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夜半洗衣
真要是有那种东西,那这个地方跟白虎局的入口一定有点关系——那东西大凶,普通的地方还真孕育不出来。
外带,又是白虎局特有的连环死亡……
旅馆老板盯着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大师啊,你是不是想出什么来了?”
这还只是猜测,也没有什么证据,猜错了可就掉底子了,我就答道:“还得等我细看看。”
那些大妈们一听有门,纷纷请我尽力,表示自己也可以匀个肾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子,当爹妈的什么都愿意做,可我妈呢?
算了,我妈哪怕是心疼,也该是心疼跟现在那个丈夫生的孩子吧?
男青年……我把心思正过来,回头就问旅店老板:“你跟我说实话,除了男青年,这旅馆里还有没有消失过其他的人?”
旅店老板连忙摇头:“天地良心,你看我,还有这几个女服务员,那不都在这干了好长时间了吗?我们可都好端端的呐!”
一个保洁大妈也连忙说道:“没错,不光是我们……”
说话间,楼上又下来了个住客,一瞅底下这么多人还有点纳闷——那个住客岁数不小,脑袋都成了地中海了。
保洁大妈一瞅这个人,连忙大声说道:“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人证——这位贵宾也在我们这住了,人家咋一点事儿也没有呢?”
地中海也不知道发生啥情况,那帮大妈就把他给围住了:“你在这住,见到一个女的没有?后脖颈子上有个疤的!”
地中海恐怕这辈子都没让这么多大妈给簇拥过,顿时也是受宠若惊:“这还真没有。”
“嗨……”
大妈们泄气散开。
果然,那个东西,看中的只有单身入住的年轻男人,一些带着女伴或者家人投宿的,也没出过事儿。
所以,当差的过来查探了之后,也认定这些男青年失踪虽然蹊跷,单身跟旅馆老板没啥关系,他们才得以一直正常营业。
落单的……
而地中海倒是不甘寂寞,一看焦点不是自己,心情有了落差,歪着脑袋一寻思,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忽然说道:“对了,这旅馆好是好,但是我可得提个建议啊!”
保洁大妈顿时把耳朵给竖起来了:“建议?咋着?”
地中海连忙说道:“你说你们大半夜的,洗啥子衣服呢,哗啦哗啦的,让不让人睡觉了?我神经衰弱!”
谁知道,保洁大妈顿时皱起了眉头:“我们晚上六点以后就不洗衣服了,你听错了吧?”
地中海一瞪眼:“那不可能!我听得出来,你们洗的还是床单,晾的时候还哗啦哗啦的抖呢!”
床单?
保洁大妈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知道这怎么回事,那几个女服务员就更别提了,也是一脸无辜。
可一听这个,白藿香也皱起了眉头:“不是你们洗床单?可那个声音,我也听到了!”
不光白藿香,就连苏寻也点头:“确实是洗床单的声音。”
就哑巴兰跟我睡的跟植物人一样,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真要是洗床单的声音……那我就没猜错。
于是我赶紧就问旅店老板:“昨天除了我们几个,是不是还住进去了其他的男旅客?”
旅店老板歪着头想了想,这才说道:“是进来了一个……”
“那他人呢?”
旅馆老板往电脑上看了看:“还没退房,没起呢吧?”
我立马说道:“领着我上他房间看看去。”
旅馆老板面露难色:“这不好吧……”
人命关天,哪儿还有什么好不好的?
而那些大妈们一听更是义愤填膺:“哎,你明知道这个旅馆进一个小伙子就丢一个小伙子,还敢让别的小伙子住哇?”
“你个贼心烂肠子的玩意儿!”
“还不快带着人去找,万一又出事儿了呢?”
旅馆老板没辙,只好拿出了房卡,磨磨蹭蹭的上了楼。
到了那个男旅客的门口,敲门没人应声,旅馆老板还要敲呢,我拽开他,“乓”的一声,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旅馆老板当时就直眼;“我的门……”
进去一看,只见那个房间里空荡荡的,虽然有几件行李散落在周围,却连个人毛都没有。
旅馆老板当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又……”
而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姑娘来了,一看这里这么多人,立马警惕了起来:“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不是我老公的房间吗?”
这次的苦主来的可够早的。
那个年轻姑娘弄清楚了这一切,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脸都白了,嘀咕着:“不可能……不可能……哎,要是昨天我来了……”
原来他们俩是一对情侣,因为穷,也住不上什么好宾馆,每次都约在这里,虽然这里出过事儿,但是他们俩一直好端端的,所以也不信这个。
昨天他们又约在了这里,谁知道晚上姑娘临时加班,没有去成,就约好了,第二天再见面。
结果早上姑娘过来,她男朋友就消失了。
姑娘顿时哭的梨花带雨的,拼命就开始四处寻找,可跟以前的男青年失踪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所以这些人要找,连个线索都没有。
哑巴兰低声说道:“哥,你说人过留声雁过留毛,为啥那些人毛都没有?”
我就看向了那个姑娘,结果一瞅那个姑娘,倒是来了精神——那个姑娘的夫妻宫上还是暖红色,说明这个姑娘前世积德,这辈子感情生活从一而终,只有一个对象,白头偕老!
这就说明,她会和现在这个男朋友共度一生——那个男朋友肯定还没死!
我立马问那个姑娘:“你有没有男朋友贴身的东西?给我一个。”
那姑娘还哭着呢,一听这话,愣了愣,就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领带——那个领带质量不好开线了,姑娘拿回去给他缝了缝。
果然,那个领带上,还萦绕着非常微弱的生人气。
我调动老海的天阶行气上了监察官,立刻就在眼前,看到了那一丝生人气,出了门口,蔓延到了走廊上。
自从上了地阶,用起来了天阶行气已经适应多了,但时间仍然不能太长,不然眼睛还是一阵剧痛。
好在短暂一用,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我顺着那个生人气,就追了过去。
哑巴兰他们赶紧跟了上来,这个生人气一直通到了走廊一个小暗门里,保洁大妈也跟着来了,我就问保洁大姐:“这是个什么地方?”
保洁大妈仔细一看,连忙说道:“这以前是个逃生通道,但是后来旅馆改建,这里就堵住废弃不用了……”
我立马把门打开,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个楼梯,就是我梦里那个狭窄的地方!
再仔细一看,还真看见底下有暗红色的生人气。
我立马下去,摸到了一个人——也跟梦里一样,浑身都是黏糊糊的血!
抱着这个人上了楼梯,外面等着的一看见这个人,全尖叫了起来。
我一看清楚了,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个人浑身都是血,身上也都是伤,只剩下出去的气了——命灯眼瞅着就要灭。
那个姑娘开始也吓的大气不出,结果认出了那个人脚上的鞋,立马尖叫了起来:“就是我男朋友!”
那是一双山寨的“Mike”。
白藿香立马冲上来,摸了摸脉搏:“还好及时……再耽搁一会儿,他就直接找阎王爷报到了!”
说着,几根针下去,就把他给扎回来了。
等到了那个男的缓过来,睁开了眼睛,忽然就大叫了起来:“鬼……鬼……我遇上鬼了!”
白藿香又给了他一针,他才缓过了劲儿来,一问之下,他才战战兢兢的来了一句:“那个女的吐了,不是人,不对,是人……”
这话语无伦次的,什么意思,结果等他缓过来,把逃出生天的事儿一说,在场的人脸全绿了。
第527章 嘴里尖牙
原来昨天晚上他刚睡着了,就听见有人敲门。
他还挺高兴的,觉得肯定是女朋友提前下班回来了,赶紧就去开门,结果一开门,看见个很漂亮的女人。
那个女人也不说话,就那么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别说,这男的一看女朋友没来,心里憋着点劲儿,一见这么漂亮的姑娘,也直了眼了,他觉得这个姑娘是特殊职业从业者,心里一下就痒痒了。
说到了这里,那男的偷偷看了自己女朋友一眼。
他女朋友刚从他的九死一生里清醒过来,一双手还死死的抓着这男的手呢,听见这话,瞬间松开了。
一个大妈见状,连忙拦着他女朋友:“哪个猫不偷腥,姑娘你别往心里去!”
“对对对!”
“小伙子你继续说,你真的说出来个一二三,找到了我们儿子的下落,你功德无量!”
那男的缩了缩脖子,只好继续说道,他一寻思,女朋友肯定是不来了,就让这个女的进来。
可那个女的也不说话,就是摇头,指着走廊,让他跟着她走。
他也不知道啥情况,但是再一细想,肯定是怕被人抓,上“工作室”进行交易,美滋滋的跟着就去了,一边走还一边问姑娘价格。
姑娘微微一笑,也不开口。
那男的就以为她是个聋哑人,还觉得怪可惜的。
不长时间,姑娘就把他带到了那个废弃的楼梯入口,他觉得还挺刺激,可一进去,那底下就跟没头似得,不过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也没紧张,好不容易到了底下,那姑娘这才张开了嘴——对着他亲下来了。
说到了这里,他女朋友当时就站不住了,一巴掌就要糊在这男的脸上,被白藿香给挡住了,冷冷的说道:“你想他死?”
那姑娘怔了一下,甩手上一边站着去了,临走还瞪了那男的一眼,意思是回来就收拾你。
那男的舔了舔嘴角,这就接着说道,那女的亲了他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有点不太好,像是想吐。
他当时还心虚,怕自己口臭,正偷着呵气闻呢,就听见那女的像是恶心极了,张嘴就吐了。
这男的整个傻了,有点尴尬的就把手机拿出来了,问这女的有事儿没事儿,他回头肯定洗牙。
结果一照那女的吐出来的东西,瞬间愣住了——那女的吐出来的,是支离破碎的手指头,半拉眼珠子,翻卷的肉皮子,上面还有毛。
没消化完的骨头在手机光下面,白惨惨的。
那男的一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怎么瞅,怎么觉得不对,他不由自主就看向了那女的脸,这才明白,之前她为什么不张嘴。
那女的嘴里长着的,不是人牙。
而是跟钉子一样,稀疏而锋锐,在阴暗的手机灯下,反光。
这男的脑子顿时就白了,接着转身就奔着楼上跑。
可这个楼梯就跟鬼打墙一样,他拼了小命,眼前也还是一片漆黑,就听见身后有一阵啪嚓啪嚓的声音,像是那个女的以极快的速度在追他,眼瞅要贴他后背上了。
他满脑子想的就一个事儿,那他妈的是啥?
可还没想出来,他脚底下像是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一脑袋就栽倒在了台阶上。
他伸手还想抓栏杆呢站起来呢,就听见身后没声音了。
他一开始以为那女的是不是走了?
结果站起来,才知道,自己抓住的不是栏杆,而是那个女的的腿。
他接着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倒在了台阶上,身上一阵剧痛,剩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失去意识的时候,又听见了那种奇怪的呕吐声。
讲完了,他就惨白着脸看着我。
周围的大妈也全愣住了,其中一个一歪头,也给听吐了,把周围的人吓坏了,忍不住就看看她吐的是什么,一瞅没啥,又被味道熏的也跟着吐。
只有一个人抓住了那年轻人,问他那个手指头上有啥特征没有?
那男的一开始说不记得了,但是很快想起来了:“好几个指甲上,长着个黑斑。”
那个人嘴角抽了抽,忽然就大哭了起来:“小三儿,你死的好惨啊……”
这一声哭号让那几个吐来吐去的大妈也停了嘴,反应过来了——孩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
被人给吃了。
那男的讲完了,嘀咕着:“我也后悔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鬼迷心窍……”
说着,瑟缩的看着女朋友。
那女朋友看着其他人都在哭喊,倒是有了幸存者的感恩,一寻思其他男的都回不来,就自己老爷们死里逃生,也就没有多计较,重新蹲在了男朋友身边,用手指头戳了他一下,问他长不长记性了?
我接着就问那个男的:“你有没有见到那个女的后脖颈?有没有一个疤痕?”
那男的想了想,这才说道:“没印象啊?当时我也是猴儿急……不,鬼迷心窍……哎,对了!”
他抬手要拍大腿,但是大腿上都是伤,他一下呲牙咧嘴的把手给抬起来,这才接着说道:“我是没看出来,但是我摸出来了——那女的后脖颈子,喇手!”
这就对了——我立马让这男的张开嘴,我看看他嘴里到底有啥,让那女的恶心成了这样。
那男的一张嘴,我就看出来了——他牙缝里还有残存的绿色,原来是吃了艾草团团。
这货命是真的大!
艾叶自古以来就能辟邪,外带还是糯米做的,所以这是清明节时,人们上坟回来常吃的东西,我不知道祖宗是谁,所以无坟可上,但老头儿每到清明节,都会应景给我弄两个吃,说邪祟最忌惮这个,我岁数小阳火低,省的被它们给扑了。
所以,那个后颈上有疤痕的女人,接触到了这个气息,当场就吐了。
哑巴兰跟上一句:“吐了之后,觉得自己怪脏的,就跑到了洗漱间去洗漱了?那女的还挺爱干净。”
我还没答话,那个狮子头大妈一把将我给擒拿了:“大师——我儿子,也是被那个玩意儿给吃的?”
十有八九。
狮子头大妈嘴唇一哆嗦,忽然“嗷”一嗓子,又是一声狮子吼:“儿啊……”
没等我把耳朵给捂住,狮子头大妈又跪在了我面前:“我儿子……”
“你放心,”我连忙说道:“那东西吃了这么多的人,天理不容,我今儿一定想法子把她给抓住。”
剩下的大妈一边流泪一边给我道谢,有一个躺在地上就哭了:“我儿要是这么死的,收尸都没地方收尸,我逢年过节,上哪儿给他烧纸啊……”
这话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谁听着心里都得有点发酸。
哑巴兰接着就问我:“哥,说起来,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吃人……不是一般的邪祟吧?”
对,真要是普通的邪祟,它只能吃人的精气,不能吃肉。
这个时候,我还发现了,旅店老板正偷偷摸摸的靠在柱子后,也听我们说话呢。
他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接触到了我的视线,跟被撞破了心事一样,转身就回到了柜台去了。
我就问身边的保洁大妈:“你们老板家里是不是没人啊?”
保洁大妈一听,连忙说道:“大师,你连这个都能算出来,你真是神了,再给我算算,看我啥时候能找到后老伴成不成?”
我把大妈敷衍过去,接着又问:“你们老板是不是还会画画?”
保洁大妈更激动了:“哎,你怎么知道?我们老板就是个让家产耽误的画家啊,尤其他还爱画美女,画的跟真的似得!”
那就对了。
哑巴兰一听,就追问:“哥,那老板有问题?”
第528章 美人乞画
十有八九。
哑巴兰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合着那女的是老板变的?”
你以为老板是百变小樱吗?
我答道:“你想哪儿去了,老板妥妥是个人,不过,那个吃人的东西,肯定跟他有关系。”
哑巴兰就皱起了眉头:“可我看老板也怪可怜的啊——他不是靠着这个旅馆吃饭吗?旅馆里真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他不是自砸饭碗?”
所以才得弄清楚内情嘛。
苏寻皱着眉头听了听,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我倒是把他给拦下了:“这个是小事儿,我和哑巴兰就足够办了,还有其他的事儿,想请你帮忙。”
一听“帮忙”俩字,苏寻的表情一下就不怎么自然了:“帮忙……”
我连忙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
“不是。”苏寻却很认真的说道:“我们家的祖训,就是要效忠你来破局,帮忙两个字,受不起。”
这简直是个骑士精神啊!不过这都啥年代了,效忠俩字太沉重,我也受不住。
我就答道:“既然你听我的,那咱们就说好了——咱们就是朋友,没什么吩咐命令,我不跟你见外,你也别跟我见外。”
苏寻愣了愣,这才说道:“朋友……我,还是第一次……”
要不说他是个山顶洞人呢,没法子,我就告诉他,以后山下的花花世界,我就带你来见识。
苏寻嘴角抿成了一条线,虽然还是面瘫,却明显有了几分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你只管说。”
我接着就说道:“你测算一下两块夜叉骨头的位置。”
苏寻皱眉一掐算,眼睛顿时也亮了,他也测算出来了——这个位置,就在锁龙井和老五火锅店的中间。
白虎主凶,这里吃人的东西也那么凶,没弄错的话,这个地方,怕就是白虎局的入口了。
只要再把那个夜叉骨头上的术法给解开,白虎局的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
一旦解决完了这个事儿,我们就得准备进白虎局了。
所以,一定得把那个夜叉骨头给看好了,另外,程星河还没好利索,一个人躺着也不安全,我就让苏寻替我照顾程星河和白藿香。
苏寻立马把腰板挺直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哑巴兰拍了拍苏寻的肩膀:“洞仔,好好干!”
苏寻脸上微微一红,马上对哑巴兰说道:“你也小心点,那个东西,恐怕不怎么好对付。”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苏寻主动说这么多话。
哑巴兰摆了摆手,说跟着我入行这么久,啥玩意儿没见识过,不用吩咐。
到了楼下,老板果然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团团乱转,跟炉子上的鹌鹑似得。
我咳嗽了一声,那老板顿时就是一个激灵,见我来了,整个人更惊骇了,转身就想走。
我一把拽住了他:“老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自己的地界,怕什么呢?”
老板嘴角跟抽筋似得,半天才憋出来了一句:“这是哪里话,我,我有啥好怕的。”
我接着答道:“现如今你这死了这么多人了,你这怎么也脱不开干系了,你要是好好把知道的说出来,我帮你把那个吃人的东西给抓住——你要是不说,那大祸临头的时候,可别后悔。”
老板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我早看出来了,在那些大妈找我打听事儿的时候,他就跟络腮胡子问我,一听络腮胡子把我吹的上了天,他表情越来越紧张了。
一般人听见家里来了能解决事儿的,高兴还来不及,紧张什么,他心里肯定有鬼。
不过,现在还抱着个侥幸心理罢了。
我也不着急,接着就说道:“那行,你就接着画画吧——现在看来,你画画还能有点用处,不过时间长了,你这旅馆看看还有人敢住没有,一旦没人敢住,你说,会轮到谁?。”
老板浑身颤了一下,:“你……你连画画的事儿都知道?”
哑巴兰趁机说道:“之前那络腮胡子没告诉你,我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我摆了摆手,老板不说,也不勉强,人各有命,这事儿咱们别掺和了。
结果我刚一转身,那老板果然不出我所料,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说道:“造孽啊——大师,你要真的能帮我解决那个东西,我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这个旅馆一开始也不是这个老板的,而是老板一个远方亲戚的。
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远方亲戚一家人死绝了,老板得到了继承权。
这老板是个穷画家,天天就靠着上天桥给人画画像糊口,一辈子也没火起来,正在这个时候继承了这样的遗产,别提多高兴了。
带着那些画具进来了,他就开始学着做生意,谁知道,当地一个地痞流氓知道了这事儿之后,就上门来收保护费,说他白白得了天降巨富,也不能清水下杂面——你吃我干看,拿出点来大家同乐嘛。
这老板胆子小,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被人霸凌,这会儿也没敢多放屁,只好不情不愿的给了钱。
地痞一瞅,嚯,这小子是个软柿子——盘他!
于是三天两头就上门来要钱。
这时间长了,旅馆赚来的钱,都不够供那个太爷的,可稍微一违逆,那个地痞拿了个大绿韩城,就在老板脑袋上开了瓢。
老板当时就人事不知,醒了之后,保洁大姐才告诉他,那人撂下话啦,你醒了,他还来。
老板当时气的直瞪眼,说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可你有什么法子呢?这不是死罪,报警了也判不了他一辈子,啥时候他出来,就还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难道自己得让那地痞盘剥一辈子?
一个念头就从老板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他要是死了就好了。
可再一寻思,自己连杀鸡都不敢,更别说杀人了,自杀恐怕都有难度,可凭什么自己自杀呢!
那天晚上,老板摸着自己脑袋上的血怎么也睡不着,谁知道到了半夜,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给我画个画,我帮你杀人。”
老板一听差点没吓丢了魂,再一寻思,以为是保洁大姐来找他开玩笑呢,开门就要出去,谁知道那个声音接着说道:“你别出来,我怕吓着你。”
这下老板也反应过来了——那不是店里人的声音啊!
当时老板也真的让地痞给气昏了头了,索性心一横,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得,说道:“画个啥画?”
那女的说,画美人,跟真人一样大,越漂亮越好。
老板说这简单啊,拿出了纸笔,很快就画好了一个仕女图,刚画好了,不小心把胭脂色打翻,染在了仕女的眉尾上。
不过,自然成了个胭脂记,倒是另有风情。
他刚把画晾干,一只手就从门缝里面伸了进来,把画拿走了。
老板开门想看看是谁,结果一开门吓出了一身冷汗——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没人能走的那么快。
老板那天晚上翻来覆去,第二天得出个结论,妈的,肯定是自己做恶梦了。
可早起一看——他书案上的垫纸上,还有作画洇过来的痕迹呢!
他头皮一下就炸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地痞的兄弟们找上了门来,问他看见地痞了没有?
老板连忙说没看见。
那些地痞兄弟们嘀咕,说奇怪了,地痞昨天喝了酒,说找你报销,一进来就没出去过。
地痞还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这里有个马子挺正,还问老板那马子是谁——地痞说了,那马子眉尾有个朱砂记,一看就骚。
老板连忙说他不知道,地痞们不信,可翻来覆去找不到地痞和女人,只好走了。
地痞们走了,他吓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翻身一看那个垫纸,他就想起来了——昨天画仕女图的时候,不就把胭脂色打在眉尾上了吗?
那个女的,只怕不是人,是个……
从此以后,那个地痞就再也没出现过。
而那个女的,每隔半个月,就会到他门外,跟他要画。
老板也害怕啊,可他不敢不给——他是那个女人的帮凶。
老板接着就就哭了起来,说不光如此,后来,还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
第529章 皮肤收口
本来一开始,地痞死了之后,没人来捣乱,他这生意也跟着兴隆起来了,虽然对这个伸手要画的东西还是心存恐惧,但渐渐习惯也没什么了,就是偶尔会有一些逃单的旅客,也不结账直接人就不见了。
这样老板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又招了一些女服务员,有几个长得挺漂亮的。
可没过多长时间,有个漂亮姑娘就来找他诉苦,说旅馆里怕是闹鬼。
他心里激灵一下,就让姑娘说说啥情况。
那姑娘说她一上洗手间照镜子,老觉得身后有个女的直勾勾的瞅着她,搞得她心里发毛,可一回头,身后根本就没人。
可这么一走,又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她,甚至半夜一睁眼,也会看见个人站在床头瞅着她,把她吓的实在受不了了。
老板心说要是这样,那买卖真是没法做了,可意外的是,再一问,其他几个长相普通的女服务员则表示没见过啊,老板也就琢磨出来了——只有漂亮的服务员才会见到鬼。
于是他也没敢再往旅馆里招长得漂亮的——旅馆往往也有一些旅客有特殊要求,有人建议他招一些特殊从业者进来,可他一概不揽这种生意,害怕。
当地当差的都觉得他老实巴交,遵纪守法,所以后来出了事儿都没往他身上疑心。
这事儿刚解决完,就有人上门来找人,说自己的亲人或者同事在你们这住了一晚上之后,就没回去,问他咋回事。
他这才知道,闹半天那些个“逃单”的旅客,不是逃单,是整个人就人间蒸发了。
他也不知道啥情况,就让人随便找——当然是一根毛也找不到了。
老板这才发现,原来只要那个东西伸手要一次画,那旅馆的旅客之中,肯定就会少一个人。
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就算有人来找,监控什么都没有,只好上别处再找,可他心里清楚——那东西不光吃了地痞,还吃了其他的人。
这事儿发生在自己的旅馆里,真的东窗事发,他逃不开干系啊!
一天一个二十出头的民工再次消失之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收拾东西准备走,这个旅馆爱他妈谁谁谁。
结果临走那天晚上,那个女的又来敲门了。
他战战兢兢的告诉那个女的,说他要走了,这个旅馆不开了。
谁知道那个女的笑了笑,来了一句,你知道你家亲戚是怎么死的吗?
老板当时就愣了,对啊,他还真不知道亲戚是怎么死的,第二天他跟街坊邻居一打听,吓的什么似得——原来之前经营旅馆的亲戚一家五口,本来也告诉街坊四邻,说旅馆不开了,结果还没等歇业,全都离奇死亡,有知情的说内脏都空了。
调查说是他们家偷偷养了大型犬,发了疯把主人给吃了。
可他知道,亲戚家的孩子对狗毛过敏,家里根本就养不了狗。
他这才知道,那东西缠上自己了,自己连走都走不了了。
他没辙,只能留在了旅馆里——他也想过,要不把旅馆价位提高,这样没人来住,不就没人死了吗?
可这也不行——旅馆没生意,他也是要饿死。
他也是一咬牙一跺脚,去他妈的,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于是他就继续把旅馆开了起来,混一天算一天。
说到了这里,他拉着我就说道:“大师,我可一直没敢把这事儿给说出去,告诉了你,我这命就交给你了——我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可我想活,想活,有错吗?”
求生是人的本能,不敢说错。
哑巴兰听了之后,一把就将袖子给撸起来了:“这玩意儿是个食人鱼托生的吧?哥咱们办了她!”
老板一看哑巴兰这么中气十足的,也跟着点头如鸡啄米。
说到了这里,哑巴兰看向了我:“哎,对了,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东西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因为那个东西后脖颈上的“疤”。
以前老头儿就给我说过,世上有一种东西,叫画皮鬼。
说起画皮鬼的故事,中国人没有不知道的,按理说是天衣无缝,没人看得出来,但是有一样,这邪物披上了人皮,也跟给东西打上包袱皮一样——肯定是有个收口的地方。
这个收口的地方,往往就在后脖颈上。
如果你什么时候见到个美女靠近你,你就得先看看她后脖颈——要是有疤,你可别去作死,她看上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肉。
所以一开始听见那个女的后脖颈有疤痕,我就猜出来了,再往后,又有人说听见了洗床单晾床单的声音,而其他人没听见,我就疑心,是画皮鬼的皮弄脏了,要洗干净晾一晾呢!
果不其然啊。
年轻男人——那倒是好办,我们都是年轻男人,把那个东西给引出来就行了。
画皮鬼虽然猛,充其量也就是灰灵鬼的等级,我现在也是地阶四品,鸟枪换炮,做买卖也算有点经验,也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
所以当时我忽略了一件事儿,这事儿可差点闹出大乱子。
那个东西既然都是晚上出来,我们也就回到了房间等天黑。
到了房间一看,程星河还是死睡如猪,我就问白藿香他这是啥情况,让纺锤给扎了还是怎么着?
白藿香瞪了我一眼,说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口正在恢复期,为了尽快愈合,用的是见效快但是过程痛苦的锦猫胆,比起让他辗转反侧嗷嗷乱叫,还不如让他先睡着。
有白藿香在身边,就是靠谱。
我正想说话,苏寻就拉了我一下,指向了窗户外面:“这地方,有可能就是白虎局的入口。”
放眼一看,这地方平平无奇,就是一个山包,想必跟朱雀局一样,非得你进去了,才能看出里面的别有洞天。
不过,这白虎局主的是凶,是杀,这个地方的镇物,会是什么东西呢?
够资格在这里坐镇的,肯定不是善茬。
哑巴兰知道事情有进展,别提多高兴了,回头就去戳程星河:“万事俱备,就等着程二傻子赶紧好起来了。”
结果手被白藿香无情的打了一下,委屈巴巴的缩回来了。
到时候真的要是破了白虎局,他这阴阳身也就没了。
不过他好像也不怎么在乎这个。
我看向了那一大片水,忍不住想起了潇湘——她以前,就在这个地方生活。
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一丝精魄,长大了没有?
我很想她。
破了白虎局,想去看看她。
到了晚上,我就预备着去抓那个吃人的东西了。
因为那东西只对落单的年轻男人有兴趣,所以我和哑巴兰拉开了一段距离。
七星龙泉和麻衣玄素尺煞气实在太大,为了避免这煞气把她惊开,我也没带,而是留在了白藿香他们,有诛邪手和金丝玉尾绳就足够了。
可午夜时分,我们俩走了半天,那个东西也没来,我这心里也就嘀咕了起来,怎么着,那东西看不上我?
我的肉不香?
哑巴兰跟在我后面,也露出了个不解的表情,用口型问我,哥,是不是那东西今天不饿?
不能够啊,昨天她没吃上那个小子,今儿不正应该来大开杀戒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又有个人在闹,我靠着栏杆一听,是个女的,说她叔叔住旅馆之后,也没出现。
老板一听就把眉头皱起来了,说要是岁数大,还真不是他负责的范围啊!
那女的一听当时就不乐意了,问他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岁数大就不负责了?说着拿收银台上的座机打老板的脑袋:“我叔叔本来就受了伤,是不是你们谋财害命了?”
老板护住脑袋惨叫:“不是,真跟我没关系!”
受伤?
我下去一问,那女的叔叔今年五十来岁了,是个厨师,意外被油烫了,来兴隆宫看外科的,但是一来就没回去过,家里的人担心,这才来问的。
这个时候,保洁大姐也骂骂咧咧的过来了说那个地中海岁数也不小了,怎么为老不尊,也干逃单的事儿?
老板就问保洁大姐什么意思。
保洁大姐说,地中海让他过去送饭,结果一去了之后,饭还热着,人没了影子了,大半夜他能去哪儿,那吃人的又不吃那么大岁数的,肯定逃单了,还坑她一顿夜宵。
我就问:“为啥让你送饭?”
保洁大姐答道:“他倒霉呗,今儿出去,被车撞了腿了,流了一裤子血,也舍不得上医院,买了点药酒,搞得一屋子都是药酒味儿,我还得给他开窗散味道。”
血……我冷不丁就发觉,我之前是不是想错了!
我立马就问老板:“你还记得那个地痞用大绿韩城给你开瓢的时候,身上什么样吗?”
老板这了眨眼睛:“那个王八蛋?化成灰了我也忘不了他——他那天让人给揍了,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呢,在外面受了气,柿子捡着软的捏,找我撒气!”
妈的,我还真想错了!
难怪我和哑巴兰在这游荡了半天,她都没出现呢!
第530章 女子背影
这个时候,一个大妈听见这里有动静,正好也从一边探头过来了——这些大妈为了给儿子伸冤,都不肯离开旅馆,开了几个房间,内向的抱头痛哭,外向的则在公共休息室里,一起砸金花斗地主,还有探讨广场舞最新舞步的,正跟那“在我的心上,自由的飞翔”呢。
那个大妈一出来探头,正让我给逮了个正着:“您儿子住店之前,有没有受过伤?”
大妈让我问的有点蒙,但一寻思这事儿可能跟捉拿真凶有关,立马说道:“大师你这都测算出来了?没错,我儿子住旅馆之前,踢球把脚腕子给铲了,您问这个干啥?”
她跟我这么一说话,其他的大妈也跟着围过来了:“咋啦?”
“大师有啥需要我们搭把手的吗?”
我接着就问:“你们的儿子住店之前,是不是身上都有伤?”
那些大妈有的表示不清楚,有的则答道:“是啊,我儿子胳膊蹭破了一块皮。”
“我儿子菜刀切过手!”
白天那个男的的女朋友也没走——想亲眼看到勾引自己男人的东西被抓,也跟着来了一句:“巧了,我男朋友割了痔疮——算伤不算?”
全对上了,我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立马拽上了哑巴兰往楼上跑。
那个东西,看中的,也许不是年轻的男人,而是……身上受过伤的男人。
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岁数大的受伤男人住店,才让我们以为,它只吃年轻男人。
哑巴兰也不傻,弄明白了之后,跑的比我还快:“地中海可够倒霉的啊……”
看着是这样,可我心里总觉着有点不对——我还想起来了,之前看见地中海,他头顶光亮,耳垂浑厚,是个长寿命啊,今儿按理说不会出什么大事儿,怎么就当上这个灾了?
才一上楼,就听见了一声惨叫,我心里一提,到了上面一瞅,只见白藿香在楼道里摁住了地中海,正在给他上药。
苏寻也站在后面——原来刚才他们正在屋里看守程星河呢,苏寻就觉出来外面有东西,开门一看,就看见地中海瘸着腿,正从门口经过——他人中上有黑线,分明是中了邪了。
白藿香见状,就摁住了他给他上药,他这才清醒了过来,现在你问他,他都说不出来,脚伤成那么严重,是怎么从屋里出来的。
哑巴兰忍不住说道:“命够大啊,肯定是被那个吃人的引出来,从这里经过,让你们给救了。”
再一问地中海,地中海说他听见敲门的,还以为保洁大姐给他送夜宵来了,赶紧就开了门,结果一开门,就见到了一个非常美的女人。
他当时就跟丢了魂似得,跟着那个女人就出来了——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
什么吃人的吃肉的,他统统都给丢到了脑后了,哪怕想起来,也认定了那吃人的东西只吃年轻男人,也看不上自己,所以这美女肯定不是邪祟。
这也就是所谓的鬼迷心窍。
结果到了这里,苏寻和白藿香凶神恶煞的冲出来,那个美丽的女人就不见了,他才清醒过来,一阵后怕。
那东西刚找到猎物,就被截胡了?
但是……
我立马朝着屋里看了看,这一看,那不祥的预感就成了真:“程星河呢?”
白藿香和苏寻也回头,结果一看屋里,顿时也愣住了。
被窝是空的,程星河不见了。
哑巴兰也傻了:“程二傻子……”
程星河身上就有伤!
肯定是那个吃人的东西被截胡,趁着白藿香和苏寻出了门,自己倒是进到了房间里来了!
我一把掀开窗帘,果然看见,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下面全是空调外机,上面全是土。
那一层土上,还有新鲜的脚印子。
妈的,她引着程星河往这边去了。
苏寻追过来,脸色惨白:“我……”
我二话没说,一手从窗台上翻过去,就冲着脚印子追过去了。
哑巴兰跟在后面,也是一步一打滑:“卧槽,程二傻子怎么下去的?”
那些东西一旦把人给迷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老头儿跟我说过,南街口有个放羊老汉,外号叫钻天猴,我瞅着老汉也不像是多灵活,就问那老汉外号咋来的?年轻的时候是不是飞贼?
老头儿告诉我,说那个老汉年轻的时候放羊,遇上个美貌姑娘,他是一见钟情,跟着那姑娘就走,羊都不管了,后来他老不回家,家里人找他,光看见羊没看见人。
老头儿当时正好在附近,一闻味道就皱起了眉头,说怕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往高处找吧。
结果还真在一个废了的电线杆子上找到了他,他站的四平八稳的,简直想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花了大力气救下来之后,扇他脑袋俩鞋底子才清醒过来,说那姑娘说领他回家,一直带着他走台阶,走到这怎么也走不上去了。
一打听,好家伙,前阵子有个姑娘在这避雨,被雷给劈死了,电线杆子下面还有纸灰的痕迹呢。
老头儿闻见的,正是纸灰味儿。
这再来晚点,他就给姑娘当替身了。
你说活人再怎么有本事,怎么上了那么高的地方?自此以后他就有了个外号叫钻天猴,还多了个毛病——恐高症。
同样是被邪祟给迷了,钻天猴连电线杆子都上的去,程星河飞檐走壁上空调外机,也不足为奇。
我顺着外机一顿跑,很快就发现了——这地方通向的,正是那个废弃楼梯。
那个玩意儿的老巢就在这?
我一胳膊顶开了一扇窗户就钻进去了:“程星河?”
只有我自己的回声。
“你爹我给你送钱来了!”
还是没动静。
妈的,听见“钱”都没反应,我心里一沉,别是真出事儿了吧?
我立马顺着楼梯就往下走,可这个楼梯挺长,每多耽误一秒,程星河就多一份危险,一定尽快把那个东西给找出来。
火——画皮鬼最忌惮的,是火。
我立马把打火机掏出来了,拿出了一把黄纸就点起来了,火光蓬的一下亮了起来,照在了楼梯中间,映出了幢幢的黑影。
就在这个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西北角一个影子,像是缩了一下。
就在那呢!
我赶紧让哑巴兰找点能照亮的东西,翻身就下去了。
哑巴兰手忙脚乱,踢到了不少的东西,顿时兴奋了起来,嘀咕着:“有废纸板子……”
我也没顾得上搭腔,可追到了那个位置,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血腥气。
我脑壳子顿时就给炸了——他妈的,难不成,那个东西真的已经把程星河给吃了?
连老子的人也敢动,那玩意儿真是活腻歪了!
血腥气——对了,那东西不是喜欢吃受伤的男人吗?好办。
我一下把手指头给咬破了,十指连心,是疼——可程星河那边,有危险的是命,这点疼算个屁。
我顺着那血腥气的味道就一路找了过去——今儿最庆幸的,就是我长了这么个狗鼻子。
那味道越来越近了,果然,很快我就发现,前面的楼梯转角上,影影绰绰的,像是站着个人。
那个身姿曼妙秀丽,妥妥是个妙龄女子,正背对着我。
我立马往她身边看,心里一下就沉了——哪儿有程星河,连程星河的毛都没有!
而那个东西虽然背对着我,可看得出来,脸上像是在微微的波动——她在吃东西!
我脑子瞬间白了,我他妈的来晚了?
热血猛地冲上了头,我听见耳膜被撞的轰隆一声,不管不顾,引上了水天王的神气上诛邪手,对着那个身影就抓过去了。
而那个东西感觉到,缓缓就回过了头。
看清楚了那张脸,我顿时就愣了一下——说自己见多识广,真是打脸了,我还真没见过那种脸。
第531章 雷击桌腿
那张脸是个阴阳脸。
一半是个绝美的女子,秋水瞳孔,樱桃小口,能上杂志封面,但是另一半,狰狞畸形,颜色发青,满嘴都是獠牙。
她的美人皮被扯下去了一半,露出了半张真容。
程星河扯的?
没顾得上细想,我对着她就抓过去了,这一下狠稳准的抓住了她的脖颈,可意料之外,她的身形竟然很快,往后一退,我只抓住了一半,只听“嗤”的一声,就把她脖子上的“皮肤”给抓下来了。
那个感觉别提多骇人了,“皮肤”被扯下来了之后,她那真正的脖子一下展露了出来,打眼一看很像是绿鬣蜥的脖子,上面全是波纹。
不是人……这当然不是人。
那东西冷冷的盯着我,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是个狂喜的笑容。
她感觉到了我身上的伤口,她想吃!
按理说,我身上的童子血辟邪,对付其他的邪祟倒是管用,但这个东西跟动物一样,是吃人血肉的,根本就不怕。
接着,对着我就扑过来了。
妈的,你把程星河给吃了,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好,打算破桌子先伸腿啊!
一想到程星河被这个玩意儿给吃了,我太阳穴就一跳一跳的,心里也是一阵剧痛,那个二百五,大山魅卷不死,旱魃扑不死,现如今阴沟翻船,让个画皮鬼给吃了?
哪怕你二十五岁之前要死,敢不敢别死的这么窝囊。
这想法像是数不清的蜜蜂把我的心给蛰了,哪儿哪儿都疼,本来就憋着一股子火,这玩意儿还迎头赶上,我也没躲,扑过去就继续抓她——刚才那一下扑了个空,还好我机智,把气收了一半,没浪费出去。
可没想到,这一下虽然稳稳的抓住了她,可刚想使劲儿,我后心却凉了——我的手动不了!
卧槽。这他娘怎么回事,这可是水天王的神气,哪怕不多,可对付邪祟,哪怕抓不死,镇住也是没问题的,没见过邪祟不怕神气!
我立刻望气,这一望气,我更是一愣——我的手之所以动不了,竟然是因为,这个东西身上的邪气蔓延出来,把我的手给缠住了!
什么邪气,这么厉害?
能到了这个水平,不得是鬼仙的级别了?
本以为就是个灰灵鬼,妈的谁知道磕上这种硬茬,我心里暗暗一惊,这什么运气,简直是打不到兔子抓住虎。
手上没有力气,七星龙泉和玄素尺都还留在了楼上没来得及带来,这下是崴了泥了。
与此同时,哑巴兰的声音也过来了:“哥,找到了程星河没有?”
我一边试着把手从她身上拔下来,一边回头大喊:“你赶紧回去!”
哑巴兰的脚步声一下就停了,也意识到了不对:“怎么了哥,是不是出事儿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东西凑过来,就要咬在我身上。
完了,程星河整天说什么黄泉路上他先走,他不等我他是狗,这下可好了,死乌鸦嘴一语成谶了!
不行,我他妈的不能死,我死这么窝囊,到了狐狸眼阴差那也合不上眼睛。
于是我立马尝试把气全调出来,要从那些邪气上冲出来,可劲儿还没用出来,那长长的牙就伸到了我脖子上了。
我眼前一白,可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咣”的一声,一个东西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死死的砸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
那个女人猝不及防,身子摇晃了一下,这一下虽然不过几秒,但对我来说简直太珍贵了,我把力气调出来,死命一冲,就把手从她身上给拔下来了。
不过……刚才那是什么动静?
我抬头一瞅,只见一个人扛着个大棍子,正气喘吁吁的站在了我身边:“我就说你肾虚,让你吃玛咖,你就是不买!现在好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程星河。
他身体还是很虚弱,站着都费劲,颀长的身体正靠在了楼梯转角,胸口一起一伏的,但脸上还是挂着那个吊儿郎当的笑容:“你刚说给我送钱,送多少?”
“妈的,你怎么还没死呢?”
我就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程星河转过脸:“你还没尽孝,老子死也不甘心。”
你大爷。
我也看清楚了——他手里拿着的,是个破旧的桌子腿——不知道从哪个废旧家具上拆下来的。
可也巧,这玩意儿乌黑乌黑的,竟然被雷击过,辟邪!
真不愧是拾荒界的爱因斯坦。
原来当时他被抓来,朦朦胧胧清醒过来了,眼瞅着那大嘴要下来,伸手一抓抓出个东西,跟打棒球似得打在了那个东西的脸上,那东西被打蒙了,他趁机就藏起来了,而这会儿我也下来了。
他听见我的声音就放了心,寻思着我一来事情就解决了,就没敢吱声,谁知道我来的着急,家伙儿事儿都没带,他等到最后一瞅我自己都差点给搭进去,只好出来又给了那玩意儿会心一击。
说着他掂起了那一截子木头:“都怪我教子无方,真是观音娘娘拜观音庙——求人不如求己。”
而那个画皮鬼已经反应了过来,冲着我们俩就扑过来了。
程星河还要给她一棍子,可一个烂梗用不了三次,那东西也不傻,一只手抬起,就把程星河的手给架住了。
程星河当时就倒抽了一口冷气:“七星,你看出来了吧——这玩意儿不是一般的邪祟。”
等你教给我,他妈的黄花菜都凉了。
我脑子则飞快的转了起来,这邪祟不知道在这个凶地待了多少年,沾染了一身的凶气,又吃了这么多的死人,肯定不好对付,靠着我赤手空拳,还真不好弄,这么想着我发现身边确实有个杂物堆,伸手就往里面抓。
而这个时候,哑巴兰已经听见了我们俩的声音,带着火光,踏踏踏对着楼梯就下来了:“哥,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我还真抓出来了个东西,一瞅那玩意儿,我心说真是天助我也,顿时就有了主意:“哑巴兰,把这里给我照亮了!”
哑巴兰脚步一滞,立马把光打高了,那一团子光把这里全照亮了。
而我掏出打火机,就燎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她身上的“皮肤”非常易燃,这一下,火就把她烧黑了,她哪儿还顾得上程星河,尖叫一声,就要扑身上的火。
不过,火只能烧掉她的皮,根本穿不透阴气。
而她整个鬼已经暴怒,对着我就要扑。
我一边眯着眼睛去适应光线,一边把手里那东西给竖起来,怼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你看你这个模样,披上皮也盖不住真身!”
我抓出来的,是个过时的塑料镜子。
镜子在哑巴兰的火光下,映照出了那个阴阳脸——被程星河打了第二棍,那个脸只剩下右下角是个人美人,外带被火又烧了,剩下的,全是烂脸了。
那东西盯着自己在镜子里面的脸,忽然就发出了一声尖啸,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趁着这个机会,我立马运上了剩下的行气,一下捏住了那女人的两只手腕,只听“卡啦”一声脆响,两只手腕整个被我捏断。
可那女的似乎一点痛觉也没有,还是死死的瞪着镜子,露出了一脸的惊怖:“那不是我……”
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大山魅。
美人最爱惜的,往往就是容颜——这个画皮鬼,以前肯定也有个故事。
但我手底下没放松,对着哑巴兰喊道:“撒什么愣呢,金丝玉尾!”
哑巴兰反应过来,答应一声,绳子就过来了,可没想到,我一口气还没放松,那东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竟然对着我就撞了过来,眼里满是怨毒。
卧槽,我刚要躲,结果一个人挡在了我面前,蹲下身,冲着那个女的,利落的扔了几个东西。
第532章 娘娘吃肉
那几个东西看上去全无章法,跟撒菜籽似得,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看似随意,但那几个东西十分精准的落在了几个奇门遁甲的位置上,那个画皮鬼还想冲呢,却跟程星河老舅似得,钉在了原地,动弹不了了。
苏寻的阵法。
程星河一下激动了起来:“哎呀,真是天不灭我姓程的——洞仔你还真靠谱。”
说着就拿着那个桌子腿指着我:“你学着点。”
苏寻颀长的身材背对着我,也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听他答道:“也不全是……要不是这个东西被他乱了心智,我这点阵法困不住她。”
说着回头看着我和程星河,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是说道:“我刚才……”
我知道,他没看护好了程星河,心里过意不去。
不过他生性爱面子,我连忙说道:“洞仔,还真多亏了你刚才放水,让这个画皮的把程星河给抓去了,不然还真找不到她的踪迹,你算是立了功了。”
苏寻刚才还难受呢,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不过,他虽然没常识,但是并不傻,也知道我是不想让他心里自责,露出了很感激的眼神。
哑巴兰也过来拍苏寻肩膀:“原来如此,你还真有点机智。”
苏寻这才高兴了起来。
程星河一听就气的横蹦:“好哇七星,合着你拿老子当饵料呢?”
我摆了摆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常识。”
程星河在一边破口大骂,我也没搭理他,而是把哑巴兰手里的火光拿过来举高了,照向了那个画皮鬼的脸。
那个画皮鬼浑身的“皮肤”已经完全烧烂,里面的皮肤——我皱起了眉头,卧槽,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交错纵横,粗糙狰狞,像是被利刃一刀一刀的划过。
而她接触到了我的视线,眼里满是憎恶,像是恨不得上来活撕了我。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在一边品头论足,说活像是苹果派,哑巴兰则不以为然,说最多是发霉了的苹果派。
苏寻在山上没吃过苹果派,也不知道他们俩说的是个啥,转脸就问我:“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身上的阴气……”
对,身上的阴气,到了鬼仙的程度。
现在她的脸已经完全毁坏了,看鬼相可不容易——虽然现在没法运用水天王的神气,但是天阶行气还是可以用的。
把那股子气引到了眼睛上,我就仔细看了看这个画皮鬼的面相,这一瞅也是皱起了眉头,我算是第一次见到,还真是个鬼仙啊!
什么叫鬼仙呢?这是一种横死的人怨气不散,没人能制服的了,索性把她供起来,跟她供奉祈愿。
这东西是非常稀罕的,老头儿都没见过几次,说这玩意儿出现的几率比彩票还低。
我看我也是时候去买彩票了。
她的眉骨其实看不太清楚了,但是看得出来,中间断裂,是横死的。
程星河一听,忍不住就问道:“你是个鬼仙,那就老老实实的修行啊,万一你修成正果呢?出来吃人算是怎么回事?”
那个画皮鬼咬了咬牙,这才答道:“我吃男人,天经地义!”
我也点了点头:“她恨男人啊——是男人把她一辈子毁了。”
画皮鬼看了我一眼,像是没想到我为什么说出这话来,怔了一下。
这个东西生前,是被凌虐而死的。死后也不得安宁,算是永世不得超生。
我接着就问道:“你现在就说一说,你为什么要吃带伤的男人?”
这个东西怨气冲天,肯定早就想把冤屈说出来了。
果然,一听了我这话,她死死的盯着我:“我立下誓言,他们该吃……”
原来以前,这个画皮鬼是个活人。
还是个非常美貌的姑娘,已经跟青梅竹马的小郎君定了婚期,眼看幸福美满的一生就要展开了。
当时,她就住在白虎局这附近,家里开了个茶馆。
她从小爱美,有天早起上镇子上买头花的时候,在路口遇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那个人受了一身的重伤,她心善,就把那个人带到了家里救治。
可没想到,那个人算是人面兽心,伤口好了之后,不但没知恩图报,反而见色起意,把她给糟蹋了。
她家里人知道了之后,就要找这个人拼命,谁知道这个人是个亡命之徒——当初就是从差役那逃出来的。
这下子,那人把她家里人全弄死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最亲近的人死绝了,怨恨可想而知,而那个人接着就说道,这些人,可都是你害死的——你要是不救我,他们会死吗?
她拼了命想对这个人报仇,可她根本没有这个能耐。
那人还说,她要不是为了这张脸,天天花枝招展,怎么就会落到这么个后果?
怪谁,怪她贱!
那人要逃走的时候,怕留下线索,存心要把这事儿做成个无头公案,就把她的脸划花,其余也弄的支离破碎,免得被人认出来,跟她父兄的尸体,掩埋在了房子后面,外人只以为这个茶馆不开了。
她未婚夫要找她,可街坊四邻说,人家那么漂亮,没准是攀上其他高枝儿了——漂亮的女人,有几个踏实的?
她的魂魄没法沉冤昭雪,安息不了,怨恨那个人,也怨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救了那么个人?为什么那么爱漂亮?
这这事儿也没人能回答,谁知道是个什么冤孽?
当然了,要是埋在别处,这还真就成了无头公案了,可埋葬她的这个地方,正是白虎局。
这地方主凶,主杀,她跟家里人的血肉融在了一起,成了一个畸形的大凶之物。
她怨气越来越大,想找那个受伤的人报仇。
可她离不开这里。
有一天晚上,她见到了一个受伤的男人要杀一个女人,说那女人偷汉子,害的自己当王八不说,去找奸夫,还被奸夫给揍了,咽不下这口气。
那女人苦苦哀求,可男人不做理会,她忽然想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
那个人,也是个受伤的男人。
于是她第一次吃到了那种肉。
那个挨打的女人哪儿见过这个阵仗,吓的魂不附体,逃跑了。
她这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那个可怕的模样。
没有女人不珍惜容貌,她的怨气更大了。
可是过了几天,那个逃走的女人跑到了这里来烧香,说感谢她救了她的命,还跟她叫血娘娘。
她没有人样,一身血。
这件事儿传开了,很多的本地女人跑到了这里来给她上香,求她保佑——自己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喝酒了就揍自己,还有人说老公是个赌徒,为了耍钱要把自己卖窑子里,都希望血娘娘开恩,能把自己的那个男人也吃了。
要是达成心愿,愿意香火供奉。
人的信仰是非常厉害的东西,信仰甚至能催生出神灵来,她得到了香火,力量也越来越壮大。
于是她开始吃人——吃受伤的男人。
这就是鬼仙形成的历程——分明是个邪祟,可偏偏得到了人的香火,而这香火也不正,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求她害人。
而那些信徒一开始给她塑了像,本来是塑了一个怪物,但是她不满意,几次把神像推倒,有一个聪明的,连忙找了画匠,在她神像上挂了一副美人图。
她这才高兴了起来。
后来时代变迁,那个血娘娘庙早就没有了,她也沉寂了很长时间,终于,这地方又来了人。
上一个旅馆的老板娘,烧香祈求生意能兴隆,把她唤醒了。
她保佑了生意兴隆,作为交换,她就要这里的活人做补偿。
可老板娘一家发现了她的存在,吓的要走,可她不想再沉寂了。
她已经忘了当初的初衷,只记得,自己恨受伤的男人。
第533章 赤金之骨
这个画皮鬼本来就是接受信徒求她杀人的愿望,才成了鬼仙,所以等到旅馆老板接手,那个地痞搞得旅馆老板动了杀心,这个心愿,就把画皮鬼给唤出来了。
画皮鬼发现这个旅馆老板竟然很会画画,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没有美人图的遮盖,模样可怖,就动了心思,跟旅馆老板要了画,好把自己的真面目给遮挡起来——她就算到了现在,一个是没忘了要吃受伤的男人,一个是没忘了自己爱美。
只不过旅馆老板的画是自己用纸笔描绘出来的,不跟以前的美人画似得吃了香火有法力,所以这些美人图都是一次性的,吃一个人基本上就弄脏用不了了,她就长期跟老板要画。
而旅店之前招过漂亮的女服务员,她见到了,就会多看两眼——她看现在的女服务员爱美,用的东西都跟以前的不一样,也好奇,也羡慕。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这个画皮鬼果然也有自己的往事——没遭过苦头的,也产生不了这么大的怨气。
程星河听完了,拄着那个凳子腿就问我,现在怎么办?
这东西当然是要慎重处理的——杀伤力太大了,还好她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否则多少男人要被她给吃了。
怨气——她的怨气,不就在那个受伤男人身上吗?
我就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害了你的男人长什么模样吗?”
她摇摇头:“不记得了。”
不对啊,这东西本来就是靠着怨气存活下来的,应该对自己的仇人恨之入骨才对,她怎么反而还给忘了?
除非……
我立马问道:“那你还记得那人其他的特征吗?比如,他有没有带什么东西,或者身上有没有什么纹身之类的?”
她想了想,忽然说道:“那个人的手腕内侧,有一个纹身,像是一个尺子。”
我当时就跟程星河对看了一眼——闹半天把她害成这样的,是厌胜门的人。
那就说得通了——那个人表面上是见色起意,其实是看中了这个地方的凶气,故意把这个女的培养成了一个鬼仙。
他应该是想把她养成鬼仙之后,收为己用——比煞还强。
所以他用了障眼法,让这个死人忘了他的模样,想找都找不到他。
可后来不知道他是死在外面了,还是怎么着,一直没能回来把这个养成的鬼仙取走。
这让我想起来了之前九妖踩磐地里的五行精了——同样也是这么残忍的法子,以活人的命制作出来的。
我忽然有种感觉,这鬼仙和那一对五行精,是不是同一个厌胜门的人做出来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厌胜门的不愧是行当里的魔教,干的都是些让人脑瓜皮发炸的事儿。
这种人要是取代了天师府,那天底下的人就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个时候,楼梯上就一阵响动:“先生啊,抓到了没有?”
是旅馆老板的声音。
我就跟他喊道,你找几个能挖坑的工具,事儿差不离了。
老板一听乐的不行,赶紧就去喊人了。
程星河连忙问道:“你要怎么弄啊?”
好说,给这个鬼仙散怨气呗。
既然她吃过香火,那就确实不好处理,把她怨气散尽了,是最省事儿的解决办法,也算是一个大功德——只要她继续存在,就还是会吃人,处理了她,就是救了许多人的大功德。
程星河身为拾荒界扛把子,低声说道:“那可是鬼仙,多少人碰都碰不上,你中了这个彩票,怎么不收寄身符里?”
我说你要是舍命当饲料,我就考虑一下。
程星河一想也是,立刻装成了老头儿那种“你说啥我耳朵里长毛了听不见”的表情。
而我找了彩纸,扎了一个纸人——接着在纸人的手腕子上,画上了厌胜门的纹身。
做个替身法。
纸人扎好了,我顺手从程星河身上蹭了一些血,就粘在了纸人身上。
下了术法,把纸人丢在了那个东西面前,回头让苏寻把阵法给破了。
苏寻点头,那个东西一重获了自由,立马看见了那个纸人。
她两只眼睛里都是青光,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个笑,谁听着,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着,她奔着纸人就扑了上去,牙咬,手抓,把个纸人弄的支离破碎。
程星河看的肉疼,摸着自己的胳膊,嘀咕着幸亏自己命大。
也算是帮着那个东西报个仇——冤屈说出来,亲手报了仇,画皮鬼的执念就解决了。
支撑她存在下去的唯一意义,就是这个执念。
她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吞吃纸屑,而那个纸人消失了之后,她愣在原地,忽然发出了一阵哭声。
哭声十分凄厉。
现在执念消失,她也没有留在世上的理由了。
只是——那些被她吃了活人,再也没法回来了,他们才是真正的无辜。
不长时间老板来了,带了不少铲子——我没让他靠近那个画皮鬼,把他吓着了就不好弄了。
哑巴兰一看有了用武之地,接过铲子就问我在哪儿刨坑。
为什么会在这个楼梯间作祟,肯定是因为,她的尸骨就被埋藏在这个地方。
我看清楚了方位,就让哑巴兰动手。
哑巴兰二话没说,就把坚固的地板给撬开了,甩开膀子就干了起来。
苏寻也帮忙,可哑巴兰那力气,跟个人肉挖掘机一样,蹭蹭一刨,不长时间直着脖子就喊:“哥。挖出来了!”
我跟过去一看,真的看见了几付缠在在一起的骨架子。
上面是非常浓重的阴气。
旅馆老板一瞅这个,吓的什么似得:“哎呀我去,感情这地方还是个凶杀现场啊?”
这个凶杀现场已经过了追诉年限了。
挖出来就好了,我跳下去,给这些枯骨超度。
说实话,到了鬼仙的等级,我一个地阶四品超度起来都吃力,再说这么多年,那个画皮鬼所吃的死人怨气,都缠绕在这里,我等于连那些被吃的,一起超度。
大工程啊!
超度完了,我出了一身的汗,站都快站不起来了,接着就喊哑巴兰他们:“把这里窗户全打开,通风。”
这地方很久没流通空气了,窗户全打开之后,一阵冬日特有,凛冽而清新的风灌了进来,我们一人打了一个激灵。
眼前那些骨头像是被清风拂过,上面缠绕的黑气,也跟着风出了窗户,已经全消失了。
“谢谢……”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我脑后响了起来,我回过头,那个女人在黑暗之中,也跟一团散沙一样,不见了。
“哎。”
我一口气刚松下去,程星河忽然就在身后捅我:“你看。”
我这就看见,那些枯骨之中,竟然闪耀着一些很古怪的颜色——金色?
我连忙就把那些金色的东西给捡出来了。
哑巴兰也来了兴趣:“哎,这是什么东西啊哥?”
苏寻盯着那些东西,却像是有些意外:“这是……赤金骨?”
这苏寻的爷爷挺会教啊,苏寻妥妥是个小百科全书,这么生僻的东西都认识?
没错,这个是赤金骨。
所谓的赤金骨,是成了气候的死人超度了之后,留下的遗骨,看着很像是金子——有时候盗墓贼从坟地里偷出来的金子,说是镇骨金,其实是赤金骨。
这东西摆在了家里,跟金蟾一样,能生大财。
程星河一下就激动了起来:“卧槽,便宜咱们了……”
我拉住了他的手:“你先等会儿,这东西咱们要不合适。”
程星河立马瞪了眼:“出生入死,差点把你爹我一条命搭进去,不合适?那你说,谁拿合适?”
第534章 又见故人
我回头瞅着不明真相的老板:“他。”
程星河一下把眼给瞪圆了:“他?他凭什么?他是这地方的地主,那啥都得给他?七星你变了……”
而老板也瞠目结舌的说道:“人骨头?不,我不要,我要那个干什么,不光那个,那邪祟被你们干倒了,我旅馆都不想要了……”
我答道:“那我就劝你考虑考虑——你是可以走,那外面那些没了儿子的母亲,谁给赔偿?”
老板一下不吭声了。
他心里也知道,这件事儿上,他算是一个帮凶,既然如此,他牵涉进了这个因果之中,就得想法还债。
我告诉他,这东西是那个画皮鬼留下的,只要留在店铺里,那店铺必定一本万利,你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当然了,这事业赚钱,不能光给你自己,你就代替那些死人,用这些钱,来给那些母亲养老送终吧。
这样的话,你也会得到相应的功德,也不是坏事儿。
老板听着,有些半信半疑,但他眼看着我确实把那个画皮鬼给收拾了,只得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就是看着赤金骨,还是有点瘆得慌。
好多事儿,都是环环相扣,老天安排好了的。
程星河气的直喘粗气:“那咱们不就白忙活啦?这会儿你不怕他们欠你因果了?”
这倒也是,我就跟老板说,到时候赚到了钱,以程星河的名义捐豁嘴子小学一份儿。
权且当我用了这个诱饵的报酬吧。
程星河这才勉强哼了一声,自己继续啪啪摁计算器,看意思这份儿钱得多少,他得先草拟个合同。
这事儿我也没往心里去,但是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个忙还真没白帮,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这老板还真连本带利还了我一个因果。
这个时候,外面的窗户都亮起来了,我们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就回到了楼上的房间。
哑巴兰那早就急不可耐了:“哥,你快跟我说说,咱们什么时候破白虎局啊?”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四相会那么多人盯着呢,万一我们把“藏”给打开了,他们也闻到味儿追过来就坏了。
不过程星河那个身体还没恢复好……
程星河连忙说道:“你放心,小爷我金刚葫芦娃转世,基本没啥问题了,就是……”
他皱起了眉头,显然有点担心:“我老舅跑到这附近来,肯定也没什么好事儿,不知道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叫我说,咱们赶紧破了白虎局,免得夜长梦多,再说了……”
他那眼睛又开始锃亮锃亮的:“你说着白虎局里,会是什么镇物,值多少钱哪?”
你是掉钱眼儿里了。
四相局的镇物,可未必是钱能衡量的——一个是水神,一个聚宝盆,白虎局主杀的,必定大凶。
这么说着,我们就上了楼梯,这会儿我还想起来了——对了,之前我们几个下了楼梯,白藿香怎么没来?
照着她的性格,螭龙井她都敢下,这次不可能不来凑热闹啊。
这么想着我们就把门给打开了,一打开我顿时就愣住了。
屋里竟然还有个熟人——一个俊美的能参加偶像团体的年轻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颀长的身材侧着一站,一身贵族气息。
白藿香正在警惕的望着她,身后牢牢的守着我的东西,纤细的手指头虽然遮挡在了袖子下面,可看得出来,一把金针蓄势待发。
她一看见我,这才放了心:“你可算回来了!”
说着偷偷给我使眼色,意思是眼前这个人可疑。
哑巴兰倒是愣住了:“姐?”
兰建国。
白藿香没见过兰建国,一听哑巴兰开了口,也愣了一下。
兰建国看见了我们,眼前也是一亮,先拍了拍哑巴兰的肩膀,接着就看向了我:“李先生,别来无恙啊?”
我只得点了点头,心说她怎么能找到这里来的?
哑巴兰激动完了,也想起了这件事儿了,连忙问道:“姐,你是怎么来的?”
兰建国答道:“我是来通风报信儿的——你们几个,现在怕是有点危险。”
危险?
兰建国说着,一手插在了西裤口袋,另一只手直接把窗帘掀开了:“你看。”
我们几个一瞅,顿时就愣住了:“这是……”
四相会的人来了。
不光四相会的,就连程星河的老舅齐鹏举也在其中,一个个气急败坏的。
隔着窗户,都听见老祝嚷着:“我早就告诉你们,李北斗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肯定是有私心,想一个人占了四相局。”
“对,早先就觉得那小子贼眉鼠眼的,你说水先生怎么偏偏就看中了他了?”
“嘘。我天师府那有朋友,告诉你们一个小道消息——这李北斗,就是青龙局和朱雀局的破局人!”
卧槽,这事儿也给抖落出来了?
“什么?”祝秃子一听,秃瓢脑袋上都快炸出头发来了:“好哇,身为破局的罪人,竟然还进到了四相会来,这他娘不是贼喊捉贼吗?等逮住了这个小王八蛋,不把他大卸八块祭祖,我跟他姓!”
后头几个人不听还好,一听这个,都露出了很古怪的表情,显然想起来上次祝秃子在我手底下吃瘪的事儿了。
祝秃子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咬牙切齿,连声说这次得要一雪前耻。
哑巴兰一看这个阵势,一下就把眉头皱起来了:“不对啊,他们怎么知道咱们在这里的?”
而这个时候,齐鹏举一边看着手里的东西,一边抬起头,正好跟窗户后面的我们对上了眼,立刻说道:“就在上面呢!”
程星河看清楚了齐鹏举手里的东西,顿时脸色惨白:“妈的,是我老舅那个祸害……”
我一下就想起来了:“高亚涛……”
当时高亚涛不见了,肯定是偷听到了我们说的话,后来给齐鹏举通风报信了!
这下可麻烦了,这帮人要是把我们给围住,那我们还真没那么容易脱出重围,夜叉骨头一旦落入到了他们的手里,白虎局就更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兰建国看着我,说道:“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我以前在兴隆宫做过一段时间买卖,对这里地头很熟,你们跟着我走。”
说着,跟我眨了眨眼,就在前面引路。
那个眼神别提多帅气了,她本来就是那种英气勃勃的好看,要是小姑娘看到那个眼神,非得嗷的一下叫唤出来不可。
难怪哑巴兰说,上次有小姑娘知道他姐是女的,整整哭了三天。
可白藿香拉住了我的胳膊,有点敌意的看着兰建国:“这又是你什么时候欠下来的风流债?”
风流债?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吗?不可能是个女的都跟我有关系啊!
不过我也没来得及解释,带着白藿香,背上虚弱的程星河,就跟着兰建国就一路狂奔。
哑巴兰也一下把个夜叉骨头扛在了肩膀上。
出了门口,就听见四相会的那帮人已经挤到了大厅里了,不过他们来势汹汹的,一下被那些死了儿子的大妈给拦住了,问他们是来干啥的,今儿这旅馆要查邪祟,不营业。
趁着大妈们把他们给拖延住了,兰建国一手撑过了矮墙,带着我们翻出了旅馆,七拐八绕,就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哑巴兰扛着那个夜叉骨头,气喘吁吁的,这才蹲在了地上,一个劲儿擦头上的汗,苏寻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给哑巴兰了一块手帕。
不愧是洞仔,这个年月,也就他还用手帕。
哑巴兰擦了汗,回头就说道:“姐,可多亏你了,不然的话……哎,不对啊,姐,你什么时候来兴隆宫做过买卖,我怎么不知道?”
啥玩意儿?
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升腾而起,我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看向了兰建国:“我说呢……”
果然,兰建国吸了口气,英气勃勃的眼睛才看向了我,眼神里像是有些愧疚:“李北斗,对不起。”
就在这一瞬间,破风声从四面八方炸起,数不清的金丝玉尾对着我们就缠过来了。
第535章 为老不尊
兰家的金丝玉尾本来就出名,这一下,显然又是做好了包围圈的,背后不知道多少兰家人。
我一个人可能勉强还能挣扎一下,但是现在身边这么多人,程星河又虚,白藿香又是姑娘,就算是项羽在这,估计都没法逃出生天。
我把程星河和白藿香护住,身上顿时就是一紧——兰家人来的很多,这一出手,我被金丝玉尾捆的跟个法老一样。
当年老兰头儿猎杀麒麟也就是一个人出手,现在对我竟然倾巢而出,这么严阵以待,挺拿我当回事儿啊。
兰建国表面上喜怒不形于色,其实却把脸转到了一边,故意没看这个场景。
扛着夜叉骨头的哑巴兰被晾在了一边,是唯一一个自由人。
而一个拍手的声音响了起来,竹林子后面,出来了一个满身锦绣,三寸金莲的老太太。
不,老头儿,正是兰家老爷子。
他还是跟上次一样,一头珠翠,一只带着金护驾套着金镯子的手拍在了哑巴兰的肩膀上,微微一笑:“月月,这次,你做的不错。”
程星河还在我背上,这一捆我们成了连体法老,一听这话,回过神来就骂娘:“妈的,我说他们怎么追的到咱们身边,感情还有个内鬼。”
苏寻也难以置信的看着哑巴兰。
哑巴兰这会儿刚反应过来,对着兰建国就吼:“姐,祖爷爷什么意思?”
兰建国一只手插在西裤兜里,低了低头,这才沉声说道:“你走的时候……给你身上带了青蚨血。”
我说呢!
上次我们去天师府偷密卷,那个姓韩的就用青蚨血来追踪我们,堪称业内的GPS。
哑巴兰当初从兰家逃出来找我们,原来是兰老爷子故意放的,就为了在我们身边插个眼。
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兰家人的掌握之中,所以,一旦真的触及到了他们家守的白虎局,立刻就出现了。
哑巴兰听明白了,脸色顿时就白了,伸手就要往身上抓,可兰建国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摇摇头,意思靠他自己,那青蚨血根本清不掉。
兰家老爷子“咯吱”一笑,还是跟旧社会的名门闺秀一样,用锦帕捂住了嘴,像是看见了什么可爱的小动物一样:“月月,祖爷爷知道,你这个孩子天性忠义,祖爷爷这也是为了咱们兰家好,更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就知道了,会感谢祖爷爷的。”
说着,兰老爷子冲着我走了过来,一只手把我下巴抬起来了——那长长的指甲上,还有凤仙花的痕迹。
而他的眼神,不再像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而是狠厉深沉,像是一潭死水。
他另一只手,直接要盖在我脑袋上。
白藿香眼睛一瞪,立刻大声说道:“李北斗,躲开,他要抽魂!”
抽魂?
我脑瓜皮顿时就给麻了。
人有三魂七魄,一为天魂,主生命,一为地魂,主欲望,一为五行魂,主智慧,要是把天魂抽走,人会死,地魂抽走,人的举止会出问题,而五行魂出了问题,那人会变成没有智慧的傻子。
有一些低能弱智,就是因为没了五行魂。
而抽魂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非得天阶和准天阶,但哪怕有这个能力,也有可能误伤地魂和天魂,到时候,我就直接伸腿瞪眼,找狐狸眼报到了。
兰老爷子曼声说道:“唷,早听说你身边有个白家出来的鬼医,名不虚传,还真没给那小子丢脸。不过你放心,我姓兰的活了一百二十多岁,这点准头儿还是有的。”
程星河一下愣住了:“啥?你个死老头子,上次你就给姓马的当帮凶,这次还要把七星弄成傻子——你活这么大岁数,良心都活狗肚子里……”
可程星河话还没说完,我瞬间就觉出一阵破风声奔着这边过来了,心里一沉,就要挡过去,但是身体被绑的那么结实,根本动不了,只听“啪”的一声,程星河的话瞬间被打断,他脸上就缓缓的鼓出了五个手印子。
而手印子上端端正正,还有一个金戒指的痕迹,跟兰老爷子手上的,一模一样!
好快……
我只觉得兰老爷子的手根本没离开过我下巴,那一下是怎么出去的,比煞还快!
兰建国也愣了一下,连忙说道:“祖爷爷,您别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苏寻低声说道:“这个速度和手劲儿——天阶都未必能闪避过去。”
但是我天生胆子大,不但没怕,一股子火反而攀着太阳穴就撞上来了,死老头子你他妈的凭什么打老子的人?
而兰老爷子微微一笑,看着程星河,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也别不服气——都是四大家族的,你倒好,贼喊捉贼,监守自盗,把祖宗的脸都丢光了,我一个长辈,替你们程家的祖宗,教训教训你,也是分内之事,不用替他们谢我。”
说到这,兰老爷子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接着说道:“不过也难怪,你们程家活不过二十五,有人生没人养,也可想而知。”
这话简直一下戳在了程星河的痛点上,他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我立马说道:“程星河,别听这老东西倚老卖老——他怕是岁数大了,老年痴呆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别人说的都是放屁,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程星河一听这话,裂开嘴,倒是笑了——他被打的淌了一嘴血。
兰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也是一变——他这一辈子,最不服的就是老。
兰建国一下慌了,暗暗捏了我的手一下——意思是让我别触怒了她祖爷爷。
我一下把手从她手上挣回来,就见兰老爷子脸色一沉,露出个死气森森的笑容来:“你说我老了?可没办法——你年轻力壮,可你只能被个老人给抽魂……放心,我们兰家宅心仁厚,到时候,会好好照顾你的。”
兰建国攥了攥拳头,有点忍不住了:“爷爷,”
兰老爷子的实力我见识了,他肯定做得到。
兰老爷子想抽我的五行魂……是因为我是唯一的破局人,他不敢轻易杀我,但是他想控制我——抽走了我的五行魂,让我变成了个行尸走肉,那就好控制了!
我也见过不少傻子,大冬天不穿裤子甩裆满街跑的,大夏天对着垃圾桶一边吃一边吐的,变成了傻子,那他娘不是比死还可怕?
于是我二话没说,一只手就默默攒起了神气来——可之前才用了这一招对付画皮鬼仙,已经把行气耗尽,也没时间吃人参养气丸,行气出来的非常缓慢。
真是日了狗了……
十分钟,哪怕给我十分钟也就够了……
可兰老爷子省心谨慎,怕就怕夜长梦多,一只手伸过来,就要打在我天灵盖上。
兰建国显然是想拦着,可这个时候,一个人忽然冲过来,直接挡在了我面前,那一只手,就要落在他脑袋上。
兰老爷子一看清楚了来人,脸色一变,瞬间就把手收了回去,还把自己带了一个踉跄,大怒吼道:“胡闹!”
来的正是哑巴兰。
兰建国咬了咬牙,这才转过了脸来:“月月,这是大事儿,你不能任性!”
可哑巴兰挡在前面,就是不动:“姐,他们信你,是因为你是我姐,你干出这种事儿,我以后拿什么脸面对我哥?”
兰建国皱起眉头,就要把哑巴兰拽回来:“胡说八道什么,你哥早死了!”
可哑巴兰就是不让:“我不管,他就是我哥……”
第536章 祖上荣耀
“啪!”
又是一声巨响,直接落在了哑巴兰的脸上,他那张秀丽的面庞顿时就肿的老高——比刚才打程星河还用力气。
身上的金丝玉尾绳一牵,我觉出身边的苏寻挣扎了一下,盯着哑巴兰的眼神别提多紧张了。
可紧张没用,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挣脱不出去。
兰建国心疼极了,立刻把哑巴兰抱在了怀里:“月月,你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跟李北斗的感情,我何尝……”
说到了这里,她脸一红,连忙改口说道:“可他是破局人,这一趟来,是要把咱们家族守护了几百年的白虎局给破掉的,你心里没数吗?怎么还跟祖爷爷胡闹!”
兰老爷子也气的浑身乱颤,一身环佩叮当作响。
可哑巴兰一张嘴,扑的吐出了一口血,咬牙说道:“白虎局,白虎局,我从小到大,最恨的就是那个狗日的白虎局!”
这话穿云裂石,我感觉的出来,哪怕是埋伏在树林子深处,用金丝玉尾拉我们的其他兰家人,也都激灵了一下。
没有人敢说出这种话。
兰老爷子一只手举起来,金镯子直哆嗦:“你说什么……”
哑巴兰抬起头,对上了兰老爷子的眼睛,大声说道:“没错,你们知道我哥为什么要破局?是我让他来的!”
兰建国脸色一青,一边看着兰老爷子,一边偷偷的拉哑巴兰,可哑巴兰根本不管,甩开了兰建国,接着说道:“从小到大,我最恨的就是穿女装——一样大的人,他们去玩儿小汽车,变形金刚,我却只能玩儿洋娃娃,织毛衣,我织他大爷的毛衣!长大了,我不敢说话,不敢把脖子露出来,你们知不知道,他们都管我叫妖怪!我不想当妖怪!我想……”
哑巴兰像是把心里憋了多少年的一口气全炸了起来出来:“我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我想当个普通人,我想跟我喜欢的人结婚!凭什么——其他人生下来就有的日子,我不能有,就为了那个白虎局?”
他的眼睛炽热又坚决,真男人,才有那种眼神。
兰老爷子脚底下顿时一个踉跄,显然是气的血压都上来了,马上有一个人从竹林子里冲出来,扶住了兰老爷子:“祖爷爷,您保重身体,您忘了上次您的血管……”
这个人我也认识,一副娇俏动人的模样,穿着毛呢大衣和高筒靴,一头波浪长发——是我上次从鲛人那救出来的兰红梅。
兰老爷子举起手,半闭着眼睛,用力压住呼吸:“反了……月月是反了……”
接着,他睁开眼,就骂道:“兰如月,你知道,咱们兰家祖宗,是流了多少血,才守住了白虎局?咱们兰家世世代代的祖宗,又受了多少委屈,这不都是为了兰家的子孙后代生生不息,福泽绵长?我们为了谁,你没有人心吗?怎么到了你这,就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要把咱们兰家祖宗留下的基业……”
“不光是我!”哑巴兰索性打断了兰老爷子:“祖爷爷,你问问咱们兰家其他人,红梅!红梅上次看见我姐的西裤,多想穿上看看,他根本也不喜欢家里安排那个大麻子,他喜欢的是后街的大胸朵朵!”
兰红梅一下紧张了起来,就对着哑巴兰使眼色,意思是你说归说,卖老子干什么?
可哑巴兰只当看不见:“红梅,我爹,还有世世代代的兰家人,都是这么忍气吞声,凑合过来的,几百年了,祖爷爷您当初打耳洞裹小脚,是心甘情愿的吗?”
兰老爷子一下被这句话给镇住了。
“没出息的东西,这些——”兰老爷子半晌回过神来,连气带慌,语无伦次:“都是身外之物,你知不知道,守白虎局给咱们兰家带来了什么?咱们兰家最重要的,是作为武先生的荣耀,祖上的名望,受委屈的兰家祖先,还不是为了后代,这点委屈,值得……”
可哑巴兰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名望,阴阳身的能力,武先生的威望,什么先祖的荣誉,祖爷爷,你跟我说说,哪一个不是身外之物?你口口声声,说为我们好,你有没有问过,我们想要不想要!”
这里瞬间一片安静——埋伏在竹林里的兰家人,似乎呼吸也暂时凝滞住了。
这些话,他憋在心里,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程星河低声说道:“别看这小子穿裙子带发卡——是个爷们。”
是啊,人活一生,草活一秋,为什么要忍气吞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挑喜欢的就行了,自己的人生,得自己做主。
“都是你……”兰老爷子浑身乱颤,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回头忽然就瞪向了我:“月月从小听话,这些歪门邪道,都是跟你学的吧?”
说着,转过脸,咬紧了牙,一只手就要冲我天灵盖抓过来,哑巴兰站起来要挡住,兰建国要拉他,可根本拉不住。
我立马大声说道:“你小子傻不傻,别过来!”
我是不想被兰老爷子抓成傻子,可我更不想哑巴兰为了我,受任何委屈!
我其实不是一个爱表达的人,可就跟他拿我当哥一样,我也真的拿他当弟弟。
要是这一下误伤了他——那我宁愿打在我自己头上。
但兰老爷子早有准备一只手就把哑巴兰给掀翻了,哑巴兰单薄的身体跟秋收的稻穗一样,远远就飞了出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锐利的破风声从我身后响了起来,是白藿香抓住了这个机会,对着兰老爷子吹出了一把金针。
我心里一提,立刻看向了白藿香:“你别掺和进来了……”
她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个兰老爷子脾气有多大?要是把他热闹了,那她也会遭殃!
果然,兰老爷子的身子几乎没动,一侧脸,那金针就被让过去了:“本来这件事情,跟你们白家没关系……”
可白藿香充耳不闻,一双翦水秋瞳定定的看着我,映出了我的一张脸:“李北斗,闭上眼。”
啥?什么关头,你要我闭眼?
而白藿香自己则闭上了眼睛,忽然就亲在了我嘴上。
我一下愣住了,看着那浓厚的睫毛盖下来,直接冲到了我眼前。
这个味道非常熟悉——软甜里夹杂着一丝清新极了的苦。
我的心一下就跳了起来,眼前顿时就白了。
这个感觉……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出来,一个东西从她口中,渡到了我嘴里。
人参养气丸。
而且……这个人参养气丸的气息……像是比之前的,都要强!
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我,一张脸红透了,故意看向了别处。
她其实这么好看。
那种娇羞——除了美,不知道怎么形容。
程星河这才回过神来,倒抽一口凉气:“妈耶,死到临头,还给份狗粮当断头饭——你们俩还真够厚道的!”
而兰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瞠目结舌:“你……”
这一次的人参养气丸不知道被白藿香加了什么东西,不过肯定是猛料,一吃下去,一股子气息直接坠到了丹田,像是开闸放了洪水,把很多以前冲不开的关卡,全冲开了!
我冲着兰老爷子,忽然就笑了笑:“活了这么多年,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兰老爷子的表情一下就狰狞了起来,拳头一下就攥紧了,可这个时候,他盯着我的眼神,忽然有了变化:“你好像跟刚才不一样了……”
接着,他彻底反应过来了,大声说道:“不好……他气息变了,再加一层金丝玉尾!”
跟之前一样,数不清的金丝玉尾铺天盖地要落在我们的身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水天王的神气打头,诛邪手一紧,只听“嘣”的一声,金丝玉尾瞬间爆开,碎屑带着破风声往四面八方蹿了出去,老海的天阶行气源源不断的迎头赶上,我挡在了白藿香前面,抬起手,直接抓住了那些金丝玉尾。
金丝玉尾确实很快,但是天阶行气上了监察官,那些金丝玉尾在我眼睛里,就像是慢动作一样。
我听见了倒抽冷气的声音——兰家人没见过,有人能直接用手把金丝鱼尾抓住,就连兰老爷子,也愣住了:“神气……诛邪手?”
不光是把金丝玉尾抓住,我往后一拉,那些操控金丝玉尾的人也瞬间从树林子里面被拉了出来。
要知道,兰家人以力大无穷著称,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一个人,跟这么多的兰家人拔河——还赢了。
哑巴兰一下就兴奋了起来:“哥!”
但他的眼神马上黯淡了下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看向了兰老爷子:“而且……跟我认识还能被人欺负?你家里人也不行。”
兰老爷子盯着我,一双眼睛几乎冒了火,但他反而露出了一个非常瘆人的笑容,还不住的点头:“好……我倒是要看看,马元秋到底看错没看错……”
第537章 麒麟之刺
马元秋看错?
这是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我问出来,兰老爷子身形一动,对着我就扑过来了。
我看见……他好像从身后拿出了什么东西……
哑巴兰一看兰老爷子手里的东西,脸色却顿时就变了,扯着嗓子喊道:“哥,你快躲开,我祖爷爷,动真格的了,你就算有诛邪手,也不是他对手!”
兰建国也直了眼:“麒麟刺……李北斗,快跑!”
什么叫麒麟刺?
兰红梅刚才也被金丝玉尾那个力道掀翻了,正好倒在离着我不远的地方,他遮着脸,低声说道:“恩公哥,我劝你快跑——你知道我祖爷爷以前生擒过麒麟吧?那是祖爷爷用麒麟牙做的,世上就没有那东西砍不断的。”
而白藿香也一把拉住了我:“李北斗,那个人参养气丸虽然药效猛,但也是情急之下加了料,你千万不要把行气透支了,不然后果就严重了……”
妈的,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馅饼:“有多严重?”
白藿香低声说道:“放了凤凰胆——小量的!你知道,竭泽而渔吧?”
凤凰胆——我记得孔雀胆是杀人灭口居家旅行必备良药,凤凰胆是孔雀胆的2.0版吗?
竭泽而渔,我心里一沉,那就说,如果这次用气用的过量,以后就没气可用了?
我背上的程星河“嗨”了一声:“那不就是跟兴奋剂差不多?七星你听我一句——快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立马背着程星河往后跑,可这么一跑我还想起来了——妈的,夜叉骨头还在这里呢!
这夜叉骨头等于通往白虎局的钥匙,要是这么弄丢了,那这一趟不是白玩儿了吗?
可我身上还背着程星河,实在也没法去拿夜叉骨头了,只稍微犹豫了这么一秒,我立马就听见身后一阵锐利的破风声对着我划了过来。
我辨别出位置,转头躲过去,可意料之外,那道破风声就跟有灵性似得,竟然直接追了过来,我耳朵一热,锐痛袭来,就知道耳朵挂了花了。
白藿香一见我受伤,眼睛里瞬间都是凶光,拽过了我来,一只手就摁在了寄身符上:“小白!”
只听一身巨响,白玉貔貅轰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我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不是,你先别……”
可白藿香根本就没搭理我,一把将我推开,指着兰老爷子大声说道:“给我咬死他!”
白玉貔貅这么一出现,一下就把这些兰家人给镇住了:“真的是白玉貔貅?”
“自从祖爷爷当年生擒麒麟,世上不是已经没有灵兽了吗?”
哑巴兰从地上站起来,也十分紧张,我连忙拉住了白藿香:“快把小白喊回去!”
可白藿香就是不听:“我不管,那个老头儿敢下死手,我饶不了他!”
我不是担心老头儿!
果然,兰老爷子一抬头看见了白玉貔貅,忽然露出了个笑容:“好……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说着,他就摆了摆手。
那些兰家人早缓过来了,金丝玉尾直接冲着小白缠了过去。
小白确实是厉害,那也仅限于对付别的先生——这个先生是谁,当年生擒麒麟的主,对付瑞兽,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啊!
果然,金丝玉尾直接缠到了白玉貔貅身上,它力气是大,也忠心护主,奈何金丝玉尾真不是一般东西能断开的,何况又那么多,它的四肢,瞬间也被缠绕住了!
白藿香顿时一愣,这才想把白玉貔貅喊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没办法——我背着程星河就跑过去了——不能让白玉貔貅就这么被兰老爷子给弄了去。
程星河人在背上身不由己,大声叫说道:“你要送死,放下我再说,别拉你爹当垫背的……”
“拉你大爷,要是死一起死,不是你说的吗?”
“七星你变了,你现在基本上跟人这个词没什么关系了……”
我没顾得上答话,举起了七星龙泉,引了神气,对着那些金丝玉尾就砍过去了。
按理说,普通的兵器也没法把金丝玉尾给怎么着了,但是传说之中,七星龙泉能跟着主人一起变强,倒是真没错,上了地阶之后,它越来越锋锐了。
那一大片金丝玉尾被齐刷刷砍断,但就在这个时候,兰老爷子那破风声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这下子来不及躲开了,一阵血腥气瞬间就爆发了出来,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却意外的发现——怎么不疼?
还没等我回头,兰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意外:“凭什么……你凭什么让你身边的人,都肯为你卖命?”
是程星河替我挡了这一下!
那货不是既怕疼又怕死吗?
身上的程星河也是一声惨叫:“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别人的朋友都带着他发财,我的朋友只能带着我挂彩……”
那个位置……要不是程星河用自己肩膀挡着,我得被伤了脖子上的要害!
程星河察觉到了我气势不对,就跟骑马似得摆楞我脑袋:“愣着干什么,老子白给你挡一下,跑啊!”
我不动,冷冷的望着兰老爷子:“你打了哑巴兰,伤了程星河。”
兰老爷子接触到了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就瑟缩了一下,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他不该有这种反应,立刻摆正了脸色:“那又怎么样?”
“既然你打了他们,那就不能白打……”我答道:“我不欺负老头儿,看你岁数大了,还是哑巴兰的祖爷爷,给你打个折扣——给他们俩道歉。”
兰老爷子一愣,跟听笑话似得就笑了起来:“就凭你?”
程星河也拉我:“你疯了?跑啊!没听我说驾驾驾了!”
兰老爷子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一只手扬起来,对着我天灵盖就拍下来了。
哑巴兰见状,疯了一样的往这边跑:“祖爷爷!”
可我一只手挡住了他的手,神气涌上来,一下就把他的手给格住了。
他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接着说道:“你岁数大了。”
这句话,一下让兰老爷子恼羞成怒,不禁反手还要攻过来,但是我的手轻轻一抬,那一下,反而重重的扇到了他自己的脸上,他满脑袋的珠翠,哗啦啦掉了一半!
所以的兰家人,甚至程星河,全愣住了。
白藿香顿时紧张了起来,示意我赶紧走,可兰老爷子踉跄了几步,把牙咬的“格格”响,猛地对我扑了过来:“我活了一百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让人……”
白藿香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李北斗,不要打了,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能再行气了!”
可那个养气丸已经让浑身的气血沸腾了起来了。
气留着保护自己的人的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一百二十多年没见识过?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天阶行气入监察官,我看清楚,兰老爷子奔着西边过来——还是快,甚至比之前更快,但是在我眼里,跟画面的慢动作一样。
我精准的找到了他防御最薄弱的膝盖,抬脚踹了过去。
天阶行气喷薄而出,兰老爷子感觉到,立刻翻转想避开——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我快。
他整个人跪在了我面前。
他盯着地面,浑身颤栗了起来——像是不相信眼前这一切。
“不可能……我是兰家的主心骨,我是四大家族的族长之一……不可能……”
可是他真的老了。
我也是老头儿带大的,不想欺负老人,这算什么汉子?
可这是你逼我的。
我终于明白——世上有些事情,不是退让就能过去的。
周围的兰家人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但他们没犹豫,一起冲着我扑了过来,要保护兰老爷子,也要对兰老爷子报仇。
可这个时候,兰老爷子忽然抬起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死死的盯着我:“都别动……我问你一件事情!”
第538章 白虎镇物
我一皱眉头:“什么事儿?”
兰老爷子盯着我:“你跟厌胜门,是什么关系?”
我顿时就愣住了:“厌胜门?”
他们为非作歹,邪魔外道,拿着活人炼鬼,我跟厌胜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可兰老爷子死死的盯着我:“不对,你身上,有厌胜门失传的秘术!”
这我就更听不明白了,我能有什么秘术?
我刚想问清楚,可兰老爷子扑的吐出了一口血,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哑巴兰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下挡在了我前面,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哥,我知道,我祖爷爷做得不对,可是,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兰老爷子下手确实狠,而且上次潇湘的事情上,他就跟我有旧仇,更别说,现在他差点抽走我的五行魂,这算是新恨。
可他毕竟是哑巴兰的至亲。
兰建国赶过来,也紧张的看着我。
我不由自主就松了手,但盯着兰老爷子说道:“那你把秘术的事情给说清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寻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这边扛不住了!”
扛不住?
我还反应过来了,刚才这里打的不可开交,怎么苏寻一直没出现?
程星河也回过神来:“卧槽,那小子没走?”
他还以为苏寻看着这里危险,自己丢下我们,先脚底抹油了。
我倒是知道,苏寻不是这种人。
回头一看,这才倒抽一口凉气,刚才没留心,原来四相会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追到了这里来了。
当时我们完全没发现后院起火,是苏寻在挣脱开了金丝玉尾之后,先跑到了后面,设了阵法,把那些人给挡住了。
就跟“藏”一样,我眼睁睁的看着老祝他们,跟我们只有一排树林子的距离,可他们只是在附近寻找,像是鬼遮眼,根本看不到树林子后面的我们一样!
可四相会的人个个都是精英,就算苏寻的家传绝学厉害,可也没法把那么多人挡住多长时间——已经有先生蹲在了树林子附近,寻找镇物,像是开始破阵了!
尤其,里面还有齐鹏举——程星河告诉过我,齐鹏举对阵法,也非常有研究。
苏寻帮我们挡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这个时候,再走已经来不及了,苏寻叫我们快走,他来殿后,可就在这个时候,齐鹏举找到了一块石头,一手扔开,他们冷不丁就跟破开了鬼遮眼一样,眼前一亮,对着我们就冲过来了!
“李北斗,你这下插翅也难飞!”
卧槽,这下麻烦了!
而白藿香一把抓住了我,大声说道:“李北斗,你绝对不能再行气了!”
我刚要说话,发现不光白藿香,哑巴兰看我的眼神也变了,就连程星河脸色也白了:“七星,别打了,跑吧!”
我这才感觉到,耳朵,鼻子,都热乎乎的——气血翻涌,从这里淌了血。
七窍出血……真不愧是凤凰胆!
白藿香大声说道:“现在必须得找个安静地方,不然李北斗就……”
可四面八方都是四相会的人和兰家的人,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简直是插翅难飞,跟他们说说,暂停一下我吃点药?
让老鼠去给猫当伴娘只怕还容易点。
祝秃子叫唤的最欢:“抓住了他,老子要先跟那个小王八蛋算账——看谁敢拦着我!”
难道,这次真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寻忽然一把拉住了我,说道:“你们闭上眼睛,跟着我走!”
程星河一下愣了:“跟着你走——这里都挤成了一锅粥了,上哪儿走,还闭着眼睛,洞仔,你要玩儿一二三木头人,也得挑挑时候!”
可苏寻也不说话,拽着我们就一路走——说也怪,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明明像是在人群里穿过去,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拥挤,明明像是擦肩而过,却根本没碰到任何人!
等苏寻松开了手,我们忽然就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跟穿越了一样!
眼前是个非常宁静的山谷,身边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就好像,这是一个幻境一样!
程星河也反应了过来,四处看了看,立马问道:“这……这是个什么地方?”
我盯着苏寻,猜出来了:“这是,白虎局?”
苏寻点了点头。
程星河和哑巴兰一下都把眼睛给瞪大了:“这里就是……”
果然,刚那个势头,我们确实是插翅也难飞,就在四相会的人出现的时候,苏寻跑到了夜叉骨头附近,以很快的速度,解开了“藏”。
但他只解开了一下,现如今,那个“藏”已经重新锁上,外面的人,进不来。
程星河立马问道:“那,咱们怎么出去?”
苏寻答道:“他们不可能在外面等一辈子,破开了白虎局之后,他们应该早就走了。”
程星河一下兴奋了起来:“哎,洞仔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说着,从我背上跳下来,就四处看了起来:“这就是白虎局——跟以前的地方,都不太一样。”
是啊,白虎局是主凶,主杀的,可这里竟然意外的宁静祥和,好像地摊上的风景画一样,就差几个喂鸡的老太太了。
还没等我看清楚,白藿香一下把我给扳过去,直接摁倒,我耳朵猛地磕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抗议,白藿香手里金针弹出,毫不留情的扎在了我的脑袋上。
这一下我顿时就喊出来了:“疼疼疼疼疼!”
白藿香冷笑:“你死都不怕,还怕疼?”
我虽然怕疼,可平时为了男子气概,一直还是挺能忍的,可刚才白藿香下手实在太狠了,那劲儿都能直接去钉仇人棺材板上的镇魂钉了!
她嘴边冷笑骂我活该,可眼神却还是焦急,几根金针一路往下,我忽然就觉得,身上的气血像是直接逆流,全都挤向了嘴边,扑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一瞅地上的血,我也直了眼——是黑的。
白藿香这才松了口气,抬起了手擦了擦额头——上面全是细密的汗水。
那几下看似寻常,可应该耗费了她很大的精力。
程星河也跟个大鹅似得伸着脖子看血:“这色泽,不弄点鸭血豆腐浪费了。”
白藿香盯着程星河:“这是饱含凤凰胆的毒血,你敢吃就拿去做吧,包经脉尽断。”
程星河一听立马把脖子给缩回来了,假装咳嗽:“算了算了,也不是特别饿……”
白藿香这才看向了我,装成爱理不理的样子问道:“还……疼不疼?”
我摇摇头,心里明白,她平时扎我很轻柔,尽量让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刚才我的情况一定很差,她是争分夺秒帮我逼出毒血。
她白了我一眼,我一下就想起了刚才她把养气丸塞我嘴里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刚才……”
她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脸顿时就烧红了,好像落日边的云朵一样,猛地站起来,慌慌张张的就说道:“李北斗,你可别误会——我就是因为被困住了,没有其他法子了而已,我对你一点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没有!”
没有就没有,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连忙说道:“我都有潇湘了,当然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我,我就是想跟你道个谢。”
白藿香一听见“潇湘”两个字,脸色的红晕瞬间就退下去了,变的苍白苍白的,好像胭脂纸过了水。
我瞅她模样不对,刚想说话,程星河忽然把我拉过去了:“哎,七星,我问你个事儿。”
你能有啥事儿?
他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就有点好奇,白藿香嘴里好像也藏着针——你刚跟她亲嘴,扎着你没有?”
我一巴掌就打在了他脑袋上,他妈的整天脑子里想啥呢?
程星河敏捷的闪避开,接着说道:“你别害羞,我也是关心你……”
我推开他:“滚蛋,刚才哑巴兰被他祖爷爷打了一巴掌,你咋不关心他?”
程星河露出个百无聊赖的表情:“那有什么?哪怕打掉个牙,最多也就是吹牛逼的时候漏点风。”
这会儿,我才注意到了,哑巴兰低着头,像是一直也不敢瞅我,鼓足了勇气,才喃喃的说道:“哥……”
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有些话不好开口,就别开口了。
我就摆了摆手:“家里人是家里人,你是你,各论各的,只要你不后悔,咱们一辈子是兄弟。”
哑巴兰这才高兴了起来,连连点头,眼圈就红了。
我连忙说道:“你不是不想穿女装吗?咱们到了白虎局了,你这梦想也就快实现了……”
可是说到了这里,我还想起来了——刚才,兰老爷子为什么说我身上,有什么秘术?
苏寻像是看出来了我是怎么想的,说道:“兰老爷子的意思,说的应该是你身上的行气——取其他人身上的行气为己用的法子,业内只知道海家的引灵针,但我爷爷说过,引灵针其实是根据厌胜门的一个秘术演变来的,只是取了那个秘术的一点皮毛而已——那个秘术,才是真正的霸道,不过,据说那个秘术太邪,已经失传很久了,哪怕厌胜门现在的外家都没传承下来。”
我忽然就想起来了——对了,当年老海用引灵针吸我行气给他儿子的时候,他的行气,是怎么逆转到我身上来的?
我后心越来越凉——还有那个跟着江辰的厌胜门人,说我是什么宗家。
我难道,还真跟厌胜门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我想出来,程星河一把拉住我肩膀:“七星,你看那是什么?该不会……是白虎局的镇物吧?”
第539章 无舌之地
我一听立马紧张了起来,跟着程星河指点的地方就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看见花木掩映下,对面有个塔——通体铁灰色,一看就有年头了,上累金盘,下为重楼,十分雄伟壮观。
我顿时就来精神了,这地方真有镇物的话,没准还真在塔里。
塔不是一般的建筑物,一般是用来供奉宝物,引来信徒烧香祭祀的,所以塔经常被人称为“宝塔”。
这个塔里的“宝物”,也许真是白虎局镇物。
青龙局和朱雀局都没有这么雄伟,这里竟然特地给镇物修个塔,来头一定不小。
程星河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宝塔宝塔,你说这里面放着的会是什么宝物?咱们弄出来,是不是又能发一笔财?”
你是掉钱眼儿里了。
来都来了,在这里干猜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冲着那个塔就走过去了。
这地方因为有“藏”的庇护,所以应该很多年没人进来过了,触目所及,那是一片荒芜。
穿过了这一片荒芜,眼前倒是豁然开朗,是个古旧的建筑群。
程星河一皱眉头:“寺庙?”
塔是用来弘扬宗教的,附近往往会有寺庙一类的宗教场所,供信徒清修。所以建造塔也是很大的功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浮屠”,说的也是它,当然会有寺庙。
不过这一大片寺庙已经荒芜的没样子了,毕竟不住人的房子得不到打理,就连故宫里,空闲百十年的房子都会破败,更别说这里了。
刚往里面迈了一步,我忽然就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拦着不让进一样。
是一种抗拒感。
程星河倒像是毫无感觉——只寻思着,这地方这么多年没人进来,里面肯定有好些个古董,这一百年前的尿壶还升值呢,万一从这里找到一个半个的古董,那不又是一笔小财?
于是他两只眼睛亮的跟钛合金一样,一步就抢进去了:“七星,你听说金砖寺没有?”
金砖寺的传说很普遍,我当然也听过——说的是有一个皇帝信仰虔诚,倾尽国力,修建寺庙,甚至连铺砖的地面,都是金子做的。
但是那个寺庙随着王朝覆灭,后来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无踪了,谁也没再见过真容,所以流传到现在,根本没人相信那个金砖寺真的存在过。
我说你就别想美事儿了,你信这种无稽传说,那你不如去找阿里巴巴的宝库。
程星河就咂嘴,说我一点浪漫细胞也没有,跟我是吃冰棍拉冰棍——没化(没话)。
说话间,我觉得这个地方的感觉更不好了——一般宗教场所,会给人安宁沉静的感觉,可这个地方,只让我觉得阴森森的,像是藏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白藿香也抱着胳膊,显然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自打刚才,她脾气也不知道为啥又上来了,见我看她,还瞪了我一眼,把脸转过去了。
女人心海底针啊。
而程星河一边说着,他就一边摸门上的铜环,铜环倒是十分精致,上面镂刻的都是莲花,祥云的图案,他继续咂舌,说就光看这门环,那也是个大户人家。
这么说着,他就想把那个门环给掰下来。
可他现在身体很虚,没那么大劲儿,刚说完跟我没话,也不肯喊我帮忙,就给哑巴兰使眼色。
哑巴兰到了白虎局,一身热血都快沸腾出来了,满身蛮力没地方使,一看有了用武之地,立马就上去,往上一掰,只听“啪”的一声,整扇门咣的一下就被他给卸下来了,一蓬陈年灰土瞬间扩散,把我们全给罩进去了。
我挡在白藿香前面,一边把土划拉过去,一边说你们俩寻宝还是拆迁呢?
结果话没说完,我就听见程星河“卧槽”了一声。
我心里顿时一提,从尘土之中冲进去,看清楚了门后的东西,顿时也愣住了。
那是一具尸体——坐化在房门之内的。
看着打扮,像是个法师。
旧时代有苦行修行者,坐在一个地方清修,甚至不吃不喝,坐化之后,尸身不腐,现在很多寺院里,还有那种修行者的身体被香火供奉,称为“肉身佛”。
只是——面前的这个法师遗容并不安宁,而像是非常痛苦。
尤其是……再仔细一看法师的嘴里,我头皮一下就炸起来了。
他嘴里空荡荡的,没有舌头!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知道呢……
我立马转身,到了另一个清修房门前,把那扇门也给打开了,一看之下,果不其然——里面也有一个坐化的法师,同样表情痛苦,也没有舌头!
剩下的房子——每一个房子里,都有同样这样一个法师。
这么多的房子,死了这么多人?
他们是怎么死的?
程星河立马说道:“七星,不对劲儿啊……”
还用你说,我立刻观气,还真看出来了,附近有一些灰色的影子,像是守在阴暗的角落之中,立马就把程星河拉过来,让他用二郎眼看看。
程星河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嘴里还说起了鬼话,不长时间,他抬起头看着我,已经脸色惨白:“这里……有很多法师的亡灵,不过,都没法说话,但是他们都跟我做出了一个手势。”
说着,就跟我比划了一下。
我一看那个手势,后心顿时也是一炸。
我们街口有个聋哑人,一到秋天就会来卖麦芽糖,那个聋哑人看其他小孩儿都不跟我玩儿,倒是有点可怜我,时不时就会送给我一些剩下的麦芽糖。
他有一次,就慌慌张张的跟我比划过这个手势,我当时还没看明白,但他刚比划完了,一个狗就从街口窜出来,奔着我就咬。
所以我对那个手势,印象非常深刻。
它的意思是——危险,快走!
我心里一紧,这地方,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法师们的舌头到底去哪儿了?
程星河也紧张了起来,站起来东张西望,似乎怕哪个角落里冲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盯着那个塔,忽然还想起来了。
没错——这塔确实是用来存放宝物的,但是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建造塔呢?
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地方,有个大凶的东西,非得宝塔才压得住。
程星河也反应过来了:“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哑巴兰也紧张了起来:“哥,那能是个啥啊?”
苏寻也沉下心思,挡在i哑巴兰身边。
我盯着那个塔,答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穿过了这一大片清修房,到了宝塔下面。
这个宝塔近看,更显得壮观,上面都是镂刻着的精致纹样,不知道当年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但是仔细看清楚了上面的纹样,更是让人意外……上面不是什么祥云飞天,而是很多凶恶的武士,拿着刀枪剑戟和锁链。
这就说明——这个塔,确实是用来镇东西的。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锁妖塔!
而且,绕着这个塔找了一圈,我们几个都愣了神——这个塔,根本就没有入口!
哑巴兰呆不住了,撸起休息就要往前冲:“哥,我给这个塔捅个窟窿!”
苏寻却一把拉住了他:“你先等会,看清楚了再说……”
哑巴兰着急了:“这还不够清楚,那东西就锁在里面,把它弄出来灭了,白虎局就……”
俩人这么一争,哑巴兰和苏寻倒是脚步却忽然都停滞了一下,一起低下了头,全愣住了。
程星河好奇:“啥玩意儿这么大惊小怪……”
可看清楚了,程星河也傻了眼:“七星……这是……”
哑巴兰和苏寻让开,我一瞅地上那东西,顿时也愣住了。
卧槽……他们俩踩上的,竟然是个易拉罐。
红色的,可口可乐的易拉罐!
甚至还很新!
我们几个人的视线,全投到了苏寻脸上,。
这地方不是有藏吗?按理说,设立成了白虎局,应该几百年没人进来过——这个易拉罐,是怎么回事儿?
第540章 藏中之缝
苏寻蹲下身子,就把那个易拉罐给拿起来了,左看右看,英俊的脸上满是疑惑:“不可能啊……”
程星河连忙说道:“洞仔,你们家藏出bug了,这怎么游客还能进来?不能一会儿再出来个大妈,卖瓜子花生方便面吧?”
苏寻也是脸色惨白,但他立刻说道:“我们苏家的藏,绝对不会出问题!”
我把那个易拉罐拿过来,一看那个生产日期,好家伙,他妈的上个月的!
我就问苏寻:“凡事无绝对——你仔细想想,这能是怎么回事?”
苏寻想了半天,像是绞尽脑汁,这才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除非……”
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说道:“除非阵法有过裂缝,可这种几率……几乎不存在啊!”
只要有几率,不管多小,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哑巴兰好奇了起来,就问苏寻:“哎,洞仔,藏怎么还会有裂缝呢?”
苏寻听哑巴兰问,这才说道,藏确实能起到隐身衣的作用——人到了这藏前面,就好比看见山石,或者看见断崖一样,会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穿越的地方,绝不可能走进来。
但是到了庚申日的时候,藏会无法避免的出现一些裂缝。
除非这个时候,偏巧有人故意跳崖,或者撞山,而且,还得正对到了一个有缝隙的地方,才能碰巧钻进来,这种偶然简直太难得了,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跟我说的一样,确实也有这种可能——苏寻小时候跟着爷爷背桃花源记,他爷爷就告诉他,那个桃花源,八成就是被藏给遮挡了起来,才会几百年来都不跟外面相通。
而武陵渔人是正好不偏不倚钻进了“藏”的缝隙,才见到了桃花源,所以,武陵渔人回去了之后,是没法找回来的,一次钻进缝隙的几率都比中彩票大奖的几率还小,第二次,就更不可能了。
我顿时就明白了——小时候看一些地摊文学,也见过啥世界未解之谜,有人一步踏错,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跟鬼打墙一样,困住出不来了。现在看来,可能就是在庚申日的时候,进入到了藏的缝隙里了。
那个人进来了之后呢?
我立马大声喊了几句:“有人没有?”
可这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回话的声音。
白藿香说道:“也许……那个人进来了之后,发现不对,又原路返回了。”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就发现了,一个树下面,有一道红光。
生人气?
我立马对着那个地方就过去了。
那是一道矮墙。下面都是灌木。
那个红光似乎也听见了我的脚步声,紧着往里瑟缩,但是我一手撑过矮墙,就翻了过去,落在了灌木里,往里一扒拉,就扒拉出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又白又胖,戴着个黑框眼镜,浑身都在哆嗦,两只眼睛闭的死死的,一股怪味儿袭来,我低头一看,他裆里湿了。
不光如此,他嘴里还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念的是“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你学贯中西啊!
我连忙说道:“你别害怕,我们也是人,不会伤害你的。”
那个人听见这话,哆嗦的更厉害了,眯起眼睛看着我,但赶紧又闭上了:“我不信,你是鬼变的吧?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堂前坐,下有三岁娇儿夜夜啼,我求你,你放了我,我回家给你放焰口……”
放你大爷的焰口。
我把那个人提溜出来,程星河他们往上一围,结果闻到了那个味道,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好家伙这哥们火气够大的。”
那个小白胖一听声音,又来了人,吓的更厉害了,还是白藿香看不过眼,说道:“你放心吧,我们真的不吃人。”
小白胖一听了白藿香的声音,跟被雷给击了一样,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白藿香,整个人就跟摁了暂停一样,傻了:“观音娘娘……”
白藿香一愣,我抬手就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没见过漂亮姑娘是不是?”
白藿香本来一直冷着脸,听到了这一句,嘴角才久违的抬了起来,但就是不想让自己笑,到最后还是瞪了我一眼。
以前老头儿老跟我说,姑娘生气了只管说好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知道在白藿香这里不管用,真是失败。
而那小白胖只管痴痴的望着白藿香,搞得我心里一阵不爽,又给他来了一下:“你不怕我们是鬼了?”
“不怕了……”小白胖看也不看我,喃喃的盯着白藿香说道:“世上没有这么好看的鬼——就算真是鬼,被她吃了,做鬼也风流……”
白藿香冷冷的说道:“闭嘴,谁有心情吃你。”
说是这么说,白藿香也看出来了,小白胖像是受惊过度,上来给小白胖了一针。
那根针又粗又长,快赶上锥子了,我看着都肉紧,可小白胖那眼神,竟然还挺享受似得。
等小白胖缓过神来,像是刚恢复神智,慌慌张张的就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是搜救队的吗?妈呀,这几天,吓死我啦!”
我让他别慌,跟我们说说,他是怎么进来的。
小白胖伸手要吃的,说虚了说不出话来,自从被困在这里,瘦了好几斤。
我就看了程星河一眼,程星河没法子,一脸肉疼的把一包辣条拿出来了。
小白胖一瞅那辣条,还一脸嫌弃:“鸡爪仙?不是卫龙啊?这不三无辣条吗?”
程星河一愣,回手就抢:“你他娘爱吃不吃,五毛一袋呢!”
小白胖嘴里这么说着,看程星河抢,赶紧就把那袋辣条咬开了:“我又没说不吃……嗨,这油肯定是地沟油,最多值三毛!”
原来人不可貌相,别看小白胖这个样子,竟然是个研究生,不过专业非常冷门,是研究古代宗教建筑的——用他的话说,管他冷门不冷门,考上再说。
可这好考,不好找工作,眼瞅着毕业面临着失业,而这会儿,他又喜欢上了一个学院里的小学妹,这算他初恋,前两天跟学妹告白,结果学妹来了一句,回去照照镜子吧,买不起撒泡尿也行。
这话等于五雷轰顶,而这个时候,论文又被导师给打回来了,说键盘上撒把饲料,猪都比他写的强,这样的玩意儿别想毕业。
两个五雷轰顶双管齐下,小白胖一气之下,就打算自杀。
可左思右想,上吊勒的慌,吃安眠药怕不成功要洗胃,他正瞅见这边有个断崖,一寻思摔死痛苦最小,直接就跳下来了。
谁知道一睁开眼,到了这么个地方。
他这下可吓了个好歹,想走却怎么也出不去,再一瞅这个塔,这正是他专业范围啊!读了上面的内容,他才知道这个塔是干啥的,吓的什么似的。
问他自己,他都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熬过去的。
我一听来了精神,立刻就问他,这个塔上说的是什么内容?
小白胖这才说道,这个塔,是用来镇压一个妖怪的,那个妖怪当年肆意横行,把东海附近搅的天翻地覆,还把附近的居民吃的差不多了,
水里地面,都民不聊生,还是东海水神出面,才把那个东西给抓住。
可就算抓住了,那个东西也镇压不住,最终一位得道的大法师挺身而出,带着许多其他的法师一起前来,以自己的灵骨坐镇,这才把那个东西给镇住。
灵骨……这么说,那些没有舌头的法师,是因为镇压那个什么妖怪,才坐化在这里的?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舌头?
我立刻就问小白胖:“那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小白胖咽了一下口水,这才说道:“说实话,我还没在记载里,见过那么可怕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