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麻衣相师TXT下载麻衣相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麻衣相师全文阅读

作者:桃花渡     麻衣相师txt下载     麻衣相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1章 七星拱月

    自古以来的习俗,就是百善孝为先——如果不是祖宗自愿骨灰入海,那你一个做子孙的,把祖宗尸骨弄个尸骨无存,自己必定也是碎尸万段的报应。

    县城南头一个愣头青也是这样——是个工厂上班的,一天晚上在工厂值班,也不知道为什么,衣角就被搅拌机卷了,人拉进去,叫唤都没叫唤出来,就成了一堆碎肉。

    老头儿说这事儿有点邪性,一打听知道了——那愣头青坟地拆迁,他为了省钱,把几个祖宗的骨灰罐跟着风倒了,这拿到拆迁款还没三天,自己也跟着祖宗作伴了。

    张桂芳一听,脸色一下就变了:“真的?那,那他好狠的心啊,为这么点儿事儿,要让自己断子绝孙?”

    我实在听不过去了:“这么点儿事儿?把你好端端的挫骨扬灰了,你能打落牙齿肚里咽?”

    程星河也插嘴:“还说别人好狠的心,你对祖宗干的是善事儿?”

    张桂芳只好说道:“也不是,大师,不怕告诉你,我们张家先前虽然人丁兴旺,可到了我这,就我这么一根独苗了,他就不怕,以后吃不上香火?”

    怕个屁,都让你搞成这样了,拿什么吃香火?

    小孩儿听了这些,半知不解的就说道:“祖宗?他还是我们祖宗?”

    张桂芳不听还好,一听小孩儿都说出这话来了,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大师,难不成,那个东西,连我的孩子都不肯放过?那你一定得帮我想想法子——我们张家以前也算是个大族,这好端端的让自己祖宗给整死,传出去不是招人笑话吗?”

    你为了自己平步青云,把自己祖坟都拱手让人了,哪个祖宗能轻易饶了你?

    不过,这蒋老爷子费尽心机要张桂芳家祖坟,为此不惜把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都嫁给张桂芳了,我也跟着好奇了起来——这张桂芳家的祖坟,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就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带着我,去看看你们家祖坟再说。”

    张桂芳犹豫了一下:“你说现在的,还是……”

    废话,当然是你献给蒋家这个了。

    张桂芳抿了抿嘴,犹疑的看向了蒋老爷子。

    蒋老爷子刚才就很怪,嘀咕了一句:“按说不可能啊……”

    可现在反应过来,立马把话头截断,一根拐杖指着我,就骂道:“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了,你凭什么说闹鬼的是他们家祖宗?连小张都不认识,你就能认识?”

    张桂芳一寻思也是,就瞅着我。

    这还犯得上认识?

    刚才那个吹灯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他对着张桂芳的棺材痛哭。

    你想,以前他出现,就是为了害张桂芳而来的,见到张桂芳死了,哪怕不能按着他的心愿,把张桂芳五马分尸,那也应该是仇恨,不甘,为什么会那么痛苦?

    而且,口口声声说什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分明是恨其不幸怒其不争。

    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之间的冤仇,不见得那么简单。

    接着我就问,这事儿是不是跟蒋家有关系?他也承认了。

    但话没问完,到了后来我才确定——因为那个小孩儿进来了。

    蒋老爷子见了小孩儿,勃然大怒,要把小孩儿给揪出去。

    这事儿按理说跟那个吹灯人更没有关系了,可他什么反应?他就算被狗血红绳给束缚住了,却拼尽全力,用蜡烛烧坏了狗血红绳,奔着蒋老爷子他们就扑过去了。

    他扑的方向,就是蒋老爷子——十分明显,他是恨蒋老爷子伤害小孩儿,要保护小孩儿!

    没亲没故的人,不可能保护仇家的小孩儿。

    更何况,那个时候我看清楚了老头儿的眉眼,他后脑勺上,有一个桃尖儿。

    所谓的“桃尖儿”,是后颈上长着一个沟窝,这种人后颈上的头发边缘形状,会长出一个尖儿,是一种遗传。

    刚才我看清楚了,张桂芳和小孩儿的后脑,都有这种桃尖儿。

    所以我就疑心这个老头儿是他们祖宗,不过祖宗怎么会伤害后代?所以我就问张桂芳祖坟是不是出过事儿,这不是一问就问出来了吗?

    张桂芳听的一愣一愣的,立马摸向了自己的后颈——他自己都没留心自己这个遗传特征。

    只是还有件事儿我没想明白。

    那个祖宗刚才去救小孩儿,可见对小孩儿是有感情的,但在之前,又为什么用死人汤圆害小孩儿呢?

    这也只能是找到了那个祖宗之后再弄清楚了。

    蒋老爷子一下就没话说了,但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我们家的祖坟,当然不可能让外人进去了,你们想都别想。”

    张桂芳一下愣了:“不是,爸爸,我的命就在上面呢,您也不想我死吧?我和艳荣还没孩子呢!”

    蒋老爷子厉声说道:“少跟我叫爸爸,你干的这都是什么好事儿?”

    说着,举着拐杖,指着那个小孩儿:“当初结婚,就跟你说清楚了——你得给我把那小孩儿关系彻底断了,一辈子不许见面,可现在,你竟然敢把这个野种弄到我们蒋家登堂入室,小张啊小张——你可太让我失望了!”

    张夫人也在一边帮腔:“没错,爸爸,我说怎么一直没怀上孕呢,就是这个王八蛋自作聪明,把咱们当傻子呢!”

    张桂芳自觉理亏:“我也知道我这么做不对。可是……”

    怀孕……祖坟……我瞬间就猜出了一个可能。

    再一看蒋老爷子和张夫人的面相,心里就更有底了。

    程星河低声说道:“这一家人倒是挺般配的——一个自私自利的不孝子,一个唯我独尊的绝情妇,凑在一起,正好省的祸害别人。”

    哑巴兰也跟着点头,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一寻思,张桂芳为了前途,还这么优柔寡断,这么墨迹下去也没意思,于是我就说道:“事也都弄清楚了,你自己考虑考虑吧,瞅着你剩下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把虎口峡的事儿告诉我们,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的天伦之乐了。”

    蒋老爷子一听,倒是对我有点刮目相看,还有点得意,以为我是怕他们的权势,不敢再深入挖掘,张桂芳就更别提了——在他眼里,张桂芳为了前途,祖坟都不要,稍微吓唬吓唬,也掀不出什么大水花。

    可他弄错了一点,这自私的人最在乎的,自然是自己的命了。

    果然,张桂芳下定了决心,一把拉住了我:“大师你千万别走——我现在就带你上祖坟。”

    蒋老爷子顿时一愣:“张桂芳,你吃里扒外!你忘了……”

    张桂芳吸了口气,大声说道:“我可没忘,你们家要我当上门女婿到底图的啥,不就我们家风水好吗?现在我命都要没了,什么功名利禄也顾不上了!”

    说着,拉着我们就出去了。

    蒋老爷子气得够呛,还要指挥人拦着我们,被哑巴兰全部掀翻。

    上了张桂芳的车,张桂芳啥也顾不上了,奔着兴隆宫西头就开了过去。

    后面远远像是有人在追我们,没想到张桂芳车技挺好,很快就甩开了。

    兴隆宫上多山,拐过了几个隧道,就带着我们进了一条山路:“前面就是!”

    一瞅那个山包,我顿时就明白,蒋老爷子为啥要这块坟地了。

    那是七星拱月局!

    附近七个山峰,高低不同,正把一块圆圆的盆地给围住。

    这种风水,见效倒是不快——但是效果却非常厉害,用现在话来说,就是“十年磨一剑”。

    有些局做阴宅,比如和上家的大肚美人地,见效是很快的,财运也好,但那也只是普通有钱人家。

    而这种七星拱月局,要是用来做阴宅,那开始几百年稀松平常,甚至会穷困潦倒,但是七代之后,这一家,必定要出一个经天纬地的人才。

    我立马就问张桂芳:“知不知道,这个祖坟,你们家已经用了几代了?”

    张桂芳连忙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据说到了我这,就是第六代了。”

    那就对了——下一代,就是小孩儿那一代。

    蒋老爷子要女儿生下张桂芳的孩子,也可想而知——他想着,让自己女儿的孩子,搭上这一趟顺风车,成为第七代那个大人物。

    所以……才让女儿下嫁给张桂芳。

    而张桂芳已经跟前妻有孩子了,所以他们让张桂芳跟小孩儿永远不要见面,估摸着,还让那个小孩儿改成母亲的姓氏了,就是怕那个小孩儿分了这个风水。

    张桂芳有些听不明白:“我明白了——可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占我们家坟地呢?不来占我们家坟地,我和我现在老婆的孩子,也是第七代,照样是那个什么人才。”

    我答道:“没这么简单,因为他们家原来的坟地,怕是出了某种问题了。你见过老丈人家原来的坟地吗?”

    张桂芳连忙点头:“见是见过的,我……”

    但是说到了这里,他跟有什么忌讳一样,顿时就不吱声了。

第482章 吹你命灯

    什么时候了,还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程星河不耐烦了:“七星,你看这货磨磨唧唧,一点诚意也没有,要不关门放哑巴兰吧!”

    哑巴兰一听赶紧凑上来:“哥,时刻准备着。”

    张桂芳刚才就看见哑巴兰的身手了,脸都青了:“不是我不说,是我老丈人家坟地跟这事儿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张桂芳把命看的这么重,估计是真认为这事儿跟他家祖宗没关系,我一下就猜出来他为啥不说了。

    说着张桂芳就把车停下了,陪着笑说道:“大师,到了,你细看!”

    那地方是个很雄伟的陵园——上面四个鎏金大字《蒋氏陵园》。

    门口也有保安什么的,堪称江家九街地的低配版本。

    那些保安本来很警惕,一见张桂芳下来了,也就没说什么,让开了路。

    看来山上信号不好,他们还没接到蒋老爷子什么命令。

    里面的坟地都很整齐,这蒋家人丁也很兴旺,墓碑都是高档的大理石。

    这个地方选的也很好,正是在七星拱月的风水眼上,我下了车,就问他:“知不知道你家祖坟谁给选的?”

    张桂芳连忙说道:“说是个奇怪的女人,我那祖宗们愚昧,还说啥神仙,我看是个古代女骗子。”

    原来张桂芳家世世代代是在兴隆宫打渔的渔民,说是有一年下水打鱼,渔民吃这口饭,自然有自己辨别天气的窍门,那天看见东边是鱼鳞霞,肯定一天风平浪静,就出了海。

    谁知道才撒了一个网,水面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祖宗赶紧死命把船给划出来了。

    到了岸上正叹晦气呢,想起来好歹撒了一网,拉起了网子一瞅,吓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只见网子里面,竟然有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

    水里怎么会有女人?

    而且,那个女人好看的让人说不出话来,尤其那个眼神,祖宗都没法形容,只觉得这肯定是天上的神仙,就跪下给她磕头。

    那女人脸色很差,像是受了很重的伤,说他们救了她,想要什么?

    那渔民当时都慌了,赶紧就说,别的不敢想——不过一直辛辛苦苦打鱼,不想子孙后代也跟着干这个,就求那女人,能不能改变子孙的命运,让家里出个贵人,光宗耀祖?到时候修了祠堂,自己也能跟着沾光。

    那女人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家福气薄,未必能承受得住。

    那渔民叹气,说就是因为自己福气薄,才想着改善后代。

    女人说既然如此,你把家里棺材葬在了这个山里某地,后世七代,必定出贵人,挖出来的东西,算我给你们的谢礼。

    那祖宗赶紧叩拜,没想到,再一抬头,那女人就消失了,把那祖宗吓的更是什么似得。

    那祖宗到了地方一挖,还真挖出来了一罐子金子,不过也巧,挖出来之后让山贼盯上了,也没落下什么好,反倒是白挨一顿打,不得不承认福薄。

    回去这祖宗就说,到时候把棺材葬在那地方,千万不要迁坟,咱们张家出人物,就靠那块地了。

    到了张桂芳这,他们家已经足足穷了六代,张桂芳根本都不信这个传说,所以眼看着蒋老爷子开条件让他让出坟地,他一点都没犹豫。

    水里的女人?

    我莫名就有了一种奇怪的直觉——难不成,是潇湘?

    时间,跟水神换位置的时候,也对的上。

    只是,如果真的是潇湘,她既然已经从这里逃出去,后来又是怎么被压回到了青龙局的?

    程星河脑子也很快,说道:“你发现没有——咱们出来跑的买卖,怎么都像是跟四相局和你老婆有点关系似得?”

    是啊,大山魅,僵尸贵妃,桂花娘娘,水天王——简直像是冥冥之中有条线,在暗中牵扯着我一样。

    难不成,还真有什么前世,真有什么真龙转世?

    张桂芳没顾得上让细想,就在一边说道:“本来害我自己,我也认头了——可是,那个吹灯的都缠上小睿了,我们张家不能真的断子绝孙啊,算我求你了,你快想想办法!”

    我摆了摆手让他别吵,跟着我来就行了。

    其实,那个七世祖真的要是被彻底扔进水里,尸骨无存,那他肯定也没法出来作祟,当时在迁坟的时候,肯定遗留下了某一块尸骨,那个七世祖,就凭附在了那块尸骨上。

    只要把那块尸骨给找到了,也就把那个七世祖找到了。

    我就对着这里开始望气。

    一望之下,果然看见了,这里阴气缭绕,住在这里的死人,看样子都挺安分的。

    但是唯独一块地方,死人的阴气特别挤,反倒是留出来了一块空地。

    程星河也碰了我一下:“哪里的死人挤挤攘攘的,好像忌讳那个空地上的东西。”

    我走过去,一看那空地上的草,心说这就没错了,说道:“哑巴兰帮忙,挖。”

    哑巴兰一身力气早憋不住了,上去就挖。

    小孩儿跟来了,十分好奇:“叔叔,你从草叶子上,就能看出东西来?”

    当然了——这是我们的看家本领。《杨公入坟断》里说,要知男女老少坟,只有草木才知音,要知何因死的人,草木也能定分明,少者草在东边少,老者草在西边生,左边草木斜右头,白头老翁埋里头。垭口葬的是假穴,龙脉真的是正坟。

    这个位置草向西,左边草木都偏向右边,位置也很正,葬的肯定是去世很久的坟地正主,也就是那个吹灯人了。

    张桂芳一听别提多后悔了,我还以为他对卖祖求荣这事儿后悔,没成想他跺脚说道:“要是我当初刨干净了,也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冥顽不灵啊。

    说话间,哑巴兰立马说道:“哥,找到了!”

    我一下来了精神,果然,土下埋着个手骨——已经是个不化骨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了一阵叹息的声音。

    程星河正吃着鱿鱼丝呢,一听这个声音,就皱了眉头:“老头儿来了——说你们非要这么苦苦相逼吗?马上就要到时间了,难道,是天意?”

    我立刻回头,凝气上了监察官,也看见了。

    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就出现在我们身后不远的衰草之中。

    不过……他好像元气大伤的样子,对了,程星河过去的时候,一身煞气正撞上他。

    我一寻思,就看向了哑巴兰。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狗血红线唰的一下,就把那个老人给勾过来了,接着,按在了哑巴兰身上。

    那七世祖元气大伤,站在我们身边,非常耗费元气,但是哑巴兰是阴阳之身,死人上去完全没障碍。

    现成的哑巴兰,不用白不用。

    果然,那个影子跟哑巴兰这么一合,哑巴兰还没反应过来,表情忽然就变了——十分惊诧:“我这是……”

    那举手投足,颤巍巍的,正是老头儿的形象。

    声音,也是个苍老干涩的声音。

    而他太阳穴上,也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金钱斑的影子。

    那小孩儿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我认识那个声音——就是那个给我送鬼汤圆的声音!”

    哑巴兰盯着小孩儿,顿时露出了一脸的心疼:“哎,是祖爷爷对不起你……”

    张桂芳听了,吓的浑身打颤,但他已经完全相信世上有鬼了,哆哆嗦嗦就问我:“大师,既然那个老鬼已经上去了——你,你什么时候把老鬼给灭了?”

    哑巴兰一听他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吼道:“你这个不肖子孙——给我跪下!”

    张桂芳吓了一个激灵,但是扛不住那种压迫感,条件反射就跪下了。

    哑巴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脸的悲凉:“那神仙娘娘说的没错……我们家是福薄,出不来贵人啊,这小子……有富贵,也活该轮不上他!只可怜我这个小重孙子……”

    说着,他对小孩儿伸出了手:“让祖爷爷摸摸……”

    而那小孩儿往后一退,说道:“你……你要害我,我才不去呢!”

    哑巴兰脸色一沉,直叹气:“祖爷爷,也后悔啊……都是那该死的蒋家……”

    我早就有点纳闷,这老头儿迁坟也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早该报仇,可为什么最近才开始闹腾起来,老头儿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蒋家把坟地弄到手了之后,找了阴面先生,把张家的那些祖宗都给封住了——就为了怕那些张家的祖宗不甘心,可他们没想到,张桂芳这里,竟然落下了一个。

    不过,那七世祖被落下了之后,肯定也是元气大伤,更吃不上香火,怨气再大,也没法给自己伸冤,只能留在这里干瞪眼。

    他之所以说申诉也没地方申诉,完全是因为这块坟地是自己子孙卖出去的,你上地府打官司,也不好打赢。

    巧的是,今年小孩儿的外公去世了。

    那个老办事员弄这么个陈世美女婿,气的就想上地府算账,倒是刚巧知道了这个七世祖的事儿。

    于是老办事员就给闺女托梦,让闺女赶紧祭祀一下张家的祖宗,祭祀的到位,这个仇就能报了。

    因为直系血脉的祭祀,是最管用的。

    大波浪卷做了梦,也就半信半疑的在寒衣节,找了十字路口,替自家儿子,也就是七世祖的重孙子烧了纸衣服,纸钱,还有纸扎的美食等等。

    那七世祖得到了祭祀,也就有了能力显灵,他显灵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找张桂芳和蒋家算账。

    但他没忍住——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七世孙之后,就想先看看七世孙。

    都说隔辈亲,这隔了七世的,更是如此。

    结果到了其实孙那,发现小孩儿可怜巴巴的正在沙发上看着汤圆流口水,可把这个七世祖给心疼坏了。

    他赶紧就把刚收到的祭祀汤圆拿出来,想给七世孙吃。

    可他刚回到人间,忘却了很多常识——其中一个常识就是,七世孙是活人,根本不能吃死人的东西,那是阴邪之物,小孩儿一旦吃了,那肯定沾染阴气,要被其他死人纠缠的。

    所以,大波浪卷祭祀完了之后回家,一听小孩儿遇上了这种事儿,还以为七世祖吃了喝了不说,还要把小孩儿拉底下作伴,吓唬小孩儿,气的就大骂难听的话,说七世祖忘恩负义。

    七世祖心里难受,知道自己闯了祸,这就把气全撒在了蒋家和张桂芳身上。

    张桂芳听了这些直跺脚:“你真是老糊涂了——小睿是七世孙,我和艳荣再生了孩子,不一样也是七世孙吗?照样能光宗耀祖,你怎么偏心呢!我说艳荣一直怀不上孩子,原来是你闹的!”

    “哑巴兰”冷笑了一声:“蠢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吹你命灯吗?”

第483章 就地掩埋

    张桂芳脸色一僵:“你……你就是想报复我把你尸体冲河里嘛,多大点事儿……”

    到现在还说什么多大点事儿,你是嫌之前罪过受的轻吧?

    果然,“哑巴兰”豁然站起来,一把拽过了张桂芳,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真要只是把我的尸骨扔下河里,我也不至于跟你这样过不去,我是恨蒋家——就算把你这条小命搭上,我也不让蒋家的阴谋诡计得逞!”

    张桂芳被扇的原地旋转了三周半,这才说道:“你……你说什么?”

    他怕真是有点傻。

    蒋家之所以迁坟,就是想着白占了七世孙的便宜,让自家闺女跟张桂芳生下七世孙,做大贵人。

    所以,张夫人才说,一旦生下了孩子,就可以让张桂芳滚蛋了——他就是个播种机器,有了孩子,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七世祖宁愿把张桂芳给灭了,也要保证,七世孙只有小睿一个,不让蒋家得逞抢走贵人运。

    张桂芳张了张嘴,不吭声了。

    从头到尾,他就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傻子,蒋家都未必拿他当个人看。一旦真把七世孙生在了蒋家,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七代才栽培出一个贵人,怎么可能给了迁坟夺墓的仇人家!

    正在这个时候,我们身后响起了一阵拍巴掌的声音:“这小姑娘说的没错——我们蒋家,就是看中这个地了,那又怎么样?”

    蒋老爷子他们来了!

    “哑巴兰”咬紧了牙:“凭什么……”

    蒋老爷子厉声说道:“就凭当年,那个水里的娘娘,不光是你们救的,我们蒋家的祖宗,也出了力!”

    原来,当时蒋家的祖宗,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正跟着张家的祖宗在那条船上学徒,网子还是他捞上来的。

    水里的娘娘被救上来了之后,张家祖宗光顾着给自己要好处,一句都没帮那个蒋家学徒问,那个学徒眼看着自己什么好处没落到,表面没敢说什么,心里不甘。

    于是,就在张家祖宗来这块地挖金子的时候,是他偷偷传话给了山贼,让山贼来抢金子的——事成之后,他分到了一些金子,竟然倒是发家致富,成了高门大户。

    都说富不过三代,但是蒋家一直兴旺到了现在。

    可惜现在到了蒋老爷子这里,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挣钱好比针挑土,花钱好比浪淘沙,眼瞅着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子,就要糟践在这个女儿手里。

    蒋老爷子正着急呢,这时候正有高人指点,说你女儿这个样子,也不怪她——因为你们家坟地,气数已经尽了,再不迁移到了好坟地上,家底确实保不住了。

    不光如此,以后可能还要大祸。

    原来蒋老爷子家的坟地,叫“干烧蜡烛”,一开始也是一块好地,做阴宅的话,也是可以红红火火。

    但是这“干烧蜡烛”地顾名思义,红火完了就没了,气数只够用六代的。蜡烛烧完燎谷仓,气数尽了,家破人亡。

    高人就建议,最好是迁移到了一个现成的好坟地,生下了好继承人,家业才能保持下去。

    蒋家当然没忘记这个七代坟的传说,看着张家受穷,早动了抢坟地的心——他觉得,这是自己家应得的,风水轮流转,这张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该轮到自己家了。

    “哑巴兰”一听,浑身都哆嗦了起来:“原来是你们……”

    蒋老爷子咧嘴一笑:“现在知道,也晚了——看见那个陵墓门口写的是什么了吧?这地方,现在是我们蒋家的陵园,来人,把那块烂骨头给挖出来,一了百了,别惊扰了其他的祖宗。”

    说着,看向了张桂芳:“小张啊,事情也弄清楚了——看来,把那个老骨头收拾了,你就没什么事儿了,你回来吧,只要你跟艳荣生了孩子,继承家业,那之前你顶撞我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张桂芳舔了舔嘴唇,也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对我说道:“李大师,谢谢你帮我把事情给弄清楚了——问题既然在这里,那剩下的,我老丈人就会帮我看着办了,你们几个请回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儿了。”

    我顿时一愣,这个张桂芳为了自己前途,这么记吃不记打。

    程星河鱿鱼干都忘了嚼了,差点掉地上:“卧槽无情,”

    “哑巴兰”咧嘴一笑,对着我说道:“你也看见了——这种不肖子孙,不碎尸万段,还能如何哇?”

    小孩儿已经明白了大致是个什么意思:“大肥猪,你不是人!”

    张桂芳皱起了眉头,就把小孩儿给提溜起来了:“你个小王八蛋懂个屁,给我过来!”

    程星河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张桂芳:“等一下,你们家务事是解决完了,说踢就踢我们可以,把钱结清楚了!还有,虎口峡的事儿,可以说了吧?”

    张桂芳刚要说话,蒋老爷子冷笑了一声:“别急,你们用不上了。”

    说着,一摆手,后面来了一群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拿着的——是槍!

    程星河一把将鱿鱼干从嘴里给扯了出来,大声骂道:“卸磨杀驴还是怎么着?为了赖点账,你们也至于?比我还抠。”

    不是为了赖账——他们是怕我们,把这个七世孙的事儿给说出去。

    不光如此,蒋老爷子跟七世祖的意思一样,七世孙只有一个,有这个小孩儿,那他女儿生贵人的几率,就大大降低了,要是把这个小孩儿给弄死,大贵人百分之百,就是他女儿的孩子了。

    张桂芳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蒋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桂芳:“小张啊,你舍得这个小孩儿吗?”

    张桂芳嘴角一颤,竟然还笑出来了:“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他就是个野种!将来,我跟艳荣生的孩子,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呢!”

    说着,他就把小孩儿给撒开了。

    小孩儿瞪着眼睛,看着张桂芳,喃喃的说道:“爸爸……”

    张桂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就像怕引火烧身一样:“别叫了——我不是你爸爸了。”

    说着,奔着蒋老爷子一边谄媚的笑,一边就过去了。

    蒋老爷子一笑,显然一点没意外。

    他是这里的地头蛇,一手遮天,这大半夜的,这地方荒郊野岭又没有监控,真打算把我们给就地掩埋了。

第484章 死人进河

    “哑巴兰”咬了咬牙,抱歉的说道:“我……我不想连累你们……可惜,哎。”

    我们几个对看了一眼。

    那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往上一围,冷笑了起来:“这几个货不是练过气功吗?刚才劲头挺足啊!”

    “一点天桥卖艺的把戏,得罪到了咱们头上来了,咱们看看,气功是不是连子弹也能挡。”

    是啊,叫我来说,哪怕七星龙泉和麻衣玄素尺,也就是对付对付邪祟,这东西,但凡是肉体凡躯,谁都躲不过去——何况我们这么一大帮人呢。

    “咔”的一声,他们手里的家伙,很脆快的上了膛。

    要是一般人,枪炮无眼,哪儿又不害怕的。

    可惜,我们不是一般人。

    我挡在了白藿香前面,看向了程星河,程星河又往嘴里塞了一把鱿鱼丝,嘴角一勾露出个玩世不恭的笑容,把手里的碎渣拍下去,歇了口气,一只手猛地就拍在了地上。

    那些人闹不清楚我们要干什么,互相看了看,蒋老爷子则大声说道:“这几个家伙就是跳大神的,也没什么真本事,你们手里的东西才厉害,给我下手!”

    那些人立马把手里的家伙对准了我们。

    可就在这个时候,西边就卷过来了一阵阴风,对着他们就扑过去了。

    蒋老爷子捂住了眼睛,回头就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

    是啊,风一过,他身后的人是愣住了。

    愣了一下之后,他们脸上的表情都给变了。

    刚才是狗仗人势,但是现在,冷不丁变的狰狞,甚至——有些变态。

    我看见了那些人身上的一身杀气。

    是被程星河招来的死人上了身。

    程星河一瞅,把鱿鱼干塞嘴里说道:“哦,这次是可巧了——还真是恶有恶报啊!”

    这是……我凝气上监察官仔细一看,恍然大悟。

    还真是巧了——平时程星河招来的,都是附近的饿鬼,可这次,却是“恶鬼”。

    那些死人贴在了拿家伙的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胸口上有一片血渍。

    这不是死刑犯吗?

    看来,这附近是兴隆宫的刑场!

    而死刑犯除了特殊情况,大部分都是穷凶极恶的主儿,这些主儿死了,家里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来给他们祭拜?

    活着的时候凶横,死了的时候被人遗忘,这些死刑犯的怨气,比饿鬼之流可大的多了。

    这些刀尖舔血的,自然都会用家伙。

    “咔咔”一阵子上膛的声音,他们互相看了看。

    蒋老爷子哪儿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儿,顿时愣了愣,骂道:“说你们呢!磨磨蹭蹭干什么?”

    那些“人”活的时候,天地君亲师都不怕,死了更不可能怕个老头儿了,根本没人搭理他,反而分成了两派,自相残杀了起来。

    “疤老六,你不是狠吗?我他妈的再打死你一次!”

    “马二腿子,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跟你那帮虾兵蟹将来啊,怕你,老子是狗日的!”

    这些死刑犯活着就好勇斗狠,死了自然也不消停,肯定经常互相斗殴,难得上了人身,手里又有了家伙,这是有了机会了。

    蒋老爷子一下就傻眼了,一把抓住了一个人:“小王,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结果一句话没说完,一下被那个“小王”掀翻:“老东西,你他妈的瞎啦?老子东街口董二麻子,刘家集八条人命案就是老子干的,小王,谁他妈的是小王?”

    董二麻子……对了,是个悍匪,杀人劫财,前些年在网上传的很开,原来在这里被处置了。

    蒋老爷子本来就断了一条腿,这一下直接被掀翻,倒是张桂芳给反应过来了,连忙过去搀扶蒋老爷子:“爸,爸您没事儿吧?”

    这个张桂芳,这个时候了,还忘不了溜须拍马。

    蒋老爷子受了惊吓,气喘吁吁的看着我们:“他们……他们是……”

    而程星河大声说道:“哥几个,义字大过天,私怨放一边,你们仔细想想,当初谁把你们的坟地给刨了,扩建成自己的陵园了?”

    那些人正要打架,忽然还反应过来了,立刻齐刷刷的看向了蒋老爷子。

    “妈的,这个老匹夫!害的老子现在都还找不到右脚!”

    “没错……你就是个右脚,大爷我脑袋都让老鼠叼去做窝了!”

    “就是这个死老头子弄的咱们暴尸荒野?”

    “盘他!”

    那些手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这一瞬间,知道了蒋老爷子是占了他们地方的元凶,呼啦一下就冲上去了。

    蒋老爷子顿时就是一阵惨叫,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

    而张桂芳一看蒋老爷子出事儿,赶紧抱着脑袋就出来了,可躲没地方躲,正要对我赔笑脸呢,一阵风就从我身边给掠过去了。

    哑巴兰——不,是张桂芳家的七世祖。

    七世祖上去一个巴掌,就把张桂芳扇的天旋地转,跟春晚的小彩旗一样:“咱们张家是福薄,生出你这么个孙子,今天,我就清理门户……”

    张桂芳站起来就要跑,可天黑路滑,随着一声惨叫,他肥胖的身躯就不见了——好像滚到了山谷下面去了。

    而哑巴兰一下坐在了地上,一阵阴风擦着我们就过去了,程星河一边咀嚼鱿鱼干,一边说道:“老头儿说,谢谢。”

    蒋老爷子被包在里面惨叫了起来,看来这里,是真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而小孩儿往前追了几步,又回来了。

    白藿香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疼,一只手按在了他肩膀上:“你爸……”

    小孩儿抬起头,对着白藿香就笑了:“他刚才说了,他不是我爸。”

    他眼睛里还含着眼泪,但是声音云淡风轻的。

    我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也得再另找归宿了——张桂芳一死,他就是唯一的七世孙,以后是个贵人,很多贵人的出身都很苦。

    “说是来找虎口峡的,”祝秃子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冷嘲热讽的说道:“白忙话一场,虎口峡呢?”

    哑巴兰这会儿回过神来,也恍然大悟:“对了……哥,虎口峡呢?”

    祝秃子死死的瞪着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什么脑子?”

    我答道:“别着急,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等天亮了,咱们就过去看看,那地方跟白虎局有没有关系。”

    这话一出口,不光祝秃子愣住了,程星河也傻了眼:“不是,那张桂芳那么嘴硬,你什么时候撬出来的?”

    我答道:“你忘了,是不是他之前死也不说老丈人原来的坟地?”

    他不说,不是因为别的,肯定因为虎口峡就在那里。

    他怕把这个杀手锏说出来,我们就撒手不管他,这才咬牙不说的。

    不过,蒋老爷子现在倒了霉,有件事儿我还没弄明白——办公大楼的东西,到底是谁告诉他的?他口中那个高人,又是谁?

    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把精神放在要紧事儿上吧。

    他老丈人的坟地也不难找——网上一查就查出来了,某年某月,蒋氏迁坟。

    在东山府路西头。

    祝秃子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吃惊了,嘴角也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把小孩儿送回去,再等到了地方,天色就已经开始蒙蒙发亮了。

    借着晨光,我就看出来,这个位置,大致是个“虎饮水”形——形似一个猛虎低头喝水。

    这里的地形都跟“虎”有关,难不成,还真是到了白虎局附近了?

    祝秃子也十分紧张,登到了高处就四下里看了起来。

    我倒是不知为什么,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白鹿打伞——按着水百羽的话,我是不应该靠近张桂芳的,但是之前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凶险。

    难不成,那个凶险……

    “妈呀,”正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尖叫:“死人跳河啦!”

    死人跳河?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我脑壳一炸,一下就想起来了。

第485章 手中面人

    “通!”

    跟着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给掉河里了。

    程星河也想起来这句话了,抬头脸色煞白的就瞅着我。

    这句话——还是当初在朱雀局的时候,魏家那个尸解仙说的。

    他说,让我记住两句话“死人跳河,公鸡下蛋”,会有机缘。

    那事儿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一直没见过跟那话对应的事儿,简直快忘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听见。

    还是程星河脑子快,但是哑巴兰早把这事儿给忘了,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哥,死人怎么还会跳河?”

    我也想知道呢。

    于是我立马奔着那个方向过去了。

    靠近了一看,看见了一大帮披麻戴孝的人,正在水边大呼小叫。

    旁边一口大棺材整个掀开,死人不见了。

    白藿香也皱起了眉头:“看来是丧事儿上诈尸了啊?诈尸跳河,可不多见啊!”

    确实不多见。

    只见送葬队伍里,闹腾的最厉害的,是一个没戴孝的人,那人奔着水就冲,像是也想下水,被一帮人拉住了。

    哑巴兰就问道:“哥,尸体下河,为啥一个没关系的在那闹?”

    不是没关系——是说明这个死者岁数不大。

    兴隆宫遵循古例,儿女死了,父母不能戴孝。

    果然,靠近了一看,只见那个没戴孝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哭的肝肠寸断,一口一个宝贝带着妈走吧。

    哑巴兰听清楚了,看着我的眼神就更崇拜了:“哥,怎么好像世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儿?”

    我说真要是这样就好了——那我就能上天阶了。

    靠近了一听,果然,除了搀扶中年妇女的那帮戴孝人,其余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大齐不是好死,别真是闹了邪了吧?”

    “咱们兴隆宫最近是怎么回事,前次那头就有什么入宫神女的事儿,死了七个女的,现在咱们这也跟着闹腾,是不是咱们本地坏了风水了?”

    “嘘,别胡说八道……”

    “这怎么是胡说八道呢?连着死了好几个人了,再这样下去,没准啥时候就轮到了咱们了。”

    果然,又是连环死人。

    这就更有靠近白虎局的可能了。

    张桂芳说的虎口峡,怕也就是在这附近。

    祝秃子不听还好,一听又有这种事儿,一肩膀子把我给撞开,就跑到前头去了:“你们这里死了多少人了?”

    那帮议论纷纷的穿孝人本来就害怕,眼看着又来了个凶神恶煞的秃子,吓的都退后了好几步:“你,你谁啊?”

    祝秃子脸沉下来,就要揪面前一个穿孝服小姑娘的衣领子。

    那小姑娘脸色一白,立马尖叫了起来。

    我立马拉住了他:“有话好好说,吓着孩子了。”

    祝秃子觉着我是个晚辈,不怎么把我放眼里,但是一瞅我的手,不由自主就缩了缩脖子。

    他忌讳诛邪手。

    小姑娘盯着我,脸顿时就红了一下。

    而其他送葬的本来一个个吓得够呛,可见我们从半路杀出来,瞬间恐惧转换成了暴怒,对着我们就喊打喊杀的:“你们谁啊?”

    “没看见下葬呢嘛?这种时候还来捣乱,你们不怕天打雷劈?”

    “跟他们说不着,揍他们!”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大声说道:“哎,我认识这几个人!”

    我一愣,谁啊?

    一个穿白戴孝的人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大声说道:“上次我就看见了——入宫神女的事儿,好像就是他解决的!”

    这个人……卧槽,炒房客里面的那个络腮胡子?

    确实是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他还记得我。

    众人一听,把手里哭丧棒,仙鹤叼花篮等东西就放下了,都瞅着他:“你真认识?”

    络腮胡子点头如鸡啄米:“是真的!我还亲眼看见——他从水里,捞出来了一个大怪物,唉呀妈呀,老吓人了,现在我这小心肝儿还扑腾扑腾的呢!”

    原来络腮胡子他们误以为我们也是要弄投水事件,好拉低房价,被长鳞的当枪使,给我们调虎离山了。

    但是他们走了之后,长了心眼儿,偷着派人来监视我们,我们要是真的闹事儿,就拍下来发网上。

    谁知道,正把我抓住长鳞东西的事儿给拍下来,他们就又传开了,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儿,说我是吕洞宾派来人间,专门斩妖除魔的,讲的有鼻子有眼儿,我都快信了。

    入宫神女那事儿闹的本地是沸沸扬扬,剩下的人一听我本事这么大,顿时都露出了刮目相看的表情,连刚才闹腾着要下水的那个母亲,也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络腮胡子更起劲了,一把抓住了我,大声说道:“仙师啊,你上这里来,就是来解决这里的怪事儿的吧?这事儿你可一定得给我表弟做主!”

    那个母亲回过神来,挣脱开了搀扶她的人,啪的一下就给我跪下了:“仙师啊,只要你能给我儿子报仇,我们家还算是有点积蓄,多少价格,你随便开,城南我还有个别墅呢,我别墅也可以卖!”

    兴隆宫这些年发展的不错,地价是很贵的,一套别墅,不得上千万?

    果然,仔细一看,这个妇女财帛宫带真金,身上穿着一身名牌套装,脖子上的白珍珠也像是天价,确实是个有钱的主儿。

    只不过……她就算有这么多钱,却还是个苦命相——颧骨过高,注定命里犯孤。

    程星河一听有钱赚,眼睛顿时亮的跟灯泡一样,立马上去把那贵妇给扶起来了:“您这话就太见外了,降妖除魔那是我们分内事儿,不可能逼得您倾家荡产啊——咱们要不先签个合同吧?”

    祝秃子一脸的不耐烦,无奈这事儿也像是跟白虎局有关,只好耐着性子,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听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原来死的是她儿子,叫孙大齐,妥妥是个高富帅。

    可这一阵子,他几个发小出去喝酒,本来叫他也去,他那天有事儿耽搁了,没去成。

    结果那天晚上,他几个发小回来的时候,因为醉酒,失足全掉水里了。

    捞上来人就完了,孙大齐知道了又是难受又是庆幸——哥们死了自然伤心,可也幸亏那天自己没跟着去。

    结果到了葬礼上,他才知道,那几个哥们死的有点奇怪。

    那几个发小的右手手心里,都死死攥着个东西。

    是面人。

    也就是葬礼上,捏出来放在灵位旁边的面人。

    那种东西不吉利,小孩儿都不敢玩儿——大人说你要是玩儿了,晚上面人就把你领地底下去。

    葬礼上其他人也都窃窃私语,说这几个孩子死的很邪,好端端到底是怎么走水里去的,别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给勾下去的吧?

    孙大齐也跟着瘆得慌,那天从葬礼上回来,脸色就不好,他妈担心他是因为朋友的死亡,心里难受,也没多问,就让他好好休息。

    可到了半夜里,他妈睡觉轻,就听见门响,出来一看,孙大齐闷头就往外面走,他妈纳闷,说大半夜你上哪儿?

    孙大齐不吱声,他妈警惕了起来,就拽孙大齐,这才吃了一惊——孙大齐竟然闭着眼,跟梦游一样!

    再问,就听见孙大齐来了一句:“马六他们叫我喝酒。”

    马六就是那几个死了哥们之中的一个。

    这可把孙大齐他妈给吓坏了——难不成,是孙大齐那几个发小死的不甘心,要把自家儿子拉下去做伴儿?

    他妈大呼小叫,保安佣人来了,才把孙大齐给摁住,有个佣人有经验,用柚子叶把他上下打了一顿,他这才哼哼几声醒过来了。

    知道了这事儿之后,孙大齐自己脸也白了,说梦里就梦见马六他们拉他,肯定是他们不甘心自己死了,他还活着,要拉他做伴儿。

    他们几个生前拜过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死。

    他们要拉他应誓了。

    他妈一开始还是不信世上有鬼,就觉得儿子怕是精神受到刺激胡思乱想,谁知道,之后,更加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第486章 差你一个

    孙大齐醒着的时候,哆哆嗦嗦,老说马六他们几个在窗户外面呢,睡着了就更别提,一闭眼就轻车熟路的往外面走,方向正是淹死马六他们的那个河。

    他妈是越来越担心了,请了人来看,都也不管用。

    有天晚上,他妈看着孙大齐实在太累,就趴在床头打了个瞌睡,半梦半醒,就听见屋里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好像是几个洗完澡没穿拖鞋的人,正湿淋淋的在屋里走。

    隐隐约约,还听见有人在喊孙大齐:“走啊,大齐!”

    这个声音,他妈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几个孩子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一起抓知了,一起打篮球,都是这个口气:“走啊。大齐!”

    他妈想站起来,想把那帮发小给赶走了,可这一下,跟鬼压床似得,根本也动弹不了。

    孙大齐一开始像是不愿意走,但是马六他们的声音瞬间就狠厉了起来:“我们都来了,你凭什么不来,他叫你呢!”

    他?

    他妈不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

    朦朦胧胧,她就真的觉得,孙大齐耐不住,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跟那几个死鬼发小勾肩搭背的出去了。

    他妈这个着急啊,忽然这个时候屋里的闹钟给响了起来,他妈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睛,这么一睁开,她心里就沉了——只见床上空荡荡的,孙大齐真的不见了,被窝里还是暖和的呢!

    他妈着急忙慌的站起来就要找孙大齐,这么一站起来,她就看见,木地板上全是湿淋淋的脚印子——像是一大帮人,围着床边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当时就坐在了地板上,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怕是儿子这次,真的要出事儿了。

    于是她赶紧就喊了人,一路奔着外面找——果然不出所料,只见孙大齐正在那几个发小淹死的地方扑腾呢。

    他妈赶紧找了人去捞人,谁知道,几个水性好的下去,也跟变成了旱鸭子一样,跟着一起扑腾了起来。

    这把他妈给急的啊,后来还是一个常在水边卖鱼的老头儿说,怕是水里有东西抓他们的脚呢,把柳树枝子伸下去,才把一行人给救上来。

    那几个救人的,平时都是四处找地方游野泳的,哪儿经过这个阵仗,一上来脸都白了,说地下真不对,抬起脚来一瞅,他们的脚腕子上,都是手指头攥过的痕迹。

    而孙大齐救上来之后,鼻子,嘴里都塞满了青泥,好不容易才救回口气来,他妈就发现,孙大齐的手上有不少被人抠过的伤痕,像是有人强行把他的拳头给掰开,往里面塞什么东西一样。

    这把他妈给吓坏了,对着那片水就大骂了起来,说那些死鬼发小丧了良心,自己死了不说,还要把自己的孩子给拉下去。

    可哭也哭完了,骂也骂完了,孙大齐回去了没多长时间,还是断气了。

    今儿就是孙大齐的葬礼。

    说也巧,孙大齐的祖坟就在那片出事儿的水附近,你往别处绕,也绕不开。

    按理说,孙大齐没结婚,算是早夭的讨债鬼,没资格入祖坟,但是孙大齐他妈有钱,这不是立马就在医院里面找了个新死的女尸帮着配了冥婚——这样算得上是成家立业,才有了进祖坟的资格。

    总不能为了那片水,祖坟都不敢进吧?

    于是一帮送葬的队伍,奔着这边就过来了。

    从这过的时候,他妈一路伤心,一路又防备,没成想到了这里,还是出事儿了。

    先是拉棺材的车出了问题,怎么也走不动了,正拾掇着呢,大家就听见,灵车里面的棺材响动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孙大齐不是好死,正害怕着呢,就看见棺材一阵响动——从里面响的。

    大家“嗷”一嗓子就吓了个好歹,而孙大齐他妈就冲去了——她认定了孩子没死,之前只不过是憋了口气,现在缓过来了。

    棺材上可是楔着三长两短的镇魂钉,他妈生怕孩子憋坏了,把手都抠流血了,其他人也没敢上来帮忙,他妈一瞅车上有个斧子,抄起来就把棺材给砍破了。

    果然——棺材一开,孙大齐缓缓就坐起来了。

    他妈正开心呢,要上去抱他,说儿子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知道孙大齐一把推开她,奔着那片水就跳下去了。

    那一瞬间实在太快了,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了,就一个胆子大的来了一声:“死人跳河啦!”

    他妈着急啊,想下去把孩子捞上来,可他妈根本就不会水,下去就是个死,会水的也不敢下去——上次那几个救人的,不就差点被拉下去陪葬吗?

    他们都觉得,孙大齐是被不是人的东西给盯上了,谁粘谁倒霉。

    这就被我们给听见了。

    孙大齐他妈说到了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一把拉住了我,抽抽噎噎的说道:“大师,算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把我们大齐给救回来——还有,把害了大齐的那几个小子,都给我灭了,我非给大齐报仇不可!”

    祝秃子听明白了,抬屁股就奔着那片水跑了过去,想找找看,是不是有白虎局的线索。

    我也紧随其后,一看附近的势头,顿时咽了一下口水。

    张桂芳没骗我——这附近,正是虎口峡。

    祝秃子别提多高兴了——兴隆宫既有虎剪尾,又有虎跳峡,那白虎局八成就在这个地方。

    他立马站在了高处,看这里的风水。

    可这么一看,他眉头就皱起来了——找不到。

    他是找不到,我心里却跟明镜儿似得,四相局哪儿有那么好找,哪怕是有大致的位置,甚至就在你眼前,可正地方都有死妈脸苏家的“藏”,那东西跟障眼法一样,你就是看不见。

    祝秃子瞅着我,一脸疑惑,想问我,又觉得掉价,犹豫了半天,才凶巴巴的问道:“你不是会望气吗?白虎局呢?”

    我装成很憨的样子:“前辈都找不到,更别说我了。”

    祝秃子一咬牙,转身就走了,嘀咕着:“下一步,把四相会的人全体叫来,一寸一寸的摸,也要把白虎局给摸出来!”

    没有死妈脸,摸也不管用。

    真要是确定了地方,那就可以死妈脸喊来了。

    这会儿孙大齐他妈已经拉住了我的胳膊:“仙师啊,你看现在……他们都不敢下水,我儿子……”

    对了。孙大齐刚才诈尸跳水,现在尸体还在里面沉着呢,来也来了,横不能袖手旁观,那就帮着捞上来,我倒是也想看看,什么邪祟会往人手里塞面人。

    但是这么一低头,看向了那一片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了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又很强烈的第六感——好像水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

    程星河在一边已经商量起价格来了:“捞尸可以,咱们这个价格先谈妥了……”

    白藿香倒是看出来了,皱起眉头:“怎么了?”

    我说不上来。

    而且,这里的水很深,不好望气。

    哑巴兰一看我这个样子,以为我累了,让我在一边休息,自己撸袖子就要下去。

    我拦住了他,这货没什么水性,下去也是个秤砣。

    而我对这片水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抗拒,这下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收到了寄身符里的长鳞东西了。

    她是水底下的,倒是可以来帮帮忙,捞尸也算是一个功德,就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捏着鳞片,把她喊出来了:“小青——不对,安宁!”

    水面翻动,下面出来了一个黑影子。

    她直接进水里了。

    我就把事儿说了一遍,她头都没从水里探出来,一猛子扎进了深处不见了。

    水里是她的地头,身上又有她爹给她留下的白色衣服,料想不会出什么岔子,我就站起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李北斗,咱们又见面了。”

    这个声音……

    我猛的回过头,立马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也来了。

第487章 水下之物

    江辰。

    他还是跟平时一样,只在那一站,不由自主,就能把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过去。

    江景也还是站在了他身边,不屑的说道:“这个李北斗是属牛皮糖的吧,咱们走到哪儿,他就粘到哪儿。”

    这小嘴挺快啊,先把你爹的心声说出来了。

    程星河终于舍得吐出鱿鱼干,站起来冷笑:“哮天犬又长进了,这破桌子先伸腿,伸的又快又专业。”

    江景一听“哮天犬”仨字拳头就攥紧了,可他视线一偏,落在了程星河身后,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就消失了,换成了个讷讷的表情。

    看上去很傻。

    我侧头一看,他是看见白藿香了。

    白藿香一如既往,冷冰冰的看着江景,只一个眼神,江景嘴里的话跟烫舌头似得,没说出来。

    他们怎么也来了?

    刚才急急忙忙的,一直没留心到,我这才发现,原来江辰他们一直在送葬队伍里面,修长的手臂上还缠着黑纱。

    奇怪,他跟孙大齐有关系?

    而孙大齐他妈注意到了,连忙说道:“仙师,你跟江公子还有交情?那可真是缘分——江公子跟我们家大齐也是发小。”

    发小?

    原来江辰小时候,在兴隆宫住过一段时间,也就认识了几个在兴隆宫有权有势的几个公子。

    江辰往前走了几步,对着我一笑:“确实是缘分,这事儿就辛苦你了。”

    这什么口气,并不像是道谢,倒像是雇主客气的对待雇员。

    我拳头攥了攥,但还是松开了。

    越是面对仇敌,越是要冷静,众目睽睽之下,我横不能上去把他杀了,然后把自己送局子里。

    很多事儿没做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嘴角一勾:“谢谢关心——听说断龙谷里你折了个条腿,还想给你送个轮椅呢,这么快就好了?”

    江辰这辈子没受过挫折,一听这话,眉头顿时就挑起来了,江景回过神来,立马说道:“就凭你,你兜里有几个钢镚,省着吃年夜饭吧,有什么资格给我小叔叔买东西?”

    我答道:“是啊,我兜里是没几个钢镚,可你小叔叔貌似连这几个钢镚都拿不出来,上次买东西,出不起价格还喊的脸红脖子粗的,也是怪可怜的。”

    江辰微微咬了咬牙,看了江景一眼,江景显然也知道琉璃桥的事儿,哪儿知道我拳拳打到了痛处,不吱声了。

    程星河一下高兴了起来:“白藿香给你吃什么了,你嘴皮子现在这么利索?”

    其实我懒,最烦动嘴皮子。

    而其他送葬的人听见了,都窃窃私语了起来:“什么意思,那个看风水的,比江公子的地位还高?”

    “那他到底什么来头?就江公子那种身份地位,他甚至能压江公子一头?”

    就在这个时候,我就听见水面上一阵响声,一个尸体浮出了水面。

    小青!

    我立马过去了,果然是一个穿着寿衣的男尸。

    那个男人岁数跟我们差不多,长得痞帅痞帅的,柳眉桃眼,女人缘不断,生前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

    这就是孙大齐。

    孙大齐他妈立马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尸体,大声嚎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死的太惨了,妈倾家荡产,也要给你报仇!”

    我这就注意到了,孙大齐的右手上,确实有一些伤口,有新有旧,皮肉破破烂烂,被水冲的发白。

    上面缠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煞气。

    我立马想把他的手掰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攥着什么东西。

    可白藿香一下拉住了我,自己蹲下,金针往手腕上一扎,那只手本来攥的很用力,骨节子都白了,但现在跟一朵花一样,瞬间就开了。

    江景看的眼睛发亮,很自来熟的蹲在了白藿香身边,声音却小心翼翼的:“哎,你真厉害,你怎么弄的啊?”

    白藿香没看他:“你想试试?”

    江景脸一僵,就把手缩回去了。

    我没看江景,只看到孙大齐的手心里,果然是个面人。

    孙大齐他妈一看那个面人,当时“嗷”的一嗓子就叫出来了:“这是……真是被那几个狐朋狗友给害死了……”

    说着就要往水里扔石头:“你们这些夭寿的小王八蛋,自己死了,还要拉我儿子……”

    那些送葬的也慌了:“死人诈尸跳水就够吓人了——怎么还下水,还抓了个东西?”

    “说起来,他几个发小手里也都有这个面人,这是谁给塞进去的?”

    “是啊,面人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把那个面人拿出来,看见那个面人做的很拙劣,是个十二仙班的造型。

    这是跟祭品放在一起,意思是在死人升天的时候,在一边吹奏乐器的。

    我就问孙大齐他妈:“你以前看见孙大齐玩儿过这种东西吗?”

    孙大齐他妈皱起眉头看了一眼,立刻摇头:“那怎么可能——这么不吉利的东西,三岁小孩儿都不玩儿。”

    哑巴兰也跟着看:“哥,是不是水底下有东西要找替身啊?也想在水里凑十二个吹笛子的?”

    水里的到底是个啥?

    这个时候,我听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有一阵水波响,知道是长鳞的给我打信号,找了个借口就过去了。

    果然,长鳞的正趴在了水边,窥视着这里热热闹闹的场景,还像是挺向往的——向往同时,又有点恐惧。

    别说,她的身体曲线玲珑的很,要不是长了一身的鳞,想必也是很好看的。

    可惜啊,在这个世界上,颜值即正义,她要是好看,也就不用过上这种日子了。

    我蹲下身子:“底下有什么?”

    长鳞的天籁之音响起:“有个很怪的东西,烂的,头发这么长,力气很大,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尸体抢回来,你看。”

    说着,把手伸了出来。

    她手上的鳞片,有了一些损伤,像是被那个东西给抠的。

    烂的?

    “水鬼?”

    长鳞的犹豫了一下:“不像——她不像是水鬼,也不像是人。”

    我皱起眉头,那是什么,水族?

    可要是水族,那跟长鳞的是亲戚,她在水里混了这么久,怎么会不认识。

    难不成……我立马问道:“那个东西长什么模样?”

    长鳞的答道:“像是个女的,我下去的时候,她正在给那个尸体手里塞东西。”

    那个东西看来是个关键,

    “我还听见她嘀咕,”长鳞的接着说道:“她说,还差,还差。”

    还差?

    我连忙问道:“你有没有留心,她手里有没有抓什么东西?”

    长鳞的立刻点头:“我看见了,两个面人。”

    还差,还有两个……

    这就说明,她还会再杀两个人,把面人塞进去?

    我接着又问:“剩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长鳞的露出很困惑的表情,接着说道:“她背上有个青色的东西,我不认识是什么,没见过,发亮。”

    发亮?

    我就跟她点了点头,让她回到了寄身符里面。

    这个时候回过头,就看见那些送葬的,团团的就把那个孙大齐的尸体给围住了。

    “太吓人了。”

    “是啊,别再有其他受害者啊!”

    “大齐还有其他哥们没有?可别被他给……”

    孙大齐他妈听了就大骂:“我们大齐才不是那种人!”

    我迎着阳光看了看,眼角余光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脸色苍白的站在了人群后面,浑身都在哆嗦,一脑袋冷汗。

    其他人也害怕,但是没有他这么害怕。

    我心里起了疑惑,就过去了,没想到,一只胳膊搭在了他肩膀上,他疯了一样就甩开了:“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第488章 哭丧奶奶

    说着,转身就要跑。

    我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给拉了回来,他还想挣扎,直接被我翻在了地上:“你冷静点,我不是要害你。”

    那个人还想挣扎,忽然一歪头,吐了白沫,牙关死死的一咬,白沫底下就见了血。

    卧槽?这是犯了癫痫了——坏了,这病危险,发了狂,自己舌头都能咬断,我哪儿还顾得上别的,一下把手塞在了他嘴里。

    这一下,他的牙死死咬在了我手上,疼的我也是一激灵。

    就在这个时候,一根金针利落的弹入到了他后脑勺的大穴上,他的嘴本来跟铁钳子似得,可金针一入,瞬间就松开了。

    白藿香跟着又给了他几针,他浑身的痉挛这才舒缓了下去。

    白藿香看他没了生命危险,拉过了我来就看我的手,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你是不是傻?”

    嘴上凶巴巴的,却低下了头,仔细的给我处理伤口,动作轻柔的跟云朵一样,像是生怕把我弄疼了。

    我连忙说没事,她又瞪了我一眼,我就没敢吭声。

    但这个时候,我觉察到了一个视线——江景死死的盯着白藿香给我上药,脸色很差。

    察觉到了我在看他,他很不甘心的把头转了回去。

    程星河看到解气:“你瞅见哮天犬没有——眼珠子快瞪出来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白藿香也有点觉得,但没理会。

    程星河接着就说道:“说起来,正气水,你要不给他看看眼睛——我瞅着他连你的主意都敢打,可能是高度近视加散光。”

    白藿香一根金针弹出,对着程星河的眼睛就刺过去了,程星河翻身利落闪开,哑巴兰跟着嗤嗤笑,程星河欺软怕硬就去踢哑巴兰,俩人打成一片。

    这么一闹,那个咬人的醒过了神来,知道了这事儿,瞅着我的手,挺不好意思的跟我道谢,接着就表示,一定会赔给我医疗费。

    我摆了摆手说不用——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个人一愣,眼珠子就转动了起来:“什么?”

    这个人日角月角都很丰隆,显然也是个富二代相,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应该也是孙大齐的发小。

    不过这个人跟孙大齐的痞帅不一样——孙大齐那个相貌,地阁方正饱满,略往前勾,主性格胆大包天,到哪儿也是个领头的。

    而这个人地阁回缩,则主人谨小慎微,有什么小团体,也就是个跟班儿。

    我压低了声音:“关于孙大齐他们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个人身上顿时就是一个激灵,带上了哭腔:“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能这么害怕?

    原来这个人叫张明,跟孙大齐,马六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个个有权有势,打小就一起厮混,平时没人敢惹他们,在兴隆宫能横着走。

    长大了之后,那几个发小因为家族关系,都还是在兴隆宫做土皇帝,唯独这个张明念书有成,去了高等学府做学问,还经常被孙大齐他们嘲笑,说难得投了个好胎,还非要跟那些吃不上饭的土鳖们抢食,整个一个劳碌命。

    张明也没怎么理会,平时他就是做学问,孙大齐他们则跑车嫩模,两边世界不同,不过联系还是有联系的。

    这一阵子,张明就做了个梦,梦见那几个发小趴在窗户外面,招手叫他:“张明,来啊!”

    就跟小时候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一样。

    张明在梦里就想答应,可刚想说话,就觉得不对,他们怎么浑身湿淋淋的?笑也不像是好笑。

    而且,他们右手都攥的紧紧的,像是有什么东西。

    他长了个心眼儿没吭声,而马六他们着急,一直敲窗户。

    张明醒了之后,觉得耳膜还咚咚的响呢,说这个梦太真实了,再一瞅窗户吓了一跳——他窗户外面,竟然都是圆圆的手印子,真像是有人在外面用湿淋淋的手敲过的一样。

    但是……他住在七楼,能在外面敲他窗户的,不会是人。

    他后心发凉,赶紧就给马六他们发微信,但是没人回,随手一刷朋友圈,他差点一屁股坐地上——马六他们几个全死了,几个同学正在朋友圈发死讯呢。

    这个时候,孙大齐就给他来了个电话,声音怪怪的,问他梦见马六他们没有?

    张明说了,孙大齐干笑了一声,说你运气真好,接着电话就挂了。

    他有点纳闷,怎么个运气好法呢?

    这会儿他室友进来,看他脸色不不好,问他怎么了?他说做了个噩梦。

    室友倒是有点意外,说怪了,按理说不该做噩梦啊!

    原来室友是个小属相,八字很轻,他们家信这些,在大庙给他求了个安神符,夹在了窗户里,有了那个符,室友一直没被邪魔外道侵扰过,噩梦都没做过。

    张明这就开始后怕——难不成马六他们没进来,是因为那个符?

    可之后,他天天都梦见马六他们湿淋淋的在外面叫他,吓的他那两天萎靡不振的,那天再做梦,他就梦见马六他们身后多了个人——孙大齐也出现了,对着他阴笑,说他运气好。

    张明头皮都炸了,这么一醒,连忙又给孙大齐打电话,这才知道,孙大齐也没了。

    他一开始吓的不轻,不敢回兴隆宫,可再一寻思,怎么也得回去弄清楚怎么回事,不然,难道他要做一辈子这种噩梦?

    一回来,正赶上了孙大齐的葬礼,眼睁睁的看着孙大齐也进了那片水里,再一看孙大齐捞上来手里还攥着个面人,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我倒是精神了起来——想不到这还有个幸存者啊!

    水里那个怪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人捏面人,我就问张明:“关于那个面人,你有没有什么印象?比如……你们一群人出去,买过面人?”

    张明脸色更难看了:“我们就算手欠,对那种不吉利的东西,也……”

    可说到了这里,张明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自言自语道:“哭丧奶奶……”

    哭丧奶奶?

    我立马抓住了他:“哭丧奶奶是谁?”

    可没想到,张明浑身又是一个激灵,差点又开始发病,白藿香一根针扎进去,说道:“他精神不太稳定,你先让他缓一缓。”

    可张明一只手死死的抓住我,眼神满是恐惧:“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连忙说道:“你说出来,我一定尽力。”

    可就在这个时候,张明忽然不吱声了。

    我也觉出来,身侧的阳光被人给挡上了,回头一瞅,又是江辰。

    江辰蹲下身来看着张明,关切的说道:“哭丧奶奶的事儿,是什么事儿?”

    张明一见了江辰,不由自主就咽了一下口水,抓着我的手也松开了,低声说道:“不,不知道啊。”

    啥玩意儿?

    我瞅着江辰——难不成,这件事儿,跟江辰也有关系?

    我回头还想跟张明说话,可张明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脸上是个不自然的笑容:“你们慢慢查,希望能早点查出来……”

    说起来……江辰也是他们的发小。

    难道,是他们一帮人小时候经历过什么事儿,但是,现在不敢提了?

    而且,看着张明的那个势头,江辰对他来说,比死亡威胁还可怕?

    水底下那个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江辰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怎么,找到什么线索了?”

    我挑起眉头要说话,可看着他的脸,顿时吃了一惊。

    一股子阴气从他的命宫直通到了灾厄宫。

    这个王八蛋,眼下竟然要有无妄之灾!

    卧槽,我顿时幸灾乐祸起来,好一个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你家啊!

    不过,奇怪了,江辰的那个命数,是富贵之极的,按理说是逢凶化吉,一生顺风顺水的。

    上次断龙谷折了腿,还是我从中作梗,指使了厌胜门的人干的,这次他会遇上个什么麻烦?我他妈的喜闻乐见啊!

    而江景像是察觉出来了,他本来看我就不顺眼,更别说刚才目睹白藿香对我那么好,恨不得立马找个由头来跟我发难,立马挡在了江辰前面:“你瞎看什么呢?”

    我一笑:“不想让人看啊?那就别出来抛头露面啊,给你小叔叔买个丝袜套脑袋上吧。”

    江景一咬牙:“你……”

    周围有几个听见的忍不住都给笑了,但是接触到了江辰的视线,都没敢笑,讪讪的跑一边去了。

    程星河在一边憋笑别的几乎打嗝,这才跟着我过来了。

    我看向了那片水,心里却还是不舒服——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玩意儿呢?

    只是一个水鬼的话,会让我有这种本能的抗拒吗?

    程星河看出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低声说道:“我刚才就想找个死人打听打听,可没想到这边的死人干干净净的——这就说明,那个东西挺猛,普通的死人不敢过来。”

    照着长鳞的说法,那东西身上有个发青的玩意儿,那又是啥呢?

    这个时候,白藿香咳嗽了一声,我顺着她眼神一看,倒是看见了一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盯着我,脸还是红扑扑的——想起来了,我之前帮她挡了祝秃子。

    她注意到了我的眼神,赶紧错开了视线,我就过去了,一胳膊挡在了她前面。

    她一个激灵,抬头就看着我。

    我尽量柔和的说道:“你跟孙大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

    小姑娘很紧张的点了点头。

    “那我问问你,你听说过哭丧奶奶吗?”

    小姑娘先是一愣,接着皱起眉头:“怎么这么耳熟啊……”

    这小姑娘额头很丰隆,耳垂也圆鼓鼓的,这种人脑筋很好,记忆力也比一般人强很多。

    果然,她很快就想出来了:“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小时候那个人贩子?”

第489章 竹签子洞

    人贩子?

    小姑娘连忙点头。

    原来在他们初中的时候,兴隆宫来了一个老太太。

    那个老太太是个外地人,一开始要饭,后来就给人哭丧——办丧事儿的时候,有时候自家儿女哭的不精彩,要花钱从外面找哭丧的,能唱《爹你走的真叫惨,女儿的话留心间》,哭出眼泪的还给加钱。

    那个老太太哭的十分专业,歌喉虽然不怎么抓人,还带着口音,可每次都声情并茂,泪流满面。

    所以本地人都跟她叫哭丧奶奶。

    就算这样,本地人欺生,她哭丧赚不到多少钱,离着温饱很远,就经常在树林子这边睡。

    后来有个小孩儿进树林子玩儿,就再也没出来过。

    丢孩子的家长来找,这里只有哭丧奶奶一个人,大家都说小孩儿是哭丧奶奶拐卖了。

    从此以后,家家都告诫孩子,千万不要靠近哭丧奶奶,否则的话把你抓煤窑里去,就连学校里面也让大家放学的时候尽量不要从树林子那走。

    还有人说哭丧奶奶不是把孩子拐卖了,而是抓住了,就炖了吃了,别看她那个样子,她活了好几百年了,是个老妖怪。

    小姑娘还被这个传说吓哭过,她自己也亲眼看见了,哭丧奶奶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在树林里对着小孩儿招手,让小孩儿吃她的馊馒头,笑容阴森森的。

    后来哭丧奶奶跟突如其来的到这里一样,又突如其来的消失了,大家还都松了一口气,说那个祸害恐怕是担心罪行暴露,自己先走了。

    这事儿过去了之后,大家都遗忘了,要不是我问,恐怕这小姑娘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我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这事儿还真跟那个哭丧奶奶有关系?

    葬礼,面人……

    不过,就算是哭丧奶奶真是老妖怪,那为什么抓的只是马六孙大齐这帮发小呢?其他的不香?

    这会孙大齐的尸体已经收敛好了,新的棺材也运来了,一切准备停当,也就拉到了祖坟里给埋起来了。

    孙大齐他妈本想在这里眼看着我抓住那几个“真凶”,可她悲伤过度,站都站不稳当,我就让她先回去。

    倒是江辰他们留在了这里,像是对事情感兴趣。

    这会儿我还发现了,原来江辰身边,除了江景,还有一个怪模怪样的人。

    那个人戴着一个大帽子,穿着一身很宽松的衣服,看不出男女身份。

    而且,好像还用了某种方术,把气遮挡住了。

    程星河也跟着我看那个人:“那货看上去不太对劲儿啊,江真龙的新保镖?”

    像。

    不过,说也奇怪,以前马元秋跟着江辰,那是寸步不离,可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马元秋了,他上哪儿去了?

    程星河哼了一声:“怎么,你还挺想念那个老匹夫的?”

    也不是想念,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我有一种直觉,马元秋没出现,里面肯定有什么内幕。

    他当时还把赤玲也抓走了,不知道抓赤玲是为什么,现在赤玲又怎么样了。

    程星河答道:“马元秋不出来是好事儿,省的又来给咱们添乱,我看江真龙这一出现,也没有奔丧这么简单,八成是闻到白虎局的味儿了,来者不善,小心点。”

    这我心里也有谱。

    不过,那东西到底是怎么跑水里的,还是说她本来就是水里的妖怪?她又怎么跟马六他们扯上关系的?

    这些事儿,要是能问问那个张明,铁定就能问出来了。

    看他那个样子,江辰保不齐也跟这件事儿有点关系,他那个“无妄之灾”,会不会也是从这事儿上出来的?

    可那小子跑的太快,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正要找他的踪迹呢,这个时候,送葬队伍忽然有人说道:“哎,你们谁看见张明了?”

    “刚才还在这里呢!是不是提前走了?”

    “这小子真不厚道——当初马六孙大齐他们,最照顾的就是这个跟屁虫,妈的一出事儿,脚比抹了油还快。”

    “哎,不对,你看,那是什么?”

    我瞬间就被这句话给吸引住了,视线跟过去,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卧槽,水面上,隐隐约约飘着个东西。

    是一顶帽子——刚才那个张明戴的的!

    我立马跑过去了,其他人也吓了个够呛:“怎么……这张明也下去……跟他们作伴儿了?”

    有几个跟张明关系好的,当场就叫唤出来了。

    好几个人回头就看着我:“你不是什么仙师吗?这眼睁睁的,就看着人死在这里?”

    “对啊,什么仙师啊,还救人呢,神棍吧!”

    不知道谁激动,一个苹果就扔我脑袋上来了,哑巴兰反应过来,跳起来凌空接住,死死的盯着那些人,像是想把元凶给找出来。

    他们一见哑巴兰的身手,顿时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也顾不上生气,蹲下就看水,可水深的邪乎,什么也看不见。

    “快下去救人啊!也许张明才刚下去,还有救呢!”

    “可是谁敢下去……哎,那个跳大神的,你不是会这个吗?你还不下去救人?孙阿姨白给你那么多钱了?干拿钱不做事儿,好意思的吗?”

    不能下水——我那个抗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绝对不能下水。

    江辰则还是若无其事的看着我,一副好教养的样子。

    江景见状,则一下更起劲儿了:“就是啊,这个李北斗我认识,从来都是白拿钱不做事儿,你们可得记着点……”

    孙大齐他妈听了,脸色瞬间也不好看了,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对程星河来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过去就跟江景呛呛起来了,一只手一下拉在我的胳膊上,我一愣,回过头,是白藿香。

    她很担心的说道:“到了这里,你脸色就有点不对劲儿,是不是有事儿?”

    我摇摇头,伸手要把长鳞的喊出来,这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长鳞的自从刚才出来,我还没把她叫回去。

    “哗啦”一声水声,忽然一个人就从水里出来了——水底下有个白影子,显然是长鳞的把他给推上来的!

    我立马把这个人拉了上来,没错,正是张明。

    白藿香立刻去扎他人中,还好,这个张明命大,吐出了一口水,睁眼看见我,气喘吁吁的就说道:“真是她——真是她,她找我们报仇来了!”

    这一下子周围的人都给惊着了,我眼尖,看出来江辰波澜不惊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我接着就问:“你们跟那个哭丧奶奶,到底有什么关系?”

    张明死死抓住了我,骨节都白了:“竹签子……一人一个,我没有……”

    竹签子?但是话还没说完,张明两只眼睛就反插了上去,白藿香要救,可周围的人把张明围住,要叫救护车。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江辰身后那个戴帽子的不见了。

    而长鳞的出现在了一片背人的地方。

    我赶紧过去了:“那个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

    可话一出口,就看见长鳞的手上,大片大片的鳞被抠了下去,下面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惨白皮肤。

    她主意到了我的视线,把手藏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想查清楚她的事儿,这次就特地仔细看了看——她身上那么烂乎乎的,是因为有很多的圆窟窿,好像被乱箭穿心的捅过。”

    圆窟窿?

    长鳞的接着说道:“我也看清楚她背上那个青色的东西了,像是一张符。”

    她一手粘水,在台阶上就照着画出来了。

    我看清楚符咒的样式,点了点头:“这次辛苦你了,谢谢你。”

    她救了一条人命。

    长鳞的脸色什么样我看不出来,但她的眼神显然有点不自然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道谢。”

    我拍了拍她的头:“以后只要多做好事儿,还会有其他人跟你道谢的。”

    她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一头就扎水里了,溅了我一身水。

    程星河跟了过来:“怎么,你找到原因了?”

    我点了点头,看向了江辰:“我就知道这个王八蛋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恐怕就是最后一个应该得到面人的人。”

第490章 九头之蛇

    程星河反应很快:“你的意思是——那个哭丧奶奶把马六孙大齐这帮人拉河里,是因为这帮人一起做过什么事儿?当时,江真龙也参与进去了?”

    我点了点头。

    程星河倒是高兴了起来:“那这次江真龙也要被拉下去捏面人?”

    其实我们俩心里都清楚,就江辰那个贵不可言的命格,加上身边江景和新保镖加持,不会跟孙大齐马六他们死的这么容易。

    不过,他自己做的事儿,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哑巴兰也跟着高兴了起来:“哥,我早看那个什么真龙不顺眼了——他干了什么事儿,咱们把他的真面目揭露出来,给大家看看。”

    我倒是想,不过,有件事儿我还没想明白。

    照着那个小姑娘说的,哭丧奶奶在他们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隔了这么久重新出现,肯定是有理由的。

    我想知道那个理由。

    于是我转过身,又把那个小姑娘给拉过来了:“我再跟你打听一件事儿,行不行?”

    那小姑娘脸一红,猛点头:“小哥哥你说。”

    白藿香一听,脸就冷了。

    我就问她,最近这段时间,马六孙大齐他们那帮人之中,是不是有人遇上麻烦了?

    小姑娘眼睛瞬间就给亮了:“仙师,你还真厉害!怎么连这种事儿都算出来了?”

    还真是这样?

    小姑娘偷看了孙大齐他妈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孙大齐家出了变故——孙伯父去世之后,一直是孙伯母管理家业,孙大齐不闻不问,只知道玩儿,后来孙伯母被人坑了,不光家业败了不少,孙伯母还面临着牢狱之灾呢!眼下孙大齐又——哎,也是可怜,”

    那就对了,早先我就觉得奇怪,能有资格跟江辰做发小的,家庭肯定也是非富即贵,可孙大齐他妈求我的时候,张口闭口就是卖房子,实在不像是这种家庭的做派。

    我接着就问:“那出了这事儿之后,孙大齐有什么表现没有?”

    小姑娘摇摇头,叹了口气:“大齐心大,家里那样了,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没事打赏女主播,我们知道了之后,都替他担心,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可他说他早有主意,让我们把自己兜里的钢镚揣好,用不着,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这我就弄明白了。

    这个时候,孙大齐他妈像是再也忍不住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我:“仙师,你不是说能帮我儿子报仇吗?可水里那个东西,这不还是……就连张明也差点搭进去,这样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转脸看向了江辰:“要交代,你不如去找他吧。”

    孙大齐他妈一下就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江辰:“你说……江公子?”

    江辰的脸色一沉,江景先跳到了前面:“李北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事儿跟我小叔叔有什么关系?告诉你,诽谤是要坐牢的!”

    我答道:“你也太看的起我了,我一个跳大神的,哪儿有胆子给贵公子造谣啊!当初用竹签子捅人的,是谁,谁心里清楚。”

    “竹签子捅人?”

    周围的人全议论了起来:“什么意思?”

    江辰表面上维持着贵公子的云淡风轻,狭长的丹凤眼却一下就阴了下去。

    那个转瞬即逝的表情,大概只有我看到了,而他接着就皱起了英挺的眉头,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不是,这个跳大神的东扯西扯,不说水里东西抓人的事儿,怎么扯上江公子了?”

    “就江公子那个身份做派,跟竹签子捅人什么的,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几个很崇拜江辰的姑娘忍不住了:“哎,那个跳大神的,你别胡说八道,黑我们江公子!”

    “要不你就说明白点,什么竹签子捅人,到底什么意思?”

    “我看也别废话了,水里东西抓人的事儿,你要说就说,不说滚蛋!”

    江景一看,大家一边倒都站在江辰这里,更是得意非凡,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

    而那个戴帽子的,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显然也在死死的盯着我。

    程星河一下皱起了眉头:“妈的,江真龙也有脑残粉,这帮女的跟江景一样,也是高度近视加散光。”

    有钱有势的人,从来都不缺脑残粉。

    我答道:“你们也别着急,这本来就是同一件事儿。”

    “那你先说!”孙大齐他妈再也忍不住了:“害了我儿子的,到底是什么?”

    我答道:“这东西稀罕,说出来你们恐怕也不信,不过,我可以给你们科普一下。”

    程星河跟了一句:“收费科普。”

    那个安宁口中的怪东西,是个行尸。

    一听这个,他们都纳闷了起来:“行尸?”

    “你骗谁呢?倒是都在英叔电影里见过行尸,不就穿着清朝官服蹦蹦跳跳的吗?没听说过能潜水的!”

    “对,你胡嘞个水鬼,都还容易相信点,行尸,你电影看多了吧?”

    我答道,这当然不是普通的行尸了——这是阴面方术操纵的,学名叫泅水尸。

    一听我说出这三个字,那个戴帽子的冷不丁就僵了一下。

    所谓的泅水尸,跟养鬼养行尸一样,是一种赶尸术。

    大家都听说过旧时代的赶尸匠,这也是僵尸电影的灵感发源地——据说,他们能把控尸符贴在了死人身上,从而控制死人的动作,让尸体们整齐划一的蹦跳,搁在现在,技术精湛的,让他们左边画彩虹右边画龙也大概可以实现。

    还有一种赶尸术,是在水边进行的。

    顾名思义,赶尸术的发源,是因为有人客死异乡,但是家人希望尸体能落叶归根,这种死在水里的尸体,赶尸之前,先要捞尸。

    黄河边自古就有捞尸匠,当然这是非常危险的一个行业,于是有的赶尸匠琢磨出了新技能——他们会控尸,这样的话,让尸体下水,去捞出尸体,不就省了大事儿了吗?

    这种专门用于水下捞尸的行尸,就叫泅水尸。

    大家听的一愣一愣的,孙大齐他妈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我儿子是被什么泅水尸抓下去的,而这个泅水尸……”

    没错,这个泅水尸,是精通赶尸术的人,控制的。

    孙大齐他妈一下就站不稳了:“可我儿子天性善良,不可能跟人结这么大的仇啊!”

    其他一些孙大齐的朋友倒是露出了很别扭的表情。

    善良?果然,哪个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儿子老实巴交傻乎乎。

    孙大齐他妈说着,连忙拉住了我:“那你告诉我,是谁控制那个尸体,要害我儿子他们的?”

    江景眉头一皱,连忙说道:“孙伯母,你可别听那小子的一面之词,这不是张口就来吗?有证据没有?”

    “是啊,”剩下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什么玩意儿,扯不扯啊!”

    我蹲下身子,就在地上画了一道符:“我看见了,那个东西背后,贴着这么个东西,不是泅水尸,是什么?”

    那个符咒上的纹路,是一个九头蛇。

    有人插嘴:“这是啥?美杜莎啊?”

    这是男的,你也高度近视加散光吧?

    这是水中之怪,相柳。

    我才刚说到了这里,忽然就觉出,一个人冷不丁的蹿到了我身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好快……

    我暗暗心惊,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而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人厉声说道:“后生仔,你到底是啷个人,怎么会认识我们的泅水控尸术?”

第491章 敲诈勒索

    果然是江辰身边那个戴帽子的。

    一口西川口音。

    不过,这话倒是把我给问蒙圈了,这都是老头儿教给我的,不是常识吗?

    有一年县城发大水,把商店街淹了一半,他带着我就坐房顶子上了。

    我们俩正喝风呢,面前飘过来了一个澡盆,仔细一看,澡盆里还有个小孩儿。

    水流很急,那个澡盆随时能翻,小孩儿也随时会完,我想下去捞,老头儿冷着脸把我拽回来了,说就我那两下子,这么急的水,一下去,比马桶冲秽物卷的都快。

    我也着急,说眼瞅着那小孩儿成了水鬼?

    老头儿摇摇头,就背着我画了一道子符,扔到了水里。

    不长时间,一个黑影子就从水面下飘了上来,把那个澡盆给推我们这来了。

    水很混,我一眼倒是瞥见了,水里那个人是个地中海,穿着一身蓝西服,后背贴着老头儿那个鬼画符,正是那个九头蛇模样。

    当时我还想这人水性真不错,很想拜他为师。

    可他一瞬间就不见了,老头儿接过澡盆,小孩儿还哭呢。

    后来我才在电灯杆上的认尸广告上,看到那个地中海蓝西服——一说是我们上房躲灾前一天就被淹死了。

    老头儿当时打了我脑袋一下,让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谁也别提。

    可我记忆力从小就好,后来那婴儿家里人找上门来,是个屠户,千恩万谢还送了块五花肉来。我连五花肉炖了几块,甚至上面的猪毛有几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更别说这个了。

    不过,老头儿不让说,肯定有老头儿的理由,于是我立马反问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程星河的眼神也变了:“控尸术……还真不是常识,七星,这是厌胜门的邪术,哪怕一般的阴面先生,也只是听说过,根本没见过——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厌胜门邪术?

    那个戴帽子的抓我抓的更紧了:“后生仔,你跟我讲真话,你师父是啷个?”

    答应老头儿了,怎么也不能说话不算,我反手就想把他甩开,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的力气,竟然这么大,用上了老海的天阶行气,这一下都没挣脱开。

    我看不见那个人的脸,但是听也听出他声音的得意了:“甩的开我手的,要么七老八十,要么,还没出生……”

    疼……卧槽,我眼前一白,这个力道几乎要把我的手给掰断了!

    白藿香见状,抢上来一步就要把金针弹到了戴帽子的手上,可没想到,那些金针一出,虽然还跟平时一样凌厉,但刚靠近了戴帽子的身边,就跟撞上了玻璃墙一样,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戴帽子的沉了声音:“妹娃,你这些个金针莫要浪费了,留着给人救命莫。”

    哑巴兰见我像是要吃亏,一胳膊就抓在了那人手腕上,吼道:“撒开我哥!”

    程星河也不慢,他没有哑巴兰的力气,但用了巧劲儿,非常精准的打在了那个人的麻筋儿上。

    按理说,碰上了麻筋儿,人要跟膝跳反射一样松手的,可这一下,戴帽子的自己没动,一身行气炸开,哑巴兰和程星河被他一震,自己的倒是被震出去了老远,很狼狈的捧住了虎口。

    但他们都没放弃,奔着这边就冲。

    我脑壳一炸,这个厌胜门的,这么能打?

    他们再过来,也是吃亏。

    江景哈哈大笑了起来,跟着幸灾乐祸:“连周师傅都敢得罪,我就不信这个李北斗还真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可这话没说完,我也没忍住,反手用诛邪手运了水天王的神气,瞬间就把这个戴帽子的手震开了:“离我哥们远点。”

    那个戴帽子的声音都卡住了,被我撂的几乎整个翻倒,但是他反应竟然特别快,十分利落的转身站稳,声音更是惊疑不定:“神气……”

    江景本来都打算要笑了,可一见这个阵势,那个笑也卡回到了喉咙里,险些打出个嗝来:“神气?”

    我也有点火了。

    这个戴帽子的跟那个厌胜门的女人是一起的?妈的你们厌胜门的都是属斗鸡的?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

    可这一下,那个戴帽子的更激动了,拳头也攥紧了,像是在考虑什么,我刚要说话,一阵破风声对着我就冲过来了。

    我当时心里就提了一下,心说这下死了,刚用完了诛邪手,这下怕是要露怯。

    不过人家都打面门上来了,硬着头皮也得扛——我得保护白藿香他们。

    可没想到,那个戴帽子的竟然那么快,我手还没抬起来,先探在到了我心口。

    这一下我还没动,他倒是猛地倒栽了个跟头。

    我顿时有些发愣——我还没动呢,他这是假摔碰瓷还是怎么着呢?

    但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怕是不偏不倚,正是打在了麻衣玄素尺上!

    果然跟厌胜门那女的是一个来处——掏的要害都是一模一样,半点不差。

    这一下,江景更是愣住了:“怎么可能……”

    江辰都顾不上了,一步抢在了前面——我第一次看见他那波澜不惊惯了的脸上露出了那么强烈的惊愕。

    江景反应过来,立马大声说道:“周师傅,这小子嘴挺硬,你也别手下留情了,摁住了揍,不怕他不说!”

    戴帽子的人喘了半天粗气,才慢慢站了起来,看向了我,半晌才说道:“我不敢。”

    我一下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辰的眉头一下就挑起来了,江景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师傅,你开什么玩笑?”

    那个戴帽子的声音沉下来:“我说了,我不敢——他是宗家的人。”

    宗家?这啥意思?

    江景根本没听明白,但是火头子一下窜上来了:“管他什么粽子家糍粑家的,周师傅,你忘了你们厌胜门跟我小叔叔合作的事儿了?”

    卧槽,这江辰还真是个人物——我跟厌胜门那女的告密,本想让那女的跟他狗咬狗一嘴毛,后来那女的应该也确实成功了,江辰才会在断龙谷断了腿,可现在,他竟然跟厌胜门合作上了?

    这个人的能力也太可怕了——他像是可以团结一切力量,收为己用。

    这种领导者才能,让人后心发冷。

    难怪人人说他是真龙转世呢。

    而那个戴帽子的人冷冷的说道:“是有合作,可我们厌胜门,死也不能动宗家的人。”

    我倒是很想问问,宗家到底怎么解释,但现在说穿,这个戴帽子的知道自己搞错,恼羞成怒跟我拼命就不好弄了。

    于是我就硬着头皮,装成了一副“你现在才知道”的表情。

    江辰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我的眼神更阴沉了。

    我把衣领子理清楚了,接着说道:“现在既然下符的人都承认了,我也就接着说了。”

    刚才我们这一动手,把孙大齐他妈吓的不轻,眼看着事儿像是平了,死死盯着戴帽子的,悲愤的问道:“就是那个戴帽子的害了我家孩子?他……他为什么?”

    我答道:“他当然跟你们家孩子无冤无仇了——但有跟你儿子有关系的,来求他做这事儿啊!”

    我接着就看向了江辰:“叫这个周师傅来弄泅水尸杀人的,江辰,是你吧?”

    江辰表面上不动声色,牙却咬了咬。

    江景也忍不住了,上来就要揪我:“厌胜门的吃里扒外,也就不提了,你信口雌黄冤枉我小叔叔,我跟你拼了!”

    可他还没靠近,那个戴帽子的一下挡在了我前面,我都没看清楚他怎么出手的,江景就直接栽了个跟头,咬牙切齿:“姓周的,你忘了我小叔叔的身份了?”

    那个戴帽子的身子僵了一下,但还是没吭声。

    看来这个“宗家”,对他来说还真挺要紧。

    要是因为我冒充宗家,给他,乃至他们整个厌胜门带来很严重的后果,这就有损功德了,我一寻思,接着说道:“周师傅,这事儿你不要插手。”

    那个戴帽子的一听,犹豫了一下,让开了。

    江景冷笑了一声:“算你还有点眼力见……我警告你,别再胡说八道,我小叔叔能跟这件事儿有什么关系?”

    “是啊,他们是好朋友!”孙大齐他妈还是说道:“仙师,会不会……搞错了?我们家大齐前一阵,还天天提起江公子,说是他的好朋友呢!”

    我答道:“关系大了去了——江辰,你要杀孙大齐,是因为被孙大齐勒索了吧?”

    江辰一怔,露出个很不自然的冷笑:“李北斗,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跟我胡说八道!”

    “就是的!”江辰那些无处不在的脑残粉都跟着说道:“大齐勒索江公子什么?”

    孙大齐他妈也忍不住了:“够了——我还以为你有真本事,没想到,你一直胡说八道,算我蠢,我给你们点辛苦费,你们别再掺和这件事儿了……”

    “不好意思,掺和进来,我就不准备半途而废——对我名声不好。”我接着看向了江辰:“至于原因,太简单了,孙大齐一伙人,跟江辰你,小时候做过一件不光彩的事儿,本来你以为这件事儿算是过去了,可你没想到,孙大齐今年遇上了一些麻烦,需要你帮忙,你不打算蹚浑水,可你没想到,孙大齐胆大包天,竟然拿那件不光彩的事儿威胁你,你要是不帮他,他就把那事儿抖落出去,对不对?”

    孙大齐他妈顿时一愣:“你是说……”

    孙大齐他妈肯定也想起来了——孙大齐应该在家里也吹过牛,不管什么事儿,他能找童年玩伴儿江辰摆平。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那个不光彩的事儿……”

    我看向了水面:“就是那个泅水尸了——或者,说是哭丧奶奶,你们比较熟悉点。”

    果然,一听这四个字,在场的年轻人都愣了愣——这算是他们的一个童年噩梦。

    没错……当年哭丧奶奶,不是离开了本地,而是被孙大齐他们给弄死了。

    死的应该还很惨——身上插满了竹签子。

    而这个时候,“哗啦”一声,一个东西被拱到了水面上。

    众人回头,胆大的看清楚了,就是一声尖叫,而胆小的直接晕过去了。

    正是那个闹事儿的尸体——她的手上,还捏着一个面人呢。

    我顿时也是一愣,安宁本事挺大,还真把这个尸首给弄上来了?

    这个尸首已经不动了——戴帽子的也愣了一下。

    他也疑心,那个符咒怎么没了。

    看清楚了这个尸首,我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这个哭丧奶奶,是经历了什么样的酷刑,死的有多惨?

第492章 我的娃子

    那具尸体,看得出来,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

    头发又长又蓬乱,像是一个旧墩布。

    而她身上,就更是惨不忍睹——好多的窟窿。

    窟窿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留下的,伤口边缘都是翻卷的皮肉,全是惨白的。

    死后被伤了尸体还相对好一些,如果……

    白藿香的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这个伤口的形状——是活活被人戳成这样的。”

    这话一出口,我们几个头皮都炸了一下。

    对一个老太太下这么重的手——是十八层地狱的行刑鬼卒投生的?

    程星河的眉头也皱起来了,咬了咬牙:“做这事儿的,八成他妈的心理变态吧?”

    是啊,这种人确实存在——现在新闻上还时常看见虐猫虐狗的呢!

    这会儿才有人回过神来,凑过来,冷嘲热讽的说道:“我看啊,一个巴掌拍不响,咋不去戳别人,偏戳这个哭丧奶奶呢?是不是——这哭丧奶奶偷了人家的孩子吃了,人家气不过,这才……”

    “对对对,百因必有果。”

    这他妈的是什么话?

    我冷冷的说道:“一个大活人这种死法,正常人不是先得弄清具体发生什么事儿吗?上来就扣帽子,给你来一巴掌,看看一巴掌拍得响拍不响!”

    那几个人顿时不敢吭声了。

    那个小姑娘躲在我身后,拽着我的衬衫,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哭丧奶奶不是已经消失了十来年了吗?要是那个时候就死了,尸体也不可能保持这么好,难不成……这是僵尸?”

    也算。

    巧得很,这个地方是虎口峡,跟青龙——也就是水面相交接,青龙白虎的灵气一汇聚,这地方埋人,妥妥百年不腐。

    这种地方,也算是个养尸地——当时哭丧奶奶死后,被就地掩埋在附近,尸体一直都没坏。

    那些胆子大的一看尸体也动弹不了,全围上来了,拿着手机一顿乱拍,没有顾得上往后看的。

    安宁趁机浮上水面,躲在了石头后面,跟我摆了摆手,那个表情有点紧张,又有点骄傲——像是等着我夸她,但不确定自己做的够不够好。

    我很用力的跟她点了点头。

    同时我也看出来了,她身上的伤又多了。

    想也知道,把哭丧奶奶推上来有多难。

    而戴帽子的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还在自言自语:“我的泅水符,不可能啊……”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谁让它遇上了安宁呢。

    江辰就更别提了,白衬衫下的拳头攥的死死的。

    江景则赶忙赶过来,冷冷的说道:“你说这个老太太的死跟我小叔叔有关系,你有证据吗?捞起来个尸体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当然不算什么证据,我看向了白藿香。

    和白藿香身后的张明。

    张明已经醒过来了——脖子上插了一溜的金针,活像是个刺猬。

    他这个时候,脸色白的跟墙皮一样,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哭丧奶奶,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我一只手拍在了他肩膀上,这一下,他腿一软,好险没直接跪在地上。

    他在心虚。

    白藿香又给了他一针,他才勉强站住了,求助似得看着我:“我,我真没有,我真没有……”

    我答道:“我信,不过,现在知情的都死了,你是唯一的一个证人了。老天爷让你逃回一条命,肯定是因为留着有用——这件事儿,只有你知道。”

    张明没忍住,偷偷看向了江辰。

    江辰的拳头早松开了,还是跟平时一样,是个好教养的样子:“张明,我虽然跟你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但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交情,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害怕。”

    这话让不知道的听见了,简直是如沐春风。

    可惜……张明听见了,却更害怕了。

    他连忙就摇头:“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江辰嘴角就往上勾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程星河一下急了:“妈的,你拉出去的屎还有坐回去的道理?哎说你呢!刚才又是什么竹签子,又是什么不是你的,现在装什么白莲花呢?”

    可张明低下头,浑身发抖,似乎拿定了主意不说:“仙师,我爸妈拼了一辈子不容易,我不想……”

    我心里明镜儿似得,江辰是个什么身份,稍微动一动手指头,张明不死也得扒层皮——或者,做出比对付他自己更让他难受的事儿。

    张明接着低声说道:“仙师,我劝你,也别为了个死人得罪江辰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别再死人了……”

    做个恶人,比做个好人要容易多了——可以什么都不怕。

    做好人是难,不过,我还是要做个好人。

    我看向了程星河。

    程星河心里门儿清,躲在了我身后,像是在找什么,嘴里也念念有词的——在说鬼话。

    而这个时候,孙大齐他妈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接着拉住了我:“我还是不信,这事儿跟江公子有关系……真要是他指使的,他为什么还让那个东西在孩子们手里留下面人?这不是露出了线索,他不怕其他人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吗?仙师,我要找的是真凶,你不能冤枉了别人。”

    江景本来都没话说了,可一听这个,顿时又来劲了:“还真有明白人啊!对对对!真要是我小叔叔的干的,他这样做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小叔叔是个什么人,你们不知道?”

    那些人一听,也跟着点头:“没错……”

    “真要是他杀人灭口,干啥还把这个线索留下呢?江公子肯定被冤枉了。”

    倒是戴帽子的那个模样,像是有点不自然。

    “不对。”程星河的声音冷不丁的响了起来:“是因为,那个行尸被贴了符咒活动起来之后,怨气压不住。”

    她是被操纵了,但是还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儿。

    孙大齐他妈立刻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星河站起来,侧头一笑,指着那个身体说道:“她告诉我的。”

    “她?”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程星河就推了身边伸着脖子听蹭的哑巴兰一把。

    现成的哑巴兰。

    果然,这一下,哑巴兰一个激灵,忽然就蹒跚了一下——活像一个老人,没法久站一样。

    众人都吓了一跳,哑巴兰接着就开了口:“我……我没偷小孩儿。”

    我身后的小姑娘尖叫了一声就扎在了我怀里:“我记得这个声音——哭丧奶奶!”

    哭丧奶奶是不少人的噩梦,他们当然都记得这个声音,脸色全变了。

    哑巴兰终于站不住,以老人特有的姿势盘腿坐在了地上,咳嗽了一声:“谁偷娃子,我也不会偷——我上这里来,是找我的娃子的!”

    其实,看着尸体的鬼相,我已经知道哭丧奶奶的身世了,但我还是问道:“你的娃子,出什么事儿了?”

    “哑巴兰”忽然大声哭了起来:“我的娃儿,被天杀的人贩子给拐走了——我一路找到了这里来唷!我的虎儿……”

    原来,哭丧奶奶在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忙着做饭,让自己八岁的儿子虎儿在白菜堆里坐着等着。

    做完饭还没擦汗,她就来抱虎儿,一瞅白菜堆傻了——虎儿没了。

    她找了一个村子,也没找到,她男人回来,听见了就给她了一巴掌——天杀的贼婆娘,把我儿子弄丢了,怎么不把你自己弄丢了?把我儿子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她一只耳朵被打聋了,跌跌撞撞从家里跑出来,脑子里乱糟糟的——虎儿,我的虎儿哟?

    他在什么地方,哭了有人哄吗?饿了有饭吃吗?

    听说有些乞丐,会偷了孩子打断手脚,做残疾人要饭——她不敢想。

    打听了半天,只打听出来,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女人牵着个孩子向南走了。

    她一路追到了南边。

    到了兴隆宫,她才停止了脚步。

    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第493章 一套面人

    那个人眉心有个痣,位置和大小,都跟虎儿一样。

    年岁也差不多,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从大嫂子找成了婆婆。

    而那个人也人到壮年,衣着光鲜亮丽,坐着小卧车,身后前呼后拥好多人。

    他是不是虎儿?他要真的是虎儿——那可真好,怕这些年,比跟着自己过的好。

    她就在那个人上班的地方要饭,就图每天早上看他一眼。

    人活着就得吃饭,每天靠着要饭,未必能活多么久,可她舍不得走,她看见了那个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有了奢望,想偷偷看着那个人的孩子长大。

    于是她就留在了兴隆宫,要饭吃不饱,她就去想别的法子——倒是有个没本钱的营生,哭丧。

    眼泪对她来说不值钱。

    只要想想她丈夫的耳光,还有对虎儿的思念,她泪珠子断不了。

    这个职业真不错,跟着哭完了,还能蹭上治丧的大锅饭——本地风俗,要给来忙和葬礼的人做白菜炖粉条,馒头管够,运气好了,还能有猪肉吃呢!

    运气更好的话,剩下的祭品揣起来,虽然又干又硬,又都是苦涩的色素,但够她吃好几天。

    她就天天盼着有人死。

    听到了这里,我心里就梗住了——她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死?

    当然了,她操心不了那么“远”的事情,为了活下去,她已经拼尽全力。

    那个人的孩子一天一天长大,眉眼跟虎儿好像,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只是那个小孩儿一脸傲气,每次见到了她,就要骂他爸爸身边的人不会办事儿——怎么让个要饭的蹲在办公楼前面?看多了要长针眼的。

    那是个雪天,她被赶到了虎口峡附近,不过也好——虎口峡这边坟地多,老有新鲜的祭品能偷着吃。

    而这个位置,能看到附近的学校,也好。

    她能看见那个小孩儿了。

    小孩儿每天跟一帮小伙伴儿昂首挺胸走来走去,俨然是这帮孩子的头儿。

    她心里骄傲,跟他爹一样,以后怕是个有出息的。

    她想着看这个孩子也长大,成亲,生子……真好。

    虽然那个小孩儿看见她,要冲着她吐口水,或者往她身上扔炮仗,说她好丧气。

    她也知足。

    可一切,被另一个小孩儿给打破了。

    她喜欢小孩儿,手里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她愿意留着逗弄小孩儿。

    比如面人。

    在她看来,面人又好看又好玩儿,有仙女,有吹笛子的,栩栩如生的,在老家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她不知道,本地人忌讳这个。

    她见了小孩儿,总是喜欢——她是不敢靠近的,但是她想把自己的“好东西”给小孩儿。

    那天一个戴着虎头兜帽的小孩儿进树林子里玩儿,她给了那个小孩儿一个她最喜欢的蒲扇仙人。

    小孩儿欢天喜地拿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不知道谁看见了这一幕,传了出去——说她平时看小孩儿的眼神,老是直勾勾的,怕没打好主意,小孩儿让她给吃了!

    她当然说没有,可传言有鼻子有眼儿的,没人信她。

    丢孩子的那家人找到了这里,对她拳打脚踢,逼问她孩子上哪儿去了?

    她打不出来,差点被活活打死。

    疼啊……比她丈夫的耳朵还疼。

    但她不想死,她还想着看“虎儿”的孩子长大。

    她勉强活了下来,还是趴在老地方,去看放学的小孩儿。

    能看这一眼,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可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小孩儿后来带着他的朋友,干出了那么可怕的事儿。

    那天晚上,她正梦见自己跟小孩儿坐在了一个餐桌上,给小孩儿夹鱼夹肉,忽然一盆冷水就浇在了她脑袋上。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自己梦想成真,那个小孩儿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她高兴了起来,都顾不上把脑袋上的水擦下去,只想着,我想让这个孩子高兴。

    可她什么都没有,只想起来,自己有一套面人。

    这些面人是个有钱人家请她哭丧的时候她留下的,好看呢!

    她赶紧把面人给找出来,就想分发给这些小孩儿,可是一阵剧痛把她这个动作截住了。

    她日思夜想的小孩儿,把一个削的非常锋锐的竹签子插在了她身上。

    她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而剩下的小孩儿一拥而上,眼神狂热,像是一群幼年的凶兽。

    她死了。

    被丢在了这块地上。

    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很遗憾。

    这地方本来就有灵气,她的怨气扎了根,一直不肯轮回。

    她记得,那面人还没来得及交到了小孩儿手上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起出来了。

    “卧槽,还他妈的没烂呢!”

    那个小孩儿?长大了。

    再后来,她被人贴了一张符咒,竟然又能动了。

    可跟皮影戏的傀儡一样,她只能照着贴符人的意思来动。

    她把那群长大了的小孩儿拉进了水里。

    她确实怨恨,是因为他们,自己才没能活着看那孩子长大。

    本来她只应该拉他们下水,是她自己没忘记那些面人——还没给他们呢。

    可她一直等的小孩儿没来。

    后来,那个小孩儿终于也来了——她不叫,那几个小孩儿也要叫的。

    她看着那个跟虎儿有七八分相似的小孩儿在水里窒息。

    最后,她其实不想他死,但是符在身上,她尽了最大的力气,也只想把自己最珍爱的面人塞给了他。

    他是被放走了,可后来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她最后死死抓住他,也只是想再抱那个孩子一次。

    听到了这里,大家都听明白了,唯独一个人比较愣:“不是,说了半天,那个孩子是谁啊?”

    他朋友打了他脑袋一下:“你说呢!”

    说着,看向了孙大齐他妈。

    傻子也知道,这个哭丧奶奶的意思是说——孙大齐他爹,就是那个被拐卖的虎儿,她留在兴隆宫,也不敢给孙大齐他爹添麻烦,只是想看看孙大齐他爹,和孙大齐!

    可孙大齐却……

    江景还是不死心:“哎,你们别听风就是雨啊,就是那个人妖自己演呢……孙伯父都死了,这叫死无对证,他们瞎说呢!”

    我也不争论,因为我早看出来了——孙大齐他妈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我接着说道:“我们是您请来的,信不信,听您的。”

    孙大齐他妈颤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不可能啊……这事儿外人不可能知道的……我老公,确实跟我说过……他是八岁的时候,被一个穿花衣服的人带到了兴隆宫,从此以后,就住在兴隆宫了……我公公婆婆,也……”

    没错,她公公婆婆虽然身份地位很显赫,偏偏不孕不育,因为没人继承衣钵,这才领养了“虎儿”。

    这事儿本来是个秘密,要烂在肚子里的,哪怕现在人死了——孙大齐他妈要不是太过震惊,六神无主,只怕也不会轻易把这话给说出来的。

    这下子,众人全给傻了,看向了哭丧奶奶的尸体——这个,是孙大齐的亲奶奶?

    江辰冷冷的看向了我。

    江景的嘴则比啄木鸟还硬:“这也只是巧合——再说了,就算这事儿真是孙大齐干的,跟我小叔叔也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先走了……”

    哑巴兰也有点担心,就拉了我一下:“哥,你说那个江辰,这次真的……”

    我没吭声,可心里是踏实的——我拿准了,这次江辰不会这么容易就择出去。

    程星河跟我想的一样,打了哑巴兰脑袋一下,微微一笑:“别着急,等着吧。”

    果然,程星河这话音一落,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江辰,你别走。”

    江辰顺着声音看过去,眉头微微一皱。

    果然,张明惨白着一张脸,大声说道:“这事儿——我可以作证。”

第494章 破旧手机1

    哑巴兰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了,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顿时很激动:“哥,这小子良心发现了!”

    其实站在他的角度想,我也知道他有多不容易。

    面对强权,要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好,但他有家,不得不怕。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但总得有人站出来,哪怕只把黑暗劈条缝隙,露出一丝光也好。

    江景顿时就把牙咬紧了,上去就抓他的衣领子:“王八蛋,你考虑好了再说!你知道,我小叔叔……”

    可我一把捏住了江景的手腕子。

    江景的身手在地阶里也是数得上的好,按理说不会被我一个地阶四品怎么着,可我有水天王的神气。

    江景一抬头看是我,本来一脸厌烦就要把我甩开,可这一下,他那张清秀的脸顿时就扭曲起来了。

    我们都听见,他手腕上“咔”的一声脆响。

    江景脸都白了,死死咬着牙,才没叫出声。

    但这一下,他也知道我今非昔比,他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他想看那个戴帽子的,让戴帽子的给他出气,可也想起来了——戴帽子的认我做“宗家”,保护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我怎么样。

    他顿时就把牙咬紧了,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死死握住了手腕子,再一接触到了白藿香的眼神,他顿时觉得丢了面子,简直杀了我的心都有。

    我没看他,只是看向了张明:“你说,慢慢说,我们都听着。”

    张明眼看着我把江景整治成这样,镜片后的眼睛也瞬间也亮了起来。

    似乎这事儿也给了他一定的勇气——江辰他们,也许并不是那么无坚不摧。

    于是他吸了口气,大声说道:“我当时,也在里面——是江辰和孙大齐带我们去的!他们说,那个老太太吃孩子,还准备着上我们学校去抓小孩儿,叫我们替天行道,我,我胆子小,但我还是跟着去了!”

    跟我猜的一样。

    自从那个戴着虎头兜帽的小孩儿消失在了树林子之后,哭丧奶奶就成了狼外婆一样的存在,传言有鼻子有眼的,还有说亲眼看见她把小孩儿整理干净,放铁锅里的,没人疑心。

    尤其孙大齐,提起了这个哭丧奶奶,总是要吐一口口水,表示晦气——他似乎对这个哭丧奶奶苦大仇深的。

    中二病的小孩儿总是有一颗自己是救世英雄的心。一提起“替天行道”,他们几个顿时就梁山好汉附体,把在学校欺负老实孩子的劲儿拿出来了:“干他娘的!”

    唯独张明还小心翼翼的问,既然哭丧奶奶干出这种事儿,咱为啥不报警呢?

    结果被马六扇了脑袋一下,说他是个二傻子——这不是小孩儿被她吃了,没证据吗?

    既然这样,咱们不出手,她就还会吃更多的小孩儿,哪天把你也吃了。

    张明吓的直缩脖子,也就硬着头皮去了。

    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用竹签子?

    马六就告诉他——这个老妖婆会妖法,一般的法子弄不了她,这个法子,能把她钉住,让她永不超生。

    张明不明觉厉,马六挺崇拜的看向了江辰,说这是鲤鱼说的——那小子是京城来的,大城市的人懂得就是多。

    当然了,现在已经没人敢叫江辰这个小名了。

    那天,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人变成了死人,吓的几乎当场尿了裤子。

    孙大齐对着尸体,表情是厌烦恶心,而江辰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亮的异常,亮的让人害怕。

    轮到他的时候,哭丧奶奶已经没气了,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把竹签子的尖端,插在了哭丧奶奶身后的土里,假装完成了任务。

    说到了这里,张明歇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指着尸体就说道:“我能指认出来,谁插的哪个口子。”

    众人是彻底没话说了,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江辰。

    江景倒是还想说话,可人证物证在这里,也说不出来了,倒是求助似得看向了江辰:“小叔叔,你说现在……”

    孙大齐他妈看向了江辰,失声喊道:“就是你……就是你害了我儿子——亏我儿子一直还拿着你当个救星,就算我儿子求你,你不乐意,拒绝就行了,为什么要让人害他……”

    说着,奔着江辰就扑过去了。

    这事儿对她的刺激实在太大,搞得她现在有点语无伦次的——你儿子跟那些小伙伴干出这种事儿,完全是咎由自取,这种死法,都是便宜他们了。

    可江景早就挡在了前面:“孙伯母,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先别激动……”

    还要多清楚?

    “别这样,”忽然,江辰亲自开了腔。

    他的声音诚恳又低沉,几个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江景回过头,就看向了江辰,像是看出希望来了:“小叔叔……”

    江辰拉开了江景的手,和煦的说道:“你会把孙伯母弄疼的。”

    又开始了……这王八蛋是真的能演。

    孙大齐看向了江辰,也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辰接着说道:“确实怪我——当初我还小,大齐说,有个老太太是个人牙子,而且像是盯上他了,小孩子嘛,出于个兄弟义气,当然是要帮他的——我也劝过,要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可是后来……”

    江辰叹了口气:“是我不好,只怕这个老太太伤害了大齐,没有查清楚,也是我护短,为了大齐的名声,一直没敢说出来。”

    三言两语,这是那事儿全推到了孙大齐的身上来了,还把自己塑造的义薄云天的。

    不愧是江真龙啊!

    程星河低声说道:“七星,你这个对手,反应程度不比你差多少啊。”

    孙大齐他妈一瞬间也愣了一下:“可是……可是那个大师说过,是你找了人来,把那个尸体给起出来,把我儿子给……”江辰摇摇头:“这话不对——刚才那个中邪的那个人也说过了,是大齐把她起出来的。”

    照着江辰的说法,是孙大齐最近运气不好,找他商量办法,提起了这件事儿,怕是被这个阴灵给影响的,所以江辰找人,给做了法事。

    谁知道,法事上出了纰漏,才引来了这么多事儿。

    说着,江辰真挚的说道:“大齐活着的时候,就是我的兄弟,他这么一死,我不可能不管,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大齐没了,他该做的事情,我替他做,他该受的罚,我替他扛。”

    这几句话简直感天动地,孙大齐他妈都动摇了,看向了那个尸体,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大齐啊,你这个傻孩子……做的这个蠢事儿,怎么不跟妈说一声……”

    周围的人顿时都激动了起来:“哎,江公子真是够义气——才那么小,就有这种胆量,为了朋友,这种事儿都肯做。”

    “是啊,真是男人间的友情——明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是毁天灭地,他也要陪!三观正到炸!”

    三观正?

    这话简直让人浑身发凉,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们的三观让狗给舔了?

    那是人命——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哭丧奶奶做错什么了?她想做的事情,因为这几个少年犯,死都没做成!

    江辰接着说道:“当然了,我会配合调查,该作证也会作证——就跟张明一样。”

    张明一听这个,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

    江辰对着张明笑了笑:“当初……我跟你一样,也没敢真的下手,不然的话,现在我可能也会被抓进了水里吧!”

    从犯比主犯的罪过要轻的多,再加上“没动手”,那个时候岁数小,和江辰家的权势,哪怕真的介入调查,肯定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哑巴兰有点忍不住了:“哥,摆明了里面还有猫腻,总不能让江辰就……”

    他是想着把自己弄干净了,可没这么容易。

    早有胆子大的报了警。这个时候,调查人员也都来了,一听事情的前因后果,认定江辰和张明最多是“见死不救”,加上这件事情过了这么多天,都没人追究,眼看着这事儿调查完了,也就完了。

    哑巴兰正着急呢:“哥……”

    我则看向了孙大齐他妈:“他平时有没有特别重视的东西,碰都不让人碰的?”

    孙大齐他妈光顾着悲伤了,一听我这话倒是愣住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也不希望你儿子带着个主犯的身份死吧?”我一句话就精准的戳在了孙大齐他妈的痛点上:“别让你儿子蒙冤九泉。”

    孙大齐他妈瞪大了眼睛,想了半天,这才说道:“我只记得——他倒是很宝贝一个破手机,谁也不让摸,前一阵子我看见了,差点扔了,他一下就抢回去了,怎么……”

    就是这个。

    我立马说道:“那个破手机现在在哪里?”

    孙大齐他妈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留在了身边,当个念想……”

    说着,就掏出了一个旧手机。

    那个手机虽然是个老款,但是使用痕迹并不重——十年前的机型,已经可以拍照听歌了。

    我立马把那个手机拿过来,可惜已经没电了。

    这个时候,一个老式的充电器就伸过来了。

    程星河——不对,是程哆啦a梦才对!

    “不要老说我捡破烂——我捡的不是破烂,是寂寞。”

    充上了电,等着开机的时候,那些调查人员都要走了。

    开机的这几秒钟——简直比过一年还难熬。

    好不容易把手机打开,我一翻相册和录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就先走了……”调查人员已经准备开车了。

    我大声说道:“等一下。”

    调查人员一愣:“什么事儿?”

    江辰看向了我,也像是有点疑心,但是注意到了我手上的手机,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我把手机高高的举了起来:“这里,还有更重要的证据。”

    调查人员皱起眉头,我把手机就送了上去。

    里面,是孙大齐偷拍的录像。

    里面的人虽然面容稚气,但显然,就是江辰。

    那个江辰没注意到手机,还在很正经的说道:“我看,那个太太整天盯着你,确实不像是怀着什么好意——我有个主意,你听不听?”

    孙大齐挺激动:“啥?”

    “弄死她算了。”少年的江辰轻描淡写的说道:“我给你帮忙——你把那几个没脑子的叫上,再准备十个竹签子,我新近听到了一个法子,正想着试试看。”

    在场的人见了这个录像,都愣住了。

    我就知道——孙大齐敢去勒索江辰,手里肯定有某种很关键的证据,不然,他没有那个底气。

    果然被我找到了。

第495章 破旧手机2

    剩下的内容更是惊心动魄——他判断了哪个时间小树林子没有人,还选了几个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甚至死了埋在什么地方都看好了。

    而孙大齐全程点头称是,说就照着江辰的意思办。

    我看的也毛骨悚然的,江辰在那个年纪,竟然有条有理布这么周全的局。

    这件事情,在那个少年江辰看来,似乎只是在做一个游戏。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看似没脑子的孙大齐,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拍了这么个视频。

    他是想着给自己留个后路,还是知道江辰的身份,趁机抓他一个把柄,甚至,可能只是测试一下手机的拍摄水平。

    现在孙大齐死了,谁也不知道了。

    后来,这也真成了把柄——也成了孙大齐自己的催命符。

    江辰是什么人,给孙大齐办事儿应该不难,但是他应该很讨厌别人威胁他,更忌讳世上存在这种证据。

    他是所谓的真龙转世,他一辈子不应该有任何的污点。

    只要有了污点——他一定会把这个污点彻底解决掉。

    我看向了那个戴帽子的——也可能,他正跟这个戴帽子的合作,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这个戴帽子的,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江景咬牙切齿,还想说话:“那个手机的内容不知道是不是ps出来的,我跟你们说,我小叔叔家是……”

    “那些事儿,跟我们说不着。”调查人员冷冷的说道:“这个江辰,先得跟我们走。”

    那些吃瓜群众这才窃窃私语了起来:“江公子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不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我看着也不像,可是人死了,证据都在这呢!”

    “江公子家什么背景你知道吧?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是啊——这种事儿传出去,比把他打死,还让他难受。

    别说他自己,就连他那个显赫的家庭,恐怕也要跟着受到很大的波及。

    没办法——谁让他生下来,就在一个万众瞩目的位置呢?

    越在这种位置上,出了纰漏,摔的也就越狠。

    这下子,不用我收拾他,他那个显赫的老爹,恐怕就不会轻饶了他。

    打蛇打七寸,这就是他的七寸,比别的都管用。

    江辰表面上还是装成了很配合的表情,可狭长的丹凤眼,看我的眼神,却沉的像是一潭死水。

    看得出来,他对我又动了杀心。

    哑巴兰别提多激动了:“哥,那货老想着压咱们一头,可算是遭了报应了!”

    程星河也悠闲的取出了鱿鱼丝:“这是苍蝇不叮无缝蛋,对吧七星,这下子,牢狱之灾也够他喝一壶了。”

    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你他娘才是苍蝇。

    只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真为了保护那个孙大齐?鬼才信。

    他做事儿,从来都是有目的的,哪怕是他小时候也一样。

    可他跟哭丧奶奶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老婆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费这么大的心思?

    哑巴兰说道:“哥,我看你也别琢磨了——他可能就是心理变态。”

    一个天之骄子,心理变态?

    还没等我想明白,那个戴帽子的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跟我说道:“咱们跟他,已经谈妥了合作,厌胜门从来吐个唾沫是个钉,有些事情,我还得……”

    这个“宗家”本来就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立马问道:“你们跟他们,到底是什么合作?”

    戴帽子的把声音压的更低了:“关于真龙穴——我们谈好了,要一起进。”

    我立马来了精神:“真龙血是……”

    可还没问出来,一个人忽然跪在了我面前。

    我当时就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张明。

    我连忙就把他拉起来了:“不是,你好端端的干啥?”

    张明坚持着给我磕了个头才起来:“仙师——我就是想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噩梦,我做完了!”

    原来,自从做了这个事儿,张明的心里就有了阴影。

    所以,他长大了之后,才努靠着自己的努力,离开了兴隆宫,离开了马六孙大齐这帮人,他总是梦见那个浑身是洞的老太太。

    他是没加害哭丧奶奶,可他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现在,这个脓疮终于挤破了。

    张明接着说道:“我怂了这么多年——我害怕江辰,我也害怕马六孙大齐他们——要是不听他们的,他们一定会像欺负其他人一样那么欺负我,现在,我不怕了。”

    张明冲着我笑了笑:“我不想怂下去了。”

    程星河说道:“唷,七星你又拯救了一个尘世间的迷途小羔羊,功德无量啊!”

    张明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现在的笑容,比之前明朗多了。

    他转身,跟着巡逻车就要走。

    我却一把拉住了他。

    他回过头,我答道:“这件事儿之后,你怕是要吃点苦头,不过,你坚持住,你的面相上看,印堂阴霾散开,带了贴紫金气,有贵人相助。”

    张明听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仙师说的,我就信!”

    江景气的跳脚,拿出了手机一个劲儿打电话,还用威胁性的眼神看着我。

    我倒是不怕——梁子已经结下了,怎么也是你死我活,就看谁头铁了。

    而这个时候,孙大齐他妈也过来了,跟张明一样,啪的一下就要给我跪下。

    我连忙把孙大齐他妈给扶起来了:“折寿折寿……”

    孙大齐他妈没什么力气,一下就被我扯起来了,但她还是擦着眼泪,说道:“仙师,谢谢你给我家大齐伸冤!”

    这倒是让我略感尴尬,也不能算是伸冤吧……其实孙大齐也不干净。

    接着,孙大齐他妈就问我,要怎么谢我。

    程星河一听,把鱿鱼丝吸溜进去,连忙说道:“这事儿我帮您解决——您应该也知道,要想日子好转,需要做功德……”

    孙大齐应该孽事儿没少干,家里的运势也受到了影响,真的拿钱出来做功德,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白藿香在一边暗暗的松了口气。

    我就问她,想什么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我在想——要是你的买卖,都跟今天一样这么顺利就好了,不用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要拼命。”

    这件事儿,还真是有数的比较“安全”的买卖。

    白藿香刚说完,跟意识到了自己走嘴一样,脸立刻就红了:“我可不是关心你,我是觉得……”

    她不知道说啥好,语无伦次了起来。

    不过,我还是想起来了水百羽的预言,还有尸解仙那句“死人跳河”。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再一转头,卧槽,那个戴帽子的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跟着江辰走了,继续履行那个什么“合作”了。

    江辰跟厌胜门勾搭上,看来也是对那个什么“真龙穴”势在必得啊。

    只不过,这段时间,我看他怕是暂时翻腾不起什么大波浪了。也不知道他那个显赫的爹要怎么整治他,可惜买不到门票,不然一定观赏一下。

    这个时候,我还想起来了,安宁好像一直没回来,就上水边捏她的寄身符,同时心里寻思了起来,这事儿她算是立了大功了,怎么也得奖励奖励,鼓动一下她的积极性。

    请她吃点好的吧?鱼饵?蚯蚓,还是别的啥?

    可刚想到了这里,我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都捏了寄身符了,她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不祥的预感一下更重了——她别是出来什么事儿吧?

    水底下——难道还有其他的东西?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592/ 第一时间欣赏麻衣相师最新章节! 作者:桃花渡所写的《麻衣相师》为转载作品,麻衣相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麻衣相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麻衣相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麻衣相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麻衣相师介绍:
刚搬来的女租户总听见卧室内有异响,向我求助,我一看监控就让她立刻搬家……--情节虚构,请勿模仿麻衣相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麻衣相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麻衣相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