被人欺负了,躲?
要不说他是个熊孩子呢。
果然,瘸子冷笑着说道:“走?我不走,我走了,谁来讨回我哥的公道!”
我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果然,瘸子盯着那个村子就说道:“我哥肯定是冤枉的,我不走,就是想找到,那个把黑锅扣在我哥身上的,到底是谁。”
说到了这,瘸子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妈的,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信,算了,浪费唾沫。”
说着,从白藿香身边挣扎开,就要走。
可他话没说完,顿时就“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白藿香一只手把他给摁住,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瘸子一愣,没想到白藿香会这么做,下意识还想躲,可脑壳一下就被白藿香结结实实的弹了一下,接着就是一声冷喝:“坐好!”
瘸子被那个脑瓜崩打的有点蒙,就直愣愣的看着白藿香,真的坐好了——那个坐姿,跟小孩儿打预防针一样,双脚并拢,两手贴腿,表情还有点紧张。
白藿香手脚麻利的清理好了伤口,就继续给他涂药:“你哥平时,是个什么样的?”
我们问,瘸子怕是不肯说,可白藿香开了口,瘸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眨了眨眼,十根手指头跟弹了钢琴似得,就不安的在腿边动弹了起来:“我,我哥,是个好人。”
“徐福”在一边直撇嘴,还逼逼赖赖说什么舔狗之类的,哑巴兰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一寻思我们几个的武力值,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上嘴,竖起耳朵听蹭。
原来,瘸子和瘸子哥命苦,俩人还没成人,爹妈就都没了。
瘸子哥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人也木讷,可对瘸子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俩人只有一碗饭,他要拨给瘸子三分之二,说自己在外面吃了,或者说自己不饿,可瘸子有天晚上,就看见他哥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耐不住,起来够院子里的毛兰草吃——毛兰草不好消化,顶饿。
瘸子哥被瘸子发现,还紧张的说,他就是睡不着,不是饿。
后来,瘸子哥长大,能干活,兄弟俩日子过的好一点了,他们有米面吃了,可他哥怎么学做饭也做不好,难以下咽。可他瘸子不嫌弃,他哥给做,他一口不剩的吃,可他哥还是心疼。
这个时候,有人给他哥介绍了一个外地对象。
他哥别提多高兴了——有了女人,以后就有人给弟弟做一口热饭吃了。
为此,他还跟邻居借了一身新西服,还把瘸子洗涮干净,套了新运动衫。
可那个女人来了,一瞅瘸子那个样子,转身就走——说瘸子哥人还行,可家里有这么个弟弟,她伺候不了。
媒人拉住姑娘就劝瘸子哥,说瘸子也大了,你让他进城打工,落在外面别回来,你这辈子不就没这个累赘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人家姑娘看你块头大,其实乐意。
瘸子听见,也点头,说哥,我愿意出去——我学修鞋,学擦鞋,饿不死。
可瘸子哥拦住他,就把媒人赶出去了——说我不娶老婆也没事儿,只要我活一天,就不能让人委屈了我弟弟。
媒人气的拉着姑娘一边走,一边说瘸子哥是个闷头憨,活该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瘸子心里也难受,可他哥说没事,爹妈临死,让他照顾好了弟弟,他说话得算数,不然以后死了,也没脸见爹妈。
瘸子哥看着是憨,可心肠也好,不光是对瘸子,哪怕是对其他的活物,也都怜惜——前次有个野鸟落家里,他都给买药治好了,有人劝他,进屋的鸟,炖汤不香吗?
可瘸子哥不理这茬,等鸟好了,转手就给撒了。
村里好些人说瘸子哥跟瘸子一个天傻一个地瘸,可瘸子却觉得,他哥不是傻,是好。
接着,瘸子就瞅着我:“你说,一个鸟都撒了的人,怎么可能对那些女人,做出那种畜生事儿?还有那个魏珊珊——我哥……”
瘸子像是下了很大勇气才说道:“我哥一直喜欢魏珊珊,平时什么活都给魏珊珊干,护着她,疼着她还来不及,说想着好好干,真要是能娶,就娶魏珊珊那样的姑娘,娶不上,这辈子就不娶了,他是一颗真心,为啥要对魏珊珊干那事儿!”
魏珊珊,就是那个死去的村花。
“徐福”都听出了哈欠来了:“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这又怎么样?没准就是因为你哥喜欢那个魏珊珊,知道自己跟她没戏,才这么做的呗,先下手为强嘛!都是你一面之词,谁都觉得自己家里人好。”
瘸子一下攥紧了拳头,想说什么,我先一把将“徐福”的脑袋推开了:“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
“徐福”不服气,可也没辙,抱着胳膊就说道:“是是是,哪怕他哥是个好人,可月神已经被得罪了,说啥也于事无补了,还是把心思给正一正,赶紧去抓那个月神算了。”
说着,他的眼神倒是有了光,显然是对传说之中的不死仙药跃跃欲试。
月仙……
我看向了那个月仙庙,寻思了起来——那个月仙,到底是为什么杀姑娘,真的是为了“不洁之事”?
而如果瘸子他哥是被冤枉的,真凶又是哪个?
正想着呢,瘸子又接着说道:“要说是得罪月神——那得罪月神的,可多了去了,可那些人,柿子捡着软的捏,有不好的事儿,就全往我哥脑袋上推!就欺负我哥死了不会说话!”
说着,瘸子的眼睛通红通红的,似乎这么久以来的委屈,一下全爆发了。
可他眼角余光瞅着白藿香,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像是怕丢人。
经常被欺负的人,才会格外敏感,格外怕人看不起。
不过……我立马就问他:“其他得罪月神的人是什么意思?还有谁得罪月神了?”
第672章 大缸之中
瘸子指着月神庙的方向就说道:“不是说,在月仙庙干不洁之事,会让月仙报复吗?可上次,有人喝多了,跑过去求月仙给他个老婆,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吐了月仙庙一地,可他也没啥报应,还有,张铁牛家孩子调皮捣蛋,往月仙庙的香炉里滋尿,一家人也好生生的,谁见有报复了?”
说着,瘸子咬了咬牙:“这两件事儿一出,村里人也就不怎么信服月仙了,觉得那也就是个摆设,有些个手脚不干净的,还把月仙庙的值钱摆设都偷走了,不也没事儿?谁知道,我哥的事儿,它倒是来劲了。”
“我看,那个月仙也不是东西——欺负软的怕硬的,他们怎么折腾都没事,我哥受了冤枉,它不依不饶!这种不分是非黑白的玩意儿,不去找真凶,反而对没能耐的下手,还好意思当个神仙吃供!”
“徐福”连连点头:“邪祟就是邪祟,这是看人下菜碟啊!”
那确实不是什么真神,不过,事情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我接着就问:“你要是说,你哥是无辜的,那出事儿那天,你哥上月仙庙,干啥去了?”
瘸子想了想,说道:“我哥嘴上说吃多了,出去溜达溜达,可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可溜达的?我估摸着,是为了魏珊珊去的——这一阵子,魏珊珊安排游客看月亮,回来的晚,我哥不放心,想上大路那边送魏珊珊。”
“徐福”更来劲了,小声逼逼:“哎呀,你说这月色撩人,美女动心,见色起意,应当应分……”
你这么会说顺口溜,咋不去喊麦呢。
正说话呢,忽然村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叫喊声:“快来人啊!月仙又来啦!”
又来了?
我们几个立马就冲过去了。
“徐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见我们一冲,这也才来了劲,跟在后面就跑:“告诉你们,不死仙药是我的!”
谁也没心情搭理他。
一路跑到了传来叫嚷声的地方,果然看见一股子妖气冲天而上,一帮村民全攥着扫把什么的出来了,张皇失措的就问:“哪儿呢?哪儿呢?”
原来有个叫张桂兰的有个独生女儿,晚上张桂兰起夜,就听见院子里有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有个大鸟呼扇翅膀一样,她好奇的伸脖子往外看,差点没吓死——只见一个一人多高的黑东西,就扑在她闺女的窗户上。
俗话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张桂兰也没来得及害怕,拿了个东西就往那个东西上面砸。
那个东西偏了一下,瞬间歪歪斜斜的就不见了,张桂兰往屋子里一冲,发现闺女也消失了。
这个时候,惠娟跟她奶奶也来了,一听说出了这事儿,脸瞬间死白死白的。
张桂兰正哭呢,抬头看见了惠娟,更是抽噎的喘不上气来:“我苦命的孩儿啊——人家把命捡回来,连累了你啊!”
一听这话,惠娟脸色更难看了——谁都听得出来,张桂兰的意思是说,那个月仙一次只抓一个姑娘,要是刚才把惠娟没被救回来,那她闺女今天也倒不了霉。
慧娟她奶奶也不吃这个味儿,立马阴阳怪气的说道:“哪个人有哪个人的命,这福薄命短的,怨不了福大命大的!”
张桂兰一听,当时就急眼了,奔着惠娟她奶奶扑过来,就要撕惠娟她奶奶的嘴:“死老婆子你会不会说人话——你说谁家孩子命短?”
惠娟她奶奶也不是善茬,虽然惠娟拦着,可一膀子把惠娟掀翻,俩人就大战了起来。
周围人有劝架的,又嚷嚷着让大家赶紧去救人的,乱成一团。
这会儿我也看出来了,那股子妖气其实并没有走远——就停留在这附近。
而且。张桂兰刚才说,那个月仙偏了一下,歪歪斜斜的?
好歹也是个吃香火的,农村妇女都能把它打伤?
之前也见过其他吃香火的东西——哪怕不跟水天王一样,是正统的神仙,可只要接受了人的信仰,能力是会成倍增长的,它又在这里吃了这么久,怎么就至于这么怂?
上次我虽然没来得及跟月仙交手,可哑巴兰曾经把它用金丝玉尾拴住。
除非……
而这个时候,张桂兰眼角余光看见我,一把推开惠娟奶奶,就抓住了我,大声说道:“你不是能救惠娟吗?那你快把我闺女也给救回来!”
惠娟奶奶却大声说道:“救什么救——你家闺女已经被弄走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惠娟奶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月仙既然一次只能抓一个姑娘,那张桂兰姑娘出事儿,惠娟就安全了。
眼瞅着俩人又要掐起来,我赶紧拦住了他们,指着一个地方就问道:“那是谁家的地界?”
这个时候,七大爷他们也全都来了,一瞅着我指的地方,顿时都皱起了眉头。
有个嘴快的立马说道:“我知道——那是七大爷家的厂房!”
原来这月亮山作为旅游景点,肯定要捎带脚卖点特产的,七大爷抓住商机,在这里生产剁椒,每年都能卖不少。
那个地方,就是七大爷制造剁椒的厂房。
妖气就是从那发出来的——那个月仙,抓住了张桂兰闺女之后,也没飞远,直接藏在这里了。
要不是妖气,还真发现不了。
说起来,这东西被供奉成了月仙,都吃了这么多年香火了,妖气还是这么明显?
我立马奔着那个厂房就进去了。
哑巴兰一瞅,比我还着急,先一步迈了进去,结果被呛的直打喷嚏——哑巴兰的老家锦江府吃东西都清淡,他从来不碰辣椒。
程星河一把抓住了哑巴兰的脖领子就把他给拽回来了,我也跟了进去,“徐福”不甘示弱也跟着往里钻,一钻就叫苦不迭:“这么辣!”
厂房里面,有很多的大缸。
本来剁椒的味道就很蹿,这一阵滞销,发酵的是又酸又辣,我忍着这个味道一路看了进去,可眼睛顿时被刺激的眼泪横流,眼前一花,也就看不太清楚了,更别说望气了。
程星河摇头叹气,连声说我们没用,自己施施然的到了前面,而其他村民挡在了门口,也都不敢往里走,就眼巴巴的盯着我们。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跟这程星河往里面走,别说,这个仓库还挺大,一进去甚至能听到吧嗒吧嗒的回声。
“徐福”的声音也从我们身后响了起来:“那东西真会躲——这么多的缸,躲在哪个里面了?”
要是平时,分分钟就能找到,可这个辣度实在睁不开眼,程星河可算是有了优越感,可优越感没持续多长时间,也皱起了眉头:“这一个一个的找,还真有点费事儿……”
我也跟着着急,我们在明那东西在暗,万一突然袭击,可真够喝一壶的。
程星河转了一圈,叹了口气:“不行,找不到——七星你看清楚了吗?我觉着,那个月仙根本就不在这里。”
奇怪,程星河还是第一次怀疑我。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程星河暗暗拉了我一把,低声说道:“七星,做好战斗准备,我找到了。”
我来了精神:“怎么说?”
程星河答道:“月神横不能带着姑娘拿着辣椒酱当温泉泡,肯定是钻进了空缸里面,不过最近这里酱既然没卖出去,那肯定把能用的缸全占满了——除非坏了的缸,才会空着。”
“刚才这一路走过来,我看见所有的缸都是完整的,只有一个缸上带着一道子裂缝,装辣酱肯定会漏,但是个头很大,藏人没问题。”
卧槽,这货一路上连吆喝带喊,说什么找不到,感情是装的,就打算让那货放松警惕——心里早就有谱了!
真不愧是二郎眼啊!
哑巴兰也听见了,忍不住低声说道:“程二傻子,你还有这个脑子?”
程星河骂了一句:“这不是常识吗?也就你这个傻子找不到。”
哑巴兰接着问道:“你脑子这么好,可为啥每次线索都是我哥找到的?”
程星河更生气了:“你脑子被门挤了。我不是没他快吗——这次就是因为他眼睛被辣的看不见,不然还轮得到我出来独领风骚?”
说着程星河暗暗戳了我一下:“你以后也识相点,留一点风头给我们出出。”
说话间,一只手在我后背上点了一下:“你西边!”
说着,飞快的躲在了我身后。
我肩膀一耸,七星龙泉瞬间出鞘,对着西边就砍了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大缸应声裂成了碎片,而一股子黑风就从大缸里面扑了出来,对着我们就卷。
我立马架住了那个东西,但是眯着眼睛,也从被辣出来的泪花里面看见了,那个东西手头,赫然还抓着一个人——估计就是张桂兰的女儿。
这下就不好用七星龙泉了——伤人那是大罪孽。
于是我直接对着那个黑魆魆的东西就抓过去了。
那东西其实也很聪明,知道我是来救人的,立刻躲在了张桂兰女儿背后,指着我能投鼠忌器,可我手一偏,运足了水天王的神气,直接抓住了它的脖颈。
触手毛喇喇的。
而这个东西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就松开了张桂兰女儿。
而它一接触到了神气,顿时就愣住了,我趁机追着它抓了过去,它身子一摆要反抗,而金丝玉尾和狗血红绳已经从两侧弹了出来,就要把它给包抄住。
那东西恼羞成怒,对着我就冲过来了。
我偏头躲过,大声说道:“你们俩别下死手——这个东西,已经受了重伤了。”
那东西一听,顿时就愣住了。
程星河和哑巴兰一听,顿时异口同声:“受伤?”
他们俩听我的,手头上的东西顿时就停下来了,而“徐福”作为一个搅屎棍,不辱使命,根本拿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对着那东西就扑过来了——我听见寒风一起,像是要打这东西的要害:“不死仙药就在它身上是不是?”
是你大爷。
“徐福”的身形虽然很快,但是快不过我,一下被我一脚踢开,寒风擦着我和那个东西,一直穿到了我们身后的墙上。
可那个声音没入的悄无声息,可见有多锐!
这家伙看着不靠谱,能耐挺大。
“徐福”立马委屈了:“不死仙药是我先看好的,你们……”
我答道:“你的事儿容后再谈——先把这个东西的目的弄清楚了。”
“目的?”
这一下,不光徐福,哑巴兰也愣了一下:“他的目的,不是早弄清楚了吗?就是为了村民犯忌讳啊!”
其他的村民一听东西抓住了,也闻风往里赶,想看看这东西的真身,一听了我和哑巴兰的话,也好奇了起来:“是啊,还要什么目的,他就是个邪祟!”
“哪儿有那么简单。”我抓着这个东西答道:“他的目的,不是因为有人在月仙庙做不洁之事,是想着伸冤。”
第673章 身上有伤
一听了我这话,村民顿时都给愣住了:“伸冤?不是,给谁伸冤啊?”
我说话的功夫,那东西就在我手头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东西恐怕不喜欢光。
我伸手从旁边拿了一个用来盖辣椒的黑塑料布,直接把它给盖上了。
那东西也没想到,我竟然会给他这么个温柔对待,弄不懂我的用意,也不动了。
七大爷他们一瞅,顿时都着急了:“你撒开它干什么,还让它伤人?”
我摆了摆手:“不用怕——这东西身上的伤很重,没法伤人。”
跟我猜的一样——它的实力不可能那么弱,之所以能让哑巴兰的金丝玉尾缠住,张桂兰的东西砸歪,是因为他这一阵子,本身就元气大伤。
而程星河和哑巴兰绕在了后面,哑巴兰很快就背出来了一个姑娘。
张桂兰一看高兴了,立马迎了上来——惠娟运气好,这个姑娘运气也不错,虽然没什么知觉,但是没死。
七大爷他们一听这个月仙已经被元气大伤了,顿时都来了精神。
尤其是七大爷身边的孙子,抄起了一个大锄铣,虎虎生风就要把月仙给拍死:“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吃着我们月亮山的香火,还杀我们月亮山的姑娘,我现在就给魏珊珊她们报仇!”
我立马拦住了那个大孙子。
七大爷他们一愣,立马追问:“都抓住了,怎么还不打死?”
“对啊,你这么护着那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徐福”一听,也跟着在一边煽风点火:“就是,我看这小子,肯定有什么图谋!大家一起上,把那东西收服了再说!”
这些人激愤之下,什么都听不进去。还一股劲儿的往前挤,尤其一些失去女儿的遗族,张罗着现在就要给无辜的孩子报仇。
我拦着,他们不听,哑巴兰默不作声的到了我身后,一只手拍碎了一个大缸。
那个大缸啪的一下,在他看似纤细的手下暴裂,巨响让这些人全部噤声——可盯着我的眼神,还是敢怒不敢言。
尤其是七大爷他们,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
我这才清了清嗓子:“先别着急,我知道你们家里死了人,报仇心切,可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她们是因为谁死的?”
七大爷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小孙女,攥紧了蒜钵大的拳头:“你说呢?不就是被这个东西害死的吗?”
“对,还有瘸子他哥!”
那个东西听得懂人话,一听这话,激动的浑身发抖,把个塑料布搞的猎猎作响。
我眼角余光看了那个东西一眼,接着答道:“不对,这件事情里面,还有一个真凶,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真凶而起。”
七大爷再也听不下去了:“你磨磨唧唧的,到底想说什么,刚才就口口声声真凶真凶的,什么真凶?”
我答道:“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这次出事儿的姑娘,是不是,都是在月仙庙被玷污过的姑娘?”
众人不吭声了。
所以,很明显,那些姑娘被害,就跟那个玷污案有关。
七大爷接着说道:“那真凶也已经上吊死了啊!他畏罪自杀,把个烂摊子给我们留下了!”
那些姑娘受害的家庭更是悲痛万分——孩子生前被人欺负不说,还被连累弄死,谁受得了?
这个时候,瘸子也已经赶过来了,正站在人群后面,听我们说话。
人的适应性很强,我一开始进入到了这个地方,眼睛哗哗流泪根本挣不开,可现在已经适应了这个呛辣的感觉,眼睛重新清明了。
我看到瘸子一听七大爷这话,一只手死死攥住,牙也咬紧了。
可他没别的法子。
我摇摇头:“如果我说,那件事儿,不是瘸子他哥做的呢!”
一听我这话,人群里先是一愣,接着就看向了我:“不是瘸子他哥,还是能谁?”
我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点,一只手指向了七大爷的孙子:“是他。”
七大爷孙子一愣,手顿时就颤了一下,那个大锄铣当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这个巨响,把大家都给镇住了。
尤其是瘸子。
而七大爷瞪大了眼睛,往前抢了一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凭什么给我孙子扣这样的黑锅?”
七大爷的孙子回过神来,也喘了口气,大声说道:“就是,你别给我胡说八道,早就觉得你不太对劲儿,上来给我泼脏水,你跟那个东西,是一伙的吧!”
七大爷孙子看来在村子里很得人心,简直是一呼百应,他这么一张嘴,其他人也都跟着应声:“没错,你胡说八道!”
我答道:“你是不是傻?我要跟月仙一伙,我抓他干什么?”
那些人顿时没话说了,但七大爷接着说道:“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分明就就是瘸子他哥,还能有假?”
其他人也都精神起来:“是啊,那些姑娘都是被瘸子他哥害这么多人,还能冤枉他?你快别胡说八道了。”
惠娟也在这些人中间,顿时就不吭声了。
我接着说道:“没错,就是因为那些姑娘的话,所以你们认定了是瘸子他哥干的,但是,你们记不记得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七大爷和七大爷的孙子,还有惠娟,顿时全僵了一下。
但是七大爷立刻大声说道:“你红口白牙,凭什么污蔑人——你要给我孙子泼脏水可以,证据呢!”
我答道:“证据也简单——七大爷最近,是不是卖掉了不少产业?”
周围的人一愣,眨巴了眨巴眼睛:“你怎么知道?”
一早就看见七大爷有破财之象,而且破的很厉害,田宅宫都受到了影响,可见连不动产都动了。
七大爷也是莫名其妙,但梗着脖子就说道:“那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接着说道:“跟我没关系,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七大爷你卖了那么多产业,显然是需要钱,那么多钱,是干什么用的?”
七大爷表情更难看了,他孙子的脸色也不好了,冲着我就吼道:“管你屁事!就事论事,扯这么远干什么?”
我答道:“好哇,那我就事论事——你爷爷卖了这么多的家业,那都是给你造的孽,做封口费。”
七大爷和七大爷的孙子,身子同时就颤了一下,看向了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惧:“你……”
未达到:“你想问,我怎么知道?那我就从头开始说——那天在月仙庙干了不洁之事,玷污了本村姑娘的,其实就是你,可你生怕这个事儿传出去了之后不好,索性就把一切都推到了瘸子他哥头上。”
七大爷的孙子整个人就僵住了:“我……”
七大爷一下跨在了前面,把孙子挡在了后面,厉声说道:“你别瞎编乱造了——那为什么,整个村子这么多人,我孙子偏偏要推到他身上?”
我答道:“简单啊——因为这件事儿,被瘸子他哥看到了。”
姑娘们被占了便宜,可能为了面子,也只好忍气吞声——加上对方是七大爷孙子,
那天,瘸子他哥出去目送魏珊珊,想把她送到家,可谁知道,在月仙庙,亲眼目睹了某件见不得光的事儿。
七大爷孙子在村里,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甘心事情败露,七大爷又爱面子,所以把这事儿推到了瘸子他哥头上,不是可想而知的吗?
七大爷孙子一听这话,再也坚持不住,差点就要坐在地上,而七大爷一把捞住了孙子,倔强的说道:“你……你编的是挺像回事,可这事儿以后再查,我们现在说的,是月仙杀人的事儿,这才是最要紧的。”
我接着说道:“这事儿就是要紧的事儿,瘸子他哥的死,是被人为制造出的冤案——而这个月仙,之所以做出这些事儿,就是想给瘸子他哥伸冤。”
而这个时候,只听“咣”的一声,人群后面就是一声响,是瘸子跪在了后面,大声说道:“先生,你是不是能替我哥伸冤?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替我哥伸冤!”
我摆了摆手说你别着急,七大爷喘了半天粗气,看了看自己孙子,接着就厉声说道:“行啊,你胡说八道这么多,倒是有证据没有?”
我答道:“这件事儿,是因为人证而起——那我,也有个人证。”
这些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人证?”
话说到了这里,我看向了惠娟。
惠娟一张脸已经一点血色也没有了,一双眼睛,也全然没了神采。
而她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整个人更慌了,本来命灯就因为之前受到的惊吓不稳,现在更是浑身颤抖。
惠娟奶奶发觉了,立马就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要她回家躺着去。
惠娟犹豫了一下,刚要走,我就大声说道:“你们家有困难,需要钱给你奶奶治病,这个我们可以理解,但是——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都不应该白死。”
惠娟的背影一下凝住了。
我接着说道:“你奶奶要是知道,你拿回来治病的钱,是沾着人血的,她以后每天晚上,还能睡着觉吗?”
惠娟奶奶一下愣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惠娟:“他,他说的,什么意思啊?”
而七大爷孙子也看向了惠娟,眼神已经因为惊惧,几乎要散开了。
半晌,惠娟终于转过身来,咬了咬牙:“我……我说。”
七大爷孙子一听这话,整个人一瘫,好险没直接坐在地上。
他嘴唇蠕动,无声的说出了一句:“完了。”
第674章 真凶是谁
惠娟看向了我们,大声说道:“没错,我——我就是被他给……”
惠娟的奶奶一听这个,立马抓住了惠娟:“你,你是被鬼迷了心窍了,你胡说什么呢?”
惠娟忽然一下就给奶奶跪下了:“奶奶,你从小教给我,说谎骗人,是要天打雷劈的,可我没听您的话——有报应,就报应到我身上吧,跟您没关系,而且,这件事儿发生了之后,我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稳,我不怕报应,我只是——对不起瘸子他哥,和自己的良心!”
跟我想的一样,惠娟受害,也是有天下夜班。
其实月仙庙不是必经之路,但是下了晚班,女导游们都愿意从月仙庙走——那地方偏僻可是抄近,何况惠娟惦记着奶奶,怕她晚上有使唤人的事儿,自己不在跟前,不方便。
那天她到了月仙庙附近,就听见那边有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自从在月仙庙做了不干净的事儿,可没有报应之后,本地年轻人都不再相信月仙了,惠娟也不例外,她就是有点好奇,大晚上怎么这地方还有人声,莫不是月仙还真显灵了?
于是她就凑近了过去看了看,一看不要紧,有个人早就埋伏在那,一下把她给扑倒了。
就这月光,她一下就看出来——那个人是七大爷的孙子。
七大爷的孙子其实口碑很好——模样过得去,人也利索,干活更是一把好手,好几个导游姑娘看见他,都乐意多跟他说几句话。
哪怕惠娟,也忍不住幻想过——自己要是能嫁给七大爷孙子,那就好了。
七大爷家在本地根深蒂固,每一代都是说话有分量的,家大业大,人口多,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夫家。
不过自己这个家庭,只怕七大爷也相不上。
可谁知道,七大爷他孙子,竟然干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惠娟从模糊的泪眼里看清楚了这个禽兽的真面目,也挣扎过,可那禽兽气喘吁吁的说,别吵了,你说出去我怎么着了你,有人信吗?
只要你喊起来,把人招来了,我就说你家穷,就想着用这种不要脸的法子倒贴我,你看看他们信谁!
到时候,人家一看你不干净了,看你一个姑娘家,还有什么脸面嫁人,你奶奶和你,都得让人把脊梁戳透了!
我劝你,这是好事儿,就当做了个梦,梦醒了,咱们谁也还是原来的样子,井水不犯河水,要是我不乐意了,你奶奶也活不了——一个老太太还不好收拾吗?
惠娟其他的不怕,可这最后一句话,一下戳中了她的痛点。
她没敢吭声——奶奶把她含辛茹苦养大,她自己受罪吃亏,也绝对不能连累了奶奶。
那天,她以为一场噩梦做完了,也就完了。
她再也没敢走过月仙庙。
她也恨透了月仙——那就是个摆设,你要是有灵,你把那个禽兽给收拾了啊!
可没想到,过了一阵子,有人兴奋的嚷嚷,村里有个流氓,让人给抓了个现行,好多姑娘都吃过那个流氓的亏,要指认他呢!
惠娟一下就高兴了起来,说难道月仙还真有了灵了?她得还愿去!
结果刚一出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一看来人,她浑身就哆嗦了一下。
是七大爷的孙子。
他不是被抓现行了吗?怎么会……
七大爷孙子带着一脸邪笑,就告诉她,一会儿你也去指认凶手,指认好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而且,我也不亏待你。
说着,甩给了惠娟一把钱:“你奶奶的病我知道,这点钱拿去给她续命。记住了——说错一个字,后果自负。”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可那钱被七大爷孙子撒了一地,惠娟犹豫半天,不得不重新把那些钱一张一张的给捡起来了——她没辙,她偏偏就需要这点钱!
有了这钱,她奶奶就能活了!
七大爷孙子一笑,跟看地上的蝼蚁一样。
到了地方,惠娟一愣,也不是别人,是瘸子他哥!
瘸子他哥是好人啊!
可瘸子他哥满脸血污,已经被打的看不出人样,话都说不出来了——牙掉了好几颗。
惠娟一直没忘,有一次下雨,村里的桥过不去,是瘸子他哥背着她,一步一滑,从山石后面走过去的。
她道谢,瘸子他哥也就是憨头憨脑的摆了摆手,说这不算啥。
她说有一天,她肯定还人情,可瘸子他哥笑了笑,没吭声。
瘸子他哥看见她,血污的眼来了光,分明是带着希望的——他希望,惠娟能给他作证,说他是冤枉的。
可惠娟不能看着奶奶死。
她颤着手,还是指向了瘸子他哥。
瘸子他哥眼睛里的光,一下就灭了。
后来,惠娟就听说,瘸子他哥被关在了月仙庙里,受不了村里人的打,上吊了。
那天开始,惠娟就总是成宿成宿的失眠——她一闭上眼睛,就见到了瘸子他哥的那一双眼。
她看着其他指认瘸子他哥的姑娘,却觉得她们一个个都跟没事儿人一样,她们也冤枉了瘸子他哥。
她们为什么这么做?
害怕,贪财?
她们跟自己一样,没有人心!
她就看着那个月仙庙,心里默默念叨着——月仙啊月仙,你真是个摆设。
直到后来,魏珊珊死了的时候,其他姑娘都开始害怕,生怕自己会被月仙给害了,可她却意外的平静,甚至还有些期待。
月仙啊月仙,你真的存在,就显灵吧——我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神仙能做到!
一直到了昨天,她被一个东西给抓住了,心里却更平静了——该来的会来就好。
可她有一件事儿不明白——为什么月仙抓了这些姑娘,可没有处理那个真正的元凶?
她死是可以,可想着看那个真凶伏法之后再死。
算了,她也不求什么公平。
那天,她正想在死前,跟月仙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就被我们给救了。
她也想说——可她拿不准主意,我们是不是跟七大爷孙子一伙?
她不怕七大爷孙子报复自己,只怕报复到了奶奶头上。
说完了,她回头,给奶奶磕头,说了句对不起奶奶,接着,死死的盯着七大爷孙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一刻,她完全不像是怯懦的乡下姑娘了。
像是壁画里的圣女贞德。
她之前做的是不对,可她没选择。
惠娟奶奶一听这些话,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惠娟就嚎哭了起来:“为了奶奶,你受了这么大委屈,奶奶都不知道,奶奶对不起你啊……”
说着,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对着七大爷孙子就扑过去了:“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七大爷想拦住惠娟奶奶,可已经被人拦住了——哑巴兰。
七大爷孙子虽然是个猛男,可这个时候,整个人也虚了,大声就说道:“不,想出这个主意的,不是我啊!要怪的,另有其人!”
这一句话,一下把大家都镇住了,另有其人?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了七大爷。
是啊,照理来说,给他出主意的,自然只能是七大爷了。
可我看向了七大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七大爷眉宇之间,并没有阴债的征兆。
还真另有其人?
而七大爷孙子喘了口气,连忙说道:“我,我早就觉得这样不妥当,可我也没办法——不,这事儿跟我爷爷没关系,出主意的——是魏珊珊!你们要恨,就恨魏珊珊!”
我们顿时就是一愣,魏珊珊?
不就是那个村花——第一个死的那个?
卧槽,她不也是受害者吗?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第675章 庙内失物
原来,魏珊珊跟七大爷孙子,一早就好上了。
七大爷孙子也想着把这个好事儿告诉大家,可魏珊珊摆手——那么多的游客,都是奔着我来的,那不就跟偶像明星一样吗,人家听说你恋爱结婚了,你吸引力就没那么大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
七大爷孙子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同时心里更美滋滋了——魏珊珊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村花跟了自己了,自己这是烧了几辈子高香了!
既然他们俩走地下情,那肯定不能光明正大往外面腻歪,怎么解决相思之苦呢?月仙庙倒是个好选择。
这地方僻静,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他们俩晚上,往往就在那地方人约黄昏后。
可有一天,七大爷孙子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魏珊珊,着急就到了门口,正觉出一个女的出来了。
那天天色很黑,也看不见人,七大爷孙子一把就将她给抱住了,她也没反抗,等完事儿了,七大爷孙子正想说体己话呢,月亮从云彩里出来了,一瞅这人的脸,七大爷孙子一下就给吓傻了。
那女的不是魏珊珊,是村里另一个女导游王晓敏。
王晓敏平时泼辣的很,还为了回扣的事儿跟七大爷孙子干过架,七大爷孙子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个小辣椒竟然被吓成了这样,一点都没反抗。
而王小敏当时整个人都吓的快昏过去了,根本也没敢反抗,一瞅暴徒是七大爷孙子,一下就傻了,扑腾着就要把七大爷孙子的事儿给嚷出去,让大家给个公道。
七大爷孙子也慌了连声说自己不是成心的,可这没用,王晓敏一把做了美甲的指甲就往他脸上招呼。
可这个时候,魏珊珊一下出现了,大声质问王晓敏怎么跟人在月仙庙干这种事儿?
王晓敏气的发怔,直说魏珊珊是恶人先告状,可魏珊珊冷笑了一声,说你身上一点伤也没有,这事儿赖人家?我看是你倒贴,就想着拿身子讹人,一点脸也不要,你要嚷就嚷出去,大家看看谁丢人。
王晓敏一听顿时就傻了,再一看自己身上,确实也没什么挣扎的痕迹,指着魏珊珊和七大爷孙子就要哭,人的本性都是趋利避害的,既然她这么害怕,当然也没敢把这事儿捅出去,也只能选择打落牙齿肚里咽了。
王晓敏也怕,说出去,人家论到了她不检点上来——还是那句老话,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怎么人家不找别人,偏找你?
王晓敏也想起了自己那个未婚夫——俩人感情那么好,他还没碰过她,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不干净了,以后会不会……
王晓敏选择忍过去了。
这可把七大爷孙子高兴坏了,抓住魏珊珊亲了好几下,连声说还是她有办法。
魏珊珊笑了笑,说你可得记住了我的恩情,这是你一辈子的把柄。
七大爷孙子就此就更信服魏珊珊了,魏珊珊要什么,他就给买什么——他们家虽然是山里人,但是经营了这么多年,确实有丰厚的家底。
而这件事儿出了之后,七大爷孙子就尝到了甜头——你说王晓敏那么泼的一个人,都能给治的服服帖帖的,其他的姑娘,那不是更不在话下吗?
于是,七大爷孙子对这件事儿就上了瘾——反正她们不敢吱声,那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那些姑娘们,都是这么忍过来的,最多都不敢上月神庙去了。
要是那天瘸子他哥没出现,也许这件事儿,永远也不会被揭穿。
那一阵子,好多女导游都不敢从月仙庙那走,瘸子他哥好奇,就问为什么。
那些女导游怎么可能说出来,就糊弄瘸子,说是因为月仙庙闹鬼,不敢走了。
瘸子他哥上了心——他看出来,魏珊珊似乎并不害怕,每天下了晚班,还是会从月仙庙走,于是他就动了心思,晚上出去送魏珊珊。
送也只是默默的目送,不敢上跟前去。
魏珊珊也没发现他,结果那天又碰上七大爷孙子把一个姑娘给拖进去了。
魏珊珊是个司空见惯的样子,可后面的瘸子他哥一下就扑上去了,说你怎么耍流氓呢?
七大爷孙子看他来了,也是一愣,魏珊珊赶紧就说,这事儿有误会,可那个被拖的姑娘连忙抓着瘸子他哥,就要瘸子他哥给她讨回公道。
瘸子他哥是个热心人,当然答应了,大声就喊着要抓流氓。
这一嚷,就把村里人给引过来了,都冲着这边跑了过来。
而魏珊珊看出瘸子他哥是个闷头憨,根本不懂变通,跟他说啥也没用,就给七大爷孙子使了个眼色。
让瘸子他哥闭嘴的法子,只有一个。
接着,就假装跟瘸子他哥说话,而七大爷孙子照着魏珊珊的计划,一个棍子就搭在了瘸子他哥的脑袋上。
那受害的姑娘吓的什么似得的,魏珊珊就告诉那个姑娘——到时候,你就说那个流氓是瘸子他哥。
那姑娘看见那么多的血,脑子都白了,什么都答应。
就这样,瘸子他哥成了施暴人,被不少受害姑娘的家属拳打脚踢。
他满口的牙都被打掉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而就算他能给自己辩解,也没有用,那么多的姑娘,全把矛头对向了他,谁也不可能信他。
七大爷孙子大声说道:“所以,你们要怪就怪魏珊珊吧,她就是个红颜祸水——瘸子他哥气不过,是被她逼死的!”
魏珊珊确实不是无辜的,可这件事儿,不就是因为你这个施暴者而起的吗?
不管魏珊珊做了什么,你是元凶这个帽子,甩不脱。
而瘸子浑身颤抖的听到了这里,忽然跳起来,一拳就重重的砸在了七大爷孙子的头上。
这一下,七大爷孙子没遮没拦挨上,整个人跟个出了土的葱一样,直接倒在了地上。
瘸子骑在了他身上,一拳一拳的往他头上砸,一边砸一边大声说道:“你把我哥还给我,你把我哥还给我!”
本地的人都不吭声了,护犊子的七大爷终于无话可说,一下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的说道:“造孽,真是造孽啊……”
七大爷把全部心血都压在了孙子身上,怎么也没想到,孙子到底还是把一切都付之东流了。
他没地方哭去。
这个时候,惠娟忽然一把抓住了我,大声说道:“那些姑娘们跟我一样,是因为魏珊珊出了那个损主意,冤枉了瘸子他哥,才遭到了报应,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真凶还一直好端端的,难道那个月仙,是真的欺负软的怕硬的?这公平吗?”
瘸子听到了这里,也恨恨的盯着七大爷孙子:“我看,他跟那个月仙,才是一伙的!”
七大爷孙子虽然骁勇,可这个时候,心是虚的,根本也没法反抗暴怒的瘸子,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一听这个,连忙说道:“不,我跟月仙怎么可能是一伙的,我,我也害怕啊!”
原来,自从魏珊珊死了之后,七大爷孙子也有点害怕——村里人都说,月仙庙那一阵子不是“闹鬼”吗?八成月仙忍不住了,出来报复的。
当天晚上,七大爷孙子就做梦,梦见魏珊珊到他门口敲门,要让他出去,他是想出去,可身上跟挂了个绳子一样,就是出不去。
眼睁睁的看着魏珊珊在玻璃窗外面叫他,叫不出来,气的要张口骂他。
结果一张嘴,七大爷孙子就傻了——梦里的魏珊珊满口的都是鲜血,里面的舌头没了。
这一下就把七大爷孙子给吓醒了。
他醒了之后,就又听见村里大呼小叫的——又有姑娘死了,死的也是月仙庙玷污过的。
这下七大爷孙子心里有了底,怕是月仙真的显灵了。
于是他赶紧就去求德高望重的七大爷想辙,赶紧把这件事儿给平了,七大爷这才四处上网找的先生。
他虽然害怕,可也意外,不知道月仙为啥没找他算账,还侥幸的觉着自己福大命大。
瘸子冷笑,盯着我身后蒙着黑塑料布的“月仙”:“好说,那个东西,也只有欺软怕硬的本事,有本事害死我哥,有本事杀那些没反抗能力的姑娘,对真凶可是怂了,鬼怕恶人,一点错也没有!”
那个黑塑料布再一次剧烈的颤动了起来——像是对这句话反应很大。
我则大声说道:“这话你就错了——月仙可是一心要给你哥伸冤,别寒了月仙的心。”
瘸子一愣:“那他为什么不把真凶杀了?”
我蹲在了七大爷孙子身边,说道:“这事儿得问这小子。”
七大爷孙子没明白:“我,我怎么了?”
我盯着他:“你是不是从月仙庙,偷过东西?”
早先就听说,本地人不信月仙之后,把里面东西都争先恐后弄走了——生怕晚一步自己少占了便宜。
可没想到,七大爷孙子一愣:“我,我没有啊……”
啥?
而这个时候,七大爷手里的笤帚不由自主就落在了地上:“难道,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