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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师全文阅读

作者:桃花渡     麻衣相师txt下载     麻衣相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1章 口内之物

    可老徐一把拉住了我:“大师,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可我实话告诉你,在这条吃人路上丢的人,就没有一个能找回来,你听我一句,人已经没了,不会再丢其他的了,咱们就算是安全了,别再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不值!”

    怎么不值——对方就算再厉害,我也不可能把哑巴兰丢下不管。

    程星河也担心了起来:“七星,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了,白藿香和老徐怎么办?我让他打起精神别偷懒,白藿香他们要是有事儿,你就提头来见吧。

    话音刚落,白藿香忽然一下就把我抱住了,抱的特别紧。

    馥郁药香袭来,我耳朵一下就热了,但她马上就松了手,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你小心点——我知道你胆子大,可这个地方,不对劲儿。”

    我刚要点头,就听见壮汉他们那边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要死就赶紧去送死,还有时间在这里卿卿我我的,你们不嫌牙碜,我还嫌吵得慌呢。”

    大黑痦子。

    壮汉则还是跟个巨兽似得,死死盯着我。

    程星河气的横蹦:“见死不救,还他妈的冷嘲热讽,这俩王八蛋……”

    我拉住他,说这里形势够恶劣了,本来就八面埋伏,你他娘就别再树敌了,老实等我回来。

    程星河有点不服气,还想说话,我也顾不上听,先运上了老海的行气,灌注到了监察官上。

    这一招是险——在旅店里就差点瞎了,但是要找哑巴兰,以我自己的品阶,根本就不可能找到那个东西的煞气,就要靠着老海的天阶行气了。

    一阵剧痛热辣辣的顶在了眼睛上,我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眼睛熬不住,眼泪泄洪似得就往外滚,我透过雨幕似得眼泪,就看见了异彩纷呈的各种气。

    这些气透露出的信息量简直太大了,眼花缭乱的,但是我也顾不上走神了——我时间有限,要在被天阶行气冲瞎之前,先找到那个鬼蜮留下的气,半秒也耽搁不得。

    那个鬼蜮的气我有印象,是一种很污浊的青黑色——一旦邪祟的气是这种污浊的颜色,那必然是沾染过人命的,污浊程度越厉害,那东西害过的人也就越多。

    剧痛让人度秒如年——找到了!

    这个时候,眼睛已经开始痛到模糊,我立马把行气撤了下来——这一瞬间,我的眼睛甚至有被撕裂的感觉。

    一抹眼泪,果然——见了血。

    妈的,我得赶紧升阶,把自己的硬件水平提高了再说,不然几次下来,我饭碗先废了。

    脑子里琢磨着,脚底下也没放松,我顺着那股子气息就跑过去了。

    把附近有很多的烂房子,蹲在了一望无垠的沙漠里,像是群蛰伏的怪兽,这地方是很适合藏匿,那个鬼蜮不傻。

    哑巴兰在那东西手上,随时可能被害,没时间找过去了,我身子一翻,装出了体力不支的样子,就躺在了沙漠里。

    传说之中,这鬼蜮把毒沙喷到了人身上,就是要等着人毒发的时候吃肉,我身上还带着那些毒沙的气息,那东西一定会以为猎物自己上门来了,没有不吃的道理。

    果然,不长时间,我就听到了一阵非常轻微的脚步声,像是对着我过来了。

    那东西之前在我这里吃了亏,现在也算是学精了,听动静是站在了一边,像是在观察我。

    而我眼角余光则一直在寻找,这玩意儿把哑巴兰给藏哪儿去了?

    那东西见我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这才算是有点放心,奔着我又凑近了几步。

    我刚要高兴,谁知道这个时候,忽然觉出脚底下有个东西蹭过去了,一小片沙子瞬间就发出了滑下去的声音。

    好像是个沙蝎子,不偏不倚正从这里路过。

    你大爷的,正装死呢你来拆台,真相踩死它。

    果然,那个动静激起了那个东西的警戒心,它像是迟疑了一下,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扑”的声音。

    一听这个声音我差点当时就骂了娘——那个鬼蜮怕我没死透,又对我喷了一口。

    这一口结结实实的喷在了我左腿上吗,一瞬间跟一万根钢针一起扎进了皮肉里一样,疼的我浑身都木了。

    但这个时候,只要我动弹一下,那这一切努力就白费了——再来几口,我就得当场死亡,哑巴兰也回不来了。

    以前老听说,人的潜能是无限大的,比如母亲能为了幼儿举起汽车之类,我以前还不太明白,可现在算得上是切身体会了——按理说这个疼法,是个人就得满地打滚,但我连牙都没咬,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就这么硬挺着。

    那个东西看我真的是毫无反应,这才算是放了心,对着就过来了——脚步声可轻捷多了,显然放松了警惕。

    接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过来,低头就趴在了我身上。

    那锋锐的牙,对着我就下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下将手里藏着的塑料袋扎破,对着那张嘴就塞进去了。

    那是臭大姐草。

    臭大姐草既然能解毒,那必然跟这种东西相克——它保准不喜欢这玩意儿!

    不过这东西太臭,味道散发出来,很容易就被鬼蜮发现,我就特地找了塑料袋把它包上了,滴水不漏。

    果然,那东西跟本就没想到我还活着,更没想到我带了这个东西,臭臭草的味道一炸,那个小小的身影瞬间就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接着,在地上就打起了滚。

    我则跌跌撞撞站起来,一阵后怕——幸亏他喷的是腿,不是手,不然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接着,抽出七星龙泉就要砍它,但是没想到,这东西虽然看上去痛苦难耐,求生本能却很强,翻身就滚到了后面,我腿上一阵剧痛,追也不方便追,不能再浪费这个时间了,得先找到哑巴兰。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嗡”的声音,不知道是啥。

    爱是啥是啥,哑巴兰呢?

    我凝气上目去找,还真看见,一团子若隐若现的红光出现在了一个石头屋子后面——活人气!

    我立马一瘸一拐的找了过去——哑巴兰还真在后面呢!身后是个大柴禾堆。

    但是再仔细一瞅,我后心顿时就炸了——那他娘的哪儿是什么大柴禾堆啊,分明是堆积如山的人骨头。

    这些年,那玩意儿吃了多少人?

    我赶紧把哑巴兰给揪起来了,哑巴兰没反应,应该也中毒了,我连忙把臭臭草塞在了他鼻子下面,他眉头一皱,一个喷嚏就醒了,睁眼看是我,还迷迷瞪瞪的,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哥,刚才我看见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劲儿太大了!而且,而且——他嘴里有东西!”

    我也看见了,嘴里的牙嘛。

    但哑巴兰猛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牙——那个能跑能跳的东西其实不会喷砂子,是它嘴里的东西喷出来的!”

    这话说的不是莫名其妙吗?

    我刚要说话,忽然觉得不对——哑巴兰的意思是,那个“小孩儿”,把一个会真正会喷毒沙的东西,藏在了嘴里。

    就好像鳄鱼嘴里,养了给自己剔牙的鸟一样,是共生关系?

    对了——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儿,来的时候,也凝气上目了,可根本没看见哑巴兰的活人气,怎么那个东西被我掀翻,就出现了?

    是它太痛苦了,方术失灵?

    不对——是那个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之后——这说明,我刚才没看见哑巴兰的活人气,是因为他整个人被遮住了,现在,那些遮住它的东西,飞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在地上打滚的那个小孩儿形态的东西,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叫声,这就不像是刚才中招时的痛苦了,而像是恼羞成怒,狗急跳墙!

    虽然听不懂,但能分辨出来——它像是在指挥什么东西,来弄死我们。

    “嗡嗡嗡……”

    我和哑巴兰同时听见,半空之中,传来了一阵振翅的声音,好像数不清的胡蜂。

    它们组成了一道巨大的黑雾,对着我们扑了过来——不光扑,还对着我们喷起了沙子!

    我炸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拽住了哑巴兰:“跑!”

    妈的,我其实早就听说过,这“鬼蜮”其实是一种虫子,三条腿,嘴巴长的像是弓弩。

    之前看见了那个小孩儿,还以为它是鬼蜮成了精,也有了人形,怎么也没想到,它其实是鬼蜮的饲主,在这里搞养殖呢!

    它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这个想不出来,不过,估计它嘴里含着的那个,恐怕就跟蜂群里的蜂王一样,是这里的“蜮王”,有了它,就能对这里的鬼蜮发号施令了!

    我的腿上刚才被喷了一下,现在虽然用臭大姐草给镇住了,不至于毒发,但剧痛还是没停,根本就跑不快,而且夜里的沙漠,连能指引方向的东西都没有,也不知道往那儿跑,我和哑巴兰在黑色烟雾的追逐下,慌不择路,一脚踩在了一个沙丘上,就听见脚下传来了“唰”的一声。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条件反射,立马把哑巴兰拽了回来,就这一瞬,一只白色的手就伸了出来,想抓我们,却扑了个空。

    日了狗了,这里的沙子里,也有沙伥鬼!

    而且……现在没有太阳,它们不用害怕了……

    前狼后虎——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第392章 三腿尖嘴

    身后就是嗡嗡的振翅声,我们一旦被撵上,也得当场被喷成了筛子。

    哑巴兰知道我跑不快,一下就把我给背起来了:“哥,咱往哪儿走?”

    我也想知道啊,不过如今看来,沙伥鬼到处都是,天又黑,也看不清楚有没有库勒,只能是顺着白沙子跑了。

    但是没跑多长时间,我一瞅周边,心顿时就给提起来了——他大爷的,好死不死的,我们竟然跑回来了——前面就是风化石,到了大本营了!

    我连忙就想拽住哑巴兰,可那些嗡嗡的声音离着我们已经越来越近了,而那个“小孩儿”的声音也跟在了后面,尖锐凄厉,像是一直在指挥那些鬼蜮。

    再折回去,那就是直接撞鬼蜮嘴里了。

    而这个时候,白藿香看见了我们,已经站起来了,远远就冲我们摆手。

    这叫怎么回事——我肠子都悔青了,合着我们把鬼蜮引来,把自己后院给端了?

    可事儿逼到了眼前,比起后悔,更重要的是解决和面对。

    于是我心一横,大声说道:“哑巴兰,有多大劲儿,用多大劲儿,赶紧跑!”

    哑巴兰一听,跟个核武器似得,瞬间爆发,对着白藿香他们那就冲过去了:“哥,咱们要死一起死,黄泉路上好作伴。”

    做个屁的伴儿,你肺活量咋这么大,跑成这样还能说话。

    而哑巴兰这一跑,稍微就跟那些鬼蜮拉开了一点距离,程星河也跑了过来,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七星,你他娘出去一趟,捅了马蜂窝了?别的不说,蜂蜜带回来没有?”

    你就知道吃。

    老徐盯着那黑魆魆一片,顿时吓的面无人色,一张嘴,烟斗掉在了沙子上都不知道。

    我一看人也齐了,直接从哑巴兰身上蹿了下来,滚在了沙子上,就把哑巴兰护在了身后,大声说道:“趴下,捂住耳朵闭上嘴,谁也别动!”

    白藿香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信得过我,立刻就趴下来了,而这时程星河已经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了,一下傻了:“尼玛……”

    我一脚把他踹倒。

    老徐按着自己的胳膊,声音都颤了:“趴下……也不管用啊……”

    是啊,单单趴下是不管用。

    这个时候,那一片黑雾已经笼罩下来了,窸窸窣窣的振翅声,马上就要招到了我脸上。

    我一下拔出了七星龙泉,运足了全身的行气,对着沙子横着劈了过去。

    “哗啦”一声,满地黄沙瞬间被我扬了起来,铺天盖地成了一道瀑布,对着我们就撒了下来。

    我也趁着势头,趴了下去。

    那一片黑雾对着我们猛烈俯冲,跟袖珍轰炸机一样,对着我们就是一顿喷,但是沙子早了一步,跟一层棉被一样,厚厚的盖在了我们身上,我们只听见外面噼里啪啦,像是下了一场暴雨。

    毒沙都打在了绵密的沙子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感觉出外面像是没什么动静了,就小心翼翼的把脸上覆盖着的沙子抹下去,往外面一瞅,顿时松了一口气。

    外面已经风平浪静,而且,天已经亮了。

    鬼蜮跟沙伥鬼一样,不喜欢日光,天亮的时候,是会躲在沙子底下的。

    我站起身来,把沙子抖下去,顺便把白藿香她们也给刨出来了。

    白藿香可能被沙子呛窒息了,软软的就靠在了我怀里,我一瞅她命灯还是挺旺盛的,就松了口气,应该是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了,于是我也没惊动她,一边抱着她,顺手跟挖红薯似得把剩下一行人也给刨出来了。

    程星河从沙子里一出来,眯缝了眼睛四处看了看,倒抽冷气。

    地上有一大片黑色的虫子尸体。

    那些虫子跟蟋蟀差不多大,跟传说之中一样,只有三条腿,嘴是尖的,确实很像是弓弩。

    死了这么多……难道喷吐毒砂对它们来说也是体力活,把自己活活喷死了?

    这些虫子尸体上,还微微冒出了一点白烟,热乎乎跟刚烤过一样。

    沙漠昼夜温差很大,怎么热起来的?跟沙地摩擦生热?

    老徐瞅着这一地的黑尸体,吓的扣紧了胳膊上的布条子,喃喃的说道:“险……真险……”

    可正在这个时候,对面冷不丁就是一声雷鸣似得爆吼,一只手猛地伸了过来,揪紧了我的衣领子:“就是你把那些鬼蜮引来的?”

    我一个踉跄好险把白藿香摔下去,抱紧了她回头一瞅,顿时一愣——这不壮汉吗?

    可壮汉也没了之前的神气,浑身破破烂烂的,脸色和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毒砂的伤痕。

    啊,对了……昨天我们把鬼蜮引了回来,壮汉和大黑痦子也在攻击范围之内,

    越过了壮汉再一瞅,好么,大黑痦子也不怎么好,现在不光是挠屁股了,是全身上下都在挠。

    我后心顿时一炸,难不成……他们当时没我们反应快,来不及躲到了沙子底下,只能跟鬼蜮肉搏了。

    我现在一想到了之前那个场景,还浑身发炸,他们竟然赤手空拳,从那一大片鬼蜮手下活下来了。

    那些剩余鬼蜮的尸体——也是他们打死的?

    如果暴露在外面的是我们——我咽了一下口水,想必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几具尸体了。

    我留心到了,这个大汉的诛邪手上,也是伤痕累累,激战程度,可想而知。

    这两个人也太强了——这是多大的能耐?

    哑巴兰别的不管,一看壮汉提溜我,上来就要打人。

    而我反应过来,直接从他手里挣脱开了,拦住了哑巴兰:“话说清楚,这些东西是自己跟我回来的,可不是我引来的。”

    壮汉一怔,黑痦子听不过去了:“别扯皮!有什么区别,就是因为你……”

    “区别大了,这是额图集沙漠里的东西,”我答道:“这地方什么东西都有,要是害怕,不如先回去吧。”

    壮汉的手瞬间就僵住了——是啊,我们这帮他们眼中的菜鸡都不害怕,他们要是表现出忌惮恼怒,那岂不是显得胆量还不如我们。

    黑痦子也顿时没话说了。

    我是各种嫌麻烦,但也不会灭自家威风。

    壮汉索性撒开我,冷冷的说道:“好,我就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说着,回了他们的营地。

    黑痦子眼珠子一转,也跟回去了——他们当然不可能对我们动杀心,还指望拿我们趟雷呢。

    只可惜这次如意算盘打空,我们这趟雷的,这次把雷给引来了。

    程星河这才松了口气,跟我挑起了大拇指:“解气!”

    老徐已经从沙地之中刨出了烟斗,嘀咕着:“这俩人来者不善啊。”

    程星河抱着胳膊,哼起了《十面埋伏》,很不好听。

    哑巴兰注意到了白藿香还没睁眼,建议掐一掐她的人中,白藿香激灵了一下,这才从我怀里起来,露出刚醒的样子,给我们几个检查伤口。

    她的脸压的红彤彤的。

    整理行装,好在骆驼没受什么损伤——它们当时躲在了风化石后面,好歹躲过一劫,不过再一看干粮,我们的心都沉了几分——少了很多,这几天,保不齐还真得吃烤库勒。

    重新上路,大漠之中刚亮的天空烧起了霞光,简直美不胜收。

    我则一边走一边琢磨了起来,那个养鬼蜮的“小孩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希望走过了这条路,再也别跟它重逢了。

    白藿香盯着那些霞光,眼睛里光芒闪烁,显然是从来没见过这种美景。

    而老徐盯着霞光,却又皱紧了眉头。

    程星河看出来了,立刻问道:“老徐,这该不会又他娘是什么不祥之兆吧?”

    老徐咬着烟斗,说道:“你算说对了——咱们天黑之前,一定得找到个勒坦。”

    白藿香皱起眉头,告诉我,所谓的勒坦,是大漠之中一种建筑,古代人用来躲避黑风沙的。

    卧槽?黑风沙?

第393章 一丝邪气

    所谓的黑风沙,是额图集沙漠的一种风暴。

    本地人把风沙分为五级,白风沙是扬起小部分沙子的风沙,黄风沙是类似于沙尘暴,阻挡视线的风沙,红风沙是沙子铺天盖地,人可能被卷走的风沙,灰风沙是牲畜不能幸免,人更不能出门的程度,而黑风沙最为恐怖,几十年可能都不会出现一次。

    黑风沙会让房屋掀翻,驼队上天,地面上的一切全都会被荡尽,像是一只巨手把沙盘整个抹平一样。

    而黑风沙来去也不定——哪天早上天上出现了灿烂夺目的彩光,看着漂亮,可跟毒蘑菇和毒蛇一样,漂亮的东西往往都带着危险性,这是黑风沙的征兆。

    这趟旅行我们算是来值了——桩桩件件的灾难,看来都得见识一遍才算完。

    老徐喘了半天气,索性趴在沙漠上,对着远方就跪拜了起来,还让我们也跟着一起做。

    那个跪拜的姿势很特别,先是跪下,左手搭右肩,接着右手举起拍地,再伸直了腿,整个趴在地上,亲吻沙地。

    程星河直挠头皮:“五体投地……老徐这是拜土地爷呢?”

    不对,白藿香告诉他,这是在拜喀尔巴神。

    喀尔巴神,是本地特有的神灵,据说这个神灵跟哪吒一样,三头六臂。

    我想起了城门口的那个黑石头,记得很清楚——这地方叫坠龙城,说那个龙就是落地之后,被那个喀尔巴神给弄死的。

    长得像哪吒,办的事情也像哪吒,这是个什么神仙?

    我想把阿满叫出来盘盘道——她们这些做神仙的,分属同僚,不知道能不能攀攀交情?

    我也是四辰龙命,听见“坠龙城”仨字就肝颤。

    可谁知道,阿满又没出现,不知道是这个地方跟她的大山离得太远过不来,还是又被上头喊去述职了。

    我就把满字金箔放了回去,同时想起了祸国妖妃来。

    什么时候见了阿满还得顺带问问,那个祸国妖妃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老徐催我们,我们摆了摆手说都是信老君爷的,不拜其他的神。

    老徐挺生气,自己又替我们一人拜了一次,祈求喀尔巴神不要跟我们计较,保佑我们顺利找到金银洞。

    白天的沙漠恢弘又壮丽,让人根本想象不到其中暗藏着多少危险——就好像光明的白天,总让人不信世上有鬼一样。

    走了一天,干粮舍不得多吃,水也舍不得多喝,程星河看中了我那一大包鱼干,非要抢去吃,我说你去吃烤库勒还不行,鱼干有用。

    程星河抢不过去,骂了半天我抠,悻悻的去找库勒。

    这里的库勒倒是不少,懒洋洋的翻开肚皮,正在晒太阳。

    有库勒在,我们也就安心了,老徐仔细的去找勒坦,我则一门心思去看那些金银气。

    金银气确实越来越近了,赶紧把金银洞给找到了就好了,赚钱的买卖都不好做,给人一种不死也得扒层皮的感觉。

    我就问老徐,关于喀尔巴神,到底是什么传说?

    老徐一听,就跟我兴致勃勃的讲解了起来——说喀尔巴神是专门保佑沙漠旅人的神,横穿沙漠的时候,只要呼唤喀尔巴神的名字,他准能给你正确的指引,让你远离沙漠之中的牛鬼蛇神,还会尽全力保佑本地人,斩杀外来的妖邪。

    以前这里到处都是喀尔巴神三头六臂的神像,可后来人越来越少,神庙也就逐渐都荒废了——我们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些形状古怪的风化房子,就是以前的喀尔巴神庙。

    不过喀尔巴神跟沙漠一样,脾气喜怒无常,你顺从他,他给你指引路线,不顺从他,那他就会辣手无情——据说有一些商队,就是因为过喀尔巴神庙不拜,惹恼了喀尔巴神,从而被留在了沙漠之中成了沙伥鬼,永远的服侍喀尔巴神。

    这就跟我们中土慈悲为怀的神仙不一样了。

    昨天太累,今天阳光又很和煦,听着老徐讲的故事,不知不觉就在骆驼上睡着了。

    梦里跟现实交接,一片无垠黄沙,我看见了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走在了我前面。

    那个身材看上去很眼熟,我就想追过去看看是谁,可刚走过去没几步,那个白衣人忽然展开了三头六臂,我后退一步,数不清的白手从黄沙之中拔地而起,抓着我就往下拖。

    我浑身都凉了,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轮鲜红的落日要沉到了地平线下去了。

    太阳一落,风立刻就变冷了,原来是被冻醒了,我顿时也是有些意外,这一觉睡了这么久?

    再一转脸,老徐一脸焦急,还在催着驼队快走。

    程星河瞅着我:“你还睡得着觉,天都黑了,咱们还是没找到什么毛毯,再这么下去,就等着被风卷去伺候那什么神吧。”

    你个死文盲,是勒坦。

    但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一天,都没找到那什么勒坦?卧槽,那晚上住哪儿?

    一回头,壮汉和大黑痦子终于也像是有些焦急了,不住的盯着老徐。

    老徐也没辙,按着手臂上的布条,几乎要从骆驼上站起来,就想尽可能看的远一些,找到勒坦。

    可看着太阳坠落的这个程度,离着天黑已经不远了。

    我以前也有走背字的时候,但真没这么邪乎过,这个时候,我冷不丁就想起来高老师跟我说过,这一阵子,别出门。

    这是犯了什么刑煞了?

    于是我也站起来,运气上目,跟着老徐一起找,可眼下的沙漠平滑无垠,根本就找不到一丝勒坦的痕迹。

    这让人有了一种恐慌——跟沙漠比起来,我们实在太渺小了。

    真要是在这个没遮没拦的地方遇上了黑风沙,那就真是一点生机也没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哑巴兰忽然喊了一声:“哥,你看!”

    我顺着哑巴兰指着的方向,还真看见一处地方,像是有个黑魆魆的影子。

    老徐别提多高兴了,按着胳膊上的布条子,几乎要从骆驼上来个民族舞:“太好了,喀尔巴神保佑……喀尔巴神保佑……”

    只是……我却皱起了眉头,总觉得那个影子看着不对——像是缠绕着几丝邪气。

    白藿香看出来我表情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一寻思,就摇摇头,不管那是个啥,哪怕是龙潭虎穴,这黑风沙一来,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

    壮汉和黑痦子也看见了,都跟着松了口气。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在沙漠里也是一样,看的到的却摸不到,你要走过去,还得一阵子距离,眼瞅着日头都擦到了地平线上,我们却还是没能走到那个地方去。

    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一下就袭上了心头。

    老徐也是一样,催着骆驼更着急了,眼看着就要到了,可那个黑魆魆的庞大建筑物,随着阳光一起,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哑巴兰一下愣住了:“哥,好端端的这什么情况,那个大毛毯……”

    是勒坦。

    不,应该说是海市蜃楼。

    老徐一下就从骆驼上下来,捶胸顿足:“玩儿了一辈子鹰,临了让鹰啄了眼睛……”

    这也不能怪他,刚才找勒坦的时候,压力是非常大的,谁看见这种希望,敢往坏处想?

    壮汉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下了骆驼就大骂了起来:“还最好的向导呢,你怎么带路的?”

    这特么不是白吃馒头嫌面黑吗?我们请你们跟来的?

    也他妈太欺负人了,我刚想说话,就看见朱红色的晚霞之中,像是飞快的旋转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黑魆魆的——像沙尘暴。

    黑风沙不等人,已经来了……

    老徐急的跳脚,拉住了我们,就非要让我们再给喀尔巴神行礼——这是我们白天没有行礼,喀尔巴神给的报应。

    程星河顿时有点松动,试探着看着我:’七星,要不,死马当活马医?’

    我根本没顾得上理他,而是想起了刚才看见的那一丝邪气。

    应该就在这附近。

    那个邪气,不是物邪,而是地邪——说明这里,肯定有某种建筑物。

    只要能找到那个建筑物,说不定,就能躲在里面,避开这个黑风沙了。

    这个时候,风沙越来越凌厉,沙子跟利刃一样直往我们脸上划,骆驼也开始躁动不安,甚至有几个直接卧下,不肯走了。

第394章 玉带之扣

    骆驼不走我们也走不了,风沙越来越大,我们身上的衣服也被吹成了90度,在风沙之中猎猎作响,像是无数的手要把我们给拽到了半空之中去。

    程星河扎起了马步,死死抓住骆驼,脸跟黄沙成了一个颜色:“他妈的,知道要死,没想到死在这个地方,要跟那些死人手作伴了——早知道刚才先跟他们攀攀交情,睦邻友好。”

    好你个头,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乌鸦嘴。

    而大黑痦子显然也熬不住了,大声对着老徐就吼了起来,让老徐赶紧想想法子。

    可现在黑风沙在前,老徐已经顾不上他们了,而是趴在地上不起来,不住的行礼,念叨本地话,意思像是祈求喀尔巴神饶恕。

    壮汉也不耐烦了,可不耐烦也没用,我们就像是被扔进抽水马桶的蝼蚁,面对黑风沙,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风越来越大,脚底下也越来越虚浮,肉都快从骨架上被冲下去,哑巴兰抓住我问是不是能跟着骆驼趴下,可这样也不是办法,跟鸵鸟把头埋在坑里一样,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我之前就听说过,不少旅人就是这样被黄沙活埋的。

    壮汉知道我是拿主意的,见老徐不顶事,就对着我怒吼:“那你说怎么办?”

    我脑子飞快的转动了起来,忽然发现,周围的沙丘,其实是个“玉带形”。

    我是北方人,一辈子没怎么离开过县城,所以看的风水以山丘河川为主,关于沙漠,老头儿只提起过一嘴,说沙丘成玉带,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妈的,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后头说告诉你也没屁用,沙漠又没人请你看风水。

    而这个时候,白藿香忽然抱住了我,大声说道:“李北斗,现在咱们要死了,有句话不跟你说,我不甘心。”

    啥?

    啊,我冷不丁就想起来了,那句话是沙丘成玉带,带扣底下埋!

    带扣……也巧了,这个“玉带”的带扣,就在我脚底下五步见方!

    可现在风沙这么大,一步都埋不出去,更别说五步了……

    不管怎么也得试试。

    于是我也没听清白藿香说了什么,反手把她扣在了我胸前,对着带扣就迈了过去,大黑痦子和壮汉看我奔着那边走,还有些吃惊,哑巴兰在风里眯缝着双眼,勉强才看清楚:“哥你干啥去?”

    “呼……”

    风沙更加强烈,“啪嗒”一声,拴在了骆驼头上的一个水壶直接被卷上了天,不见了,可能被喀尔巴神看中了要拿去泡枸杞。

    四,三,二,一……拿出了我吃奶的力气,我才走到了那个位置上,可那个位置也就是一小片平平无奇的沙地,看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白藿香从我怀里挣扎出来,一脸疑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就对她吼:“跟我一起跳。”

    白藿香一愣,甚至以为听错了——这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

    但她真的看着我在一片沙地上蹦跳起来,只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跟我一起跳。

    在两个人二百多斤的体重之下,两下脚底下就有了反应,脚底下一松,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我们俩的体重冲破,我和白藿香“咕咚”一下,悬空就掉了下去。

    底下是长长的石阶,我护住了白藿香的脑袋,自己倒是被磕了好几下,眼里全是金星,这才勉强站稳当了,抬起头,头上还在源源不断的落沙子,而程星河反应快,见到我和白藿香忽然不见,立马跟了上来,一瞅下面竟然有个地洞,拼了命,把我们的驼队给带下来了。

    这地方已经在沙子下面了,当然能躲黑风沙。

    这可把程星河给高兴坏了,哑巴兰也喜滋滋的,老徐则是一脸懵逼,进来了之后,忽然就反应过来了,一边下台阶,一边行古怪的礼,亲吻台阶,说感谢喀尔巴神显灵。

    对此程星河十分不满,说老徐拎不清——明明是七星显灵。

    壮汉和黑痦子又不傻,也不等我们邀请,老大不客气的也跟了进来,当最后一只骆驼下了台阶,我折回去摸了半天,摸到了一个凸起的石头,对着石头一掰开,一块石板轰然升起,把那个口子挡住了。

    就在这一瞬,外面狂吼着的风声就被阻隔在了外面。

    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黑暗之中,一群人齐刷刷的吐了口气。

    老徐呶呶不休,还拉着我们,说这条命是喀尔巴神赏赐的,让我们赶紧行礼,我也没顾的上回应,把手电筒亮起来了。

    四下里一照,我们顿时都是一愣,这地方竟然很大,甚至有点像是一条街道,中间能跑马车。

    老徐跟着看过来,喃喃的说道:“真是喀尔巴城显灵了——这,这不是巴布勒坦吗?”

    程星河问道:“这又是个什么毯?”

    老徐吁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这是喀尔巴城还繁荣兴盛的时候,为了躲避黑风沙,建造的最大的勒坦,但是在一次黑风沙之中,就消失了踪迹,再也没出现过。

    甚至还有人怀疑这个巴布勒坦就是一个传说,毕竟谁也没见过。

    说着老徐也掏出了手电筒,对着四周围照了起来。

    这里空荡荡的,两侧则是各种洞窟,每个洞窟里面,团团都有些可疑的黑影子。

    再看清楚了那些黑影子,老徐更激动了,对着洞窟就叩拜了下来,说真是喀尔巴神显灵,这是神迹。

    手电筒的光柱在上面一扫,我们才看出来,那些洞窟之中,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雕像,张牙舞爪的,都是没见过的形制。

    黑痦子和壮汉更加不信,直接霸道的带着驼队挤了进来,就开始安营扎寨修整。

    我们刚才差点把命搭进去,也累得够呛,程星河早就忍不住了,又打起了鱼干的主意,被我把手给打了下去。

    老徐看我们不行礼,十分不满,又在嘀咕着,说喀尔巴神给的命不珍惜,还会招来其他灾祸的。

    这时白藿香在拿毯子,我忽然想起来,进这个入口之前,她说死之前要告诉我一句话,就问到底什么话?

    这么一抬头,我还看见她鼻子红了,瞬间想起来了,怕是把她摁在我胸前的时候力气太大撞的,不由十分不好意思。

    白藿香本来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听我这么问,红色从鼻子上扩散,整张脸全红了,回过头就冷冷的说道:“忘了。”

    刚才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也正常。

    这时程星河在一边高兴的说道:“七星,快来,这里有柴禾,妈的,终于不用露天了,点上火还不美的跟过年一样。”

    我立马跟了过去,结果手电筒照亮了那些东西,我和程星河的头皮全炸了。

    那不是柴禾——是人骨头。

    那些人骨头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少年了,身上的衣服早就烂没了,这个时候,哑巴兰在另一侧兴奋了起来:“哥,这里有大扎蓬!”

    大扎蓬是本地用来做燃料的一种植物,个头很大,满身是刺,应该是作为勒坦给人提供避难场地的时候,前人留下的。

    物伤其类,我们也不想多看,就想去找哑巴兰生火,可手电筒的光这么一闪,我瞬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一下,我看出那些尸体的姿势有些古怪。

    他们的身体扭曲,像是剧烈挣扎之后,死的很凄凉。

    奇怪,怎么死的?

    要是冻饿而死,应该死的时候很衰弱,不至于这么痛苦。也不像是被人杀的,骨架很完整,也没见到什么明显外伤。

    程星河猜出了我的心思,说道:“你说是不是窒息死的?”

    窒息死确实痛苦,可我们进来之后,空气很流通,应该是预留了通风口,不能是窒息。

    程星河跟着我凑近看,说也可能是争夺资源,被毒死了呗,可话音未落,我们俩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这些尸体的白骨上,出现了很多孔洞,密密麻麻的。

    乍一看像是被鬼蜮喷的,但是再一细看,这些孔洞要比砂砾大很多,而更瘆人的时候——那些孔洞不是从外入内,而是由内到外。

    好像,是从他们的骨髓之中,钻出了很多东西一样。

    我们俩看了一眼,都泛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蓬”的一声,哑巴兰和白藿香已经把大扎蓬收集起来,点上了,橙红色的火光跳跃了起来,里面顿时温暖许多。

    壮汉他们还跟以前一样,在离我们不远不近的位置生了火,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

    我和程星河一合计,既来之则安之,这里再古怪,怎么也比被黑风沙卷走强——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想法是多可笑。

    醇厚香甜的热酪茶下了肚,我们恢复了生命值,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程星河拿了一把扑克,张罗着斗斗地主,而老徐则捧着热酪茶四下里看了起来。

    老徐还懂这种艺术呢?

    我顺着老徐的视线,也看到地板上,墙壁上,有些奇怪的经咒,很像是象形文字,我只能勉强辨认出来,有的像是太阳,有的像是星星,星相图吗?

    我来了兴趣,就问老徐,这是什么意思?

    老徐却皱起了眉头,说道:“怪了——按理说,这应该是刻上给喀尔巴神的赞歌,可不像,倒像是……封邪祟的经咒。”

    邪祟?

第395章 六个脚爪

    我瞬间就想起来了刚才那些骨头上的孔洞,这地方还真有邪祟?

    老徐就在一边念叨,老生常谈还是让我们赶紧给喀尔巴神道谢赔礼,否则还有其他幺蛾子。

    我正要看看那些雕像,就听见大黑痦子开了口:“老头儿,那些风沙,还有多长时间能过去?”

    老徐回过头,说黑风沙是喀尔巴神管辖的,他说不准,照着以前的经验,少则三天,多则半个月。

    一听“半个月”,我们一行人忍不住都“嗯”了一声,真要是那么久,会错过密卷拍卖不说,这次出来,我们也根本就没带那么多的干粮。

    更别说,在那个吃人路上,还被养鬼蜮的怪东西偷吃了不少,真要是时间那么长,找不到金银洞大家就饿死了——回程还得吃呢。

    程星河是个挨过饿的,立马说道:“草,真要是饿死,我宁愿被大风卷死——那还能落个痛快,饿死就是钝刀子杀人,没人受得了。”

    哑巴兰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你可以吃土吗?”

    程星河一把将哑巴兰的脑袋给人推开了:“水土不服不行啊——再说这里哪儿有土,都是沙子,吃了消化不良。”

    壮汉和大黑痦子一直以高人形象自居,但是一听这个意思,脸色也都变了。

    倒是白藿香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咱们不如就找找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哑巴兰一愣:“这里?姐,这里都荒废了多长时间了,上哪儿找吃的。”

    可老徐一听倒是来了精神:“也是。”

    原来沙漠之中气候跟我们那不一样,这种条件很适合贮存食物,本地人会把吃不完的东西“腊”了,一条羊腿肉坚硬如铁,能保存很长时间。

    这就纯属碰运气了,不过呆着也是呆着,我又对这个地方起了疑心,索性就站了起来,四处看看也好——就算真有什么邪祟,也别弄个敌暗我明,给人当靶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大黑痦子和壮汉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一听老徐提起的“腊羊腿”,眼睛都给亮了,生怕晚了一步,也站起来四处看。

    现在稳定好了心神一看,这地方修建的时候确实也是不计工本,砖头都是用古法烧制出来的,花纹十分精美,大概意思都是对喀尔巴神的赞美。

    程星河一边走一边盯着大黑痦子和壮汉的行装,瞅着他们背影,一边嘀咕着:“七星,你说这俩货,到底什么来头?”

    我一下就知道程星河什么意思了。

    他也看出来了,大黑痦子和壮汉的驼队有点不对。

    我们是为了财宝来的,驼队比较壮大——就是为了运东西准备的,但是他们的驼队则轻便很多,看意思要运金银,也运不了多少。

    来金银洞,不为运金银。他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那个什么十年,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诛邪手,一个能引雷算雷,这样的本事并不多见,应该是行当之内的出名人物才对,可行当里却并没有关于他们的信息。

    加上他们的打扮吃用,明显是穷掉了底子,既然是大佬,为什么混成这样?

    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那个不欠账的公孙统——他也是本事很大,却一身寒酸。

    会有什么关系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一种感觉——像是有谁在身后盯着我们。

    我立马回头,可身后黑魆魆的一片,只有营地的光一闪一闪的。

    程星河见状立马露出戒备的模样:“你看见什么了?”

    我摇摇头,倒是看向了四壁上偶尔出现的怪雕像,说可能想多了。

    程星河就放松了警惕:“一会真要是找到吃了,可得多拿点,哑巴兰和白藿香还好说,老徐是太能吃了。”

    六十四的老头儿,能有多能吃?

    程星河说他看见了,老徐一个人能吃两大碗,而且都是荤腥,岁数不小,脾胃挺壮,当个吃播没准能火。

    我当时就乐了,吃播,你俩正好能来一个组合。

    这里面四通八达的,真要是拿来当防空洞,还真能容纳不少人,可惜废弃了,越往里,还这能找到一些古旧的东西,琵琶形状的酒壶啦,古旧的动物皮毛啦,程星河就忍不住进去翻弄了起来,说这地方的东西比较偏门,值钱的不如识货的,没准也能值点什么。

    我对这些东西没啥大兴趣,抬眼就看见后面一个门,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经咒。

    我当时警戒心就起来了——这么说这地方是个重灾区。

    于是我推门就进去了,一瞅倒是有些意外,里面也没有什么别的,竟然积累了很多的罐子。

    程星河一拍大腿,说这些肯定是沙漠美酒,弄经咒是提防其他人偷酒,说着就要开个罐子看看,可我一看清了罐身,立马拉住了程星河的手。

    那罐子身上,也有密密麻麻的孔洞。

    程星河大失所望——罐子上有窟窿,说明里面是空的,没啥价值。

    瓦罐这种东西是很脆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钻出窟窿而保持瓦罐完整?

    程星河随口说,也有可能,这些罐子本来就是当筛子用的。

    我正想细看,忽然就闻到了一股子很奇异的香气——这个味道像烤肉,却比烤肉要醇厚许多。

    我和程星河一对眼——这地方还真有腊味?

    跟过去一看,就看见一个房间里灯火通明,壮汉和大黑痦子在里面生了火,火光之下,那个屋子里炊具齐全,壮汉手里摁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大条大条的撕下肉来,在炊具上烤,俩人表情都很兴奋。

    程星河的肚子跟打鼓一样的就叫了出来,拽着我就过去了。

    可大黑痦子看见我们,立马就把门给关上了,冷冷的说道:“先到者得,给你们闻闻香味儿就够意思了。”

    程星河不死心:“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们分什么彼此……”

    可大黑痦子阴了脸不吭声,壮汉则转头死死的盯着我们,看意思是没得谈。

    程星河很生气,也知道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吃不着说葡萄酸:“算了,什么稀罕的,不知道过期多长时间了……”

    大黑痦子一笑:“过期?肚子饿了,连死人都能吃——你到了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这倒是,我冷不丁想起了那些有孔洞的死人——到了逼不得已,难不成我们要吃骨头汤?

    还是……被这两个人吃掉?

    这个想法让人很不舒服。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响动。

    程星河也听见了,顿时兴奋了起来:“会不会是库勒?”

    一开始看着库勒恶心,现在拿库勒当宝贝了。

    我们一起冲着那个方向看,却也没看见什么。

    程星河就嘀咕,也许肉香把什么不好的东西招来了。

    大黑痦子和壮汉听见更是大笑,说招来了也好,捏死了又是一顿加餐。

    我们当时也不知道,这乌鸦嘴一语成谶。

    我们只得沿着周边找了一圈,只找到了几个石头似得东西,看着像是古时候的奶疙瘩,据说这种东西保质期也很长,但是瞅着那样子,恐怕饿死也不想吃。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我倒是想望气,可之前为了找哑巴兰,强行用了天阶行气,冲的眼睛现在还是剧痛无比,实在也望不了,只能尽量多个心眼儿了。

    回到了营地,老徐看着我们找来的东西直摇头,说这就是喀尔巴神的惩罚。

    也罢,我们就是借宿一下,哪怕真有邪祟,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这个时候,白藿香和哑巴兰累了一天已经睡熟了,我和程星河就也在火堆边躺下了。

    只求老君爷保佑,让这个狗日的黑风沙赶紧刮过去,我们好离开这里了——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但第一次这么想回家。

    临睡觉的时候眼角余光看了那些雕塑一眼,忽然就觉得有点异样,但是又说不出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就先睡了。

    睡了一半,忽然觉得有点冷——大扎蓬不禁烧,为了节省燃料,半夜也就任由它熄灭了,正要继续睡呢,有人推我,皱着眉头睁开眼,是程星河。

    这货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我嫌他烦,转身要接着睡,就听见他低声说道:“七星,你他妈的别睡了,你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啥?

    我勉强睁开眼睛,就觉出他拉过了我的手,按在了他心口上。

    煞笔是不是做梦上发廊呢,你的胸有啥好摸的……但是马上,我就感觉出来,他皮肤上有一道轻微的凹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出来的。

    我立马精神了,问他这玩意儿怎么来的?

    他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睡着睡着觉,就觉得胸口压得慌,还以为你把手搭我身上了,一睁眼,就看见身上蹲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抓那东西就没了,我以为自己做梦,随手一摸,发现胸口留下这么个玩意儿。”

    妈的……难道说,我们睡着的时候,有个东西溜到了身边,蹲在了程星河身上?

    想到了邪祟俩字,我心里就发慌,赶紧起来把大扎蓬给点上了,火光一起,周围亮了起来,环顾四周,倒是也没什么一样。

    程星河坐起来跟我一起揉眼睛,我仔细一看,他胸口那个印子很小,跟狗的爪印差不多,但是形状很怪,六个脚爪。

    什么玩意儿是六个脚爪的?

    光线扩散开,照在了周围的怪雕像上,我精神一紧绷,反应就会很快,盯着那些雕像,忽然就明白过来,我之前为什么感觉这些雕像异样了。

    因为那些雕像太干净了——尘封这么久的地方,雕像上面按理说应该灰尘密布才对,为什么那么干净?

    难道有人……天天在擦那些玩意儿?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这个洞不是空的——有主!

    程星河也反应过来了,脸色一变,伸手就把狗血红线给拉出来了:“妈的,在这里住的,能是什么东西?”

    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反正,不可能是什么善茬。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其中一个雕像,模样有点不对。

    那个雕像本来正对着我,可现在,角度对着的,是沉睡之中的白藿香。

    有人挪了那个雕像?

    而且……卧槽,那个雕像的脚爪,跟程星河胸前的印子大小差不多不提,不偏不倚,也是六个脚爪。

    巧合,幻觉,还是……一个想法跟个冰冷的大手一样,猛地攫住了我的心——这些雕像,本来就是活的?

第396章 坐化巴喇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哗啦”一声响,半空之中扬起了什么东西,纷纷扬扬对着我们就撒下来了,我们条件反射就把眼睛给捂住了,与此同时,只听“乓”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坠到了我们面前的火堆上,感觉得出来火星子四溅,空气瞬间变冷。

    火被弄灭了。

    白藿香他们自然也被惊动了,老徐的大嗓门也亮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在一片嘈杂之中,我听见数不清的破风声对着我们就射了过来——听着距离,正像是那些雕像活过,奔着我们扑呢!

    我立马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可白藿香大声说道:“谁也别睁眼——这灰味道不对,烧眼睛的!”

    白藿香这么说,没人敢不听,我们只好继续捂住眼睛,我一只手就往身边划,想把白藿香他们几个人拉到了身边来,可这么一摸,我感觉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攥住了我的手。

    那个东西冰冷纤细——好像,就是六个脚爪!

    草泥马,雕像成精了!

    而且,这东西显然是有智慧的——先装雕像麻痹我们,接着还使出阴招,让我们睁不开眼,油瓶子都没这种东西滑。

    那些经咒……难道就是用来锁这种东西的,这古代的沙漠先生也不靠谱,咋就不把他们给锁结实点?

    我心里是叫苦不迭,听见另一边大汉和大黑痦子显然也已经中招了,那边不断传来一种惨叫声——有点类似于猴子,短促又凄厉,叫唤完了就没动静了,我估计是被大汉用诛邪手给活活掐断了脖子。

    而那个大黑痦子则没有这么游刃有余了——这是室内,不是外面,他引雷算雷的法子再高明,在这里也施展不开,听的出来,他呼吸十分急促,应该也慌了手脚。

    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我只觉得一个猿猴儿似得东西顺着裤管就爬到了我身上,脚爪尖锐,带着破风声对着我脸上就划。

    对着的——是眼睛。

    我顺着破风声一把抓过去,想学着大汉的样子,扭断这货的脖子,可这才发现,我跟壮汉的行气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东西触手坚硬,摸上去手直打滑,根本就掰不开。

    而这个时候,又一个雕塑精带着呼啸声冲着我扑了过来,我甩手就把手头上这个砸了过去,两个雕塑精撞在了一起,不动弹了,但前仆后继,还有数不清的雕塑精往上冲。

    感情……这个洞是让雕塑精给占了。

    而且,我忽然有种感觉——虽然没看清楚,但是之前养殖鬼蜮的,貌似也是这种东西!

    妈的,冤家路窄,之前还希望再也别碰上它了,这下可好,闯它老窝里,跟它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过起了夜来了!

    我听到了狗血红绳和金丝玉尾鞭的声音,程星河和哑巴兰暂时没事,也立马把七星龙泉抽出来了——可摸不到白藿香他们,也不敢轻易使出来,万一误伤友军罪过就大了,而这个时候,我就听见左边一阵大叫,好像是白藿香被扑倒了,立马过去拉她,可周围一片混乱,我也辨别不出白藿香在哪儿。

    对了,不能用眼睛望气,也只能用耳朵了,我立马将气往上捣,果然,这些乱糟糟的声音,顿时就变的有条理多了。

    有东西在爬,有东西在嗷嗷叫,还有非常细小的金石之声。

    白藿香。

    我立马冲着那个声音冲过去,伸手一捞,果然捞到了一只柔软温暖的手。

    那手先是一颤,但马上跟我的手十指反扣,顺着我的力气就靠在了我身上,带着几分惊喜:“李北斗……”

    她身边又是一阵风声,我把她兜在了背上,大声问道:“老徐呢?”

    程星河和哑巴兰听见问,似乎都开始四下里找:“不知道……”

    我的心里顿时沉了下来,卧槽,老徐不能已经牺牲了吧?

    但马上,我就听见了贴近地面,有一个很可疑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大口大口的撕咬吞咽什么。

    难道老徐被吃了?

    我立马奔着那个声音跑了过去,伸手要摸,忽然白藿香就拉住了我的手:“不行,这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但这个时候,一只手就抓在了我胳膊上:“大师,这可怎么整……”

    我的心顿时宽了下来,听老徐的声音中气十足,估计人没事儿,有伤也不会是大伤,人总算是齐了,我就对这哑巴兰和程星河喊,赶紧上我身边来。

    他们俩立马往我身后一聚,我扬起七星龙泉,对着面前就劈了下去。

    这一下煞气瞬间把那些嘈杂都荡平了,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响动,那些东西可能是被惊到了,也有被砍中的,但是他们数量很多,我们又看不见,实在吃亏,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想起来前面有个带门的房子,凭着记忆,带着他们就跑过去了。

    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响,显然是追过来了,摸到了门那,我把他们弄进去,回手又是一劈,趁着动静没了,立马关上了门,把一串抓挠的声音关在了门后。

    白藿香立刻摸索着给我们擦了眼睛解毒,说这是是花石粉,沙漠里一种剧毒植物的种子磨出来的,接触了眼睛就会直接烧穿,救都救不了。

    她用来擦眼睛的是一种很腥气的东西,后来才知道,是湿鱼鳔。

    重新睁开了眼睛一瞅,只见程星河哑巴兰他们脸上都一道子一道子的,伤口位置都在眼睛附近——跟抓我的时候一样,他们专门抓眼睛。

    白藿香爱美,生怕伤了脸,之前一直用手护住了眼睛,手背上都是伤。

    就老徐还好一点——估摸着当时趴在了地上给喀尔巴神念咒,那些东西没抓到他脸。

    我想起来刚才的怪声音,就问他们,谁被咬了?

    那个咀嚼吞咽的声音,听着就惨。

    谁知道他们都莫名其妙的摇头,说那东西只抓眼睛,倒是没咬人。

    那就怪了,难道我听错了?

    但这个时候,我眼角余光就看见,老徐胳膊上的布带子松了一些——像是刚才解开过。

    他注意到了我看他胳膊,连忙把胳膊捂住,把布带子重新扎紧了。

    我知道老徐不会说,也就没问,寻思起来,这雕塑什么来历,怎么对眼睛这么大的执念。

    外面还是不停的抓挠,那些东西似乎随时都能破门而入,也不知道壮汉和大黑痦子怎么样了。

    我亮了手电,在这个屋子里一照,几个人四下一环视,忍不住都激灵了一下,只见一个人正对着我们,黑漆漆的两个眼窝,像是在瞅着我们,。

    不过这个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好像是坐化的。

    周围也趴着不少的死人,模样都很痛苦。

    坐着的那个身份应该是比较特殊,衣服款式也非常华丽——竟然还没有烂完,好像是传说之中的金丝银线绣。

    老徐瞅着那个人,一拍大腿:“这是个大巴喇!”

    巴喇是大祭司一类的宗教领袖。

    这个巴喇是怎么死的?

    我靠近用手电一照,发现手电触及到了的地方,也都是密密麻麻的经咒,好像……是这个巴喇临死的时候写下的。

    现在不能望气,只能观形,我勉强能从这个巴喇的脸上,看出他眉骨一道截断,应该是死于非命,而且,印堂,额头,都十分饱满,应该是有大功德之人。

    难道,是为了保护这里的人,跟邪祟同归于尽了?

    我立刻去看这里的经咒。

    我是看不明白其他的,但是看出来,这些经咒之中,除了日月,最多出现的,是眼睛。

    卧槽,我顿时就明白过来,它们为什么先撒毒粉,还要抓眼睛了!

第397章 人眼经咒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骂娘的声音,像是壮汉和黑痦子。

    对了,刚才我们蒙着眼进来的,不知道这俩人怎么样了。

    骂娘的声音越来越近——凑到门缝一看,只见壮汉和黑痦子,竟然已经被那些怪物活捉了。

    那些雕塑精拽着他们俩就往里拖,活像是电影里的食人族一样。

    果然,这俩人虽然厉害,但自己不能睁眼,对方数目众多,还是寡不敌众。

    壮汉不停的大骂,而黑痦子不知道有什么本事,闭着眼睛似乎也感觉出来了我们就在附近,扯着脖子就喊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现在怎么见死不救,你们良心被狗吃了?”

    程星河本来还有点兔死狐悲,可一听这话顿时翻脸:“他妈的,说的是人话吗?咱们被沙伥鬼抓的时候,他们嘻嘻哈哈看笑话,还说等着咱们死,现在还腆着脸说这种话,上辈子欠他的还是怎么着?”

    说着他就往回拽我:“七星,这俩王八蛋实在太不够揍了,现在咱们自己还顾不上自己呢,你要是以德报怨,我跟你翻脸。”

    倒不是以德报怨,只是这两个人好歹也是两条人命,他们是能见死不救,可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管别人干啥,把自己做好就行了。

    程星河不吱声了,也想起来我们这一行,见死不救跟杀人同罪来了。

    可白藿香很担心:“他们两个那么厉害,都被抓住了,咱们……”

    我答道:“没事,你们自己小心点——眼睛也瞪大点。”

    接着我推开门就出去了。

    程星河一开始没听明白眼睛瞪大什么意思,看我出去,一下急了,想拉我没拉住,眼睁睁的看着我出去把他怼门后头去了。

    结果我这么一出去,就听见程星河倒抽冷气:“这是……”

    果然,我一出去,那些雕塑精看见了我,一下都不动弹了,真跟重新变成了泥塑一样。

    黑痦子和壮汉不敢睁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黑痦子连忙问道:“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花招?”

    “是啊……”哑巴兰也纳闷了起来:“哥,你用了什么法子,把这些东西给定住了?”

    这不是我的法子,是那个大巴喇经咒的力量。

    我一直就有点纳闷——这些雕塑这么厉害,我们进来的时候一拥而上,不就把我们给交代进去了吗?

    但是为什么它们非得等着我们睡着了之后才行动?而且,先撒上那种药粉迷眼睛?

    以这些东西的能力,完全不用偷袭,撒药粉纯属多此一举。

    而且,这些东西对人眼执念很大,上来先要把眼抓瞎才安心。

    当时我就觉出来了——不管是什么玩意儿,它最在意的,肯定是自己最恐惧的。

    它们怕人的眼睛。

    所以,它们才会趁着我们闭眼睡觉的时候出来行动。

    我开始没想出来,眼睛有什么可怕的呢?

    但是目睹了那个坐化巴喇的经咒,我才明白,那个巴喇的经咒很厉害——人只要睁着眼睛看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就会被人眼给控制住,变得跟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无法伤人。

    大巴喇应该就是因为施行了这么厉害的经咒,保护这里的人,才把自己给搭进去。

    程星河顿时高兴了起来:“卧槽,这么简单的吗?那我们也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梁上又是一阵纷纷扰扰的东西撒了下来,白藿香立马大叫了起来:“小心!”

    又是那种药粉——这东西有帮凶。

    可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只手挡在了眼前,透过指缝盯着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接触到了我的视线,果然还是跟开始的时候一样,一动不动,我趁着这个机会,就一边瞪眼睛,一边给壮汉和大黑痦子松绑。

    壮汉和大黑痦子脸上全是药粉,依然不能睁眼,大黑痦子骂骂咧咧,还嫌我来的太慢,壮汉则皱起了眉头,不吭声了。

    我也不跟大黑痦子计较——反正救了人,是很大的功德,我眼看着要上地阶了,蚊子腿也是肉。

    可那些雕塑精抓的特别紧,尤其是不动弹了之后,六个脚爪好像是焊在了这俩人身上一样,怎么掰也掰不开。

    人当然不可能睁眼太长时间,不由自主我就开始眨眼,可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皮把眼睛一盖,身后哗啦就是一阵响,数不清的东西奔着我后背就扑过来了。

    我立刻转头看了过去——跟玩儿一二三木头人一样,接触到了视线的怪物才不动弹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黑痦子忽然大叫了一声:“小心!”

第398章 魑魅魍魉

    哪里?

    “哗啦!”

    只听一声响动,一个东西从天而降,就掉在了我脑袋上,对着我的眼睛就抓。

    我一下就毛了——这里不是有眼睛经咒吗?这个东西为什么还能动?

    但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个东西很熟悉,不是饲养鬼蜮的那个玩意儿吗?

    我知道了……当初大巴喇用眼睛经咒把它们大部分封在这里,而这个在外面踢跳的,应该是当初的一个漏网之鱼。

    撒药粉迷人眼睛的帮凶,也是它!

    我之前就跟它有过节,这可倒好,眼下它是新仇旧恨要跟我一起算了!

    这一下来的又凶又快,我猝不及防,眼皮一阵火辣辣的疼,一股子血瞬间就把眼睛给淹没了,而眼睛这么一遮挡,周围“哄”的一声响,那些雕塑精争先恐后就扑过来了。

    但就在这一瞬,我还是咬紧牙关,把抓着壮汉的雕塑精硬生生拽了下去。

    我听见程星河骂了一句娘,就要从木门里出来,立马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别动!”

    而程星河这么一出来,我背对着看不到的雕塑精也早有准备,对着木门就撒药粉。

    程星河没辙,只能把门关上,骂道:“我们不动,你怎么办?”

    “有我呢!”

    就在这个时候,重获自由的壮汉忽然大喊了一声,接着“哄”的一声响,周围就全是东西碎裂的声音,我一把将脸上的血撸了下去,就看见壮汉从地上站起来,抓住了手头上的雕塑精一通乱抡,不少雕塑精跟铁饼一样飞出去,“咻咻”的砸倒了一片。

    我头上那个东西瞬间恼羞成怒,知道是我给壮汉松的绑,一手就要把我眼珠子抠出来报仇,我后心一炸,反手就要把那个东西给抓下来,可那个东西力气比我想的大,竟然死死的巴住眼睛就是不松开,看意思不抠瞎了我就不算完。

    我的心一下就沉了,妈的,难道我的饭碗,真的要丢在这里了?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东西奇长的手指头要钻进我眼窝的时候,它忽然被一股子极大的力气抓住,直接从我的脑袋上拔起,透过眼睛上的血,我看见壮汉揪住了那个东西的腿,跟撕面包似得,一下就要把那个东西扯成了两半。

    壮汉的手劲儿我见识过,这玩意儿怕是活不成了,可谁知道,这玩意儿竟然真跟有智慧一样,反应奇快,硬生生的把咬住了壮汉的手腕,趁着壮汉条件反射松了一只手,自己“卡巴”一声,拧断了自己的脚,重获自由,从壮汉身上爬了下去。

    壮士断腕?

    我还想追那个东西,但是眼睛上的剧痛实在是支撑不住,不受控制就合上了。

    这一合不要紧,没了人眼的注视,那些数不清的雕塑精跟流星雨似得,瞬间就活泛起来,对着我们就扑,大黑痦子听见动静立刻大叫:“你不是能定住它们吗?你定啊!”

    定你大爷,我睁不开眼了!

    壮汉正在摸瞎,也抓不住它们,程星河他们也因为药粉出不来,这样不行,哪怕是壮汉,也耗不住多长时间。

    我一寻思,就大声说道:“你们俩趴下!”

    凝气上耳,听得出来,大黑痦子和壮汉动作停顿了一下,但马上就照着我说的做了。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那些东西对着我就扑了过来。

    我抬起了手,抓住七星龙泉,对着那些东西就横扫了过去。

    这下,终于能让七星龙泉一展身手了。

    “咣”的一声巨响,七星龙泉的煞气炸起,面前的秽气摧枯拉朽一样,整个碎裂,我听到了一阵碎片落地的声音。

    不光如此,周围的墙壁也跟着分崩离析,轰隆隆倒了一大片。

    这一下,周围瞬间安静,我自己都有些意外——那些东西,全被打死了?

    我以前,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啊,对了,我记得,自己的行气越强,七星龙泉的能力,也就越大。

    身上的力气全使出去了,我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重新睁开眼睛,就看见满地都是那些东西的残骸。

    煞气跟风一样,把悬浮着的药粉也给荡涤干净了,空气瞬间清新了不少,白藿香闻到了味道,第一个从木门里面冲了出来,摸向了我的眼睛,声音都颤了:“疼不疼?”

    不仅疼,而且疼的让人想满地打滚,可这里这么多人,我不好意思真的打滚,只好装成很硬汉的样子,摆了摆手说不要紧。

    白藿香看的出来,话也不说,急匆匆就要给我治眼睛,程星河和哑巴兰也来了,老徐则跪在原地,不住的感谢喀尔巴神放了我们一条生路。

    大黑痦子则对壮汉窃窃私语:“这小子……到底什么本事,一下就能把这里的东西砍倒了?不科学啊……”

    壮汉闷声说道:“他确实不是一般人。”

    我几乎想象得到他那个阴沉的表情。

    紧跟着,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对着我就过来了,壮汉?

    “当”。

    啥声音,简直像是……但不可能吧?

    白藿香他们一下也愣了,半晌,程星河才说道:“行……行这么大礼?七星你红包给人准备一下。”

    还真是给我磕了个头!

    接着,大汉冷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救了我们俩,这个情义我不会忘,算我欠你一笔,我们不欠人家人情,这个恩义,早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就算道谢,也这么凶。

    我连忙摆了摆手:“也不用这么客气……”

    程星河忍不住嘀咕:“这道谢也不像是道谢——怎么听着反而跟杀父之仇似得。”

    我听着也像。

    而大汉二话没说,就当当当的迈开脚步折回去了。

    不欠人情……怎么还真跟那个公孙统一样?

    我忍不住就问道:“你们……认识公孙统吗?”

    那个大汉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你认识那个老小子?”

    大黑痦子则比大汉更着急,像是跳了脚:“那老东西死哪儿去了?”

    妈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怪咖还真是一伙的!

    一听我跟那个公孙统也是萍水相逢,这俩人不禁恨的牙根痒痒,还说什么他日抓住了他,早晚塞在炼丹炉里炖了。

    那个公孙统也不知道干了啥了,这么遭恨,难怪浪迹天涯,保不齐是在躲他们呢。

    我再旁敲侧击的问他们的来历,他们就装聋作哑不搭理我了——好像,他们的来历是什么大秘密。

    说话间,白藿香已经把我的眼睛治的差不多了——她用了一种很细腻的药膏,味道十分清新好闻,凉丝丝的涂着很舒服,但过程中程星河一直在咂嘴叹气,好像在可惜什么似得。

    睁开眼睛,白藿香看我没事,就给大汉他们擦湿鱼鳔去了,我就问程星河牙龈出血了还是怎么着,早点用云南白药,瞎砸什么嘴?

    程星河连连叹气,就低声跟我说:“你说正气水平时跟我们斤斤计较,对你是真舍得——你没看见,那家伙,龙眼大的鲛人珠,溜圆溜圆的,放皇帝帽子上都够格,她砸碎了就给你涂上了——眼都没眨!”

    对了,珍珠明目。

    哑巴兰也说道:“哥,我以前听藿香姐说过,那是她奶奶传下来的鲛人珠,世上找不到几颗了,要给她当嫁妆的,你看用在你身上了……”

    这搞得我也挺不好意思,等以后赚了大钱,怎么也得想辙赔给她。

    不过鲛人已经灭绝了,我想赔也赔不了啊。

    正这个时候,老徐正在数数地上的雕塑,脸色一下就变了,程星河跟着他的视线,嘀咕着:“你说这沙漠里面幺蛾子是多——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老徐却哆嗦着说道:“完了,完了,原来,这……是喀尔巴神的使者。你们把这东西给杀死了,喀尔巴神一定会动怒的。”

    使者?

    老徐就告诉我们,传说之中,这些东西叫托云齐,是给喀尔巴神托轿辇的,要是谁得罪了喀尔巴神,这些托云齐就会把罪人的灵魂吸出体外,以儆效尤。

    程星河一皱眉头:“你认识,那你怎么不早说?”

    老徐摇摇头:“我也是看清楚了才知道的嘛。”

    说着连连叹气:“这下完了,伤了喀尔巴神的使者,那咱们就别想活着走出额图集了。”

    灵魂吸出体外?

    程星河就看着我:“真的假的——世上还真有那什么锅巴神呢?”

    我答道:“本地人管这个叫什么我不懂,不过咱们行业内,也有这种东西的传说。”

    哑巴兰一愣:“哥你认识?”

    我点了点头:“跟老徐一样,刚认出来——咱们行内,管这叫魍魉。”

    一说“魑魅魍魉”,人人都知道,这是传说之中几种精怪的名称。

    这几种东西,其实都是传说中,生存在山泽之中的怪物,不是人,自然也不是鬼,而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很多人以为这是四种东西,其实只有三种。

    棺材魑我们在灵龟抱蛋地见过,能惑乱人心,大山魅我们也见过,也挺恐怖,现在,连魍魉也见识齐了。

    传说之中,魍魉就形似小儿,以吓唬人为乐,老头儿告诉我,说这种东西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本事——善于饲养。

    当时我年纪不大,一听善于饲养几个字,立马就想起来了放牧牛马的牧民,所以这东西在我脑海之中的形象,是个头小小的牧童,还挺萌。

    可老头儿就打了我脑袋一下,说我懂个屁,魍魉饲养的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它们善于饲养的是各种邪物,让邪物给他们觅食。

    程星河一听这就反应过来了:“鬼蜮!”

    没错,这里的魍魉,养的就是鬼蜮——所以,一开始那个落单的魍魉抓住了哑巴兰,这里的魍魉抓住了壮汉和大黑痦子,都没有急着把他们杀掉,而是留着他们,另作他用。

    哑巴兰后怕起来:“拿活人干啥?”

    养鬼蜮。

    这里的尸体,为什么从内到外,会有模样奇怪的孔洞,有可能,就是魍魉抓了人,把鬼蜮卵种进了人骨头里,吃人骨髓长大,长成了之后,就会钻开人骨头飞出去。

    而从尸体上痛苦的表情看出来,用来滋养鬼蜮的温床,必须是活人。

    哑巴兰脸立刻白了:“难怪……”

    难怪,大巴喇把自己的命灌注到了眼睛经咒,也要把这些魍魉给定住——也可能是碍于喀尔巴神,他不敢杀掉魍魉,只能用这种法子保护活人。

    壮汉和黑痦子一听自己也差点成了筛子,脸色也都不好看了。

    而这个时候,老徐抬头看着我,喃喃的说道:“坏了……”

    我皱起眉头:“怎么了?”

    老徐指着那些魍魉的残骸,手颤了起来:“少了一个……”

    我冷不丁就想起来了——那个壮士断腕的落网魍魉呢?

第399章 龙骨经咒

    于是我也去看那些魍魉,程星河有点不信:“不是,这么多魍魉,他怎么数出来的?”

    老徐的面相能看出来,他博闻强识,记事情记路记数量,绝对出不了差错。

    哑巴兰连忙说道:“哥,这也没什么吧,不就一个吗?再说,也残废了……”

    可那个魍魉,能断自己的手腕虎口脱险,不是一般的角色。

    有这个狠劲儿,不能不防着,它不可能善罢甘休。

    可惜眼睛还没完全恢复,没法望气,找不到那货到底跑哪儿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了“卡啦”一声响,回头看了过去,见到了那个大巴喇的坐化身像是动了一下。

    程星河也看见了,顿时就毛了:“卧槽,诈尸了?”

    不能啊,大巴喇这种有功德的尸身,哪怕是死了,也不会作乱,甚至能镇邪——就跟肉身菩萨一样。

    我就冲着大巴喇走了过去,结果刚到了他面前,一个东西就从大巴喇身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落在了我手上。

    那是一个牌子,上面刻满了经咒,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程星河凑了过来:“大巴喇感谢你为他报仇,这是给你的谢礼吧?”

    仔细一看那个牌子,我就认出来了——跟老徐身上那个“护身符”差不多,是龙牙做出来的!

    而这个东西一掉下来,大巴喇的身体猛然就坍塌了下来,落在了地上,成了一堆碎骨头。

    程星河被吓了一跳,我却明白,这是大巴喇了却心愿了。

    看着这里的魍魉被搞定,没啥遗憾了?

    刚想到了这里,忽然“嗡”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隐隐约约就传来了振翅的声音,我们脑瓜皮顿时全给炸了——这是鬼蜮的声音!

    难怪那个断腕的魍魉不见了,那货是把鬼蜮给放出来,要我们给团灭了!

    这可了不得了,我赶紧带着他们就往出口跑——刚才跟魍魉大战了一场,我和壮汉体力都已经损耗大半,大黑痦子也没法引雷,这会儿再来了鬼蜮,大家只能等死。

    要是在黑风沙和鬼蜮之间选一个,那还不如选被黑风沙卷走呢!

    老徐跌跌撞撞第一个先跑到了来的入口,贴着耳朵往上一听,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太好了,黑风沙平了!”

    说着,先把石板给掀起来了。

    外面一股子凉风灌了进来,外面天色微明,吹的人立刻就清醒了,老徐领着骆驼就往外赶,大黑痦子和壮汉也紧随其后,我则守在了最后面,揣着刚才那个牌子,心说难怪大巴喇了却心愿了——这就跟接力棒一样,他把信物和责任,传给我了!

    跟着振翅声的,还有那个尖锐短促的呼叫声——硕果仅存的那个魍魉。

    虽然听不懂它讲的是什么鬼,可从腔调也能辨别出来——这个东西对我们恨之入骨,满腔悲愤,不知道的,准以为它得是个末路英雄。

    大黑痦子和壮汉赶着骆驼就往上走,大黑痦子还回头叨叨:“你可得看好了——别让那玩意儿把我们后窍给爆了!”

    走就走你的,这么多的屁话。

    眼瞅着驼队一点一点往上走,而振翅声越来越近,我这心里也给揪了起来,盼着那些鬼蜮飞的慢点,再慢点,自己也跟着往后退,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身后一下堵住了,回头一瞅差点骂了娘——大黑痦子的一只骆驼不知道是吃多了还是怎么着,来的时候没事,走的时候,竟然出口给堵上了!

    程星河他们已经出去了,看骆驼堵了门口,也气的横蹦,问大黑痦子怎么赶骆驼的?

    大黑痦子也挺无辜,说让他要问问骆驼去,他不知道。

    而壮汉转过了身,看出我被堵在了里面,喘了一口气,伸手拽住了骆驼的缰绳,就要把骆驼给拉出去。

    骆驼不知道卡在哪儿了,越拉越吃痛,堵得更结实了。

    而这个时候,黑雾冲着我,劈头盖脸的就淹过来了。

    我的心顿时就揪起来了,心说别的死法说出去还好听点——让骆驼给堵死,怎么说得出口?

    脑子里面胡思乱想,手里也用上了劲儿,对着那些鬼蜮就砍了起来。

    可鬼蜮跟那些魍魉不一样,飞的又快又轻捷,总也砍不死。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一股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奔着西边就拽我。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

    好像,是那个大巴喇给的怪牌子!

    身后人喊骆驼啼,眼前嗡嗡一片,出不去进不来,反正没路了,我索性顺着西边就过去了。

    往西边的墙壁上一摸,摸到了一个石头块子——像是什么机关。

    已经这个时候,怎么都是死,不如试一试,顺着那个东西一拧,只听“哗啦”一声,头上跟瀑布似得,猛地就冲下了一股子焦黑的液体,味道别提多刺鼻了,接着,头上出现了一个响动,我一瞅,像是砂轮转动,磨出来的火花。

    这个味道——石油?

    卧槽了,点起来,还不当场就炸?

    我浑身都毛了,怎么,这个大巴喇是想着末了送我个火葬还是怎么着?

    我和骆驼都被浇了一身,可也就是因为被石油这么一浇,不知道是凑巧了,还是石油起了润滑作用,也或者是骆驼受到了惊吓激发了潜能,呲溜一下,竟然就被拉出去了。

    程星河似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跟抓鸡似得就把我给揪住了:“还不快出来!”

    我反应也很快,顺着他的胳膊,翻身就上去了。

    就在这一瞬间,洞口里面“轰”的一声响,全炸开了,数不清的黄沙动洞口漫了进去,听上去,里面坍塌了下来。

    我喘过气来,盯着黄沙将那个洞口覆盖住,沙漠几乎一瞬间,就重新恢复成了圆满柔和的样子,好像那个洞口和那些魍魉,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老徐对着那个位置就跪拜了起来,祈求喀尔巴神息怒,壮汉和黑痦子听见了,冷笑了一声,跟听笑话似得。

    程星河力气用的挺大,也直接躺在了沙子上喘气,哑巴兰看我没事儿,这才松了口气,而白藿香也没顾得上我一身脏污,一下就把我抱紧了,放声的哭了起来:“吓死我了……我以为你……”

    我想拍拍她后背,一瞅自己的手脏的不像样,没好意思拍:“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属龙的多长寿。”

    可白藿香听了,抬起头就瞪我:“我就不信……”

    这话说一半,她看我的眼神还是心疼,没说出下半句话来。

    而这个时候,程星河忽然用脚踢了我几下:“七星,你看你看,那是什么!”

    我越过白藿香的肩膀,冲着程星河指的地方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那是一座很高的沙丘,不,是一座山。

    现在没法望气,但光靠着观形,我也看出来了。

    周围的沙丘顺着它呈现一长条玉带形状,环绕着把它包住了,这叫玉带聚财。

    这山里,有值钱的东西。

    老徐抬起头,望着那个金银洞,就有点发怔,接着转脸就看着我们,叹了口气,一脸视死如归,好像那个金银洞是地狱的入口一样。

    而壮汉和大黑痦子知道那是金银洞,别提多激动了:“终于找到了!”

    奔着那边再走,我们有了经验,比刚开始的时候顺利多了——找库勒就行了。

    而越到了金银洞附近,这些沙子颜色也就越不对——比之前我们被沙伥鬼拦路的时候,颜色还深。

    说明这里沙伥鬼又厉害又多。

    终于到了那个洞口,老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向了我:“我可提前告诉你,这里……”

    我知道,这里有那种舌头跟尖刀一样的怪物。

    程星河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手脚包住?”

    我摆了摆手说这倒是不用——我做好准备了,有秘密武器。

    哑巴兰和白藿香一听,也来了兴趣,就想看看我准备了什么,结果一看我拿出来的东西,他们顿时都愣住了。

第400章 最腥的鱼

    是那一大包鱼干。

    程星河看看鱼干,再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七星,你平时挺正经的,今儿是要崩人设啊?财宝就在里面,你开什么玩笑?”

    哑巴兰莫名其妙,白藿香对我几乎是迷信,倒是瞪了程星河一眼:“你懂什么?李北斗从来不做没用的事儿——除了跟你做哥们。”

    这把程星河给气的:“捧一踩一有意思?你就是情人眼里——好,我不说,我不想被毒哑。”

    说着要把鱼干抢过去先吃点,声称死也要做饱死鬼。

    我抢回来,打了他手一下:“这不是给你吃的。”

    程星河瞪着鱼干:“那给谁吃的?”

    就连大黑痦子和壮汉,都禁不住好奇了起来。

    我看向了眼前的这一片沙地,老徐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了那片沙地,连忙说道:“就是这里,这里有沙怪……”

    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初都是好端端的先生,后来,全成骷髅架子被卷下去,想来变成沙伥鬼啦!”

    程星河最怕死,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也看出来了——现在不能望气,十分不方便,但是靠着观形,也看出来了,周围是五个大沙丘,虽然沙丘会不断移动变化,但是大体还能看出来,这是个五虎擒羊之地。

    这个地方,一定有凶煞。

    买鱼干的时候,我还特地问摊贩,哪一种是最腥的。

    摊贩倒是很实诚,说这是本地月牙湖特产的小羊鱼,据说是吃羊粑粑蛋长起来的,腥膻俱全,需要重作料才能压味道,本地人不爱吃,要是我好这口,可以给我便宜点。

    果然,打开了那个塑料袋,离着近的哑巴兰白藿香程星河跟做广播体操一样,齐刷刷的捂住了鼻子。

    我抓了一把鱼干,对着那片沙地就撒过去了。

    果然,这么一撒,沙地忽然跟开了锅的水一样,咕嘟咕嘟就鼓动起来了。

    白藿香他们都看愣了。

    这还不算,就在这么一瞬间,地上的小鱼干瞬间就消失了——像是沉入到了沙地里一样。

    哑巴兰一下傻了:“这不科学……”

    咱们这一行,现在也不能用科学解释呢,你讲什么科学。

    我也知道哑巴兰的意思——按理说,小鱼干是很轻的,不可能沉入到了沙子里,像什么鹅毛浮不起的流沙河,没人亲眼见过。

    而这小鱼干,也不是沉下去的——而是被抓下去的。

    就从小鱼干落下的地方也看出来了,沙子上有很细的抓痕,是被沙子底下的东西抓下去的。

    那种快如闪电的沙怪。

    我接着把小鱼干撒满了这一大片沙地,大部分当时就没了。

    程星河脑子快,立马知道怎么回事了,推了我肩膀一把:“你脑子怎么长的,这种主意也能想出来?”

    我领着他们,就往小鱼干没消失的那一小片沙地上走了过去。

    这里的小鱼干既然没人抓,那必定是沙怪的禁地。

    老徐一开始害怕,不敢走,我一步迈了下去,还真没用沙怪出来。

    老徐是彻底服气了,而壮汉和大黑痦子也不约而同露出了刮目相看的表情,大黑痦子低声说道:“让这小子趟雷,还真用着了!”

    白藿香跟自己让人夸了一样,别提多自得了,而哑巴兰连忙就问:“哥,你怎么知道沙怪喜欢小鱼干的啊?”

    简单——因为沙怪的舌头。

    那舌头能瞬间把肉卷没了,当时我还能望气,清楚的看到那怪的气息是青色的,也就是精怪。

    肯定有元身。

    而舌头锐利能卷肉,眼睛是绿色的东西,据我所知,就只有一种——猫。

    老头儿以前也跟我说过,猫跟其他的东西不一样,是通灵性的,加上生活环境在人身边,很容易吃到烟火气,也比其他动物更适合修成精怪,有句老话就是猫养九年即成精,老话说老猫十年,老狗十年,必定成精,虽然这话夸张,道理是这个道理。

    虽然不知道沙漠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猫,但那些沙怪的元身肯定是猫。

    还有一句老话,叫没有不偷腥的猫。

    对付凶煞,有两种方法,一个是抓住弱点,还有一个,是投其所好。

    果然,只要是小鱼干没被抓的地方,畅通无阻,我们连跟沙怪的照面都没打,就顺利进到了金银洞里。

    老徐一脚踏进了金银洞,捂着自己胳膊上的布条,表情别提多复杂了:“来了这么多趟——还是第一次进到了洞里来,大师,我是真服了,你是真大师!”

    说着,就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摆了摆手说不算什么。

    壮汉和大黑痦子跟着搭上了顺风车,壮汉没吭声,只阴沉沉的盯着我,大黑痦子为自己找面子,还叨叨着,没错,只不过是小聪明。

    程星河扯起嘴角笑:“可有些人啊,连小聪明都没有,只能当大蠢货了。”

    大黑痦子气的脑门爆青筋,还想说话,被壮汉拉住,气的直挠屁股。

    洞口很崎岖,比起传说之中装满金银财宝的金银洞,倒是更像桃花源,窄的看不见一线天,而且——我仔细看了看洞口的石头,顿时皱起了眉头,看向了程星河:“你仔细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声音?”

    程星河往前凑了几步,听了听,脸色顿时也变了:“妈的——里面有死人,很多死人!”

    这就对了,这个洞口周围石头成利齿状,这叫吞人地,必定死人,死的还不少,而且这种地很凶,被吞下去就出不来,肯定有伥鬼。

    落水的,被虎吃的,上吊的这些凶死之人,都需要抓新的人来轮替,这种死人统称为伥鬼,被抓住了,一定会被拉去当替身。

    程星河皱起了眉头:“不光多,而且很凶……怎么也得灰灵鬼和红厉鬼的程度居多。”

    伥鬼跟陈酒一样,死的时间越长,能耐也就越大,这金银洞这么多年没进来过,冷不丁来了生人,它们能跟我们和平共处还是有了鬼。

    “而且……”程星河皱起了眉头:“它们现在说的,卧槽……”

    我着急,凝气上而也跟着听。

    比程星河这种老天赏饭吃的二郎眼是差了许多,但勉强也能听见,那些死人似乎很高兴。

    “今天就是正日子了。”

    “没错,等到了。”

    “大家打起精神来,万一好运气轮上自己呢。”

    卧槽,什么意思,程星河跟我一对眼,难不成这些货早就知道我们要来,先准备着要拉替身了?

    也难怪……死在这里的,八成是这些年来想找金银洞的同行,是先生,哪儿有不会算卦的。

    老徐知道了以后,浑身都炸了,连忙说既然是这样,能不能先等几天?

    壮汉和大黑痦子则冷笑,说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日子口,我们要是不敢进去,就把路让出来。

    我们也等不了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再等下去,就赶不上拍卖会了,一样是白来。

    我们一对眼,话也没多说,就把阴泥抹上了,顺便把骆驼嘴也扎上了——是比燃犀油差不少,聊胜于无。

    老徐也挺紧张,想说话,我打手势说现在不能出声,看情况再说——真要是有情况,你路也带到了,只管顺着来路往回跑。

    老徐知道我是不想连累他,打手势表示他也是有职业操守的,让我只管放心。

    接着,我打了头,就顺着里面走了进去。

    现在眼睛是个半残状态,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凝在耳朵上细听,这些死人嘁嘁喳喳的,跟过年一样,讨论的都是“正日子”这个话题。

    其中,还零星的听到一句“草绳上拴着通宝,准没错。”

    这话啥意思?

    程星河往前面一瞅,像是高兴了起来,一摆手,示意前面就安全了,大家快走几步。

    也幸亏是眼部不见为净,眼看着程星河腾挪闪跃跟耍杂技似得,就知道这个狭路两侧,伸胳膊蹬腿的,都有什么玩意儿。

    眼瞅着到了前面一个岔路,像是开阔了许多,甚至有光,我们都高兴了起来,我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就差这么最后一哆嗦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扑”的一声,驼队忽然发出了一串十分响亮的声音。

    我一下就蒙了——这什么动静,骆驼放屁!

    妈的,光记得给骆驼扎嘴了,谁想的起来还要堵住后窍?

    我的心猛地就沉下去了,老徐他们脸色也变了,程星河身体一僵,我凝气上耳,听出来忽然这里万籁俱寂,半晌,才有一个声音狂喜的响了起来:“来了!”

    妈的,被发现了……

第401章 打扇神女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冷,像是有很多速度很快的阴气,冲着我们就扑了下来。

    我立马把七星龙泉抽出鞘,对着后面劈了过去,煞气一炸,倒是把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给荡平了,程星河扯着脖子喊着快跑快跑,一行人慌不择路对着里面就闯,无奈何后面还有辎重骆驼,也快不了,我是断后的,只觉得衣服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但几乎与此同时,抓我的那个力气瞬间消失,我隐隐约约听见一句话:“回来了……”

    回来?

    我回过头,也没看见什么,好在程星河上蹿下跳,还真把我们的驼队给拉进去了:“这里安全!”

    我哪儿还敢久留,自然跟了进去。

    果然,进了那个小岔路,冷飕飕的感觉瞬间消失,就松了一口气,程星河看着不着调,关键时刻,这货还真靠谱。

    他难得露一次脸,更是得意非凡,不停的自吹自擂。

    我就问他,怎么知道这里安全?

    原来他眼尖,看见几个死人宁愿挤在一起,也不敢靠近这里,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死人忌讳的东西,这还是我教给他的——要抓邪祟的弱点。

    我却愣了一下:“那死人为什么害怕这里?”

    程星河一怔,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既然连死人都不愿意靠近这里,那就说明,这里有连死人都害怕的东西。

    我们一起回过头,却瞬间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这里金碧辉煌,堆满了金山银山。

    这是个特别震撼的画面,我们以前也在朱雀局见过稀世珍宝,但是那些稀世珍宝跟这里比起来,竟然显得特别小家子气——就跟巷口的二丫头,对比宫里来的娘娘一样。

    最小的一块金子,也得有西瓜那么大。

    这些东西,配得上我当初看见的金银气——堪称壮观。

    老徐张大了嘴,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摁紧了自己的胳膊:“这……这是……”

    程星河更别提了,先是进去乱跑了一通,回头冲着我就眉花眼笑:“两千五百万……这岂止两千五百万!”

    哑巴兰叹为观止的进来,对着那些金银就摸了起来,白藿香也高兴极了,拿出寄身符,就想让白玉貔貅也出来吃个痛快。

    可意想不到的是,跟阿满一样,她捏了寄身符,白玉貔貅也没出来。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寄身符还失灵了?

    大黑痦子冷笑了一声:“连这点道理也不懂——这个地方有那种东西,其他带仙灵气的,一概进不来。”

    那种东西……我就问他啥东西?可大黑痦子因为我之前出尽风头,看我十分不顺眼,打了个哈哈,就在里面闲晃。

    像是在找什么。

    壮汉也紧随其后。

    这里满地都是金银,俯首可拾,他们找的,果然不是金银。

    不光他们俩,老徐清醒了过来,也对着这个洞口多角度的参拜,感谢喀尔巴神的赏赐,也像是在找什么,目标同样不是金银。

    唯独程星河的表现比较正常,跟喝多了似的,东摸西摸,满口都是发财了发财了,一会儿看看这一块,觉得挺大,可马上又看向了另一块,觉得成色好,犹豫半天,生怕占不到最大的便宜,跟在超市里挑特价枣一样。

    我则看了看这里的风水,这个洞口,四周的石头全是凸起,一起往里合拢,这叫“皮笊篱”形。

    旧时候跟抠门的人叫“皮笊篱”,说是漏不出什么东西,主只进不出,聚财守财。

    也说明——从这里拿东西,绝非易事。

    奇怪,我们来也来了,等金银装满,按理说回头就走出去了,有什么难的?难道一会儿骆驼还会继续放屁,我们还会被那些伥鬼抓?

    而且,我还是有些在意——那些伥鬼要抓我们拉替身,大可以追进来,这个地方除了金银,貌似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不敢进?

    眼瞅着程星河把喜欢的金银都挑成了一堆:“这些可好了,前些年一块狗头金就拍卖出了130万美刀,咱们这么多,除了凑两千五百万,下半辈子可以不愁吃喝了!而且,这一趟来,咱们也就记住了,下次想来,分分钟也就来了……”

    说着对着那些金块一顿猛亲。

    我让他悠着点,够用就行了,挑的太多,超过了自身功德能承受的量,贪心太过,反而会招来灾祸。

    程星河不以为然,非说这些东西既然出现在咱们眼前,那就是老君爷送给的,不拿对不起老君爷一片心,还问我听过半块金砖的故事没有。

    这是行当之中很出名的一个故事,说一个老头儿每天潜心供奉土地爷,自己吃不饱,也会凑上给土地爷的供奉,香火不断,每日祝祷,眼瞅着入冬,却还穿着掉了底子的草鞋,脚板心上粘的全是雪。

    而跟他一起进香的则是一个本地富户,吃用不愁,满身绫罗,俩人一对比,更显得可怜。

    土地奶奶动了恻隐之心,就让土地爷给这个老头儿一些财路,不然不是寒了信徒的心吗?

    土地爷摇头说老头儿命里没有财,给他他也要不着。

    土地奶奶心善,非要土地爷显灵不可。

    土地爷没辙,随手在老头儿脚下点了半块金砖。

    谁知道老头一起来,就被金砖绊了个大跟头,摔的够呛,气哄哄就把金砖给扔出去了,正砸在了富户面前,富户一瞅财从天降,别提多高兴了,又拼命给土地爷磕头,感谢土地爷显灵。

    这是告诫人们,万般皆是命。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到手也留不住。

    我刚要说话,一回头,忽然觉得不对劲儿,立马反应过来了:“骆驼呢?”

    我这么一喊,程星河也回过了头,一下了愣了:“刚才还在这呢……”

    我也知道,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骆驼能上哪儿去了?

    这地方对骆驼来说,没什么能吸引它们的东西,怎么会乱跑的?

    老徐反应过来了,忽然对着洞口就跪下,诚惶诚恐的说喀尔巴神动怒了,这里的东西全是属于喀尔巴神的,千万不要拿了,带走骆驼也只不过是小惩大诫,不然的话,下一步我们也得倒霉。

    程星河一下摔开了手里的金子,骂道,还他妈的锅巴神,小气神还差不离,东西没拿,倒是先打上咱们的主意了,没了骆驼,这些金子谁驼?

    哪怕不驼金子,我们没骆驼,怎么走出沙漠。

    而壮汉和大黑痦子对看了一眼,倒是兴奋了起来。

    他们找的……难道是是偷走骆驼的东西?

    现在不能望气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我一寻思这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大家不能分开,正要让大家聚在一起谁也别落单,结果一回头,白藿香,哑巴兰,大黑痦子几个人,竟然也都不见了。

    我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老徐回头一瞅,脸也白了,捂紧了自己的胳膊,喃喃的说道:“真是喀尔巴神显灵了……这是神女……”

    神女又是什么鬼?

    老徐就告诉我,喀尔巴神身边随侍的有两种,一个是抬轿子的托云齐,一个就是打扇子的神女,托云齐能吸走人的灵魂,神女——会取走喀尔巴神想要的东西,不管你放在哪里。

    又是打扇子又是抬轿子,这分明是个地主老财吧?

    而且,那魍魉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神女,又是啥情况?

    不管是个啥,得先把他们给找到,我们几个就一起往里找了起来,可别说人了,骆驼就不小,怎么就一点踪迹也没有,跟从空气之中融化了一样。

    难道又是魍魉出来抓哑巴兰,一个烂梗用两回?

    可魍魉按说已经绝了啊……

    老徐低声说道:“要不,先走?这神女带走的——回不来了。”

    那怎么可能?我正着急呢,忽然听到了一阵银铃似得笑声。

    白藿香?不,不可能,她发不出这种声音。

    那……除了白藿香,这里还有其他的女人?

    谁?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地整个翻转了过来,我这才意识上,我们被什么东西给拉住,倒吊起来了。

    一个美丽的女人,冷不丁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对着我们嫣然而笑。

    我后脑勺一下就麻了——真有神女?

    而程星河也傻了:“七星,这是……”

    她脸上虽然绝美,却没有一点人气。

    这绝对不是人。

    这个女人抬手摸向了我的脸,跟看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一下就笑了。

    而她身后,也有几个人被缠裹的严严实实的,正是白藿香和大黑痦子他们,不过已经失去意识了。

    老徐整个人都傻了:“神女……”

    妖女才对。

    壮汉冷笑了一声,腰上一使劲儿,对着那个“神女”就荡了过去,身上一亮,显然是诛邪手上用了力气,已经把缠裹住我们的丝绳撕开了,对着那个女人就抓。

    卧槽,壮汉实在是太靠谱了,我简直想给他送个锦旗。

    可不对劲儿,那个女人也不躲闪,就含笑盈盈的看着壮汉。

    她为什么不怕?

    而就在这个时候,壮汉的手才伸到了那个女人面前,就要够到了她的鼻子尖儿,却忽然僵住不动了。

    程星河一下着急了:“怎么,还怜香惜玉……”

    不是怜香惜玉……

    我也觉出来,自己浑身都慢慢的麻了!

    那丝绳,有问题。

    丝绳……这女的,别是毒蜘蛛变的吧?

第402章 喀尔巴神

    这感觉跟喝多了似得,头晕目眩,很快就没啥力气了,程星河的舌头都大了,念叨着,完了,看来这次真的要成喀尔巴神的下酒小菜了……

    那些伥鬼怕的,原来是这什么神女……

    就在意识快要消弭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瞬间就给清醒了。

    奇怪,什么东西?

    我睁开眼睛一看,忽然就反应过来了——好像,是那个龙牙的位置。

    大巴喇?

    眯起眼睛偷着一看,只见那个“神女”正盯着老徐的胳膊。

    她似乎也对老徐的胳膊充满了好奇心。

    老徐也没意识了,不光老徐,放眼一看,周遭就没有睁眼的人,壮汉和大黑痦子平时装逼如神,都没声息了。

    眼看着又剩下我自己了,我更是叫苦不迭,眼下动也不能动,醒着也没屁用,最多是醒着遭人宰割。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见,这个洞里面,像是有一个小凹穴。

    那是这里的坤正位,那个位置如果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住在这里的女性,一定会有灾祸。

    不光是女性,甚至所有雌性,都在此列之中。

    我记得前几年,西街有一个养猪大户,来找三舅姥爷商量,说他们家不知道犯了什么刑煞了,家里老婆得了妇科急病,他忙着照料,结果家里的猪也都跟着凑热闹,全害起了病来,实在邪乎,让三舅姥爷去看看。

    他们家有肉干可吃,我也跟着去蹭,就看见老头儿在他们家院子里一瞅,回头就问养猪的,说你家生病的,是不是都是母猪?

    养猪大户一开始没啥概念,往病猪那一瞅连拍大腿,说老头儿可真是神了,还真都是母猪。

    老头儿说那就对了,你看看这里——那个位置立了个高压电线杆子,下面全是狗尿苔,这是一种蘑菇,有这种蘑菇,说明狗经常在那个电线杆子下撒尿。

    养猪大户很纳闷,说这跟家里出事儿有关系?

    老头儿说关系大了,你自己想想,家里出事儿,是不是就在立了这个东西之后发生的?

    养猪大户忙问这是什么讲究?

    老头儿就告诉他,这叫杀母柱,这个地方是正坤方,一旦被尖锐的东西刺进去,再滋了秽物,那家里的女主人,甚至一切雌性,都会跟着倒霉,你们两口子还算有些功德,不然家里有这种东西,女人母猪,甚至雌鸟,都得死绝了。

    说着梁上就掉下来了一个燕子,也是雌鸟。

    这把养猪大户给吓的,赶紧就把那个高压电线杆给拆下去了,不长时间家里就好了,过年还给老头儿送了熏猪肉和猪下水。

    眼下这里是正坤方,如果我能对正坤方做什么手脚,这效果是立等可见的!

    这个女妖出了什么事儿,哪怕她只是运势被压,我们不就得救了吗?

    只可惜,现在浑身被绑着,就算滋尿,我都拉不开拉链。

    正想着呢,忽然我就有了一种感觉——身上的那个丝绳,像是松开了许多。

    难不成,大巴喇还真的暗中帮我了?

    我一试,果然就感觉胳膊能动弹了,瞬间高兴了起来,就想把七星龙泉给抽出来,可动静稍微一大,那个女人忽然就转过了头,死死的瞪向了我。

    卧槽,这女人的速度我刚才看见了,这毒丝绳一出,我未必是她的对手,加上这么多人质在她手上,这事儿还得智取。

    于是我立刻装死。

    那个女人看我也没啥意思,就转过了脸,继续研究老徐胳膊上的布带子,她甚至伸出了手,就想把布带子给解开。

    趁着这个机会,我偷偷把七星龙泉抽出来,一下就扎在了正坤方。

    七星龙泉锋锐,削铁如泥,更别说进土里了,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插了一个没柄。

    就剩下秽物了——童子尿终于派上用场。

    不过稍微一动,丝绳就晃来晃去的,实在难以对准,要是丝绳再低一点就好了。

    于是我就挣扎了起来,想把绳子拉长点,谁知道劲儿用的太大,人直接从丝绳上滑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也算是急了眼,转过身,对着正坤方就尿了上去——眼看着七星龙泉也跟着受这个委屈,倒是有些心疼。

    结果那个女妖瞬间就扑了过来,我一下就毛了,这做阴风水也不是下毒,效果怎么也得等会儿,无论如何得拖延下时间,还没等我想好,那个女妖就已经过来了,我刚想说这下死了,谁知道那个女妖往我身上一碰,冷不丁就摔出了老远。

    啥情况……她怕我身上的东西!

    龙牙?

    不……玄素尺!

    玄素尺,也是龙牙做的!

    我立马将玄素尺抽了出来,对着她就削过去了,她翻身抬手,我听见脑后一股子丝线对着我就弹过来了,立刻回手去挡那丝线,丝线应声而落,粘了我一手,而她趁着这个机会,翻身又扑了过来。

    我折过身子闪避,可这东西太快了,跟个棉被似得就要压住我,我一抬手,忽然觉得手上一阵温润。

    而女妖的表情,已经凝固下来了——玄素尺贯穿了她的肚子。

    卧槽,杀母柱太管用了。

    我连忙把她推开,眼看着那个美艳的尸体逐渐枯萎——人死了也不会坏的这么快,可惜现在没法望气,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蜘蛛变的。

    这么想着我就把白藿香他们都给救出来来了,骆驼也找到了,赶着就要往外走——谁知道那个女妖还有没有同伙。

    结果壮汉他们留在了原地,就是不走,还想着找什么,真是好话劝不了找死的鬼。

    人家艺高人胆大,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我把自己的成员集结好,结果老徐醒过来,按着布安保员,倒是犹豫了起来。

    他心里有事儿。

    程星河就着急了,问老徐到底图个啥?

    老徐喘了口气,忽然说道,来也来了,他想着解决个事儿——这事儿从这里开始,就得从这里结束。

    我盯着布安保员,就问他什么事儿?

    老徐这才说道:“我以前,也不信喀尔巴神,直到后来,喀尔巴神给我留下了一个东西。”

    说着,他松开了手。

    我忽然发现,布安保员底下微微起伏——像是他胳膊上,真有个活物!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

    而壮汉和大黑痦子似乎早就知道老徐胳膊上的到底是什么,壮汉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这次,那个所谓的喀尔巴神没了,你就不用为那个东西苦恼了。”

    程星河一下愣了:“喀尔巴神没了?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他们这次来,是为了喀尔巴神来的。

    连“神”的主意都打,真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程星河脑瓜皮一下就炸了:“不是,还真有那个玩意儿?”

    壮汉沉声答道:“那个东西,十年出现一次,我们等了这么久,就是等那个东西呢。”

    白藿香立刻看向了我:“那咱们……”

    那个东西能杀龙,真要是存在,我自然也是有兴趣的,可我现在没资格有兴趣——我们一行人的命,都拴在了这里,我们这一场冒险之旅已经结束了,好奇不起。

    于是我答道:“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快走。”

    程星河最怕死,巴不得这句话,而哑巴兰有点失望,也只好带着骆驼跟着我:“哥,真不看?来都来了。”

    废话,热闹哪儿有命重要。

    结果一转身,大黑痦子就来了一句:“恐怕来不及了——你们也走不了了。”

    啥意思?

    我刚想问,忽然就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像是从土里,缓缓的钻出来了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恐怕还很大。

第403章 银瓶乍破

    这一瞬,骆驼齐刷刷的都跪下了。

    程星河看愣了:“妈的这骆驼都信喀尔巴神?”

    信个屁——是吓的。

    就跟之前见到了沙伥鬼和黑风沙一样,这骆驼是不敢动了。

    骆驼不敢动,我们自然也走不了,哑巴兰赶紧就来拽骆驼的缰绳,可他力气再大,也拉不起这么多的骆驼,只能无助的看着我。

    我则看向了壮汉和大黑痦子。

    壮汉的手上,隐隐带了肉眼都能见到的光,是要使出诛邪手了,而大黑痦子手底下准备出了符篆,显然也准备着找机会引雷。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隐隐的出现了许多的红光。

    像是凭空漂浮起了数不清的灯笼。

    好大的阵仗。

    不对……等我们看清楚了,顿时就傻了——这不是灯笼,是眼睛!

    什么东西,有这么多的眼睛?

    对了,传说之中的喀尔巴神,有三头六臂!

    脚底下也是一阵震颤,跟地震了差不多,我们就看到,地上浮现出了一个黑东西。

    这东西跟一个二层门脸那么大,有很多腿。

    这就是所谓的喀尔巴神?

    壮汉和大黑痦子迎着那个东西就上去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蜘蛛。

    没人见过,世上有这么大的蜘蛛。

    我吸了一口气,回头就看向了看呆了的白藿香:“借给我给针,越大越好。”

    白藿香回过神来,没听明白:“你要针干什么?”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把针给拿出来了。

    那个针类似于一个小钗子,我拿过去,对着领头的骆驼就扎下去了。

    我平时对它们都不错,它一看见我还以为我是来喂草料的,还战战兢兢避开表示不想吃,哪儿想得到我今儿转了性,竟然把它给捅了。

    吃惊之下,那骆驼跟条件反射一样,不由自主就站起来了。

    其他的骆驼本来正在害怕。但是看见一个站起来了,纷纷也跟着站起来了。

    抓住了这个机会,我拽着那个领头的骆驼,就往来的地方跑。

    程星河他们反应过来,连忙就跟上来了。

    可这个时候,数不清的美女从金银块之后出现,对着我们露出了绝美的笑容。

    卧槽了——打扇神女?

    程星河一下就毛了:“一个都那么难对付,来了这么一群……”

    话音未落,数不清的丝线对着我们就弹射了过来,我们赶紧躲避开,骆驼们则都跟着倒了霉,被缠裹的严严实实的。

    这会儿已经没法舍命不舍财了,我带着他们一路跑,一路观形——有了,前面是个银瓶乍破形,主绝处逢生。

    我就带着他们往那跑,果然,那个位置上有一个很深的缝隙,像是个瓶口,正好能容我们进去,我赶紧把一行人塞进去,自己断后,几个神女也想挤进来,被我一玄素尺划过去,齐刷刷破了肚皮。

    其余的神女还想来,我转身用七星龙泉扫开几块金银,就把入口给堵住了,她们虽然失望,但是也并不着急,就虎视眈眈的在门口盯着我们。

    程星河一下慌了:“完了完了,没带粮食,咱们是不是得饿死渴死?”

    我则透过了缝隙,看向了大黑痦子和壮汉。

    那个巨型的蜘蛛身上泛着异彩——虽然不能望气,确定不了,但估计这应该也是吃过香火的东西,肯定不好对付。

    程星河跟着我们的视线,也开始感叹:“难怪喀尔巴神三头六臂,原来是个大蜘蛛——你说它吃了龙肉,就变成了这么大,咱们要是跟着吃点,是不是也能成仙?”

    谁也没见过真的龙,谁知道。

    不过我一听吃龙肉三个字,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再一寻思又释然了,我只不过是四辰龙命,也未必就是什么真龙,吃龙肉管我蛋事儿。

    我就把注意力集中起来,看向了壮汉和大黑痦子。

    哑巴兰连忙说道:“这俩人要是真的英明神武,那我们也就能跟着沾光了——大汉说了,欠我哥一个人情,要是能把这个大蜘蛛给搞定,随便搭把手,咱也出去了。”

    程星河深以为然,就攥紧拳头给大汉和大黑痦子加油助威,接着他还反应过来了:“哎,七星,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杀这个喀尔巴神啊?”

    说着激动了起来:“会不会是这个大蜘蛛肚子里面有点什么内丹之类的?能让咱们分一杯羹不?”

    等打死了再想好事儿吧。

    大汉对大怪物显然很有经验,对着大蜘蛛的眼睛就掏过去了,一抓一个准——大汉的诛邪手,应该已经到了程星河说的九层,虽然在鬼蜮之类群攻的东西上吃亏,但是一旦对准了一个东西用全力,杀伤效果简直惊人。

    很快,那个大蜘蛛红灯似的眼睛,就灭了两个。

    而他们一边打,一边把大蜘蛛往外面引,离着我们倒是越来越近——看意思,作战思路也很清晰,是想把大蜘蛛从洞穴里面引到了外面去,再招来天雷,一击致命。

    这下子,大蜘蛛吃痛,嘶吼着就抬起了大爪子,对着大汉就抓过去了,大汉非常敏捷的闪避了过去,可偏偏大黑痦子正在伸手贴符篆,猝不及防,一下就被大爪子给扫了下去。

    大汉一看,立马就要去救大黑痦子,结果大蜘蛛的大爪子对着大汉一拨,直接从大汉的肩膀上给穿透了。

    我们的心全都给提起来了——正好是大汉专练诛邪手的那一侧!

    果然,大汉的肩膀上鲜血横流,手都抬不起来了,那个大爪子对着他再一次就捅下去了。

    他闪避不及,大黑痦子也根本来不及救他,眼瞅着壮汉要倒霉了。

    我也没犹豫,从缝隙里面钻出来,调动了老海的行气,对着大蜘蛛那只爪子就砍了下去。

    大蜘蛛的爪子应声而落,不偏不倚插在了大汉身侧,大汉转头看着我,表情很复杂。

    而大黑痦子大喊一声:“小心小心!”

    我抬头一瞅,那个大蜘蛛断了爪子正吃痛,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低下头,对着我就咬了下来——这个大蜘蛛的嘴上,是板斧一样的大牙。

    眼瞅着自己要被一切两段,什么潜能都会被激发下来,我抬起头对着那个大嘴就削了过去。

    老海的行气跟着七星龙泉炸开,我都不知道我哪儿来那么大的能耐,一下把那个大蜘蛛掀的几乎翻过去。

    趁着大蜘蛛吃痛,我立马去拽壮汉和大黑痦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活下去再想下一步。

    可谁知道,壮汉一下撒开了我的手,死死的盯着我,跟看见仇人一样:“你说,你为什么有海老爷子的行气?”

    我一下愣住了,对了……我还忘记了,这个大汉,好像是老海的故交!

    而大汉瞪起眼睛,抬起了诛邪手,就卡住了我的脖子:“海老爷子,是不是你杀的?”

    我刚想挣扎,忽然听见头上一阵破风声,那个大蜘蛛反应过来,对着我们就抓下来了。

    一瞬间,坠龙城三个字就映在了我脑海里——这下,真的是要“坠”了。

第404章 草绳通宝

    这个时候,忽然一道金丝玉尾绳飞了出来,拽住了蜘蛛腿,同时,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下撞在了我和壮汉身上,我和壮汉一起被撞开,那个大爪子被扯歪,擦身插在了地上,我头皮顿时就给炸了。

    九死一生啊。

    哑巴兰收起金丝玉尾绳,闪避过另一只大爪子:“哥你没事吧?”

    “你大爷!”程星河的声音从我背后炸了起来,刚才就是他撞开的我:“不管你是谁,七星冒死去救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反咬一口,你良心被狗吃了?”

    大汉也被这一下撞出去了老远,抬起头,死死盯着我,表情更复杂了,声音却还是一样凶狠:“你到底……”

    而这个时候,蜘蛛张开了大嘴,继续奔着我们咬了下来,我一把拽住程星河躲了过去,对壮汉喊道:“事情分轻重缓急,你们不是为了这个大蜘蛛来的吗?弄死了大蜘蛛,老海的事儿咱们平心静气的谈!”

    大黑痦子的声音也炸了起来:“那小鸡崽子说得对,先把这个玩意儿处理了再说!我这快撑不住了……”

    原来大黑痦子倒霉,我们是从蜘蛛身下滚出来了,他倒是被那个大蜘蛛一爪给叨回去了,好似小猫滚线球一样,眼瞅要把命搭进去。

    壮汉虽然很莽,但好歹也把这话听进去了,攥紧了拳头,对着那个大蜘蛛猱身而上,就还要去抓大蜘蛛的眼睛。

    可大蜘蛛也并不是傻子,都已经被他抓了几个眼了,哪儿能乖乖继续任由大汉弄他,张开了大嘴,就要去咬大汉。

    壮汉只能躲避,可一躲避,就是落了下风——蜘蛛浑身坚硬似铁,没有什么软肋,壮汉抓也只能抓眼睛,一旦躲避起来,体力消耗大了,早晚被吃。

    程星河抓住这个机会就拽我走:“还愣在这等雷劈呢?怕他不跟你算账是怎么着?先让子弹飞一会儿,大汉把蜘蛛耗住,咱们找机会跑。”

    我说你知道个屁,这个大蜘蛛确实不是一般的邪祟,要是大汉打不死送了命,咱们几个也不是它的对手,还跑的了?白送人头还差不多。

    要想全身而退,就只有一个法子。

    程星河脑子很快,当时脸就拉下来了:“跟他们合作?”

    我也不想,但是事情到了面门上,啥都没有命重要。

    程星河一想也是这个理,哑巴兰这会儿也荡过金丝玉尾绳跳到了我们身边:“哥,怎么办?”

    我看向了壮汉:“我送你去蜘蛛脑袋上,行不行?”

    壮汉一愣,惊疑不定的望着我:“就凭你?”

    我是不行,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大黑痦子在蜘蛛腿附近出不来进不去,连忙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就听他们的吧!”

    壮汉也没别的选择了,跳到了我身边:“怎么送?”

    我看向了哑巴兰。

    哑巴兰用鞭子,用的这叫一个出神入化——兰老爷子手底下长大的,自然不是什么善茬,立刻会意,一鞭子卷住了壮汉的腰,直接把壮汉甩到了蜘蛛脑袋上去了。

    壮汉猝不及防,但左手摁住了右肩膀上的伤口,曲起了手指头,就运上了诛邪手。

    而大蜘蛛见到有个东西飞过来,反应也很快,伸出爪子就要把壮汉给勾下来,而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扑过去,就把七星龙泉的煞气炸到了它其他腿上。

    蜘蛛刚才也见识了七星龙泉的厉害,顾不上壮汉,就要过来抓我,而壮汉抓住了这个机会,又捏爆了蜘蛛两只眼睛。

    蜘蛛吃痛,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程星河还有点高兴:“成了!”

    不对……蜘蛛几乎是一瞬,就把身体重新舒展开,对着我们就抓了过来。

    它是被我们激怒了。

    这个速度简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我立马拽着程星河和哑巴兰就躲,而这个时候,老徐忽然跑了过来,对着脑袋顶子就指点:“大师,你看这里!”

    我这才发现,头顶上有个窄小的缝隙,竟然能看到一丝天光。

    我立刻跟大黑痦子喊道:“雷雷雷!”

    大黑痦子跟着我们的视线,也见到了那个缝隙,当时就高兴了起来:“真是老天有眼,憋屈了这么长时间,老子的手艺终于能派上用场啦!”

    说着,从哪个蜘蛛肚子底下滚出来,嘴里默念了一句什么,对着大蜘蛛的腿就拍下去了。

    与此同时,一道光从那个缝隙之中穿透了下来,对着那个大蜘蛛就打了下去。

    轰然一声响,一道雷顺着蜿蜒曲折的孔洞,直接落在了大蜘蛛的身上。

    那个大蜘蛛整个身体被雷贯穿,全部炸开,我们几个都被气浪掀翻,抬起头,耳朵里嗡嗡的暂时都没听见什么声音,但是眼睛能看见,那个巨大的身体,已经一片焦黑。

    一颗心瞬间就松了下来——这玩意儿终于算是搞定了。

    还没等我把这口气给喘出去,大汉一只手就揪住了我的衣领子,大声吼道:“你快说,你是怎么杀的海老爷子!”

    大黑痦子在一边瞅着,叹了口气,看向了我说道:“小子,你确实帮了我们的大忙,但是有一样——你不该动老海,要知道,老海是这小子的救命恩人,他看的比自己爹还要紧,前次听见老海送了命,他恨不得把凶手碎尸万段——还是这件喀尔巴神的任务着急,我们才来的,不然,你活不到今天。”

    卧槽,也真是开了眼了,就老海那路货色,还会做人家救命恩人?

    无利不起早,我看老海八成是图这壮汉什么,才故意卖人情。

    还没等我说话,壮汉的手卡的更紧了——这可是正宗的诛邪手,旱魃的脖子都拧的断,更别说我的了,我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把事情说了一遍:“要找你去找马元秋和江辰,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壮汉皱起眉头,半信半疑:“你有证据吗?”

    程星河和哑巴兰一听,气的要揍他,我知道他们不是壮汉对手,摆了摆手让他们别吭声,就问壮汉:“你说,老海一个天阶,我一个玄阶,我凭什么能杀老海?”

    果然,这一句话,壮汉就没话说了,大黑痦子也点头:“这鸡崽子说的也是——他就算使阴招偷袭,也不是老海的对手,除此之外,确实没别的解释了。”

    我接着说道:“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找江辰嘛,你也认识老海的行气,自己去验证验证,他身上的多,还是我身上的多。”

    壮汉犹豫了一下,手就松开了,白藿香看见了我脖子上有了刮痧似得伤痕,心疼的牙都咬紧了,回身要给壮汉撒点药,被我拉住了,接着说道:“你们的本事在这呢,要是发现江辰和马元秋真跟这件事儿没关系,随时能找到我报仇,我想跑也跑不了,是不是?”

    这话算是夸了他们的本事,壮汉和大黑痦子听着心里舒服,认为也是这个理,立刻就问我,江辰和马元秋既然跟我这么大仇,我自然知道他们的底细,让我细说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对我来说正中下怀,接着就说道:“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但是作为交换,有件事儿,我也得跟你们打听打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找喀尔巴神?”

    壮汉和大黑痦子听了,对看一眼,大家刚才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我也没少帮忙,他们的态度终于也松动下来了,就告诉我们,他们是摆渡门的。

    百度?还谷歌呢,合着他们是互联网公司的?现在互联网公司还有我们行当的部门?

    程星河一听,则立刻露出了一脸不明觉厉:“难怪……”

    但是他一看我这表情,就知道我没听明白,低声说道:“你他娘没事儿多听听圈里的事儿吧,摆渡,不是百度,人家那个门派,是隶属于龙虎山门下,专门修仙的——以前光知道传说,想不到还看见真人了。”

    龙虎山是道教圣地,地位甚至比天师府还高,天师府是管理治安的,而龙虎山则是修仙的圣地。

    修仙自然要积累大量的功德,也就是民间传说之中的历劫——为了积累功德,修仙者会寻找一些功德巨大,难度也极大的任务,帮助自己历劫升功德。

    这里的人特立独行,都是一些闲云野鹤,俗话说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怪,在他们身上算是得到了完美验证。

    十年前,他们摆渡门的人听说了喀尔巴神其实是个邪神,而喀尔巴神每隔十年,就要脱胎换骨一次,所以在十年前找到了这个金银洞,结果没想到那人竟然死在了这里,再也没回去。

    死去的人正好是大黑痦子和壮汉的至交好友,两个人发誓要给好友报仇,消灭邪神,可喀尔巴神十年才出现一次,他们只能硬生生的等了十年。

    摆渡门轻易不跟凡俗人交往,所以他们并不想把来历告诉我们,以免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心说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要不是程星河,我都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而且……脱胎换骨?我看向了那个大蜘蛛,它要跟螃蟹似得脱壳还是怎么着?看着也不像啊——真要是这样,还不如等它脱完壳再收拾它,那不正好是它最弱的时候嘛。

    而大汉回头看着大蜘蛛,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说想不到他竟然是被这种东西害的。

    我心说,你不要这么充满优越感,要不是我们帮忙,你和大黑痦子也得跟着倒霉。

    大黑痦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就告诉我,当初那个朋友身手比他们好的太多了,如果喀尔巴神只有这种程度,他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剿灭,现在看来,只能说他是阴沟里翻船了。

    程星河也算松了口气,说,他们的大蜘蛛也收拾了,咱们也拿到了狗头金,既然大家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算是皆大欢喜,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赶不上拍卖会了。

    我刚要点头,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周围怎么这么安静,那些打扇神女什么的呢?

    程星河也觉出来了,说她们还挺识趣,大蜘蛛一死,没了主心骨,她们也不敢出来了。

    我忽然有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中间忽然响起了一阵尖叫的声音,瞬间把大家吓了一跳。

    可大家的嘴都没动,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像是呼应着这个声音,周围冷不丁就出现了一片嘁嘁喳喳的声音,数不清的打扇神女,前仆后继的出来了,我们几个的头皮一下就炸了。

    程星河一把抓住了我:“不光是这玩意儿——还来了很多的死人,穿着打扮,都像是死在金银洞的人!说,喀尔巴神要咱们的命做庆典!”

    哑巴兰一下愣了:“喀尔巴神不是死了吗……”

    不光我们,大黑痦子和壮汉脸色也变了:“怎么可能……”

    老徐则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声音颤了起来:“坏了,喀尔巴神发怒了……”

    程星河立马说道:“咱们算是倒了霉了——这货来这么多,也只能是送死了,七星,没想到咱们俩是一起死的,你说以后谁给我烧纸……”

    我们的体力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再跟这些神女打,一丝一毫的胜算都没有。

    大黑痦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也来揪我:“你小子不是脑子快吗?快想想办法啊!”

    我答道:“办法倒是有一个——擒贼先擒王。”

    “王?”大黑痦子一愣:“哪个是王?”

    我一回头看向了瑟瑟发抖的老徐:“老徐,这个问题我得问你……不,不应该叫老徐,应该跟你叫喀尔巴神。”

    老徐正哆嗦呢,一听我这话就愣住了:“大师,你,你什么意思?”

    程星河他们也傻了,程星河立马问道:“啥?七星,你每次说话我都信你,但是这一次,你这话实在是匪夷所思啊?老徐好端端的,怎么成了喀尔巴神了?”

    老徐也猛点头,一副无辜的样子:“是啊,大师,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指向了老徐的领口:“你们看看这个。”

    老徐的领口上,挂着一根草绳,上面拴着一个铜钱,写着永合通宝。

第405章 神灵附身

    程星河仔细看了看:“这不就是一个铜钱吗?跟喀尔巴神有什么关系?”

    来的时候,我就听见那些孤魂野鬼说过一句,草绳挂着通宝,准没错。

    我当时没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是注意到了,老徐立刻掩住了自己的领口。

    现在看来——这是它们认人的标志。

    老徐立马露出很冤枉的表情:“他们认识这个,也很正常——毕竟我是向导,亲自领他们来的,他们恨我带他们上了绝路,那是想报复我……”

    我答道:“恨你确实无可厚非,但是两个问题,一,你怎么听得懂死人说话?二,你不心虚,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让我们保护你,而是偷偷把领口盖上?”

    老徐张了张嘴:“我……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我笑了笑:“那还有一个问题,你之前说,你没进过这个金银洞,那你怎么知道刚才那个位置有天光,能引雷的?我刚才看了看,咱们来的路线,根本就没经过那,你不可能看见——除非,你对这个洞很熟悉。”

    程星河他们都去看那个洞的位置:“是啊……那么隐蔽,哪怕来过,都不容易发现。”

    老徐呼吸急促了起来:“这就是凑巧,我就想帮你们……”

    我刚才就怀疑我们弄错了,大蜘蛛其实不是喀尔巴神——因为打扇神女。

    传说打扇神女是喀尔巴神的下属,可那大蜘蛛被我们围攻的时候,一个打扇神女都没来帮忙。

    这不合常理,只能说明,喀尔巴神另有其人。

    大黑痦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喀尔巴神,就是这么个普通老汉,这也太……”

    “怎么可能是普通老汉?”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就把布安保员扯下来了。

    大家一看布安保员下面的皮肤,顿时都傻了眼——也弄明白那个招来神女,尖锐的呼啸声,是从谁身上发出来的了。

    布安保员底下,是一张嘴,那个嘴里口舌俱全,似笑非笑。

    我们都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脑壳不由自主就炸起来了。

    连大汉他们也看愣了:“这是……”

    没错,寄居。

    喀尔巴神每隔十年,要脱胎换骨一次的传说,应该是真的。

    不过,为什么要脱胎换骨?

    依我看,是因为喀尔巴神跟寄居蟹一样,没有自己的身体,要附着在其他身体上。

    而这个身体,每隔十年,就要换一次。

    刚巧——老徐就是十年前找到的金银洞,应该在那个时候,老徐就成了喀尔巴神的容器,现在该换了,他就领着我们来了。

    想在我们几个人之中,挑选一个新的身体。

    说着我看向了老徐:“我说的对不对?”

    老徐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起来,忽然笑了:“好……我没看错——不瞒你说,这次我是看中你了。”

    说着,忽然一把卡住了我,胳膊上的大嘴张开,就要咬在了我的胳膊上。

    程星河他们一愣,就要来帮我,但与此同时,那些打扇神女下雪似得对着我们就扑过来了,程星河一伸手就被丝绳卷了,哑巴兰也没好到了哪里去。

    我回手想把老徐摔过去,但是出乎意料之外,老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老海的天阶行气都扛得住,我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不愧是吃过香火的“神”。

    而他一路拖着我还有心情叹气:“上次也看中了一个好的身体,可惜,那个身体宁死不屈,只能勉强用这个老头子的,你可别步他的后尘……”

    上次,不就是十年前?

    想必,他是看中了壮汉朋友的身体了,但是壮汉朋友死也不乐意把身体送给他,出了某种变故,他迫不得已,才上了老徐身上。

    做神的就是不一样——它寄居在老徐身上,藏匿了所有的气,我甚至都不能从老徐面相上看出来,他被寄生了。

    而这十年来,他一直在这里做向导——也是因为向导能把人领来,给这个金银洞吞噬,变成这里的邪祟,为他所用。

    不过……他既然是喀尔巴神,为什么要帮着那个小姑娘送钱呢?

    而这个时候,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追了过来,一只手,捏住了老徐长着嘴的胳膊。

    壮汉!

    他用的是诛邪手!

    老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而壮汉的声音也咬牙切齿:“就是你……把我的同门杀了?”

    老徐一笑,说道:“你那个同门,不识抬举——为了不让我得到他的身体,竟然把自己活活烧成了焦炭,叫的凄惨,还说,你们一定会给他报仇的,我倒是觉得有趣,还很期待你们这些同门呢,不过几次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

    果然……有沙伥鬼的沙丘是他找的,有风化石和魍魉的营地是他找的,鬼蜮的老窝勒坦,也是他找的,他根本是存心带我们住在那附近,是想通过那些东西,试试我们的本事——从中选择最好的身体,作为这十年所用!

    选中我了。

    我就说——运气再差,也不可能遇上这么多幺蛾子,感情全是这货安排的!

    而大汉跟那个同门感情很深,人又很重情义,一听“焦炭”两个字,当时就怒吼一声,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奔着老徐的胳膊就抓住去了,当时就要把那个胳膊给折断。

    但是老徐根本没看上去那么瘦弱老迈,另一只手拉过了大汉,壮汉二百来斤的体重,跟个鹅毛似得,直接就摔出去了,重重的撞在了一大块金子上。数不清的打扇神女簇拥而来,把他包围住了。

    老徐看着那些金子,张嘴就大笑了起来:“说是万物之灵,其实,人其实是最愚蠢的——为了这些又冷又硬,渴不能喝,冷不能穿的东西,搭上了一条一条的命,图什么?”

    说着,继续把我往里拖,一直拖进了一个洞里,我还没看清这个洞里有什么,老徐就垂下胳膊,眼瞅着要把自己胳膊上的嘴,咬在我胳膊上!

    这玩意儿抓人,比金丝玉尾绳还紧,我之前也被大蜘蛛消耗的没了体力,拼命想挣扎,可根本挣扎不开。

    老徐对着我就笑:“我劝你,老实一点……”

    我脑子一动,立刻对着他就喊道:“老徐,你听得见吗?你要是还在,快点出来!”

    老徐冷笑一声:“真是异想天开……那个老徐,早就……”

    但是话没说完,老徐的脸色忽然就变了,而他抓我的手也猛地松开了。

    我就说嘛,他为什么要给小姑娘送钱,原来,真的老徐,竟然跟喀尔巴神是并存的,只是被喀尔巴神给压制住了,现在,是真的老徐,回来主宰了这个身体!

    他抬起了手,忽然说道:“大师,我求你一件事儿……”

    可话没说完,他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而且,开始迅速的腐烂!

    十年时间到了——这个身体用不了了!

    而那个带着嘴的手,一把拉住了我,不由分说,就想咬住我的胳膊。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孔武有力的粗胳膊勒住了老徐的脖子:“今天,我就给我的同门报仇……”

    壮汉!

    我趁着这个功夫,一下从老徐身下挣脱出来,横过七星龙泉,对着老徐就砍了下去。

    老徐已经死了——再把他的胳膊砍下来,这个喀尔巴神没地方寄居,也只能死路一条了。

    果然,“老徐”看出了我是怎么想的,胳膊上的嘴冷冷一笑:“可惜了……”

    可惜?

    只见那个嘴一下咬在了大汉的胳膊上,成了大汉身上的一部分。

    它拿大汉,当了这次的容器!

    大汉吃痛,顿时脑门上爆起了青筋——我看得出来,大汉的意识,应该正在跟这个附身的喀尔巴神竞争,接着,大汉一把抓住了我,大声说道:“我求你,杀了我,给我同门报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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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来的女租户总听见卧室内有异响,向我求助,我一看监控就让她立刻搬家……--情节虚构,请勿模仿麻衣相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麻衣相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麻衣相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