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前世今生
但这话还没说完,大汉忽然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
我心里一沉,喀尔巴神主宰上大汉的身体了!
他低头看了看诛邪手,却露出个意兴阑珊的表情,像是有点嫌弃。
真是把白吃馒头嫌面黑发挥到了极致了。
而他把诛邪手一抬,对着我脖子就卡过来了:“可惜,身体十年只能换一个,留着你没用了……”
这个喀尔巴神本来就有自己的力量,现在有了大汉的诛邪手,捏我跟捏蚂蚁似得,根本就没法反抗。
壮汉可真是高看我了,我特么自顾不暇,怎么杀他?
我脑子飞快的转动了起来,这样坐以待毙不行,一定得想想法子……
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出来,这个地方空气是流动的,而且很温热,出口就在这附近。
只要能出去,我就能想到办法。
可出口到底在他妈哪儿?
得在他弄死我之前找到——先拖延下时间。
于是我对着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汉看着我,脸色一沉:“死到临头,有什么可笑?难不成,你早就不想活了?”
我摆了摆手:“我是觉得有趣,还是个神呢,原来连身体都没有……传闻中你杀了龙,我看是你附身之后吹的牛吧?就凭你一张嘴,也能杀龙?”
大汉的牙顿时就咬紧了:“你懂什么……”
这东西很在意自己没身体的事情,那他肯定会把为自己辩解。
果然,他冷冷的说道:“那就让你当个明白鬼——那条龙,确实是我杀的。”
要是能望气就好了——我立刻凝气上眼想找出路,这一下倒是高兴了起来,虽然还是没有平时的能力,但比之前,已经恢复很多了。
只要恢复望气,分分钟就能找到出路。
而他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还不是现在这个模样——都怪那条龙!”
我一边努力行气,一边问他,那你什么模样?你是沙伥鬼,还是魍魉?
壮汉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表情:“都不是——我是大巴喇。”
啥?
我一下就愣住了——大巴喇?
可大巴喇是有大功德的,不是在勒坦那,用眼睛经咒镇压魍魉吗?怎么可能,变成他这个样子?
他露出个十分不自然的笑容,喃喃的说道:“他是假的,我是真的”。
原来一开始,沙漠之中魍魉纵横,用鬼蜮杀人吃肉,本地人出于恐惧,以为魍魉是神灵的使者,来给人类降灾的,就开始大肆祭祀,祈求平安,还定了规矩,说不能杀神的使者,免得神灵发怒。
可魍魉只懂吃肉,不懂其他的,还是会大肆杀人。
本地人修建勒坦,也是为了躲避魍魉。
结果,有一次勒坦里的人出去,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些坛子,就开心的捡了回来,谁知道,那是魍魉饲养鬼蜮的坛子。
魍魉跟着坛子进入到了勒坦之中,以活人养鬼蜮。
当地人眼瞅着要死绝了,就来恳求大巴喇想想办法。
大巴喇倒是知道一种经咒能起作用——只要被人注视,那魍魉就会化作雕像无法动弹。
可用这个经咒,是要付出大代价的——自己要生生世世困在这里,瞪着眼睛,永远不得安息。
大巴喇这个身份,注定是要牺牲自己,拯救世人,但是这个大巴喇并不甘心。
他把经咒教给了其他的修行者,还以金丝银线绣相赠,让替身假扮自己镇守魍魉,自己抛弃子民,逃了出来。
而沙漠之中危险重重,他正在找路线,却没想到,一条巨物从天而降。
那是一条龙。
那个龙浑身是血,龙角也跌断了一只,满身伤痕累累,像是受过某种天劫。
大巴喇顿时就看出来了——这是圣物,传说之中的龙!
沙漠里常年少雨,关于龙的传说比内地要少很多,但大巴喇毕竟是大巴喇,博闻强识,知道关于龙的传说——只要你帮助过龙,龙一定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于是大巴喇立刻开始治疗龙,龙一开始很感激,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出现了一只魍魉。
那个魍魉没有见过龙,只看见龙身上皮肉翻卷,露出了肉。
魍魉立刻上前撕咬,还不等大巴喇阻拦,就吃了一个饱。
俗话说龙游浅滩,那龙根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大巴喇正心怀愧疚呢,忽然就发现,那个吃了龙肉的魍魉,出现了奇异的变化。
它猛地变大,浑身都是灵气,大巴喇当时就明白了——这龙肉原来比灵丹妙药还管用,吃下去,妖物能有灵,那人岂不是能成神。
没有人比大巴喇更懂了——沙漠之中的祭祀全是他主持,世上没有比当神更快乐的事情。
于是大巴喇贪欲作祟,看向了那个眼神哀伤的龙。
他跟那个魍魉一样,大口大口的吞吃了龙肉。
龙发出了哀鸣,而大巴喇却发现,身上有了奇异的力量。
这个时候,之前的魍魉呼朋引伴,叫来了许多魍魉,来吞噬龙肉,大巴喇手一挥,那些魍魉就跟沙漠里的大扎蓬一样,咕噜噜滚出去了老远。
大巴喇眼看着以前被自己奉若神灵的魍魉,这么容易就成了手下败将,别提多高兴了,他继续吞吃,吃的龙肉越多,能力也就越大,他真的成了人们口中的“神”。
他甚至能呼风唤雨,主宰一方水土。
而那个龙就这么被吞噬成了骨架,逐渐化作了庞大的金银。
这个时候,有人经过,见到了这个场景,以为这个大巴喇,就是真正的喀尔巴神,为了子民,杀了龙,附近沙漠其他的大巴喇全赶了过来,对他大加祭祀。
他喜欢上了做“神”的滋味,他现在有了龙的力量,不光能驱使人民,甚至魍魉,打扇神女,其他沙漠之中的怪物,都能为他效命。
他简直高兴极了。
这个时候,他听到其他巴喇带来的传闻——说伤龙的,要有天劫。
他不信。
直到有一天,沙漠的天空忽然浮现出了乌云,开始电闪雷鸣。
一道雷电非常准确的砸下来,落在了第一个吃龙肉的魍魉身上。
他这才知道——原来龙肉虽好,可吃下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是他故技重施,还想找个替身,代替自己受天劫,但是来不及了。
天雷坠下,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他的肉身支离破碎。
但那个时候,他灵机一动,嘴上念起了经咒。
由于经咒的庇佑,他的魂魄跟着这个嘴,存活了下来。
当然了,一张嘴肯定没法子单独存活,他利用剩下的灵气,落在了凡人的身上。
这样,他照样能享受喀尔巴神的身份——他会利用活人的身体,施展神通,继续得到供奉。
当地人塑造出的喀尔巴神,是三头六臂的形状,其实不是因为他真的三头六臂,而是因为“喀尔巴神”千变万化,每次都以不同的形象出现。
只不过,人的身体一旦被他附着,那十年之后一定会腐坏,所以每隔十年,他都会寻找一个新的身体。
于是当地就有了这种传说,喀尔巴神,十年出现一次。
而这个平衡,在十年前,被打破了。
因为他贪得无厌,利用喀尔巴神的身份为非作歹,吸引了摆渡门人的注意,要猎杀他积攒功德。
他反而看中了那个摆渡门人的身体,想拿那个身体为这十年所用。
没想到那个门人力量很大,虽然敌不过这喀尔巴神的力量,把自己硬是烧成了焦炭,但也在临死之前,把被迫占用老徐身体的喀尔巴神的能力封住了。
所以,这十年,喀尔巴神在老徐身上,只能当个普普通通的人。
他只能以金银洞为幌子,真的做起了导游,好让自己活下去。
而那一波一波的人引进了金银洞,手下的邪物吃了人,也积蓄了灵气——等十年到了,他重新找到了身体,被封着的能力,也就回来了,这些东西,依然为他所用。
而这个时候,周围一阵嘁嘁喳喳的声音,像是数不清的活物正在往这里靠。
是他手下那些邪物来了。
妈的,再找不到出去的路,我就真的要死球了——也不知道白藿香她们怎么样了。
我盯着那些东西,说:“到了说遗言的时候了。”
壮汉一笑:“你有什么遗言?可以……”
可他话音未落,我反手抱住他,冲着一个位置就撞了过去。
那个位置的正是一扇暗门,这一下,被我们两个人的体重直接撞裂,眼前瞬间是一片刺的人睁不开眼的光线,和脉脉黄沙——从洞里出来了。
老天有眼,不偏不倚正在刚才,一股气顺遂的冲上了眼睛,我又能望气了!
眼前顿时一片清明,我立马就找到了出来的方向,直接把他弄出来了。
壮汉顿时也愣住了,我接着说道:“不是说我的遗言,是说你的。”
壮汉这才反应过来,忽然哈哈大笑:“你以为,出来就能……”
但是话还没说完,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他身下一瞬间,就伸出了数不清的手臂,密密麻麻的把他箍住了。
这里是红沙子,下面,全是沙伥鬼。
第407章 同归于尽
他显然并不相信眼前这一切,但是马上,他就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变了表情:“丹颜巴喇……”
他的能力又被封住了,现在,那些沙伥鬼不认识他。
这不是我的功劳,我没这个本事,这是一个灰扑扑的影子干的。
程星河不在,我的能力还看不清那个影子的真实面貌,但我知道,这是之前替代他使出眼睛经咒,坐化在勒坦里的替身巴喇。
我之前无法望气,但他在打扇神女困住我的时候,帮过我。
我就知道,这位替身巴喇寄身在龙牙经咒之中,一直在身边跟着我。
他要对这个背叛百姓,背叛身份的大巴喇报仇。
龙牙……想必,这个龙牙经咒,是喀尔巴神成神之后,利用龙剩下的龙牙做成的,放在了魍魉洞里,镇压那个替身巴喇——替身巴喇舍己为人,功德极大,一旦获取自由之后,本事也很大,他是怕替身巴喇报复他。
现在,终于是到了报应的时候了。
我凝气上目,勉强能看到,那个灰扑扑的影子,对着我行了一个姿势奇怪的礼,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口袋里“卡啦”一声,我知道,是龙牙经咒应声粉碎了。
壮汉身上的喀尔巴神当然不甘心,还想挣扎出来,但是他看着我,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脸色一变:“原来是你……”
我?你也认识我?
而他接着就喃喃说道:“一模一样……我早该知道,原来是你来讨债了……”
啥玩意儿讨债?
一个想法冷不丁的涌上心头——他说的,难道是那条被他吃的龙?
我想问让他说清楚,可现在,他没了能力,不光沙伥鬼不认识他,连壮汉也压不住了。
只见他眉目浮动,重新变成了壮汉那个狰狞的表情。
刚才能望气了之后,我就看出来,壮汉其实也不是什么善茬,被喀尔巴神附身之后,一直想跟之前的老徐一样,重新主宰自己的身体,邪气和生人气一直在交织碰撞。
现在,替身巴喇封住了喀尔巴神的能力,壮汉的意识也觉醒了。
壮汉盯着我,还是个凶神恶煞的笑容:“谢谢你,圆了我这个报仇的愿……”
我扑上去,伸手想把壮汉给拉出来——既然他的意识还存在,怎么也得想想办法,不能眼瞅着他给喀尔巴神陪葬,另一只手就把七星龙泉抽了出来:“得罪了,一会儿我找白藿香给你看手……”
壮汉能出来,但是那个被喀尔巴神附身的胳膊不能。
算他倒霉,我只能把它的胳膊砍下来了。
可壮汉却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没用了。”
我立马就明白了——喀尔巴神现在被壮汉压制住了,动弹不得,但是一旦胳膊从壮汉被砍下来,那喀尔巴神又会恢复自由,在沙伥鬼的帮助下,还会找的新的替身。
壮汉要紧了牙:“我活着压制它,它才会跟我一起消亡——你好人做到底,就让我给死去的同门报仇吧。”
确实,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救壮汉,喀尔巴神又会自由,可眼睁睁的看着壮汉要跟喀尔巴神同归于尽,我心里也难受了起来——这跟见死不救的感觉差不多。
壮汉对我一笑:“你也不要遗憾,我已经十分知足,唯独有一件事情,我不甘心。”
壮汉力气虽然大,但是沙伥鬼数目众多,他的腰已经被埋在了沙子下面了,我死死攥住了他的手,心里一酸:“你说。”
壮汉一笑:“海老爷子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本来想给他报仇的,可是,没机会了。”
这壮汉也是,今天想着给门人报仇,明天想着给老海报仇,整个一个报仇专业户啊!搁在古代整个是个荆轲。
壮汉接着说道:“我想让你,替我报仇。”
我连忙说道:“这你放心,我跟江辰他们仇深似海,一定会……”
大汉却摇摇头:“不是靠你,我想跟你一起报仇。”
跟我一起?这就有点听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刚想到这里,右手忽然一阵灼热,像是被烙铁给烫了一样。
我眼前瞬间就白了,好险没惨叫出来,但一望气,顿时就愣了——大汉的诛邪手发出了暗光,那暗光,正转移到了我手上。
“我把练了一辈子的诛邪手托付给你,到了那个时候……”壮汉对我一笑:“用我的诛邪手,给海老爷子报仇。”
右手冷不丁就有了力气,我还想抓住壮汉,但是壮汉倏然就松开了自己的手,碰了眉毛一下,对我扬了起来,做出个再见的姿势。
眨眼都不到的功夫,那些白色的手团团伸出,壮汉跟流沙一样,瞬间消失在了我眼前,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站起来就想喊,但是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甚至不知道壮汉的名字。
黄沙立刻平静了下来,刚才的一切,全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而这个时候,我听见身后一阵闷响,回头一看,金银洞竟然震颤了起来——数不清的灵气四下飞散,好像满天的烟花一样。
什么情况……啊,对了,这些邪魔外道,都是喀尔巴神召集来的,现在喀尔巴神被拉下去,跟壮汉同归于尽,它们没了主人,自然是要狂喜的重归自由了。
不好,它们这么一走,这里动荡起来,那程星河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我回头就要扎进去把他们给带回来,跑到了洞口,正看见他们几个兜了满头满脸的黄沙往外跑,程星河一看见我高兴极了:“我就说嘛,七星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死在这个地方?他早出来了!”
而白藿香看见我,别提多高兴了,哑巴兰连忙说道:“哥。藿香姐为了你,说啥也不走,还好我劲儿大给她拉出来了——差点被她用金针给扎了!”
白藿香一听这个,脸顿时就红了:“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只不过是想给小白多带一些金子而已。”
看他们都没事儿,我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急忙跟他们一起往外拽骆驼。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黑痦子也急急忙忙从里面往外赶,说也巧,他这么一跑,一大块石头就掉在了他脑袋上。
卧槽了,这下非开瓢了不可——来不及拔七星龙泉了,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伸手就要把石头给托住。
程星河跟看傻子似得看着我:“你……”
但是话没说完,他就愣住了。
我右手轻车熟路的引了全身的行气——真的把那个石头给撑住了!
大黑痦子也愣住了,但是反应很快,一下就从石头底下滚了出来,我刚想撑住,把骆驼也带出来,但是右手瞬间没了力气,石头轰然坠地,把那些骆驼都堵在里面了。
大黑痦子,程星河他们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诛邪手?”
是……确实是壮汉转给我的诛邪手,但是——我一个玄阶,行气根本不充裕,没法跟壮汉一样,把诛邪手用的出神入化,只能勉强撑一下子。
大黑痦子这才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移天换日——牯牛呢?他是不是……”
原来那个壮汉的绰号叫牯牛。
但是不用我说,大黑痦子也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烧饼一样的干瘪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太重情义,也好,也不好。”
是啊,壮汉就是太重情义了。
我盯着自己的手,有点不好意思——这像是无功受禄,毕竟是一个摆渡门的人一辈子的心血。
可大黑痦子弄清原委之后摆了摆手,说让我放心收下——带着壮汉的一份儿力,帮他报仇。
程星河倒是高兴了起来:“别说,七星,你这次又有收获啊,那可是诛邪手啊,而且看火候……”
大黑痦子截断了程星河的话:“九层。”
真是登峰造极。
但正这个时候,哑巴兰弱弱的说道:“哥,还有个事儿——咱们的骆驼没了,怎么回去?”
我们几个顿时跟当头被泼了凉水似得——光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了,把更要紧的事儿给忘了。
程星河立马扑到了洞口,让我把洞刨开,救救骆驼,骆驼是无辜的,骆驼身上的金子,更是无辜的。
哑巴兰直拍大腿:“难道这一趟,又白跑了?”
不光是白跑——我的心沉了下来,大漠这么大,我们怎么走出去?
程星河直接躺下了,说没有水,没有干粮,根本活不了多久,不如原地等死算了。
白藿香气的踢他,说他是个懒死鬼。
程星河翻个身,说懒死鬼也比累死鬼强。
我爬到了高处,看了看周围的沙丘,倒是松了一口气:“起来吧,咱们死不了。”
程星河一愣,一咕噜就爬起来了:“为什么?”
我答道:“沙丘成玉带,扣死为亡,扣活为生,这个玉带的扣没合上,是活的,你们看着那个方向,肯定会来生机的。”
程星河和哑巴兰知道我的本事,就死死盯着那个位置,大黑痦子不以为然:“真能看出来?”
可他话音未落,从玉带扣没合上的位置,就传来了一阵驼铃声。
一排骆驼进来了!
程星河一下就高兴了起来:“七星,你神了!”
而哑巴兰看清楚了来的人是谁,更是高兴的脸都红了。
是那个店家小姑娘。
小姑娘催着骆驼队,过来看见我们都活着,十分高兴,但是东张西望没看见老徐,脸色就有点复杂,忍了半天,才说道:“那个……”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因为喀尔巴神在老徐身上的时候,能力被封,所以他好像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控制老徐,我们也不知道,老徐在清醒的时候,对身上的怪东西知道几分。
不过看样子,给店家小姑娘存钱的,就是真正的老徐。
真正的老徐把沙怪带来,害了小姑娘一家,好不容易被小姑娘原谅,他却再也见不到小姑娘了。
我还想起来,老徐争取回自己意识的时候,说求我一件事情,可他没说出来。
当初偶尔劝我们离开沙漠的,应该也是真正的老徐吧。
小姑娘知道了这些事情的原委之后,努力想露出个笑容,但是努力了半天,笑容也很苦涩,大滴大滴的掉下了眼泪,习惯性的靠在了哑巴兰怀里。
哑巴兰的表情,看着比小姑娘还要难过。
我就问小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给我们了一封信。
信是老徐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大意是说,当初自己胆子小,丢下了那些淘金客,自己回来了,从此以后,就受了诅咒,时时觉得,身上住了另一个人。
现在,那个人出来的越来越频繁,自己也不知道有些事儿是自己做的,还是那个人做的。
他有种预感,这次去金银洞,怕是要还债的。回不来了。
他把自己的财产做了个清单,全留给了小姑娘——说是财产,其实也很寒酸,无非是一些茶壶茶碗什么的。
小姑娘不放心,发现老徐一只老骆驼在家——当时老骆驼病了,老徐没带,想必后来好了——小姑娘让这个骆驼领头,就跟来了,没想到,倒是正好把我们给搭救出去。
也多亏了老徐。
程星河叹了口气,说道:“可金子拿不出来,咱们……”
白藿香白了他一眼,拉过了哑巴兰,打开了哑巴兰的背包。
我一瞅,顿时就傻了眼——里面有三块狗头金!
程星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说着一块就拍卖过130万美刀,三块……咱们入场费凑上了!”
哑巴兰天生神力,背着这么沉的东西,也没觉得怎么着,跟着我们一瞅也露出了很新鲜的表情:“这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白藿香露出了很得意的表情,歪头看着我,像是等我夸她——那个神态,特别像是个猫。
我想摸摸她的头:“多亏你了……”
但是再一寻思,到底是男女有别,还是把手缩回去了。
白藿香摆摆手让我不要客气,但不由自主,眼神还是露出了一丝失望。
这个时候接近黄昏,一整轮的太阳沉了下去,鲜红的好似高邮咸鸭蛋。
我回头看向了这一大片沙漠,想起了喀尔巴神最后那句话——我难道真跟那条龙有关系?
而那条龙到底是为什么坠在这里的?
潇湘身为水神,元身是龙,那那条被吞噬的巨龙——难道也是某个被废黜的神?
这些事情,越牵扯越多,跟四相局到底有没有关系?
还没想出什么来,大黑痦子忽然撞了撞我的肩膀:“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第408章 金簸箕手
“啥?”
“那个公孙统欠你的人情还没还,是不是?”
这倒是——不光是他,其他欠我人情的也不少。
黑痦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那就太好了。”
我看出来他打什么主意了——他想找公孙统,可公孙统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就无迹可寻,而公孙统外号不欠人情,既然欠了我的,那早晚会出现在我身边的。
盯住了我,也就能盯住公孙统了。
我忍不住问:“那个公孙统欠你高利贷了还是怎么着?”
大黑痦子冷笑一声:“可比高利贷要紧——他欺师灭祖,拿走了摆渡门一样很要紧的东西。不拿回来,对不起师门。”
程星河跟着听蹭,很以为然:“那货不光是要饭的,兼职还当贼呢?他偷什么值钱玩意儿了?”
大黑痦子摆了摆手:“不足为外人道也。”
程星河十分失望,不过一瞅大黑痦子的打扮,再想想公孙统的穿着,露出了很释然的表情,觉得偷也偷不了半壶醋,没有挂心的必要。
我回头看了过去,沙漠之中的金银气还在,但是挖掘起来应该就不容易了,不过嘛,沧海桑田,说不好什么时候,也许那个金银洞就又悄然开门,把淘金客吸引过来了。
离开沙漠,店家小姑娘依依不舍——说开店这么多年,遇上的好人不多,我们算其中几个。
尤其是对哑巴兰,口口声声说没见过这么投缘的姐姐,让哑巴兰有时间一定要来看她。
哑巴兰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到最后也没说出来。
他大概是怕影响了在小姑娘心里的形象。
走的时候,小姑娘还在那个旅馆前面跟我们远远摆手,一身艳红色的民族服装,像是烧在了大漠上的一团野火,画面很美,怎么看怎么有生命力。
哑巴兰探头摆手,被程星河拽回来了:“进来多少沙子!要不你把脑袋留下得了。”
一起坐车的大黑痦子也跟着插嘴:“十八的姑娘跟新鲜水果热乎饭一样,哪儿有不好吃的——你就想想死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烤羊排。”
不是,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
哑巴兰瞪了大黑痦子一眼,一把就抓住了我:“哥,咱们得赶紧把四相局的事儿给解决了,我一天都不能等了。”
我不知为何正在晕车,整个人都有点不好,光想吐,就摆摆手让他先跟自家兰老爷子商量商量——他们要是不捣乱,好解决。
哑巴兰瞬间有点失望,显然一想起了兰老爷子就犯怵。
不过提起了兰家,他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说道:“对了,哥,我姐老惦记你呢!每次跟我联系,三句话两句问你。”
兰建国?我只想那个塑料袋吐:“你姐挺热心。”
可一边的白藿香却来了兴趣:“你还有姐姐?好看吗?多大了?单身?”
哑巴兰瞅白藿香:“姐这么一说话活像锦江府公园相亲角的媒婆老太太。”
白藿香脸一沉,哑巴兰既怕被毒哑又怕被针扎,不吱声了。
我靠着车窗就睡着了,朦朦胧胧觉出有人在我身上盖了毯子,还有人羡慕的大声咂舌。
回到了县城,就觉出县城的可爱之处了——沙漠虽美,不是久居之地。
大黑痦子也在县城落了户——摆了个摊子卖杂志,还总装成不认识我们的样子,看他穷穷活活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本钱。
一瞅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拍卖行的截止日期了,我们也没来得及休息,就要把那些狗头金拿去换钱。
本来这种事可以让古玩店老板或者高老师帮忙,谁知道一个发烧住院的,一个参加婚礼的,都没在,我们就按着古玩店老板给的地址,带上了狗头金前去换钱。
古玩店老板在喜宴上牛逼吹的山响,说那地方别提多靠谱了,整个县城都出名,只要提他的名字,那是童叟无欺,让我放心大胆的卖。
结果到地方一看,是一个小巷子,里面堆着很多报废自行车,周围是卖鸡杂的和足疗的,小红灯泡一闪一闪的,看上去都不是正经买卖。
巷子里面黑灯瞎火,我几乎疑心自己走错门了,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出一个没亮灯的铺子,门头挂着个牌匾,上面写着“信雅斋”三个字。
门是虚掩的,进去一看,内里糊着一墙报纸,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打扫过了,到处都是黑灰。
程星河一下就皱了眉头:“卧槽,这地方能拿出两千五百万吗?我看拿点冥币都费劲,是不是古玩店老板又胡嘞呢?”
哑巴兰也警惕的看向了周围,似乎随时准备周围会冲出几个蒙面歹徒来。
“吼喽吼喽……”这个时候,一个咳嗽的声音从内堂响了起来:“谁啊?”
隐隐约约看出来,是个戴着黑眼镜子的老头儿,看清楚了那个老头儿的手,我就把本来转身要走的程星河拽回来了——这老头儿肯定有钱。
他的手,是难得一见的金簸箕手。
长着这种手的人,捧的都是大钱——不过,这种人看着富足,命却不一定好,虽然会收钱,但是这钱往往为他人作嫁衣裳,花不到自己身上。
我就把狗头金捧了出来,请他估个价。
程星河看我一意孤行,没辙,就在一边叨叨,说看过拍卖,这个值多少多少钱,意思是怕老头儿把我们当菜鸡给宰了。
老头儿挺高冷,把狗头金一推,板着脸说那你上拍卖行呗,拿我这来干什么?
这一下把程星河弄毛了:“我们赶时间……”
老头儿一撇嘴,转身就进内堂了:“我也赶时间——我方便面早过了三分钟了,你们走吧,不收了。”
这把程星河给堵的,拽我就要走:“这老头儿不像是正经做买卖的,咱们走吧。”
倒是想走,可眼瞅着时间不等人,过不了几个小时,入场券就截止办理了,急急慌慌上哪儿找合适买家去?
我索性说道:“老爷子,我们真的赶时间,这样吧,你先给我们估价——作为交换,你屋子里闹鬼的事儿我给你解决一下。”
老头儿的背影瞬间就颤了一下,难以置信的回过头:“你说……我屋子里闹鬼?”
第409章 丝锯锯腿
刚才老头儿走到了门廊下面,对面的红灯照在他脸上,我分明就看见他面门上一股子鬼气,绝对是阴邪缠身。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几只猫,冲着我们就咪咪的叫了起来。
哑巴兰喜欢猫,还想摸摸,但是那几个猫都挺凶,张牙舞爪吓的哑巴兰没敢落手。
老头儿的表情瞬间就变得不自然了,挥手还是要赶我们:“我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儿,少拿这个吓唬我!”
程星河一下不干了,刚要说话,我接着说道:“邪祟的事情你不在意,可你最近运气这么差,身体也不好,就不想找找原因?”
老头儿眼神一变,看来我是说着了。
他最近灾厄宫积黑云,面色带灰,主万事不顺意,身体出毛病,而这些黑气都是因为邪气萦绕引来的——就跟大肚公子喜宴上的事情一样,邪祟靠近,会影响人的磁场,带歪人的正常轨迹,自然会倒霉。
老头儿这才咽了一下口水:“你……真会看?”
果然,原来老头儿的身体和运势虽然跟我说的一样——前一阵出门被瓦块砸破头皮,买菜被摩的撞进阴沟,好端端的手上还长了没见过的绿毛皮癣,痒的要命,这些也就算了,好几个到嘴的买卖也都莫名其妙的黄了,正憋着一肚子邪火。
而这些事儿,都是从他做了一个怪梦开始的。
那天晚上下雨,他忽然就觉得一阵腿疼,一睁眼,吓的好险没犯了心脏病——只见一个女人趴在了他床前。
那个女人看不见脸,但是满头珠翠,云髻高耸,穿着宽袍大袖,那打扮,端端是唐朝的装饰,肌肤胜雪,露出了一截粉颈。
这不像是活人。
更让他恐惧的是,那个女人伏在他床头,没干别的——而是用一个小小的丝锯,在割他的腿!
那种剧痛,简直入到了骨髓里,把老头儿疼的受不了,张嘴就想呼救,可受到了这种惊吓,他想叫也叫唤不出来,一着急,把枕头旁边的怀表给弄掉了。
怀表坠地啪的一声响,老头儿才醒过来,睁眼一看闹半天是个梦,可那天开始,他就觉的自己的腿不对劲儿——梦里被切割的地方,疼的厉害。
上了岁数的人,多少都会有点毛病,他疑心是自己上岁数,得了老寒腿,才做了噩梦,结果低头一瞅,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瘦骨嶙峋的大腿上,竟然真的有了一道细细的红线,好似让人用锯子锯过一样!
他赶紧就上医院检查,可医院也没检查出什么来,就说他一切正常,他把梦跟大夫一说,大夫的表情就怪怪的,让他上精神科看看去。
老头儿长着一个外翻嘴,这样的人最爱面子,哪儿受得了这话,气的拄着拐杖就回来了。
结果到了家里,又做了那个梦。
那个唐朝打扮的女人,又趴在了床边,用丝锯来锯他的腿。
那种痛楚别提多难受了,老头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正挣扎呢,忽然窗户一阵动静,像是进来了个什么东西,那个唐代装扮的女人大惊失色,站起来到了外屋就不见了。
再醒过来,他才发现原来是屋里没关好门,那个动静,是进来了一只梨花虎斑猫。
他再看自己的腿,更是倒抽一口冷气——之前还是一股子细线,现在,那个线越来越粗了。
老头儿长了心眼,总是养猫,但是一旦猫不在身边,就又能梦见那个女人出现了,给他锯腿。
连惊吓带倒霉,老头儿这几天心情肯定不好,难怪对我们这么凶狠。
程星河听的倒是很起劲,跟我说,可能那个女的是老头儿上辈子的情人,恨他劈腿,所以这辈子要把他的腿给锯下去来报仇。他饱览鬼生,对这种事儿见的多了。
那怎么可能,真要是夙缘,早就该报仇了,唐朝到现在多少年了,为啥要等到现在?
我接着就问老头儿,那女的除了一身唐朝装扮,还有其他特点没有?
老头儿想了半天,就想出来了,说那天猫来的时候,那个女人走的急匆匆的,他看见那个女的动作很奇怪,好像……那个女人宽大的裙摆下,只有一条腿。
程星河连忙说道:“既然如此,我看是唐朝装扮的独腿女人,想着把老头儿的腿给锯下去,给自己换上。”
你以为玩儿芭比娃娃呢,活人的腿怎么给死人接上?
再说了,那个女人不去锯别人的腿,为啥要锯这个老头儿的腿?
还是那句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我就让老头儿再想想,还有什么跟唐朝女人的渊源没有?
老头儿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只得摇头。
我让老头儿把裤子掀开,这一瞅,老头儿的腿上还真有一道鲜红色的痕迹——那个痕迹跟袜子口似得,环在了老头儿的腿上,眼看着,还差一点。就合拢了。
这上面鬼气森森,真要是合拢,老头儿的腿肯定就保不住了。
老头儿知道了这个意思,脸色立刻就变了:“你……你不是吓唬我吧?”
我现在没有那个时间。
于是我运气上了眼睛,就在老头儿的门脸里四下看了起来,这一看,屋子里一方面宝气绚烂,璀璨夺目,一方面,也确实鬼气森森,而其中,有一些赤着脚的痕迹——那些痕迹,只有左腿,像是翘着一只脚在走一样。
我立马顺着这个痕迹找了过去,就看见这个痕迹,直通向一个朱漆大柜子。
我就让老头儿赶紧把这个大柜子打开。
老头儿一阵犹豫,但救腿心切,还是把柜子给打开了。
我们几个一瞅柜子,顿时也都直了眼——只见柜子内里,眼花缭乱,全是些奇珍异宝。
我立刻就发现,一个朱漆的锦盒上,缠着很怪异的青气,就让老头儿把那个盒子给打开。
老头儿瞅着锦盒,打开一看,顿时就是一愣,手也颤了起来:“难不成,就是这个东西……”
那个锦盒里面放着一个双足青铜酒杯,断了一条腿,已经支不起来了。
而那个酒杯上,画着的正是一个穿着唐装的美人。
我就让老头儿说说,这个东西的腿,是怎么断的?
第410章 金丝御猫
老头儿舔了舔嘴唇,这才说告诉我,说是猫扑的。
猫扑?
从头说起,这个杯子算是老头儿捡的漏儿——一个农民在山里干活的时候捡来的,进城打工也带着来喝小酒。
老头儿见到了这个杯子,知道是个值钱的玩意儿,用极低的价格就把这个杯子给买到手了。
这东西算是一个孤品,老头儿憋着要卖个好价钱,有天跟一个老主顾约好了,就提前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了,说也巧,那天他在柜台上放了一盘子虾干,把附近的狸花猫引来了,他回头接了个电话,一个猫窜上去一拱,把那个酒杯就从柜台上给拱了下去。
当时酒杯就摔断了一条腿,这把老头儿给心疼的,人家主顾来了一瞅,好么,破了相了,心里有些不乐意,价格没谈拢,这杯子就算是折在老头儿这了。
老头儿虽然是搞鉴定的,但是对修复文物这方面并不在行,净等着著名的修复圣手顾瘸子什么时候有了时间,给顾瘸子修理一下呢。
可顾瘸子最近忙得很,也没排上个,所以就把这个杯子给封在盒子里,忘下了。
拿起那个青铜杯子一细看,上面的宫装美人确实跟老头儿之前形容的一模一样,姿容娴雅,正在做针线女红,脚边赫然放着一个小小的丝锯。
我就问老头儿,怪梦就是从摔杯子之后开始的吧?
老头儿连连点头,瞅着那个美人,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我怎么没想到……”
隔行如隔山,你想到了也不会相信的。
说到了这里,老头儿又有点不服气:“你说这个东西也是奇怪——又不是我摔的,有本事去找那个猫啊!”
几个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还以为这里有好吃的,凑上来就跟着喵喵叫,我就问老头儿,摔杯子的凶手是哪一个?
老头儿一扫,说没在这,回身就抱过来了一个,说是这附近最刁的一只。
哑巴兰和程星河一看那个猫,都跟着叫好:“这猫还真跟其他猫不太一样。”
我一瞅那个猫,顿时就明白了——难怪呢,那猫浑身的毛,都是纯正金黄,两只猫眼炯炯有神,贵气逼人,好似在睥睨天下苍生一样。
还真不是普通的野猫。
在古代,猫以纯黄为上品,纯白次之,纯黑的又差一些,花色的不同,得到的待遇就不同,讲究也很大——黑的叫乌云,白身黑尾巴叫银瓶拖枪,我们家那个八尾猫,叫乌云盖雪,其他还有大统领挂印,鞭打绣球之类,五花八门。
而这种品相的猫,旧称叫金丝虎,是上上品。
单单一个金丝虎也就算了,但那个猫的脑门上,隐隐约约还形成了一个“王”字纹,这在金丝虎之中更难得一见,有几个朝代,这个王字金丝虎,只有君主才有资格养——普通人要是养这个,跟偷偷穿龙袍似得,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
这个猫已经到了“御猫”的程度。
而那个杯子,看女子的打扮,也知道是宫里的东西——时间长了,俗话说笤帚疙瘩百年也成精,这个东西就有了物灵。
不过这东西带着鬼气,不跟玄素尺上的麻衣人一样,是个单纯的物灵,应该是某个活人的执念,凭附在这个杯子上了。
具体什么内情,我们就不知道了——也许是皇帝把杯子赐给了某个妃子之后,再也没见过妃子,凝聚了妃子的寂寞和思念,也或者这个杯子是给某个妃嫔赐毒酒自尽的凶器,沾染了不甘心,总之这上面带着怨灵的执念,她肯定是怨气不散,才有本事出来作怪。
既然是宫里的人,见了帝王的爱宠,如见帝王,受多大的委屈,也不敢犯上。
这东西也是看人下菜碟,把怒气迁到了老徐的身上——老头儿害的她断了腿,她以牙还牙,想让老头儿也来当瘸子。
这可把老头儿给说的一愣一愣的,刚想说话,忽然那个猫就从老头儿身上跳了下来,趴在地上,伸出脑袋,就蹭我的裤腿。
我还没怎么着,老头儿一下傻了:“这猫……今儿是转性了?”
原来这个猫脾气很大,附近的人看它模样好看,有想抱的,但一概被这个猫给挠走,也有一些不安好心的,见这个猫品相好,想偷了卖,有时候猫也上钩被抓,但是过不了几天,它保准会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完好无损,毛都没少一根,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回来的。
而这个猫是本地区的猫老大,附近的猫全是为它马首是瞻,老头儿老管它叫猫霸王。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猫对人谄媚示好。
我的心则揪了一下——因为我知道一个传说。
为什么这种猫能成为御猫?就是因为它识主——它只对真龙臣服,认谁为主,这是天大的吉兆,说明……
这个征兆太大了,我赶紧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下去了。
程星河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连忙说道:“事儿也给你解决了,你把我们的狗头金给看看——要现钱转账啊!”
老头儿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拿了眼镜子和放大镜,就开始观察我们的狗头金。
这一瞅,老头儿的表情倒像是有些意外,抬头就问我们,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程星河电视剧看的多,一听老头这么问,顿时高兴了起来:“是不是格外值钱?”
老头儿点了点头,噼里啪啦对着算盘一通乱打——老派人学徒时期就打算盘,用不惯计算器,抬头给我们比了一个手势:“两千万。”
我们三顿时就愣住了:“两千万?”
还差五百万?
程星河一下不干了:“不是,我们见过,这东西一个能卖一百三十万美刀……”
老头儿摇摇头:“我也知道,不过你们这个金子,质地虽好,可没有那么大,更重要的一点……”
说着给我们称了一下子:“这个金子,是空心的,行内,叫龙骨金。”
这一称我们才知道,这几块,比普通的狗头金要轻。
卧槽,眼瞅着要到了截止时间了,怎么好端端还差上五百万了?
难不成这一次还真是个白忙?妈的怎么这么背?
程星河不死心:“那什么,刚才我们救了你一条腿……一条腿也值五百万吧?”
老头儿摇摇头:“我是感谢你们帮我平了这个事儿,不过我就是个拿钥匙的,不是真金主,我乐意,后面的老板也不乐意,你们这是……”
我明白老头儿的意思,让他作假虚报价格,那是砸了一辈子的饭碗,老派人把信誉看的比命重,死了都不能答应。
我们这是为难他。
程星河还想说话,我把他拉回来了,说一切都是命,老天爷要是故意不给咱们这个机会,链子到了哪个环节都是一样的断。
程星河不甘心,嘀咕着:“可咱们出生入死,就白玩儿了?”
我再一次想起了那轻飘飘离开我身体的东西,难道真是气运被带走了?
哑巴兰还想着破局搞对象呢,一看密卷的事儿要黄,也攥紧了拳头:“我去找我爷爷……”
正这个时候,那个金丝虎忽然窜到了我身上,意思是撒娇想让我抱它,一下把我衬衫挠歪了。
老头儿盯着我,忽然“咦”了一声。
我有些莫名其妙,老头立马指着我的衬衫口袋:“大师,你那个东西,给我看看。”
我的东西?我除了七星龙泉和玄素尺,也没什么值钱玩意儿了,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我这才看出来——他指的是我衬衫口袋里的一枚铜钱。
啊,我还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喀尔巴神放在身上自证身份的草绳通宝,应该是老徐脖子上挂着的。
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放在身上的——难道,也是那个替身巴喇给我放的?
我连忙拿了出来,老头儿刚才见了狗头金都没激动,可见到了那个铜钱,手都哆嗦了,想接,但是考虑了一下,把手套戴上了,才小心翼翼两手托过来,点了灯看了半天,才感叹道:“真是永合通宝?这品相……”
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五帝钱我们倒是都知道,可这个永合通宝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看老头儿这个样子,难道很稀罕?
老头儿抬起头,郑重其事的就说道:“这个你出不出?我给你五百……不,你救了我的腿,我照着实价给你说,两千五百万。”
我们仨一下就傻了——合着出生入死扛出来的狗头金,还不如这么一个铜钱值钱?
老头儿喘了口气,也很紧张的盯着我:“你一松口,我立马打钱。”
傻子才不答应呢!
跟狗头金加起来,就是四千五百万。
我真是做梦都没梦见过这么多钱!
老头儿一听我乐意,长长出了一口气,浑身都哆嗦,差点就没站住,连忙往嘴里塞了一片药。
程星河回过神来,掐了我一下,见我疼了个激灵,眼睛才放了光:“不是做梦!”
做你大爷,你咋不掐你自己?被我一掌拍开。
程星河比我心疼我,更心疼自己的汗毛,当然不肯,接着就问老头儿:“这东西为什么这么值钱?”
老头儿四下看了看,才低声说道:“这个东西,可跟一个消失的王朝——景朝有关。”
第411章 八宝神坛
我来了兴趣:“这是景朝的年号?”
老头儿摇摇头:“还不确定,但是有限的关于景朝的资料之中,就提起过这种通宝,目前还没人亲眼见过真货——有金主,就对这种小众的历史感兴趣,一旦出现了这种东西,那是有市无价……”
程星河顿时觉得吃亏:“那你给我们两千五百万,不会少给了吧?”
老头儿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来:“这一行都是一口价,谁也没办法,要不,你再上其他地方问问?”
我们根本没有那个时间。
程星河也没法子,只好说这次算是便宜老头儿了,快点打钱。
老头儿一副正中下怀的样子,也不含糊,很快就把钱给打好了,程星河着急,赶紧拿手机找冯桂芬,让冯桂芬给安排人,赶紧把入场券搞定。
我看着老头儿店里的表——就差十分钟了。
可没成想,冯桂芬一接电话,声音十分遗憾:“大师还是没赶上?可惜了……”
程星河连忙就说道:“这不是还有十分钟吗?”
老头儿正跟那琢磨通宝呢,一听这话,立马把脑袋给抬起来了,连忙说道:“对不住——我这表慢十五分钟。”
卧槽……这么说,我们还是晚了?
程星河气的就把面前一个板凳子踢开了,说:“他大爷的——拍电影都没这么一波三折!七星你说的也是有点道理,这链子该掉,到了哪个环节都是一样得掉。”
哑巴兰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哥,难道……”
可这个时候,老头儿又跟着插嘴:“说起来,你们赶的是什么时间啊?该不会——是琉璃桥的拍卖行入场券吧?”
我和程星河顿时一愣:“你知道?”
话音未落,门口来了一辆豪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店铺门口,进来了几个穿西装的。
这几个人穿着西装,打扮的很正式,模样也都很端正,身上宝气缭绕,手虽然没到老头儿这种金簸箕手,但是小指头浑厚,大拇指饱满,聚拢起来,一丝指缝都没有,这是小元宝手,专门聚财管财的。
传说古代朝奉账房之类跟钱有关的行业收学徒,先让孩子捧一手水——谁的手滴水不漏,谁就能吃这碗饭。
眼瞅着这几个人跟老头儿一样,干的是鉴宝这一行,经手的买卖还很大。
这在古代,也算是老行当——当铺里的朝奉。
果然,他们几个对着老头儿就是一个师徒礼:“师父,时间到了,您老人家准备好了没有?”
老头儿脸一板:“什么时候到了,怎么说话呢,你们是阎王爷派来催命的还是怎么着?”
那几个人一点脾气也没有,连忙改口:“是拍卖行的时间到了,请您老人家去坐镇。”
我和程星河一对眼,就看见了这几个西装男领口上的水晶工作牌:“琉璃桥拍卖行”。
感情那个卖四相局密卷的拍卖行,跟这老头儿有关系?
老头儿把那个通宝仔细收好,跟我们做出个“请”的手势:“大师救了我一条腿,恩同再造,肯赏光去琉璃桥,那是我们的福分。”
那几个穿西装的一听,连忙也彬彬有礼的请我们上车:“原来是咱们的贵宾。”
这些人都是伺候大主顾伺候惯了的,给人那种感觉别提多舒服了,一瞬间好像我们也成了啥亲王贝勒似得,施施然的就跟着上了车——可惜白藿香没来,不然,让她也见见这个世面。
但是临了,老头儿抽回身子,又拽过我,非让我把那个断足酒杯给拿走不可——他说他看见这个玩意儿就浑身发麻,实在没法跟它同处一室,就当我给他帮忙的回礼了。
说着,还一副很肉疼的样子。看意思那个杯子是真的值钱。
不要白不要,我也就笑纳了——帮那个宫装女人解脱,也算是功德一件。
程星河就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低声说道:“出来了,正跟你行礼呢,行的还是大礼。”
对着新主人,能不行大礼吗?
而金丝虎看我要走,也依依不舍的,直想跟着我一起走,被老头儿给抱开了。
上了车,那个车跟江辰他们家的车差不多,外面低调的奢华,内里是实打实的奢华。
老头儿把主位让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大师就是大师,也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声,心说难不成四相局密卷人人都认识?
那可不好了——真要是这样,我们斗得过那些竞争对手吗?
程星河也愣了一下,也把声音压低了:“那破玩意儿,你们也有兴趣?”
老头儿脸色一僵:“这话说的,那怎么成了破烂玩意儿了——今天多少名流,都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
说着想起了我们的本钱,摇摇头:“当然了,重在参与,你们能见见那个宝物的真容,也算长长见识。”
我心里门儿清——他的意思是说,那么多有钱人都看中了那东西,我们兜里这四千五百万看似巨款,其实到了那,只能给人当个吃瓜群众陪跑?
程星河差点没站起来,被我给摁住了:“不是,他们没事干要那个玩意儿干啥?吃饱了撑的?”
老头儿更尴尬了:“你这话才是……那种宝物,谁不想要?”
也是……单凭着一个朱雀局,就能吸引多少人的眼球,那些人要是听说了四相局的真相,要来夺取,那简直太正常了。
不过,这个秘密,现在已经这么人尽皆知了?
跟这么多人竞争,确实几率渺茫。
老头儿看我们表情都不好看,就要安慰我们,这个时候,一个西装男就压低了声音,像是有点为难:“师父,还有件事儿,想跟您请示一下。”
老头儿让他别墨迹,有屁快放。
西装男看着我们在这,更为难了,老头儿犹豫了一下,就靠过去让他说。
我们也不想听,可车就这么大,不想听也能听见,那个西装男一叽咕,老头儿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那个西装男只得说道:“事情出了,我们立刻就来找您了,可是……您说那么要紧的东西,横不能自己长腿跑了吧?”
有一个西装男插嘴:“师父,那东西本来就不吉利,我一早就觉得咱们不应该接手,你看现在……”
老头儿脸一沉:“现在放这个马后炮还有屁用,找啊!拍卖马上就开始了,多少人等着呢!你想把琉璃桥的名声,全坏在咱们手上?”
一个西装男忍不住说道:“要是能找到——也就不麻烦您老人家跟着担惊受怕了。”
傻子也听出来了——他们丢了东西了!
我一下没忍住,就要问老头儿,程星河比我还快,已经把老头儿的唐装袖子抓上了:“老头儿,什么玩意儿丢了,不能是我们要买的东西吧?”
老头儿喘了口气,手又颤了起来:“传说这东西到了哪儿,哪儿就会招来灾祸,谁碰谁死,还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这拍卖行虽然低调,但是实力很惊人,背后的金主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人物,这种地方的安保,是安身立命的硬件,东西到底怎么丢的?
不过……我听出点眉目来了,这个东西还有传说?
程星河先一步问道:“那个破卷子虽然没带来什么好事儿,但是说它招灾,你就有点冤枉它了吧?我们也碰过,不是活的好好的。”
而老头儿和西装男一听我这话,顿时也有些意外:“破卷子?”
大家面面相觑,老头儿才说道:“合着咱们说的不是同一种东西,丢的不是什么卷子,是这个。”
说着,给我们了一个手册。
我一看扉页,就傻了眼:“这个东西……你们也能找来拍卖?”
那个东西我在网上看见过——叫八宝神坛。
关于这个八宝神坛,确实有一段很可怕的传说,这个东西还有个外号,叫死人坛。
第412章 蛤蟆跳水
一开始,是某个河川涨水,当地人疏散得当,一开始没有人员伤亡,可没想到,水位恢复正常之后,倒是陆陆续续淹死了不少人。
谁都觉得奇怪——这河川风平浪静的,本地人也都熟悉水性,怎么淹死的?
一时间人人自危,传说河川涨水,从山里冲出了水鬼,要拉人做替身呢!
可人离不开水,总得去打水生活,一天一个杀猪的前去打水洗猪肉,正看见一个人把脑袋扎在了河水里挣扎,眼瞅要坏事儿。
杀猪的赶紧上前救人,就发现那个人的手像是陷落到了水里拔不出来了,他要帮忙,谁知道底下力道很大,差点把他也拉下去。
杀猪的情急之下,拿出了杀猪刀,就把溺水人的手砍下去了,才勉强上了岸。
那溺水人醒了才告诉他,原来他打水的时候,看见河面上飘过来了一个坛子,他看坛子不错,一手搭在坛子口上,想把坛子捞上来,谁知道,那个坛子跟活了一样,一下就卡在了他手上,把他往下拽,要不是杀猪刀,他怕是活不了了。
本地人这才知道,前一阵淹死那么多人,是这个坛子作祟。
本地也没什么能知事儿看事儿的,倒是一致认为杀猪的孔武有力,煞气重胆子大,请他帮忙把坛子给弄上来。
杀猪的看大家寄予厚望,自然应承了下来,天天拿着杆子等,终于有天,把那个坛子等来,捞上来了。
那个坛子灰扑扑的其貌不扬,本地人嫌这东西邪,怕它继续为祸,就要把这个东西给砸了。
谁知道这个坛子砸在了石阶上,外表一层灰色应声而裂,里面竟然露出了金光。
本地人吃了一惊,把灰色剥开,这才知道这个坛子是被糊上了一层经年秽物,坛子通体是纯金的,上面是繁复的花纹,还镶嵌着各色的宝石,古代冶炼镶嵌工艺发达,谁都没见过那么好看和珍贵的东西,简直美的不像是人间的东西。
足够能引发人的贪心。
当地人立刻为这个坛子的事情争吵了起来——断手的那家人说坛子应该归他们——要不是他发现了这个东西,这东西还在水里继续害人呢!
而之前被坛子害的溺水的人家也不干了——说你就断了一只手,怎么能跟我们家相提并论,我们家把命都搭上了,人不能白死,这个坛子应该归我们。
被坛子害死人的人家不少,大家呶呶不休,都说自己应该拥有这个坛子,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一村子的人打了起来,自相残杀,头破血流,死也要把这个坛子争到手。
而这个时候,杀猪的忽然带着自己的杀猪刀来了,把杀猪刀挥舞的虎虎生风——是谁把这个坛子捞上来的,你们都忘了吗?
一个村子血流满地,杀猪的得到了坛子。
可坛子一到手,县令就带着衙役们来了——杀猪的砍死这么多人,秋后问斩都是便宜他,这个坛子自然就落入到了县令的手里。
县令抱着那个坛子,茶不思饭不想,怎么看怎么喜欢,睡觉都搂着,而县令的上司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下令让县令把坛子上交。
县令舍不得,宁愿不做官,抱着坛子要逃,上司派了追兵,说他贪赃枉法,把他处理了。
这个坛子到了上司的手里,上司也被迷住了,而坛子的名声在外,终于惊动了当时一个权臣。
权臣也看上了这个坛子,那位上司获得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抄家,坛子就归了权臣。
权臣也爱不释手,偏偏又被宫里的大人物知道了,权臣跟鳌拜严嵩一样,没落什么好下场,那个坛子就进了宫。
可进宫没多久,内忧外患,那个朝代就完了。
兵荒马乱之中,那个坛子就没了下文,有人说坛子被新的显贵收入囊中,而新的显贵煞气重,能镇住这个东西,做不了乱了。也有人说这个坛子又掉进了河里,继续杀人。还有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说其实是被哪个大富豪弄到了,藏在某个密室里,外国皇室才能有机会看。
关于这个坛子的来历更是众说纷纭,把好多历史名人都牵扯进来了,越传越邪乎,说的比核弹威力还大。
这东西也就存在在了以前的老照片里,成了一个传说。
而坛子的年代也有争议——我在网上看见,到现在,也没人能鉴定出来,这个坛子是做什么用的,专家说,上面的纹饰不是普通人家有资格用的。
有人说是贵族宴饮用,有人说是用来装饰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当时我还想,也许是以前的贵族闲得无聊,拿来腌蒜的,蒜被人吃的有了怨气,出来害人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重出江湖了。
程星河比我嘴快,立马就问老头儿,这东西是从哪里收来的?
老头儿为难了一下,说这是业内规矩,不能透露卖家的个人信心——毕竟这个东西来历这么大,足以登上历史书彩页,平头百姓都没资格倒卖,说不得。
他只能告诉我们,这个东西是邪——当初这个东西一说跟他们经手,他们也是吃了一惊。
可这种传说之中的东西能上他们拍卖行,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机会——连这种东西都能经手,他们琉璃桥在拍卖这一行的位置,不就更上一层楼了?
拍卖行的主人跟老头儿商量了一下,老头儿那个时候还不信这种怪力乱神,说大好机会干啥要错过,也就答应了。
这个坛子是从西川上的车,当然是被众人保护起来了,谁知道上车没多久,就在高速路上出了车祸,死了半车人,就留下俩属相大的。
接着转车,谁知道车上又起了火,反正跟这个东西接触,就会带来怪灾,好不容易送到了琉璃桥,人倒是死了不少,这一口气没松下来,又找不到了。
这个东西有这种历史背景,本身又价值连城,真要是丢了,那琉璃桥的罪过可就大了。
哪怕他们是拍卖界的龙头老大,也够呛能承担的起这种败坏信誉的事儿。
这个时候,老头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颤巍巍又开始拿药,他那俩徒弟赶紧伺候着上了水,药到了嘴边,老头儿忽然又把手给垂下去了,跺脚说道:“还吃个屁,那个东西都没了,我也不吃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让那个八宝神坛把我也给害死算了……”
那几个徒弟吓的不轻,赶紧把老头儿给哄住了,说他可不能出事儿,他出事儿了,手底下这帮人还怎么活?都是有家有口的啊!
老头儿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正一筹莫展呢,忽然一抬眼看见了我,一只手直接把我给抓住了:“大师,你这么神通广大,看来是专门接触这种邪物的——这个坛子的事儿,你能不能帮我想想法子?只要能顺利找到,价格你随便开!”
我顿时一愣,我?
这玩意儿可够邪性的——不过我天生胆子大,竟然还真对这个玩意儿挺感兴趣。
这个八宝神坛要是真的这么凶,它能耐是哪儿来的?又为什么要祸害人?
怎么想,里面也装着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程星河就在一边提了我一下,两只眼睛都变成金钱形状了,熠熠发光:“七星,真要是这样,那是个机会啊!咱们可就发大财了——有了这么大的本钱,还怕拍不到密卷?剩下的钱,咱们也……”
是这个道理——我们看着这几千万确实是天文数字,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要是也有其他的大金主看上密卷,砸下个天文数字,我们也只能干瞪眼。
毕竟密卷已经挂牌了,这老头儿不可能直接拿下来给我,这关乎拍卖行的信誉,我只能自己跟着拍。
我自然就点了头,但是把话说在了前面:“关于这个八宝神坛,我不是特别了解,成不成我不敢担保,但是一定尽力而为。”
老头儿一听这话脸色又僵了,但是也看出我是聪明人,不会把话说死,就点了点头,说肯帮忙就行——有一线希望,算一线希望。
车开到了地方,我一瞅,是个很大的府邸。
像是旧社会的王府,一派庄严肃穆,规模快赶上八丈桥办事处了。
而这个宅邸显然也是被专人看过的,我心里不由暗暗叫好,左边是一条清河,奔流不息,右边是一座山,是个“白虎下山”势,这叫龙虎局,住在这里,青龙左拥招财宝,白虎右操富万钟,不光要风水名宿,还得要主人有压得住龙虎的格局,这个拍卖行的主人不简单啊。
一进门,里面也是苍松翠柏,生机勃勃,连个黄叶尖儿都看不到,看来主人的运势正旺,我心里也就有了底——今儿这劫难,说不定主人还真能镇得住。
这个时候,院子里架起了一个鼎,底下火焰熊熊,正在烧水,是一个当地的风俗——做大买卖嘛,主人取红红火火,旺上加旺的意思,求吉利——到了吉时,再放几个鲤鱼扔过开水,意思是鲤鱼跃龙门,步步高升,客人都是显贵,看着也是好彩头。
结果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癞蛤蟆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直接跳进了鼎里沸腾的开水里。
我一下就愣了——坏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主大凶!
第413章
周围的工作人员一看那个蛤蟆往里跳,顿时也是傻了眼:“真是新鲜了——人自杀是因为抑郁,这蛤蟆也抑郁了?”
“赶紧捞上来,别让客人看见了犯恶心。”
“也怪了——这么冷的天,按说蛤蟆不是该冬眠了吗?”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为妖,这在风水上,也是宅子运势的征兆——反常的事情越多,带来的征兆也就越凶。
蛤蟆一个活物没事儿自杀是一个反常,夏天的东西冬天出来是第二个反常,我靠近了一看,脑壳一炸,那蛤蟆红红绿绿,还是个癞蛤蟆。
这是五毒之一,毒物下锅,立遭横祸。
这征兆我算是亲眼见过。
三舅姥爷在福寿河附近有个钓友,有一天脸色很不好看,老头儿看他一脸晦气相,问他咋啦?他说别提了——他妈白内障,看不见东西,夏天做饭给他下了一碗面片汤,他吃了几口有肉,问他妈啥时候买的肉?
他妈说是素的啊?
钓友知道事儿不对,吐出来是半个大胖壁虎——本来在厨房天花板上,开锅的时候被蒸气给熏锅里去了。
那钓友吐的苦水都出来了。
老头儿一听脸色也变了,让那个钓友这一阵别出门。
钓友答应了,但是后来不知道是不信还是忘了,开卡车运东西的时候,被货物砸了,就剩下半个身子,跟他咬了一半的壁虎一样。
看来这个拍卖会上,要出大事儿。
程星河也知道毒物下锅的典故,皱起眉头压了声音:“七星,事儿不对。”
“我知道,多一个心眼儿多一年寿。”
宅邸内部是一水儿的旧式装修,雕栏画栋,处处带着讲究,会场不小,是一整圈回廊包住了一个八角亭,应该是古代大户人家的戏台子,人在八角亭里一站,灯一打,四面八方辉煌透亮,看着是说不出的舒服。
古代人就是会享受。
老头儿给我们安排在了一个雅座,让我先稍等,自己得找上头商量一下后续的事情。
刚坐好了,忽然一阵特别浓的香水味就飘了过来,一只潮哄哄的手接着就搭在了我肩膀上:“哟,这不是我们李老板吗?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那声音很市侩也很熟悉,我回头一瞅,一开始没认出来,这个人满脸都是肿的,皮肤都快爆开了——有点像猪刚鬣。
“李老板这是贵人多忘事。”猪刚鬣娇笑着打了我一下:“老同学都不认识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张曼?”
猪刚鬣一笑:“哎,女人太漂亮真是原罪,看你眼睛直的。”
这种原罪实属跟你没啥关系。
我就指着她的脸:“你让人打了?谁干的?”
我想给打人者送个锦旗。
张曼脸色一僵:“你会说人话不会?我这是刚整的——刚从首尔回来。”
我这才明白过来:“你脸上打的是那个啥——尿素?”
“你怎么还是这么土鳖啊,”张曼的脸色更沉了:“这叫玻尿酸,算了,你这种穷鬼反正也没听说过。”
都是尿,也差不多。
奇怪了,这货怎么来了?啊对了,她当初跟安家勇两口子倒卖小鬼,据说赚了不少钱,还买了紫阳山的别墅。
现如今安家勇倒霉了,她赚了那么多的黑心钱,怎么还能在这踢跳?
我一瞅她的面相,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这他娘纯属是走了狗屎运啊!
她整张脸应该都动过刀子,每一处都是鼓胀的,以前的凹陷全给补上了——尤其鼻子,鼻梁代表家里的梁筑,鼻翼为库房,鼻子通天高耸,住房宽敞明亮,两侧鼻翼如丰满,房宅生财,她的鼻子现在肿的容光焕发,说明现在兜里有钱,名下有房,运势正旺。
面容代表人的运势,面容改了,运势也就改了。
可能有人会觉得——那做了亏心事儿,我把脸给整了就行了,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张曼这个一来就跟馅饼砸脑袋上一样,肿的纯属凑巧,二来这是假的,终究不能肿一辈子,一旦消肿,她那些坏事儿,连本带利还会回来的。
张曼见我瞅她,越发自我感觉良好了:“哎,你不会又对我动心思了吧?不过我提前告诉你,乌鸦攀不上我这个彩凤凰。哎,怎么也不问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也没啥兴趣——不过看也看出来了,她奸门上也填充了尿素,肿的粉面含春,显然正在走桃花运。
不过嘴长在了她脸上,我也不能给她捏上,就见她跟旁边招了招手:“老公,你来,我老同学在呢!打个招呼。”
张曼老公在外面包了二奶,俩人不是离婚了吗,咋还破镜重圆了?再一瞅果然,她提溜过来的是个精壮小伙,人黑黢黢的看上去很憨厚。
这个人鼻子短耳根子软,看样子好像没什么主意。
年纪轻轻咋就瞎了,什么女人也下的去嘴。
“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老公是做中药生意的,家族企业。”说到这里张曼气焰更高了:“我现在是老板娘了,手底下员工乌央乌央的——小时候算卦的就说我是娘娘命,注定前呼后拥,你看还挺准。”
哪个江湖骗子败坏玄学的名声呢?
说着张曼压低了声音:“哎,你这次跟哪个富婆来的?”
富婆?我有些纳闷:“什么意思?”
张曼捂着嘴一笑,靠过来,口臭扑在了我脸上:“别装了,没有两千五百万以上可进不来这里,你这两下子我还不知道,你不是上魅力城当少爷了吗?哎,真是越活越回去,上学的时候我看你这辈子就没什么出息,你真是没辜负我的期望。”
少爷?
程星河一听这个,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也别不好意思,”她露出个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表情:“白刚亲眼看见了,你还起了个花名叫sevenstar?”
我瞬间就想起来了——那天上魅力城,正让白刚看见,以为我也干上那一行了。
这他娘的不是造谣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人兴奋的喊道:“seven哥,你也来了!”
回头一瞅,也不是别人,正是魅力城那个Tommy。
Tommy看见我别提多兴奋了:“seven哥,你上次帮我摆平那个客户,真帮了大忙了,我去找你喝酒,你一直不在店里,今儿工作完了,咱们俩喝一杯,我这有好几个好客户,分享给你!”
卧槽,这货怎么也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seven哥?”一个很成熟优雅的女人也出现了,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赛龙眼那么大,对我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模样不错。”
“这是茉莉姐,”Tommy兴奋的说道:“人很nice,专门带我来见世面的。”
那茉莉姐还给了我一张名片,那姿态,好似这名片是个天大的赏赐,让我跪下接旨。
你说这让我上哪儿说理去。
我刚把话说出来,大喇叭就响了起来,说拍卖开始,让大家准备一下。
我的话一下被淹没在了喇叭里,Tommy则兴奋的领着那个什么姐去了他们的位置,跟我做了个回头就的手势。
张曼更激动了,眼瞅着人证物证具在,大声叫道:“哎,那富婆是搞服装的,我在紫阳山别墅见过,开玛莎拉蒂,当鸭子当到你这种程度,这波不亏啊!”
她这么一嚷,周围的人全看过来了,这毕竟是个敏感职业,有的人鄙夷,有的人窃窃私语,说还琉璃桥呢,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别有传染病吧?
还有人说能跟着进这种地方的,那得是高级鸭,体检没问题。
体你大爷,我澄清了半天,张曼根本不听,一个劲儿的说:“你命也算不错了——这种出身,还能跟我们这种人坐在一处地方,走了狗屎运了,拍卖的东西上来你可得好好看看,这世面也没准见不到下一回了。”
程星河嘴快笑裂了,哑巴兰一言不发就要上来揍她,可张曼光顾着装逼,没注意身后,冷不丁“嗷”就喊了一嗓子,原来一个服务员从她身后经过,她往后一退正撞在了服务员滚烫的茶盘子上,烫了个好歹。
现世报啊。
那服务员顿时也给慌了:“对不起女士……我不是故意的……”
这事儿跟服务员根本没啥关系。
可张曼这种暴发户,能放过这种机会?立马指着服务员的鼻子就骂道:“端个盘子都端不好,你干什么吃的?把你们主管叫来,我炒了你!”
这地方都是显贵名流,有这种骚动,自然早来了好几个穿西装的,连声跟张曼道歉,说小姑娘新来的,训练不到位。
那个服务员小姑娘花容失色,也一个劲儿道歉,张曼不依不饶,说道歉没用,她那一衣服是限量版,洒了谁赔的起,现在她就要看到这个小姑娘给她跪下,不然她立马投诉到上头去。
跪下,你他么真以为自己是慈禧太后呢?
不过,这种小服务员自然没法跟贵宾说理,小姑娘纤细的身子都抖了:“女士,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这地方的服务员是一对一指定的,小姑娘倒霉,是张曼那一桌专属的,张曼还要作威作福,我立马说道:“那换人吧,让那个小姑娘来我这一桌。”
同样是“贵宾”,我说话也顶用,小姑娘顿时露出了十分感激的模样,小心翼翼跟我道谢。
张曼一看我竟然敢跟她对着干,气的吹胡子瞪眼,说一个鸭子还装绅士,拿着鸡毛当令箭,其实就是一肚子坏下水,看小姑娘漂亮,一会儿看见我金主,非揭穿我的真面目不可。
我倒是求你给我找个金主,正缺钱呢。
哑巴兰还是想揍她压,我一寻思,今儿是为了四相局密卷来的,真要闹大发了耽误了拍卖就不值得了,就让哑巴兰别搭理她,她反正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服务员小姑娘这个时候给我们上了茶,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声音也很柔:“谢谢先生,帮我大忙了。”
我一抬头,倒是看见这个小姑娘的面相不一般——她耳朵是含珍耳,眉毛是青云眉,像是以后能有大出息——甚至,能在某个领域叱咤风云的。
我摆了摆手让她别客气,正在这个时候,第一个拍品上来了。
我连忙看向了藏品手册,只见今天的拍品有十六件,密卷在倒数第四位上,坛子是倒数第二个。
都开始了,老头儿咋还不回来,不是让我们找那个坛子吗?再拖下去,坛子的拍卖时间都到了。
而这个时候,我还感觉出来了——这个地方有一阵很深沉的邪气,立马回头看了看。
程星河却把我的脑袋掰回来了:“别打草惊蛇,有不好的东西混进来了。”
第414章 踩凳吊死
我立马压低了声音:“怎么?”
程星河答道:“刚才你同学在这嚷的时候,我就只看见,场子里有一个怪人,邪气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看样子很贼,说不定就跟坛子有关系。”
是不太对劲儿,不动声色一瞟,意料之外,看见一个穿着很破烂的人。
这个地方,没有巨额身家进不来,怎么可能有穿的破的人?
确实,这个人邪气冲天,苍蝇都不敢往他那飞,周围的人也是靠近都不敢靠近他。
位置很远,我看不清他的脸。
难道这人真跟坛子有关?不过,他真的偷走了那个坛子的话,为什么不逃走,还呆在这?
现在拍卖已经准备就绪了,我们也只好奔着八角亭看了过去,这一瞅,原来座次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我们这也就是吃瓜群众席——靠近八角亭,还有几个华丽席位,比我们近的多,一看就是贵宾专属。
服务员小姑娘看我们有兴趣,还给我们介绍,说能在贵宾席位上的,不光要有财产,还要有地位——如果出价一致,那是要以贵宾席上的客人优先的。
特权阶层到哪儿都是不一样的待遇。现在那几个座椅还是空的,正主还没来,不知道是什么人。
“这是前朝的长凳,”这个时候,柔和的灯光往八角亭里一打,就看见老头儿一个徒弟站在了台子里,神采奕奕的介绍了起来:“水晶碧霞木,长三尺三……”
水晶碧霞?这也叫仙宫木,好东西啊!
果然,那个长凳既然有木头的温润,也有水晶的剔透,质地绝美,敲上去有金石之声,铿锵作响。
周围的人显然也都是鉴宝的高手:“世上还真有水晶碧霞木?这不是传说里的东西吗?”
“是啊,听说坐在上面,冬日暖融融,夏天凉爽爽,以前只有王爷以上的才能坐。”
哑巴兰也来兴趣了:“哥,是真的吗?这么神?”
程星河也被吸引过来了:“听他们放屁呢,真能冬暖夏凉还是木头,那是中央空调。”
别说,是有这个传说——这水晶碧霞确实是有来历的。
传说之中西川有个地区,里面有一部分修道的人,这些人想着尸解升仙,是以一种苦行僧的方式修炼——在荒郊野地不吃不喝,直到坐化。
坐化后的位置,往往就会生出五彩艳霞,本地人披荆斩棘找过去,就会看见水晶碧霞木。
水晶碧霞木模样类似椰子树,没有枝干,端正的一根冲天,本地人就传说,这是修仙的踩着这个做梯子上仙宫了,所以也叫仙宫木。
后来修仙的人越来越少,这种木头也就灭绝了,传说是十分邪乎的,说坐在上面,平心静气,还能听见天宫的弦乐。
程星河更不信了:“抄袭海螺?”
哑巴兰又问,说这东西为啥三尺三?不零不整的,不像是古代人作风。
这正是古代人作风,这个“三”取的是“桃园三结义”的“三”,有忠义的象征,寓意期盼坐在这条板凳上的是兄弟和朋友。
哑巴兰更开了眼了:“哥你咋啥都懂?”
因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不过……我忽然有了感觉——密卷,八宝神坛,水晶碧霞木,这都跟阴阳玄学有关系,于是我就把小册子翻过来,这才看见首页上赫然写着,这个拍卖专题,是“传说之中的仙境”。
名儿叫的这么洋气,大意就是今天拍卖会的每一个东西都是有来历传说的。
“起价,一千二百万。”
这么贵买一个凳子?
“一千三百万!”
拍卖师看见了号牌,声音十分有煽动力:“慧眼识珠的是茉莉女士。”
Tomm身边的那个大龙眼?
正在这个时候,程星河忽然吸了一口凉气。
我一瞅他,他就压低了声音:“这东西不干净——一个女的趴在凳子上,舌头老长。”
莫非是踩着这个凳子吊死的?
我立刻望气去看这个凳子,就看见凳子上确实缠绕着一股子秽气,而这秽气青中带黑,暗藏血色——是要命的东西。
我立马就去看藏品手册的介绍,这一看果不其然,原来这是一个高官家里的,一开始送给了某个名媛做定情信物,如愿娶了名媛,谱写了一曲佳话。
谱写毛线,我看名媛死在了凳子上还差不多。
“老公,人家喜欢那个,人家也是名媛嘛……”张曼在隔壁发出了一阵哼鸣:“定情信物,多浪漫!”
她老公很木讷的就说道:“可是这就是个凳子,不值吧……”
张曼有些不开心,但注意到了我正在看她,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女人不败家,男人挣钱给谁花?我就要我就要!”
说着扭动了起来,一身肥肉一颤一颤的。
她老公还真弱弱的说道:“那……那你就拍呗……”
张曼高兴极了,立马举起了牌子。
“张女士一千四百万!”
你赚了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吧?简直是盐店着火——烧包。
众人的视线都被张曼吸引过去了,这成了张曼人生之中的高光时刻,耀武扬威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我倒是看见,张曼老公红光满面,像是要走好运的样子。
相反,张曼的脸,真的有点要消肿的意思——一消肿,她可就要倒霉了。
我就继续翻下面的藏品介绍,一瞅之下,就没一个干净东西,这是传说之中的仙境?这个拍卖行怎么想的,卖的不都是凶物吗?
而这个时候,拍卖师的声音忽然激动了起来:“两千万!不愧是江先生!”
他对着的,
江?我一下愣了,抬头一看,卧槽,我这才看见,一个颀长的背影斜靠在了贵宾席上——江辰!
程星河也愣了:“卧槽,这货怎么也来了?”
这还用说——知道了密卷的事情,闻着味儿来了。
这可坏了,这货一来,我们的巨款跟他的身家相比,也只能算是几个钢镚子——他跟我们又有仇,今儿摆明不可能给我们好果子吃。
程星河暗骂了一声冤家路窄。
四相局密卷真要是在眼皮子底下让他弄走,还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尽快找到了那个神仙坛——这样的话,不管拍出什么价位,都是老头儿那边买单,我们才有希望弄到密卷。
我就不动声色往后看,眼角余光,就看见那个穿着破烂的人,缓缓起身,像是要往后面走。
我心里一动,装出去厕所的样子,就跟过去了。
我想看看他身上,为什么这么大的邪气。
第415章 长舌勾脖
就在这个时候,我就听见张曼“卧槽”了一声:“那女的这么有钱?”
接着,八角亭里一阵清脆的锤响,拍卖师神采飞扬的说道:“贾女士,两千五百万拍得水晶碧霞木,恭喜!”
江辰也跟着意兴阑珊的鼓掌,显然他不过是举牌玩玩儿,对这个凳子也没到势在必得的程度。
而Tommy身边的大龙眼则含笑致意。
“不愧是大佬的女人,真是出手不凡啊!”
“能有这么多闲钱买这么个玩意儿,她们家的股票看来可以买入。”
大龙眼装作没听见,春风得意,但我马上就看出来了——自打落了锤,一股子黑气顺着她的奴仆宫直往印堂上爬,主她马上要面临一个无妄之灾。
而且那个黑气挂赤,要见血。
这个贾女士眉心很窄,虽然看似风光无限,但是命格不大,承受能力很弱,这种人走夜路都容易遇上鬼,拍到了这个挂着吊死鬼的凳子做主人,跟自杀差不多。
我属于敢扶老人那种大胆子,从来不当沉默看客,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倒霉,可我脑子不慢,也明白,现在说出这个东西不好,大龙眼不可能相信我,而且还会给拍卖行招来乱子,闹大了,别给拍密卷带来麻烦。
回头跟Tommy说说,让他劝这个大龙眼一下吧。
刚想好了,我就回过了头,想跟上那个破衣烂衫的怪人——那个八宝神坛本身就是个邪物,如果把八宝神坛带在身上,自然就会有邪气出现。
那个人对这个宅子非常熟悉,我跟过去没走几步,他过了一个转角就不见了。
我还想进转角,就看见转角后面有两个保镖,一下把我拦住了,客气却不失戒备的告诉我,说这地方不对外开放。
我不死心,说刚才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怎么进来了?
那俩保镖倒是面面相觑,说根本没人进来,问我是不是看错了。
我的眼睛是吃饭的家伙,怎么可能看错,一个保镖早先可能看见我是跟着鉴宝老头儿进来的,对我有几分忌惮,这才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给我看了看监控。
我一瞅脑皮顿时就麻了,怎么,还真没拍上那个怪人?
那他……难道不是人?
程星河说的没错,还真是有不好的东西混进来了。
正这个时候,俩保镖忽然对着我就点头敬礼。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搭在了我肩膀上:“大师,我让你等着我,你怎么四处乱跑呢?可叫我一番好找,你快过来吧!”
鉴宝老头儿来了,拉着我就往里走:“我跟上头沟通了,只要你找到了那个八宝神坛,今天你要买的那个卷图,不管落价多少,我们全额给你出。”
我顿时精神起来了,这样的话,我就非把坛子给找到不可。
老头儿就带我到了监控室,给我仔细指了指:“你看。”
画面上,是一个玻璃罩子,里面正是图片上的八宝神坛。
监控画面十分清晰,那个八宝神坛,还真是美的摄魂夺魄,似乎能把人魂给吸进去。
但是监控画面一抖,那个玻璃罩顿时就空了。
我一下就愣了——刚才那个速度,绝对不可能是人能偷得了的。
简直像是隔空取物——我倒是想起了大肚公子那件事情上的大狸子。
于是我就把监控调了回去,凝气上眼细看。
可这个东西似乎等级不低,靠着我自己的玄阶行气,根本就看不出来。
没办法了,我就平心静气,试探着把老海的天阶行气,引到了眼睛上。
在额图集的时候已经能用上了,但是短时间用的次数太多,才差点把眼睛给闹崩了,现在休养回来,适量用它个一两秒钟,应该没什么问题。
果然,天阶行气往眼睛上一冲,我瞬间就看清楚了,监控之中,还真走过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那个人微微驼背,没看见正脸,这个时候,我眼睛开始剧痛,就把天阶行气撤了下去。
已经够了——难怪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浑身是邪气,那个八宝神坛果然是他偷走的,邪气,就是八宝神坛的气息。
我立刻就把那个人描述了一下,问老头儿宾客里有没有这么个人?
老头儿一皱眉头立刻摇头,难以置信的说道,还真没听说哪个贵宾好那么打扮,按理说,这种场合,他穿成了那样,进都进不来。
我一寻思,就顺着围墙往下看了看——果然,这个拍卖行邪气冲天,那个穿着破烂的人还没走。
这个贼本事这么大,什么来头,又为什么偷八宝神坛,也被八宝神坛给迷住了?
老头儿就给了我一个小通行证,说只要有了这个东西,上哪儿保镖都不会拦着。
我去找那个人的踪迹,老头儿本来想跟着,但是因为这事儿对他造成的冲击太大,他冷不丁犯了心脏病,就留在了后面休息,说他这身家性命,可全交给我了。
我顺着邪气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一合计,还是上拍卖现场看看去。
结果过去一看,顿时就愣了——刚才那些贵宾还岁月静好的看着拍卖,这会儿你哭我叫,乱成一锅粥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忙成了一团,靠近贵宾席的位置,围了好些穿西装的。
这时那个服务员小姑娘来了,连忙给我指路,把我往安全的地方引,还训练有素的让我不要惊惶。
她岁数不大,应该是来勤工俭学的,说起这个尤为惹人怜爱,我说我倒是不惊惶,这里出什么事儿了?
那个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就指着那一团子穿西装的说道:“一位贵宾……患上了癔症。”
癔症还是好听的说法,普通来说,不就是中邪了吗?
我立马奔着那就过去了——我认出那个位置来了。
小姑娘顿时就慌了,连声说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过去了,而这个时候,那一圈穿西装的跟烟花一样直接被凌空抛出,像是被力道极大的东西给掀翻了。
我一瞅,没错……里面的还真是大龙眼。
而大龙眼跟刚才已经是判若两人,一开始盘的锃光瓦亮的头发,现如今全披散了下来,跪在了桌子前面,正在用力撞自己的脑袋——头破血流。
周围也有医生,但是没有一个能摁住她的,反倒是被她摔的鼻青脸肿。
我凝气上目,就看见一个长长的东西,缠在了她的脖子上——跟勾魂索一样。
程星河他们倒是想帮忙,但是被一帮保镖拦住了——保镖的意思说这里有工作人员,不劳他们操心,其实是怕他们帮倒忙。
程星河看见了我,连忙跟我打招呼,兴奋极了:“七星快来,行走的功德,便宜你了!”
显然是有死人缠在了她身上了。
而大龙眼一边撞脑袋,还一边呼号了起来:“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这会儿要是用七星龙泉,大龙眼也得倒霉,我一寻思,就想起来了一个东西。
大汉送给的诛邪手。
第416章 一堵哭墙
Tommy已经被大龙眼吓傻了,一见我来了,立马有了主心骨,一把抓住了我:“哥,你不是兼职看邪事儿的吗?快给茉莉姐瞧瞧!茉莉姐人真的不错……卖弟弟几分面子行不行?”
周围有些胆子比较大的看客一听这个,顿时都皱起了眉头:“一个KTV少爷还能看邪事儿?还是兼职?”
“真是笑掉大牙了,你看他那个模样,就不像是能干正事儿的,摆明是个骗子,想钱想疯了吧。”
“那么多医生都没主意,他能看才是有了鬼。”
一个被大龙眼掀翻的医生爬起来,疾言厉色的说道:“世界上哪儿有什么邪事儿,保安,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拦住他!耽误治疗,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而这个时候,大龙眼呼号的声音更大了,脑袋上头破血流:“我错了,我不该跟他好,是我贱,我下次改……”
我跟大龙眼不熟,不过我也听得出来,现在大龙眼的声音,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声音了。
张曼是那种门口有鸡互啄都要过去瞅瞅的类型,看热闹不怕火大,现在靠的尤其近:“哎,这声音跟她平时是不太一样,倒像是……”
那种腔调,倒像是老电影里,民国时期那种字正腔圆的口音。
我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马就要把大龙眼身后那个东西给弄下来,可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就上来了,一下把我围住了,意思跟医生一样,让我别影响治疗,这是人命,耽误不起。
不摁着大龙眼,反而来摁我,脑袋长屁股上了?
要耽误,也他娘是你们耽误的。
那些保镖人不少,对我如临大敌,我刚要动手,一个人忽然一言不发的蹿了上来,一扬手推倒了一片。
“你们谁敢碰我哥一下试试!”
哑巴兰。
那些保镖也没想到一个“弱女子”出手这么猛,脸都扭曲的跟《呐喊》似得,而我趁着这个机会,到了大龙眼身边,一把卡住了大龙眼的脖子。
他们还想拦我,被哑巴兰尽数扫倒,程星河一看没他啥事儿,竟然跑到一边拿走了张曼桌子上的榛子剥了起来。
“哦,我的天啊,他要杀人!”一个长的很像矮母鸡的女人大喊道:“看在老天爷的份儿上,拦住他!”
拦你大爷,我一吸气,就要抓在了大龙眼脖子上,那个长长的黑影上。
小看她了,这是个灰灵鬼。
那个死人本来呜呜咽咽的正在哭喊,但是见我敢来碰她,呼啸一声,对着我就撞过来了。
卧槽好快……我立马避过了身子,伸手死死的抓住了那个长长的秽气。
其实死人的实体,活人是不好触碰的——一方面邪气至阴至寒,会冻的人根本支撑不住,另一个方面,邪气入体,也会影响你的身体。
所以传说之中撞上鬼的人,都说鬼非常冰冷,命大的病一阵就算了,命不好的甚至活不了多长时间。
这个死人见我要坏她的事儿,哪儿能那么容易放过我,
是啊,如果没有诛邪手,还真不好弄——这邪祟跟大龙眼缠绕在了一起,投鼠忌器,一不小心就是杀人的罪过。
但我抬起了手,一下就稳稳的抓住了这个东西。
这还是我第一次亲手抓住邪祟。
右手立刻引了全身的行气,我感觉得出来,手上的东西冰冷绵软——正是一条长舌头。
而舌头一落入到了我的手里,一阵更凄厉的呼号就在耳边炸起。
这种频率普通人听不真切,但是第六感也能感觉出来,围观群众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不少人还直接摸上了自己光着的胳膊:“我怎么,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是诛邪手需要的行气实在太多,我侥幸有老海的天阶行气,要不是有这个,自己的行气撑都撑不起来。
得速战速决,时间长了就露怯了——灰灵鬼可不好对付。
我立马大声说道:“你有怨气,大可以说出来,真要是死的屈,我可以超度你,可这个女人跟你无冤无仇,你跟她索命,反而会欠下业债。”
周围又是窃窃私语:“他在说什么?”
“林正英看多了吧?”
那个女人哭的更大声了:“她跟我一样,她不冤……凭什么她能活的好好的,我却……”
诛邪手抓舌头抓的更紧了:“你不守妇道,是你们那个年代的规矩,我们这个年代可不一样了——你再不住手,我可是要去八云公墓给你鞭尸烧尸了……反正你没后代,也没人管你。”
附在大龙眼身上的邪祟一下就怔住了:“你……你如何知道……”
简单的很,我现在已经可以看鬼气了。
这个长舌妇女奸门上死气沉沉,显然是死于男女之事,而她子女宫,父母宫都是空陷的,活着的时候得不到庇佑,死了也没人给上香火,这才附着在那个凳子上闹事儿索命抓替身。
而八云公墓就跟更简单了,那地方我跟着老头儿去看过阴宅,老头儿说住在这个地方死人算是倒了霉了,坎位正对着一条阴河,那叫砍鬼脚,公墓里的死人腿脚上的鬼气都会被砍弱,而这个邪祟的鬼脚上就有一道新月形的损伤,跟八云公墓对面的那个阴河形状一模一样。
邪祟怕什么?一怕没香火,二怕伤元身。
听了这个,她是再也忍受不住了,对着我们就哭诉了起来。
她就是碧霞水晶凳的上一个主人,那个民国名媛。
这个民国名媛在上流圈子是非常受欢迎的,本身是资本家的遗孤,家底丰厚,没人管,玩儿的很疯,身边追求者无数,最后千挑万选,选中了一个追的最卖命的显贵,那个凳子就是显贵送的。
那个显贵倒是个青年才俊,但是家里早就有了结发妻子了,她只能当个外室。
当外室就当外室吧,而那个显贵常年征战不在家,在家也要忙着陪正室,她闺房孤独,耐不住寂寞,而她本人是个party爱好者,一天不去跳舞都难受,就这么着,跟许多捧她的男人不清不楚。
显贵打完仗回来,正捉了个现行,一把揪住了她烫着大波浪的脑袋,就跟那个凳子上撞。
就跟刚才大龙眼撞自己的脑袋一样——她一直嚷着自己错了,但是显贵没停手,她被活活撞死在了凳子上,脑浆子都砸出来了。
那个凳子本身是碧霞水晶木做的,带着灵性,她的怨魂就附着在了这个凳子上,而显贵对外还卖爱妻人设,说她是病死的,还在报纸上登了悼词,引得人人羡慕他们那对神仙眷侣。
一个为她鸣不平的人也没有,她不甘心,自然要在显贵家闹鬼作乱。
显贵没辙,就找人请了符咒,把凳子封住了,尸体埋在了八云公墓,也请人用封魂锁封住了。
这样她上不来天入不了地,只能被禁锢在这个凳子上,蒙尘很多年。
这是最近被人发现,才抬到了这里来,工作人员清理的时候发现了符咒,嫌脏给擦下去了,她就又能出来闹乱子了。
围观群众听着大龙眼说了这话,面面相觑,嘀咕着:“还真有撞邪这么一说?”
“可她说的细节,还真跟野史上一模一样……”
“哎,你对照那个名媛生前的旧视频——声音也一样!贾茉莉学不了这么像!”
“不过,她为什么找贾茉莉作祟,还说什么一样……”
其实很简单,这个贾茉莉,自己也是某个大佬见不得光的女人——她的夫妻宫虽然红润,但是行话叫“虚红”,说明她的夫妻关系无名无分。
而冲着Tommy也看出来了,这个贾茉莉虽然被大佬供养,但是自己玩儿的也很开。
名媛本身怨气一直没平息,不过旧人已逝,她难以报仇,眼看着这个新主人跟自己一模一样,不守妇道,却活的这么滋润,嫉妒心起,觉得不公平,当然就凭附在了新主人身上作祟了——她想让新主人,做她的替身。
现在年代不一样了——古代人讲究什么纲常贞节,现在呢,讲各玩各的。
这名媛把自己的怨气全倾吐出来,邪气也就轻了不少,我也就把她封在了寄身符里,打算把密卷的事情搞定,再把她跟之前那个唐装女人一起超度了,也能落下功德。
名媛这么一走,大龙眼跟个空了的麻袋一样,软软就趴在了地上,这才算是到了医生该接手的时候。
而那几个医生眼睁睁的看着“撒癔症”的事情解决,一开始还没回过神来,听我一说,才赶紧围上去,给大龙眼打针灌药。
Tommy别提多高兴了,上来就抱我:’哥,还是你靠谱!’
周围的人更是轰动了起来:“他……还真有跟死人对话的能力?”
“没想到干那种职业的,还卧虎藏龙。”
干哪种职业了?
不过我琢磨了起来,按理说,哪怕大龙眼买下了这个东西,撞邪也不会来的这么快,这也是我没急着劝阻她的原因。
但是那个名媛这么快就出现了,只能说明,这地方邪气太盛了——她几乎是被引出来的。
跟那个带来灾难的八宝神坛,一定有关系。
而这个时候,程星河靠过来,说道:“你知道刚才那些保安为什么拦着你?”
我刚才就觉得纳闷,顺着程星河视线一看,他看向了江辰。
原来是江辰刚才叫人来拦我的。
这个死王八蛋还装成了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跟我点头示意——他知道我的本事,生怕我得了功德升阶。
你越想压我,我就越不让你如意。
而这个时候,其他的贵宾则议论了起来:“你看,贾茉莉买了这里的东西,立马就中邪了,咱们要是跟着买,不会也跟着倒霉吧?”
“是啊,这个拍卖行怎么做买卖的,幸亏我没要那个凳子。”张曼巴不得自己能在上流圈子里多说一句话,立马跟着嚷了起来:“那我们的生命安全谁来保证啊,负责人呢,负责人出来给个说法,你们家院子里着火,自己不管?”
张曼这么一带头,把大家的不满情绪全给带起来了,大家就都嚷着要给个说法——眼下这个雷是自己运气好,让大龙眼给踩了,可以不计较,但万一那个雷落在了自己头上,那是绝对不能甘休的。
鉴宝老头儿本来正为八宝神坛的事情忧愁,正躺在后面吃药,现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经被人从后面举架出来了,挨个道歉。
看着这老头儿我忽然有了一种挺同情的感觉,人生不易,谁都一样。
好在老头儿有几分面子,一来二去还真把这些贵宾哄住了,拍卖得以继续,我一瞅离着拍四相局密卷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不由也着了急——拍卖之前还找不到那个坛子,那我肯定争不过江辰。
可是那个贼到底上哪儿去了?
程星河也过来问我有进展没有,我只好摇头,程星河跟着又是咂舌又是吸气,也跟着苦思冥想:“你说那个贼怎么就不走呢,还要在这过年?”
这话倒是一下就把我给点醒了——是啊,那个贼为什么不走?
会不会……是他根本就出不去?
这会儿老头儿已经抹着脑袋上的汗过来了,我立马就问他:“你们这个拍卖行,一直以来,出过什么怪事儿没有?”
老头儿一下让我问愣了:“怪事儿?”
他琢磨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大师你还真神了,有件事儿,是有点怪——我们这个院子,有一个墙,叫哭墙。不过,这跟八宝神坛有什么关系吗?”
哭墙?这是什么玩意儿?我就让他细说。
他这就告诉我,说这个宅子当初买下来的时候,还在翻修呢,半夜里就老是听见有人哭的声音。
听见的都毛骨悚然,说那不是人发出来的声音,宅子的金主当然就找人排查,给了巨额赏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真有人找到了哭声的源头——那个哭声,是西边的一堵墙发出来的。
第417章 仙人骑凤
而那个墙年久失修,半倒不倒,众人都疑心这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就请示金主问怎么做?
这毕竟是个前朝的老宅子,里面藏着什么秘密,谁也不知道。
金主过来看了看,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墙也只是哭哭而已,说不定塌下来受了委屈,刨开理清楚了,看看下面有没有东西?要是有什么,就好好安葬,没什么,理清楚了,重新盖好。
工人们都很佩服金主的胆色,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办了——不过墙下也没什么东西,盖好了之后,倒是发现这个墙的墙角有一个小小的莲花凹坑——是古代人用上香的。
金主说既然前任房主给他上香,咱们就也别亏待他,逢年过节,也别忘了这码事儿。
于是这个墙就这么保留下来了——打夜班的工作人员说现在偶尔还能听到哭声呢,不过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来历了。
说话间,剩下的一些藏品倒是拍卖的十分顺利,眼瞅着,离着四相密卷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我立马就让老头儿领着我上那个哭墙那看看去。
老头儿立马一口答应,领着我们就过去了。
再一看那个墙的位置,我这心里更有谱了——这是鬼门穿宅线上。
这个位置也能听见八角亭的声音:“第八件藏品成交!”
四相局密卷,是第十二个。
还有四个就到了。
程星河也急的出了一头汗:“这些有钱人真是拿着钱当冥币花——就不能纠结犹豫一下?”
老头儿自得的说道:“那是因为咱们琉璃桥的东西好——他们怕出手晚了,就抢不上了……”
不过说到了这里,老头儿自己也想起来了,还有五个,就该把八宝神坛拉出来拍卖了,也着急了起来:“大师,八宝神坛跟这个墙有关系是不是?那你快找出来,别耽误拍卖。”
密卷靠前,大敌当前,我比你着急。
于是我立马对着这个墙开始望气。
这个墙看上去没什么出奇,但是墙角上,赫然是“仙人骑凤”的屋檐——照着老头儿的描述,这个墙基本都是原样搭起来的,那个仙人骑凤,是老东西。
一望之下果不其然,那个破衣烂衫的确实是个厉害角色,我这玄阶行气望不到,还得把老海的气掉出了帮忙。
可这么一运,顿时就觉得不好——他大爷的,刚才用了诛邪手,这东西简直是耗费行气的大户,我只觉得行气亏空,短时间像是恢复不过来。
“第九件藏品成交!”
卧槽了,我暗暗捏紧了拳头,心说最近运气是不行,难不成这次又得把眼给用崩了?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立刻拽住了我的胳膊:“七星,这东西是重要,但绝对没有饭碗重要——你可别一时激动,杀鸡取卵。”
是啊,眼睛要是坏了,这一辈子的饭碗就搭进去了,可那个东西把气隐藏的很好,找也更找不到……
“第十件藏品也成交了,今天各位贵宾对藏品,是在是热情高涨……”
我和程星河对看了一眼——就还一个了!
而老头儿的表情一抽一抽的,像是快哭出来了。
不行,怎么也不能让密卷落在江辰手里。
我刚想强行运气,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剥剥啄啄的声音,正从哭墙边上的一棵树上响了起来。
乌鸦?
我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对着那个树就爬上去了。
程星河一瞅,连忙喊道:“哎,你想开了还是怎么着……”
那个金坛子,应该就在树上。
可是找不到……对为了怕东西落入其他人手上,这是用了障眼法。
于是我立刻跟程星河说道:“对着哭墙点贡香,香炉烧刈金!”
程星河一下愣了:“香炉烧刈金?你没搞错吧?”
老头儿不懂这个,只知道着急:“香炉烧那个,是什么意思?”
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这是……求神的规格。”
老头儿一下傻了:“神?这……是不是也太……”
没错,因为拿走了八宝神坛的,不是什么邪祟——而是你们这里的宅神。
老头儿眼睛都瞪大了:“宅神?什么叫宅神?”
其实,就跟万物有灵一样,神也是各处都存在的——大了的,有庙里的关二爷,赵公明,地藏菩萨等等,常见的,也有桥神,门神,所以修为低的邪物过不了桥,进不来门槛。
哪怕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本命神——有时候大家可能会遇上某种情况——莫名其妙,就是没坐上某个公交,或者莫名就是不想上某个地方去,像是冥冥之中有人拦着你一样,时候可能才知道,没坐上的公交可能偏偏就发生了车祸,而走慢了一步,眼前就是险些砸到自己的高空坠物,这就是本命神在护佑自己。
人行善事越多,那自己的本命神也就越强大——包藏祸心的,本命神也就越弱,导致躲不开命中横祸。
而宅神也是这种存在——你对自己的宅神虔诚恭敬,那宅神也不会白受你的信仰,会尽忠职守的保护这个宅子的主人。
现在看来,这个墙,应该就是前任房主,为了宅神而搭建的——上面的仙人骑凤檐就是证据。
传说战国时期的齐国湣王即位后,被五国联军讨伐,出逃后一路追杀。
眼看走投无路之时,一只凤凰飞到齐湣王眼前,齐湣王飞身跨上凤凰背项逃走,绝处逢生。所以,房檐上的仙人骑凤也有逢凶化吉的寓意。就是求宅神保佑自己逢凶化吉。
但是后面的事情我们也能猜出来了——这个宅神虽然吃了香火,但是没能保护的了前任房主,导致前任房主落魄,还失去了房子,应该是心里有愧,才自毁了宅神墙,发出了哭声,是在哀悯前任房主。
谁知道新房主照旧供奉他,他自己也就重新尽忠职守,要保护这个房主了。
而我们来的时候,也看出来了,这个房子要发生大祸——毫无疑问,应该是那个八宝神坛引来的。
所以,这个宅神才会出现,拿走了八宝神坛,就是怕八宝神坛给这个宅邸带来灾祸——八宝神坛邪的厉害,所以宅神身上,也出现了邪气,导致我们以为他是个邪祟。
老头儿顿时听的一愣一愣的:“宅神?”
程星河手快,已经把准备好的都弄好了,回头就念起了请神咒:“一柱清香透天庭,二柱清香入地灵,三柱清香来请神,焚香献吊闹纷纷,拜请宅神降坛前,弟子一心专上拜……”
香倏然发起,我们精神一震——请来了。
程星河立马看向了老头儿,示意他该说话了。
老头儿连忙跪在了前面,哭天抹泪的就把八宝神坛的内情说了一遍——要是弄丢了,那是大罪过,也是灭顶之灾,只求宅神网开一面,救他们渡过难关。
这个时候,我们就听见了,墙上传来了一阵微微的叹息。
接着,当啷一声,一个坛子,就直接从树上给掉下来了。
光华璀璨,美不胜收,正是那个传说之中的八宝神坛。
实物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坛子口简直像是个黑洞,能把人魂魄吸进去。
我们三个的眼睛都直了,老头儿一把将坛子搂在怀里,确认无误之后,还想起来了什么,连忙问我:“大师……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八宝神坛在树上的?”
那还用说……是乌鸦露出来的线索——动物之中,乌鸦是最喜欢金银珠宝的——它们喜欢亮晶晶的东来装饰自己的窝。
障眼法是瞒得过人,但是满不放过动物。
我们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就听见八角亭那传来了一个声音:“第十一件藏品成功,下一件,丝帛密卷。”
卧槽,到了!
我们几个一对眼,拔腿冲着八角亭就跑过去了,心跳的突突的——可千万别让江辰抢了先!
第418章 特殊账户
哭墙离着八角亭其实并不远,但没人知道这个藏品从展出到落锤需要多长时间,这百十来米的路程我们一路急奔,真正成了一次百米冲刺,跑的鞋都飞了。
到了地方,就看见拍卖手笑的和煦,一手已经把锤子举起来了:“江公子火眼金睛,一千万拍得丝帛卷……”
行话叫落锤无悔——一旦那个声音被敲出来,那你说出大天,这东西也落不到你手上。
我顿时也急了,可之前用了诛邪手,行气亏损,连大声喊出来的元气都没有,程星河一嗓子扯出来:“我们要加价!”
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那锤子顺着惯性就冲了下去,我心里一揪,忽然哑巴兰从旁边桌子上的果盘抓了个东西,一步抢上去,一道弧线跟流星一样,从他手上划过去,直接打在了那个锤子上。
那个锤子顿时就碎成了渣,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哪儿还能敲出动静来。
那拍卖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谁在观众席上放了一枪,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周围的人也被吓住了,好些人当场喊出来了。
但是看清楚了,脸色都一变——那不是枪子,是个核桃。
关键时刻,哑巴兰这个金牌打手用处还挺大。
只有江辰从贵宾席上微微侧脸,看见了我们,挑起了眉头,显然有些意外。
我立马说道:“不管这个东西刚才喊了多少,我加……我加一万。”
虽然这个东西是老头儿帮我出钱,但是也不能逮住个羊往秃里薅——万一价值太大,超过了我帮忙的程度,那我倒欠因果,反而不美。
这一声出口,场子里的贵宾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万?”
“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加价法了。”
“这个人是来活跃现场气氛的吧?也好意思说出口?”
咋了,一万也不少了吧?
服务员小姑娘赶紧压低了声音跟我说:“先生,琉璃桥的规矩,最低起价是十万。”
十万,多少人全家一年的生活费,在这竟然是个最少单位。
“而且……”服务员小姑娘接着说道:“这个东西要是没有什么大必要,我劝先生就放弃吧——江公子刚才的势头,摆明是非要不可的。”
原来这个密卷虽然精美,但是识货的并不多,起拍价只有一百万(也是巨款,但是对比之前的那些藏品,简直跟凑单价差不多)。
可这个价格一出,江辰直接涨了十倍,叫了一千万。
这个意思是告诉动心思的,这东西他非要不可,你们叫价也是白跑。
再说,江辰的身份在这里,谁都知道他是大人物家的贵公子,上流社会哪个不以认识他为荣,在这里给他抢东西,是得罪人的事儿,没人敢干。
自古以来,权大过钱,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这个丝帛被他一叫价,其他人心知肚明,一个竞价的都没有。
而张曼这会儿大声说道:“李北斗,你喝多了还是怎么着,人家江公子刚才一出口就加了九百万,一万,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但凡就个花生,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别现眼了,我都替你丢人。”
周围的人也是议论纷纷:“这不是刚才那个看邪事儿的吗?”
“他要有这么多钱,还兼职干少爷那一行?”
“我看就是哗众取宠,想给这里的人留下点深刻印象,拓展客源吧?”
怎么你们就在“少爷”上绕不过去了,五行缺少爷还是怎么着?
江辰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好似富人看见穷人掏出全部家当,咬牙买馒头似得,让人不舒服极了。
他接着摆了摆手,拍卖师看清楚了手势,一下就愣住了,张了半天嘴,才重新从助手那接过了新的锤子:“江公子,一个亿!”
我后心一下就麻了,一个亿?
哪怕是近些年最脍炙人口的“鬼谷子下山”元青花,创下了当时本国艺术品在世界上的最高拍卖纪录,也就是2.8亿了,江辰一出口,就拔到了这个程度。
周围更是一片哗然:“真的假的?”
“这个东西到底什么来历,值得江公子出这种手?”
“千金难买我乐意——说起来那个穷小子什么来路,竟然敢跟江公子争,不知道江公子的父亲是……”
“跳梁小丑,止增笑耳——一个亿,把他拆了零件卖,他也凑不上个零头,也敢跟江公子争。”
“看他坐的席位也知道了——是身价最低,纯看热闹的位置,兜里能有几个钢镚?”
程星河顿时跟我对看了一眼,显然有点担心,他也怕价值太高,搞得我倒欠一屁股因果账,以后要给琉璃桥卖命。
张曼更是来劲了:“李北斗,你可不是属于这种地方的人,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儿公交站没有末班车了。”
那又怎么样——欠了因果,以后还上就是了,密卷落在了江辰手上,我们俩跟四相局也就没缘分了。
以后的事儿,有以后的我盯着。
这个时候,拍卖师又重新把新的锤子举了起来,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要砸下去:“密卷由江公子……”
于是我直接对拍卖师说道:“你急什么?”
这一声石破天惊,一下把在场的人都镇住了,从拍卖师到其他宾客脸上,全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他要干什么?”
“难道他出的起一个亿以上?”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就算是坐在这里的人,能轻松拿出一个亿现金的都不多。
“贵宾,你的意思是……”拍卖师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难道你……”
“我还没出价呢。”我气定神闲的坐在了吃瓜群众席,大声说道:“不管那个姓江的出多少,我都往上抬十万。”
程星河都看直眼了,暗暗的踢了我椅子一下:“帅气!”
江辰再一次回头看向了我,微微皱起了眉头,像是有些纳闷,就凭我,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淡淡的就说道:“李北斗,这不是斗气的地方——坏了规矩,后果可有点严重。”
我知道他说的坏规矩是什么意思——没有那么多钱,却叫出了高价,事后拿不出钱来,导致藏品流拍。
这是极为坏信誉的事情,足以让人被相关活动封杀。
服务员小姑娘望着我,一下露出了十分担心的表情。
那个拍卖师一听这话,顿时也来了精神,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查一下您的账户,咱们好继续下一步,要是没有……”
周围的人顿时笑了起来:“这下是白骨精对上照妖镜——要现原形了。”
“我就不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打工仔,还真能拿出这个数目来。”
“各大富豪排行榜,就没见过这小子的一丝影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张曼趁机四下里八卦:“这人是我同学,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是小县城给人算卦的,富豪榜,哈哈哈哈……他要是能拿出这个钱,我当街吃屎给你们看!”
这话说的粗俗,张曼老公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就在旁边一个劲儿拉她。可张曼甩手就把他摔开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跟着磨叽什么呢,本来就是,还不让说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张嘴能看到他皮眼。”
周围的人一听,有皱眉头的,也有拿我当猴儿看的——总之,都在等着看笑话。
这个时候,程星河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看了身后一眼,一把抓住了我:“卧槽,老头儿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跑的那么急,把个老头儿给丢下了!
他要是不在这里,谁给我们出钱?
哑巴兰也反应过来,回身要去找那个老头儿,可一堆保安拿着辣椒水电棍什么的就围上来了,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像是怕我们逃单一样。
“看清楚了。”拍卖师抬头就说道:“李北斗——四千五百万,不够啊!”
“我就说嘛……”张曼刚想笑,忽然回过味儿来了:“不对啊,你哪儿来四千五百万?”
其他的宾客也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像是眼看着这出猴戏毫无悬念的收场,有些失望。
而服务员小姑娘则紧张了起来,压低了声音:“一会儿你们跟我走,我知道员工特殊出口……”
小姑娘也算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而那些保安一下就把我们围住了:“先生,您扰乱秩序,我们……”
江辰则对着拍卖师摆了摆手,示意可以落锤了。
周围一片赞叹声:“一个穷小子一句话,江公子多出了九千万。”
“可还是面不改色——这才是真正的贵公子,电影里都找不到。”
还有不少女客面含春色:“也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能嫁给江公子……”
剩下的话我没听进去,只心说卧槽……这下麻烦了!
眼看着拍卖师要重新落锤,而这个时候,那个鉴宝老头儿气喘吁吁的来了:“小吴,这位李北斗先生,不管出什么价位,在咱们那个特殊账户上扣!耽误了李大师的事儿,我,我跟你没完!”
而场子瞬间肃静了下来。
被称为小吴的拍卖师一听,顿时就愣了,看向了我的眼神,更是难以置信了:“师父,您的意思是……”
老头儿一手摁着胸口,还要吃药:“意思是,这个密卷,非李北斗先生莫属!”
第419章 将死之人
刚才整个场子还乱哄哄的,这一瞬间,鸦雀无声,全死死的盯着我。
江辰的凤眼里,难得的露出了难以置信。
程星河则一下将周围的保安掀开,振了振自己的领子,扯起嘴角一笑:“老头儿,你们这边规矩严,对贵宾这个态度,我们有权投诉吧?”
这话一出口,周围那些保安瞬间就变了脸色,老头儿吞了药,连忙把那几个保安拽开了,骂道:“一眼看不见,你们几个就得弄点幺蛾子,什么人都敢得罪……”
说着又对我赔笑:“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岁数大了跑不动,一步没跟上,大师消消气。”
说着跟几个保安使眼色。
一些熟客坐不住了:“赵老教授竟然对那个李北斗这种态度——他不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吗?”
“是啊,上次本地最有权势的宫家大公子上琉璃桥来,想见见赵老教授,赵老教授连面都没露,直接让大公子吃了闭门羹,这个李北斗到底什么来路,能让赵老教授这么客气?”
“他的来头儿,一定比宫家大公子大……刚才谁说他是个什么KTV少爷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摆明是显贵人家的少爷!”
张曼刚才听了老头儿的话,就瞪大了眼睛,跟个咸鱼似得半天没合上嘴,再一听这个,脸色就僵住了。
“说的没错——在琉璃桥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赵老教授能对一个人热络成这样。”
嚯,这鉴宝老头儿平时这么屌的吗?
几个保安吓的瞬间后退好几步,而拍卖师的脸都绿了,连忙跟着说道:“你们几个冒犯贵客,败坏咱们琉璃桥的名声,还愣着干什么?道歉啊!贵宾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处分这些害群之马!”
刚才嚷的最欢的就是你,这会儿把自己倒是择的挺干净。
几个保安如梦初醒,连忙跟我们道歉——吓的什么似得,连声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求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有几个胆子小的,甚至弯腰鞠了躬,声音有点颤。
服务员小姑娘也有点紧张的看着我,像是为那些保安担心,有心求情,但没好意思开口。
在其位谋其政,谁混口饭吃都不容易,我一直是泥腿子,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就摆了摆手说算了——还好没耽搁事儿。
服务员小姑娘一听,看着我的眼神更倾慕了。
我也没留心她,而是看向了江辰。
江辰表面上还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但我看得出来,他一只拳头,在椅子下,握的死死的。
琉璃桥是经营这些珍贵藏品的,家底子薄不了,老头儿敢撂下这句话,说明琉璃桥是铁了心要给我出钱了。
老头儿是做买卖的,知道眉眼高低,先给江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打扰江公子的雅兴了……您继续叫价吧!”
江辰幽深的眸子一暗。
程星河他们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怕就怕这个江辰要死磕,磕到琉璃桥都出不起的高价。
可没想到,江辰凤眼里的愠色一压,还是宠辱不惊的样子,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宝物是应该归给有缘人。”
哑巴兰顿时一愣,低声说道:“哥,这个江辰是转了性了?怎么不跟咱们为难了?”
简单,是因为琉璃桥的金主,恐怕连江辰都不想随便得罪,
江辰是什么人,脑子不比我慢——这个时候还要抬价,那就是跟琉璃桥的金主存心作对了。
而那个金主,或者他用得上,或者来头真的很大,对江辰这种聪明人来说,比起死磕,倒是不如顺水推舟,卖个面子,大家都有台阶下。
简单来说,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对这个琉璃桥的老板倒是来兴趣了——得多大的来头,才能让江辰卖面子?
拍卖师反应过来,立刻一手抬起了锤子:“既然如此,一亿零十万,丝帛是李北斗先生的了!”
周围轰然就是一阵雷鸣似得掌声:“这是今天的最高单价了吧?”
“多少年没见过这种竞拍了!”
“大家公子对大家公子,过瘾!不过,那个李北斗,到底是哪一家的公子,祖上什么来历?”
不瞒你说,我比你想知道。
江辰的背影还是颀长挺直,一派贵族风范。
这个人,恐怕生下来就没遇上过任何挫折。
第一次吃这么大败仗,心里不知道恨成什么样儿,却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心理素质真不错。
老头儿连忙上前,亲自给我拿丝帛——但是江辰身份地位在这里,老头儿自然也是要卖江辰几分面子,弯腰鞠躬的说了几句好话,江辰也表现的很大度,场面看似十分和乐。
接着,老头儿就把托盘捧过来了,还擦了擦头上的汗:“还好还好……”
对老头儿来说,这一亿零十万,恐怕都是落了天大的便宜了。
我和程星河立马接过了密卷,展开一看,彻底放了心——终于回到手里了。
哑巴兰高兴的要横蹦,程星河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但愿不用死了……”
收好了密卷,我一颗心也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但马上,我就寻思了起来——江瘸子拿密卷公开拍卖,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可能是为了钱——真要是为了钱,直接卖给江辰不就行了?
死瘸子干事儿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真想把他另一条腿也打瘸——为了搞到密卷,我命都差点丢额图集里。
哑巴兰高兴的摸了半天:“哥,多亏你把那个坛子给找到了,不然的话,后怕啊!”
那个坛子……为了那个坛子,琉璃桥为我付出了一亿零十万,要是这个坛子给他们带来这数额以上的受益,那我不欠他们任何东西,但是如果在这个数额以下,比如只卖出了十万,那我就得欠他们一亿的因果,想想就头皮发麻。
当然了,那东西不可能只卖十万,但愿能卖个高价。
不过,那货到底为什么那么邪?刚才急急慌慌的,也没看清楚。
这个时候,周围忽然来了不少人,上来就跟我寒暄,恭喜我拍到了这么好的东西。
我心里门儿清——这些人以为我是个神秘贵公子,是想来拉交情的。
张曼反应过来,挣脱开了她老公,几步到了我面前,嗲嗲的说道:“我就说嘛,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哎,李北斗,你可不够意思,现在发展这么好,连老同学都不告诉……”
说着压低了声音:“你钱哪儿来的,这么多年的感情,拉老同学一把呗?”
变色龙都没你变得快。
我对她一笑:“哦,你不来我还忘了,你刚才不是说,我要是能拿出这么多钱,你当街吃屎吗?原料你自己准备,还是找别人帮忙啊?”
这话很多人都听到了,全看向了张曼:“对啊,你不是说这位李先生是小县城里算卦的吗?造谣诽谤,你跟李先生什么仇什么怨?”
张曼脸顿时一僵,张曼老公也很尴尬:“我老婆就是爱开玩笑……”
张曼来了劲儿,连忙用力的打了我肩膀一下:“是啊,你怎么这么坏,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我无辜的看着她:“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也没人逼你,这么多人都听见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说着我把手机举起来了:“要不你开始吧,正好给你拍个现场直播,发群里,给同学们开开眼。”
张曼的尿素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的:“李北斗,你别……”
她的脸消肿很快,可能吃了啥利尿剂了,灾厄宫已经若隐若现的出现黑斑了。
她是想骂我,但是她心里知道,我已经今非昔比了——能拿出一亿,能让这里的显贵逢迎,我肯定不是以前那个李北斗了,她掂量不清我的来路,不敢骂。
而这个时候,就听见上面大喇叭再一次响了起来:“下一件藏品——传说之中的八宝神坛。”
“真的有八宝神坛?”
“我就是为了看这个东西才来的!”
这一声,直接把大家的注意力全拉过去了,我惦记着我欠下的因果,立刻也去看八角亭。
那个八宝神坛,就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八角亭正中心。
四面的灯光打在了上面,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这确实跟传说之中一样,带着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好看的不像是人间的东西。
任何人,一眼都会被它的美吸引进去。
周围那些人一看了真东西,甚至连一声赞叹都没发出来——全看愣了。
甚至连哑巴兰和程星河都看呆了,我连忙掐了程星河一下:“你看出这个坛子有什么不对没有?”
程星河擦了擦口水:“我只看出来这个东西值钱——卖了能让人过几辈子吧?可就算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只要能拥有这么好的东西,绝对舍不得卖!
我倏然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住了。
是啊,连我,也喜欢那个坛子,有了一种非要不可的心!
我赶紧把心思正过来,这个东西,是邪。
江辰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瞧着姿势,也知道,他对这个坛子,也有兴趣。
那个坛子就像是一个沼泽,谁的眼光一碰上,都会被吸进去。
我立马把自己的视线给拔了出来,往上一瞅,却发现拍卖师有点不太对劲儿。
一股子黑气从地阁到天庭直蹿——这是将死之人的煞气。
而这煞气挂着赤红,他眼瞅着要遭遇血光之灾。
我一愣,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灾,难道……再一看他财帛宫,我顿时就明白了,立马站了起来,想上前拦着拍卖师,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第420章 迷人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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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个拍卖师忽然一把抱住了坛子,奔着台子下就跑了过去。
这一下把全场的人都给弄懵逼了,老头儿……人家管他叫赵老教授,眼瞅着八宝神坛这个祸害终于能被拍卖,刚放心的吃了一片药,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见这个场面,一下也给傻了:“小吴这……”
普通人是反应不过来,但是周围的保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也没见过拍卖师把藏品带走的事儿,但根本顾不上吃惊,就一拥而上,把那个拍卖师给扣住了:“吴老师,你这是干什么?”
而那个拍卖师死死的抱住了坛子,脑袋上和手背上都爆起了青筋,显然不肯放手,嘶声吼叫了起来:“这坛子是我的……这是我的……我谁也不给!”
那些保镖不是吃干饭的,立马就要把他的手拨开,将坛子给抢回来,但是小吴死死的抱着,保镖力气又大,只听“卡啦”一声,他几根指头直接就给掰断了。
十指连心,这种剧痛想都想得到,但是拍卖师就算脸色瞬间白如纸,也还是死死抱着坛子不松手,满口只说一句话:“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已经不像是个正常人了……
而拍卖师一边说,忽然对着一个保镖就扑了过去,要把把人撞倒了跑出去,但是这个地方的安保,单身一个人,是不可能跑出去的。
更多的保镖围上来,一群人已经把他给压住了,我刚跑过去几步,就听见一个保镖倒抽了一口凉气。
接着,那些保镖全都松了手,盯着主心骨赵老教授。
越过他们让出来的位置,我就看出来了——那个拍卖师已经不动了,脖子歪成了人类不该达到的角度。
一口血从他嘴角蔓了出来,显然挣扎之中,颈椎错位,已经死了。
这些事情,是一瞬间发生的,根本就没来得及制止。
好像那个拍卖师——被坛子迷了心窍。
赵老爷子一口药卡在了喉咙里,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人就要往后倒:“这个坛子,是真邪……”
哑巴兰离得近,先把赵老爷子给扶住了,我立马奔着那边跑了过去:“谁也别碰这个坛子……”
可保护东西,是这里保镖的分内之事,早有几个保镖把坛子给抱起来了。
果然……一接触到了坛子,那几个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十分异样的表情,手上用劲儿,死死就把坛子给抱住了。
妈的,也被迷了心窍了!
其他的一些保镖看了过来,每个人的视线,都像是被坛子给吸引住了,露出了狂热的光。
“给我……”
“凭什么,给我!”
几个保镖跟看见了尸体的秃鹫一样,互相撕扯了起来,都想把那个坛子给抱到手上——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叫一个拳拳到肉,血肉横飞,有几个当场就倒下了。
我立刻想到了那个传说之中的村子。
这样下去,死的人会越来越多,我立马运上了行气,拽开了几个保镖,一下把坛子给抱在了怀里:“都停手,这……”
一股子很奇异的力量,像是攫住了我的心……我想说,这个坛子,是我的。
但我立马把脑子给拉了回来,我要这个玩意儿干什么,它再好看……
它这么美,要是我的就好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得到一个东西。
我呸,比这个坛子重要的,可多了去了!
同时一阵恶寒袭上心头——这个坛子,连我的心窍都能迷,难怪宅神死活要把它带走呢!
想要……想死死抱住它,一辈子跟它在一起,谁也不给……这种想法,像是坛子里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心一样!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震颤了一下,跟个闹钟一样,立马把我给震清醒了。
什么东西?
但我没顾得上细想,趁着这一分清醒,一下咬在了舌尖儿上,剧痛袭来,嘴里一阵腥甜。
我立马蘸取了舌尖血,运上行气,抹在了印堂上——细想是恶心,但是我知道,我肯定跟拍卖师一样,被邪气入侵迷住心窍,纯阳童子血封住印堂,那邪气就进不来。
果然,这一下,我心里清醒多了,抱住了坛子就想放回到原位,但周围的人却虎视眈眈的围上来了。
“给我……”
“给我!”
这些人无一例外,邪气从地阁就蹿上印堂了。
我后心顿时就麻了——他们的表情全是贪婪,好像围城的丧尸一样!
不光他们,甚至连观众席上的人都开始躁动不安:“那个坛子太美了,我也想要!”
“是啊,不管多少钱,我出!”
“就凭你,你那点钱,卖了裤衩也不够吧?”
“你放屁!”
那些前来参加拍卖的,都是些上流社会的翘楚,衣冠楚楚,谈吐超然,可现在,跟菜市场的泼妇打架一样,为了坛子,竟然掐起来了。
全被这个坛子的邪气给影响了。
而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坛子虽然是个死物,但是它,在笑!
这感觉别提多瘆得慌了,果然这个坛子,就是宅邸里要出现的大灾。
这样下去,这个拍卖行的人,也得跟那个村子里的人一样,得死绝了。
得赶紧把这个坛子弄走!
可这里的人,全是一脸贪婪,要离开这里,怕是得等他们断气。
我只能抱着坛子往后退,程星河他们想过来帮我,但是隔着的人实在太多了,哪怕哑巴兰一手两个往外扔,短时间也挤不过来。
这样不行,得把这个坛子的邪气给盖住才行。
可拿什么盖?
这个时候,我眼角余光倒是看见,江辰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和坛子,黑沉沉的丹凤眼还是异常清明。
他倒是没被影响——对了,他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气,那个气像是一道屏障,把他护住了。
那个气息……我一下愣住了,是跟潇湘相似的龙气!
妈的,难不成他真是真龙转世?
但这些人团团把我围住,我根本来不及多想,但是一寻思——我刚才是为什么清醒过来的?
低头往身上一看,我才闹明白那个震颤的东西是什么——竟然是老头儿那拿来的断足古杯!
奇怪……难道那个断足古杯,跟这个坛子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