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寻找灵骨
说着,小白胖就往那个塔后面指。
塔后面是一大片浮雕,还有一些怪模怪样的文字,兴隆宫靠着水,气候温暖湿润,上面全是青苔,而青苔又被新近抠过的痕迹,是小白胖之前抠的。
他指着几个怪字符就说道,这是梵文,念做遮婆那,翻译过来,是食人凶兽的意思,再通俗点,可以称之为虎神。
虎神?我们几个对看了一眼,难道白虎局的镇物,还真是个虎?
当然了,这个“遮婆那”不是咱动物园里那种虎。
根据“目击者”称,这个遮婆那是老虎的身躯,人的面孔,还长着一双翅膀,能飞。
这个东西最喜欢杀戮——不跟其他凶兽一样,吃人是为了填饱肚子,它杀戮,纯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爱好。
听那个长相也知道,这遮婆那不是人间的东西,是因为住在这附近的人得罪了水神,水神从某个地方引来了遮婆那,就是为了惩罚对自己不忠的人。
谁知道遮婆那来了之后,失了控,水里地上疯狂杀戮,造成了一场大灾,水神一怒之下才把它给擒拿住关在了这里。
水神……潇湘?
我还想起来了——当初鲛人,金蟾,都说当时东海出现了大灾难,他们才背井离乡出来讨生活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儿?
程星河就瞅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又是你老婆造的孽啊!”
小白胖没听明白:“你老婆?”
我推他脑袋一下:“跟你没关系,继续说。”
小白胖就继续讲解,说这个东西生性很恶,不光喜欢吃人,还喜欢挑起争斗,两个人有所争执,它就会悄悄到两个人身后,挑拨离间,两个人拼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它就会哈哈大笑。
如果人没有中计,它就会勃然大怒,把人吃掉——反正怎么都不落好。
因为这个遮婆那,搞得水里人间,都在自相残杀——不管对方是多凶的东西,只要众志成城,总还有希望,一旦开始自相残杀,那就真的没救了。
眼看着水里人间都快灭绝,水神就亲自把它抓来了,一个大法师带着其他法师,牺牲自己,以自己的灵骨镇压,才把它压到现在。
听了这话,我们几个就都皱起了眉头。
不愧是白虎局,这东西竟然这么凶——专门让人自相残杀?
程星河说道:“你老婆和聚宝盆也就算了——可这个玩意儿这么凶,一听就是个上古神兽,不会比白玉貔貅怂,咱们真要是放出来,那就太作孽了,还不引发个世界大战?”
哑巴兰的脸色也不好看了:“难怪我祖爷爷一直拦着呢,哥,我是不想穿女装了,可我也不想害死那么多人啊……”
程星河也叹了口气——四相局不破,他就没法活过二十五岁,可他嘴上怕死自私,心地也不坏,真要是为了自己一条命,搞得数不清的人送死,他也下不起这个手。
而小白胖瞅着我们,寻思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们要说是不想放它,那就有点多虑了。”
我一皱眉头:“什么意思?”
小白胖拉我过来,指着一个地方就说道:“你看这。”
他指的是塔的底座。
底座是非常精致的大莲花盘,刚才我们也看见了,没觉得什么不对,可小白胖拽着我往地下一看,我才愣住了——那个莲花盘底下十分隐蔽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裂缝!
哑巴兰他们也围了过来:“什么情况?”
不好的情况——这个地方,有可能闹过地震,塔下面裂开了——未必还能震得住那个东西!
小白胖接着说道:“你再看看上面。”
说着,指点着塔顶。
宝塔存放宝物,一般不是放在宝顶上,就是放在了地宫里,顺着小白胖这么一指,我就全明白了。
宝顶上,也有了一点非常轻微的歪斜。
想必,那个灵骨也受到了影响——真地震的话,说不定灵骨已经偏移了本来的位置了。
所以……现在已经压不住那个怪物,那怪物已经从塔下面蠢蠢欲动了!
小白胖说着,又领着我上塔后面的沙丘看了看,这一看我们几个顿时都直了眼——只见沙丘上,竟然真的有一些新鲜的脚印子!
那些脚印子跟五瓣梅花的猫爪印一样,却比猫爪印大的多,是虎的。
那痕迹寻寻觅觅的,还真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小白胖指着那脚印,战战兢兢的说道:“虽然我是研究宗教建筑的,可我其实不信这些个神神鬼鬼的东西,直到看见了这个……”
已经出来了!
哑巴兰咽了一下口水,接着就问小白胖:“那个大师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他的灵骨能耐这么大?”
小白胖答道,因为那个大法师是个真正的得道之人,据说前知一千年,后知一千年,拥有跟天地万物交流的神通,为镇压那个东西牺牲,是真正的舍己为人。
这么说,灵骨专能克制遮婆那。
我琢磨了起来——这就说明,那个邪物已经压不住了,哪怕我们不来,现如今灵骨出现偏移,那邪物冲破这个塔,从白虎局逃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儿。
这地方已经很危险了——所以那些没舌头的法师亡灵,说这里危险,让我们赶紧走?
既然如此,那我们进去,取到了灵骨,以灵骨相镇,再把遮婆那找出来搬个家,四相局也一样能破。
到时候,让程星河出钱盖新的塔,苏寻重新布“藏”,那个怪物还是会被镇压住,而我们避免那东西跑出来,也是一个大功德。
程星河一听有些肉疼:“合着这白虎局还是个危房?哎那个昏君怎么盖楼的?整个一烂尾工程啊!”
没办法,谁也算不出来,这地方能地震啊。
还真亏我们及时来了。
说到了这里,小白胖就忍不住了:“你们要问的,我可全说出来了啊!你们爱干啥干啥,我也管不着,我现在得回去了——再不交论文,我导师非得把我清蒸了不可。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回见。”
可谁知道,苏寻摇摇头:“你是庚申日,在藏有裂缝的时候进来的,现在不是庚申日,藏根本就没有裂缝,出不去。”
小白胖一下傻了:“不是,那什么意思,咱们跟鲁滨逊一样,在这住一辈子啊?”
苏寻答道:“你要想走,可以等我们出去的时候,一起走。”
小白胖一听,立马抖的跟跳霹雳舞似得:“你们要进去找灵骨,给怪物搬家,那是你们艺高人胆大,我一个文化人,还是别了吧?”
我却一把拉住他:“别说,我们正需要文化人呢——这个塔既然是个锁妖塔,里面肯定有一重一重的关卡,现如今我们都不认识那什么梵文,你就进去,给我们当个翻译。”
小白胖一下傻了:“不不不,我可……”
我接着说道:“你刚才也说了,你这一阵子人生不顺,都到了自杀的程度了,照着我们行当内的话来说,那是你积攒的福报不够,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帮助别人?”
小白胖一下愣了:“跟这个还有关系?”
我就告诉他,那当然了,天地之间有果报,你跟着我们进去,事儿成了,把那个邪物重新镇住,那是大功德,保不齐一出去就有美女看上你,而导师也幡然醒悟,觉得你论文写得其实不错呢?到时候,你这人生,可就截然不同了。
小白胖一听,显然露出了很心动的表情。
我接着说道,再说了,你本来就打算自杀,哪怕真出点什么事儿,权且当你前几天已经跳下断崖了,可成了事儿,你这人生就彻底改变了,这一波不亏。
白藿香听到这,跟看传销头目一样的看着我。
洒洒水啦,靠嘴皮子吃饭的,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只好净等着挨饿了。
而小白胖一下就在胖腿上拍了一掌,下定了决心:“说的也是,真要是这样,去就去!”
说着,又偷看了白藿香一眼,像是在寻思着,运气好的话,真要是跟白藿香联络上什么感情呢!
就算转桃花运,一般姑娘也就算了,打白藿香的主意,就真是长得不美想得美。
哑巴兰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也记住了——现在的目标是找到灵骨,再去找那个怪物,立马把袖子撸起来了:“哥,你们往后退,我把这个石头给凿开。”
我连忙拉住了他:“你等会。”
这个塔现在已经因为地震岌岌可危了,是个危楼,你再弄点外力,这塔还不立马塌了,到时候,上哪儿去找灵骨。
哑巴兰就愣了愣:“不是,那这里也没门,咱们怎么进去啊?”
我让他等一等,就顺着莲花座往下摸。
以前,我听古玩店老板说过,古代修建建筑物的工匠,如果做的是不留门的活儿,那往往会给自己留个后手——以后万一维修,留个后路那就省事儿了。
这叫尾道。
尾道的机关,肯定是在触目所及的地方——我顺着莲花座摸了下去,还真觉出来了。
这一圈的莲花花瓣,都跟真的一样,带着细细的纹路,唯独有一瓣儿,上面有纹路,下面却是光滑的。
就是它了。
第542章 塔中之物
我一手握住那个花瓣,反方向一扭,那个花瓣瞬间就折了下来,接着,就听见莲花座底下传来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程星河立马蹲了下来:“七星,你这常识不少啊——靠着你这个手艺,咱们不干这一行,可以去盗墓嘛。你管机关,我管邪祟,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看风水的挖坟掘墓?老头儿知道不得把我腿打折了?
小白胖瞅着我这个手法,也直了眼:“乖乖隆地咚,小哥哥你对宗教建筑这么有见地,难道是同道中人?敢问导师是哪位?”
我随口答道:“吴耀才。”
这是古玩店老板的大名,不过他一直不太满意,觉得这个名字像是“无有财”,老想改名,老头儿还劝过他,总比吴耀明(无有命)强点。
小白胖一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吴耀才是谁,看意思回学校给得查查。
“咔”的一声,底座下面开了一个洞,那声音才停了下来。
那个洞黑魆魆的,里面散发出了一种十分陈旧的味道,发苦发腐。
哑巴兰激动了起来,一股劲儿就往里面蹿:“哥,这白虎局是为了我们家才来破的,我打头阵,谁也别跟我抢!”
哑巴兰身手还是可以的,在天师府的时候,甚至比我们俩还强,苏寻不放心,立刻跟在了后面,不长时间传来声音:“哥,下来吧,有楼梯!”
小白胖眼珠子一转,认为此行必定前狼后虎,在队伍中间比较保险,就赶紧往下钻。
可这一钻犯了难——那个洞口对他来说,实在太小了,怎么收腹,也进不去:“这些工匠也太懒了,这尾门怎么非得留这么小……”
这不是废话吗?古代劳动人民三餐不继,天天干活,我看腰围超过二尺三的都少,留那么大门干什么。
哑巴兰他们在前面拉,我和程星河在后面推,活脱是狗熊钻栅栏,进不去出不来。
小白胖被塞的满口叫苦,说不转运了,他还是活着吧,开始演奏退堂鼓,这一趟不下去了。
哑巴兰一听这不行啊,万一没了翻译,耽搁了破局怎么整,于是就在里面下了死力气,我和程星河刚把全身的力气拿出来,只听“扑”的一声,小白胖就惨叫着被拽了进去,我和程星河也一头撞了下去。
进到了塔里,摔成了叠罗汉。
小白胖顿时就惨叫了起来,说他腰上被哑巴兰蹭掉了一层皮,程星河就劝他想开点,当免费刮痧了。
我最惨,被他们俩压在底下,让他们起来说话。
程星河一听就乐了,说还是我鸡贼,专说皇上的台词。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出手底下摸到了一些很喇手的东西。
等他们俩起来,我摸出手机往里一照,头皮顿时就炸了。
小白胖回头也看,嗷的一嗓子就叫出来了。
那是两具尸首。
而且,不是好死。
那两具尸首缠绕在了一起,抱的紧紧的,骨架子交错,一瞅那姿势,就知道一定很痛苦。
小白胖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师哥,这清修之地,怎么还有殉情的?是不是打破世俗成见的禁忌之恋啊?还挺勇敢。”
谁跟你说他们是殉情的了。
我把手机靠近,就看出来,这俩人应该是甲揪住了乙的脖子,给乙大动脉来了一刀,乙也不是吃草的,弯腰抱住了甲的腰,一刀戳入了甲的胸膛。
这是相杀。
小白胖一听,揪我揪的更紧了:“那那那,为啥啊,这清修之人不是不喜不嗔,六根清净吗?这怎么还……”
白藿香答道:“这也不是清修之人——这俩人的手和脚都有一定程度的变形,显然是常年干体力活的。”
是修塔的工人。
应该,就是当年留下尾门的。
哑巴兰也好奇了起来:“那他们上这里,是搞维修的?”
搞毛线的维修。
我摇摇头,就把这俩尸骨分开了。
果然,两具尸骨之中,夹着一个金色的东西。
程星河立马捡了起来,眼珠子通了电:“这是……金佛像!妈耶,你看这工艺!无价之宝,这拿到了了琉璃桥,必然是无价之宝!”
塔里有宝物,这是常识。比如法门寺地宫,出土的东西震惊了世界。
工匠留尾门,一般是为了修理,但干哪一行的,都会鱼龙混杂,这两个人,八成是修塔的时候,知道这里面有宝物,所以偷偷通过尾门摸回来了。
想盗取里面的东西。
但是刚找到了这个金佛像,他们俩应该就为了分赃不均而反目成仇,大打出手,死在了这里。
哑巴兰一听就皱了眉头:“这俩人眼界也太小了吧?为了珍宝,把命搭进去了,值不值啊……”
程星河却很担心的看了我一眼。
我就知道,他脑子快,已经跟我想到了一处里去了——这俩人肯一起干这种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买卖,那必定得是过命的交情,再说了,宝塔里不可能只有金佛像一个珍宝,这俩人才弄到一件,就反目成仇,也太不合逻辑了。
除非……是因为这里有东西,能迷了人的心智,让人反目成仇。
那个——遮婆那。
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大家可得小心点,乱花渐欲迷人眼,别让这里的邪祟给影响了。”
说是这么说,他直接把金佛像请自己身上去了。
剩下几个都对钱没什么看法,所以也没人计较,小白胖也听出了程星河的意思了,缩着脖子就说道:“我……我可是与世无争,啥我也不跟你们抢,你们要发疯,可千万不要找我……”
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呢!
死者为大,我蹲下身子,把那两个尸体尽量安置的舒服了一些,忽然也发现了——这两个人嘴里,竟然也空荡荡的,没有了舌头。
跟外面的法师一模一样。
而这个时候,程星河已经举起了手机电筒四处照了照,“妈耶”了一声。
我抬头一瞅,也吓了一跳,只见他所照的地方,蹲着个人。
当然了,一看清楚了就知道——那不是人,是个雕塑。
雕塑的主体,也是外面没见过的——像是一个大鸟,可大鸟偏偏长着个人脸,正在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们。
不过那工艺真的好——那雕塑的眼睛是琉璃石做的,随着光线的变化,它的视线也像是跟着变化,活像在转动眼珠看着我们。
哑巴兰连忙问道:“哥,这是啥啊?”
我寻思了一下,答道:“这好像是罗刹鸟。”
据说是灾年的时候,尸骨堆积如山,由尸气化成的怪物,专门吃人眼珠子的。
这是宝塔的入口,应该跟银行前面的貔貅,旧社会府衙前面的狮子一样,是在这看门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看门的都这么凶。
白藿香先是一皱眉头,接着不动声色的对着那个雕像射出了一个金针。
估计是想起来了我们在喀尔巴城里遇上的那种会动的雕像了,留了个心眼,看它是不是活的。
万幸,这东西皮股上中了白藿香一阵子也没跳起来吃人,白藿香暗暗松了心,但还是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程星河也低声说:“娶妻娶贤,别看正气水凶,真要是娶了她,一定不吃亏。”
我说那我给你们俩撮合撮合。
程星河白了我一眼,就给我脑袋上来了一下:“你别的时候都精的跟猴儿似得,这种时候比哑巴兰还愣,孺子不可教也。”
教你大爷。
我抬手往前面一照,就看见这是一个很长的楼梯,下面是地宫,上面是宝顶,灵骨应该是在上面,我们应该顺着楼梯往上走。
可刚到了台阶上,就看见门口写着密密麻麻很多的梵文,我伸手就把小白胖叫来,让他看看。
小白胖看见刚才那两具尸体,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出汗出的眼镜片子上都全是雾,听我一叫,赶过来看了看那些梵文,脸色就更难看了,我催他快说,他才答道:“这上面写的,是说——这里有不是人的东西,生人切莫误入,回头是岸,否则……”
“否则啥?”
“否则迈上台阶,就再也没法活着出去了。”
第543章 楼梯爬行
我们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身后,心里都有数,那两个交缠在一起的死人,就是一个先例。
我们出生入死的时间也不短了,有时候确实打打嘴架,争当对方的爸爸,但是真要说反目成仇,我们根本就不信。
程星河为了我,被他老舅差点砍死,哑巴兰为了我,连从小就奉若神明的祖爷爷也敢顶撞。想到这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咋跟第三者插足似得,专门破坏人家的家庭?
算了,这不重要,对我们的交情,我也有这个信心。
当时我们就应该明白,话不能说的太满,否则有可能会打脸。
后面大意就是这个塔里的遮婆那多么的凶狠奸狡,无孔不入,总之就是劝退的意思。
跟盗墓贼说的行话“惊马石”一样,起的是震慑作用——旧时候翻山客去挖宝,有时候骡马到了古墓口不敢进去,说明这地方大凶,上面往往有石头写着“掘墓盗尸,断子绝孙”之类的。
听的差不多了,我举起手机,第一个上了台阶。
别说,这个楼梯也修的十分考究,一听脚踩上去的动静就听出来了,这是上好的木料,扶手上都雕刻着非常精致的纹样。
我们踩上去是吱吱作响,小白胖踩上去就比较糟糕,像是木板发出的垂死哀嚎。
小白胖挺害怕——这本来就是个危楼,万一哪一脚踩断了木板,那就真的要跟那对难兄难弟作伴了,走的这叫一个小心翼翼,俩手攀住了栏杆,生怕掉下去。
好不容易上了一层,我举起手机就往里面照了照——毕竟是塔,里面都会有一些宗教内容,这一层上面的绘画,也非常的气势磅礴,描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有许多的神仙仕女,簇拥着一个主神。
这是东海……那个主神,是潇湘?
我凑近了一看,忽然就听见身后一阵非常细微的破风声,立马辨认出来是白藿香的金针,立马回头,只见白藿香背对着我,正在看那个楼梯。
我立马把手机举过去照了照,可楼梯上空荡荡的,只有厚重的灰土和我们那堆错综复杂的脚印子。
白藿香盯着那个楼梯,皱起了眉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就看着我:“我……我可能有点草木皆兵,听错了。”
她不是一惊一乍的那种人。
我就问她听见什么了?
她盯着楼梯板:“我……听见楼梯上有个动静,像是有个东西,跟在咱们后头一起上来了,那个声音很怪,不像是脚步声,倒像是——爬。”
爬?
我头皮顿时就炸了一下。
什么东西,用爬的?
我立马就继续往下照,白藿香生怕我真遇上了什么东西,就想往回拉我:“你小心点……”
我已经看清楚了——白藿香的金针明晃晃的插在了一个楼板上,而那个楼板上的灰土上,确实有一丝痕迹。
不是脚印子,而像是一个什么东西拖拽而行的样子。
真的有东西?
程星河也四处看了看,可对我摇摇头:“真要是有东西,速度可够快的。”
小宝胖吓的脸色更难看了:“师哥。你,你可别吓我。”
我没动声色,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先走。
顺着楼梯继续往里,走廊两边有各自装饰,有的跟脸盆架一样,上面搁着很多金光闪闪的东西,程星河顺路摸了不少看似值钱的东西,我则一直在看壁画。
壁画的内容也是连续性的——水神擒拿了一个满身邪气,看不清楚真身的东西,估计就是那个遮婆那。
不过画师画的不好——画面里的水神确实美丽出众,可却连潇湘十分之一的美貌都不够。
我越看心里越发酸——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她了。
可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咣当”一声,我们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动静,回头一看,刚才经过的一个“脸盆架”倒了。
这一下把小白胖吓的差点又给尿出来了,我们猛地回头,可身后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那个“脸盆架”不会平白无故躺下,这里是危楼,但是没有地震。
程星河有点忍不住了:“妈的,什么玩意儿,那个遮婆那来了?”
小白胖连忙说道:“那不可能,要是遮婆那,不吃咱们,在后面鬼鬼祟祟干啥。”
鬼鬼祟祟……
我想起了那个拖行的痕迹。
哑巴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哎,洞仔,你说,是不是白虎局的藏已经被破开了,四相会的人追进来了?”
苏寻立刻摇头:“那是我们苏家的藏,世界上除了我,没人能解的开。”
这种感觉就太不舒服了——本来这个塔里的氛围就很吓人,身后再尾随着这么个玩意儿,谁受得了。哑巴兰抿了抿嘴,忽然转脸就奔着那跑了过去:“不行,我非得看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不可……”
还不知道那是个啥,你就单枪匹马的过去,找死呢是不是?
我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哑巴兰给拉回来了,可哑巴兰忽然跟看见了什么似得,一根金丝玉尾倏然出手,对着一个脸盆架就卷了过去,脸盆架猛地被卷开,露出了一个影子。
像是一个非常瘦小的人蹲在了那。
我头皮也是一炸,立马举起了手机往那边照,那个小小的身影接触到了强光,忽然对着我们就扑过来了。
好快……
我匆忙之间,甚至没看清楚那是什么,只是恍然大悟,台阶上为什么会有拖拽过的痕迹——那个东西身后,垂着一个长长的尾巴。
我第一个反应是把白藿香给拽在了身后,接着一手抓出了七星龙泉,对着它就格了过去。
七星龙泉的寒光一闪,我听见了“呛”的一声,虎口就麻了。
我顿时就愣了,这东西这么硬,能跟七星龙泉碰?但马上,我就看见了——两排白森森的獠牙,竟然直接咬在了七星龙泉的剑锋上!
牙齿后面,是一张狰狞的人脸。
我一下就蒙了,他妈的什么东西,连七星龙泉的煞气都不怕?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就发现了,那个东西虽然牙关紧闭,可我还是能看出来,它的嘴里,也没有舌头。
这是个啥?
还没等我细看,只听“轰隆”一声,身边“蓬”的就弹出了很多土。
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日了狗了,刚才也没来得及多想,就把七星龙泉抽出了鞘,完全忘了这个地方是个木结构的塔,已经年久失修,七星龙泉这一出来,肯定把附近的墙壁扶手,全伤了!
果然,脚底下轰隆一声响,我立刻回头就喊:“跑跑跑!”
程星河他们反应的也很快,转身就跑,白藿香还想跟我在一起,程星河折回来,一把将她给拽过去了。
而咬住七星龙泉的那个东西,忽然对我笑了一下。
我还没见过那么阴森恐怖的笑!
但我觉出来了,脚底下已经开始发颤,再不跑,我也得掉下去,于是我当机立断,甩开了那个玩意儿,一只手攀在了楼梯扶手上,翻身冲过那些灰土就过去了。
一群人都咳嗽了起来,烟尘好不容易才散开,咳嗽完了,哑巴兰第一个问道:“哥,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白胖也喘气喘的差不多了,结结巴巴的说道:“那在梵文里,叫帝刹利,也,也就是,庙里的亡灵……”
这个三舅姥爷也给我讲过。
不过本地话没有这么洋气,老头儿管这个叫庙鬼。
说是修行者清修,会努力把自己的罪孽,邪恶,从身上清洗下去,叫老头儿来说,就好像你搓澡搓下来的皴一样。
而这些皴本来就是带着邪的,再沾染了灵气,就形成了一种恶的化身,专门引诱信徒走上歧路的。
有一些修行者意志不坚定,干了恶事,就是这东西引的——据说有个修行者下山,结果见到了美人,就杀了美人的丈夫,糟蹋了美人,还掠夺了美人的钱财,被抓之后,也后悔莫及,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儿,其实就是撞上庙鬼了。
一言以蔽之,这东西见不得人好,爱搞破坏,恶作剧。
想必是这里的凶气太大,才滋生出来,或者被吸引出来的。
难怪能咬上七星龙泉——它蹭了这么多的香火,不怕煞气。
这东西可不怎么好对付,但愿别太多。
刚要松一口气,忽然苏寻拉住了我,低声说道:“刚才一片大乱的时候,咱们中间,混进来不好的东西了。”
第544章 混进来了
我一愣,就问他什么意思?
哑巴兰,程星河,白藿香,小白胖,加上我和苏寻,六个人头,也没见什么异常啊?
苏寻就低声说道:“刚才那些庙鬼,是有人故意引过来的——我看见,有人扔了一把酸梅。”
邪物都喜欢吃酸——尤其庙鬼。
“谁?”
苏寻看了白藿香一眼。
我顿时愣住了——白藿香?那怎么可能?
一开始发现庙鬼,还是因为白藿香察觉楼梯上有东西呢!
我立马就问他,你是不是看错了?
毕竟这里黑乎乎的,四处又都是沙尘。
苏寻摇头,告诉我,他被他爷爷训练过,没月亮的夜里,能在五十步开外的树上射麻雀,靠的不是视力,是感觉。
刚才白藿香射金针,就是把楼梯上的酸梅给射下去了,好毁灭证据。
我心里顿时一凉,不过苏寻这个人话都不多,更不可能吹牛逼。
真要是白藿香,她为啥这么干?
我让苏寻先不要声张,本来到了这个地方就人心惶惶的,再乱了军心,那就更危险了。
我就到了白藿香身边——酸梅的味道不小,我鼻子也灵,真要是白藿香刚才接触过,我一定能闻到。
白藿香看我靠她靠的那么近,表情倒像是有些感动,但还是冷冷的说道:“我不用你保护,管好你自己吧。”
说话间,我还真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酸梅味道,在药香之中,竟然还挺明显。
我心里立刻就沉了,白藿香也算半个行内人,不可能没有酸梅招邪的常识。
我刚要问她,白藿香接着就压低了声音:“不过,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儿想跟你说——先说好了,我可不是对你另眼相看,只是信不过别人而已。”
这已经算是另眼相看了。
没想到,白藿香接着就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苏寻有点不对劲儿?”
啊?
我抬头一瞅,苏寻沉着脸跟在后面,要不是他长得好看,活脱脱是个夜叉。
不过他平时也没摆过什么好脸,我就问白藿香这话什么意思?
白藿香低声说道:“刚才你拦着庙鬼的时候,让我们先走,可苏寻一直跟在你后面。我亲眼看见,他对木板做了手脚——你反应要是慢一点,留在了对面,恐怕早就让庙鬼给吃了。”
我往来路一照,后心顿时也给炸了——我们刚才走过来的走廊,已经整个断裂开,形成了一个天堑。
对面的断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声不响的汇聚了很多黑乎乎的东西,正隔着天堑,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们。
全是庙鬼。
我听老头儿说,庙鬼虽然是修行者身上脱出来的,性格却跟修行者完全相反——修行者茹素,它们却最喜欢血食。
加上刚才能咬住了七星龙泉的牙,落进去当场就得变成肉馅。
白藿香接着说道:“你想想,一开始,他根本不想跟着咱们,但是后来,从找藏,到进白虎局,都是因他而起,咱们连他的来路也没弄清楚,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我连忙说道:“咱们也算出生入死,还是别轻易疑心……”
“你长点心吧。”白藿香目露凶光:“我知道,谁对你好,你恨不得十倍对人家好,可要是这个好,是有目的的呢?现在我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你爱信不信……”
说到了这里,她转头就要走,但还是忍不住补上了一句:“总而言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回过头,脸瞬间就红了。
我连忙说道:“有件事儿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吃酸梅了?”
白藿香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一下就把胳膊甩开了:“你是不是当我傻,在这种地方吃酸梅,找死吗?”
说着,转身就气冲冲的走了。
可她身上,分明就有酸梅的味道。
她为什么骗我?
这会儿苏寻也靠近了,问道:“问出什么来没有?”
我要摇头,眼角余光落在了苏寻的骨节分明的手上,太阳穴一下就跳了起来。
他的手显然是擦拭过——但手背上,分明挂着一丝新鲜的木屑。
他真的对楼板动过手脚?
这个时候,程星河像是有点不耐烦了,直着嗓子就说道:“七星,你不往前走,看什么回头路,看上哪个庙鬼里的花姑娘了?”
哑巴兰一听也伸着脖子往这边看:“真哒?花姑娘在哪儿呢?”
而小白胖也瞅着那个天堑,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师哥,咱们走的时候,还怎么下去啊?这得有五米多宽吧?我体育一直不及格,跳不过去啊……”
程星河有点不耐烦了,给小白胖脑袋上来了一下:“能活着下来再惦记这事儿吧。”
小白胖一听,更是面如土色:“不是,我还想着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
那你自个毛线的杀?
我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先往前面找路。
白藿香和苏寻都看了我一眼,露出了很不高兴的表情——像是觉得我这种不作为十分愚蠢,根本不应该信任可疑的人。
我心里却一直没忘——那个遮婆那的本事,是挑拨离间,让人怀疑同伴,自相残杀。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难道……已经混到了我们身边来了?
刚想到了这里,忽然哑巴兰大声说道:“哥,你看前面那是个啥?”
我顺着哑巴兰的声音往前一看,也皱了眉头。
像是一个巨大的人,挡在了走廊上,拦着我们,不让过去!
那个块头……夜叉?
我立马护在了白藿香他们面前,手机一照,也是一愣——那是个很大的塑像,应该是某个天王。
这种天王像,一般是陪在主神像身后的,没见过要安排在走廊里面。
而那个东西横刀立马的在走廊中间一堵,我们根本就过不去了。
哑巴兰好奇,第一个靠近了,想看看那是啥情况,可刚过去,我就觉得不对——这个神像上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可灰尘上,竟然有一些交杂的痕迹。
像是刚刚——才被谁搬到了这里一样。
是什么东西——把它搬过来的?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立马伸手想把哑巴兰给抓回来,但是哑巴兰往前一步,我就看见那个天王身后露出了一张脸来。
像是在笑。
接着,那个天王猛地倾倒,对着我们就砸下来了。
卧槽——那东西块头那么大,砸下来,我们全都得成了肉饼!
第545章 坛子夹层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揪住了哑巴兰的脖颈子往后拽,但是那个天王神像倒下来的势头实在太快了,再说,我和哑巴兰逃得过,白藿香他们也来不及……
这下糟了,我他妈的一个人救不了这么多人!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又是“咣”的一声巨响,是从我们左边响起来的。
那巨大的黑影,没等我们惨叫出来,也落在了我们头上。
双管齐下,这下死了……
可没想到,几秒钟过去,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我抬起头,脑皮顿时一下炸了。
左边的声音,是左边一个巨大的神像面朝下倒下来,正好架住了天王像,现如今,两个神像骨牌似得,正堆叠在了一起。
左边是个女神像,双手合十,倒下后正好留下了一个空隙,我们不偏不倚就在那个空隙之中——再偏一点,只怕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午餐肉了。
天王像杀人,女神像救人?
哑巴兰这才反应了过来,立马把我给抱紧了:“妈耶,吓死我了——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程星河也喘了口气:“他娘的,还以为要去见我爹了……
我转过脸,就看见小白胖从女神座下露出了头:“师哥,你们没事儿吧?”
原来,那个天王像砸下来的时候,小白胖正事不关己女神像下看女神的玲珑曲线,一听声音回头一瞅,也吓的够呛,眼瞅着大家要一起当午餐肉,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福至心灵,靠着自己的体重,奔着女神像前面的木板就死命压了下去。
木板本来就糟朽了,这一下,女神像底座不稳当,直接面朝下倒了,才把天王像给挡住。
程星河这才回过神来,把脑门上的汗撸下来:“哎呀这小白胖人不可貌相,关键时刻反应挺快。”
小白胖连忙说道:“这位师哥有眼光,我反应确实还行——是我们小区打地鼠蝉联五届冠军。”
而哑巴兰这才撒开我,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不过……那个天王像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
不是好像,是被人特地搬过来,就是要砸死我们的。
我想起来了天王像脑袋后面的那张脸。
程星河也爬上来了:“七星,哪个刁民要害咱们?”
苏寻答道:“有张人脸,可能又是庙鬼。”
程星河吐了口气:“你说那些玩意儿,吃饱了撑的来捣乱?”
恰恰相反,它们是饿的——被关在塔里这么多年不见天日,看到了这么多的血食,能不想吃吗?
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你说这个塔,怎么就这么危机四伏?”
废话,你以为白虎局是公交车,想上就能上吗?
这才第二层,离着灵骨还好几层呢,我就让他长点心吧,一会儿多提防着点,多一个心眼儿多一年寿。
说完,我就也跟小白胖道了个谢——要不是他,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小白胖摆了摆手:“团队精神,应该的!”
程星河低声说道:“哎,七星,刚才我就想说——你说那个小白胖出现的,是不是有点巧?而且,他还懂梵文,能做向导,倒是让我想起了喀尔巴城的老徐了。”
老徐……被喀尔巴神附身的老徐。
程星河看了小白胖一眼,接着说道:“不过,刚才多亏这货,咱们才死里逃生,看来他不可能害咱们,估计是我想多了。”
我刚想说话,可这一下,忽然就觉得脚底下有点颤。
这一下,我当时就急了,对着他们就喊:“快从神像上翻过去,跑!”
走廊本来就不稳当,被两个神像重重一砸,脚下这块也要塌!
现在两个神像交叠,已经把走廊整个堵死,要过去,必须从神像上翻过来。
他们几个还在那劫后余生呢,听我这么一喊,都抬头瞅我,可一抬头,脚底下就传来了“咔”的一声响。
一帮人脸色顿时就变了,连忙都往神像上爬,一群人的体重上来,神像顿时也不稳当了,这样不行,从这里过去,保不齐得跟神像一起坠到了楼下去,妈的,要通往塔顶,难道这里只有一条路吗?
但马上,我就发现不对——墙壁的浮雕上,有一个位置特别油亮。
就跟农具的把手一样——经常被触摸,才会比其他的位置油亮!
“咔”的一声,我们脚底下就开了裂,我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那个地方,摸着那一敲,顿时就高兴了起来——空的!
但这个时候,“轰隆”一声,走廊已经塌了,我知道,那个位置必定有机关,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去猜机关了。
于是我手上运足了力气,一下就把那个位置给直接打破——果然,有个暗门!
程星河离我最近,我赶紧把程星河给抓住了,甩手翻到了里面,让大家赶紧进来,白藿香不让我碰她的手,娇俏的身体凌空一翻,也顺利钻了进来——用她的话来说,比当年上山踩红景天容易多了。
哑巴兰和苏寻的身手也不用废话,就是功臣小白胖满头油汗,一步三滑,我蹲在暗门边缘,伸手递给他,他倒是想抓,可手上全是汗,也抓不牢。
与此同时,雕像猛地往下一沉,小白胖身子一轻,腾云驾雾似得,也要跟着神像一起掉下去,我当机立断拽住了他头发,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两个神像一起坠到了一层,分崩离析,激起了一层的灰土。
小白胖整个悬空,顿时面无人色,还在惨叫:“师哥你快把我弄上去,疼疼疼!”
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弄上来,妈的还好是我——要是出了哑巴兰之外的人,非他娘让你的体重一起给坠下去不可。
成功进了那个暗门,小白胖摸着脑袋一脸委屈,嘀咕着头发本来就少,别被我给揪的毛囊大面积坏死,白用霸王了。
我没好气的说能把你拽上来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接触到了里面的空气,我们又是一阵咳嗽——塔都几百年没人进来了,更别说暗门了。
这会儿我也回过神来了,你说一个塔里装什么暗门呢?
小白胖也好奇了起来,一手就往里面摸:“哎,师哥,这到底干啥用的,我别是发现了宗教建筑的新大陆了吧?诶呀我擦,真要是这样,我的论文就有新方向了!”
我也有点纳闷,就举起手机往下照,这是一个夹层,里面竟然也不算小,密密麻麻的摆了很多的小格子,好像陈列架一样,依稀像是很多的坛子。
咋,清修者在这里腌泡菜吗?
正寻思着呢,我忽然就反应过来了——不对,程星河他们呢?
这个夹层不大,也没什么弯弯绕,再说了,我还没进来呢,他们不可能不等我。
小白胖也看出来了,叹了口气:“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飞你大爷。
于是我就奔着里面喊了两声:“程二傻子?这有金子!”
没人回话。
“哑巴兰,白藿香,苏寻?”
长的望不到头的夹层里,只有我自己的回音。
我一身寒毛顿时就竖起来了——跟他们进来前后差不了几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上哪儿去了?
往里走了几步,还是没有他们的踪迹,我眼角余光就看见了,这些陈列架上,摆着的坛子,竟然每个都贴着黄纸。
每个黄纸上,还都写着一个名字。
这在古代,叫大统领罐,存放的,都是骨灰。
小白胖借着我手机的光也看清楚了,顿时瞠目结舌:“骨灰盒?”
我汗毛一下炸了起来——我知道这个夹层,是干什么用的了。
第546章 以多欺少
古代除了少部分地区的特殊风俗,普遍是土葬的,而且哪怕客死异乡,也要落叶归根,有的家里穷,也要存尸体在义庄,等有钱了再扶灵回乡,劳苦大众就不用说了,赶尸的做的就是这个买卖。
古代人认为身体不坏,灵魂不灭。
而放在这里的,偏偏都是火葬的骨灰。
其中有一种人会被火葬——那就是凶尸。
凶尸的范围很广——比如横死不闭眼,怕死了出来蹦跳的,还有就是死了之后,灵魂还是四处作祟的,都会被一把火烧成灰。
而骨灰怎么处置呢——你想,烧都烧了,谁还给他们立坟?
这个时候,往往就会放在寺院一类的地方寄存,也算是让他们跟着吃吃香火气,回头是岸,罪灭河沙。
可这位置有时候也并不好找,这个时候,骨灰的亲人可能就会在建造寺院的时候,贿赂工匠,走走后门——请工匠在砌墙的时候,留一块地方,把自己家人的骨灰存进去,免得死人到时候找自己麻烦。
这叫夹骨间。
真要是佛塔,这些火葬的死人可能也就超生了,可他们家里人可能没弄清楚——这他娘的是个锁妖塔。
死人是被压在这里的。
本身就凶,还被放锁妖塔里镇压,这些死人的怨气,重的能把人冲个跟头。
难不成,程星河他们,被这里的凶灵给抓了?我立刻拿手机打电话,可这个地方跟锁龙井一样,简直跟外面是两个世界,通讯设备在这里不管用。
小白胖弄明白了之后,倒是十分激动,连声说这可是个新课题,接着还感叹,说看来当初修建这个塔的时候,个别没操守的工匠没少受贿赂。
我也没顾得上跟小白胖聊这个,一门心思就往里跑,心说他们到底是被什么给抓了,现在能藏到什么地方去?
夹骨间是绕着整个塔的一个环形,我从头找到尾,都没有找到那几个人——就好像他们人间蒸发了一样。
小白胖跟着我跑了一圈,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师哥,不是我说——他们是不是,看这里太危险,丢下咱们自己先走了?要不,咱们也……”
那怎么可能?
小白胖战战兢兢的说道:“那还是说,他们已经被遮婆那……吃了?”
我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小白胖连忙说道:“我也不是皱他们,可他们都是大活人,人过留声,雁过留毛不是,咱们这都找了好几圈了,还真是鬼遮眼啊?”
鬼遮眼……
我冷不丁就想起来,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他们被阵法藏起来了,或者,我和小白胖,迷失在阵法里了。
可我不想相信,因为我们一群人,也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苏寻。
他设下了阵法的话,谁也找不到他们。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脑子里顿时全乱了。
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上当,不能上那个遮婆那,让人自相残杀的当。
我忽然就觉得,像是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我们身后,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跟抓住了老鼠,却不肯立刻吃掉,而是要留着取乐的猫一样。
小白胖战战兢兢的跟在了我身后:“师哥,咱们已经在这里找了好几圈了,真没有——你是个聪明人,也不能打算就在这走一辈子吧?”
我瞅着小白胖:“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小白胖余光看了那些罐子一眼,缩着脖子说道:“我觉着,实在不行咱们先出去——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没准他们已经上了塔顶,还四处找咱们呢!”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很轻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要不是我为了找程星河他们凝气上了采听官,我都听不到——那个声音,像是一只猫从高处跳下来,轻轻落地一样。
我回过头,看向了我们来的时候,在夹骨间打出来的那个洞。
这一瞅,我后心就凉了。
一只庙鬼面无表情的蹲在了洞口,正在盯着我,露出了一嘴的白牙。
不光是它——接二连三,又有不少庙鬼跟猫一样,四肢着地,跳到了洞口。
小白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也莫名其妙的往后看,这一看整个人就傻了,踉跄了一步就撞在了放大统领罐的架子上,当啷一声,一个大统领罐直接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我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小白胖,一手凌空抓住了那个大统领罐,一手把架子扶住。
还好……没砸坏,不然又是一个罪过,把大统领罐放回去,看见上面写着个名字:江采萍。
又是姓江的?这是个什么孽缘。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庙鬼跟猫一样伸展了伸展身体,悄无声息,对着我们就扑过来了。
我倒是不怕这玩意儿,不过七星龙泉一出鞘,这个地方禁不住这种折腾,只能用玄素尺了。
我护在了小白胖前面,等那个庙鬼扑过来,我抬起手,跟打棒球一样,“咻”的一下,把那个庙鬼打出去了老远。
其余的庙鬼见状,齐刷刷的瑟缩了一下。
庙鬼带着人的劣根性,其中一个特性,就是欺软怕硬——看到了比它们强的,它们绝对不敢动。
这一下镇住了那些个玩意儿,我还有点高兴,可没想到,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的庙鬼,乌压压的堆积在了洞口——你大爷的,这是要过年还是要出殡,七大姑八大姨都喊来了?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我身边还带着小白胖这个战五渣,脑门上不由也冒了汗——它们还有一个劣根性,那就是以多欺少。
果然,一看队伍壮大了,数不清的庙鬼一拥而上,对着我们就扑。
我没辙,一把抓住了小白胖的脖领子,撒丫子在夹骨曾里飞跑了起来。
小白胖在我手底下哭爹喊娘,一边跑,我心一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找到程星河他们之前,我不能耗死在这里,于是我当机立断,就想找个地方,从夹骨层里撞出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很娇柔的女声在一边响了起来:“绿门。”
白藿香?
可听着不像啊,白藿香的声音虽然也好听,可凶巴巴的,什么时候都没娇柔过。
不过这里除了白藿香,哪儿还有其他的女人,可能是我没听清楚。
放眼一看,卧槽,前面还真有一个绿门。
而庙鬼的动作不比我慢多少,这个时候,数不清的庙鬼,已经沙尘暴似得冲着我们扑过来了。
我没有别的选择,一脚踹开了绿门,拽着小白胖就往里撞了进去。
第547章 蜈蚣撞头
身后的庙鬼跟泄洪一样,要从门口跟进来,我回身一脚把门踹回去,门一合,里面顿时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震得我脚都麻了。
脑门上都是汗,我一把撸下去也禁不住有点后怕。
小白胖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全湿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师哥,你来过这个塔啊?”
什么意思?
小白胖接着就问:“那你怎么对这地方这么熟悉?一下就找到出路了!”
我一下皱起眉头:“刚才,你没听见有人说话?”
小白胖歪头看着我:“谁说话了?”
他没听见那个娇柔的女声?
妈的,我听错了?
不可能啊,我们确实是从“绿门”里逃出来的。
我忍不住回头就看向了那个门,这才发现,那个门后面已经没有了动静,刚才的一切,就跟一场幻觉一样。
那个女声,是谁啊?
这么想着我又担心了起来,程星河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不能真的是被庙鬼吃了吧?
环顾四周,总觉得这个塔氛围很怪,是他娘的邪门——怎么还机关重重,这么多密室暗道。
这会儿我们已经重新到了走廊上,不知道离着被神像砸断的位置多远——手机光照不到了。
而这会儿小白胖爬起来,接着就问我:“哥,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灵骨和遮婆那是重要,可哪儿有程星河他们的命重要,现如今我成了光杆司令,当然是要先把他们给找到了。
于是我就继续往里看,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顶上哗啦一声掉下个东西,正砸在了我脑袋上。
我一把将那个东西抓住,但马上甩手就扔了,同时心情不痛快了起来。
掉下来的是个大蜈蚣。
这不是好兆头——人看到了黑虎抱柱,是主财,但是这个正相反,蜈蚣坠头,必有近忧,意思是眼下我当上事儿了,怕是要倒霉。
小白胖一瞅我扔出去个东西还挺好奇,伸脖子一看又缩回去了,嘀咕着:“掉的还挺是个地方。”
啥意思?
我一瞅,刚才我心情不好,蜈蚣又是毒虫,甩手就出去了,这一扔,竟然正卡在了栏杆的缝隙上。
可无意之中一看那个栏杆,我倒是来了精神——那个栏杆上,竟然留着一截子丝线,看着质料,像是白藿香身上的。
她们也从那个绿门给出来了?
我立刻举起手机,去看栏杆附近的痕迹,果然,厚厚的灰尘上,有不少杂乱无章的脚印子,看着方向,还真是冲着前面走的。
顺着脚印子,那不就能找到她们了吗?
小白胖也高兴了起来:“你看,我早就说过,人过留声,雁过留毛……”
可再一瞅那些痕迹,我刚落到了肚子里的心,一下又给提起来了。
白藿香步子小,哑巴兰步子大,可现在,那些步伐竟然是一致的——就好像,他们被谁给控制了。
他们是被人给抓了?
遮婆那出现了?
我二话没说,立马奔着这些脚印子追了过去。
那些就脚印子一路蜿蜒而上,小白胖看我追的那么紧,也哭爹喊娘的跟在了后面:“师哥,我也知道你救人心切,可这个地方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你倒是提防着点啊!”
很快,我们到了这一层走廊的终点,那些脚印子一路顺着台阶上去了,应该是到了塔的第三层。
刚要顺着台阶上去,忽然小白胖拉了我一把:“师哥,你先等一下,第三层恐怕有点危险。”
我回头就问他什么意思?
他指着梵文,说道:“这上面说,第三层上,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逃出来,外面的东西闯进去,有东西把守,说叫什么湿蜡陀——好像也是一种妖怪。”
说也是……我就反应过来了,刚才一直有庙鬼在我们身后出现,可到了这附近,就没有庙鬼的踪迹了。
难不成——那些庙鬼,也怕这里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谢过了小白胖:“这一路上可多亏你了。”
小白胖食指搭在脑门上,做了个帅气的飞行员手势:“嗨,外道了,一起进来,那就都是缘分,师哥别客气。”
这里的楼梯板十分糟朽,一上去就是一股子异味儿,让人别提多不舒服了。
上了第三层,墙壁上描绘的,就不是壁画了,而是大片的文字,小白胖靠近了,就研究了起来,我则继续追寻脚印子的踪迹。
之前还一直防着庙鬼出来捣乱,现在身后是一片黑暗和未知,倒是比刚才还让人紧张。
我就调动了老海的天阶行气上了监察官,还真在一片黑暗之中,见到了一丝红色的生人气!
太好了,我立马奔着那边就跑,那边在走廊尽头,就看见了一个大房间。
他们应该就在这里!
我刚要破门进去,忽然就听到了之前那个娇柔的女声:“小心,这里有东西。”
我猛地回头,可身后什么都没有。
第548章 血池陷阱
我瞬间就想起了以前在江家见到的那个木精了,可那个木精早就被我种下落地生根了,这木头又没长腿,怎么可能跟来?
再说了,声音也不像。
这会儿小白胖倒是呼哧呼哧的追上来了:“师哥你跑的也太快了,我差点没跟上你……哎,我刚才想出来,湿蜡陀翻译过来怎么说了——血池。”
血池?这不是十八层地狱之一吗?
小白胖看着那扇门,说道:“师哥,你说那个抓了咱们同伴的,肯定是有目的吧?他的目的,会不会,就是……”
我知道小白胖的意思,抓他们作为诱饵,再引着我们上套,最后把我们一网打尽。
跟蜈蚣砸头的征兆,正合上了。
小白胖接着循循善诱:“我看,这没准就是那个遮婆那的阴谋,你看要不这样——咱们两个,先上去取灵骨,取了灵骨之后,那个遮婆那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到时候再救同伴,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小白胖这话看似有道理,但是我抬起头看了看遥不可及的塔顶,却没答应。
上头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万一我出了点什么事儿,他们几个人的命,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小白胖看我一意孤行,叹了半天气。只好跟在了我身后,我说你要是害怕,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我。
小白胖把眼一瞪:“安全的地方?你帮我找一个?”
这倒是把我给堵住了——这个地方,黑漆漆的,像是随时能从阴影里闯出个什么怪物,真说不好哪儿安全。
小白胖叹了口气,就把袖子给撸上来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主要你们要是死了,那个塌了的走廊我也跨不过去。”
这话倒是挺让人感动的。
我刚要说话,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又听到了一阵叹息的声音——又是那个娇柔的女声。
拿过手机往后一照——还是没人。
倒是小白胖瞅着我莫名其妙的:“师哥,从那个夹骨层出来,我看你就有点怪怪的,别是撞邪了吧?”
我一个吃阴阳饭的撞邪,说出去,那不是光屁股推磨——转圈丢人吗?
就算真的撞邪了,也不能声张出去,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于是我就摆了摆手说你想多了,真要是有邪祟想撞我,雄者吾有剑,雌者纳之。
小白胖听了肃然起敬,挑起拇指就说我是个真英雄。
我也活动了活动筋骨——反正潇湘没在身边,没事吹吹牛逼,真是神清气爽。
可还没爽透,我就又听见了那个娇柔的声音,像是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
我还真没听过那种声音。
潇湘的声音是空灵绝美,但是不接地气,白藿香很少对我笑,笑完往往还会瞪我,而这个声音——娇媚又轻柔,要是花朵绽放的时候有声音,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而且……刚才能从绿门那逃出去,也多亏了她了,目前看来,也不像是要害我。
还是老规矩,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我让小白胖在后面等着,自己先在门口望气。
从生人气上看,大家应该生命无虞,我暂且松了口气,可再一细看,就看出来了,其中真的像是有个别的东西。
青气!
而且,那个青气特别澄澈——青气越澄澈,那这个东西得道也就越高!
有灵之物见的也不少,前一阵子甚至连螭龙和虺都见到了,可哪怕螭龙和虺,都没有澄澈到这种程度。
卧槽,难道这就是白虎局镇物,那个遮婆那?
不愧是白虎局的镇物,白虎局不是你想来,想来就能来。
小白胖看我如临大敌,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师哥,你行不行啊?”
我没搭理小白胖,一把就将门给推开了。
我还留了个心眼儿,推开了左边那扇门,自己却偷偷藏在了右边——真要是冲出来个什么东西,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可意料之外,并没有东西出来。
我一皱眉头,就冲着里面喊:“程二傻子?哑巴兰?”
“哥!”意料之外,哑巴兰的声音十分兴奋的就响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可哑巴兰这话还没说完,冷不丁就给卡住了,像是被谁给捂住了嘴一样。
我心里顿时就紧了,立刻说道:“哑巴兰?你们几个都没事儿吧?”
说着,刚要一脚迈进去,忽然就听见了程星河的声音:“你个傻狗,想你哥死啊?七星,你他娘的千万不要过来,抓我们那玩意儿设了套,就是想让我们把你引进来——门口有东西!”
东西,能是什么东西?
我连忙问道:“你们几个怎么样?”
程星河答道:“我是没事儿,不过……”
话说了一半,他却给卡回去了:“总而言之,你把你平时的鸡贼劲儿拿出来,千万别中了圈套!”
我还听出来了,他说自己没事儿,难道其他人有事儿?
我立刻去看他们几个的命灯,心里顿时就沉下来了——其中有一个人,命灯眼瞅着就要灭了!
我哪儿还顾得上别的,举起了手机就想往里照,可对方似乎早有防备,手机光一亮,一阵振翅的声音就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像是一大群什么东西冲着光飞过来了。
空气中有一阵焦苦的味道,像是有毒!
我知道不是善茬,甩手把手机利落的扔在了外面,果然,那一群东西奔着光源就飞过去了,密密麻麻就把手机给盖上了。
我捂着脑袋蹲在了一边,觉出头上落下了很多粉尘——瞎蛾子。
这下没了光,我是屁也看不到,把粉尘给划拉开,我接着就问:“谁出事儿了?”
程星河还犹豫,哑巴兰大声说道:“藿香姐!哥,你快想想法子吧,藿香姐打刚才就没动静了……”
卧槽,我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其他人受伤还好说,可白藿香受伤那就坏了——谁能救她?
眼瞅着那三盏命灯,没几分钟就要灭了,哪怕里面下刀子,我得进去救人。
不过,越到了着急的时候,就越不能慌——我要是再送了人头,那白藿香就更没救了,说起来,这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一寻思,就四下里摸了摸,还真从一个架子上拿下来了一个烛台,直接扔了进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先来个抛砖引玉。
烛台进去了之后,菇滋菇滋原地转了一圈,每一圈都跟撞在了我心上一样,可没想到,转完了也就完了,他娘的没有什么东西出来啊!
这就尴尬了,我连忙问道:“这里的陷阱到底是什么?”
程星河也傻了:“不对劲儿啊——这里肯定有东西!”
我盯着白藿香的命灯,眼瞅着越来越弱,喉咙更紧了,那玩意儿还真够鸡贼的,就知道我必须抓紧进来——她已经耽误不了了。
去他妈的,我索性心一横,就赌我属龙的长寿,这次死不了!
于是我攥紧了七星龙泉,一脚直接迈进去了。
可这只脚刚一落地,那个娇柔的女声再次急切的响了起来:“脚下!”
脚下?
几乎是马上,我忽然觉得,地面不对……明明烛台滚进来的时候,听声音妥妥是木地板,可我一脚下去,却跟掉进了沼泽里面一样,像是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一脚就陷下去了!
还好那个声音提醒的及时,我身体比脑子反应的快,另一只脚运了气,蹬在了门槛上,凌空一跃,一只手抓住了门框,直接拔地而起,挂在了半空。
可身子刚挂稳当,我一身就毛了。
陷进去的脚碰上的好像是个活物——竟然跟着我抽出来的脚,黏胶似得攀附到了我的脚脖子上,慢慢往上摸了过来!
第549章 狗皮膏药
好像是一块活着的狗皮膏药,要把我扯下去一样。
那个力道别提多大了!
而且,带着一股子很浓重的血腥气。
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妈的——传说之中的血池地狱,不就是粘上就出不来了?
程星河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七星,你没事儿吧?”
我盯着白藿香即将熄灭的命灯,心说我不能把有事儿——我没有出事儿的资本。
而缠在我脚上的那个东西一寸一寸的往上攀,像是使了死力气,要把我给坠下去。
接着,我就听见血腥气里,传来了一阵滋滋的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溶解了一样——妈的,我回过神来,我的鞋!
这个东西他娘的是什么血池,是硫酸成精吧,怎么还带溶解的?
我脚上穿着鞋,它都能给融了,我不禁一阵后怕,幸亏我刚才听见了那个声音,才勉强跳起来,不然一脚陷下去,现在是不是都成了骷髅架子了?
血池——看来,这东西把人卷进去,恐怕人就要被卷成了一滩血水了。
程星河没听见我这边有回声,也着急了,听声音像是挣扎着想过来,但可能是被绑住了,也动不了。
我大声说道:“谁也别动——他妈的这地方是有东西。”
这么想着,我就想抓住七星龙泉,把这狗皮膏药给劈了,但是那东西力气实在太大了,我两只手死死的抓在了门框上,才勉强不被它拖下去,一旦一只手松开,我另一只手根本没法跟这个玩意儿抗衡。
我脑门上顿时也给湿了,这可怎么整,冷静,冷静……
但是我头顶是“咔嚓”就是一声木料破损的声音——这门框子马上就要被拉断了,根本没给我冷静的时间!
真他妈的日了狗了,这显然是带青气的那个东西,给我设的套啊!
与此同时,我脚腕上也是一阵剧痛——一只鞋已经被这个玩意儿给彻底溶解,它趴在我皮肤上了!
我顿时就倒抽了口冷气——那种剧痛,就好像是被人剥皮一样。
而头上的门框也越来越不堪重负,完了……这下可真是要阴沟翻船了!
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白藿香身上的命灯——眼瞅着就要灭了!
不行,他妈的这么下去大家只能一起死,怎么也不能让那个带青气的随了愿。
怎么都是死,耗着也是白耗——门框子也不打算让我耗,咔哒一声就给断了,底下那个活狗皮膏药觉出了我的身体坠了下来,别提多高兴了,哗啦一下,跟个毯子一样拔地而起,就要把我整个人给包进去。
但我已经一手抽出了七星龙泉,对着它就劈了下去。
这一下摧枯拉朽,剑锋带着煞气,直接把那玩意儿斩开,那感觉,像是切开了一个巨大的浆果,浓稠的液体扑的一下崩裂出来,味道腥臭极了,简直引人作呕。
接着,那个东西液体流光,就跟没了灵魂似得,成了死的狗皮膏药,萎蔫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哑巴兰听见这个动静,还挺着急,想问我怎么回事,一开口就吐了。
我一下也算是松了口气,幸亏老子身手敏捷,心狠手辣,可还没等我高兴起来,那个轻柔的女声再次焦急的响了起来:“还有!”
还有?
没等我反应,就觉出脚底下再次软了下来——而且,一阵哗啦啦,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有像是有很多的软体动物,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冲着我包抄了过来。
妈的……这里的狗皮膏药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我立马想故技重施,把自己挂到了高处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下子,两只脚全跟陷入到了沼泽之中一样,根本就拔不出来。
不光如此,我整个人也失去了平衡,直接就要栽倒。
我立马抬手想着用七星龙泉把这里的东西全劈开,可右手猛然也是一阵剧痛——有“狗皮膏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的搭在了我的右手上。
我就像是被食人鱼给围攻了一样,全被那些狗皮膏药给包上了!
难不成,我就要这么死了——妈的,潇湘等着我,白藿香等着我,还好多人情飘在外面没要回来,不甘心!
人在濒死边缘,总会去抓救命稻草,我右手已经被缠住,左手就往怀里探,想把玄素尺给拿出来,但是这一下,就碰上了一个坚硬的圆片子。
麒麟玄武令!
这玩意儿在水里是好使,可在这个地方怕是也没什么大用,我刚想重新去摸玄素尺,可左手也被“狗皮膏药”给盖上了,又是一阵剧痛。
这一下左手也失去了控制,麒麟玄武令啪嗒一下,就从我手里给跌出来了。
这吓死了——整个身体动弹不得,只能被消化了!
我最后抬起头——白藿香……
可谁知道,这一下,身边的那些狗屁膏药忽然同时跟被电了一下似得,瞬间就哆嗦了一下。
我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它们害怕麒麟玄武令!
果然,一接触到了麒麟玄武令,那些东西跟退潮一样,竟然以极快的速度,从我身上滑了下去!
我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立马冲着地上的麒麟玄武令一抓,对着四周围就晃荡了过去。
那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但不是冲我攻击,而是在逃!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咦”的一个声音,像是有人十分惊奇。
可我也顾不上是什么了,连滚带爬对着白藿香就过去了——她的命灯已经撑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忽然一道光线照了进来,还有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师哥,你死了没有?你可千万别死,要不我也出不去啊!”
这一道光线一亮,我就看见很多东西正在飞快的往角落里钻,那些东西怪模怪样的,非要来形容的话,很像是会动的毛肚片。
但我也没兴趣看它们,只心说小白胖这光线来的倒是挺及时的,白藿香他们都被整整齐齐的捆在了一起,用的还是金丝玉尾。
我赶紧把金丝玉尾解开,一下把白藿香给抱过来了。
白藿香的脸色在黯淡的光线下,白的吓人——她后背上已经湿了,全是血。
我听见自己的嗓子都劈了:“谁把她弄成这样的?”
程星河连忙把刚才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
原来我之前把夹骨层给踢开,他们就先进去了,这一进去,就觉出里面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当时白藿香第一个进去的,反应也最快,对着那个东西先问候了一把金针,结果那东西很厉害,直接把白藿香给伤了,程星河他们再一进去,还没反应过来,就像是是被一张网给包住了,挣扎也挣扎不了,喊也喊不出来,而我当时在外面救小白胖,完全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们直接被那个东西拖走,就到了这里,看见那个“人”像是在这里动了什么手脚,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那个“人”想用他们做诱饵,把我给引来,再用血池来收拾我。
那个“人”为啥要这么做——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救同伴?
一股火砰的从心里撞上了太阳穴——不管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敢动我的人,今儿就不能让他囫囵下去,
当然了,这个得靠边站,最要紧的,还是白藿香——怎么偏偏受伤是白藿香!
她是鬼医,我们平时三灾八难全要靠她,现在她自己伤了,我们也没有这个救她的本事啊!
哪怕现在抱着她出白虎局,也来不及了。
我感觉的出来,她的身体在飞快的冰凉了下去。
第550章 返魂之香
我的心猛地就沉下去了,大声喊道:“白藿香,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别睡,起来!”
白藿香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脑子里顿时全白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跟水一样,从我心里漫了过去。
她真的会死吗?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死!
对了,她身上应该随时都带着药,我连忙把她依服解开,果然,在她的细腰上,围着一个宽腰带似的东西,解开一看,就知道她身上的药香是怎么来的了——那个“宽腰带”内侧,放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针,剪刀,还有很多颜色各异的小瓶子。
哑巴兰一看高兴了起来:“太好了,这么多药,藿香姐有救了!”
我皱起了眉头,程星河跟我想到了一起去了,拍了哑巴兰脑袋一下:“你懂个屁,就是药多才麻烦……”
人人都知道对症下药,这么多的瓶子,上面啥也没写,我们这些门外汉,怎么知道哪个是救人的,甚至……万一误服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起了反效果怎么办?
这好比跟拆炸弹的时候,你拿不准是红线还是蓝线一样——起码拆炸弹你还有一半的赢面,我们面对这么多东西,几率不是跟中彩票一样嘛?
她要是能醒一下就好了,哪怕只能醒一下,告诉我哪个瓶子能救命就行了。
一瞬间数不清的念头跟烟花似得在我脑袋里炸起——现在带她出白虎局?
不行,她命灯摇摇欲坠,甚至坚持不到从白虎局里出去。
这么多药,随手拿一个给她吃?
妈的别的还好,这是命,命就得万分严谨,不能容许一丝侥幸——因为人命承担不起一丝风险。
“不行了……”一直把手按在了白藿香脖子上的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七星,你做好心理准备,她这次真没躲过这一关。”
小白胖一听,一下也傻了:“这观音姐姐怎么……哎,真是红颜薄命。”
但是说这话的时候,我十分明显的看到,小白胖往塔上一层,偷偷看了一眼,像是藏着什么心事儿一样。
我盯着了小白胖:“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小白胖被我这么一盯,整个人就是一个激灵:“师哥,你是这俩眼还真是神了,这么点猫腻都让你看出来了——在你面前真是浑身凉飕飕,跟没穿内裤一样。”
“说。”
小白胖连忙说道:“我就是,想起来了刚才看见的一句话……”
说着,他指着通往楼上的那些梵文说道:“上面写着,说这个塔有七层,你也知道,第一层有庙鬼,第二层有血池,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我想多了,就觉得,这两种东西,会不会都代表着什么?”
庙鬼,血池……
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七苦?”
小白胖一下就激动了起来,把个胖腿拍的啪啪响:“唉呀妈呀,不愧是同宗师哥,我一张嘴,你就望见我嗓子眼儿了!”
程星河没听明白,打了小白胖脑袋一下:“说人话!”
《开经偈》中有一句话:“无奈人心渐开明,贪嗔痴恨爱欲”。
这几个字,也经常被称之为“七苦”,外国也有类似的说法,叫人性之中的七宗罪。
而庙鬼这种东西,就是从个人的贪欲之中衍生出来的——人想脱离七苦,把身上的罪恶全部摒弃,庙鬼从中诞生,代表着“贪”。
而“血池”跟女人有关,传说是怨妇血化出来的,带着怨恨,一旦攀附到了你身上,就会把你吞噬,也就是“嗔”。
所以,这个锁妖塔,很可能就是基于这七苦,所以建造成了七层,一层代表一苦。
往上一层,则是“痴”了。
听了这么多,哑巴兰还是没明白:“哥,你说的倒是让人不明觉厉,可我还是不明白——这跟藿香姐有什么关系?”
苏寻就算有问题,碍于面子也不会问,就在一边冷脸看着我们。
关系大了去了。
宗教之中产生的邪物之中,就有一种最符合“痴”的东西,就是一种亡灵,小白胖说了个梵文,叫落地难,但是三舅姥爷管这个叫赖地灵。
何为赖地灵呢?说通俗点,就是不想死的鬼。
这些死人生前肯定有某种执念,没能消去,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去投胎,一定要留在原地,时间长了,三魂七魄发生变化,这种东西也会忘记自己为什么不去投胎,可那个执念会越来越大,就是留在原地不走。
为什么说这种东西跟白藿香有关呢?因为这种东西聚集起来不易,只有一种东西能做到——返魂香。
返魂香是自古以来,传说之中就有的宝物——汉武皇帝,就曾经用返魂香招来过爱妃的魂。
传说之中,返魂香能香飘十里,香留十年,死者三天之内闻到了这个香气,就能重新活过来。
但传说其实是有夸大的成分的——真要是有这么个本事,地府岂不是要乱套了,但是这东西确实能在人临死的时候,把神魂给拉回来。
他一醒过来,找到了正确的药给她吃了就行了。
而返魂香对于赖地灵来说,犹豫渴望光明者的火炬——这东西能让灵体逗留在阳间,所以赖地灵大量汇聚的地方,肯定有返魂香。
程星河一下就听明白了:“所以,楼上有返魂香,拿了返魂香,就能救正气水了,好,走!”
说着,一马当先,举着自己手机就要找楼梯。
我把白藿香背在了身上,也跟在了后面。
一边走,我就想起来刚才那个带着青气的东西了。
那玩意儿把白藿香害成这样,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我回头就看了过去,但是现在,这一层只有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到那个东西上哪儿去了。
于是我就问程星河,看见那个东西长什么样子没有?
程星河摇头,说要看见,也就白藿香自己看见了,说着也回了一下头。
但是这一回头,程星河就皱起了眉头。
我立马问他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他低声说道:“我看见个女的——好漂亮。在后面含情脉脉的看着你,但是察觉出来我有二郎眼,立刻就不见了,看那个程度,灵体很厉害,不在煞以下。”
我立马来了精神:“那东西是不是就是害你们的玩意儿?”
程星河摇摇头:“说不好。”
哑巴兰也凑过来了:“那白虎还是个女的?”
我皱起了眉头,却想起了那个轻柔的声音。
可不对啊,那个轻柔的声音,明明一直在帮我。
这个塔看着荒凉——里面的东西,是出人意料的多啊。
程星河又看了我一眼:“可那个眼神不怎么对劲儿——七星,咱们分开这么一会儿,你不会又惹了什么桃花债了吧?”
我说你放什么屁,在这能怎么惹?你倒是给我找个女人来。
哑巴兰越听越激动:“哥你哪儿来这么大的桃花运啊,你能不能分给我点?白虎局破了,我就要争取双脱了……”
程星河打了哑巴兰脑袋一下:“你也不看看七星惹上的都是什么角色——一个比一个狠,我看不是桃花运,是桃花债。”
哑巴兰不服,说程星河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程星河一下瞪了眼,说哑巴兰懂个屁,他这是心有家国之大意,情爱实难有一席之地。
你他娘是要去倚天屠龙还是怎么着?
我也没顾得上跟他贫,三步两步背着白藿香就往楼上走,两个人的体重压的楼板吱吱作响,把个小白胖吓得够呛,连声让我小心点,楼板塌了大家都没得玩儿了。
一上了三层的楼梯,我也没管那么多,立刻行气上监察官,去找返魂香的踪迹,放眼望去,暗影幢幢的,确实聚拢着数不清的赖地灵!
程星河早看清楚了:“娶妻当天被马尥蹶子摔死,惦记着洞房,不肯投胎的新郎,科考放榜前一天病死的考生,嫁给如意郎君前夕病死的闺阁小姐——卧槽,这地方可以,还真是赖地鬼的博物馆啊!”
每个赖地鬼,其实都是一片痴心——把某个东西,看的比命还要紧。
我瞬间就松了一半的气——这些痴心鬼在这里,说明这里肯定有返魂香。
我刚要去找,忽然苏寻拉住了我。
我回头就看他:“怎么了?”
苏寻低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关于……白藿香用酸梅引来了庙鬼?
可白藿香现在都这样了,她还能是什么内鬼?
苏寻却不依不饶,梗着脖子说道:“我知道,你会看命灯——但是白藿香也有这个本事,用药把自己弄成濒死的样子,藏命灯!”
我一下愣住了——没错,白藿香是有这个本事,可是,白藿香图什么?
苏寻接着就说道:“我觉得,刚才根本就是她把我们从夹骨层抓起来的,藏命灯,就是要把你给引到了血池鬼那去,结果你反而打败了血池鬼,把我们给救出来了,她就继续装死,想以返魂香为饵,把咱们引到了这一层——也有圈套等着咱们呢!”
我盯着苏寻:“真要是这样——你说,白藿香为什么这么做?”
苏寻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在黯淡的灯光下,却亮的异常:“如果……你身上这个白藿香,已经不是之前的白藿香了呢?”
第551章 撒花玉女
我头皮顿时就炸起来了:“你什么意思?”
苏寻答道:“我也听说过遮婆那——我爷爷给我讲过这里的故事,他说,这个遮婆那,不光会挑拨离间,惑乱人心,还能附身到人身上,哪怕亲近的人,也不会被察觉到。”
对了,这个地方的藏,也是苏家人给下的,他知道这种事儿,倒是也不奇怪。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苏寻抿了抿嘴:“我没证据——怕说了你也不信,而且……”
他看了白藿香一眼,带着点倔强说道:“我知道,她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你信也只会信她,不会信我。可是……我是来辅佐你的,哪怕你不信,这话不能不说。”
我心里猛地动了一下——他是不想让我往套里钻。
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多谢你,这个心眼儿我留了。”
苏寻一听我的意思就着急了:“就是说,你还是要为了她去找返魂香?”
我答道,你也说了,咱们没有证据——如果白藿香还是原来的白藿香呢?
我没法不救她。
苏寻咬了咬牙,没多说,但还是跟在了我身后。
程星河在前面,没听见我们说话,忽然在前面就喊道:“七星,小心!”
啥?
我一伸脖子,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只见数不清的灰气,对着我们就扑过来了!
我头壳一下就炸了,他大爷的,刚才一门心思的想着返魂香的事儿,怎么把赖地鬼的性情给忘了!
这个东西为什么叫赖地鬼呢?
一方面,是他赖在了一个地方就不走——比如程星河所说的新郎,肯定死了也在洞房外面留恋不去,考生肯定要在皇榜前面踟蹰不走。
但他们对那些痴心是无能为力的——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把痴心,寄托在活人的身上。
如果你在有赖地鬼的地方,冲撞上了它们,那它们就会抓住了你,想凭附在你身上,妄图靠着你,去完成他们想做的事情。
老头儿就做过这方面的买卖——一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太太,突然跑到了篮球场上天天打篮球,家里人喊她她也不回去,他们家人也不信鬼神,后来老太太实在不对劲儿,没辙才去找老头儿,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老头儿去了之后就摇头,说晚了。
原来,那个篮球场上有几个小伙子天天打球,可就在一场比赛开始之前,几个小伙子出了车祸都没了。
那老太太那天太阳还没出来就出去晨练,一下撞到那几个人身上去了——撞一个还好,好几个小伙子都想让老太太替自己完成梦想,就互相争抢了起来,老头儿赶到的时候,老太太的魂魄禁不住几个死人的撕扯,已经散了。
现如今,那些赖地鬼看见我们来了,肯定要缠住我们去实现愿望——这个数量,一人一下,也够把我们给撕成碎片了。
我赶紧就把阴泥拿出来给自己和白藿香涂上了——可惜燃犀油没有了,什么时候再碰上给我燃犀油那个老头儿就好了。
程星河他们也都急急忙忙的把阴泥盖在了头上——赖地鬼的执念很重,确实也挺猛的,但是这东西也很好糊弄,因为眼里除了执念没别的。
果然,在命灯上盖了阴泥,在赖地鬼这里,就跟穿上了隐身衣一样,它们到了我们面前,找不到活人,都露出了很丧的表情,宛如加班一个月的上班族,讪讪的在我们身边逡巡不去。
程星河往阴泥盒子里面摸了摸,就看向了我,把盒子倒着控了控,意思是告诉我,阴泥盒子里没东西了。
卧槽,没了?
也是,这次进来的太着急了,根本也没好好准备。
没了就没了——只好别开口了。
一开口,阳气外泄,阴泥就不起作用了。
他们几个都点头,小白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情急之下也被哑巴兰给糊了一脸,见我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表情,他只好也不明觉厉的点了点头,一只手抓住了我衣服的下摆,就冲着前面指,意思是问我,现在怎么办?
透过那些灰茫茫的赖地鬼,我这才皱起了眉头,就跟小寺庙的罗汉堂一样,这一层摆放了很多的神像——每个神像前面,都有自己的供桌和香炉。
难道这里有这么多的返魂香?
我到其中一个香炉前面看了看,闻了闻,心里就沉了一下——这里的香都是非常普通的,根本没有那种传说之中的馥郁的香气,想也知道,返魂香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到处都是。
可这里这么多的香,上哪儿找去?
白藿香的手已经跟冰一样——我甚至已经不敢回头去看她的命灯了。
程星河穿过那些赖地鬼追上来,打手势问我返魂香怎么找?
我一寻思,小白胖就挤过来了,先跟面前的神像行了个礼,接着就在香案上的灰尘上描绘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说,古籍上读过,返魂香长得跟一般的香不一样,大如燕卵,黑如桑椹。
程星河一听桑葚俩字,先咽了一下口水,但是眼睁睁的看着白藿香这样,他也贫不起来了,就跟我打了个手势,说现在时间要紧,这里这么大,不如分开行动?
也只能这样了。
我就点了点头,就让他们当心点——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开口说话。
哑巴兰和程星河一组,苏寻虽然不大情愿,但既然我开了口,他只好勉强点头答应了,自己单独行动,小白胖就更不用说了——只信得过我,就牢牢的抓住了我的衣服下摆,跟个小媳妇似得。
我顺着神像看了过来——这个景朝国君为了修建四相局,还真是不惜工本,朱雀局是珍宝堆成了山,白虎局这个塔也是费了大力气。
这大法师灵骨压白虎,为了提防宝塔失窃,外面设立藏,里面设置七个关卡,复杂的脑仁疼。
一边找着,我一边就往上看——上面那四层,还有什么套路等着我们呢?
这个感觉,就像是我们是闯关寻宝游戏里的角色,一个人则在屏幕外面,暗中操控这一切。
脑子里这么想着,眼睛也没闲着,我专心致志的就看着这里的香,可连个圆的玩意儿都没看见,心里也是有点急躁了,而一上来,我就行气上了监察官,长时间的保持专注,就跟在高速路上开车一样,很快眼睛就累了,甚至有点要流眼泪的感觉。
小白胖一瞅我的眼睛,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再看看我背上的白藿香,就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就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意思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
我情个毛的深呢?哭要是有用,我早就坐在地上拍地板了,以前去棺材店打工,偶尔也会去哭个丧,眼泪也可以说来就来。
不过现在开口不方便,我也懒得说啥。
再一寻思,还是休息一下吧,就抬手揉了揉眼睛。
结果这么一揉眼睛,忽然脚底下跟踩上了什么东西一样,只听“咣当”一声,底下的地板猛地就裂开了,我的左脚一下就给陷进去了。
这下搞得我整个人一个踉跄,好险没跪下,好在我反应迅速,反手抱住了背上的白藿香,但是一用力气,我的左脚陷的更深了,跟被一脚踩进沼泽地的火烈鸟似得。
小白胖被这个动静吓了个好歹,张嘴就要说话,我眼疾手快就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他回过神来,赶紧也对着自己的嘴做出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接着就指着我的脚,意思是问我的脚怎么样了。
是知道地板糟朽,没想到已经糟朽成这样了。
我努力站直了,就想把自己的左脚给拉出来,可万万没想到的,这只脚竟然死死卡在了木板下面,拔不出来了!
卧槽?
我又努力试了几下,可还是拔不出来。
按理说不可能啊……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啊!
我也有点着急了,还想着拔脚呢,这一低头,忽然就闻到了一阵非常微弱,但又非常馥郁的香气!
这是……
我的心一下跳了起来,也顾不上拔脚了,顺着这个香气就找了过去。
这个香气,正从供桌上传了过来。
可供桌上的香,就是普通的线香啊?
返魂香,肯定是藏在这里了!
我立马就去看这个神像,这就看出来,这个神像是个散花玉女,姿态非常的美妙,雕工简直超一流,栩栩如生的,就好像这个散花玉女粉面含春,正在对你笑一样。
是啊,为什么这么美呢,尤其一张脸,艳若桃李……
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对啊,她的脸为什么艳若桃李?
这里的神像虽然非常美丽,但是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颜色也都脱落的差不多了,但是这个散花玉女的脸,还是粉嫩非常,颜色一点都没有剥落!
对了,返魂香主生,据说能让存放它的物品,历久弥新!
返魂香,就在这个玉女神像的头部藏着呢!
我立马就要把玉女神像给拆开,小白胖被我吓了一跳,打手势说在这种地方拆神像,不是找不自在吗?
为了白藿香的命,有啥报应,我自己扛。
幸亏那神像也就半人多高,我赶紧把她给弄下来,一只手就把脑袋敲碎,果然,里面真的滚落出了一个黑色的原形东西,好像围棋里的黑子一样。
与此同时,那馥郁的香气,一下就浓郁了起来,可一点也不冲鼻子,味道还是特别让人舒服。
我也顾不上拔出脚来,伸手就把香点起来,放在了白藿香鼻子下面。
返魂香发出了缭绕的香气,将白藿香的脸笼罩了起来。
可她厚重的睫毛压下来,还是一动也不动——醒啊,快醒啊,这个时候,一两秒,也觉得特别漫长。
可这个时候,小白胖却在后面拍我肩膀。
我一颗心都在白藿香这里,本来不想理他,可他一个劲儿没完没了,把我搞得很不耐烦,结果一回头,顿时就愣住了。
数不清的赖地鬼团团的出现在了我身边,盯着返魂香。
这下可是日了狗了,返魂香的香气,把它们也给引来了!
紧接着,它们对着我们三个,就呼啸着扑了过来。
我头壳一下就炸了,抱着白藿香就想走,可我的脚跟被锁上了一样,根本就动不了!
小白胖欲哭无泪的看着我,身上,再次传来了尿味儿。
我正着急呢,眼角余光看见白藿香的脸,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她的嘴角,弯出了一个奇异的弧度。
像是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552章 断龙之夹
小白胖见我这个时候还发呆,急的几乎要来薅我头发,我反应过来,这会儿已经没有看白藿香的时间了。
赖地鬼是猛,可这要是在外面,七星龙泉煞气一炸,这些玩意儿都得灰飞烟灭,可这是在白虎塔里,这地方本来就经受了地震,有些歪斜破裂,大部分又都是木结构,七星龙泉的锋芒一起,势必会把这里的木料带断。
这样下去,轻则把这里的走廊也砍断,重了,这个塔都得塌了,那我们这帮人也只好跟那个大法师的灵骨一起作伴了。
为今之计,不能猛攻,只能智取。
可那些赖地鬼已经被返魂香吸引过来了,我脑子一转,还想起来了,我身上还有一串炮仗。
这跟贡香打火机一样,是出门在外必备之物,就为了在危急关头,拿这个震慑邪物——过年和红白喜事上为什么点爆竹,就是因为邪物全怕这个。
不过这一阵子,我有七星龙泉和诛邪手,这些传统老物件儿反倒是没怎么用得上。
于是我赶紧就把炮仗给取了出来,拽过了小白胖,在他头发上蹭了蹭——人味儿最浓重的,就是脑袋上。
接着,就让小白胖跟我一起屏住呼吸。
那些赖地鬼是知道这里有人,但是它们看不清楚,只能凭着感觉——我们闭上了呼吸,身上的人气就会暂时变弱,这些东西会被移动的物件儿给吸引住。
果然,那一串带着活人气的炮仗被我往外一扔,那些赖地鬼顿时都激动了起来,以为那是个活人,对着炮仗就围了过去。
赖地鬼还有个特征,就是争先恐后——死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来得及”干某事儿,死了之后分外急躁。
这一瞬间,那些赖地鬼就被吸引过去了,团团把炮仗给围住。
结果可想而知,炮仗炸起,轰然一声巨响,明亮的光线带着硫磺味一泛,那些赖地鬼被全体掀翻。
小白胖都看直了眼:“师哥,你这脑子可真好使!”
我趁着这个功夫,就想把脚给拔出来,可谁知道,不管是用老海的天阶行气蹬,还是用水天王的神气踹,底下还是牢不可当,气的我想骂娘,同时也纳闷了起来,什么木板子能把我的脚卡这么严实?
于是我伸手就往下摸,一摸不要紧,心里顿时就凉了——感情糟木板子底下,还有一个青铜机扩,就是那个青铜机扩把我的脚给卡住了。
而这个青铜机扩我还真从古玩店老板那听说过——这叫断龙夹。
啥意思呢,这是古代一种防盗措施,专门放在珍宝附近,贼要是触发到了这个机关,哪怕你是个龙都挣脱不出去,要想出去,把自己卡住的部分砍断才拉倒——所以得名断龙夹。
这本来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盗窃返魂香设置的,所以我被套上,反倒是发现了返魂香。
我脑门上就淌了汗——古玩店老板说,他见过真正的断龙夹,是一个帝都四合院里,那家是老旗人,后来后代不争气,要把四合院卖了,他跟着过去评估财产,发现了主人都不知道的一个暗室,进去一瞅,一帮人吓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只见一个尸骨俯卧在一个柜子前面,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脑袋上还有个大辫子呢——靠近了一看,就知道那个人想偷暗室里的东西,被断龙夹给卡住了腰,活生生饿死的。
果然,找返魂香这件事儿,本来就是个圈套,就是为了让断龙夹卡住我。
我低头看向了怀里的白藿香——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了,嘴角的弧度,像是一直在往上扬。
看的人心里冷森森的。
小白胖知道了之后,一下就慌了,问我怎么办?
而这个时候,那些被炮仗掀翻了的赖地鬼,重新爬了起来——他们已经死了,没法再死第二次了。
而返魂香的浓香,再次把他们给召了过来。
小白胖咽了一下口水,看向了七星龙泉——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让我砍断了脚,跑!
妈的,要搞电锯惊魂吗?
我低头就去看那个断龙夹——边缘是个十字追魂锁。
这种锁比著名的猢狲顾八宝连环锁还难弄,那位清朝惯偷,就是琢磨到饿死都没琢磨出来。
而这个时候,我又听见了那个轻柔的女声,像是非常焦急:“钥匙!”
钥匙?
要是能有钥匙,当然好了!
难不成,钥匙就在这里?
可那些赖地鬼已经围过来了,我立马就让小白胖先跑,程星河他们听见了炮仗的声音,肯定马上会过来,找到他们还安全点,这会儿跟我在一起,完全就是找死。
小白胖惨白着一张脸,竟然索性蹲在了我身边:“不……那边太黑了,万一再有点别的——怎么都是死,师哥,我就跟你一起死吧,黄泉路上好作伴,青春作伴好还乡……”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脑子则飞快的转动了起来——真要是有钥匙,钥匙会在什么地方?
不是,也没听过把钥匙放在锁边的啊?
不过,要想留住一只脚,那就不能放弃这个希望。
从锁孔来看,钥匙应该是个细长的东西——而断龙夹看似青铜,其实肯定不是这个质料,不然不可能连天阶行气和水天王的神气都冲不开。
是某种神兵利器——那自然应该有宝气。
哪儿还顾得上天阶行气是不是伤眼,我立马把老海的天阶行气引上了监察官,这一看不要紧,撒花玉女被我掰开的神像上,手里拈着一把花朵,而那一把花上,就有神气!
妈的,设置这个断龙夹的人也真够鸡贼的,把钥匙放在这里,妥妥是个灯下黑,谁也找不着!
于是我赶紧就想把那个撒花神女的手给拉过来,偏偏脚底下被卡,我离着撒花神女的手,就半个指头的距离,偏偏就是够不着!
我连忙回头喊小白胖,可小白胖缩在了后面,怎么喊也不动弹,像是已经被吓瘫了。
与此同时,身边的那些灰气已经全部笼罩了过来,这下死了……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有个人动了那个神像一下,神像瞬间就冲着我滚过来了一点,正好搭在了我指尖儿上。
我根本没有时间犹疑神像是怎么过来的,而是一把抓住了神像的手,利落的在地上一砸,果然,玉女拈着的花上,落下来了一个花蕊似得东西。
这会儿,那些东西已经全靠过来了,我抬起玄素尺,先掀翻了一圈,可这一瞬间,我就听见,梁柱上发出了“喀喀”的响声——像是要裂!
妈的,知道这个塔现在不结实,可连玄素尺的煞气都经不住了,当年到底是弄了个啥豆腐渣工程啊!
大块大块糟朽的木料下冰雹似得落在了我们的头上,不好,这里也要小范围塌方,再不走,就只能被活埋了。
小白胖整个吓傻了:“师哥,这……这怎么又,真是王八上案板,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啊!”
我哪儿还顾得上跟他贫,拿出了那个花蕊似得东西,插进了断龙夹里。
“咔哒”。
开了!
我一下高兴了起来,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可那些东西对着我就抓过来了,想把我拽回去。
我当机立断,一脚把小白胖踹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只手抓住白藿香,另一只手抬起玄素尺,对着那些东西又来了一下。
那些赖地鬼瞬间被打出去了老远,我趁机脱身就跑,就在脚离开那一片地板的瞬间,走廊整个断裂开,我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被困的地方被木料掩埋,接着,直接坠了下去。
这不禁让人一身冷汗——我要是没找的钥匙,要么丢脚,要么丢命。
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个声音——那个轻柔的女声,到底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我在一片烟尘之中,看见了一个很秀丽的身影。
那个身影,对我缓缓的拜了一个“万福”的姿势。
我一下看愣了——帮我的,就是她?
第553章 牛郎织女
可还没等我看清楚,那个曼妙的身影,瞬间就被烟尘给遮盖住了。
小白胖眼看着刚才站的地方转瞬之间就成了一团子砖石碎屑,后怕的一张脸都白了,坐在地上不断的喘气。
回过神来,他瞅着我倒是好奇:“师哥,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跟我一样,也被吓傻了?”
我立马装成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屁话,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都是毛毛雨。”
说是这么说,刚才这一跳,差点没把我腰子给摔出来。
小白胖不禁露出了不明觉厉的表情:“师哥就是师哥!”
显然,小白胖并没有看见那个曼妙的身影。
现在细想,那个身影,倒像是穿着一身襦裙袄褂,头上也像是约略盘着发髻,垂着青丝,是古代装扮。
我没有程星河的二郎眼看的清楚,但也能感觉出来,那姑娘肯定风华绝代。
不过那姑娘虽然神秘,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我立马看向了怀里的白藿香——果然,她闻到了返魂香之后,三个命灯重新点起来了!
但是,还很虚弱。
我也没忘刚才那个笑容,一寻思,就在她人中上摁了几下。
可她没动什么声色,小白胖凑过来,不懂装懂的说道:“师哥,是时候给师嫂进行个人工呼吸了——你放心,你要是不会,放着我来!心肺复苏我也没问题!”
说着,哈喇子快流下来了,趴下就要动真格的。
我一瞅他就不像回事,心狠手辣就把将他的脑袋推开,俩人这么一动,我就听见白藿香细若游丝的叹了口气。
活了!
果然,白藿香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我,脸忽然就给红了,挣扎着要起来:“李北斗,你……”
我一瞅她醒了,连忙说道:“你身上有伤,先告诉我,吃什么药?”
表面上我装成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却暗暗观察,白藿香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可怎么观察,她脸上的气,身上的命灯,都没有什么纰漏。
白藿香这才感觉出来背上剧痛,一下皱起了眉头,这才说道:“我身上有……”
这个动作,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跟童子献春联似得,早把那个腰带给提出来了:“哪个?”
白藿香一看,摇摇头,脸更红了:“这些都不是,在……”
她看向了更内里的衣服。
这就有点尴尬了,我连忙就说道:“为了救命,你别介意啊!”
说着,就往里去找——是个带把的,就不怎么扛得住,我赶紧逼着自己回想潇湘整治我的时候那种剧痛,可耳根子还是跟让炭烫了一样,烧的难受。
可这个时候,我冷不丁就发现,白藿香的眼神不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
她接触到了我的眼神,立刻低下头,这会儿,我触到了一个小瓶子,赶紧把手伸出来了,带出了一抹很浓郁的药香。
她咬了咬下唇,压低了声音:“你把我……”
她刚被返魂香给熏回来,声音还很微弱,我也没听清楚她说啥,小白胖虽然也没听清,但是连蒙带猜的,就把俩拇指对在一起,跟我眨了眨眼,说:“师哥,你们俩还没那个啥呢?看来师嫂很传统,你碰了人家肌肤了,这是要你为她负责啊!”
负你个大头鬼。
白藿香肯定是想让我替她上药,不好意思说而已。
她的后背跟凝脂一样,别提多好看了——就是那个伤,触目惊心。
而上药的过程,我也觉出来了——这么严重,叫我都得吸凉气,她竟然一声不吭。
我忍不住说道:“难受,你就喊出来。”
她还是冷冷的答道:“喊有什么用——你手头上快点,我就谢谢你了。”
我赶紧麻利的上完了药,接着就问道:“说起来——伤你的是个什么东西,你看见了没有?”
白藿香不听还好,一听,又把眉头给皱起来了:“我说了,你信我不信?”
我一下想起来了苏寻的话:“你只管说。”
白藿香转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往苏寻身上,扎了一把金针,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下愣住了:“你为什么……”
白藿香咬了咬牙:“我看见了——是他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在这里设了阵法,把庙鬼引来的——那个庙鬼推神像砸咱们,也是他下的手!我之前就跟你说,苏寻不可信,可你就是不听,现在……”
她抿了抿嘴:“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进去。”
她跟苏寻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撒了谎。
难不成……那个遮婆那,真的在她身上?
我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笑容。
而白藿香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接着说道:“对了,你是用什么把我弄醒的?按理说,伤成这样,我不可能清醒。”
小白胖听见了这一句,连忙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藿香一愣,立刻把烧剩下的返魂香给拿了过来细看:“难怪……我刚才做梦,梦见有人要把我拉走,后来,一股子香气弥漫过来,他才把我给留下……”
那个笑容,是闻到了返魂香的自然反应?
正在这个时候,我就听见了程星河的声音,抬头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程星河他们被阻隔在坍塌的走廊后面了,过不来。
程星河瞅着那个坍塌的走廊,说道:“七星,你说你找返魂香就找返魂香,下那么大力气干什么,你这么有劲儿,咋不去狗熊岭砍树啊!”
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我还等着你来救你爹呢,最后连个鸡毛也没等来,要不是你爹机智,你明天就得摔盆扛幡。”
摔盆扛幡是孝子在老爹死的时候专门做的事儿。
程星河连忙说道:“这可不能怪我——这里的东西太多了,防不胜防,有几个要抢着上哑巴兰的身,刚才也差点倒了霉。”
说着就瞅着那个天堑皱眉头:“他妈的牛郎织女隔银河一样,七星要不你弄个鹊桥吧?”
我弄你个头。
我刚要骂他,忽然就发觉不对:“苏寻呢?”
程星河一愣:“没跟你在一起?”
奇怪,他上哪儿去了?
白藿香立马抓住了我:“他这次没能把你给怎么样,不知道又在下什么圈套呢,李北斗,你就不能长点心眼儿?”
说着,她因为动作激烈,牵动了后背的伤口,一下就皱起了眉头。
我连忙让她别激动,同时寻思了起来,是不对——这苏寻听见了炮仗的声音,就该知道这里除了事儿,按理说他会赶过来帮忙的,可他人呢?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是,他真跟白藿香说的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程星河忽然跟发现了什么似得,大声喊道:“七星,跑跑跑跑跑!”
我一回头,就看出来了,卧槽,身后跟涨潮一样,涌过来了数不清的赖地鬼,看意思是为了刚才的事情恼羞成怒,要对我展开报复。
我当然没心情留在这里跟他们硬刚,而程星河大声叫说道:“你带着老幼病床先上四楼,我帮你顶着这些玩意儿,顺带去找找洞仔——不过你可得抓紧点,觉出来脚底下没有?”
我一低头,也觉出来了——脚底下的有知情坠落下来的土块石头块,正在往一个方向滚过去。
这个塔,倾斜的越来越厉害,可这不是比萨斜塔,应该很快就要塌了。
我们必须在塌陷之前,找到灵骨,否则那个白虎就真的压不住了。
于是我背着白藿香,转身就从从楼梯一路想上跑了过去:“你们俩小心点——能活着,就别死!”
程星河咻的一声已经探出了狗血红绳,看都没看我一眼:“用你吩咐?”
哑巴兰也大声说道:“哥,白虎局的事儿,就交给你啦!”
我转身上了楼,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程星河以前胆子那么小,今天为什么这么舍生忘死的?
遇到危险,他应该高喊着:“你要往那儿走,把我灵魂也带走”吧?
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袭上心头——是我想多了,还是程星河不对劲儿?
也或者……我打了个寒噤——是我也被遮婆那的力量给影响了,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了?
很快,我们爬上了楼梯,底下那些赖地鬼果然没跟上来。
小白胖这一路连跑带上楼梯,承受不住,一歪头就在一边干呕。
我则背着白藿香环顾这一层——贪嗔痴过去了,这一层的关卡,是“爱”。
“爱”本来是很美好的东西,可也有可能,会变成执念——古玩店老板跟我讲过这一类的事儿,说是有一户人家买了一本古籍,好东西,古代某个刊印行的绝版。
可到了晚上,老听见那个古籍自己哗啦啦的响。
他心里害怕,就让古玩店老板想辙,古玩店老板立马当中间商赚差价,转手把老头儿叫去了,老头儿说,是这个古籍上一个主人,实在喜欢这本书,生前每天就要盯着看,都舍不得翻。
老头儿死了之后,本来要家里人随着他一起入土的,可家里人知道古籍值钱,就偷着把古籍拿出来,卖出去了。
那个老头儿死不瞑目,魂魄就一直跟着这本书——他甚至生死轮回都不在乎了,就是爱这本书。
这种力量,也是很可怕的。
赖地鬼是对某件事儿的执念,这里的邪祟,应该是出于对某种东西的执念。
我也不打算跟这里的邪祟打交道,一门心思就想尽快找到灵骨,就让小胖子别动声色,别大喘气,更不要动这里的东西,咱们借路直接溜上去。
小白胖赶紧点了点头。
这一层跟下面几层都不太一样,摆放的是各种各样的杂物——有文房四宝,摆设器具,瓶瓶罐罐,甚至还有胭脂水粉。
小白胖来了兴趣:“师哥,这地方是不是古代的潘家园啊?”
不对,这叫邪供。
什么叫邪供呢?就是跟古籍一样,粘带着死人执念的东西,家里人搞不定,烧也不敢烧,扔也不敢扔,一般就是放到了寺庙里面供起来,希望能消除上面的执念,我以前给大庙里就寄送过这种东西。
每一个邪供上,都拴着一个人的人生。
小白胖连连点头,跟逛博物馆似得看了半天。
别说,这一层的倒是风平浪静,只是走了几步之后,我老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一回头,倒是也没看见什么——这里邪祟很多,没有程星河的二郎眼,我不好判断他们只是在跟着东西仿徨,还是专门跟着我。
我第六感一向很准,心里顿时就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不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又没动他们的东西,怕个屁。
这么想着,已经看到了通往上一层的楼梯了,我就要背着白藿香上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忽然搭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顿时一愣,凝气上了采听官,就听见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你拿了我的东西,你不能走。”
第554章 我的东西
我一下就皱起了眉头,东西?
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碰都没碰这里的邪供,怎么拿你东西了?
这么想着,我就回过了头。
看是看不太清楚,只觉得那个身影,像是一个穿着很寒酸的书生。
大哥你谁啊?
小白胖应该看不到,但也感觉出来不对劲儿了,立马拉住了我:“师哥,你看见什么了,你可别吓我……”
而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对着我伸出了一只手:“给我。”
白藿香也觉察出来了,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接着又看向了小白胖:“你有没有拿这里的东西?”
小白胖顿时跟受了天大的冤枉一样,两只手摇的跟电风扇似得:“师嫂,我真没动这里东西!”
而那个书生的影子,又往前面进了一步,声音不仅阴测测的,而且开始带着点威胁的意思了:“给我!”
小白胖舔了舔舌头——在他看来,我在跟空气对视,接着就说道:“师哥,我看这个玩意儿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不就赶紧跑吧……”
不对……这种东西只关心自己喜欢的物品,不可能会关心其他的事儿,更不可能无理取闹拦路打劫,难不成……是我过来的时候,蹭到了他的东西?
可我恩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了“卡”的一声,眼角余光看见,墙壁上的裂缝,又大了好几分——离着这个塔塌陷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没时间跟这个玩意儿磨蹭了,于是我接着问道:“你要的是什么东西?”
那个书生也不回答,只是喃喃的重复着:“给我……”
说着,他对我靠的越来越近了!
我背上的白藿香受了阴气的侵扰,都打了个寒噤:“咱们,快走吧……”
我是要转身,而那个东西忽然跟个蝙蝠一样,对着我就扑过来了。
你还讲不讲理了!
我没辙,一只手抱紧了白藿香,另一只手抽出了怀里的玄素尺,对着他就横扫了过去。
那东西执念是很大,但是被我这么一打,轻而易举就飞出去了老远。
小白胖似乎感觉出来了:“师哥,你真是英明神武——你这尺子在哪儿买的,教给我这一招行不?我下次来勘测古塔,也能咻咻咻……”
咻你个头,我反手拽他,就要接着往上走,可谁知道,玄素尺这么一带,煞气凌厉的把一排架子就掀翻了。
卧槽……
这些架子本来就时间很长了,这一下,第一排架子倒了,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啪嗒啪嗒,把后面的架子全给压到了。
那些邪供本来就娇气,这下子,哗啦啦就碎了一地。
我脑壳顿时就炸了——卧槽,这可坏了!
这里的邪物,爱自己的那些东西比爱来生都要紧,眼瞅着这些东西塌陷了下来,只听“呼”的一声,数不清的黑雾,对着我就扑过来。
我他妈的今儿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于是我赶紧背着白藿香,推着小白胖就往上面走,可刚一抬腿,一只脚就又动不了了。
我之前让那个断龙夹搞得心有余悸,这下心里顿时又是咯噔一声——你大爷的,这里又有断龙夹?
可一回头,发现是一只手死死的捏住了我的脚腕。
“还给我……”
还是那个阴测测的声音。
那个书生。
我他妈的真是比窦娥还冤!
当时我来来了火气,一只脚就它给蹬下去了,转身往楼上跑——可绝对不能动手了,这个塔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小白胖也要跑,我立马把他拽住,将白藿香推给他:“带着她先走,我在后面挡着!”
小白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可师哥你……”
“快走!”我大声说道:“总比三个人一起倒霉好吧?”
小白胖看了白藿香一眼,也就抓过了白藿香,一路往上跑了过去。
白藿香显然不想走,可她现在力气还没回复过来,实在身不由己,也没别的法子。
我歇了口气,看着对面那些死人,握住了玄素尺,心说这下可真成了光杆司令了。
这么想着,我就控制着自己的力气,一边用玄素尺削他们,一边努力往楼梯上推,可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执念很重,跟那个书生一样,满口呼啸着:“还给我……”
这么多的死人,他妈的天阶行气也撑不住啊,加上那个书生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执念,一双手跟老鸡爪子似得,就是不撒开,好似给我戴上了一个脚镣,我一不留神,被绊了一下,正撞上了脑壳。
一阵剧痛带着我眼前都白了,火也蹭的一下拱了上来,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吃草长大的?
正这个时候,我一眼看见旁边有一棵很粗的木料,顿时高兴了起来——我认识这个,这是坚硬的黄花斛木,百年不腐,靠在这个木头上面,没那么容易断。
在一堆糟朽的木料之中,那个黄花斛堪称里面的金刚钻啊!
于是我二话没说,依靠在了那个黄花斛木上,一下将水天王的神气全灌注在了玄素尺上,瞬间将我面前这一圈死人全部掀翻。
我最烦被人冤枉,因为心里憋着火,那些死人“咻”的一下整个飞了出去,跟烟花一样炸裂开,眼前顿时清净了。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打进来之后,就怕把塔弄塌,搞得龙游浅滩遭虾戏。
话说回来,这些爱物的邪祟,就是欠锤。
这么想着我就回身要上楼,可没想到,脚再次拔不动了——那个书生鬼一直趴在地上,竟然侥幸闪避过去了。
可记吃不记打,还是不走。
我也烦了,你狗皮膏药还是怎么着?
我就要把他甩开,可他仰起脸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他像是露出了个故意的笑容。
那个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果然,紧接着,我另一只脚下就传来了一声断裂的声音——他是故意把我引到了薄弱的地方,想看我掉下去!
“你死了——我就能把东西拿回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就反应,脚下的木板整个断裂,我身上一轻,直接就跟着木板子一起坠下去了!
这是四层,掉下去——不死也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从楼板上伸下来,忽然拉在了我的手上。
那只手,冰凉冰凉的。
不是活人。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头上的木板子开始大片大片的糟朽,哪怕那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也快扛不住了。
接着,那个柔美的声音就焦急的响了起来:“衣袋!”
衣袋……
我现在虽然两脚悬空,可下意识就掏进了衣袋了——这一下,我顿时就愣了。
衣袋子里——竟然真的有个东西。
一个玉簪子。
难怪呢……这就是那个书生的爱物?
那个柔美的女声接着说道:“有人要害你。”
这个玉簪子,是有人故意放在我衣袋里,就是为了让我被这里的死人拖住。
而这个时候,头顶上所有的木板子,一起跌落了下来,我整个人也猛地往下面坠了下去。
第555章 三妻四妾
那个书生鬼,不整死我就不算完啊!
于是我当机立断,一下就把那个玉簪子扔下去了。
果不其然,那东西爱物,眼看着簪子跌落,我只听耳边一阵破风声,就觉出一个身影跟鹞鹰一样坠了下去,奔着那个玉簪子过去了。
爱物……我头皮一麻,人为什么会对一个死物有这种执念?
而这个时候,我觉出抓我手的力道拉紧了,下坠的势头也被拉住了,抬起头,看见了很模糊的一个人影。
那只冰冷的手用了力气,旱地拔葱似得,把我从半空之中给拉回去了。
我稳当的落了地,可还是心有余悸,手不由自主的就抓在了栏杆上,结果那栏杆跟一截子甘蔗似得,瞬间粉在了我手里,溅了我半边身子的木头渣。
妈的这是塔还是饼干啊!就没有一个可靠的地方。
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娇柔的声音,像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这个声音,还真是一直都在后面帮我的人。
眼睛其实有些不堪重负了,必须要休息,我只能用自己的地阶行气略微看了看——这一看,程二傻子说的没错,这个女人的身影,还真是特别让人惊艳。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像是画出来的。
几乎比得上朱雀局的那个贵妃。
而且,虽然已经不是人了,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美人大部分是疏离的,她那种可亲,尤为少见。
她一双秋水似得眼睛看着我,微微一笑,带起了一双深深的酒窝:“相公身体要紧,且不要着急——以后看妾的时候,还长的很。”
啥?
相公,妾?
这个时候,眼睛再也支撑不住,使用过度,又痛又酸,我赶紧把行气撤下去了,流了满脸的眼泪。
这感觉别提多难受了,正眯着眼睛擦呢,就觉出了一只冰冷的手拂拭在了我脸上:“相公莫怕。”
不是,我不是被吓哭了。
那一只手跟沼泽地里的白莲花一样,好看的近乎完美。
但我还是把脸缩回来了——潇湘知道别的女人跟叫相公,不得……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于是我赶紧说道:“你刚才救了我,我谢谢你,不过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好像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相公。”
话说到了这里我还反应过来了:“你谁啊?”
那只手悬在了半空,像是有些受伤,但还是很快就垂下来了,幽幽叹息了一声:“相公亲口说要纳我为妾,金口玉言,如何能背信弃义?”
卧槽,纳妾?这话要是让潇湘知道,她还不得活剥了我?
但是马上,我脑子忽然清醒——也知道她是谁了:“难不成,你是,江采萍?”
之前在夹骨层里,抱在了怀里的骨灰坛子上的名字!
那就全对上了!
程星河说我招惹了桃花债,可我自打进来也没遇上过女人,唯一女性化的,就是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从夹骨层里,这个声音才出现的。
后来我觉得这声音奇怪,小白胖还问我是不是中邪了。
当时我说啥来着!一想起来,我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万年不遇吹个牛逼,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儿?
我说的是,雄者吾有剑,雌者——纳之!
才刚说完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结果自己打脸的速度比顺丰还快。
但我也没想到,我就抱了那个骨灰坛一下,只不过是怕骨灰坛摔碎,她就跟上我了!
那个柔美的声音顿时高兴了起来,对着我就扑,像是想扎到了我怀里:“相公终于肯认我了!”
我连忙两手把她给架住:“你可千万别过来,我媳妇知道要发飙的——啊,对了!”
我还反应过来了:“我有老婆了,对不住了,你,你另寻佳婿吧,没事可以上上世纪佳缘,实在不行上广场舞大妈那打听打听也行。”
可她那只形状完美的纤纤玉手,却一下翻到了我的手腕上,重新把我抓紧了:“妾知道相公有正室,可女子三从四德,相公一跟我有了肌肤之亲,二亲口许下要纳妾,为何现在反悔?可是嫌弃妾姿容丑陋,没资格给相公端茶送水?若是如此,哪怕做个婢女,妾也是愿意的——只要你那个长随相公左右,足矣。”
那手凉的我打了个寒噤。
而且,抱骨灰坛也叫肌肤之亲吗?
对了——现代女性是不一样了,哪怕找师傅全身按摩也没关系,但是古代不一样,确实讲究“贞节”,男人碰了手一下,要么把手砍了,要么就嫁给这个男人。
还记得老头儿给我讲过个故事,说古代灾荒,到了人吃人的程度,年轻女人被称为“不羡羊”,甚至被提到后厨,有人见到,想救一个待宰姑娘,结果松绑的时候碰到了她的身体,她就趴在案板上,宁愿死也不肯“改节”。
更别说这个姑娘——古代女人结婚之后会把头发全部盘起,而未婚之女才会披垂青丝,之前约略看见过她的发型,还真是待字闺中的打扮。
妈耶,难怪这么点事儿,就要托付终生了!
我连忙说道::“现在年代变了,不兴这些了,要是三妻四妾,可是要被抓紧府衙吃牢饭的,你要是为我好,咱就别提这码事儿了。”
她那模糊的面目瞬间露出了几分不解:“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何罪之有?”
这会儿我也顾不上跟她扯皮了,而是抬头奔着五楼看了过去——白藿香和小白胖已经上去了,也不知道五楼的危险是什么样的,我也放心不下,转身就要往上走。
而那个轻飘飘的身影,锲而不舍,跟着我就也往上走。
这会儿我还反应过来了,妈的,人就是不能慌,这么一慌,就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对了,你刚才说,有人要害我——是怎么回事?”
刚才,到底是谁把发簪放在我衣袋子里的?
她连忙答道:“相公心里清楚的很,自然是那个遮婆那了。就是遮婆那引来庙鬼,布置血池陷阱,还把相公引到了断龙夹处,刚才,甚至簪子丢进了相公的衣带子里,就是想把相公给……我都看到了。”
我后脑勺一下就凉了,难道跟苏寻说的一样,那个遮婆那,已经从塔的底座裂缝里面逃出来了,潜伏在我身边了。
这一切……不是我多疑!
而她接着说道:“遮婆那见相公要去寻找灵骨,当然不肯甘心了——说起来,妾一直疑惑不解,相公为何要寻找灵骨?”
我连忙说道:“这说来就话长了,有机会我跟你解释——你先告诉我,遮婆那现在在哪儿?”
江采萍刚要说话,声音却忽然有些狡黠:“那相公,要答应妾一件事情!”
也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就让她说说看。
果然,江采萍附在了我耳边,微凉的气息袭来,声音娇柔如出谷黄莺,撩的人心里痒酥酥的:“我要相公带着我出去——以后,常伴相公身边。”
带你出去可以,常伴我身边,我倒是没嫌自己活得长!
可这个时候自然也不好拒绝,我只好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带你出去可以,其他的,日后商量,行不行?”
江采萍一听能带她出去,已经十分高兴了:“相公可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莫跟之前一样,不践前言了!”
我立刻猛点头,而江采萍刚要开口,忽然不知道哪里,就传来了“咻”的一声响,挟裹着凌厉的破风声,直接对着江采萍,就给打过来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