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还你人情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甚至想去看看安宁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冥冥之中,我那种直觉越来越强烈了——不能下水,绝对不能下水。
这个感觉到底是哪里来的?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宁就这么没了音信。
我一只手搭在了衬衫扣子上,就想把衣服脱了,可这个时候,一只手冷不丁的抓在了我手腕上。
我回头一瞅倒是一愣,小黑无常?
小黑无常盯着我,偏头说道:“这么短的时间不见,你功德涨的这么快?”
见到了故人,倒是也挺让人激动,我连忙说道:“你先等我一会儿,程星河发财了,一会儿让他请咱们吃饭,我先下水救……”
可小黑无常就是不松手:“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赶得倒是挺巧。”
我一皱眉头:“这事儿?”
小黑无常点了点头,往四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老黄让我来的。”
我一下高兴了起来:“老黄?他怎么样了?”
上次青囊大会,自从老黄被人给害了,就上玄家休养去了,我还一直没见过他。
小黑无常答道:“见好,不过,那个元凶到底是谁,他一直都没想起来。”
我隐隐觉出不对来了:“那他让你来……”
小黑无常接着说道:“他让我来救你。”
我一下有点蒙圈,我好端端的,有什么可救?
小黑无常答道:“老黄说了,这次你来兴隆宫,有个圈套等你钻呢——老黄就让我捎一句话,千万别下水。”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这跟我的那种预感,竟然不谋而合。
我忍不住看向了水底下,难不成,这底下真的有什么东西?
那我让安宁下水,可就大错特错了!难不成,她已经……
越危险,越不能放着她不管,可小黑无常一把拉住了我,说道:“别着急,老黄说你要救的那个东西虽然暂时出不来,但不会有事的,这也是她一个机缘,老黄拿天阶的名头给你打包票——你先想想,你想把这条命现在就搭在这里,还是要留着做其他的事儿?”
是啊,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
小黑无常这才松了口气,可我接着说道:“可安宁的命,也是命。”
小黑无常一瞅我还是要下去,连忙一把拉住了我:“你先别着急,老黄还有句话呢!你在水边找一块白石头,后面肯定能出来个还人情的,这事儿,你可以托付给它来办,靠谱——你也知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比起你去送死,还不如让精于此道的人来。”
精于此道?
我顺着小黑无常的意思一看,这才愣了一下——只见水边,还真有一块白石头,光闪闪的,十分扎眼。
也怪了——这个地方,能有谁来还我人情?
于是我赶紧就过去,奔着那个石头过去了。
石头就是个普通的石头,我也没干过什么跟石头有关的活儿,难道还能跟个石头攀上交情?
可没成想,我刚到了石头附近,就见石头后面出来了一个人,对着我就磕了个头:“想不到恩人来了!”
这个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跟要抢银行似得,这一下把我给吓了一跳,再一瞅这个人脑袋上的东西,我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雄霸叔那的大皮帽子吗?
当初他差点被雄霸叔当成邪物,还是我把真相给搞清楚了——而且,我心里兴奋了起来,这家伙是个水里的东西,就是他把水神印信的事情告诉我的!
原来这地方使他的老巢。
老黄还真不愧是个天阶,连这个都算得出来?
不过,大皮帽子显然有点紧张,也问我,为啥这个时候上这里来了。
我来就来,还分什么时候?
大皮帽子一听我问,倒是自觉失言,连忙说也没什么,我也看出不对了,不过看大皮帽子不想告诉我,我也就没细问,接着就让他帮忙,帮我把安宁找回来。
大皮帽子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说这事儿倒是不难,一定帮我把事儿办妥,但是出于之前的交情,它也让我千万不要下水。
我更好奇了——这水底下,到底有什么玩意儿?
大皮帽子说完了,转身就消失不见,应该是下了水了。
不能下水,我就细细看了看,正这个时候,一只手忽然搭在了我肩膀上。
我以为又是小黑无常呢,回头刚要说话,对上了那张脸,一下有些意外。
是水百羽。
对了,祝秃子说这个地方有白虎局的线索,要回去搬救兵,四相会的人也都赶过来了。
水百羽仔细的盯着我的脸,忽然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叹的我有些心虚——怎么,难不成我靠近白鹿打伞的事情,让他给知道了?
第497章 宗家外家
接着我就听水百羽来了一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一下搞得我更紧张了,这一阵子,阿满说我要倒霉,高老师说我要倒霉,现如今,水百羽也说我要倒霉,我是进了黑煤窑了还是怎么着?
我就问他这话怎么说?
他摇摇头:“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我听明白了——合着我应该避开带着白鹿打伞的张桂芳,是因为张桂芳的线索会让我遇上江辰,而我一遇上江辰,我俩矛盾会激化?
什么叫不该得罪的人呢?我打遇上了江辰开始,就一直是他咄咄逼人,再加上那个真龙转世的身份——他要弄我,难不成我还得把脖子洗干净了伸过去?
水百羽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微微一笑:“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想的也开,既然如此,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白虎局。
我就问水百羽,现在找到了虎剪尾和虎口峡,找到了白虎局的线索没有?
水百羽摇摇头:“要是这么容易就找到,还叫什么四相局。”
作孽,我已经亲手破了俩了。
不过我也没表现出半分骄傲,老头儿说过,枪打出头鸟,做人要低调。
而这个时候,小黑无常也过来了,问水百羽,青囊大会上害了老黄的凶手是谁,有眉目了没有?
水百羽摇摇头:“事情正在查,你放心吧,只要查清楚了,一定要还黄先生一个公道。”
我现在还记得,老黄留下的线索是个“心”,可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心里难受?
我赶紧把这个想法扑灭了,也他娘太无厘头了。
这个时候,日头已经落下来了,水百羽眺望着水面这一片血红的残阳,说道:“但愿事情能有进展——现如今,是个多事之秋。”
多事之秋?我倒是知道现在大形势很不好,大家都舍不得买肉,还有什么其他事儿?
小黑无常看向了我,跟水百羽道了个声得罪,把我拉过来,低声说道:“你还不知道最近行当里的事儿?”
我更蒙圈了,这一阵我一直在外面跑,加上我本来对业内的交往也不密切,就问他什么意思?
小黑无常压低了声音:“天师府那边,可出大事儿了。”
天师府?天师府那个地位在这摆着,铁桶江山似得,能出什么幺蛾子?
小黑无常答道:“还能是为啥,厌胜门呗。”
厌胜门?我瞬间就想起了那个戴帽子的人。
对了,厌胜门这次重新出山,就是为了四相局来的,而他们跟天师府有旧仇,自然是要闹一闹的。
一开始我还觉得,一帮歪门邪道还想着跟天师府作对,简直是鸭子拉车,自不量力。
可见了那个女的,和这个戴帽子的,我才知道,厌胜门的这帮人能耐有多大——如果我是那个首席天师李茂昌,恐怕我也得跟枕头长刺一样,睡不踏实。
原来四相局破了两个之后,本来各地的风水就出现了各种动荡,厌胜门的人又趁机在里面兴风作浪,弄的哪里都不安宁,据说是在找什么东西。
天师府就算是精英众多,可一方面要找四相局,一方面又要对付厌胜门的,也忙的焦头烂额,甚至天师府内部也有一些元老,认为那个首席天师李茂昌办事不力,暗暗的策划着要改弦更张,跃跃欲试,想把李茂昌挤下去,自己当首席天师。
这搞得我十分同情——难怪杜蘅芷和乌鸡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络我,他们这个环境,简直是内忧外患啊。
也难怪水百羽要组建四相会,帮着天师府分担四相局的事儿呢。
说到了这里,小黑无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据说你是李茂昌的私生子,你爹现在有难,你不去帮忙,怎么倒是跑到了四相会来了?”
他要真是我爹,眼瞅着他这么倒霉,我倒是得开几瓶大绿韩城庆祝庆祝。
而且,说到了厌胜门,我还想起来了,那个戴帽子的把我认成了什么“宗家”,我就问小黑无常,知不知道什么是宗家?
小黑无常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露出个刮目相看的表情:“不愧是天师府的私生子,连这个都知道?”
原来,厌胜门成立了之后,确实分为“宗家”和“外家”。
顾名思义,这“宗家”就是厌胜门里说了算的,而“外家”则是跑外勤的,专门听“宗家”发号施令。
也就是说,但凡“宗家”人一句话,“外家”的人为了“宗家”头可断血可流。
卧槽,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骑士精神呢?
小黑无常的声音压的更低了:“我还听说,现在厌胜门的人四处寻找的,好像就是宗家的继承人,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继承人?
我连忙摇摇头:“没听说。”
小黑无常“啧”了一声,显然十分遗憾:“现在天师府正在清剿这些歪门邪道呢,你要是有了宗家的消息,上报给天师府,一辈子就功成名就,不在话下了。”
我嘴上说有这好事儿一定留意,心里却想,那我被认错的事儿,可千万别被捅出去——本来就是破四相局的通缉犯,别回头摇身一变,又成了他娘的歪门邪道的通缉犯。
那会儿我早就应该想到了——人生嘛,从来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眼看着四相会的人一波一波的在这附近找四相局,一个岁数大的就过来跟水百羽摇头,还窃窃私语了几句,水百羽微微皱了眉头,就过去了。
想也知道,应该是岁数大的发现了这里有“藏”,请水百羽过去掌眼。
这会儿哑巴兰过来了,急急慌慌的说道:“哥,你快看快看!”
啥玩意儿大惊小怪的?手机爆了?
再一瞅,原来他是要给我看手机里的新闻。
江辰?
这货真不愧是大人物的儿子,这么快就上新闻了?
新闻上铺天盖地,什么“精英继承人竟成少年犯”,“道德的缺失还是情感的崩坏”,事情这么一披露,算是骂声一片。
不过偶尔也会有几个女网友在下面留言,说:“这么帅的人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儿,坐等反转。”
“相由心生,这么好看的人心肠一定也很善良,大家不要人云亦云跟风尬黑。”
妈的,我看你是在尬洗——哭丧奶奶死的那么惨你选择性忽略了?
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我不由幸灾乐祸——之前江辰为了功德,树立的慈善家形象,看来是全完了。
只不过没能拳拳到肉的收拾这小子一顿,还是有些遗憾。
当然了,也是后来我才知道,江辰为了这件事情,吃了多大的苦头,不过那也是他活该。
我就想起了那个哭丧奶奶来了,回头就去找程星河,让他把哭丧奶奶给招来,她吃了那么多的苦,也是时候把她给超度了。
程星河正在噼里啪啦按着计算器数钱,头也不抬:“就在河岸下面蹲着呢。”
我只好自己找了过去。凝气上耳,听见了哭丧奶奶在唱一支歌。
“风儿轻,月儿明,树叶照窗棂……”
那个声音,非常柔软。
也许,这是她生前每天都要唱给那个虎儿的歌儿吧?
我把她好好超度了——但愿来生,她能一辈子给自己的孩子唱这样的儿歌。
等超度完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心里清楚,没有苏寻,在这找也是百搭,索性直接回了四相会,大家休息一下——自从来了兴隆宫,脚不沾地,哑巴兰还有白藿香,都没睡上一个好觉。
程星河不算——他跟我看出来的一样,确实在孙大齐他妈那发了一笔财,数目多少没告诉我,兴奋的两只眼睛闪闪发亮,摁他他都睡不着。
我这一阵太累,倒是直接给睡着了,也可能是因为太累——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
我梦见,我在一潭黑水之中,被很粗很粗铁链子拦腰锁住。
我想挣扎,可是怎么也没挣扎的动。
可这个感觉又很熟悉——好像我已经习惯了一样。
意外的是,铁链子在我身上撞击,发出了脆亮的响声——不该有这个响声的。
低头一看,我顿时愣住了——我身上,长满了鳞。
跟潇湘一样,光华璀璨的鳞。
第498章 女儿瓷瓶
隐隐约约,我觉出来,一只手伸到了我身边,像是在努力把铁链子解开。
那只手在黑水之中,白的发亮。
很美的手,简直跟盛放的兰花一样,而且,非常眼熟……
这个手的主人,是谁?
一个很细微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要出去——你要活下去……”
这个声音是……
身上忽然一阵剧痛,四肢百骸似乎全断裂了,我听到一声清越的龙鸣——像是我自己发出来的。
“七星?七星!”
猛地睁开眼睛,我条件反射的把一只手反折了过来,就听见一声惨叫。
程星河?
我赶紧松开手,他抱着一只手就骂我:“不就是还没把钱分给你吗?至于这么大劲儿,借机报仇?”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脑门上出了一层汗。
那是个噩梦?
可是那个感觉实在太熟悉了——好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
“锁龙井。”
我听见自己,吐出了这么三个字来。
锁龙井——那个地方,叫锁龙井?
程星河抱着手,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你唱完了戏,现在要说书啦?”
唱戏?
我这才知道,在刚才的梦里,我还真的叫出了声来,把程星河给惊动了,这才起来推我的。
这个梦做的人头痛欲裂,想起来梦里的那种痛苦,简直让人心里发凉。
我……以前受过那种罪?
程星河终于意识到了我不对劲儿,提起手试了试我脑门,伸着脖子就往外喊:“正气水,过来看看七星!”
白藿香很快就进来了,摸了我脑袋一下,立刻皱起了眉头,掏出了几个麦丽素一样的药丸子,就塞进了我嘴里。
难吃的一匹,我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想吐。
哑巴兰也跟着进来了:“我哥怎么了?”
白藿香答道:“他这一阵耗费气息耗费的太多,恐怕……”
说着回头就冲着程星河吼:“你就知道自己不想死,难道让李北斗为了那个四相局累死?”
程星河脖子一缩:“不是,我也没……”
哑巴兰一寻思自己催着我破白虎局,好赶紧找对象,一下就扑在了我床前:“哥,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着急找对象了,哥你可千万别死……”
我顿时满头黑线,我还没死呢,你还是留着点力气吧。
不过最近确实是太累了,哪怕升到了地阶,身板也不是铁打的。
白藿香下了命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必须得休息一下。
我一寻思,休息就休息,白虎局要是真的在这附近,也是时候把苏寻给找来了。
不过要找他也不容易,当时他就留了个地址,也没电话,跟清朝穿越来的一样。
对了,他跟修东西的顾瘸子不是同城吗?找找顾瘸子,让顾瘸子传个话就行了。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么想着,我就要给顾瘸子打电话,结果刚把手机拿出来,电话倒是先响了起来。
程星河被白藿香吼的缩在了一边,眼见我先拿手机立刻响铃,不由露出了一脸艳羡:“七星你现在真的进化了——还能未卜先知了。”
我倒是想呢。
那是一串陌生号码。
这种陌生号码不是问我要不要买商铺,就是请我参加什么开业砸金蛋活动,还有柠檬汽水相赠。
我随手就想挂断,可也许最近真的是累的虚了,手一摇就摁在了接通上。
那边立刻响起了一个声音:“李北斗?”
我记忆力很好,立刻觉得耳熟。
而且,这个声音听上去,像是强作镇定。
我一愣,难不成……
“我是苏寻,”那个声音果然在强作镇定:“现在遇上了点小麻烦,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啊?
程星河一脸莫名其妙就凑过来了:“你跟这小子,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还想知道呢!
不过,人家遇上麻烦,能给我打电话,显然也是拿你没当外人,何况我们现在正要有求于他,于情于理,能帮当然要帮了。
“你说。”
他像是松了口气:“我现在在兴隆宫——困在运河桥西街了,你……你要是可以,就快点来。”
卧槽?他怎么也上兴隆宫来了?
可他说详细点的事儿见了面再说,让我快点。
白藿香立刻瞪了我一眼:“说好了要休息的……”
没那个命吧。
不过,说也奇怪,他给我打电话,是知道我也在兴隆宫?
他怎么知道的?
还有……他为啥有我电话?
带着这一肚子的疑问,我们就上了车,奔着运河桥西街就过去了——四相会的人都在拼了命的找白虎局,唯恐落了后,把扬名立万的机会给葬送了,也没人顾得上搭理我们——拿着程星河的话来说,人家拿着我们当香蕉皮,吃完就甩了。
我也没在意——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事儿,谈得上什么感情。
到了运河桥西街一瞅,那是个古玩一条街,两边都是摊子,愣一看很有商店街的风采,竟然让我感觉有些亲切。
进去一瞅,苏寻正站在一个门脸旁边,俊秀的脸上,满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刚要打招呼,程星河眼尖,立马说道:“呕吼,这小子闹半天是走了桃花运了?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跑不掉,对你莫名的心跳……”
走近了,果然看见苏寻身边站着个女人——圆滚滚的像是个球。
而她一脸幸福的依偎在了苏寻旁边,确实是找到真爱的表情。
苏寻瞅见了我们,顿时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了我:“你可算是来了!”
那球姑娘一见了我,满面春风的就过来了:“哎呀,这是大伯子吧?妈!”
但是她再见到了白藿香和哑巴兰,眼神里就有了几分敌意,拉了苏寻一下,低声问道:“那俩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苏寻实话实话:“没关系。”
可球姑娘看看哑巴兰和白藿香的身段,再看看自己的身段,像是有点自惭形秽,表情一下就有点不太乐意。
她这么一叫,屋里很快又出了一个球阿姨,望着我们满面春风:“哎呦,亲家来人了,快请快请,咱们把好事儿商量一下。”
好事儿?
我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摊贩都露出了十分同情的表情,像是在看被屠户绑起来的动物。
但是注意到了我们的视线,他们飞快的就把视线挪走,像是怕粘上什么麻烦一样。
我心里也是莫名其妙,不过看着苏寻那个迷途羔羊找到主人的表情,只得来了认领的责任感:“这是……怎么回事?”
球阿姨连忙说道:“哎呀,我说亲家模样清俊,像是个聪明伶俐的,怎么这都看不出来?我们家苗苗跟你们家……那小伙子叫啥来着?随便吧,这不是要办好事儿了吗?婆婆家不来人主持着怎么行呢?咱们现在就商量一下,在哪个饭店摆酒席,烟酒茶糖,都从哪里买啊!”
你连苏寻叫啥都不知道,就要认他做女婿,这事儿也不对啊!
我连忙看向了苏寻:“你……真是请我们喝喜酒的?”
苏寻立刻摇头,这才说道:“是……他们不让我走了!”
程星河恍然大悟:“我就知道——这是强买强卖啊!”
啥玩意儿?我是更糊涂了。
这苏寻身手可以啊,我之前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一对球母女难道是什么绝顶高手,把他也给扣在这里了?
要是连他也扣的主,看来还是一场硬仗。
而这个时候,那个球阿姨不乐意了:“哎,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扣住,是这个小伙子自己提的亲,不信你看!”
说着,就指向了屋里的一堆瓷片子。
“这是永合年间的女儿红,我闺女的嫁妆。”球阿姨振振有词的说道:“我闺女七岁的时候就立下誓言,谁要是动了这个瓷瓶,那就把自己的终生托付出去,现如今那小子把瓶子打碎,他理应娶我女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抵赖不得!”
天经地义——这是碰瓷吧?
我立马看向了苏寻。
原来,苏寻上古玩一条街来,正在四处观看呢,这个球姑娘就把他拉进去了,非说屋里有好货。
苏寻这么一进去,东西还没看清楚呢,也不知道怎么地,一个瓶子就摔在地上碎了。
球姑娘先是大惊失色,接着就红了脸,说自己是他的人了,拉着不让走。
苏寻爷爷从小就教给他,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要赔,这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他就想问问这东西多少钱,他愿意赔钱。
可姑娘不干啊,说黄金有价情义无价,他打坏了女儿红瓷瓶,那就是等于接了她的绣球,她自然就是他的人了,要是抛弃她,那她还怎么做人啊?街坊四邻都看着,没脸见人啦!
说着,抱着苏寻的大腿就大哭大叫了起来。
球姑娘他妈也火速赶到了现场,二话不说,就让苏寻给家里人打电话——赶紧来商量婚事儿,明天正好就是黄道吉日,这是天定的缘分。
苏寻从小在山上长大,对山下这些个规矩一概不懂,说他是2g少年都抬举他了,山顶洞人少年倒是差不多,而这位山顶洞人少年急出了一脑袋汗,家里人都没了,思来想去,只好想起了我——他记得倒是挺清楚的,我说过,我愿意跟他交朋友,这才给我打了电话。
程星河听了这一切,在一边笑的肚子疼:“这可真是遇上碰瓷的了——不要钱,只要命。”
哑巴兰则很羡慕:“哥,他咋上个街就能搞到对象?穿男装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对象?”
这你也羡慕,你也该找白藿香看看眼睛了。
我憋着笑,在里面调停,说愿意赔钱,程星河直在后面踢我,可谁知道,球母女丝毫不为金钱蒙蔽双眼,坚持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除了让苏寻当场结婚,其他免谈。
苏寻长的是好看,被女人缠上也可想而知——不过这也太夸张了,我磨了半天,想着给苏寻找个解决办法,可球姑娘就是油盐不进,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这几个小伙长得还挺好。”
“这次怕是成了——多拉几个人进来,早晚有傻哔给撞上。”
咋,听这个意思,母女俩打这个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让苏寻这个倒霉蛋给撞上了?
正胶着着呢,我忽然发现,球姑娘母女的脸上,都粘带着点邪气。
我顿时恍然大悟,他们家里,恐怕有什么邪事儿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妈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大声说道:“你们别求情了——求也没用,她哥让邪祟迷成了那个样儿,就等着你们冲喜呢!”
她哥,冲喜?
第499章 长毛之物
一听这个话,球母女脸色大变,球阿姨指着那个嗑瓜子的大妈就大骂了起来:“赵歪脖,会说人话不会?不会我替你死去的老娘教教你!”
说着就要上去撕瓜子大妈的嘴。
那个被称为赵歪脖的大妈也不是善茬,仙女散花似得把手里的瓜子一撒,迎头赶上:“有胆子做,没胆子讲嗷?你家老大沾了晦气,是你自己管教不严,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凭啥拿来给你冲喜?我看你是厕所里跳高——过粪!”
眼瞅球阿姨和瓜子大妈决战紫禁之巅,球姑娘跟个坦克似的扑了过去,也慨然加入了战局:“赵歪脖,别叭叭了,我看你死了儿子做绝户,就看不得别人好!”
周围看热闹的都跟着加油叫好。
眼见这里尘土飞扬,我赶紧要拉架,但是被白藿香拽回来了,对了,最近要“休息”,于是我就推了哑巴兰一把。
哑巴兰本来正在发呆,被我一推,身为红花双棍金牌打手的使命感燃烧起来,挺拔的身材利刃一样的插进去,一般人都没看清楚他干了啥,三个女人就跟三朵烟花似得,凌空飞起,重重的躺在了后面,摔蒙了。
哑巴兰回头,跟我挑了挑大拇指,表示圆满完成任务。
程星河掏出了旺仔小馒头,一边吃一边说道:“欺负我们死妈脸——欺负我们寻仔,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看向了苏寻趁机把人情要上了:“再有这种强抢民夫的叫上我们,我们有经验——解开四相局“藏”的事儿,就麻烦你了,对了,你不收费吧?”
苏寻眼瞅着事情变成这样,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我打眼一瞅,从围观群众里拉了个把大嘴珠子耳朵的,没费什么事儿,就把冲喜的事情给打听出来了。
这事儿果然跟球姑娘的哥哥有关系。
那个哥哥搞对象,搞上个妖精。
当然了,人们都跟好看的姑娘叫“磨人的小妖精”。而这个哥哥真碰上的是个不是人的玩意儿。
说起来,那个哥哥跟哑巴兰一样,母胎solo二十来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个对象。
比哑巴兰多一条,那哥哥是个外貌协会,非得找个绝色美女,否则配不上他。
所以一会儿嫌东头姑娘是矮冬瓜,一会儿嫌南边大姐是水桶腰,皇上选妃都没那么严,不知道的以为他是环球小姐评审呢,这么下去谁陪他玩儿?
球阿姨还等着传宗接代,天天催他,说都是俩眼俩腿,有啥好挑?关了灯还不都一样,可他也不着急,说没有好看的,宁愿不娶。
结果那天他在街上看见个姑娘,倒是一下就直了眼——葫芦身材,绝美面孔,回眸一笑百媚生,打眼看上去,一点缺点也没有,简直就是他梦中的杨贵妃啊!
于是他赶紧就跟上去了,想跟人家要个微信。
一路追进了一个小胡同里,姑娘进去就关了门,他追到了门口就敲门,让姑娘给个机会。
可姑娘就是不开,他就在外面苦苦哀求,求姑娘给个机会,一直磨了一天,到了晚上,里面才传来了一个声音,说被他的执着给打动了,让他凌晨两点在家等着,把北窗户开开,她准去。
这把球哥可激动坏了,可又纳闷,好端端的为啥翻窗户呢?
那姑娘说她是有夫之妇,怕人家知道。
球哥一听更激动了,这事儿刺激啊!
刚一答应,忽然就觉得这个声音不对劲儿,那么漂亮的姑娘,声音咋又嘶哑又难听的?
可球哥是个外貌协会,又不是什么声控,也不计较这个,心心念念就盼着晚上美人来找他共赴巫山。
他刚要走,忽然那个声音就喊道:“你等会儿。”
球哥一愣,问她还有啥事儿?
那声音说,我一辈子最讨厌镜子,你得把屋里的镜子全拿走,否则咱们俩的事儿就完了。
球哥想都没想,说这好办啊,保准办妥。
一边回去,球哥一边还想,你说着长得不好看的,上街还乐意照照镜子呢,这真好看的,美而不自知,竟然讨厌镜子。
到了家里,他就趾高气昂的准备了一番,还把西服翻出来穿上了,还跟他妈要了好些个蜡烛,摆了一桌子。
接着就美滋滋的躺床上等着好事儿。
果然,刚到了凌晨两点,窗户“吱呀”一声就开了,真进来了一个身影,一进来,扑的一下把蜡烛就吹灭了。
球哥这个激动啊,上去就搂住了。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球哥这一晚上终于体验到了“好嗨唷”的感觉。
只有一样——这个美女之前看着很白嫩,但是身上毛毛糙糙的。
而且,她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息,有点腥气。
不过球哥有这种美女投怀送抱,也不计较那么多——好看就够了呗。
球哥自己是美滋滋的,其他的相亲,一概全推了,说自己梦想实现,别无所求了。
球阿姨就看出不对来了,问他什么情况?你小子还搞上对象了?
球哥不肯说,自觉满面春风。
但是时间长了,球阿姨和球姑娘都觉得不对——怎么球哥越来越瘦了?
为此她们俩还追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减肥秘诀?
球哥摆了摆手说爱情让人潇洒。
可之后,球哥脸色越来越难看,腰腿都跟麻杆儿一样,邻居八家都议论,说小球可能粘了毒了。
不光如此,球哥精神也一天比一天衰弱,很快连碗都拿不住了。
球阿姨和球姑娘就慌了,带着他上医院一查,医院说他是不是减肥呢?身体虚弱,别的倒是没啥。
可球哥天天吃的也不少,后来还是经人介绍,去找了个老中医,那个老中医年轻的时候跟路过的鬼医学过两招,一摸脉,脸色就不对了,说你这是沾惹上了长毛的东西了,我可看不了。
这一下把球姑娘和球阿姨给吓坏了,苦苦哀求让给想个法子,老中医摇头,说整个人阴盛阳衰,除非把那个长毛的断了,否则出不了一个月人就完事儿了。
球哥一听却破口大骂,说老中医是人老肾虚,嫉妒他的艳遇,才在这放屁。
老中医说你要是不信,月亮出来的时候,找个镜子照照就知道了。
球哥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她来的时候,说屋里不让有镜子。
加上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坏的邪乎,球哥心里终于不踏实了,这才偷偷的在床上帐子底下藏了个镜子,正能照到枕边人。
那姑娘来了,球哥跟迷了心窍似得,就把镜子的事儿给忘了——说也巧,那天还是个阴天,没有月亮。
可球阿姨和球姑娘没忘,到了点就去敲门,提醒球哥。
球哥搂着姑娘美梦正酣,本来很不耐烦,说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成了长毛的了,可一抬头,外面的乌云散开,月光正照了进来,他一抬头不经意的看见了帐子里藏着的镜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吓死过去。
镜子里面是面色苍白,两下凹陷的他,怀里则抱着一个浑身是毛的尖嘴东西。
而那个尖嘴东西趴在他身上,像是在吸他口鼻周围什么东西。
这一下可把球哥给吓坏了,嗷一嗓子就叫唤出来了,而那个东西也吃了一惊,窜出窗户就跑了。
球哥一家这才知道世上真有这种事儿,后怕之余,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道,这才是可怕的开端。
第二天晚上,那个东西又来了。
而这次,它没有好说好道,而是恶狠狠的说,球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这样,她也就没必要跟他客气了。
第500章 冲喜挡灾
说着,不由分说就把球哥给扑那了。
第二天球哥眼皮都没力气抬起来了,球阿姨和球姑娘急的什么似得,四处讨要除毛的方法,又是找柚子叶,又是撒盐,可那个东西法力高强,一概不怕,回手倒是扔球母女一人一脸。
而之前打架那个赵歪脖一听就摇头——不偏不倚,她儿子前些年就是招惹了长毛的,活活耗死的,说是被吸干精气了,葬礼上那玩意儿还来了呢,听见赵歪脖一家人哭骂,嘻嘻一笑,才走。
球母女也知道这事儿,吓的什么似得,后来经人指点,上大庙里去求符,庙祝说我给你求一求吧!弄完给了个符。
这家人开始还抱着信心,挂在了蚊帐上,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东西一见了那个符咒,撕下来放嘴里直接就嚼吧了。
球母女气的找大庙的庙祝要说法,庙祝一听也纳闷,说按理说这符咒管用啊?再一问,好么——那东西是球哥自己登门苦苦求来的,那肯定不好走。都是冤孽,没办法。
球母女一听,没辙,晚上就来看着球哥,可一到了凌晨两点,母女俩说不上为啥,肯定就得睡着了,第二天一问,好么,那东西又来了。
眼看着现在球哥只有出去的气,没有进来的气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又打听出来了一个除毛的主意——你们家沾染上这种东西,是因为球爹死得早,家里没有主事儿的男人,阴盛阳衰,所以克制不住那玩意儿。
邻县倒是有个先例——是个娘们被缠住了,后来家里找了个新姑爷,冲了冲喜,大家开开心心放放炮,闹一闹,嘿,把那个长毛的吓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球母女一听这个主意不错啊——本来球姑娘也是到了搞对象的年纪了,早想找个主,可奈何外在皮囊不够好看,内里灵魂也不够有趣,加上脾气出了名的悍,一直无人问津,出了这事儿,知道的躲还来不及,谁舍得让孩子上妖怪窟窿里挡枪眼儿。
可眼瞅着球哥那个样儿,球姑娘说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哥哥就这么死了,这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在屋里弄了一个花瓶,见了好看的小伙子就往屋里让,一旦碰碎了就不让走。
前面已经有几个中计,不过那几个都是本地人,球母女也闹不出什么花儿来,这不是,好不容易逮着苏寻这么个外地朋友,自然是要拉进来做上门女婿的。
程星河听着几乎笑出嗝来,说感情是病急乱投医,拿着死妈脸当药引子了。
我就看向了苏寻:“这事儿好办,都是朋友嘛,我帮你了。”
苏寻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但表情还是绷着的:“这个人情,我以后一定还。”
我就是看出来,他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主儿,这事儿给他搭把手,白虎局“藏”的事儿妥妥的。
别说,他爷爷把他教的还挺传统。
这个时候我还想起来了:“对了,你怎么跑兴隆宫来了?”
他有点别扭的告诉我,他一直在找江瘸子的下落,可是江瘸子跟人间蒸发一样,怎么也找不到,思来想去,还是不如来找我。
所以一直追到了兴隆宫。
我心里明镜儿似得——这货很爱面子,当初都说了愿意独来独往了,这会儿又来主动找我,他嫌面子上过不去,就打算偷偷跟着我,跟大黑痦子打算通过我来找公孙统一个路数。
感情你们都拿着我当GPS了。
这个年月,这么好面子的人已经不多了。
正这个时候,球母女她们缓过来,知道我们已经明白一切,对着大街就骂街,问是哪个吊死鬼在这乱嚼舌头,那个几个“线人”心虚,缩着脖子就走开了。
我连忙劝了劝,说这事儿也巧,我们正好是吃这碗饭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反正目的是救球哥,不弄苏寻个拉郎配,还有别的法子,一样能把球哥给救回来。
球母女一听,有些半信半疑,这也简单,我就在屋里四处看了看,看见他们家门廊上镶嵌着一根木料,就问道:“你们家这一两个月是不是事事不顺,还打过眼,损失了不少钱?”
球母女一听,眼睛就亮了,问我怎么知道?
我指着门框上一个横梁说道:“是因为这个玩意儿。”
球母女一听愣了愣:“这个?可这个放在这,我们取的是“出头之日”的意思,咋啦?”
古董行是传统行业,也讲究风水。
可惜呢,这是屁毛的出头之日,我就告诉她们,挂在门梁上,算是“出头之日”局确实不错,可问题出在木料上。
球姑娘不爱听了:“你会不会看啊?这个东西,那是上好的黄花梨木,你可着兴隆宫找去,没有比它更好的料子——摆出头之日,不是越坚固越好吗?”
我摇摇头:“黄花梨肯定没问题,可谁让你们这个木料,是棺材上拆下来的?这是阴料,搁在这里,倒成了阴局——我们叫“当头棒喝”局。”
当头棒喝,顾名思义,你干啥打你啥,打眼亏损也是正常的。
我说你要是听我的,把那个黄花梨拿下来,换上屋里那个黄花斛木试试。
球姑娘和球阿姨一对眼,不由自主就按着我说的做了,还嘀咕着,这个黄花斛木比起黄花梨那是差的远啊,本来是放在外面骗外地游客的。
结果刚挂上没多长时间,外头就来了几个洋人,指指点点的,很快买了一组茶具走了——说是雍正年间的,我看那意思,像是上个月国庆期间的。
球母女赚了不少钱,程星河眼睛都直了:“七星,这古董行比咱们还暴利呢——以后考虑考虑,把你门脸跟古玩店看齐一下?”
球母女送走了洋人,这叫一个激动,球阿姨立马拉住了我的手:“诶呀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财神爷啊!你看我们家苗苗怎么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要是当上门女婿,我们保管你受不了半点委屈……”
得咧,我是来救苏寻的,可不是毛遂自荐的。
球阿姨就非问我,这里面什么区别?
其实也简单——“出头之日”局肯定是喜阳的,而棺材上拆下来的黄花梨木上面缠着死气,黑乎乎一片,自然是大阴,不打你打谁?相反,那个黄花斛木质地价值虽然不高,但是那是阳面的枝丫,挂上去正合适。
好多人坚信一分钱一分货,其实,什么都没有合适重要。
球阿姨彻底是折服了,拉住了我的手就不撒开了,说她一辈子没少行善积德,还真来了好报了——肯定是老天爷派我来救她儿子的。
苏寻一看我一来了,就把事情给掌控住了,虽然还是冷着脸,但眼睛里忍不住也带了几分钦佩。
程星河恨不得赶紧把苏寻拉进队伍来破四相局,趁机在一边安利:“你别看七星那个样儿,人不可貌相,各种靠谱。”
可算听他夸我一句,不过我貌碍着你了?
球阿姨赶紧就拉着我们上楼:“事不宜迟,姑爷,不,大师你来看看我儿子。”
进了楼梯,确实看见这里四面八方,都缠绕着一些阴气,程星河在周围看了看,低声说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那玩意儿看来挺猛,在这这么一驻扎,其他的孤魂野鬼都不敢来了。”
长毛的留下阴气,其实也有宣誓地盘的意思,其他的看能耐不如他,自然不敢上这里侵犯。
长毛的……
我惦记起了安宁,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大皮帽子也没来找我——虽然那片水域让人不舒服,但是这事儿办完了,怎么也得过去看看。
到了楼上一瞅那个球哥,我们顿时都吓了一跳——一个年轻男人躺在床上,有气无力,浑身都是干巴巴的,就剩下一层皮蒙在了骨头架子上,这活脱脱是个喘气的骷髅啊!
程星河眼睛也亮了:“妈的,七星,那个活物你无比要活捉——咱们抓手里,正好在商店街开个减肥馆。”
这货是真有商业头脑。
年轻男人确实跟球阿姨说的一样,只剩下一点出去的气了,费了半天力气,才把眼皮给抬起来,结果一瞅见哑巴兰和白藿香,顿时就回光返照,贼亮贼亮的:“这两位是……”
白藿香二话没说,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腕子上,那年轻男人顿时就激动了:“梦……梦中……”
你跟谁叫梦中情人呢?
球哥还想一只手搭在白藿香手上摸一摸,立马被扎了一阵,惨叫了一声——可因为太虚,声音也不大。
白藿香把针往外一挑,就跟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靠近了看看。
这么一瞅,我眉头也皱起了了——球哥皮肤下面,本来该流血的地方,竟然被挑出了一撮毛!
白藿香接着就说道:“这要毛痨病,要是放着不管,还能剩下半个月。”
球哥一听,顿时满脸惊恐,球母女更别提了,拉住我就让想法子,我就问球哥:“你先跟我说说,你不是跟踪那姑娘到了她们家吗?她们家在哪儿?”
球哥吸了口气,这才说道:“锁,锁龙井!”
我一下就把眉头皱起来了——锁龙井,早上梦见的锁龙井?
第501章 锁龙之井
程星河也听出来了,立马看向了我,像是想问我早上为什么说了这个话。
可他看到了我的表情,也看出来我自己都说不明白,也就没问下去。
我倒是注意到了,他那一瞬间,看我的眼神——像是有几分忌惮。
那个眼神瞬间让我十分不舒服——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就好像——我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一样。
但他自己也觉出来了,很快就把那个眼神给压下去了。
我反应向来都很快,也装成了没发觉的样子,接着就问球哥:“锁龙井在什么地方?”
球哥没啥力气,球姑娘就赶紧代为解说:“锁龙井就在街西头——你也知道,我们兴隆宫附近的水,是古代传说里的东海,说这边以前是惩罚龙的地方,有龙犯了错,就会被关进锁龙井里面,这不时间长了,就成了地名了。”
犯了错的龙……我立马想起了梦里的铁链子。
我为什么会突然做那么个梦?
于是我立马就让球姑娘领着我上那个地方看看去。
球姑娘连忙点了点头,领着我就出去了。
白藿香自然是想跟着的,可球阿姨一下就跪在了白藿香前面:“姑娘,我知道,你就是传说之中的鬼医吧?我求求你,先给我儿子看看!”
说着,抱着白藿香的腿就不肯撒手——原来那个认识鬼医的老中医也说过,球哥那个毛病,叫毛痨病,只有鬼医能认准了穴道,从里面捅出毛来,这球哥才有救。
刚才白藿香露了一手,这球阿姨想不到自己真撞上了大运,怎么也不肯方白藿香走——生怕她前脚迈出了门槛,儿子后脚就挂了。
白藿香顿时也有点为难——她是嘴硬心软惯了,虽然见了什么病人就要怼什么病人,但真没有放着病人不管过。
我就让哑巴兰留下保护白藿香,苏寻作为“人质”,自然也没走成,程星河就抱着鱿鱼干,若有所思的跟来了,一路上也不耍嘴皮子了,跟平时判若两人。
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这一下真让人不习惯,也跟换了魂似得——要不是他命灯正常,我几乎也要疑心他中邪了。
我倒是想问问他,可球姑娘挽着我胳膊,走的神采奕奕,跟上了T台一样,还一个劲儿跟我介绍周围的名胜,果然,周围的邻居眼瞅着她竟然挽上了个不缺胳膊不短腿的男人,眼睛都直了,对她露出了很钦佩的表情,而对我露出了很怜悯的表情。
这个锁龙井离着她们家也不远,就几个胡同的样子,周围全是摆摊的,进了一个胡同,偏僻的让人感觉随时能冲出一个劫匪。
她一边走,一边很兴奋的讲解,说这个地方的各种典故,我一边听着,一边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当时……这个地方还不是这个样子。
奇怪,我还是第一次来兴隆宫,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程星河伸着脖子看了看,也忍不住问道:“不是说这里有井吗?怎么是个胡同?”
球姑娘摆了摆手,答道:“这就是个传说,不,应该说就是个地名,来历是说几百年前,我们这边大旱,来了个神仙,说这里不下雨,是因为有一条龙被冤枉在锁龙井里,怨气冲天,这才搞得本地大旱,本地人祭祀了一番,听见锁龙井里真的有龙吟声,后来也真的下了雨了,不过那也是传说,至于是不是有那么个井,我们也没见过。”
那个锁龙井,已经没了?
这让我有些失望,同时莫名其妙,又有点庆幸。
而这个地方就成了一个地名,住了人,这个胡同就叫锁龙井胡同,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人住了。
看来那个长毛的,就住在这个胡同里面。
不过这里这么多门口,横不能挨个去敲,我就问球姑娘,知不知道她哥当时敲的是哪一户人家?
球姑娘一听,脸顿时就绿了,说道:“不瞒你说,我们之前,其实也是来过的,可是……怎么也没找到,我们疑心,我哥当时是鬼迷心窍。看见的都是假的。”
我顺着这些门口看了看,这些胡同门口,贴着不少绿瓷砖,还有“金狮迎门”的马赛克贴画,都像是上个世纪流行的东西。
也未必是假的——感觉得出来,这个地方,有很强的灵气。
程星河也是一样,一边嚼鱿鱼干一边说道:“这地方没有孤魂野鬼——应该没有敢来的。”
正这个时候,冷不丁有个声音响了起来:“陛下!”
我当时一愣——喊谁呢?
刚想回头,就觉出什么东西像是对着我们扑过来了。
我还没来记得反应,整个人被一下撞开,摁在了球姑娘身后,这才看见一盆脏水泼在了我刚才站的地方,是程星河把我给撞开了,而球姑娘躲闪不及,庞大的身躯挡在了我们前面,被溅了一身。
卧槽,哪个刁民要害老子?
这个时候,一个干巴巴的老太太出现在一个门口,凶狠的喊道:“让你们避下,你们不听,该!”
我顿时满头黑线,球姑娘不怕事儿,一把将胖脸上的水珠子给撸下去,骂道:“老不死的,你瞎啊!看着有人还泼?”
“你说啥?”老太太也不是善茬:“见了水不知道躲,你瘸啊?”
眼瞅着又要来一场battle,我赶紧把球姑娘给拦住了,那个老太太雄风不减,还是对着我们破口大骂:“你们没事儿上这撞什么丧?我哪儿知道有人,这一个胡同,就我们家一户人家了,说起来,你们上这里来干啥,找我磕头啊?”
就这个老太太一户人家?
我连忙问道:“您也别害怕,我们是来找人的,劳驾跟您打听一下,您认不认识,这边住着个很漂亮的姑娘?”
老太太顿时露出很警觉的样子,等弄清楚了来龙去脉,脸色顿时有点不自然,嘀咕道:“还真成了精了?”
原来这两天老太太家晾在院子里的衣服不知道为啥给丢了,她疑心有变态,一天晾完了就在后面蹲着等,结果就看见一个尖嘴长尾巴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叼着衣服就往外跑。
她立马追了出去,就看见那个东西窜进了荒草里不见了。
我来了精神:“您看清楚没有——那个东西是什么来路?”
老太太说,我怎么知道,岁数大了,视力不好——不过,倒是见到,那边的老石榴树动了一下。
顺着老太太指的方向,还真看见了一棵石榴树。
过去一看,这地方原来应该也有一个房子,不过已经塌了,现在到处都是蓬蒿,我就拨开蓬蒿进去了。
到了这里,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程星河也跟了上来,很警惕的看着周围,跟我努了努嘴:“你看那,果子不对。”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还真看见了一大蓬知了莓——知了莓的果子很坚固,没有人碰不会掉,而那些知了莓底下的果子全没了。
显然是有东西经常在底下爬,蹭掉的!
我立马蹲下身子,想钻进去看看,这么一低头,就看见了茂密幽深的草木里,蜷缩着一个毛蓬蓬的东西。
这就是那个“姑娘”?
长毛的多昼伏夜出——这东西睡着了?
我立马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去,可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就是一声尖叫,接着,一个很沉重的东西一下就压在了我身上:“老鼠,啊,老鼠啊!”
我没有啥准备,这一下好险把我压个“五体投地”,而这么一闹,那个东西猛地就是一颤,接着,我看见了一双发黄的眼睛。
不是普通的禽兽——那个眼神,有灵性!
我想扑过去,可球姑娘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将近二百斤,加上最近气息亏损,这一下我愣是没起的来,刚想让球姑娘赶紧下去,就觉出一阵破风声对着我的面门扑过来了。
第502章 邪物上体
瞬间我脑子里面滚过很多想法,妈的多少大风大浪里我都挺过来了,想不到在这让个长毛的给搞定了,真是阴沟翻船,传出去还不让江辰邸红眼之流笑话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我前面,手里一个东西“唰”的往外一弹,那个长毛的被红线一绊,被惯性带的失去平衡,马失前蹄。
程星河的狗血红线。
破风声一起,数不清的红线对着那个东西就弹过去了——对了,程星河跟着老猎户进修过,专长就是套狍子。
那东西反应也非常快,早先肯定吃过这种苦,见了红线,一个滚打出了老远,干枯的知了莓下雹子似得,噼里啪啦被撞了一地。
程星河一脚踢开那一大蓬的灌木,奔着那个长毛的就追过去了,谁知道里面飞出了很多子弹似得东西,哗哗对着程星河就打过来了。
程星河“卧槽”了一声抬手护住了脸,再把手拿下去,那个蹿出去的声音已经远了。
程星河骂了一句娘,回头就一根手指头差点没戳我鼻子上:“七星,你是陷入到了温柔乡里起不来了,减肥馆来了都不抓,踩在金砖上也让你出溜一跤。”
温柔乡?我可去你大爷的吧,你进来试试,你起得来我跟你叫大爷。
而球姑娘突然被夸,脸一下就红了,趴在我身上,把一绺头发别在了耳后:“对,大家都说我性格还行……”
姑娘,请你起来说话。
球姑娘娇羞的从我后背上爬起来,那感觉真跟扛大包的卸了货似得,我一身骨头好险没碎了,这要是在武侠小说里,我一口血已经吐出来了。
程星河看我这个样子,之前那种忌惮怀疑也像是一扫而光,不仅没有扶我,还趁机踹了我一脚,自言自语的说道:“看你这个肾虚样,料想你也不是……”
但说到了这里,他赶紧把话头掐了:“说了好几个月了,这都双十二了,六味地黄丸你到底买了没有?”
买你爹。
勉强爬起来,我就问程星河,看清楚那货是什么来头没有?
程星河摇摇头,盯着一地的知了莓:“是个老皮子。”
猎人的行话——老皮子是被人抓过一次的野物。
钓鱼的都知道,咬过一次饵料,但是挣脱了的,就很难再去咬第二次钩子了,野物也是一样,老皮子说的是曾经被人套过,但是逃脱了的野物,这种野物长了心眼儿,十分狡猾,报复心很强,对人是又恨又怕。
照着程星河的话说,不是老皮子,对他的老字号祖传霹雳连环套没这么机警。
球姑娘听出不对,连忙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那东西到底什么来头儿啊?我哥他……”
话刚说到了这里,球姑娘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这么一接,脸色顿时就变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浮土震起来了三尺高,我脚底下都哆嗦了,就听她大声吼道:“那个天杀的玩意儿,我不剥了它的皮不算完!”
我一听就知道有事儿,再往球姑娘脸上一瞅,心里更是一沉——他的兄弟宫猛地起来了一股子黑气,显然球哥遇上大麻烦了。
骨肉,球姑娘一把抓住了我,冲着我怀里就撞,还大声说道:“大师,那个玩意儿——那个玩意儿跑到了我们家,折腾我哥去了!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只要能救他,我以身相许!”
大可不必。
我赶紧把球姑娘从怀里拉了出来——这两天还是虚了,怎么也得找白藿香要点人参养气丹吃吃,我肋骨要折。
而程星河听见了,撒腿就往运河西街跑了过去——他知道女人的钱最好赚,是铁了心要抓那个东西开减肥馆了。
果然,一到了地方,就看见那些街坊邻居跟遇上了火灾一样,抱着自己的东西就东躲高原地,到了门口,还没来的及进去,一个东西对着我的面门就砸过来了,被我一把抓住。
球姑娘就这我的手一看,眼睛顿时瞪的跟个大桂圆似得:“这可是汝窑的真货,那个天杀的畜生,我跟它拼啦!”
可这么一进去,数不清的小石头又对着球姑娘撒了过来,我赶紧把球姑娘抓了回来,这下看清楚了,那是一大盘子棋子。
程星河已经先一步赶过去了,大声说道:“七星,那个玩意儿要拆家啊!”
跟过去了一瞅,好么,古董店跟让八国联军洗劫了一样,里面乱七八糟的插脚不下,不光如此,还听见楼上球哥的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阵尖叫。
白藿香还在上面呢!
我赶紧顺着楼梯就爬上去了——楼梯上也不断掉下东西,移动起来跟魂斗罗一样。
好不容易上了二楼,倒是一怔,只见苏寻挡在床前,跟个镇墓兽一样,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东西,来什么给打掉什么。
他身上背着个东西,看着其貌不扬的像是个破烂,但是一拿出来,倒是煞气逼人,像是一截子雷击木。
那个身手干净利落,要是参加棒球队,势必会有一番作为。
哑巴兰也站在他身后,把金丝玉尾绳挥舞的虎虎生风,俩人跟史密斯夫妇一样,把四处乱飞的东西统统扫倒。
白藿香跟球哥躲在他们俩身后,目前看着没什么事儿,球阿姨体积太大,被砸的脑门一片无情,还在不停的尖叫:“这个天杀的怪物,勾引我儿子,还拆我们家,欺负寡妇门口没有人……”
我心里明镜儿似得——那个东西在锁龙井那被我们给惊动了,知道我们是这户人家请来的,上这里报仇来了。
程星河眼睛贼亮贼亮的,转身推我:“赶紧看,那东西在哪儿呢?”
不用他说,我也正在望气呢。
那玩意儿之前肯定有什么机缘,这个灵气,比小金花灰百仓之流可是厉害太多了,闹不清楚来历,还真有点扎手。
而正在这个时候,球阿姨冷不丁站了起来,忽然对着哑巴兰和苏寻就撞过去了。
他们俩对付那些扔下来的东西还来不及呢,哪儿想的到后院失火,加上球阿姨不输球姑娘的体重,俩细安保员一下就扑在了地上。
而这个时候,一个大墙柜不偏不倚,对着他们就砸下去了。
我立马将七星龙泉抽出来,对着那个大墙柜一劈,寒光炸起,那个大墙柜立马被我一劈为二,碎木头噼里啪啦掉了他们几个一身。
哑巴兰护着脑袋站起来,回头就看着球阿姨,一脸不解,但马上,他也发现了:“你……”
没错,球阿姨的眼睛,瞬间就发了黄。
是被那个长毛的东西撞上了——就跟在绣女地里,那个黄大仙把我给控制了一样。
球姑娘一瞅,顿时也愣住了,失声对着球阿姨就扑过去了:“妈!”
可我一把就将球姑娘拽住了:“她现在不是你妈了。”
果然,球阿姨一双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嘴里发出了个很怪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来管奶奶的闲事儿?”
第503章 黑气楼梯
球姑娘一开始没听明白:“不是我妈,还能是谁?”
球阿姨嘻嘻一笑,这才说道:“奶奶不是你妈,奶奶是你嫂子。”
那个声音又粗哑又难听,听得人浑身发毛。
程星河啧了一声:“不是,哪怕不是声控,这个声音跟拉锯似得,球哥也忍得了。”
球姑娘也听出来了,脸色一变,大声吼道:“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害了我哥,现在又要害我妈……”
这种东西附身,跟邪物附身还真不太一样——邪物是占据了人的身体,而长毛的附身,则类似于傀儡戏——它的元身躲在了暗处,遥控着来操作活人。
程星河说的真没错——那个东西忌惮活人,才用这个法子出来闹乱子。
我立马顺着球阿姨身上的邪气,去找那个长毛物的元身。
可那东西经验丰富,躲的还挺隐蔽,一两眼没看出来。
“放屁!”球阿姨掐着个兰花指,理直气壮的说道:“奶奶我和你哥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怎么不要脸了?要说不要脸,也是你们!好端端的,给我臭弟弟吹耳边风,棒打鸳鸯!”
球姑娘一听这话,气的跟个托马斯小火车似得,七窍生烟:“鸳鸯——你他妈的勾搭我哥,把我哥都吸干了,还好意思说鸳鸯……”
说着,想上去厮打,但再一寻思那到底是自己妈,又犯了犹豫,拉住了我:“大师,我说真的,你拾掇了他,不用担心,我真的以身相许,决不食言!”
“呸!”球阿姨脸色大变,骂道:“我说你哥一开始苦苦哀求我的身子,占了便宜,又当陈世美,感情你们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都白吃馒头嫌面黑!”
“求着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宝贝叫着,一跪跪半天,现在,翻脸不认人不说,竟然还敢叫外人来收拾我,今儿我把这话撂在这里,就冲着你们这个渣男恶婆婆凶小姑子的做派,我今儿非让你哥付出代价不可,这就是背信弃义的下场!”
说着,球阿姨一双晃眼睛咕噜噜的一转,就看向了球哥。
她这么一看,只见球哥的脸色就迅速的灰败了下去,像是生命力被什么给吸走了一样!
白藿香也看出来了,立刻伸手去拉球哥的脉门,这一拉,脸色也就不好看了——不用她说,我也看出来了,球哥的命灯像是被大风给吹了一样,迅速就要灭。
球姑娘一下急了,好险的把我胳膊给扽下来:“你还发什么呆,快点想办法啊!”
我一边找那个东西的元身,一边拖延时间:“你先别急,有话好好说……我看你也是有了修为了,伤了人要来天劫的。”
“球阿姨”一听“天劫”这俩字,黄眼睛顿时就黯淡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她马上嘴硬说道:“天劫有什么好怕的,我本来跟臭弟弟有点缘分,可他对不起我,我要他一条命做青春损失费怎么了?我看你们是吃阴阳饭的,劝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儿,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整治!”
我眼尖,一下就把她那个表情捕捉到了——没有东西是不怕天劫的,可这个东西的样子,倒像是眼前有什么事儿,比天劫还要紧。
可对他们来说,有什么事儿,会比要命的天劫还重要?
我心念一动,顺着她的话说道:“冲动是魔鬼,你先别着急——我也知道,球哥始乱终弃,确实不对,可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你手下留情,功德无量不是,你要是肯放过球哥这一条命,我们用别的法子来补偿你的青春损失费。”
而“球阿姨”一双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也行,要不,以后你来陪我,我就放了那个咸鱼干子。”
白藿香一听就怒了:“你这个妖怪说什么……”
我一寻思,连忙装出了很憨厚的表情:“那没问题,承蒙你看得起,我是求之不得——那你先把球哥给放了?”
白藿香一听更生气了,噌的一下就从床上站起来了,我赶紧跟哑巴兰使眼色,哑巴兰眼疾手快的就把白藿香给摁住了:“姐,冲动是魔鬼……”
白藿香骂道:“还求之不得,我看他是……”
球姑娘一看我舍身喂虎,别提多感动了,含情脉脉的就看着我,“球阿姨”扫了程星河一眼,脸上露出了几分忌惮:“那让你那个跟班儿离我远点!”
对了,之前程星河差点没把它给套上,它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程星河一听不乐意了:“不是,谁是跟班儿……”
我跟他打打眼色,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开了,“球阿姨”过来,一只手把我脸捧起来,黄眼睛眉花眼笑的:“可以……”
趁着这个机会,我一只手就把手机拿在了她耳朵后,手机“乓”的一下,就放出了一个槍响的声音。
这声音在“球阿姨”的耳后炸开,她身子猛地一僵,黄眼睛整个就给定住了——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这是“惊弓之鸟”的典故——既然这个东西曾经被人给抓住过,那肯定会怕槍的声音!
果然,我早看见,后窗户上,有个影子晃了一下,立马回头冲着程星河喊道:“西北角!”
程星河一开始也让那个响声给震了一下,但是这货反应一向很快,人还愣着,手先有了反应,一根狗血红绳唰的打出破风声,对着那个位置就弹出去了。
只听那边一声惨叫,一个东西瞬间就被程星河的狗血红绳套住了,它四只爪子拼了命的挠,还想挣扎,可程星河的套子是非常巧妙的活扣,越挣扎越紧,那东西一下就被程星河给拖过来了。
我们一瞅这个东西的真容,都愣了一下。
这东西还真没见过——既像是狐狸,又像是山鼬,尖嘴长尾巴,一身的毛色又干又炸,很有点杀马特的感觉。
这东西一被程星河给捆来,只听“轰”的一声,球阿姨应声而倒,球姑娘赶紧把球阿姨给扶起来了,一边手忙脚乱的给球阿姨掐人中,一边问:“大师,这是个啥玩意儿啊?我咋看着跟个四不像似得——这是个新型杂交品种吧?”
那个东西显然是听得懂人话的,立刻挣扎了起来,发出了刚才球阿姨讲话的声音:“你懂个屁,奶奶才不是什么串串!”
哑巴兰和苏寻就看我,我也犯了难——你让我认鱼可以,但这玩意儿实在没见过,于是我立马就看向了程星河,这货是个土里刨食的,算是见多识广。
果然,程星河一看大家都不认识,立马露出了一个春江水暖花先知的表情:“不懂了吧?这是水鼬子,跟青蛙一样,水陆两生——皮子不值钱,不过涮火锅可以,加麻椒大料,嫩。”
那东西立马扭动了起来,满眼都是绝望:“你们……你们敢!奶奶是有灵之物,你们,你们吃了要下十八层地狱,炸酥了的!”
“那也得是真正的有灵之物,积德行善的那种。”我蹲下摸了摸那个东西的毛:“你不是不怕天劫吗?碰上我们,算你的天劫到了。”
球姑娘别提多高兴了,一只脚就伸过来,要踹这个水鼬子:“这不要脸的玩意儿可算是现了原形了,看我不……”
我却拉住了她,回头示意她看看球哥:“你看看球哥。”
球姑娘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下,她就愣住了,赶紧扑了过去:“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球哥瞪着眼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原来我们一抓住了这个东西,球哥的命灯瞬间就灭了两盏,最后一盏也摇摇欲坠。
球哥的魂,被这个东西给吞了一部分——要是现在弄死了这个水鼬子,球哥这辈子都得当植物人。
水鼬子一下就发出了“赫赫赫”的声音,幸灾乐祸。
这玩意儿还真是跟人打过交道,够奸猾的,还知道给自己留个后手呢。
“我劝你们快把我给放开,”水鼬子得意洋洋的说道:“不然那个臭弟弟,只好跟我陪葬!”
球姑娘一听,差点没咕咚一声扑在地上,六神无主的说道:“大师,那,那现在怎么办?”
我心平气和的看着它:“我也劝你,给我识相点——把球哥的魂魄拿回来,否则的话,你存精气要做的事情,恐怕也来不及了。”
水鼬子一听这话,神色瞬间就变了:“你……你什么意思?”
我答道:“你也不用装了——你不惜被天劫打,还敢跑到这里来吸人精气,不是为了自己吧?”
水鼬子看向了我,眼神跟刚才听见枪响的时候一样,凝滞不动,显然被吓住了。
苏寻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想问我但是拉不下面子,还好哑巴兰也没听明白:“哥,这话你啥意思啊?吸精气不为自己,还能为谁?”
简单——这些长毛的吸精气,都会把精气存在了内丹之中,有月亮出来,就会在月亮地里呼吸吐纳。
而这个东西打一来了,我就看出来了——它身上没有内丹的气息,肯定是把内丹放在别处了,否则的话,以这个东西的修为,根本就没这么容易被我们给逮到。
这灵物不带着内丹,跟我们看风水的出门不带眼睛一样,没有这个道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吸精气养内丹,用内丹干别的了。
水鼬子一听,浑身顿时就哆嗦了起来,看向了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你……你不是人……”
屁话,我一巴掌打在了它脑袋上,我不是人是啥。
程星河也来了兴趣:“卧槽,还有内丹呢?那七星,咱们赶紧上它老窝那找找,现在野生动物都少了,内丹更是稀罕,要是能找到了,放鬼市上能卖大钱啊!”
可这个时候,白藿香忽然说道:“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咚咚咚……”
像是有什么东西,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正在上楼的声音。
而这个声音——杀气腾腾的。
一听这个声音,那个水鼬子的表情顿时就变了,对着我就挣扎了起来:“那东西来了……你想想法子,千万不要让那个东西过来!”
那东西是什么,怎么能把这水鼬子给吓成这样?
我回过头,就看见楼梯上,冒出了一股子团团的黑气。
我心里顿时就沉下去了——来的这个东西,邪气冲天,黑气底下压着红气。
看这个样子,显然这东西吃过不少人!
第504章 漆黑光滑
哑巴兰也听见了,转脸就奔着外面看:“这啥玩意儿……胆子不小,敢跟咱们截胡啊!哥你别累着了,放着我来!”
说着,存心想让我夸他,金丝玉尾绳从腰上一解,奔着外面就跑了过去。
可程星河一把拉住了哑巴兰,眉头就皱起来了:“沙雕,这东西不是什么善茬——上一边躲着去!”
哑巴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咱们什么风浪没见过,有什么好怕……”
可苏寻那个面瘫也破天荒的开了金口:“是不对劲儿……这东西很凶。”
随着那个上楼的声音一步一步逼近,那个水鼬子跟丢了魂似得,嘴里也不停的嘀嘀咕咕:“完了,这下完了……”
我立马看向了哑巴兰:“护着他们,我看看那东西是个什么来路。”
哑巴兰得令,我转身刚要往楼梯下面看看,忽然一个黑影子奔着我就扑过来了。
我反应很快,折过身子就把七星龙泉给抽了出来,对着那货扫了过去,可那东西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机敏,好像浑身没有骨头一样,以软体动物一样的动作,直接避开了七星龙泉的锋芒。
我顿时愣住了,这特么的是个啥?
好快……这个速度,快赶上煞了!
而那个东西躲过了七星龙泉,对着我呼的一下扑了过来。
我连忙把七星龙泉换到了左手,右手运上了诛邪手,就奔着那个东西抓了过去,诛邪手上带着神气,连煞的脑袋都能抓碎了,更别说这个玩意儿了。
果然,水天王的灵气往上一冲,诛邪手又狠又稳又准的抓在了这个东西的身上,管你是什么,我还没见过诛邪手捏不碎的。
可一颗心还没放下,瞬间就紧了起来——这个东西,浑身黑漆漆的,竟然是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触手滑腻腻的,诛邪手是抓住了,但是根本抓不紧,那东西跟个肥皂一样,瞬间就从我手上给挣脱出去了!
我后心一下就给毛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与此同时,那东西奔着我身后就扑了过去,我听见水鼬子瞬间发出了一声惨叫。
坏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斜刺里冲出来,举起来了个东西,十分利落的砸在了那个东西的头上。
“咚”的就是一声响,不过,听上去跟我刚才用诛邪手一样,打中是打中,但那个东西很滑,重心偏开,伤害应该不算很大。
苏寻。
程星河大声说道:“七星,小心点,你闻闻这个味道!”
没错,那个东西一来,屋里瞬间就的一种很奇怪的腥气。
我没闻到过这个味道——但是莫名其妙,竟然觉得十分熟悉。
也顾不上想这么多了,我倒是非得把看看,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可那东西比泥鳅还滑,哑巴兰的金丝玉尾和程星河的狗血红绳伸出去,也根本拴不住。
更别说那个东西那么快,眼睛几乎都捕捉不到,而那个东西横冲直撞,奔着水鼬鼠就冲过去了。
卧槽,这水鼬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球哥也就玩儿完了,我脑心里一提,正看见墙角上有一袋子面粉。
真是天助我也。
我立马冲过去,举起面粉袋子,奔着那个东西就扔过去了,那东西以为我要砸它,转身就要躲过去,可我并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七星龙泉寒光一闪,那袋子面粉瞬间爆开,扑了那个东西一身。
妈的,你不是滑溜吗?你爹给你搞点防滑粉!
果然,那个东西就算快,也猝不及防扑了一身雪白,跟个待炸的泥鳅一样,程星河他们顿时也知道我的用意,狗血红绳,雷击木,金丝玉尾一起上,一下就把那个东西给压住了。
我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程星河伸手给那个东西来了几下子,骂道:“敢上这里来截胡,你他娘的活腻歪了!”
说着就扒开了那个东西身上的面粉,一看面粉下面,还真是黑黝黝的一层,嘀咕道:“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几百年没洗澡了,一身皴比长城还厚。”
那东西浑身都是那种黑漆漆滑溜溜的东西,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是个啥。
而哑巴兰柯南附体,立马说道:“哥,你说这个水鼬鼠出来抢人的精气,是不是跟鸬鹚一样,吸了精气,专门供养这个东西的?这个东西看水鼬鼠被咱们抓住了,它来救水鼬鼠?”
不对,真要是这样,水鼬鼠看见主人来了,激动还来不及,怕个屁呢?
问问水鼬鼠不就行了,我刚要说话,忽然就闻到了一阵特别奇怪的味道。
那个味道像是放了很久的臭咸鱼,加上了黏糊糊的臭豆腐,再搅拌了一个月没洗的袜子——不对,这都形容不出来,那个东西有多臭
我三天前吃的饭都差点没给熏出来,而白藿香反应过来,大声说道:“这个味道有毒,千万别吸进去!”
可是已经晚了……我眼前顿时发了花,程星河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苏寻和哑巴兰也站不住了,球母女就更别提了——球阿姨刚睁开眼睛,一下又反插上去了。
而这个时候,偏偏躺在床上的球哥冷不丁就站了起来。
靠着他的身体,现在根本不可能站起来,除非是——让水鼬鼠给控制了!
果然,球哥奔着水鼬鼠,就开始给水鼬鼠解金丝玉尾。
与此同时,那个放出了毒气的黑东西也没闲着,开始蹭掉身上的面粉——要从金丝玉尾之中挣脱出来!
到了嘴的东西,哪儿有让它们跑了的道理!
白藿香也赶紧跑了过来,一根金针就扎在了我迎香穴上,那一瞬间跟清风拂面一样,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对着球哥就吼道:“起开!”
可已经来不及了——球哥是躲开了,可水鼬鼠身上的东西已经散开,跟一道闪电一样,对着窗户就过去了。
那个黑东西也不甘示弱,也追了出去。
不行,让这俩玩意儿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回来,我一手撑过窗台,对着那俩玩意儿就抓过去了,白藿香看我又这么卖命,追到了窗台就骂我:“你不要命了!”
可我也没来得及回答,只是认出来了——那两个东西跑过去的方向,正是锁龙井胡同。
那俩东西进了一大片树林子,我跟着那俩东西一跑,也钻了进去,但是一进去没走几步,那俩东西就不见了。
奇怪,跑哪儿去了?
没走几步,我觉出脚下碰上了一个东西,这会儿天已经黑下来了,天上也没有月亮,暗影幢幢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这是一种很熟的感觉。
伸手一摸,一种恐惧猛地袭来——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个八角井台,周围刻着祥云图案。
这就是——那个锁龙井。
那俩东西,是跑到了锁龙井里去了。
而那个东西一身漆黑滑溜的东西,我猛地也反应了过来。
它沾了一身的,是龙血。
这个锁龙井底下,有东西。
我吸了口气,从一边抓住了个藤条拴在井台上,就跳下去了。
我得看看,底下的,到底是什么。
第505章 井下之物
下了井台,就闻见底下一股子很熏人的味道——跟那个“软体动物”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难不成水鼬鼠偷精气,还真是为了供养那个玩意儿?
可我总觉得不对。
这个井口边缘很滑,一步一出溜,还挺难下,往井壁上一摸,也真的摸到了很多滑腻腥气的东西。
掏出了手机往下一照,我顿时也皱了眉头——井壁上,跟刚才那个东西粘了一身的,一模一样,黑漆漆,滑溜溜的。
仔细一瞅,也怪,按理说这种潮湿的地方,肯定是要长青苔杂草的,但是这里一点那种痕迹都没有,好像,全是死气,生不出活物。
如果这真的是龙血——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一个比井口更大的龙,被强行塞进来,蹭出来的。
龙自古以来就是传说之中的圣灵,地位凌驾于麒麟凤凰之上,有一些龙仗着身份地位,犯了过错,就会被关在锁龙井里,作为惩罚。
底下,真的有龙?
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好像,我也进来过。
现在看来,刚才那个滑溜溜的东西,应该就是在这里蹭了满身的龙血,所以才那么刀枪不入的。
顺着藤条下了挺长时间,可总也没接触到了井底,藤条也不够用了,我心里禁不住也犯了嘀咕——这横不能是个无底洞吧?
于是我就从怀里掏了掏,把个抽奖抽来的钥匙扣解下来,往下一扔,想试试这个地方到底有多深。
接着我就竖着耳朵,等着钥匙扣落地的声音。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后心也就毛了——那个钥匙扣像是被黑暗直接吞噬,竟然根本没有回声。
卧槽,这还幸亏是钥匙扣,要是人下去,得是什么结果?
眼瞅着现在藤条也不够用,我一合计,反正地方也找到了,不如把程星河他们叫来帮忙。
这么想着我就把手机拿出来,想给他们打电话,可一瞅手机屏幕,我才一愣——这地方可能太深了,一点信号也没有。
没辙,只好上去喊他们了。
正这么想着呢,忽然我就发觉,藤条发出了“咔”的一声。
一股不祥的预感立马扑了上来,可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我就觉得身体失去了平衡——藤条断了!
真是日了狗了!
一阵风哗啦一下从耳朵旁边擦了过去,出于条件反射,我赶紧手忙脚乱要往井壁上抓能救命的东西,可除了摸到了一手滑溜溜的东西什么也没抓到。
就觉得“锁龙井”这仨字不吉利——这次难不成也要把我给锁在这里了!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个时候,我触手就摸到了一串冰冷坚硬的东西。
这不救命稻草吗?我立马死死的抓住了那东西,接着,那东西发出了“哗啦”一声响。
这个触感和声音……铁链子?
对了……我脑瓜皮一炸,没错,传说之中,禹州,四平,都有锁龙井,关于锁龙井,有一个共同点,井口里面,都有八条铁链。
顺着铁链往下,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忽然就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爬!
我立刻望气,就看见黑暗之中,出现了两道青气。
一道青气发黑,显然带血带凶,而另一个青气虽然黯淡,但是很澄澈。
修行内丹的东西,身上都会有个青气凝结的地方,也就是它的内丹,那个黯淡的东西上没有内丹的痕迹,显然就是那个水鼬子!
另一个,就是那个黑东西。
而这个时候,水鼬子显然已经被追上了,被死死摁住,发出了很绝望的声音,而带着发黑青气的俯下身,像是在水鼬子身上找什么。
找内丹?
但是一直没找到,那个黑东西显然是发了怒,低吼了一声,对着水鼬子就张开了大嘴。
要是水鼬子死了,那球哥也得跟着玩儿完,外带那个黑东西本来就不是善茬,哪怕弄死了也是替天行道,于是我也没犹豫,左手抓住铁链一荡,奔着那个黑东西就冲过去了。
你给我截胡,我也给你截胡,这就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那个黑东西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我来,根本没提防——我特地吃了白藿香给的人参养气丸,现如今,还能再用一次诛邪手。
那东西猝不及防被诛邪手卡住,一开始虽然惊诧,但马上想起来之前在球哥那遇上过我,立刻熟练的摆动身体,想故技重施,从我手上滑出去,可碰巧我也学精了——下井之前就怕滑脱,特地在石头上蹭了不少石头粉。
加上运用了全部的神气,那东西一下被我右手卡的结结实实的,哪儿受得了这个苦楚,一条尾巴扬起来,就要砸在我身上。
我感觉的出来——透过了厚厚的“皴”,那东西的脖颈正在慢慢断裂。
不能松手,绝对不能松手……真要是松手了,我自己也得搭进去。
那个尾巴,重重的就砸在了我脑袋上。
这一下打的我眼前一下就白了,感觉天灵盖整个一个粉碎性骨折,但就在这一瞬,诛邪手发了力,我先一步听到了“咔”的一声响。
那个东西的尾巴飞快的垂了下去,显然没力气了。
诛邪手刚才灌注了全部的力气,我右手完全脱力,那个东西从我手中滑走,直接坠落。
而我整个人也要跟着那东西掉下去了,可就在这一瞬间,一只毛蓬蓬的手抓在了我的手上。
是那个水鼬子。
水鼬子把我往上一提,声音惊疑不定的哆嗦了半天:“你……你……你到底是……”
我喘了半天气,才有力气吃了一个人参养气丸,重新抓在了铁链子上:“活雷锋。”
那个黑东西被诛邪手整个捏碎了脖子,也没听见挣扎,跟钥匙链一样,也被无边的黑暗给吞噬了。
这地方要是真没有底,那当个垃圾处理厂肯定一本万利——程星河要是在这里,肯定要打这个主意。
那个水鼬子哆嗦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谢谢……我一直觉得,世上没有一个好人,你……”
我本来以为它要说:“你是唯一一个。”
谁知道它大喘气半天,又来了一句:“你不是人吧?”
我顿时也是满头黑线,不过我也懒得跟它科普人性,接着就问道:“那东西到底是个啥?”
水鼬子犹豫了半天,说道:“这是鼬子没娘——说来话长。”
我一寻思,它别真给我讲个鼬子演义,就答道:“那你就先从你的内丹开始说——你去吃人的精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话说到了这里,我忽然就明白了:“难不成……是为了锁龙井里的什么东西?”
水鼬子的声音又激动了起来:“你还真不是人!”
我的心里一提,还真猜对了?
而水鼬子叹了口气,这才娓娓道来:“我去吃人精气,确实是为了铁链子上拴着的东西——它对我有恩。”
原来水鼬子当初,也是无意之中进入的这个锁龙井。
当时水鼬子初出茅庐,才刚能变成人形。
她就听同行说,吃人的精气,修行是最快的,当然要随大流,打书生的主意——书生一个个都是傻白甜,看见美人投怀送抱,从来都不怀疑其中有猫腻,只认为是因为自己风流倜傥。
不过水鼬子运气不好,第一次出去骗书生的精气,就碰上那个书生他干爹正好是个吃阴阳饭的。
干爹大怒,说哪儿来一个孽畜,竟然连我干儿子的主意也敢打,真是活腻歪了,于是对着水鼬子穷追猛打。
水鼬子吓的什么似得,慌不择路,就跑到了这个锁龙井里面。
第506章 有恩报恩
当时它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只知道自己往里这么一钻,那个吃阴阳饭的就迟疑了一下。
它一开始还挺庆幸的,寻思是这个井深,吃阴阳饭的不敢下来。
谁知道,那个吃阴阳饭的发了狠,对着井口磕了几个头,说自己是来抓妖邪,替天行道的,求井龙王高抬贵手。
接着,那个吃阴阳饭的也跟着下来了。
这可把水鼬子三魂吓没了两魂半,仗着自己身体灵敏,顺着铁链子一直到了井底下。
而那个吃阴阳饭的,就是穷追不舍。
而水鼬子眼瞅着自己刚成了人形,就要死在人家手里了,心里也难受——为了成人,自己那么多苦头就白吃了?
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它撞到了一个东西上。
那个东西满身鳞片,光滑坚硬。
像是一个巨大的活蛇。
水鼬子是个鼠类,最怕蛇,当时整个鼬都蒙了——这不是狗熊钻栅栏,两头堵吗?
正要认命呢,就觉出那个长鳞的的东西微微一抬,像是把它给卷在里面了。
那个吃阴阳饭的下来,对着这个东西就拜,口口声声,还说什么冒犯井龙王了。
这会儿水鼬子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个东西厉害的很,这吃阴阳饭的不下来,就是因为怕它!
你说吃阴阳饭的都怕它,那自己一个鼬就更别提了,闭着眼睛就等死。
可谁知道,面对吃阴阳饭的这一番虔诚,那个长鳞的东西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吃阴阳饭的一寻思,连忙就问,是不是井龙王也看看那个妖邪不顺眼,打算亲自替天行道?那他就不敢越俎代庖了,说着,磕了几个头就走了。
眼瞅着吃阴阳饭的走了,这水鼬子就继续等死,没成想,那个长鳞的东西身子一抬,竟然把它给放出来了。
这下水鼬子就傻了——怎么个意思,难不成,这东西刚才是要救自己?
水鼬子一下就高兴了起来,对着那个东西就拜,说感谢那个东西的救命之恩,以后粉身碎骨,也一定要回报。
可那个东西还是不吭声。
水鼬子壮着胆子抬头仔细一看,这就傻了眼了——原来那个巨大的东西,被八根铁链子死死缠住,嘴上也套住了一个铁环,根本开不了口。
那个模样是非常可怕的,但是水鼬子对上了那个东西的视线,反倒是看到了满眼的慈悲。
水鼬子就知道了——那东西是看自己还没有伤害人命,打算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水鼬子心里感恩,知道自己这条命是这个东西给的,从此以后,整天没事儿就往这里跑——它看出来了,那个东西盯着自己的时候,除了慈悲,还有羡慕。
它一直目送水鼬子顺着井沿爬到了外面,它十分渴望的看着外面的一方天空。
水鼬子明白,那被束缚的“井龙王”也想出去,想回到外面的世界。
水鼬子没有唐僧的本事,没法跟唐僧救孙悟空一样,给这个“井龙王”自由,于是它就时常把外面时新的东西叼进来,春天叼一枝鹅黄迎春,冬天叼一把火红腊梅,那“井龙王”也喜欢这些。
可是时间越来越长,“井龙王”也就越来越衰弱,一直到了今年,“井龙王”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水鼬子没有主意,忽然就想起来了——这个“井龙王”,是天长日久不活动,没有精气了。
它就试着把自己的内丹塞给了“井龙王”,渡一些精气给它。
别说,倒是真的管用。
“井龙王”慢吞吞的睁开眼睛,看向了一片墙壁。
水鼬子跟着看,这才发现,上面有很多的凹痕。
像是那个“井龙王”,在计算自己被关进来的日期。
水鼬子看明白了——只怕还有三个月,这个“井龙王”就要“刑满释放”了。
水鼬子当时就下了决心——自己怎么也得帮着它熬过了这三个月。
于是水鼬子四处想法子弄精气。
可精气哪儿有那么好弄——除非你害人。
它犯了难,它怕自己害了人,倒是辜负了那个“井龙王”的一片好意。
正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怪东西进了锁龙井。
那个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水鼬子也不知道,但它看得出来,那个东西有很强大的精气,找到了锁龙井来,恐怕是因为杀人太多,来蹭屋檐躲避天劫的。
而怪东西进了锁龙井,倒是如鱼得水,沾染了一身的龙血,刀枪不入。
水鼬子心想,也没有让你白来蹭房子的道理,怎么也得跟你要点房租。
于是水鼬子趁着朔月的时候,那个怪东西防范不严,把自己的内丹寄进了怪东西身上——内丹是专门吸精气的。
等那个怪东西反应过来,水鼬子早就把它的精气吸走了好几成,转身就给铁链子后头的“井龙王”送过去了。
“井龙王”已经衰弱到了没有意识的程度,苏醒过来,也不知道精气是哪里来的,水鼬子一看“井龙王”精神头变好,更高兴了。
它下了决心,怎么也得让“井龙王”熬过这三个月。
不过,那个粘龙血的怪东西也不是什么善茬,察觉到了水鼬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等着水鼬子再用内丹去偷精气的时候,一下就把水鼬子给咬住了。
水鼬子的能耐比起那个粘龙血的可差远了,这一下,水鼬子差点把自己的脑袋留在里面,不过水鼬子运气好,那天正好打雷,粘龙血的正要咬它,一个雷炸起来,把粘龙血的给吓了个哆嗦。
趁着这个哆嗦,水鼬子飞快的跑了。
但它也受了很重的伤,没法子再去偷粘龙血的精气了。
偷不来,“井龙王”就得死在锁链下面。
于是水鼬子一咬牙下了狠心——自己这条命本来就是“井龙王”给的,哪怕犯了天劫,最多也就是把这条命还给“井龙王”。
于是它逃出了井沿,上一户人家里偷了人的衣服,重操旧业,化成了美女,出去迷人。
可迷人也得分人——它注意到了,球哥这个人可以迷。
球哥上了公交车,就要偷摸漂亮姑娘后身,姑娘嚷起来,他就振振有词的说姑娘以为自己是谁啊?谁稀罕摸你?真拿自己当王祖贤了,不要碧莲。
别的乘客不明所以,也以为姑娘自以为是,没事找事儿,把姑娘气的直哭。
球哥吃到甜头,变本加厉,四处在公共场合伸咸猪手,谁反抗,他就仗着自己是个男的,比人家占理的还凶,口头禅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其他人怎么没吭声,就你拿自己当盘菜?
水鼬子觉得球哥损了阴德,可以吃。
所以,水鼬子小试牛刀,从球哥前面一经过,对球哥回眸一笑,球哥立刻上钩。
眼看着,球哥的精气还真够“井龙王”撑下去,水鼬子别提多高兴了。
可它没想到,马上就能把球哥精气吸干净,支撑“井龙王”熬过最后一天的时候,我们出现了。
更倒霉的是,那个粘了龙血的从雷击的惊吓之中醒过来,恼羞成怒,也要找水鼬子报仇。
水鼬子以为这次死定了——但它并不后悔,唯一遗憾的,就是今天是“井龙王”刑满释放的最后一天,它到底没帮上这个忙。
结果事情有了转机,我出现了。
说到了这里,水鼬子叹了半天气,盯着井下的一片幽暗,说“井龙王”精气不够了,这可能是命数。
被铁链子绑住的……
我立马让水鼬子带着我往下面去看看。
水鼬子盯着我,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底下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我心里明白——被锁在井里的龙,才会被称为“井龙王”。
跟着水鼬子从错综复杂的铁链子穿行了下去,我也感觉出来了——底下有灵气。
很盛的灵气。
伸出手,我确实也摸到了坚硬光滑的巨大鳞片。
跟梦见的,一个感觉。
而且,莫名的熟悉,好像,我认识这个东西。
它跟我是不是有关系?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手,手下到了鳞片,微微就颤动了一下,接着,我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吼声。
我头皮就炸了起来,这真的是……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出来,有个什么东西奔着我就扑过来了。
你大爷的——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被我捏碎了骨头的东西,竟然没死!
那个吼声,是在提醒我小心!
来不及了……那个凌厉的破风声,对着我后颈就蹿过来了,可刚用完了诛邪手,现在吃了人参养气丸,也没刚才的能力了!
粘龙血的怪物太快,一瞬间几乎已经触碰到了我后颈的皮肤,一阵森然凉意袭来,这下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破风声在我身后响了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尾巴扬起,重重的对我身后拍了下来!
那个被铁链子绑住的“井龙王”!
粘龙血的东西像是飞虫被苍蝇拍给拍了下来,瞬间就没了动静。
而这一下,像是回光返照,那个被禁锢的东西的尾巴,也轰然坠地,像是——没气了!
水鼬子发出了一声短促尖锐的哀鸣,顺着铁链子就冲过去了。
我回过神来,也知道刚才是被这个东西给救了,手忙脚乱的就把手机打开了,心说怎么也得救救这个东西,可手机的光一亮起,我瞬间愣住了。
这个东西跟我想的不一样——这并不是龙。
第507章 铁环钥匙
别人没见过龙,可能没法下断言,但是我见过潇湘的元身。
真正的龙跟画上的一样,英姿飒爽,壮美异常,但是面前这个东西,虽然也遍身鳞片,长身四足,可头上并没有象征身份的角。
这是螭龙。
听上去差不多,但是螭龙跟蛟龙一样,并不是真龙。
传说之中,它是一种水精——旧时代宫殿的房檐上,跟骑凤仙人一样占据在檐角上的,也有它,取它水精的身份,有它好防火。
它没有龙那么显赫的身份,介于蛇和真龙之间,特点就是没角。
一个螭龙,就算犯错,也不应该受到真龙的这种惩罚。
而再一看这个场景,就更熟悉了。
黑水,铁链子——分明就是那个梦里的场景!
难道……在梦里,我是站在了它的视角上?可我为什么会……
水鼬子一声一声的锐叫,叫的人心里没抓没挠的,我来不及细想,赶紧靠近了过去,就看出来,这个东西像是岁数很大了,浑身的皮都耷拉了下来,但是我看清楚了——它身上还有一些青气,还是活的!
白藿香要是在这里就好了……可她不在。
手机也没信号,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螭龙就这么死了?
这个时候,手机的光一环,我就看出来了,墙壁上确实有很多的凹痕,像是被这个东西一爪一爪挠出来的,看那个内容,好像今天就要到了它的目标了。
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过午夜了——只要再熬过这半个小时,这个东西就能活下去了。
我一寻思,刚才人家用尾巴把粘龙血的给拍死了,这是救了我一命,我绝对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我就看向了水鼬子:“别嚎了——你把你的内丹拿出来。”
水鼬子回头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什么意思?你说说,“井龙王”没救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哪怕井龙王没救了,我也要陪它到最后!这叫情义,人是不会懂的!”
说着它的声音越来越黯淡了:“我还以为,你能懂。”
我不敢说懂。
我接着就答道:“我不是让你拔管子放弃治疗——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不是需要精气吗?我也是活人,我有。”
水鼬子跟听外国话似得,像是一下没听明白,抬起了杀马特的炸毛头,就直眉瞪眼的看着我。
它还差一点精气不是,从我身上拿。
虽然我刚才也耗费了不少,但我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怎么还拿不出够它撑半个小时的?
球哥都够它撑了这么久,我总不至于连球哥也不如。
水鼬子终于明白过来了,脸色一怔,忽然前腿着地,对着我就屈了下来。
模样其实十分滑稽,它是学着活人在下跪。
可我一点也没有要笑的感觉,我只觉出来,情义千斤,这是它表达感谢,唯一的方法。
水鼬子说干就干,爬起来,对着那个螭龙就过去了,小爪子冲着鳞片下就探了过去。
可没想到,那个螭龙竟然还有力气,猛地转过身,把可以取出内丹的位置护住,就是不让水鼬子伸手。
水鼬子以为它误会自己要放弃它,急的脑袋上的毛比避雷针还直,还想说什么,可螭龙转过头,睁开了眼睛,正在盯着我。
那个眼神,竟然充满了恋慕。
我接触到了那个视线,忽然就有了一种感觉。
我认识它,我肯定认识它!
可……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它?
身体像是有记忆,我伸出了右手,就抚在了它巨大的头上。
像是这样做了很多次一样。
对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东西的嘴,现在还套着一个巨大的铁环。
看见了那个铁环,我瞬间就是一个深恶痛绝的感觉,好像我自己也吃过那个东西的苦头一样。
这么想着,我抽出了七星龙泉,对着那个铁环就砍了下去。
可那个铁环纹丝不动,反倒是把我的手震的一阵剧痛。
什么材料,连七星龙泉也不怕?
而那个水鼬子发现了我的意图,连忙说道:“钥匙,这是镇神铁,没有钥匙,其他的东西砍不开。”
钥匙?可我上哪儿找钥匙的?
我就顺着那个铁链子往下看,这一看,我一下就愣住了。
铁环中间,确实有一个凹槽,能容一块铁片子插进去。
那个铁片子的大小,不偏不倚——正跟麒麟玄武令一样。
我立马把麒麟玄武令取了出来,往里一插,果然严丝合缝!
随着麒麟玄武令这一插,只听缓缓的一阵机扩响声,巨大的铁环瞬间“轰然”一响,沉重的坠落在了地上。
螭龙的嘴终于得到了自由。
它盯着那个大铁环,像是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这个是……巧合,还是,天命注定?
接着,它眼神欣喜若狂,就开始尝试张开嘴。
不知道被束缚了多久,它连自己的嘴都不能完全张开,但很快,它真的张开了嘴,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龙吟。
不对……我一皱眉头,跟梦里“我”发出的龙吟,并不相同——比梦里的声音,要浑浊许多。
那个梦到底是……
而这个时候,那个螭龙弯下头,像是在跟我道谢。
“它的意思是说,你果然按着约定来了。”
程星河。
跟着程星河一起来的,还有苏寻哑巴兰。
他们竟然也找到这里来了。
哑巴兰看见了我,上来就是一顿乱摸:“哥,你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
原来一开始我出去,他们没能追上我,还是靠着苏寻才找来的——那小子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竟然是个人肉GPS。
哑巴兰说着,看见了螭龙,也瞪大了眼睛:“哥,这是龙……怎么没角?”
苏寻的视线也完全被那个螭龙给吸引住了,半天才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是螭龙——我爷爷给我讲过,无角为螭。”
程星河靠在我身边,用肘子捅了我一下,指了指那螭龙:“你们很熟?”
第一次见面。
可这种感觉——像是恍若隔世。
程星河也皱起了眉头:“那它为什么说约定?”
原来,螭龙的意思是说,早先就跟我约好了,今天我会来放它逃出生天,它一直在等着我,我果然没有食言。
约定……我盯着手里的麒麟玄武令,心说难不成是我哪个前世跟它约好了的?
要不然……真没法解释,我是怎么不偏不倚在今天把它给解救出来的。
麒麟玄武令,苏寻被拉郎配,白虎局的藏——像是一个个密切咬合的齿轮,哪一个齿都吻合住了。
我连忙就问程星河:“它有没有提起,是怎么被关在这里的?”
被关在了锁龙井,必定是因为犯了某种天条,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我来释放它啊!
程星河侧耳倾听,脸色微微一变,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它说……它为你做这一切,心甘情愿。”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跟程星河一样,立刻就听明白了。
为我做这一切——那就是说,当时被关在这里的,本来应该是我,但是这个螭龙李代桃僵,代替我在这里受罪!
那个梦——难道是我本来被关在这里,白皙的手放开了我,让这个螭龙替代我被锁起来,我则跟螭龙约好,某年某月某日,我会放它自由?
今天做那个梦,是在提醒我自己,遵守诺言?
我立刻拉住程星河:“还有一件事儿我想问他——我为什么要让它代我受过?我……”
那个“我”,到底是什么人,跟它什么关系,它怎么就能死心塌地,替“我”受这个罪?
第508章 螭龙乘雷
程星河听了半天,摇摇头:“它说这不算受罪,是它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能活下去,它做什么都行。”
脑子里像是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我听过这句话,可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但就在这时候,那个螭龙轰然就倒了下来——像是支持不住了。
这么多年,它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哪儿还顾得上追问,立刻就问程星河,白藿香在什么地方?
程星河往上指了指:“跟是跟来了,可这地方她下来也吃力,我让她在上面等着我,她还踹了我好几脚。”
说着还给我展示裤子上的脚印子。
现在我去把白藿香带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得及。
精气……对了,刚才怎么一直没想起来,我这里还有人参养气丸。
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参,是被金桂姨附身过的,现在想来,金桂姨不就是天上贬谪下来的吗?螭龙也属于那个世界,说不定能管用。
这么想着,我就把一个人参养气丸塞在了它嘴里。
螭龙似乎很羞于让我看到它现在这个模样,眼神的恋慕之余,还带着几分躲闪,我想说谢谢,可又不知道站在什么角度来说这个谢谢。
它恋慕着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水鼬子猛地扑上来,看看了螭龙又看了看我,张嘴就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井龙王……”
可水鼬子这话还没说完,螭龙猛地就对它吼了一下——一改之前的慈悲,反倒是十分凶厉,把水鼬子的毛都吓平了。
程星河连忙说道:“螭龙的意思是——谁也不许对你无礼!”
哑巴兰一听,不由自主就说道:“那是当然了,我哥可是真龙……”
可话没说完,程星河就在后面拧了他一把,哑巴兰不知道啥情况,还要打回去,程星河就拼命给他使眼色——我们跟苏寻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有些事情,留个心眼儿。
哑巴兰会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苏寻虽然是个面瘫,但毕竟不是脑瘫,也看出来是个什么情况了,转了转脸,还是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假装没看出来。
但螭龙吼的这一下,意料之外,竟然是中气十足。
那个人参养气丸对它,还真起了作用了!
我连忙就把剩下的丸子全给了它了。
螭龙精神越来越好,眼神终于也从浑浊化为了清澈,低下了硕大的头,像是只想让我摸摸。
程星河接着说道:“它说你回来了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该报的仇,终于也能报了,到时候,它会跟你肩并肩站在一起。”
报仇?
我眉头就皱了起来,我要跟谁报仇?
“再让它在这里待下去,可就好不了了。”头上一阵响声,白藿香的声音也冷冷的响了起来:“这里的黑水对螭龙来说是剧毒,要想让它活下去,人参养气丸可不够——它得立刻回到生身的水泽里去,把这些经年累月,深入骨髓的毒气给荡涤干净。”
她也来了!
螭龙侧过头,也看白藿香。
但是它看白藿香的眼神就不太友善了。
白藿香也觉出来了,秀丽的眉头一皱:“这个东西的眼神好凶。”
初次见面就这种表情,这是天生犯相还是怎么着?
白藿香显然看它也不怎么顺眼,但还是靠过来,不顾螭龙的躲闪,检查了一下螭龙的鳞片,我跟着一看,后心也炸了——只见鳞片下的皮肤,全是黑色的。
生身水泽……我让程星河帮我问问,它的生身水泽到底在什么地方?
程星河侧耳倾听,这才说道:“不管在哪儿,都不怎么好办——它这个体格,你找起重机都没这么长的吊钩。”
“雷雨。”
这个时候,一言不发的苏寻忽然开了口:“螭龙乘雷雨,能上天。”
程星河就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可是冬天,偷雷雨去?除非你是龙王爷的女婿……”
而螭龙似乎一点也不怕,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我。
程星河转头就看向了我,一脸不解:“它说,你可以送它一程,等它休养好了,就会回来找你。”
我?还真当我是龙王爷的女婿了?
哪怕大黑痦子,也只能请雷,下不了雨啊!
但就在这个时候,苏寻指向了我身后:“你看那个。”
我跟着他的手指头一看,也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缓缓在黑水面上蠕动。
那是……那个涂满了一身龙血的怪东西?
卧槽了,被我用诛邪手捏了,被螭龙用尾巴拍了,还是大难不死,它属什么的,比八尾猫命还大!
而这个时候,那个东西身上的龙血已经被黑水溶解了下来,露出了长长的身体,和一身的鳞片。
这个东西,也是龙蛇一类的?
那鳞片是银白色的,被手机的光一打,反射出了很耀眼的光芒,简直闪瞎狗眼。
闪瞎狗眼——卧槽,我一下就想起来了,这还真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会不会是雷虺!
传说之中,有剧毒之物名为虺,形似蛇,能化龙。
也是龙蛇的一门亲戚。
这东西的特征,就是在暗夜之中,鳞片如闪电,声音如雷,见者宜避,毒性见血封喉。
白藿香也认出来了,眼前一亮:“还真是雷虺!”
为什么叫雷虺呢,因为这种东西五行属水,《诗经》里就有这东西的记载,说“虺虺如雷”。
这东西生于雷泽,性有灵,被斩杀之后,能招来雷雨!
之前我也用七星龙泉砍过它,因为它那一身的龙血刀枪不入,也没成功。
合着它留着这条命,要用在这里。
而那个雷虺抬起头,也阴沉的看向我们。
它想报仇。
水鼬子怕这个东西,立刻尖叫了起来。
而那个虺扬起了上半身,对着我就飞扑了下来,意思是要跟我拼一个鱼死网破。
这东西还是那么快。
但我早做好了准备,抬起了七星龙泉,对着它就劈了下去。
没有了龙血,它本身的鳞片是非常坚硬粗糙的,七星龙泉这一下引了水天王的神气,摧枯拉朽,顺滑无比的横劈了下去,那一道闪电似得影子立刻就分崩离析,断为两截。
而那东西一落地,苏寻立刻追上去细看,同时看向了我的眼神,一下十分复杂。
我让他看的发毛,难道是被我给帅到了?
哑巴兰则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苏寻拨开了哑巴兰的手,压下了发颤的声音,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让他问蒙了:“你不是有我名片吗?”
苏寻抿了抿嘴唇,掷地有声的说道:“虺是死不了的——只有真龙才能杀虺。”
我顿时也愣了,还有这么一说?
真龙……
我忽然有种感觉,苏寻是故意让我来砍那个东西的,就是要试我的身份。
程星河一下吸了口凉气,低声说道:“你防着他点,这货生活上虽然是个山顶洞人,谁知道在行当知识里还是个小百科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螭龙却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舍的看着我。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电闪雷鸣的声音——像是要下大暴雨了。
这个季节,按理说是不会有雷暴天气的。
那个雷虺,还真起作用了!
而那个螭龙对着我弯下了腰,只听外面一阵惊天动地的炸响,那个螭龙巨大的身体猛然腾空而起,对着井口就飞过去了。
它现在的身体,出这个有些狭窄的井口,也完全没问题——也许留下龙血的时候,它也比现在壮美很多。
这些年,它受了太多的罪。
一道闪电打下来,我看见螭龙的头上,隐隐约约像是生出了什么东西。
第509章 百死无悔
龙角。
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它也化成龙了?
这一下,只听“轰”的一声响,身边数不清的铁链子瞬间从黑水之中拔地而起,被它直直的拉了起来——麒麟玄武令只打开了嘴上的铁环,而身上这些铁链子,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还是死死的纠缠在它瘦弱的身上,不依不饶。
我们刚才都攀在铁链子上,这一下脚底下都没了平衡,脚底下一下都颤了起来,我一只胳膊把白藿香勾在了身上,身体凭着本能落在了黑水边缘能落脚的地方。
白藿香身子一僵,接着怕我后悔似得,胳膊就紧紧的环在了我脖子上。
哑巴兰他们不用我担心,早找到了能躲着的地方,程星河一站稳就骂我有异性没人性。
白藿香有些得意,冲着程星河翻白眼,我也没顾得上说什么,只看着眼前这八条巨大的铁链。
水鼬子刚才说这是镇神铁,那个螭龙就算吃了人参养气丸,它能挣脱这些链子吗?
看得出来,它拖着这些沉重的东西,也十分吃力。
可就在这个时候,半空又是一道惊雷,只听一声龙吟,螭龙的身体舒展开来,划出一道壮美之极的轮廓,那身体虽然瘦弱,在雷雨之中,却像是充满了力量,奋力一震,那些铁链子再也拉不住它,终于根根断裂,哗啦啦的就落回到了黑水之中。
接着,它乘着雷雨,轻捷的飞上了天空。
黑水被铁链子溅飞几尺,透过那些水花,我看见它的身体被密密的雨水荡涤,盘旋在了井口附近,先是放眼去看外面的世界,接着就低下头,显然是在看这口井——看我。
走吧,我心里默念着,在这里被关了这么多年,你也该回到这广阔的天地之间了。
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心情,那个螭龙盘旋几圈之后,终于跟雷雨一起离开了锁龙井的上空。
云消雨歇,外面安静了下来。
水鼬子应该是看直眼了,张开了大嘴,像是还有话没来得及说。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东西从天而降,跌落在了它面前。
是个内丹——不再是普通的青气了,而是泛着金光。
这算是那个螭龙留给它的谢礼,沾染了龙的灵气,可以说是鸟枪换炮了,顶的上多少个傻白甜书生!
水鼬子愣了愣,一把就将那个内丹抢到了手里,桀桀的笑了起来,但是笑着笑着,它流下了满脸的眼泪。
程星河也吐了一口气,回头看着我,就一个劲儿跟我使眼色——意思是水鼬子不能放,还得指着它开减肥馆呢。
说着就要去抓它。
水鼬子也不傻,看着程星河来者不善,立马缩到里面去了,嗓音沙哑的说道:“你不就是被奶奶的美色迷惑了吗?可奶奶现在发家致富,不干那种勾当了,你还是留着你的命找其他妖精吧!”
说着,就想着往上面爬。
程星河怎么可能耽误这个财路,一根狗血红线伸出去就要把水鼬子给拖回来,而我把他拉住了。
水鼬子回头,知道程星河被我一牵绊,就追不上它,也是作的一比,甚至还在井沿上晃着自己的大尾巴扭来扭去,得意非凡:“抓不着,气炸毛!”
程星河一下火了,转脸就骂我是不是也让那个水鼬子迷了心窍了,让白藿香给我来一针清醒清醒。
我刚要说话,忽然一只手死死的抓在了我胳膊上:“你爹叫什么名字?”
那一下还挺疼,不过那个胳膊背着白藿香,躲闪不了,我就皱起眉头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寻愣了愣,显然有什么难言之隐。
程星河则一把将苏寻的脑袋给推开了:“关你屁事,你人口普查的?”
可苏寻不松手,就是死死的盯着我。
我也看出来了,不回答他,他得跟藏獒一样咬死不松口,于是我就实话告诉他:“我还想知道那个王八蛋叫啥呢!”
最好还能知道生辰八字,天天扎他的小人。
他一愣,像是不信,可一接触到了我的视线,又觉出我不像是说谎,而白藿香一针早下去了,他跟被电了一下似得,不由自主才皱起眉头松开手。
我看出他心里有事儿,这就说道:“你到底有啥事儿?看我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哥?”
苏寻猛地摇头:“不敢。”
看把你吓的,跟怕我咬你似得。
我好奇了起来:“那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程星河立刻说道:“七星,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看着吞吞吐吐的样子,保不齐他也没安什么好心……”
没想到,苏寻大声就说道:“我没有吞吞吐吐,只是——这是我们家的祖训。”
祖训?
苏寻重重的点了点头:“四相局是四大家族镇守的,为了保持四相局永固,我们祖上,确实给四相局设了“藏”,当时,祖宗就立下了誓言,子子孙孙,绝对不会去破藏,除非……”
他一双眼睛,牢牢的看着我:“除非,是真龙转世,让我们去破藏,我们才会去。”
难怪……他那么在意真龙这里两个字。
苏寻吸了口气,接着说道:“祖训流传了这么多年,我们都不明白,什么叫真龙转世,后来“藏”这一门手艺用不上,我们苏家也就准备改行了,我爷爷也说,这就是个故事,世上没有什么真龙转世,没想到……”
没想到,我在他面前,劈开了只有真龙才能杀死的虺。
我脑子反应很快:“你刚才问我爹?就算是我爹,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苏寻抿了抿嘴:“普通人是生不出真龙的,知道了你爹的身份,就更确定了。”
普通人……我爹当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没有他那么不要脸。
这种人,能有什么大作为?怕是要让苏寻失望了。
可苏寻眼睛亮亮的,反而不死心:“你只是不知道,万一他真的是……我们苏家,答应了会效忠真龙转世,不管隔了多少年,说到做到,百死无悔。”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苏家对后代的教育,坚持了这么多年?
什么是忠义,我们算是上了一课。
程星河就拉了我一下:“这小子本事确实不小,咱们本来就是求他解藏的,他愿意给你效忠,那是好事儿——八成不收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我也知道,可做人要坦荡——尤其是在这么忠义的家族面前,我不可能腆着脸去认我不确定的身份。
我就说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我爹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什么真龙转世,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程星河怕他收费,气的直在后面踢我,我没搭理他,接着说道:“但是我现在就是要去破四相局,你要是肯跟着,我谢谢你。”
苏寻却立刻点头:“我不会看错人的——你配的上这个身份。”
不愧是山顶洞少年,真是图样图森破,你才认识我多久就这么确定?
不过我冲着他就伸出了手:“那以后,咱们就是朋友。”
他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把手递过来了,挺拔修长的手指重重一握。
正这个时候,哑巴兰忽然大声说道:“哥,你看这是个啥啊?”
我转过头,就看向了哑巴兰。
只见哑巴兰手头上指着的,是个白色的东西。
打眼一看,倒像是一截子骨头。
而苏寻看见了那个东西,脸色却变了一下,显然想仔细看一看,可根本就看不清楚,他那么爱面子,肯定拉不下脸让我们搭把手。
我心里暗笑,他是忠义,不过跟他自己说的一样,他单打独斗惯了,就是没啥团队合作精神。
我跟哑巴兰使了个眼色,哑巴兰的金丝玉尾唰的一下就弹出去了,那个东西显然非常沉重,但是靠着哑巴兰那膀子力气,那个东西一下就被拽上来了。
我们看清楚了那个东西,顿时也愣了。
第510章 三瓣莲花
那像是一块人大腿的骨头,可绝对不是人的。
人的骨头,哪怕是巨人症,也没有那么大。
这是……我和程星河一对眼,要不是之前见过本尊,我们也未必能认出来——只有夜叉,有那种骨头。
苏寻盯着那个骨头,英挺的眉头皱紧了,程星河看出来了,立马就问他:“洞仔,你看出什么来了?”
山顶洞的仔,简称洞仔?这货真是外号鬼才。
苏寻看向了哑巴兰,像是下定了决心,才说道:“咱们一起翻个面——我得看看,这个骨头的阴面,是不是有三瓣莲花。”
这么简单的话,说的这么苦大仇深的,对他来说,真是上山擒虎易,开口求人难。
哑巴兰摆了摆手:“不。”
苏寻的脸顿时有点发紫,他最爱的就是面子,显然被拒绝了很难堪。
可哑巴兰两只手一环,轻轻松松就把那个骨头翻过来了:“我一个人就能翻,你别占手了。”
苏寻跟我们一起这段时间,也应该对哑巴兰的力气有点体会,但他也没想到,一个单薄的“弱女子”,竟然是我们队伍里的头号起重机,眼里终于有了几分仰慕。
这一下,骨头翻过来,我们几个都把脑袋凑过去了,一看之下,跟苏寻说的一样,骨头一个凹陷之中,还真刻着一个小小的痕迹,正是三瓣莲花!
我暗暗吃惊,心说这个苏寻难不成能未卜先知?
程星河也不明觉厉,用肩膀子撞了我一下:“我就跟你说,这货管用……江瘸子没白拉这个皮条。”
哑巴兰也跟着吃惊,对着苏寻挑起了大拇指,苏寻算是狗熊掀门帘——露了一手,显然忍不住得意,但他努力压着嘴角,深藏功与名:“也没什么,这个三瓣莲花,是我们苏家的标记。”
标记?
苏寻点头,接着就给我们科普——所谓的“藏”,说白了,就等于给一个地方设置成了个迷魂阵,有人从这里经过,就跟鬼遮眼一样,根本看不到这个地方,等于给这个地方穿上了一件隐身衣。
但凡是个阵法,就一定需要镇物,好比潇湘,聚宝盆。
而四相局的镇物煞气巨大,“藏”要遮掩住煞气,设置起来也非常困难,所以“隐身衣”的镇物,也要精挑细选,一般来说,都要用不是人间,也不是天上的东西,还得是有灵之物。
夜叉正好符合要求——这个三瓣莲花是苏家的“家徽”,这个东西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这个东西,就是白虎局那件隐身衣的镇物。
我瞬间就兴奋了起来,甚至有点不敢相信:“找到了镇物之后……”
苏寻点了点头:““藏”就好破了——再找到了另一个刻着三瓣莲花的东西,这两个东西中间的位置,就是白虎局。”
哑巴兰眨巴了半天的眼睛,瞬间也高兴了起来,一想到自己“双脱”在即,一下就高兴的抱住了苏寻又蹦又跳,苏寻大吃一惊,虽然努力保持面瘫,但是白净的脸瞬间比经霜的柿子还红。
程星河也回过神来了:“闹半天是这么个原理啊!难怪呢!”
原来他们之前来找我的时候,也根本就找不到锁龙井的位置,正着急呢,苏寻一马当先,先抬头看了看星星,接着一只手插到了土里,挖出来了一个四条腿长尾巴的东西,那个东西下了地扑簌簌就跑了,而他接着到了另一个位置,也挖出了另一个四条腿长尾巴的东西。
接着,苏寻领头往里一走,他们这才发现,一口八角的井,就在自己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很多次,可刚才就是没看见,确实跟拨云见日一样。
现在想来,这个锁龙井应该就是被人动了手脚,用“藏”隐匿了起来,苏寻挖出那俩东西,就是把“藏”给破了。
说也巧,这个白虎局的“藏”,竟然在锁龙井里面。
估计着,是苏寻的祖宗看出这个地方不会有人进的来,才把“藏”的镇物存在这里。
要是没有苏寻,我们哪儿知道这里面的窍门,估计一辈子也找不到白虎局。
程星河很少夸人,但也忍不住说:“人如其名——洞仔他以后就是队伍里的寻回犬。”
苏寻很小心的在那个夜叉骨头上对着三瓣莲花动了手脚——应该是把这个镇物给破了。
再找到了另一朵三瓣莲花,白虎局就会出现在我们眼前了。
这事儿最高兴的就是哑巴兰了,他爬到了有信号的地方,迫不及待的单手拿出手机,头不抬眼不睁,就打开天猫,边爬边挑男装,从平脚内裤到皮鞋西服,一应俱全。
苏寻看见他这个举动,一脸莫名其妙。
我们几个一到了井口附近,则一下就愣住了——现在天已经亮了,外面乌泱泱的,竟然挤了一圈人。
那些人正要往井里探头,一见了我们,全尖叫了起来:“有人!真有地底人!”
我顿时满头黑线,谁是地底人啊?
这一上去,外面是长枪短炮外带闪光灯,还有好几个话筒伸过来了,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如实回答了自己的户口所在地,他们顿时都愣了一下,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强打精神,接着就问,对之前井口里钻出龙的事情怎么看?
卧槽,螭龙升天的事儿被人拍下来了?
程星河早把手机给举起来了:“卧槽这事儿火了,七星你往前站站,咱们几个没准能当新一任的网红了,组合就叫小龙人吧!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
有你大爷。
我伸头一看程星河的手机屏幕,也一愣,上面写着:“震惊了!目击者称,兴隆宫一口古井,竟然钻出真龙!”
“是ps大法还是世界第八大奇迹,让我们直击现场!”
底下还有一张模糊不清的配图,正是螭龙升天的那一瞬间。
我有点为它高兴。
但是看到了下面的新闻,我立刻把程星河的手机给抢过来了。
那个新闻的内容,是说某显贵之子陷入少年犯虐杀事件,高层震怒,正在仔细调查,牵扯很广,其中还有其他冤情。
显然说的是江辰。
冤情?不对啊,他一点也不冤枉。
但是触目而来的稿子,全是给他洗白,说是他遭人嫉妒,被人抹黑,再往下一看,倒是有人认罪,承认自己“诬陷”。
妈的,这是找到了顶缸的了?
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程星河也跟着看见了,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怎么回事,这种事儿也能洗白?”
没有钱洗不干净的东西。不过,江辰这种货色,迟早会有大报应。
正这个时候,一个球似得身影冲了过来,好险没把我直接撞躺下了——球姑娘。
球姑娘一把抓住我,红着脸就说道:“亲爱哒,你真的在这里啊!”
白藿香一听这三个字耳朵就支棱起来了:“你喊谁呢?”
球姑娘把我的胳膊抱的更紧了:“当然是来兑现承诺了!我哥好了,我来以身相许啦!”
看来那个水鼬子出来之后心情好,大发慈悲把球哥的魂魄给放回去了。
球哥这次运气不错,不过,下次就说不好了。
我就让球姑娘回家跟球哥说一声,千万别再对女性动手动脚了——这次的磨难,也就是因为你们祖宗积德,老天手下留情,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再不知道悔改,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球姑娘环着我的手顿时就松开了,脸色一变,像是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恐惧。
我接着摆了摆手,就说道:“给你看了看面相——你的如意郎君从事的工作跟水有关,多往这边留意,肯定是能早日找到的。”
球姑娘反应过来,还想追我,可又来了一大波记者对着井口拍摄了起来,她身子太大,没能挤过来。
又折腾了这么时间,井底下又冷,太阳晒在了身上,才觉得有了点活气儿,我一寻思,白虎局有进展,又来了新的小伙伴,怎么也得庆祝庆祝。
程星河可高兴了,大早上就要吃火锅,我却把他拉到了白藿香他们后面,接着说道:“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程星河一皱眉头,跟看傻子似得看着我,说道:“问就问,这么正经干什么——先说好了,收费嗷,看在咱们是挚爱亲朋的份儿上,给你打个八折。”
我盯着程星河,就问道:“既然你说是挚爱亲朋,我就直说了——之前,你为什么怕我?”
他那个眼神,我现在想起来,还是不太舒服。
程星河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有点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