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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花渡     麻衣相师txt下载     麻衣相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6章 寡妇是非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一片荒地里,也没什么产业,只能做点浆洗女红的活勉强果腹——她也受不了,跟家里人说起过,要不改嫁吧?

    可她爹大怒,说自己家的孩子,就必须清清白白,饿死也不能改嫁,否则有辱门风——你要是坚持不下去也可以,上吊殉节吧,到时候爹上县衙里面,给你求个贞节牌坊。

    小寡妇她爹是个一辈子没考上功名的老秀才,但是偏偏最重视的,就是这个名望,寻思哪天还要做官,把家里经营成一个宗族呢,怎么可能就让一个女儿坏了名声。

    小寡妇并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于是她就自己守在这个破房子里面。

    天旱,她还得洗衣服,但是每次洗衣服之前,哪怕自己喝水欠着点,会留出水给这个东西浇头,这东西靠着那点甘甜的井水,硬生生就扛住,活下来了。

    小寡妇也挺高兴,时常一边洗衣服,一边就跟这个东西聊天,说起西街马二嫂子挑三拣四,每次都嫌弃她洗的东西不干净,克扣工钱,南市刘瞎子老想占她的便宜什么的。

    说,世上没啥好人,还不如动物有良心,又说,也是自己命苦,但凡有个汉子,也不至于让人欺负到了这个田地。

    这东西没法帮着干啥——它最喜欢干的,就是跟着太阳出来的时候,它跟着小寡妇爬到了院子中间有太阳的地方,让小寡妇在自己身上晾衣服。

    小寡妇怕耗子,它就守在有耗子的地方,把脑袋给缩回去,什么时候耗子来了,它一头伸出去咬死。

    小寡妇就夸它,比个人还强哩!

    它挺高兴。

    可好景不长,有一天,一个男人从矮墙口跳进来了。

    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把小寡妇给摁下,小寡妇不愿意,大声呼号,这地方偏,也没人来。

    这个东西上前,男人一脱裤子,它就把男人的腿给咬住了。

    鼋有个很出名的特性,就是咬住了就不撒口。

    那个男人嚎叫了起来,终于把附近的人引来了,那男人也怕丢人,生生把那块肉从腿上扯掉了,才落荒而逃。

    小寡妇披头散发的大哭了起来,抱着那个鼋的脑袋就说,你要是个人就好咯。我跟你过。

    这个东西,看着这个小寡妇,也有了这种感觉——自己要是人就好了。

    它也见过一些同类修行有术,能变成好看的人来吃阳气,可它的种族倒是不易出来这种同类,现在修法也来不及了——还没修好,这寡妇人类的寿命就到头了。

    这个寡妇,好像就缺个汉子,只要有了汉子,她日子就能好过点了。

    它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个寡妇好过。

    而这个事儿就被那个挨了咬的二流子捅出去了——你们不是找那个大王八吗?嘿,小寡妇藏的!

    好些要抓鼋的就杀过来了。

    有的要把这个鼋献给当权者,为自己的前途铺路,还有的家大业大,别无所求,就想着长生不老,甚至寡妇她死鬼丈夫家的亲戚也来了,嚷嚷着这个东西是他死鬼丈夫留下的,不能便宜了寡妇。

    甚至寡妇她爹也蹩进来求她——把这个东西给了我吧,我给管考试的前辈送过去,也许这次秋试就有结果了。

    寡妇冷眼旁观,一概不给:“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这个东西落进了你们手里,就没活路了。”

    气的那些亲戚就劈头盖脸的打她:“这个蠢物活不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们家的人,东西就全得给我们家!”

    这下寡妇亲爹不干了——我自己生养的女儿,怎么成了你们家的了?

    两下里掰扯,一片大乱,而寡妇趁着乱,偷偷就把这个鼋从后门赶出去了:“我这留不住你了,你赶紧走吧——前几日见了有巫祝在大庙求雨,但愿龙王爷可怜可怜你,涨水。”

    鼋舍不得走,可它也看出来,寡妇头发被扯乱,衣服被扯破,都是为了保护它。

    它不能不领这个情。

    于是,它一步三回头,就要往河里走,可这个时候,它看见了一个庙。

    它想起了以前的水神,就过去磕头——它想着能成人,哪怕不要这漫长到没尽头的寿命也可以,它就想成个人。

    庙里出来了个人。

    它一开始很害怕,毕竟人都凶得很,个个盯着它的肉——除了小寡妇。

    而这个人点头说,你要想成人,我可以帮你。

    这个人竟然听得懂它的意思?

    那个人就笑,说你愿意,就点点头——看你已经有灵性了,这个法子,你不愿意,就完不成。

    它愿意,当然愿意——原来除了水神,这里的神也很灵验。

    它一开始挺高兴,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那个人把它抓住,关进了庙里,不长时间,带了三个人来。

    一个漂亮姑娘,一个武将,还有一个文人。

    那个人就问他们三个——愿不愿意长生不老,获取新生?

    漂亮姑娘不想老了失去美丽的容颜,武将从战场上回来,成了没腿的残废,文人患了重病,都愿意。

    那个人很高兴,不长时间,那个人就进来了,剁掉了它的三个爪子,把三只手镶嵌进去了。

    鼋怕的很,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是那个人的声音一直就回荡在耳边:“你愿意成人吗?你愿意,就忍着。”

    鼋犹豫了一下,愿意。

    那种剧痛哪怕对鼋来说,也是无法忍受的,因为自身的能力,那些胳膊跟自己长在了一起。

    它成了一个不人不鼋的怪物。

    与此同时,它知道了很多关于人的事情——来自那三只手的记忆。

    它知道怎么唱歌最能吸引男人注意,知道怎么舞剑杀的人最多,还知道什么诗词歌赋嘴清丽,可这不管用,它依然不是人。

    它忍受不住了,就想问问那个人,它什么时候能跟那些同类一样,变成一个真的人?

    结果一探头,就听见那个人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偷偷嘀咕着,说那东西还差一个月圆,就快养成了——到时候剜出肉,就能有大用处了。

    月圆——每次月圆,这个人都要让它去晒月光,说是助长灵性。

    其实,是要它的肉。

    鼋不想死,它舍不了小寡妇。

    于是它就偷偷逃了回来。

    只是……它也知道它这个样子,怕是要吓着小寡妇的,倒是从这个小庙里面,发现了一个面具。

    它想起来了,人都有脸,它就把那个面具给戴上了。

    到了那个寡妇门里,它还挺胆战心惊,寡妇一开门,看见它这个模样,吓的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可很快,她就认出了这个东西来,嚎啕大哭,问是谁把它给害成了这样的。

    它心里倒是熨帖,寡妇还认它。

    可早有人听见了动静,争先恐后就赶过来了。

    小寡妇察觉出来,擦了擦眼泪就赶着它快走——这地方的人都疯了,非要它的命不可。

    它只好张皇失措,跟着小寡妇跑到了水边。

    小寡妇把它推了下去,那些人就来了,还有人拿着大砍刀,要先削下一块能“长生不老”的肉来尝尝。

    大家说,这东西都长出了人手来啦!成了精了!这个时候不吃,啥时候能吃?

    它想护着小寡妇,可小寡妇挡在了它面前,众人一推搡,那个大砍刀劈歪了——落在了小寡妇的脑袋上。

    小寡妇跟个纸人一样,轻飘飘的就落在了水里。沉下去了。

    它嗷的吼出声音来——对着那些人就扑过去了。

    它第一次吃到了人肉。

    它也有那个武将的记忆,知道人身上哪个位置致命。

    那些人这才张皇失措,可来不及了。

    这里的水,都被染红了。

    它回身去找小寡妇,可是龙王爷真的降了雨,水流很快,小寡妇已经不见了。

    它知道,小寡妇就在这里,它也要留在这里,永远也不跟小寡妇分开。

    这片水域一时间就没人敢来了。

    但是后来,又有不少人来了——说要修什么水渠。

    它带着对人的恨,要么吃人,要么就把人的工程弄坏——除了小寡妇,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弄死他们。弄死他们。

    许多工匠就这么送了命,水渠也搭不成。

    终于有一天,那个人又出现了——那个骗了他的人。

    他比其他人厉害的多。

    那个人抓住了它,却没有跟它想的一样,杀了它吃肉,而是笑眯眯的问它:“还等着那个小寡妇呢?她回不来了。”

    鼋看着他笑,只觉得可怕,并不肯不吭声。

    那个人一笑,说我有个买卖给你做——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儿,那我就让那个小寡妇活过来,你看行吗?

    鼋一下就愣住了——她还能回来?

    那个人怕它不信,亲手招了几个死人让它看。

    它一下就高兴了起来,问那个人,什么买卖?

    那个人一笑,就拿出了一个小人:“也简单,只要你把这个小人背在身上就可以了,你看着小人,什么时候小人的担子倒了,东西撒出来,你那个小寡妇,就能活着回来了。”

第587章 你活腻了

    它毕竟不是人,哪儿知道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只要能有让小寡妇回来的希望,它干什么都愿意。

    那个人很高兴,似乎早料到了它会怎么回答,就安排了它趴在水渠下面,叫人在上面开始砌砖垒墙,修筑水渠,那个挑担小人,就放在它头顶上。

    它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对这种寿命没有尽头的东西来说,千百年也是一瞬就过去了。

    只要有那个希望撑着,就并不难熬。

    小人总会倒下来的。

    终于有一天,那个小人真的倒了,一粒粒从担子里面撒出来的金麦银米,像是敲在了它耳朵里面的一声声锣鼓,它猛地睁开眼睛,醒了。

    小寡妇回来了!

    它立刻顶破了头上的那些东西,从水渠底下钻了出来。

    果然,有一个人正在水渠外面等着它。

    它高兴,还努力把那个面具给正了正。

    可看清楚了,它却有些失望——那是别的人,不是小寡妇。

    是梁冬。

    而没等它失望。梁冬倒是被它给吓着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石头,直接砸在了它胳膊上。

    它知道疼。

    果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它要把梁冬抓着吃了,但是水渠被毁掉,大水立刻漫了过去,梁冬被冲走了。

    它就出来,找小寡妇。

    可它一找才知道,它又被骗了。

    上次,被骗走了三条腿,这次,被骗走了八百年的时间。

    它一怒之下,疏通了河道,水泛滥了起来,淹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它就在水下,看见了人的胳膊和腿,上去就咬住——所以梁冬经了它的血,看见的那些死人,身上都缺一块少一块的。

    那些人可笑,还说什么渠神,要给它上供奉。

    它当然要吃,可它不会原谅这些人——这些人,欠它的。

    还有人想在这里修渠,门儿都没有。

    修好了,它就去掀翻,有人下来,它就咬。

    它什么也不怕,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让它害怕的东西了。

    梁冬翻译完了,闷声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程星河看他脸色不好,勉为其难的给了他一个辣条:“你也觉得这个东西可怜?”

    梁冬接过来,却没吃,闷声说道:“小寡妇是不该死,可是——我奶奶,也不该死。”

    我心里也是一阵发沉,不管是东海,还是万年渠,一旦发生了什么灾祸,倒霉的永远是老百姓。

    我回头就去看那个渠。

    而江采萍也跟着看——这个东西的来历是弄清楚了,可还有一样,按着江采萍的意思,那个所谓的“得道高人”,应该会把这个地方镇压的万无一失,也就是,那个鼋按理说是要长眠一万年的。

    中间那个变故还没闹清楚。

    不过,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还上哪儿找原因去。

    我回头就看着那个鼋,歪头让梁冬问问,这货打算以后怎么着?

    梁冬欲言又止,显然不甘心,还想着给奶奶报仇呢,可他似乎也懒得跟我说,撇了撇嘴就看向了那个鼋。

    接着就告诉我,说这玩意儿也挺疑惑,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它是觉得,既然自己已经落入了人的手里,那就跟羊进了狼群一样,没法活着出来了,看的应该也挺开的,觉得活着也没劲,死了倒是解脱。

    小寡妇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多少岁了,这个道理也不懂?

    说到这里,梁冬实在受不了:“不是,你打算怎么着,还真要把这个东西给放生啊?那些被它咬死的,就白死了?再说了,你听见他的意思了吧?这玩意儿只要活着,就还会吃人,你这可不是功德,是作孽!”

    你还挺懂,还知道功德呢?

    我刚要说话,忽然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别说这个无大王八了,你们几个,都够呛能活的了!”

    这个声音……我奔着那个方向一看,是刚才那个刘炳春。

    这次来的,就不止是他一个人了,他身后来了一大群人。

    他虽然身上还有伤,可这下跟个下了蛋的公鸡似得,耀武扬威的。

    哑巴兰和兰建国不看还好,这一看,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哑巴兰一下就站起来了:“姓刘的,你们这帮背后伤人的卑鄙小人终于敢出来了,我今天要把你们打的回家玩儿蛋!”

    兰建国盯着他们,也是一脸凛冽杀气,可一听哑巴兰这话,皱起了英挺的眉头就拉了他一下:“小兰,现在你怎么说话呢?文雅点。”

    哑巴兰一听,只好说道:“行吧,我今天要把汝等打的回家playegg!”

    这个“汝等”用的精妙。

    刘炳春一听,扑的一下就笑了:“我们回家,起码还有蛋可玩儿,但你们呢?”

    说着,流里流气的往哑巴兰和兰建国身上看了看:“只怕连蛋都没有。”

    不用说,这些就是兰家人对头刘家了,我仔细一瞅——好家伙,来的还都是精锐部队,绿油油的,几乎全是地阶四品上下,这是要撕破脸明刀明枪干了。

    哑巴兰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一道金丝玉尾鞭“唰”的一下,对着那几个人就冲过去了。

    刘炳春完全没有刚才的怂劲儿了,毕竟也是个地阶二品,身子一缩闪避了过去,大声说道:“仙姑啊,你看见了吧,兰家的这些人,有多狗仗人势了?”

    仙姑?

    果然,往后一看,就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个女的纵然裹的严严实实的,也还是能看出那曼妙的身段。

    这感觉——确实很像厌胜门那个女的!

    而那个女的早就看向了我们,没吭声。

    江采萍皱了皱眉头:“这个小姑娘,天资很不错嘛——这个岁数,就能用出五行魇,只怕一些修一辈子魇术的老头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女的,还真有天阶四品左右的水准?

    果然,那个女的手背在了后面,不知道做了个什么东西,就在这一瞬,哑巴兰抽出去的金丝玉尾冷不丁就跟被跟被什么看不见的利刃砍了一样,七零八碎就落在了地上。

    我暗暗有点吃惊,上次就知道,这个女的不好惹,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这么厉害——隔着这么远就能把坚固的金丝玉尾断开!

    金丝玉尾一碎,哑巴兰猝不及防,跟着惯性就往前一扑,幸亏兰建国反应快,修长的胳膊往前一伸,利落的就将哑巴兰给拉住了。

    兰建国盯着那个女人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吃惊。

    刘炳春一看,更高兴了,抱着胳膊就说道:“唷,这是要给我拜个早年哇?你叫一声爹,我给你两块五的红包。”

    哑巴兰脑袋上青筋直炸,可兰建国拉住他,冷冷的说道:“姓刘的,我也知道你们混蛋,可没想到混蛋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怂,就找外人来下黑手,有本事堂堂正正跟我们兰家斗——这次不把你的腰子打出来,我跟你姓。”

    还让哑巴兰文雅点,你这也够霸气的。

    鲁班尺笑眯眯的说道:“咱们彼此彼此——你不是也找了外人来帮忙吗?”

    说着,指着我就说道:“仙姑,就是那个小子,不知道会什么邪术,一个地阶四品,一瞪眼就降的住死人,还能破您的魇术,你可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不说自己怂,说我会邪术?

    那个女人看了我一眼,还是不吭声——也不知道她什么表情,认出我来没有,但紧接着,她又看向了那个鼋。

    我看得出来,她手上有光,像是直接要把那个鼋给弄死!

    那个鼋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却一下挡在了鼋前面。

    那个女的像是有些意外,声音冷冷的:“你活腻了?”

    刘炳春一看我“作死”,更高兴了,咬牙狞笑:“盘他!”

第588章 面罩之下

    那女的实力我见过,确实比我强。

    可这个东西是我们抓上来的,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横插一杠。

    更何况,是她先下手害哑巴兰一家的。

    我是不惹事儿,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我也绝对不怕事儿。

    那女的似乎冷笑了一声,程星河忽然大声说道:“七星,右边!”

    我眼角余光就看见了,数不清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猛然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就压过来了。

    江采萍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公输鸟!”

    又是上次那种会活动的木鸟!

    上次她就使出了过——身上有封命符,嘴上是摄魂钉,能把人身上钻出窟窿。

    而这次,这些木鸟显然比上次更难对付——这次的木鸟身上都带着一丝一丝的煞气,显然封命符里混了更厉害的魂魄。

    我反手抽出了七星龙泉,对着那些东西就劈了下去,这一下那些木鸟炸了烟花,四面八方飞出去了一圈,但还剩下很多,对着哑巴兰他们就射过来了。

    我心里一提,可兰建国脸色早就不好看了,我忽然就看见,她一抬手,四面八方数不清的影子,就汇集到了她身上。

    程星河倒抽一口凉气:“咱姐这是要发大招了!万祖归宗?”

    哑巴兰一开始还得意点头,很快回过神来:“谁跟你咱姐呢?”

    上次倒是看见哑巴兰招了厉害的角色上身,但貌似只招来了一个,没想到,兰建国竟然能同时招来这么多!

    而那些影子跟兰建国颀长的身影重叠了起来,一道子煞气猛地炸起,半空之中的那些木鸟一开始是微微的有一点颤抖,像是偏离了飞行轨迹,紧接着,停在了半空,像是受到了什么阻力,最后,竟然直接在空中爆开,木屑啪的一下,脆快的溅到了四面八方!

    我一下看愣了,这就是兰家阴阳身的威力。

    刘炳春他们看见了,条件反射就往后退了一步。

    但一想起了这个女的站在他们这边,又狐假虎威的停止了腰板,意思是有这个“仙姑”帮忙,他们什么都不怕。

    那女的却毫不意外,手一直在宽袍大袖里面没出来,但是这个时候,我就听见了一阵非常细微的声音——像是风筝一样的东西飞起,带出来的猎猎风声。

    江采萍立刻说道:“西南!”

    我们跟着她的声音一看,几道子庞大的黑影奔着兰建国就过去了,像是要把兰建国给包在里面!

    “姐!”

    哑巴兰立刻穿过去要帮忙,我刚要跟过去,就感觉出一道身影到了我面前——那女的好快!

    控制着这么多东西,还有精力来对付我!

    难怪,江采萍说她有天阶四品的能力!

    程星河发觉,狗血红绳早就追上来了,可跟之前哑巴兰的金丝玉尾一样,啪的一下就碎开了,倒是把程星河给带了一个跟头。

    而一股子凌厉的气奔着我脖子就过来了,她声音也凛冽的响了起来:“上次放了你,想不到你又到这里来送死。”

    我偏头躲过,七星龙泉抬起一挡,那女的十分轻松的闪避了过去,以人类几乎达不到的速度,飞快的绕到了我身后,一股子气劲儿直接要往我嗓子上扼。

    我一手把七星龙泉转手,运上了老海行气就撞了上去,那女的觉出来是天阶行气,冷笑一声错开位置,刘炳春他们看见了,别提多激动了:“仙姑,弄死这小子!”

    说着,看出程星河要来帮我,倒是呼啦一下,把程星河给围起来了。

    程星河没辙,只好一边抵挡一边说道:“七星,爸爸没法照顾你了,自己小心点!”

    去你大爷的,什么时候了,也忘不了占这点便宜。

    而梁冬一瞅这摆明了是神仙打架,也不犯懒了,跟个泥鳅似得,直接滑到了一旁的树上。

    那女的根本就没搭理刘炳春他们,全身上下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露出了几分期待:“上次就觉得奇怪,你到底什么本事,这次终于能看看了。”

    上次,她是被玄素尺给掀翻的。

    我也懒得跟她拖,抬手就要把玄素尺从怀里拿出来,但是没想到,那女的手特别快,我只觉得腕子上一阵凉意,就知道她抓我右手上了。

    疼……那股子凉意直透骨髓,一阵剧痛跟千针直入一样,我就听见梁冬那个懒鬼都坐不住了:“小哥!你小心点,这女的不对路!”

    那女的一笑:“上次我就觉得纳闷,把你上次那个花招使出来,我再看看。”

    既然是右手,我直接一发狠,就把水天王的神气给调出来了,对着她的手腕一震,她的手立刻被震开,往后退了半步,显然有些意外:“神气?”

    果然见多识广啊!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但立马逼了过来,我只觉得左耳朵一凉,就反应过来了——妈的这女的下了死手了,要打我的命灯!

    我立刻偏头闪过,顺手就往怀里抓,想拿玄素尺,可这女的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图,另一只手追上来,就要打在我手上。

    我没法子,只能继续闪避,而那女的猛地往前逼近,带了杀气,对着我头顶就过来了。

    我心里一惊——头顶的命灯要是被打灭了,我就只能当个傻子了。

    你不仁我不义,我横不能坐等着你弄我,于是我也下了狠手,一下就把水天王的神气引上来,灌到了诛邪手上,对着那女的咽喉就抓过去了。

    这一下几乎是裹挟了风雷之势,那女的反应过来,立刻后撤,但这毕竟是九层的诛邪手,哪怕是天阶,只怕抵抗起来,也有点费劲儿。

    果然,这一下那女的退不及,一下被我抓上,她还向后躲,这一下,脸上的那个大围巾一下被我扯开,露出了一张脸来。

    我瞬间一愣,好白的一张脸——甚至比西方人还要白,一丝血色也没有,就好像没有生命力一样!

    但是,很美。

    是一种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可偏偏她的眉眼,哪怕没有粉黛,也艳丽异常,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妖艳与清冷并存的长相。

    那女的也觉出来自己的脸露出来了,脸色顿时一变,抬手就要把大围巾重新裹上。

    但这一下,我看出来,她已经慌了。

    只要慌,就会有破绽。

    程星河正在被刘炳春他们围攻,但一直担心我,忙里偷闲不住的往我这里看,正好看见了这个光景,立刻大声说道:“七星,这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他妈的可千万别心软!”

    而刘炳春他们对着程星河就攻:“什么时候了,你还操心别人!”

    好在程星河的狗血红绳是从摸龙奶奶那里弄来的,刘炳春他们也没那么好抵挡。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时候,趁着那个女的抬手要抓自己的围巾,我先一步追上去,趁着诛邪手的威力还没消失,乘胜追击,一下把她扑倒摁住了。

    神气一炸,她根本就经受不住,顿时没有了招架的能力。

    我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就发现,她表情不对。

    她还是没来得及,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给盖上——她在我手底下,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顿时一愣,怎么,被我给打傻了,明明到了生死关头,怎么还给笑出来了?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紧接着吸了一口气,幽潭一样的大眼睛就倒映出了我的脸:“你真的是宗家!”

    宗家?上次那个戴大帽子的,貌似也说过一样的话,我上次就觉得奇怪,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589章 宗家少主

    这个时候,刘炳春正等着看我怎么死呢,一瞅这个光景,一下就傻了眼了:“仙姑,你等什么呢?这个小王八蛋……”

    刘炳春话音未落,忽然一阵凌厉的破风声对着他就冲过去了,刘炳春到底是个地阶二品,连忙往后一折,要躲过去,但是那个破风声太快,直接奔着他头顶就削下去了。

    他头顶的头发不翼而飞,成了锃亮的地中海。

    刘炳春眼瞅着头发丝飘得到处都是,下意识一摸脑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要是躲的不快,那个破风声怕是要把他脑门给钻出个窟窿来。

    他带来的人一瞅,也全傻了眼了,全看向了这个“仙姑”。

    我也暗暗吃惊——还被我摁着,她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说,在我这里,她其实手下留情了?

    这女的看都没看那边一眼,只是冷冷的说道:“再敢出言不逊,就没这么简单了。”

    剩下的那些地阶彻底听明白了,全缩到了刘炳春身后:“二哥,这怎么回事,仙姑不是来帮咱们的吗?被那个小……洗了脑了?”

    “是啊,倒是反手对付起咱们来了,怎么整?”

    刘炳春本来就受到了惊吓,被这几个小弟一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啪啪就给他们脑袋上一人来了一下,惊疑不定的说道:“你们他妈的问我,我他妈的问谁?”

    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吩咐了几句,有几个腿脚好的赶紧往回跑,而且一步三回头,摆明是去搬救兵的。

    而那个女的完全没理会他们,只盯着我,说道:“冲撞了宗家,是弟子不对,还请宗家责罚!”

    弟子?

    我回过神来,就把这个女的松开了。

    程星河在一边着急:“七星,你不是平时挺精的吗?三言两语就把她放了?她唬你怎么办?”

    不是我放……是她的实力,我根本就压不住——她要是想反手,早就反了。

    刚才那么逼我——也只是想看我,到底是怎么运出神气来的而已。

    果然,那个女的站起来,给我行了个礼。

    这个礼很有古风,有点像是以前徒弟见了师父那种见礼。

    我连忙就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宗家,到底什么意思?”

    那个女的星眸一动,这才说道:“原来宗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原来厌胜门的制度,是来源自鲁班的厌胜术。

    鲁班是木匠祖师,会制作很多精巧的器具——比如能在半空飞三天三夜的木鸟,也是一个风水大师,流传至今的鲁班尺,墨斗线,也是他发明的,甚至诸葛亮的木牛流马,七星续命术,也是从鲁班留下的《鲁班书》里面学来的,基本上是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象征。

    一开始,厌胜术是工匠们学的——工匠们一边是靠手艺吃饭,一边是在古代,因为身份低下,经常被上层剥削,才学了这些术法防身——比如在屋里放魇术,主人对他们好,魇术不会被催动,要是赖账,魇术就会祸乱主人,起震慑的作用。

    后来逐渐分成了两派,一个是我们熟悉的顾瘸子的销器门,继续钻研手艺,一个就是把厌胜魇术发扬光大的厌胜门。

    两个派别虽然源于同根,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没什么联系。

    销器门觉得厌胜门不务正业,厌胜门觉得销器门固步自封。

    而在厌胜术既然是工匠传下的术法,那都是以师徒传承,宗家就跟教主一样,是他们的领头人,一代一代血脉相承,而外家是后来招的学生,类似教徒,敬奉宗家,听宗家的号令。

    有很多的风水厌胜秘术,是只有宗家的人才能学的,外家根本没有这个资格,秀女见我有吸取别人行气的能力,自然认为我身怀宗家秘术,是宗家的一员。

    程星河一听就愣住了:“还说对付厌胜门呢,好家伙,没想到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你自己就是厌胜门少主啊?”

    我好不容易理清楚了里面的事儿,连忙说道:“就凭着这个就认我当宗家,是不是有点草率?会不会弄错了?”

    少主——我穷了二十年,这俩字想都没敢想过!

    可那个女的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你就是少主,这个术法,叫“同气连枝”,是宗家最得意的几个秘术之一,不管是谁的行气,都能收为己用,世上没有第二个一样的,不光如此,这种秘术,没有宗家血脉,有了法门也学不会,只要有这个秘术,那肯定就是宗家的人!”

    程星河顿时露出了不明觉厉的表情,兰建国和哑巴兰也都听愣了。

    可我还是满头雾水,我这辈子没学过什么同气连枝啊?

    但一寻思,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血脉,难不成,跟我那个王八蛋爹有关?

    我立马就问道:“那我上一辈的宗家,是谁?”

    那个女的有一听,就叹了口气:“上一辈的宗家被人所害,二十多年前就没消息了。”

    二十多年前……会不会,我爹不是不要我,而是死了?

    一种后知后觉的剧痛猛地在心里炸开,我吸了口气,把这个感觉压下去:“怎么死的?”

    那个女的摇摇头:“到了现在,还没查清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

    所以……我瞬间就想起来了之前听到的消息:“所以你们一直在找宗家的继承人?”

    那个女的立刻点头,别提多高兴了:“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是找到了!”

    程星河眨了眨眼,就用肩膀撞我:“你小子能认祖归宗了,恭喜恭喜啊!”

    我摆了摆手:“还不确定……”

    上次,还都说我是天师府的私生子呢!还不是空穴来风。

    程星河低声说道:“这不一样,这是有血脉才能学的,你这胎里带的,那是DNA的记忆,证据。”

    一提起了天师府,那个女的脸色顿时一变,咬牙说道:“那天师府把咱们厌胜门给害成了这样,宗家这一回来,我们可有了主心骨了!一定要让天师府的,血债血偿。”

    我还想起来了,这天师府跟厌胜门有仇,就问道:“厌胜门和天师府,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那女的抿了抿嘴,就说道:“跟四相局有关。”

    原来在以前,厌胜门的发展是非常壮大的,甚至能跟天师府分庭抗礼。

    事情的转机,就出在了四相局上。

    四相局是非常浩大的一个工程,选地,修建,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还死了很多人。

    当时修建四相局的景朝国君,就是希望能以四相局来平稳天下。

    当时四大家族是风水上的勘察,具体施工是厌胜门的精锐,可没想,四相局修好了之后,其中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变故,导致景朝覆灭。

    天师府的就出现了,说这个变故,一定是厌胜门的人包藏祸心造成的,才造成了这么大的灾祸战乱,就是想自己趁乱牟利。

    理由是厌胜门的人都是害人的邪术,一定是对四相局进行了改动,

    厌胜门确实以邪术著称,当时的宗家却坚决表示,四相局的变故跟自己无关,天师府哪儿听这个,趁着在厌胜门修建四相局,导致元气大伤,直接就把厌胜门给灭了。

    只有一部分四相局的精锐隐姓埋名,躲过一劫,才发展到了现在。

    当时厌胜门的宗家就发誓——四相局被破时,厌胜门报仇日。

    所以,这些年一直蛰伏在山高水远的西川,发展壮大。

    见到青龙局终于被破,立刻迫不及待,要卷土重来,把天师府推翻,取代天师府的位置。

    难怪,之前说密卷是他们绘制,却被天师府给抢走了呢。

    而天师府死守四相局,也是为了防着他们。

    说着,这女的越来越高兴了:“宗家,你跟我走,要是知道您认祖归宗,大家不知道多高兴呢!”

    随便一个厌胜门的,能耐就这么大,真要是有个“大家”,那得是多可怕的力量。

    程星河越来越高兴了:“没想到啊七星,还真能跟你沾上点光!哎,你们厌胜门家底怎么样?厚不厚?”

    那女的被程星河这个无厘头的问题问的有点愣,但还是回答道:“为了一雪前耻,已经累积几百年了,宗家回去,自然可以坐拥一切。”

    程星河更高兴了,但高兴之余又有点悲伤,嘀咕着原来我们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真穷的就只有他一个。

    正在这个时候,后面响起了一个很闷的声音:“仙姑说好了跟我们刘家合作,怎么到了最后,变卦了?这不是厌胜门的作风吧?”

    我回头一看,看到了一个很壮实的男人。

    那男人三十五岁上下,肌肉喷发,妥妥武将相貌,印堂上是澄澈的碧色——地阶一品。

    刘炳春一看这个人,立刻高兴了起来:“老大,您可终于来啦!兄弟们,咱们有了主心骨了!”

    兰建国和哑巴兰看见了这个人,也都咬了咬牙,显然也等这货很久了。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刘家的老大,刘实。

    我就问那女的:“你们为什么跟他合作?”

第590章 三大魔君

    那女的皱起眉头,答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宗家稍等。”

    说着,她就对那个刘家老大说道:“我们厌胜门当然一诺千金,但是也巧,正碰上了我们厌胜门的宗家,既然宗家在这里,我自然要听宗家的话。”

    刘实一听,挑起了眉头,充满怀疑的看着我:“就凭他?这也太巧了吧?”

    那女的一笑,冷冷的说道:“就是这么巧。”

    刘实也知道这个女的实力,露出了几分忌惮,只好把不满压了下去:“巧就巧吧,不过,就算这小白脸是你们的宗家,兰家不是吧?那你们就得说话算数,把兰家给收拾了,只要兰家倒霉,咱们之前约好的事情,我们刘家肯定吐口唾沫是个钉!”

    他们还有个约定?

    那女的就看向了我,问道:“宗家跟兰家有关系?”

    我立马点头:“我这次就是为了帮兰家才来的。”

    那女的一点没犹豫,看向了刘实:“你也听见了,我们宗家要保兰家,那我们厌胜门,也保兰家。你们要是想动兰家,就是跟我们厌胜门为敌。”

    刘家的顿时傻了眼,我也愣了,就为了我一句话,她就要跟刘家反目?

    刘实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脑门上青筋直炸:“早听说厌胜门是歪门邪道,翻脸不认人,我还不信,今儿还真见识到了……”

    那女的一听“歪门邪道”四个字,眼神顿时就冷了,看还没等那女的说话,一边的兰建国早开了口:“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不麻烦你们厌胜门,姓刘的,你找人用阴招害我们,咱们就先好好算算这个账!”

    说着,跟哑巴兰一点头,两道金丝玉尾对着刘实就过去了。

    刘实到底是地阶一品,对金丝玉尾毫不畏惧,只听他怒吼一声,抓住了金丝玉尾,一下就扯开了!

    不愧是武先生,这个手劲儿,哪怕是黑僵,只怕也能直接撕成两半!

    刘炳春连忙说道:“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咱们刘家的实力!什么厌胜门,临阵脱逃,到头来,还是得靠咱们老大……”

    可话音未落,兰建国长腿一迈,趁着这个功夫,已经对这刘成扑过去了。

    刘成脸一虎,抬手就要把兰建国抓下来,但是没想到,兰建国看着纤细,可脸一沉,反手就把刘成直接反拽了过去。“咣”的一声,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把草皮子都摔裂了。

    刘成那个块头,起码也得一百八十斤上下,在兰建国手里,看上去竟然轻的跟个稻草人一样!

    我倒抽一口凉气,这兰家的蛮力,真是见识到了,这么看来,哑巴兰那两下子根本不算啥。

    剩下的那些刘家人一看刘成吃亏,哪儿还坐得住,数不清的金光炸了起来——跟之前刘炳春一样,他们的金线后面,都拴着一个一个的死人。

    不乏有灰灵鬼和半煞!

    数目这么庞大,要没要厉害的法器,恐怕不好弄啊!

    没想到,秀女冷冷一笑:“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现眼。”

    雕虫小技?能把死人驯化成这样,这刘家的实力,已经算是很强大了。

    可秀女答道:“从我们厌胜门学来的皮毛罢了,当初也是看在这个份儿上,才要跟他们合作,没想到,他们倒是蹬鼻子上脸。”

    我还想起来了,这刘家跟老海好像是有关系,而老海的引灵针,据说也是从厌胜门这一招“同气连枝”上学来的。

    这么说,这么厉害的养鬼术,不过是厌胜门皮毛之中的皮毛?

    卧槽,厌胜门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而兰建国眼看着那么多的死人扑了上来,也不慌不忙,一抬手,我就看见,她身后隐隐有了一道煞气。

    程星河一下瞪大了眼睛:“七星,咱姐还真有两下子,引来了一个大煞!好像,是个武将!”

    我还想起来了,在这附近,确实是有个“镇平大统领墓”,我还扫了一眼墓志铭,大意是说这里曾经有过交战,对方要破了万年渠来冲这里的守军,被这个镇平大统领扫平,立下了丰功伟绩。

    生前就满手血腥,身处高位,那死了之后的能耐,可想而知啊!

    果然,那个煞往兰建国身上一合,眼瞅着兰建国的丹凤眼猛地就露出了精光——不怒自威的光!

    好像,她就在沙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那个武将被她请上了身,那些带着金光,张牙舞爪的邪物,本来还想着靠近,可一见到了这个武将,顿时就跟失控了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敢上前。

    就好像……之前那些水鬼见到了江采萍一样。

    但是,这些死人还只是不敢上前,那些见了江采萍的,连站都站不住,直接跪下了,高下立判。

    打刚才这个秀女认我开始,江采萍就一直没吭声,回头一看,她正在一边含着笑望着我呢。

    刘家人一看,立马都加大了马力,我就看见,那些死人脖子上的光瞬间更亮了,死人承受了更大的痛苦,没有法子,只好对着兰建国扑了上去,可兰建国冷冷一笑,任凭那些死人上前把她给盖住。

    我还有点担心,但是一瞬间,那些落在了兰建国身上的死人跟烟花一样,被瞬间凌空甩出,直接炸成了碎片,消失了。

    那些刘家人见状,都吓住了:“不愧是阴阳身——真是见识到了。”

    “镇平大统领都能喊上身来,哪个死人能是她的对手啊!”

    “怕个屁!”刘实喘着粗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一边爬起来了,大声说道:“刘家没有你们这么没骨气的,咱们让兰家压了这么多年,今儿不报仇,还等到什么时候?”

    说着,他有意无意的还看了一眼我身边的秀女,意思是她临阵倒戈,这个仇记住了。

    秀女莞尔一笑,低声说道:“宗家,你看着,他要咬左手中指了。”

    秀女话音未落,只见刘实真的一口咬在了左手中指上!

    我顿时吃了一惊,怎么,这个秀女还能未卜先知?

    而刘实把中指一咬,对着地面就画了个鬼画符。

    程星河也认出来了,声音有点结巴:“我在老海家听说过——黄泉招魂!他一个地阶一品,就能用这种法子?”

    很快,三团影子直接从鬼画符上拔地而起,只听周围哗啦啦一阵落叶的响声,那煞气一冲,周围的树叶都被震掉了,太阳光都黯淡了下来,遮天盖地,简直日月无光。

    那三道黑影非常壮大,我凝气上了监察官看出来,这三个人,也是武将打扮——不,都不能算是武将,简直像是庙里的巨灵神!

    程星河如数家珍:“姓刘的看着跟个狒狒似得,还真有两下子,七星,你知道这三个是谁?三大魔君啊!”

    这三大魔君,在历史上是确有其人的——也是三个武将,一个喜欢烧城,一个喜欢活埋,还有一个据说喜欢吃人的肝,死在他们手上的冤魂不计其数。

    因为太凶,反倒是被供奉了起来,被称为三大魔君。

    这三个魔君的来路,可比那个镇平大统领大多了!

    果然,这下子,兰建国就皱起了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在三大魔君面前,这镇平大统领,只能算是个无名小卒。

    刘实冷笑了起来,眼看三大魔君的身影要扑到了兰建国身上,哑巴兰一下挡在了前面。

    我也急了,刚想上去,秀女就拉住了我:“不着急、”

    我一愣,什么意思?

    秀女就示意我去看刘实。

    这一看,我才一愣——刘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穴,耳朵,嘴角,都淌了血。

    秀女微微一笑:“这个术法他扛不住。”

    太大,反噬?

    秀女摇摇头:“是因为我在他左手中指,动了手脚。”

    果然,那三个魔君猛地转身,竟然对着刘实扑过去了。

    刘实一下愣住了,而刘家人一瞅刘实已经七窍流血,也傻了眼。

    刘实反应过来,看向了秀女,咬紧了牙,他知道,只有秀女有这个本事。

    秀女转脸看向了我:“宗家,他们得罪了你,命是你的,你说,怎么处置?”

第591章 鼋中有物

    那个刘炳春是反应最快的,立马大声说道:“仙姑,还有那个,那个大师,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咱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对了,咱们两家还得合作呢!”

    刘实虽然没开口,但是眼神里也满是忌惮。

    可秀女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世界上除了我,就没有第二个人了一样。

    我一寻思,这话也对,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且我现在正是积累功德的时候,眼瞅着要冲刺到地阶三品了,这个时候粘了杀孽,万一降级,被打回到了玄阶就麻爪了。

    我还得升到天阶,救潇湘呢。

    再说了,这刘家真要是心狠手辣,那迟早会有报应,我犯不上趟这个浑水。

    于是我装出宽宏大量的样子,说道:“秀女,你们既然还要合作,可别为了我闹的不愉快。”

    秀女爽利的答道:“宗家一句话,秀女听宗家的。”

    说着,秀女就看了刘实一眼。

    刘实太阳穴和嘴边的血,几乎立刻就停滞住了。

    刘实反应过来,立马捂住了左手食指,就在三个魔君扑过来的一瞬间,巨大的影子跟太阳下面的雾气一眼,瞬间就消失了。

    刘实和刘炳春他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刘炳春再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喘粗气。

    而刘实盯着我,眼神很复杂。

    秀女就跟没看见他们一样,眼角余光倒是看见那个大鼋了,连忙说道:“差点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对了,秀女这次,就是为了这个大鼋来的。

    我就问她,到底要拿这个鼋干什么用?

    秀女就告诉我,说得了上头命令,这个大鼋,身上有祖师爷留下的东西,她才找过来的。

    祖师爷?

    秀女点头:“就是修建四相局时候的那一位祖师爷。”

    卧槽?我指着大鼋身上的八个字:“这几个,就是那位祖师爷刻的?”

    做事儿这么心狠手辣,竟然是厌胜门的?

    不,我应该说,难怪这么心狠手辣。

    程星河知道了我的意思,就在一边用肩膀我撞我,让我别胡思乱想,吐槽自己祖宗,免得他们棺材盖子压不住。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想的倒是周到。

    秀女点头,告诉我,说那个时候,万年渠总是做不好,监工的将领很生气,迁怒于工匠,就天天殴打那些工匠。

    工匠们都被打怕了,可那个年代跟现在不一样,你没有人权,不可能撂挑子不干,要么这渠就得修好,要么他们就得死在这里。

    工匠跟厌胜门是一家,于是就请了那位祖师爷出马,才把事情给搞定。

    说到了这里,秀女也皱起了眉头,说祖师爷下的明明是万年术,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坚持了八百年。

    我盯着那一片水,答道:“我可能猜出来了。”

    秀女一怔,问我什么意思?

    我就看向了梁冬——这货在树上一直都没敢下来:“你知道这么多传说,记不记得,万年渠修好之后,你们这里出过什么大富翁?突然暴富的那种?”

    梁冬一愣,跟让人戳破了心事一样:“你……你怎么知道的?就是我们梁家。”

    原来,梁冬祖上是大富之家,家宅绵延好几里地,田产无数,曾经是本地的首富。

    而梁冬祖上据说是白手起家,一开始,就是修万年渠的一个普通工匠。

    谁都不知道他们家的巨额财产,是从哪里来的,甚至还有人传说,是渠神看他们祖上勤劳诚实,给万年渠做了贡献,奖励给他们梁家的——具体传说跟金斧子银斧子的故事一样。

    后来逐渐衰亡,到了梁冬他爷爷那会儿,还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到了梁冬这里,就盆干碗净了。

    梁冬奶奶是见过梁家以前那个光景的,认定梁家男丁都是少爷命,才一点活都不想让他干。

    那就对了。

    我指着水底下的宝气说道:“之前下水,我就觉得,这里确实有三道宝气,但是宝气上混着很奇怪的颜色,我本来以为是夹杂了怨气,但是现在一想,问题应该就出在了这里。”

    万年术需要三个黄金筑出来的基,可万一那个时候,有人对黄金起了觊觎之心呢?

    把黄金用别的东西混合上,自己偷一半,那也足够世世代代大富大贵了。

    现在看来,肯定是梁冬的祖先,就是处理黄金的工匠,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偷梁换柱,把纯金换走了一半。

    所以,本来万年术就是以黄金为基础的,黄金打了折扣,那这个万年术的时效,自然也跟着打了折扣——变成了八百年。

    但是当时大局已定,那个祖师爷也知道,这是命数注定的,就留下了那些话。

    梁冬听愣了:“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就让他说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你们家祖宗一个工匠,凭什么能让家宅绵延十里?

    所以……万年渠倒塌,你奶奶被水冲走,归根结底,就是因为祖上造的孽。

    程星河和哑巴兰都跟着恍然大悟。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只是可怜了其他跟着受苦的百姓了。

    秀女望着我,眼睛亮亮的:“真不愧是宗家!有您在,咱们厌胜门报仇,指日可待!”

    江采萍也含笑望着我,一脸骄傲。

    我接着就问秀女:“你之前说,祖师爷在这个大鼋身上放了东西?”

    秀女点头:“据说,是跟四相局有关系。”

    那就不对了,他既然认定这个大鼋中了万年术,要被压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把东西放在大鼋身上?那还怎么拿出来?

    除非……那个东西关乎什么大秘密,祖师爷藏在大鼋体内,就是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近乎——销毁!

    可他没料想到,这个方术出了变故,大鼋只能坚持八百年。

    我也来了兴趣,那到底是个什么秘密,还是四相局,会不会……就跟那个“改局”的事情有关?

    于是我立马让梁冬问问那个大鼋,那个祖师爷,把东高原地在哪里了?

    梁冬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个大鼋,对我说道:“它说它身上没有藏东西。”

    秀女皱起眉头:“那不可能,这个东西对祖师爷怀恨在心,说不定是故意撒谎,宗家,把它宰了剖开,东西就能找到了。”

    说着,就净等着我一声令下,她就要把大鼋给劈了。

    那怎么行,杀灵物可是大罪孽,我还得升阶呢!

    我就让梁冬再问问,让大鼋仔细想。

    梁冬盯着大鼋,半晌才回答道:“这东西说真的没有,那个祖师爷,只喂给它点吃的,没有藏任何东西。”

    吃的?

    我跟程星河一对眼,就想到了一处去了——那个东西,看来是被裹入到了食物里,藏在大鼋的肚子里了!

    秀女显然也想到了,继续请缨:“那就更应该杀了它,取出东西了!”

    程星河也抿了抿嘴:“是啊,只能杀了——那个肉给我留着,卖钱。”

    你就知道钱。

    我盯着那个大鼋,就招手把哑巴兰叫来了:“你那些羊血还有吗?”

    哑巴兰点头:“那个卖羊血的看我长得好看,送给我不少,让我下次还来,在摊子前面多站一会儿,主顾就都往这边靠了。”

    说着,拿来一个大桶,血腥气混合羊膻气,程星河张嘴就要吐:“卧槽了,不行我腰子都快吐出来了。”

    说着就跑到一边去了,兰建国在一边看着,虽然强忍着,但英挺的眉头也忍不住皱起来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就让哑巴兰动手帮忙,把那个大鼋倒挂起来。

    大鼋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梁冬赶紧说道:“这玩意儿说了,就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终于等到你露出本来面目了。”

    我没吭声,眼瞅着大鼋倒挂,脑袋垂直的从龟壳里耷拉出来,垂在了桶子上面。

    那股子膻气对我们来说很恶心,但是对它来说却是无上的美食,它在水底下饿了这么长时间,闻的到,吃不到,简直是个最大的煎熬。

    眼瞅着那个东西的脖子一颤一颤的,显然是在咽口水。

    程星河一下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立马举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七星!”

    他话音刚落,那个大鼋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忽然张开嘴,就吐出了一个东西,啪嗒一声,坠落在了羊血桶子里面。

    哑巴兰立马跑过去,捏着鼻子帮我捞了出来:“哥!”

    我伸接过,在水里荡涤了一下,迎着光一看,那是个圆滚滚的东西,跟核桃差不多大,上下能开合,就跟动画片里的精灵球一样。

    这东西好像是水晶一类的材质做成的,晶莹剔透,还跟新的一样,想必是万年永固的材料。

    大家的眼神,全聚集到了这个球上。

    我伸出手,就把这个球给拧开了。

    里面露出了一团子丝绢一样的东西。

    取出来抖开,倒是比想象之中要长一些。

    这古代的丝织技术就是牛逼,那么大的丝绢叠起来,能放在“核桃”里。

    哑巴兰给我帮忙,俩人一起展开了,大家凑在一起一看,顿时都愣住了。

第592章 金光阴身

    那个丝绢光华璀璨,轻盈无比,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可这个丝绢上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程星河皱起了眉头:“合着你们老祖宗留下个千年未解之谜——还是个哑谜。”

    秀女皱起眉头:“不可能啊……这上面一定有什么玄机!”

    说着,又是找光线的角度,又是泡到了水面,甚至还想用火烤——幸亏被我给拉住了。

    秀女抿了抿嘴,求助似得看着我:“宗家,你说祖师爷到底是……”

    我刚想说话,眼睛余光就看见,这丝帛上面怎么有点活动的东西,淡淡的,像是影子?

    这么薄的丝帛,不可能还装了什么活物吧?

    但一瞬间,我就反应了过来,身后不对!

    果然,一回头,一股子煞气,铺天盖地,对着我们就压下来了!

    卧槽,是刘实不甘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地上鬼画符,重新叫来了四个东西,对着我们就压下来了!

    他一脸狰狞,显然是趁着我们不注意,又呼唤来了东西,来个背后偷袭。

    而这四个东西——程星河也回过头,大声说道:“妈的,又多叫出来了一个魔君!”

    刘炳春别提多得意了:“邪门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搞定了你们,我们就上天师府领赏!”

    秀女也回过头,顿时也是一怔,低声说道:“好言劝不了赶死的鬼……”

    可这个时候,忽然那四大魔君冷不丁就不动了。

    我一愣,就看见那四个魔君,忽然转过了身,面向了我们南边的方向,跪下来了。

    卧槽,什么情况?

    南边响起了一阵咳嗽的声音,哑巴兰一回头,也高兴了起来:“祖爷爷!”

    兰老爷子还是一身锦缎,但是现在的姿态,跟之前不一样——竟然充满了迫人的威仪。

    他身上重叠着一个金光四射的影子,是真金的颜色!

    甚至比城北王和僵尸贵妃还要高一个等级的真金!我第一次见到贵成这个程度的颜色,甚至比江辰还高一些!

    那个影子影影绰绰的,像是戴着一个光芒四射的头冠,虽然是女态,但是那气势,睥睨天下。

    程星河一拍大腿:“牛逼了,不愧是兰老爷子啊!他身上招来的,那是敬德皇太后!”

    原来,兰老爷子竟然把四个魔君生前效忠的皇室——敬德皇太后给招来了!

    眼看着四大魔君臣服在了兰老爷子身下,刘实一下就傻了眼了,而兰老爷子一挥手,那四大魔君对着刘实,再一次反冲了过去。

    刘实那一百八十来斤的体重猛地被压倒,身边的草皮都跟着他陷下去一块,几道子光瞬间就消失了。

    刘炳春反应过来,立马扑了过去,一摸刘实,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算明白,兰老爷子为什么要保全白虎局了——这种本事,谁舍得不要!

    而兰老爷子身上那个金光,竟然对我微微颌首——像是在跟我打招呼一样。

    奇怪,那么贵的身份,跟我打哪门子招呼?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女态金光就消失了。

    兰老爷子冷冷的看向了刘家人:“我岁数大了,心善,不想下重手,可你们糊涂啊。”

    刘炳春回头盯着兰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对这兰老爷子就磕头,可兰老爷子一摆手,不少英姿飒爽的年轻男人——不,按着经验,应该是兰家姑娘上前,就把那些地阶刘家人拽住拖走了。

    他们都被刚才的金光镇住,根本没啥还手之力。

    兰老爷子没看,捂着嘴,还是不停的咳嗽,但是望着我的眼神,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敌视了。

    他甚至对想搀扶他的兰红梅摇摇头,自己一步一步撑着拐杖走到了我面前来,一撩锦绣袍子,直接对我跪下了。

    我示意哑巴兰把他扶起来——虽然曾经有仇,但一码归一码,一百二十岁的老人跪你,折寿。

    可兰老爷子不但不起来,反而对着我就磕了三个头。

    磕完了,他才说道:“一个,是为跟马元秋骗你的事情上赔罪,一个,是为在白虎局外面要打你元神赔罪,一个,是谢你在万年渠,不计前嫌,救了我们整个兰家——只要以后你有用得着我们兰家的时候,我们兰家粉身碎骨,没有二话。”

    我心里一动,赶紧亲自把兰老爷子给拉起来了:“言重了,哑巴,不,兰如月跟我是过命的交情,为着他,这点不算什么。”

    兰老爷子看着哑巴兰,感慨道:“难怪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屋顶漫过紫霞,我就知道,以后家里会跟着这个孩子沾光,现在一看,果不其然啊……”

    哑巴兰一听不由也得意了起来,挠着后脑勺傻笑,兰建国也跟着笑,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这个时候,白藿香和苏寻也来了,白藿香一看我脸上被抓出来的伤,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抓住了就要给我上药,凶巴巴的说道:“看不见你,你就作死!”

    可手底下的力气,还是很轻柔的。

    说着又扫了江采萍一眼,表情也很不满——像是在说,她那么厉害,怎么让我受伤的?

    江采萍脸色有愧意,低眉顺眼也没吭声。

    可秀女压不住了,冷冷的说道:“对宗家说话客气点。”

    白藿香这才留意到身边又出现了这么个人,脸色更难看了:“你是厌胜门那个?好哇……”

    她冷笑了一声,手劲儿一下就大了:“一晚上看不见,又添了红颜知己了,李北斗你本事挺不小。”

    我被她弄的呲牙咧嘴,赶紧躲开了。

    而兰老爷子一听厌胜门三个字,眼神顿时就有点微妙。

    这会儿程星河就开始在后面踢我,口眼歪斜的。

    我疑心他中风了,刚想叫白藿香给他扎两针,忽然就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是让我赶紧问问,预知梦家族的事儿。

    对了,这么要紧的事儿怎么能忘,我赶紧就跟兰老爷子打听:“如今事情也做好了,预知梦家族的事儿您能告诉我们了吧?”

    兰老爷子一听我这么一问,倒是有些意外:“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和程星河全愣住了:“什么意思?”

    兰老爷子盯着跟白藿香呛起来的秀女,低声说道:“能做预知梦的,只有厌胜门宗家的嫡系子孙。”

    我一下就愣住了,而程星河也顿时就跟被雷给劈了一样。

    我能做预知梦,不光代表我跟厌胜门宗家有血缘关系——也代表,我跟程星河的杀父仇人,是一家人。

    难怪……海家听到“预知梦”几个字,忌惮成了那个样子。

    甚至……我脑子里面一炸,那个“前一任宗家”消失在二十多年,程星河他爹也是二十多年前被杀,难不成,那个杀了程星河老爹的人,真是我爹?

    程星河嘴角扯了半天,像是想笑,但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就直愣愣的瞅着我。

    但马上,他就抓住了我的手,说道:“一码归一码,杀我爹的,未必跟你……”

    他脸色很苍白。

    我想说点什么,可现在我什么都说不准。

    我想说,我未必真跟厌胜门有关系,可我莫名其妙会“同气连枝”,做预知梦。

    但是他重新打起精神,还装出平时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这事儿,咱们可以查,总会有结果的。也可能……”

    他又笑了笑:“还没查出来,我就死了。”

    是啊,他二十五岁生日,很快就要到了。

    我立刻反应了过来,对了,我们还得去找玄武局呢!

    找到了玄武局,他的命保住,事情就能慢慢查!

    我的身世,就也能浮出水面了!

第593章 移花接木

    玄武局……

    我立马拉过了兰老爷子,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就把四相局密卷整个给展开了:“您认识风水符,现在就告诉我们,玄武局的地图怎么看吧!”

    兰老爷子盯着密卷,抿了抿嘴,这才说道:“你真的要破四相局?”

    我也知道,最后一个局一破,那整个四相局就全体失效,他们家阴阳身的本事,也就跟着消失了,他不可能舍得。

    我点了点头,看向了程星河。

    可不破,他就会死。

    兰老爷子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不光是为我们兰家的阴阳身考虑——可这个玄武局,是四相局最重要,也是最难破的一个,哪怕你是天生的破局人,只怕……”

    兰老爷子盯着我:“只怕你到了那里,要么,白白死在里面,就算破局成功,也会跟四相局,同归于尽。”

    我一下愣了:“你是说……”

    兰老爷子点头:“密卷上有记载——玄武局跟其他几个局都不一样,只要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和程星河一对眼——之前几个也凶险,可没听说,会出不来啊!

    兰老爷子接着,指向了地图上玄武局的位置:“这上面也记载了,建造四相局的时候,劳民伤财,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青龙局和玄武局上,青龙局已经破了,自不用说,你想,光玄武局一个,就耗费了一半的人力物力,凶险的程度,跟其他几个地方,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说,玄武局是最后一个防线,却是个炸弹,我们一拆,连着我们一起炸?

    兰老爷子接着说道:“如果你们一意孤行,还是去破局,那不光救不了程星河,还要白搭上你们几个的命,我看着,并不划算。”

    程星河吸了口气,忽然露出个挺难看的笑容,看着我,眼光很诚挚:“真要是这样——七星,那就算了,你为了我,已经做了够多了。这要是我们程家的命,我也就认了。还有……”

    他抓着我的肩膀摇了摇,坚定的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我爹又不是你杀的,你还是我最好的哥们,认识你,我高兴。”

    我心里一下就发了酸。

    我长这么大,他也是我最好的哥们。

    他还故作轻松的说道:“也是我们程家的祖宗想不开,非要挑这么个地方当祖坟,现如今好了吧,我死了,他妈的以后连给他们烧纸的都没有。”

    我抿了抿嘴,对着兰老爷子就说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你把位置告诉我们,我们过去看看再说。”

    程星河一愣,也知道我这话虽然说的轻松,可压上去的是命。

    兰老爷子没办法,只好展开了密卷,指着玄武局的位置说道:“哪怕是地图,也只描绘了整体的位置,没有具体地点,这上面只说——玄武局不在地上,也不在天上。”

    我们一起盯着那个地图,都傻了眼:“那在哪儿?”

    兰老爷子摇头:“只能从地形上找线索了。”

    整个玄武局的地形,我们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确实像是个大乌龟,可全国各地这么多的山,这地方还设置了藏,我们上哪儿找去?

    不在地上,不在天上,啥意思啊?

    我只好问道:“风水符上也没有其他线索了?”

    兰老爷子还是摇头。

    我和程星河对看了一眼,心里一阵难受——总不能,眼睁睁看这货死在眼前吧?

    可没想到,兰老爷子盯着我们,沉吟了一声,说道:“其实,要想程星河活下去,未必非要破玄武局。”

    啥玩意儿?

    程星河一愣:“那怎么可能?有史以来,我们这些有二郎眼的人,就活不过二十五——你该不会,让我把眼珠子抠下来吧?真要是这样,我宁愿狗带。”

    兰老爷子摆了摆手:“这倒不是。”

    说着,兰老爷子看着我,说道:“这要看你了。”

    我?我来了精神:“怎么个看法?”

    兰老爷子又看向了还在跟白藿香争吵不休的秀女——江采萍正在其中周旋拉架:“厌胜门的宗家,倒是有一种秘术,叫移花接木。也就是,能把一个人术法,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也就是说,把程星河二郎眼的术法转到了别处,他只剩下普通的眼睛,就不用因为二郎眼而死了?

    兰老爷子点了点头:“这跟同气连枝一样,只有宗家的血脉,才能学。”

    我要是学会了这一招,程星河就有救了?

    程星河一下就高兴了起来,但是望着我,又抿了抿嘴:“不过,你真的是厌胜门宗家?”

    你问我,我问谁?

    能进入到了厌胜门,那一方面,我能学到救程星河的秘术,还有一方面,就能顺着这个线索,找到程星河的杀父仇人,还有,搞清楚我的身世。

    到时候,如果我真的跟程星河的仇人有关……

    我有点不敢想。

    程星河也一瞬间有点失神,但马上打起精神:“事儿没弄明白,别想那么多了。”

    当时我也意气风发,事情摆在面前,哪儿有不查的道理。

    可惜到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卷进去,就没那么好抽身了——有些事情,一旦失控,就回不来了。

    这个时候,我还反应过来了,对了,这四相局的全名,是四相抬真龙,那所谓的真龙穴,又是什么意思?

    我就让兰老爷子跟我说说。

    我现在还记得——马元秋就是用真龙穴做诱饵,才让兰老爷子动心,跟马元秋合作,抓了潇湘。

    兰老爷子想起这件事情,脸上有愧,就告诉我,因为四相局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景朝江山永固的,所以,四相抬真龙,其实是四大家族镇守四相局,拱卫真龙穴,而景朝国君入主真龙穴,那他的血脉,就能世世代代守住江山。

    不光如此,有了四相局的加持,真龙穴还能连接天地,据说能直通仙境。

    所以,只要能进入到了真龙穴,甚至能找到仙术,兰老爷子一家什么都有,就差延年益寿,长生不老,所以,马元秋以真龙穴一席之地想邀,兰老爷子没有不动心的理由。

    能进去,就能让子孙后代都跟着沾光。

    一开始,四大家族那四个祖先,也只得到了二郎眼,阴阳身,尸解术这几种好处,却并没有夭折,阴阳颠倒,疾病缠身这些副作用。

    所以那四个祖先,为了后代,甘愿入内。

    不过,四相局就跟万年渠一样,在某个重要环节出现了纰漏,以至于景朝风水剧变,消失在历史之中,四大家族的后代身上,也有了副作用。

    相比之下,他们兰家算是最轻的——只是阴阳颠倒,又不影响别的。

    也可能,是因为白虎局是其中能力最弱的一个。

    纰漏?以前也听说过,四相局被人给改了。

    兰老爷子点头,接着就说道,所以,马元秋来找他,自称找到了真龙转世,也就是江辰,有江辰在,那找到了真龙穴,再让真龙重入真龙穴,四相局就会修正过来。

    而江辰,就会世世代代享受江山了。

    说起来了马元秋,我就好奇起来,问他到底上哪儿去了?

    兰老爷子一愣,说:“你还不知道?”

    我为啥要知道?

    兰老爷子这才告诉我:“马元秋——出事儿了。有人说,死了。”

    我一下傻了:“死?”

    马元秋的能力,谁能伤害他?

    兰老爷子低声说道:“造化弄人——你说除了一个人,还有谁?”

    一个人……那就,只有他忠心耿耿守护的江辰了。

    可他那么忠心耿耿给江辰办事儿,江辰为什么……

    兰老爷子低声说道:“我听到的,也是小道消息——江辰要跟其他人合作,马元秋不同意,所以……”

    其他人?会是谁呢?

    我冷不丁,想起来在江家大宅参加婚礼的时候,那两个偷取了我气运的人。

    他们又是什么来头?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兰红梅跑过来,跟兰老爷子报信:“祖爷爷,不好了,四相会的人来了!”

    原来他们查到了我的行踪,是特地过来抓我的。

    要是被抓,那我就是破坏四相局的罪人,肯定没啥好果子吃——而秀女要是跟他们打起来,不少人会因为我而死,我这功德又会受到影响。

    兰老爷子立刻让我别担心,他们兰家拼死也会保护我一个周全。

    那不就又把兰家给连累了吗?

    这会儿秀女已经甩开了白藿香,问我什么时候启程回厌胜门?

    我答应了一声,心说这也是剩下的唯一一条路了:“现在就跟你回去。”

    秀女别提多高兴了,喜气洋洋就迎着我往回走。

    白藿香苏寻他们自然也跟上了。临走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个大鼋,就让兰老爷子先帮我代管,等我回来再处理。

    梁冬看我们要走,想说什么,但可能懒得说,还是没吱声,连招呼都懒得跟我们打一样。

    离开锦江府,我就旁敲侧击的问了起来,做预知梦的家族,还有谁健在?

    秀女一听这个,抿了抿嘴,说道:“实话告诉你,宗家,急着迎接你回去,也是因为咱们厌胜门,正在闹乱子。”

    乱子?我就让她说说,厌胜门里面能闹什么乱子?

    秀女叹了口气:“就是因为预知梦。”

第594章 招摇撞骗

    从头说起,厌胜门虽然实力强大,但是闹内乱。

    为了新当家。

    宗家就是厌胜门的主家,虽然上一个当家消失之后,还有一些宗家人,可他们,全不会做预知梦。

    预知梦才是宗家当家身份的象征,只要做不了预知梦,就没资格当厌胜门的门主。

    所以,这些宗家人谁也不服谁,内部时常不合。

    偏偏这会儿四相局破了,厌胜门按理说该出山了。

    这个要紧的时候,不能再群龙无首,需要一个镇的住场子的主心骨。

    可这些宗家人都觉得彼此没资格,内乱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本来就要跟天师府为敌,现在自己内讧,不是内忧外患,给天师府制造机会吗?

    而秀女的师父测算出来,说消失的前任当家,其实血脉未断,于是厌胜门四处寻找继承人的线索。

    说着,秀女就满怀期待的看着我:“宗家您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应该可以做预知梦了吧?”

    我做的那几次,算是预知梦吗?

    还没等我回答,程星河先踢了我一脚,说道:“如假包换,他做了好几次了!”

    他这是替我吹牛逼,他只知道螭龙那一次,后面那几次预知梦我没提过。

    他还挤眉弄眼挺得意,意思是他反应快,免得我心虚露怯。

    秀女更高兴了,做了个很奇怪的手势——像是祈祷:“祖师爷保佑,咱们厌胜门真正的门主终于回来了,向天师府报仇,也指日可待了。”

    这搞得我鸭力很大啊。

    白藿香听明白了,盯着我的眼神更复杂了,像是想问我,我到底是谁。

    说实话,我也是为了知道这个真相,才去厌胜门的。

    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寻忽然跟发现了什么似得,说道:“藏。”

    秀女看了苏寻一眼,显然微微有些吃惊。

    我也愣了一下,藏,难道这里是玄武局?

    眼前是个很荒芜的地方,寒冬腊月,一望无际,四处都是黄色的荒草。

    秀女看着我更钦佩了:“我们这里的藏,几百年来,一次都没被外人看穿过,不愧是宗家,手下的人,卧虎藏龙。”

    苏寻面无表情:“设藏的是谁?”

    秀女已经完全把我们当自己人,答道:“是一个前辈,你们应该很快就能见面了。”

    苏寻眼神难得的亮了一下,像是十分期待。

    田埂前面有一个很破的残垣断壁,有点像是野长城,不过年久失修的,正常人都不会往这里走。

    苏寻奔着一排砖就瞟了过去,果然,秀女一只素手顺着那排砖一抹,带着我们就进去了。

    穿越了那个残垣的一瞬间,就跟苏寻带着我们进白虎局的感觉一样,眼前一花,像是穿过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到了另一个世界!

    卧槽,厌胜门才是真正的藏龙卧虎,我一直以为只有苏寻会用藏解藏,想不到,厌胜门里也有个中好手。

    眼前这个地方,别提多壮阔了,是一个仿古建筑群,比天师府的八丈桥办事处还要宏伟!

    程星河瞅着这个建筑群,嘀咕道:“小故宫啊!”

    当然没法跟故宫相比,但是,已经绝对够气派了,哪怕江辰的九曲引水宅,都比不上。

    程星河环顾四周,激动的用肩膀撞我:“网上有好多不努力,就会被抓去继承万亿家产的小说,妈的想不到这么大的馅饼还真掉你嘴里了。”

    我看得出来,他嘴上说着笑话,拳头却一直没松开,显然是在故作轻松——寻找杀父仇人这件事儿,压在他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

    哑巴兰东看西看也很好奇,江采萍望着这些建筑,眼神也有点复杂。

    唯独白藿香看着我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担心。

    过了一个穿堂,面前是个很大的大殿,她皱着眉头,像是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就说道:“你闻见味道了吗?”

    她一说,我心里顿时一沉,确实,这里有一股子很淡的血腥气——但是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

    程星河也闻出来了,低声说道:“这里还有屠宰场?”

    但马上,他声音就变了:“死人!”

    果然,这地方确实有星星点点的煞气,而且还很新!

    我刚要问秀女是怎么回事,一扇门打开,出来了两个人,拉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跟喝多了不会走路一样,歪着头,正对着我们这边,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跟面具一样,是僵的——死了!

    卧槽?

    是个跟我岁数差不多的年轻男人,全身都干净,但是身上——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被那两个人一拖,他两条腿瞬间就变成了人类几乎不可能达到的角度,180度逆转了过去。

    我头皮顿时一炸,这个人,虽然一点外伤也没有,可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这得经受多大的痛苦——可他脸上,为什么还带着笑?

    白藿香他们的脸色也变了,白藿香甚至偷偷拉了我一把,我知道她的意思,能使出这种手段的人,行气一定到了可怕的程度。

    跟这种人打交道,危险。

    想也知道,秀女一个外家弟子,能耐都这么大,更别说真正的“宗家”了。

    而那两个拖尸体的人,一边走一边还嘀咕:“这人这么想不开,冒充什么不好,敢来冒充少主。”

    冒充少主?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还好今天是三宗家,脾气不大,给了个痛快的,要是大宗家来了——恐怕跟上次一样,全尸都留不下,还是几条狗给舔干净的。”

    被狗“舔”干净——程星河的脸也僵住了,那尸体,是什么样子?

    “上咱们厌胜门来招摇撞骗,早该料到自己这个下场了——食得咸鱼抵得渴。”

    我立马看向了秀女。

    秀女不以为然的说道:“宗家见笑了,咱们厌胜门寻找少主的消息,被不少人打听去了,隔三差五,就会有人亲自上门,或者托人举荐,自称是少主,要认祖归宗,这一个,看来也是个胆大包天的,被宗家辨认出来,料理了。”

    我后心越来越凉了,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这种处理手段,也太……

    我忍不住说道:“就算是上门冒充的,也不至于就把人给弄成这样吧……”

    秀女察言观色,连忙说道:“少主是菩萨心肠,可这些冒名顶替的,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是包藏祸心,有的痴心妄想图谋咱们厌胜门,甚至还有的,是天师府那头派来的奸细呢,这都算是轻的。”

    程星河也咽了一下口水,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橡皮糖似得尸体被拖过了转角——而拉尸体的那两个人,貌似还认识秀女,甚至还跟她行了个礼。

    哑巴兰也有点紧张了,低声说道:“哥,你们家这些亲戚,脾气属实有点大,你可得长点心眼。”

    八字还没一撇呢,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再说了,被你劝说长点心眼,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秀女觉察出我们表情不对,连忙说道:“宗家你放心,这些人敢拿着厌胜门的人当傻子戏耍,就是该用雷霆手段震慑住,要不然,外头人怎么看咱们厌胜门?咱们自己人还是团结一心的,绝不会自相残杀。”

    我只得点了点头——都说厌胜门心狠手辣,我算是开了眼了。

    接着,秀女就把我带到了那个房间里,程星河他们想跟进来,但是秀女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宗家不见外人。麻烦你们在外面等候。”

    他们都不放心,程星河就更别提了,把我拉过去,就小声说道:“去他大爷的,我刚才还帮你撒谎,说你会预知梦,谁知道这么多认祖归宗的,七星,你要不是这家人,咱们趁早赶紧走,刚才那被打死小子我看见了,魂都散开了,就剩下一点残魂在地上爬呢!”

    我说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来都来了,移花接木的秘术不学了?你的杀父仇人不找了?

    程星河盯着我就说道:“要是用你这条狗命换,我他妈的宁愿不要。”

    他那眼神,清澈又坚定。

    我就拍了他肩膀一下,说没事儿,我机灵着呢,你们几个就在外面等着我,入乡随俗,别真惹出什么乱子,真要是有事儿,我一定出声。

    秀女听见了这一句,倒是嫣然一笑:“宗家真爱开玩笑——回自己家,能出什么事儿?”

    我勉强笑了笑,刚要跟进去,江采萍忽然拉住了我。

    我回头看她,她一只手拉住了我手腕,冰凉的指尖儿飞快的在上面画了一圈——就好像小学生用圆珠笔在手腕上画手表一样。

    接着,她低声说道:“相公,里面的人恐怕真不是什么善茬,你留心——如果手腕上有光,就是有人要对付你。”

    对了,江采萍是这方面的高手。

    我点了点头,跟着秀女上了台阶。

    “吱呀”一声,雕刻着八方太平的红荔木门开了。

    秀女说明了来意,里面响起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又一个少主?”

    这个声音,带着点讥诮。

第595章 动个手脚

    这个大殿里面凉飕飕的,虽然宽大,但是里面光线暗淡,我适应了光就看出来,身边左右两排椅子,正对着我的主位上,坐着一个人。

    大殿里安静的像是摁了静音,而在静音之中,我清楚的听到了一阵“咔,咔”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脆。

    那个人抬着二郎腿坐在了主位上,手和脚都细长细长的,轮廓像个螳螂。

    他在剪指甲。

    那个声音,莫名给人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他没抬头:“同气连枝,预知梦,不错。”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一个尖下巴,给人感觉挺特么刻薄,就好像随时准备嘲讽你一样。

    “长得也不错,”都没抬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你笑一笑。”

    笑一笑,这就很迷了,你他妈的看舞女呢?

    秀女在一边拉了我的袖子一下:“宗家,这是您的三叔叔,咱们厌胜门讲究辈分,您虽然身份高贵,可也是小辈,只能照做了,不然,落人话柄,说您目无尊长。”

    三叔叔?我也知道小辈要尊重长辈,可长辈以大欺小,这什么毛病。

    算了,厌胜门的都邪门,也别跟他们讲究三观了,我是为了学秘术,查身世来的,其他的先不计较了。

    于是我两个嘴角一勾,就扯出了个笑容。

    “嘴歪了,右边抬高点。”

    又不是拍婚纱照,你咋这么多屁事?

    正调整着呢,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想起来了——刚才那具尸体,不就是面露笑容被拖走的吗?

    难不成……

    “这就对了,完美。”

    那阴测测的话音刚落,我忽然就觉出地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对着我就冲上来了!

    眼前一片黑暗,一直没看清楚地上有什么,可地上除了影子,还能有什么?

    这个感觉——就好像,地上的影子活了,对着我扑过来了!

    我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轻捷凌空翻了起来,躲避了过去,眼瞅着那个黑影子跟涨潮一样,也从地上凸起,对着我就追了上来。

    那形状,活像一个大爪子,要攥在我身上!

    这他妈的是啥啊?

    我行气上监察官一看,头壳就炸看——地上的影子混着青气,有灵物!

    而这个灵物的青气澄澈程度,几乎快赶上螭龙了!

    “好!”那个“三叔”终于抬起了头,竟然露出一双慈眉善目的弯月眼:“品阶虽然不高,可吃过蛟珠,收过蛟龙,终于来了个像样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只跳了一下,他就看出来了?

    而身子凌空,躲无可躲,我一手抓住了梁上挂着的丝绦宫灯,翻身上了梁柱上。

    那个东西的攻击范围是有限的,这个高度就够不着了,慢慢缩到了地面上,可还没等我松这口气,立刻就觉出身后不对。

    破风声。

    那东西虽然在我眼前落下去了,可不是放过我,而是顺着梁柱爬到了我身后。

    这次来的太快,我虽然翻身要下去,可那个黑影子比我快一步,先缠在了我左脚上。

    一阵剧痛闪电似得从左脚贯穿了上来,我终于知道那个橡皮糖一样的尸体是怎么形成的了,他的骨头,怕就是被这个黑影给瞬间拧碎的!

    我立马引了老海的天阶行气灌过去,用力一蹬,那东西瞬间被我蹬开,“三叔”吸了一口气:“地阶有天阶行气,真是同气连枝。”

    秀女在一边帮我捏冷汗,立刻说道:“三宗家,宗家是不是已经通过考验了……”

    可“三宗家”反而来了兴趣,我感觉出来,那个黑影子,跟麦芽糖一样,不依不饶,继续往上缠,似乎把我黏住了。

    而且——力道更大了。

    再被缠上,我左脚非碎了不可!

    我也来了脾气,索性把神气引了过去,那个黑影先缠上了,但是遇上神气的那一瞬间,那部分黑影,直接在我左脚爆开了!

    “三叔”豁然就从主位上站了起来:“神气……”

    秀女立刻高兴了起来:“对,就是神气,哪怕是咱们厌胜门,能用同气连枝得到神气的家主,也只有那一位……”

    我翻身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听得出来,那个黑影子吃痛,再也不敢来缠我,飞快就缩回去了——像是顺着地上的影子,蛰伏在了“三叔”的脚下。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啥?

    “啪,啪啪。”

    那个“三叔”忽然抬起了手,就鼓了几下掌:“想不到,二哥还真在外面留了根苗。确实是咱们厌胜门的福气——完美,秀女,你把大宗家叫来,说少主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等一下。”

    忽然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比“三叔”那个刻薄的声音轻佻很多。

    我这才发现,后面的次位,原来也坐着个人。

    不过那个人一直没吭声,坐的位置也很隐蔽,整体笼罩在黑暗之中,穿着一身黑,跟保护色似得,之前我竟然没留意到。

    如果说“三叔”的声音像是线锯,这个人的声音则跟纸片一样,又薄又锋锐:“同气连枝,也不稀奇,其他宗家,也有儿子——三哥你说是吧。”

    这声音吊儿郎当的,一听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秀女压低了声音:“这是您的四叔叔,四当家。”

    也不是啥正常人。

    “三叔”的声音有点沉不住气了:“老四,你什么意思?”

    这个人的意思是说,我可能不是前一任当家的孩子,而是这个“三叔”的?

    “四叔”笑了笑:“真金没有,镀金来凑嘛。”

    “三叔”的脸色也笼罩在了阴影之中,看不清,但想也知道,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那你说,从哪里看?”

    “四叔”一笑:“预知梦。”

    “三叔”索性坐下,伸出了两只攥着的手:“好,那你就当场做个预知梦——就帮我看看,我一会儿,会张开左手,还是张开右手。”

    卧槽?你这不是来搞笑的吗?我哪儿能选择我梦见什么?

    秀女连忙说道:“可是三宗家,宗家他年纪尚轻,只怕还不能……”

    “三叔”像是故意说给“四叔”听,以示自己没有私心:“这个程度,不过是三层的预知梦,够简单了。”

    原来预知梦也分等级?

    对了,以前是听程星河说过——最初级的预知梦,是随机看到以后的事情,说不准是什么事,也说不准是哪一天,但是最高级的,你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想看到的任何事情,跟电影里面女巫的水晶球似得。

    我咽了一下口水,实话实话也不丢人:“我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三叔”啧了一声,这才说道:“那就看在同气连枝的份儿上,你随便做一个吧,实现了,你就是少主,不能实现的话……”

    我觉出来,他脚下的影子,跟活蛇吐信子一样,腾的“站”起来了。

    我心里直犯嘀咕,秀女则早把我让在了一个椅子上。

    幸亏这一阵睡眠严重不足,能在一个地方休息,简直倒下就着,我索性放松了心情,还真沉入了梦乡。

    反正在这种能力强成怪物的人面前,警惕也没用。

    但是很快,我就觉得不对……是做了梦,但是好像,眼睛被人给遮住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这种半梦半醒,我还是有一些神志的,心里顿时就是一沉,妈的,难不成我预知,自己要成为个瞎子?

    这一瞬间,“啪”的一下,我听到了一个拍手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就醒过来了。

    “三叔”望着我:“你梦到什么了?”

    我顿时咽了一下口水,要是说,我什么都没梦到,是不是就要被当场屠杀了?

    单单“三叔”养的东西就那么猛,加上秀女他们,真要杀我们,易如反掌。

    哪怕我能逃脱,程星河他们呢?

    可不对啊,好端端的,我为啥什么都梦不到了?

    四叔的性格显然等不及了,幸灾乐祸的说道:“你看,他果然说不出来,弄死算了。”

    妈的,难道真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折在这里?

    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一定有什么问题……可到底是什么问题?

    正这个时候,我眼角余光忽然就发现,江采萍给我画过痕迹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出了一圈暗暗的红光,就像夜光手镯一样。

    这说明……有人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第596章 一排黑房

    “四叔”“呵”了一声,像是个冷笑:“三哥,我就告诉你,不要着急告诉老大,真金还得火炼,这下,现原形了吧。”

    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个“四叔”个子也很高,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刚才那个假货是你动的手,这次轮到我了。”

    秀女一下也紧张了起来:“宗家,你快把预知梦说出来啊!四宗家的手……”

    想也知道,下手比老三还狠。

    我倒是想说,可我屁都没看见,怎么说?

    不能慌,不管是谁动的手脚先不想,我要怎么把那个手脚给解开?

    可惜,江采萍没能跟我进来。

    “三叔”倒是有点紧张:“他虽然做不成预知梦,但他毕竟有同气连枝,摆明是咱们家的人,哪怕不是二哥的,也有血缘关系……”

    “四叔”冷笑:“你疑心,是你的?”

    看来“三叔”年轻的时候欠了不少风流债,大概跟段正淳一样,外头不少没见过的孩子。

    “三叔”没吭声,但肯定也有这方面怀疑。

    真要是这样,难不成“三叔”真是我爹?

    可我跟他也不像啊?

    秀女着急,可不敢对宗家反抗,只能在一边不住用眼神催我。

    真要是到了临死的时候,那也是天命注定,怕有个屁用,我心情反倒是更平静了,一门心思就来感觉,我身上到底多了什么东西。

    而这个时候,“四叔”已经靠近了,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

    他对我举起了手。

    别看他一副不着调的样子,这个煞气——妈的,我没见过这么猛的煞气!

    这一下落在我头上,我真的会死。

    “老四,你先等一下。”而这个时候,“三叔”先拉住了他的手:“你急什么?先听我说……”

    “宗家……”秀女也越来越着急了。

    调动了全身的行气来感觉,我冷不丁就觉出来——我眼皮上,像是有什么东西。

    那个感觉非常细微,要不是天阶行气,我只怕根本就感应不到。

    就好像,一个比芝麻还小的虫子,正在我眼皮上爬!

    太小了——甚至手都捏不起来……

    而这个时候,“四叔”已经甩开了“三叔”:“三哥你别心疼,这个死了,下一个还让你杀。”

    一股子风雷之势,对着我头顶就落下来了。

    与此同时,我引了行气往眼皮上一撞,“啪”的一声,我就听到了一阵很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个小东西,在我眼皮上爆开了。

    与此同时,眼前遮着的东西,像是瞬间被扯了下去。

    我立刻回忆起了刚才做梦的感觉,全想起来了!

    “我的预知梦是,”就在煞气劈在我头顶,甚至我的头发都被掀开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说道:“一个刀条脸,左边眉毛少半块的人,会死在我面前。”

    他的血,甚至会溅在我脸上。

    但是这么一睁眼,我顿时就愣住了。

    眼前,那个“四叔”站在了我面前,我看清了他的脸,正是刀条脸,左边眉毛少一半!

    那个“四叔”顿时就僵住了,像是没想到,我竟然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

    接着,一只手怒不可遏对着我脑袋就拍下来了。

    “三叔”脸色一变,要拦住,可“三叔”的能力,显然没有“四叔”大,根本就拦不住!

    秀女也瞪大了眼睛,妈的,这下死了……

    可谁知道,就在这一瞬间,“四叔”的手,一下停住了。

    一只手抓住了“四叔”的手腕。

    那个手似乎并没有用什么力气,但是那个万钧之势,风平浪静就被拦住了。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三天没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秀女一下就高兴了起来:“大宗家!”

    上一任门主应该是排行老二,这个是老大了。

    说也奇怪,按理说,这种传承都是老大来继承,为什么上一任门主是老二?

    这个疑问才刚浮现到了心里,我看清楚了这个老大,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老大,是坐在轮椅上进来的!

    “四叔”有些不甘心,但显然还是忌惮这个老大几分,冷笑一声,就把手抽出去了:“老大开口,那我就等着——看三天之内,我是怎么死在这小子手里。”

    我又没说是我杀的。

    我倒是发现,这个老大坐在轮椅上的身材虽然很细瘦,但是一双手掌又大又浑厚,甚至跟身材并不搭配,上面全是老茧——这像是手艺人的手。

    我反应过来,道了个谢。

    老大却看都没看我一眼,轮椅对着主位就过去了——也怪了,他自己没动。

    我见过电动轮椅,一定会有一些噪音,可老大这个轮椅,却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那个轮椅是活的,自己走过去的!

    “老三”这才喘了口气,又端详了我几眼,问了问我生日。

    我留了个心眼儿,怕四辰龙命说出来惹来没必要的麻烦,就把辰时给改成卯时了。

    老三听见前三辰,也震了一下,一听第四个不是辰,眼神就有点复杂了,说不出是惋惜还是庆幸,接着就在一边掐算,似乎真在考虑他那段时间是不是有女人。

    我就算是能留下了——要看三天之内,这个预知梦能不能实现。

    而那个老大,惜字如金,除了那四个字,一个字都不肯多说,跟怕费电似得。

    秀女把我带出来,程星河他们早急的团团转了,问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哑巴兰那都摁不住了,好险没一头撞进去救我。

    幸亏这货没撞进去。

    白藿香啥也不管,上来就检查我有没有伤,这才松了口气。

    江采萍没凑上来,眼睛往我手腕一扫,显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秀女添油加醋,把我刚才的经历讲的是惊心动魄的,很有说书的天赋,尤其是我要被四叔劈死那一阵,把他们几个听的大气不敢出。

    我倒是想起来了,就问她,那个三叔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秀女就答道:“原来宗家没见过,那是影魅。”

    我顿时一愣,想不到,现在还真有影魅?

    老头儿以前提起过,说有一种魅,是寄生在影子里的,能在影子里面随意穿梭,来去无踪,没有天阶的能力,遇上就只好等死。所幸那东西不多,又不喜欢热闹,遇上的几率不大。

    我当时还问,那要是遇上呢?老头儿白了我一眼,说那你就念佛吧——把自己超度了再说。

    程星河听着预知梦,尽量把表情摆的平和一些:“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预知梦啊?”

    秀女告诉他,说这是厌胜门历来的传统,当家人必须会做预知梦,这样才能洞察先机,带领厌胜门找到正确的方向。

    好比当年四相局出事儿之后,就是当时的当家因为预知梦的能耐,提前知道天师府要搞伏击,才带着精锐亲信避开了天师府的圈套,让天师府误以为已经被全灭,才绵延至今。

    程星河的表情就有点复杂了——显然是在想,那个杀父仇人,既然能做预知梦,会提前知道,他要来报仇吗?

    说着,秀女就带着我们往后走——这地方很大,没人领着,容易迷路。

    走着走着,经过了一排黑房子,我立马就觉出来了,那排黑房子不太对,但前面设着很厉害的阵法。

    苏寻也看出来了,低声说道:“设这个阵法的人,很厉害。”

    还是第一次听见苏寻说其他人厉害。

    我就问他,这个阵法是干什么用的?

    他告诉我,是困某种厉害的东西。

    里面什么东西,至于让厌胜门这么严阵以待?

    秀女一见我们在看那排黑房子,连忙说这个地方不吉利,是关一些不好的东西的,怕冲撞了我,跟我告罪,以后再也不带我走这里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

    我一边走,一边往那扫了一眼,窗户不透明,但影影绰绰能看出来一些气,像是被困其中,很痛苦。

    我看着都难受,程星河也嘀咕:“不知道做了什么孽了,被厌胜门抓到了这里来。”

    正要走过去,我就听见那排房子里,冷不丁响起了一个急切的声音:“李北斗!”

第597章 金甲拦路

    我立马就回过了头。

    果然,一股子气贴在门板,那姿势像是正在张望我。

    卧槽,是谁啊?

    可就这么一瞬,那个声音的主人像是被人给拽住了,瞬间从门板后面倒下,没了声息。

    我立刻转身要过去看看,可是秀女一把拉住我,满眼警惕:“宗家你要干什么?”

    我回头说道:“这里可能有我一个熟人,我去看看是谁。”

    她话音未落,我已经往前迈了一步,可没想到,门后忽然猛地钻出了两个块头很大的人。

    他们块头比房子还大,是怎么钻进去的?

    不对……没有人气,不是人——倒像是,两个金甲神。

    这两个金甲神一身光华璀璨,就像是庙里的护法一样。

    我一下傻了,这厌胜门何德何能,能找到了金甲神来看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金甲神的金瓜直接冲着我面门就砸下来了!

    那个力道,落下来,人得成了酱!

    我身子往后一折,飞快的拔出七星龙泉往前一挡,只听“铮”的一声,金瓜虽然被七星龙泉架住,可我整个人也被那个力道推回来好几步。

    而另一个金甲神也没闲着,手里两个戟对着我胳膊就削了下来——要把我拿着七星龙泉的胳膊削断。

    金瓜沉重的压了下来,我架着金瓜,根本没法躲,只见那道戟的寒芒,对着我的胳膊就下来了。

    卧槽,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可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人提住了我的后脖颈子,直接把我给拽回去了。

    说也怪,被拽回去了这几步,眼前的景象顿时就变了。

    黑房还是那一排黑房,看着一点变化都没有,那两个金甲神却消失了,而且一点痕迹也没有,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我一下被这个变化给镇住了——这特么的怎么回事?

    难不成……

    苏寻已经从我身后越过,一步挡在了我前面,大声说道:“这个阵法很厉害,别靠近。”

    阵法,妈的,跟我猜的一样。

    果然,程星河转头看着我,目瞪口呆:“七星,你刚才怎么了?”

    原来在他们看来,我跟中了邪一样,冷不丁就把七星龙泉抽出来了,对着空气就划,动作莫名其妙。

    就跟在商场看着那些戴VR眼镜的人一样。

    苏寻对着黑房的门槛指了指。

    只见门槛上,一左一右,真有两个小小的木雕。

    而那两个木雕穿着纸衣,一个拿着金瓜,一个拿着利戟,跟我刚才看见的那两个金甲神,一模一样!就连头上的缨子都不来差的。

    原来这里也放了魇术——就跟幻觉一样。

    但我低头,看见胳膊上,已经淌了血,跟刚才戟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这不是单纯的幻觉,闯进去,怕是真的要命。

    白藿香立刻给我止血,一边心疼,一边也好奇,这伤到底怎么出现的。

    我头壳顿时炸了——世上还有这种阵?

    秀女吓的直接跪下了:“宗家受了惊吓,要是让上头别的人知道了,那秀女这条命,就要交代进去了,您就当心疼我,别过去,行不行?”

    我就把她拉起来问,里面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秀女看我不像是要继续强闯,这才松了一口气:“什么人都有,大部分是对咱们厌胜门心怀不轨的,不过,这里的人都是要犯,里面有好几个是宗家人亲自抓的,能劳动宗家人亲自出马,想也知道是什么人物。”

    宗家亲自抓的?

    那个跟我说话的身影已经没有动静了——难不成,里面的人靠近出口,也会被阵法给管制住?

    我是越来越好奇了,这么严阵以待,够资格被关在里面的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非常沙哑,像是生了重病,所以我分辨不出这人原本的声音。

    偏偏想见那个人还不容易,还有阵法拦路。

    秀女生怕我还要去越雷池,赶紧带着我就往里面走。

    白藿香也让我长点心眼儿吧,这地方邪,多一个心眼儿多一年寿。

    前面人开始多了,但是一见了秀女,都跟拉尸体那两个一样,对着秀女见礼,可见秀女在这里地位不低。

    那些人等我们走过去,还低声议论:“这些人是谁,怎么竟然能让秀女亲自伺候?”

    “听说又是宗家,这次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还真是第一个没直接被杀的,难不成这次真是宗家?”

    秀女一回头,那些人瞬间就不吱声了。

    我倒是留意到,这些人穿着打扮不同,但脚上的鞋都是一个颜色——白色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秀女就告诉我,说厌胜门不修功德,所以身上没有功德光,要看品阶,是看穿的鞋子——基础的外门弟子,是白鞋,相当于我们的黄阶,精英是蓝鞋,相当于玄阶,比精英更厉害的强者,是红鞋,等于地阶,再往上,就是宗家和秀女师父这一类了,他们穿紫鞋,等于天阶。

    秀女的能力已经跟我们的天阶差不多了,可她穿的是一双很漂亮的红鞋,说明她的能力在厌胜门只是二等而已。

    我和程星河一对眼——这厌胜门听上去,好像比天师府要猛啊!

    天师府里不少都是乌鸡一样的名门子弟,外强中干,这还多亏是厌胜门内乱,要不然的话,天师府可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难怪天师府最近也招兵买马的,降低了入职门槛。

    到了安顿我们的地方,那排房舍干净整洁,外面古朴,里面精致,一副大户人家的气息。

    一群人熟悉环境,就江采萍守在我身边,我想起来了刚才的事儿,就跟她道谢——可对亏她帮我在手腕上动了个心眼儿,不然那个时候,预知梦做不出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江采萍莞尔一笑:“相公哪里话,只要相公平安无事,妾做什么都行。”

    可惜江采萍没能跟进去,看不出来,到底是谁把那个“小虫子”放在了我眼皮上。

    难不成,就是那个“四叔”?

    可那个“四叔”跟我素未谋面,为什么要害我?

    还有那个小黑屋里,喊我的到底是谁?

    这个厌胜门里,哪儿哪儿都透着神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会儿程星河也过来了,低声问道:“你说那个什么四叔要死,可这三天之内,他要是死不了,咱们是不是都得报销了?”

    我说我哪儿知道,只能盼着他死了。

    程星河从秀女那打听,说那个四叔看着不着调,其实能力仅次于老大,而老大平时惜字如金,又从来不出门,所以厌胜门的事务,老四处理的最多。

    有一次,老四出门,被天师府的发现了,半个本地办事处都出来了,就是要把他给抓住。

    可那么多人,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而老四回来的时候,只有脑门上,有一个伤。

    我来了兴趣:“能把他打伤的,想必也是个人物,李茂昌?”

    程星河摇头:“屁,他是处理完了那些人,在台阶上睡了一觉,滚下来摔伤的。”

    我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我跟程星河在天师府干过,知道一个办事处是多大的规模,那么多人抓一个,连一丝都没伤到他就全白给了?

    这个战斗力,得相当于天阶几品?

    难怪这一阵天师府为了他们焦头烂额,连四相局都顾不上了。

    程星河就瞅着我,说会不会是四叔怕我一来了要夺权,所以才给我动手脚?

    我们才刚来,这里的情况一概不知道,啥证据也没有,瞎猜也不是办法,只能静观其变了。

    之前的几次预知梦,倒是真的成真了,可我也说不好,这次有没有把握。

    我就仔细去回忆那个梦——老四在梦里,到底是怎么死的?

    现在回忆起来,他死的时候,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可也许是那个“小虫子”的影响,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会儿秀女就张罗着让我们去吃饭,程星河一瞅那些饭菜,俩眼又跟通了电似得:“跟着少主有肉吃啊!”

    那些饭菜一个个都很精致,好多是我没吃过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材质,只看出来,一个个都很贵,哑巴兰说赶得上他祖爷爷一百二十岁的寿宴。

    我先去了洗手间,刚把隔间的门关上,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我问是谁,等一下我马上好,可那个人不吭声。

    透过隔间的门,听的出来,脚步声逡巡不去,像是在外面来回踱步。

    该不会这人跑肚拉稀吧?

    我寻思自己倒是不着急,不如让这人先进来,结果手刚碰到了把手上,就觉出门颤了一下,像是不想让我开门,接着,一个东西从外面飞了进来。

    我条件反射接住,是个团成球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怕人认出来,故意用左手写出来的,看清楚内容,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快走,有人要害你。”

    啥情况?

    我立刻拉开了门,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里顿时就是一个突,刚才那个人——好快!

    我的人,不会这么故弄玄虚,可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谁会给我通风报信?

    这个所谓要害我的,又是谁?

    我没动声色,把纸条装起来回到了餐厅,果然,大家都坐的整齐,呼吸也都调匀,没有一个像是刚动过身的。

第598章 丹头毒蛊

    程星河正在掰龙虾,满手满脸都是龙虾肉,一见我回来就让我快吃,说比雄霸叔那做的还强。

    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坐了下来,看见眼前有一盘子面点,做的倒是挺精致的。

    小时候老头儿经常弄面点给我吃——当然了,不是给我做,给我买,而是给我蹭。

    我们那的风俗,家里生孩子满月,男孩儿要送街坊邻居枣馒头,女孩儿要送豆沙包,这种事儿老头儿总会被请去吃饭——满月酒有岁数大的坐镇吉利,主给孩子带长寿,老头儿吃完还拿点兜回去,我都快吃成枣馒头了。

    现在想想倒是挺怀念的,我拿了个豆沙包,心说也不知道老头儿这几天怎么样,一会儿得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这个豆沙包做的也很可爱,是个兔子的形状。

    一口吃下去,外皮松软内里醇厚,味道确实很好。

    可一瞬间,白藿香侧脸看着我,脸色冷不丁就变了,一把拉住我,就把我的嘴给挤开了,大声说道:“吐!”

    我一下蒙圈了,什么情况?

    但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几根金针瞬间就扎进去了,我不由自主就张开了嘴,白藿香往我后心一个穴位一推,我一下就把那口豆沙包给吐出来了。

    秀女看见这个阵仗,脸色顿时就冷了,翻过来就抓白藿香:“你敢对宗家不敬……”

    白藿香毫不手软,一把金针对着秀女就射出去了,秀女全部避开,扎了一墙,而她冷冷的看着秀女:“跟我有能耐,跟下蛊的人怎么没能耐?”

    程星河早就听出来了:“蛊?”

    而江采萍已经把地上的豆馅抹开,我一看豆馅里的东西,顿时就愣住了。

    里面有个青色的小虫子,比针大不了多少,脑袋是红色的,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

    白藿香就告诉我们,说这叫丹头蛊,人要是吃下去,头就会开始作痒,接着,头皮开始溃烂,一层一层往下脱落,像是被成千上万个虫子啄食一样,痛痒交加,过不了三天,就会脱落的只剩下头骨,受尽折磨而死。

    也幸亏还没吃进去,真要是吃进去了,她都没法救。

    程星河盯着那个豆沙包,忽然就跑到了洗手间去抠喉咙——他也吃了。

    我喘了口气,就看苏寻和哑巴兰,他们俩对看了一眼,紧跟着程星河也进了洗手间。

    我一颗心猛地往下坠,瞬间就想起来那个纸条上写的字了——有人要害我。

    可到底是谁对我下的手,警告我的又是谁,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秀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贵为跪下了:“是秀女疏忽,让宗家遇上这种危险,秀女有罪,请宗家责罚!”

    秀女的眼睛异常清明,绝对不像是在说谎,她确实不知道里面的事儿。

    我的心越来越沉了——秀女可是天阶四品的实力,能瞒得住她,在东西里下蛊的,能力一定在她之上。

    白藿香白了秀女一眼,拿起剩下的面点一看,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剩下的面点,甚至其他的食物,竟然全是干净的。

    只有我拿的那个有问题。

    这就更恐怖了——下蛊的,怎么知道我要拿的,是哪一个面点?

    甚至……这里这么多菜,他怎么知道,我要吃面点?

    这会儿程星河吐完了,面如土色,一个劲儿挠头皮,也反应过来:“不对,咱们才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谁给咱们下蛊?”

    白藿香纠正:“丹头蛊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西川降洞女的大姆妈才做得出来,千金难求,人家是看中李北斗了。”

    秀女脸色更难看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宗家……”

    没用,对方敢动手,就肯定有让人查不到自己的把握。

    程星河呸了一声:“你那个四叔还真够不是东西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七星,咱们可要在这里待三天,你要是死了,那……我看咱们趁着天黑赶紧走吧!秀女你愣着干什么,带路,家产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你这退堂鼓的演奏水平能上维也纳金色大厅了。

    我说你死了这条心吧,且不说,现在走,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你觉得,现在还没能验证我的身份,大宗家他们,会让咱们走吗?

    程星河不傻,脸色也不好看了。

    光黑屋子外面的阵法就那么狠,更别说这里的人了。

    哑巴兰跟着着急:“哥,那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

    真要是那个四叔的话,那我就跟他?三天——看谁先死。

    但是我隐隐觉的,这事儿似乎并不简单。

    秀女刚要转身去报信儿,结果一开门,撞上了一个人。

    一见这个人,秀女立刻见礼,我一回头,也有些意外,竟然是宗家老三。

    老三背着手扫视了周围一圈,盯着我,微微一笑:“孩子,吃完了饭,跟我出去走走?你初来乍到,我带你熟悉熟悉咱们这里的环境。”

    我确实也没胃口了,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程星河白藿香他们都为我捏一把汗,一个劲儿跟我使眼色,意思是这不是往火坑跳吗?

    这倒是不要紧,这老三是当着许多人大张旗鼓进来的,而老大说了,让我留在这里三天,他不可能明火执仗把我怎么着了。

    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跟着老三在一起,反而安全。

    已经是繁星满天的时间,星河闪耀,老三一边走,一边抬头望着北边。

    斗柄指北,天下皆冬,他看的是北斗星。

    之前没看仔细,这会儿一瞅,这个老三浑身整整齐齐的,哪怕连衣服上的菱格图案,都对在一个水平线上,头发也纹丝不乱,跟假发一样,甚至两个鞋带上的结子都是精准一样长的,完美的简直有点假。

    他喃喃的就说道:“北斗,这名字很好。谁给你起的?”

    我实话说了,他就继续苦思冥想——似乎真的在考虑,那个时候他到底有没有跟哪个女的有过这种接触,可一直也没想起来。

    接着他忽然跟发现了什么似得,忽然拦住了我,一只手盖在了我头上。

    把我吓一跳,原来是他觉察出我一撮头发立起来了,仔仔细细给我弄整齐了,才点了点头:“完美。”

    这三叔是个完美主义者。

    不过他似乎挺喜欢我:“小子,看你身边莺莺燕燕的,也是情场浪子,跟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完美。”

    这就不敢当了,我就一个老婆,还压在九鲤湖等着我救出来呢。

    而且,他现在这个造型,跟个大刀螂似得,虽然整整齐齐,也很难想象年轻时候有多风流倜傥,倒像是在晾衣杆子上挂的一串豆皮。

    他似乎看出来我是怎么想的,咳嗽了一声说年轻的时候太放纵,上了岁数身体自然吃不消,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活着没乐,长了没用,不后悔,完美。

    还挺豁达。

    但说到了这里,他话题一转:“你今天住进来,没遇上什么怪事儿吧?”

    我一皱眉头,想起了刚才那个丹头蛊,就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老三瞅了我一眼:“这次来找你,其实就是让你遇事留个心眼儿——树大招风,你这一来,我就留意到了,你身边,好像混进了不好的东西了。”

    我心里一沉,心说难道那个纸团是他给我扔进来的?可旁敲侧击一打听,他倒是有点纳闷,问我什么纸团?

    也对,他的身份,也同样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害我的到底是谁,想救我的,又是谁?

    他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儿,我想跟你说说——是关于你四叔的。”

第599章 百爪蜈蚣

    四叔?

    老三点了点头,显然有些紧张:“在你的预知梦里,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照实说了,一些细节确实记不清楚,就问老三,是不是想把预知梦打听出来,救老四?

    老三苦笑了一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呢?”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老四能被救回来,死不了,就说明我的预知梦做的不对,我就得死。

    要是预知梦成真,我是能活了,可老四就完了。

    老三说到了这里叹了口气:“宗家人本来就少,谁知道又发生了这种事儿。”

    是啊,偏偏,是这么个你死我活的预知梦。

    老三显然心事重重,但还是强打精神给我介绍厌胜门的路,走到了一处白房子,告诉我那就是四叔住的地方。

    那地方挺大,但是特别荒,就跟没人住一样,四处都是杂草,跟其他干净整洁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三完美主义,瞅见那个房门是斜的,两边的果树一死一活,好像看着就难受,赶紧把脸转过来了,说:“你四叔看着凶,其实人不坏,也是最近咱们厌胜门里混进来了……”

    他话说到了这里,停了停。

    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混进来了一些骗子,他从小脾气躁,早就不耐烦了,认定了你也是来招摇撞骗的,你别恨他,咱们宗家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再不合,厌胜门就真完了。”

    这话说的非常诚挚,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这个,就是亲情?

    我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可现在预知梦还没确定是不是真的,您怎么就认定我是宗家的人?”

    老三被我问愣了,忽然一笑,搂住了我的肩膀:“这还用说?咱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才能用同气连枝,再说了,你那个神态,跟二哥确实有几分相似——二哥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可惜……”

    应该是想起了前任门主失踪的事情,有些伤心。

    我心里一动:“那个前任门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真的是我那个王八蛋爹吗?

    老三继续把我支棱起来的头发往下压:“术法上有天资,做事有谋略,他是天生的门主,不服不行,可惜了,因为四相局。”

    原来前任门主在位的时候,厌胜门已经很强大了,而厌胜门蛰伏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想找天师府报仇。

    前任门主那次说要去看看四相局什么时候能破,结果这一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再也没有回来。

    到现在,宗家也不信他死了,哪怕是找血脉,也只说是“少主”——前任在世的时候,才能被称为“少主”。

    老三接着说道:“我们都还在等着,说不准哪天,二哥就回来了,谁知道,他没回来,四相局就破了,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儿了。”

    他看着我:“你的天分,比二哥差不到哪儿去——就今天露的那一手看来,这么小就有了神气,真要是学会了宗家秘术,那以后有可能就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门主。”

    一听到了秘术,我就来兴趣了,问他秘术都是怎么学?

    他继续往前走,指着一个角楼似得建筑,说都是在那个地方学,小时候可吃了不少苦,以后让我做好心理准备,要完美,先受罪。

    只要这个预知梦成真,我就要开始学了。

    说着第三次把我脑袋上支棱起的那撮头发给压下去了。

    这个时候,我发现到了那排黑屋子附近,趁机就问里面关的都是谁?

    老三一皱眉头:“秀女应该告诉你了,这里反正不能靠近,师父的阵法,不认宗家外家。”

    师父?

    原来,除了宗家,外家地位最高的,就是秀女的师父。

    这个阵法,就是秀女的师父坐的。

    不过最近忙于对付天师府,那个师父并不在门内,我一回来,他应该也会尽快赶回来。

    就是苏寻说很厉害的那个?

    老三点头,盯着黑屋子:“里面关着的,都是重要的人物,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这么要紧的人物,为什么会认识我?

    我是越来越好奇了,白天在这里喊我的,到底是谁?

    还想再问,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奔着这里就跑了过来:“三宗家,不好了!”

    看出来是急事儿了——那个人气喘吁吁的,一只鞋跑丢了都不知道——这个人跟秀女一样,穿的是红鞋,可见是此间精英。

    老三一瞅那一只鞋哪儿还受的了,不由大怒,就非让那个人把鞋找到穿好再来说话。

    那个人应该对三宗家的脾气很清楚,反应也快,直接跪下了——这样三宗家就看不到那只丢了的鞋了。

    果然,老三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点,让他说说,到底什么事儿这么火急火燎的。

    那人立马说道:“今天去望月亭的那些,全被抓了。”

    望月亭?

    我有点印象,这也是天师府的一个办事处,规模比我待的八丈桥小一点。

    老三立马就愣住了:“那怎么可能!”

    “是真的!”

    说着,往后一指,只见一帮人簇拥着一个人,正在往这里走。

    那个人受了重伤,脸白如纸,身上还有一条一条的血道子,模样别提多惨了。

    老三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这件事情几乎万无一失,他们怎么被抓的?”

    说着让人把受伤那个人盖住——那人身上的鞭子痕迹杂乱无章,他看着难受。

    那个受伤的被包裹好了,就回答,说本来是万无一失,可谁知道一到了地方,早有人冲出来,倒是把他们给包住了,里头还有个年轻的女天阶,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他是拼了命才逃回来报信儿的。

    年轻的女天阶就一个——杜蘅芷。

    有个人低声说道:“三宗家,事情不对啊,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是,事不过三,这已经……”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真要是这样,那厌胜门每次都往人家网里扎,确实太被动了,还取代天师府呢,不被天师府灭绝了就不错了。

    难道,天师府那头儿有个能未卜先知的能人?

    老三看了我一眼:“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找到你了吧?”

    我心里雪亮,是想着通过预知梦,跟天师府这个未卜先知的对抗。

    老三没辙,急着处理这件事情,就让我先回去,我一转身,又把我给喊回去了,低声说道:“你四叔心眼儿小,这三天,千万别私下跟他见面。”

    我也明白,就答应了下来。

    敌暗我明,这三天,可不好熬啊。

    而且,能把老四那种人物弄死的,到底是谁呢?

    不太可能是我。

    跟着老三走了一趟,已经对厌胜门里的布局搞熟悉了——别说,设这里风水局的,还真是个高手。

    这种布局叫“百爪蜈蚣”局,两边是紧密的建筑,中间一条大道,俗话说“蜈蚣白爪,死而不僵”,取得是“万劫不死”的意思,难怪天师府之前怎么打,也打不绝他们。

    这局实在是高,我看见一个楼子挺高,就爬到了栏杆上面往下看,也算学到了点东西。

    不过,我真的是这里的人吗?

    那个王八蛋爹,到底是死是活?

    还有我妈——这一阵子出来,她又找我没有?

    哪怕几个月前,我能走到了现在这条路上,而这条路,越走越险。

    还有潇湘……我什么时候能升上天阶,把她救回来呢?

    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就发现,我再一次看到了以前没见过的颜色。

    这是一种非常漂亮的琉璃色。

    我一下就高兴了起来——升阶了?

    对了,之前搞定了万年渠的事情,一定是兰家用我留下的挑担小人,把万年渠修好了,这下,算是救了不少人命。

    估摸着,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功德升了一层!

    现在是地阶三品了!

    我正在想呢,琉璃色代表什么来着?

    忽然身后一沉,只觉得一个很猛的力道,以极快的速度冲着我推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整个从楼上栽了下去!

    卧槽,是谁这么快?

    跌下去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一张脸。

    正在我刚才站的位置上笑。

第600章 窟窿紫鞋

    老四!

    我身体反应很快,一把揪住了一边的树枝,踩上去,借力凌空转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抬头看他。

    升阶了,行气果然又提升了一个等级!简直如鱼得水!

    这地方高度不算低,刚才那个力道,又猛又急,快的猝不及防,我不禁有些后怕,要是没升这一阶,现在估计已经躺下了。

    老四盯着我,一只脚蹬在了扶手上,露出一只破旧的露窟窿的紫鞋,吊儿郎当的一笑,跟看耍猴的似的:“听说吃过蛟珠的人摔不死,想不到是真的,有意思。”

    而老四身后,还探出了一个头来:“四宗家,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吧!”

    老四身后有个跟班儿,大眼睛深酒窝,一看就不怎么正经,正好跟老四蛇鼠一窝。

    感情是这货献计,就为了这个传闻,把我从楼上推下来做实验玩儿?

    刚才老三还说,不要跟他单独相处,还真有道理,这个人,恐怕是个疯子。

    不过,凭着刚才那一下,老四的行气几乎快赶上诛邪手大汉了,我绝对不是对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头还没那么铁,打不过就开蹽。

    于是我转身就走。

    眼前只是一花,就看见老四已经背着手出现在了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卧槽,我心里一沉,比我想的还快!

    老四盯着我:“急什么,心虚?”

    到了现在,他还是觉得我是来招摇撞骗的。

    我往后撤了一步,做好了抽七星龙泉的准备:“你有什么事儿?”

    那个跟班儿也下来了,狗仗人势,一根指头好险没戳到了我鼻子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跟四宗家这么说话?你知道四宗家……”

    既然跑不了,那也就不用怕了——因为结果是不会改变的,不如顺其自然。

    老四摆手,那个跟班儿立刻知情识趣的退开了,还对我露出了个威胁的眼神。

    老四眯起眼睛:“也没别的大事儿——白天没玩儿够,晚上找你接着玩玩儿,你放心,不会把你给玩儿死的,真要你死,得等老大亲自动手。”

    在吐出“手”字之前,他的话吊儿郎当慢悠悠,可一说完了这个字,他一头对着我猛地就冲过来了。

    我入行以来也算是见过一些高手,可没见过这么快的速度!

    我一只手就要把七星龙泉抽出来格住,觉得出来,我的速度也提升了很大一截子,可他依旧远远比我快,一只露窟窿的紫鞋,在我刚握住剑柄的时候,已经重重的踏在了我右手手腕上。

    “格”。

    我听到,右手手腕的骨头,像是碎了!

    一阵剧痛后知后觉,跟通电似得贯穿全身,我眼前顿时就白了。

    这个速度,比闪电还快,根本防不住!

    而被那个速度一冲,我整个人一百多斤的体重,跟纸做的一样,轻飘飘的就飞出去了。

    我倒是想凌空转身,可好死不死,眼角余光就看见,身后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一条大狗。

    这一撞上去,那狗一定会被我压死。

    我没辙,用翻身的力气,直接把狗踢开,接着,自己的重重的撞在了一棵黄花斛木上,树上的寒鸦“呼”的一声,惊飞了半片夜空。

    疼……四肢百骸都疼,好像所有骨头都散开了一样。

    胸口一阵发闷,温热腥甜的感觉涌了上来,妈的,内出血。

    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胸口一沉——那只露窟窿的紫鞋已经踏在了胸口上。

    重重一陷!

    我眼前才发了白,又发了黑,那一只旧鞋,重的跟千斤砣一样,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踩成一张纸!

    这就是,厌胜门的宗家……

    我耳朵里开始疯狂轰鸣,也多亏是升阶,好歹有气护住心脉,不然现在,只怕真熬不住了。

    忽远忽近的听见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还有狗的哀鸣,不知道他把狗给怎么样了,接着他的声音就近了:“我最讨厌狗,你倒好,自己的小命不要,还有心情救狗?你是这个狗的儿子吧?”

    说着,脚底下更重了。

    我死死咬住了牙,这种剧痛,让人宁愿人事不知!

    老四眯着眼睛:“怎么不叫?有意思,你还是第一个没在我脚下哭爹喊娘的。”

    我喊你大爷。

    而那个跟班儿的声音也跟夏日蝉鸣似得,吵得人心烦气躁:“四宗家威武!小心,这个脏货流的血,快弄脏您的鞋了!”

    我不可能让他摁着打——哪怕打不过也一样!

    一股子气劲儿猛地就从丹田下冲出来,比以前充沛的多。

    按理说,应该跟平时一样,贯穿全身,把他掀翻。

    可意料之外,那些行气到了老四的脚底下,竟然说什么也上不去了,硬生生就卡住了!

    我顿时就愣住了——他能截住行气!

    他的声音伴着我的耳鸣响起来,饶有兴致:“还挺硬,我看你硬的到什么程度!”

    跟班儿也不依不饶:“听见没有,四宗家雅兴,你喊出来,叫爹叫爷爷求求四宗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要不然的话……,”

    可老四脚底下更用力了:“不……没意思,我可不想跟这种东西攀亲戚,你还是学两声狗叫吧!”

    我学你妈!

    他挡着,我就非冲破了不可!

    老四也许是没察觉,也许是觉得我怎么用力也不会冲开,还兴致勃勃的说道:“唷,来劲了是吧?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也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不过,挺有意思,对方为了让你混进来,挺下本的嘛。”

    说着,一只手抓在了我右手上:“还给你弄了神气。除了老二,就连我都没弄到过神气,你小子,运气不错……”

    他手上下了力气,显然是想直接把我的右手掌给扯下来!

    剧痛让人眼前发白又发黑,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用足了力气,水天王的行气跟漫过堤坝的洪水一样,轰然而起,直接把身上的老四震开了。

    老四根本没想到他竟然压不住我,顿时一个踉跄,那个跟班儿见状,立马把老四给扶住了:“哎呀,四宗家,您没事儿吧?”

    我挣扎着站起来,腥甜的感觉压不住,又是一口血。

    原来我跟真正的高手,还差这么多——一个厌胜门的就把我弄成这样,以后怎么保护潇湘?

    老四低下头,看着我,吊儿郎当的脸上一沉,满是怒意:“他身上的行气可以啊……真要是这样,我就来见识见识,你这个山寨的同气连枝!”

    说着,一只手抓住我右手,我心头一震,只觉得浑身行气,跟被黑洞给吸了一样,源源不断,争先恐后,顺着右手一路往外走!

    这个感觉,跟老海当时用引灵针吸我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我立马要把右手从他手上给拔出来,可根本不管用,自己就像是个被人倾倒的茶壶,什么都留不住!

    哪怕是老海的天阶行气,水天王的神气也一样……

    老四的眼睛亮起来:“不错……”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老四的表情一边,我察觉出来,老四分神了!

    眼角余光就看见,刚才那个狗,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竟然狠狠的咬在了老四的腿上!

    老四最讨厌狗,当时就大怒,而那个狗被行气一撞,直接被弹出去老远,不动弹了。

    可我抓住了这个机会。

    我死死把手往后一撤,一门心思就想把自己的行气给拿回来——果然,行气开始逆转,直接把自己的行气收了回来。

    可这还不算……我顿时一怔,就好像我的行气反倒是把老四的行气给粘上了,一股脑的就顺着右手,往我身上流!

    老四冷不丁就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我:“你竟然……”

    一股子非常冰冷的行气,直接灌到了我身上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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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来的女租户总听见卧室内有异响,向我求助,我一看监控就让她立刻搬家……--情节虚构,请勿模仿麻衣相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麻衣相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麻衣相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