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快递送邪
这种东西一开始还只是阴物,想法子消了怨气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就没这么简单了,已经被练成了“镇物”,跟核辐射一样,放在哪里,哪里就不会落好。
照着业内规矩,这种邪物,不知道造了多少孽,按理说应该把她给净化了——跟那个碎了的棋子一样。
小伍一下着急了:“可是,哥,凶的是那个妹妹,不是她,你能不能,让她留下,我……”
小伍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喜欢上她了。”
那个姑娘顿时怔了一下。
程星河忍不住说道:“乖乖,咱们打个邪祟的功夫,这里发生什么了?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啊!”
我一瞅,小伍之前那个夫妻宫只是黑中压红,像是鬼桃花,现在看来,红气外露,像是对桃花,主两情相悦。
按理说两情相悦,谁也管不着,我也不想当法海,可惜这个棋子姑娘这些年来积累的阴邪之气实在是太重了,一开始不觉得,但是只要跟小伍在一起时间长了,那小伍必定会被这种气侵扰,身体发虚,阳气外泄,最后是个死——这在旧社会,叫鬼痨病。
不光我知道,那姑娘自然也知道,她一下就笑了,看向了我,说道:“对我来说,够了。”
原来,那个棋子落在了小伍的店里之后,小伍本身爱棋,对这个石头棋子,更是爱不释手,天天盘在手里把玩儿,还跟棋子说话。
他说他真想找个伴儿,可女人实在太难哄啦!要是跟你一样,简简单单,默默陪着我就好了。
那姑娘心里一怔——从来没有人,需要过她的陪伴。
这一阵小伍过的辛苦,那天晚上喝了点啤酒,一边摆弄棋子,一边还跟它嘀咕最近的难处,最后开玩笑似得来了一句,既能安安静静陪我说话,也能跟我下棋,你要是姑娘就好了。
这也就是一句醉话,可这个姑娘当真了。
想做他的女人,哪怕一天也好。
就在那个姑娘趁着无日无月的时候出来,想跟小伍诉衷肠的时候,却意外吓到了小伍,她心里也有愧——原来小伍就是说说而已,还是别出来了吧,别让他害怕。
这样就够了,终于能跟那个妹妹分开了,也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应该知足。
可惜好景不长,成衣店女老板把妹妹的棋子摔了,石头自然最怕磕碰,激的妹妹动了气,出来吸人阳气——妹妹不想被锁在棋子里,她想自由。
她知道了之后,这才重新出现,是来保护小伍的。
小伍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一下愣了。
这也是第一个喜欢小伍的姑娘吧。
那姑娘看着我,眼神也很坚定:“我做了这么多孽,也是时候赎罪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不想……”
我知道她没说出来的那半句话——她不想害了小伍。
小伍连忙拉住了我:“哥,我不怕什么鬼痨病……”
她怕。
那姑娘望着小伍,对着小伍一笑,忽然变了脸色,对着小伍就扑过来了。
她的脸色由红润变成了青灰,眼睛暴凸,嘴角露出了獠牙,比城隍庙里的恶鬼还可怕。
小伍当时“妈呀”了一声,往后一退,一脚绊在了门槛上,就没声息了。
晕过去了。
那姑娘收了那个表情,回头还是美丽的容颜,对着我就笑了:“先生,你送我一程吧。”
哑巴兰没看懂:“哥,他不是喜欢小伍吗?为什么要把小伍给吓成这样……”
她是用心良苦——想断了小伍的念想。
长痛不如短痛。
我点了点头,就把她用符咒封号了,找了同城快递,送到了县城大庙里。
城隍庙里,就能净化这种东西。
一入城隍庙,她就是城隍爷使唤的役鬼了,帮着城隍爷做事儿,积累功德,赎清罪孽之后,也许,就有重入轮回的机会了。
真要是有缘分,早晚还是能跟小伍相逢的——白娘子跟许仙不就是这样的例子吗?
而且,镇物进了城隍庙,那邸红眼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上大城隍爷那造次。
这姑娘等级挺高,把她的事儿处理好了,对我来说,又是一个功德,离着上地阶,也就越来越近了。
小伍自此以后,又发了一次烧,烧好了之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我还特地从古玩店老板那,给他买了一副干干净净的红木象棋,他挺高兴,但是他把棋盘收起来,不跟以前一样那么把玩儿了。
我问他现在不喜欢下棋了?他摇摇头说喜欢,不过,下棋到底还是两个人的事儿,这一副棋,还是等着有伴儿的时候再下吧。
他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这件事儿之后,成衣店女老板丢了魂,人跟中风后遗症一样,不复当年伶牙俐齿的雄风,老是魂不守舍,反应迟缓,别说做买卖了,跟她聊天都费劲。
窗帘店老板央求我好几次,让我给她禳治禳治,但这已经不是我和白藿香的工作范围之内了,她坏了规矩,被那东西反噬,谁也没办法。
她那生意自然也就黄了,但是窗帘店老板倒是不离不弃,趁着这个机会,倒是把她给追上了,他天天跑安装,女老板天天看电视,时不时还会烧漏个把锅壶什么的,铺子时常传来糊味儿,成了商店街消防最重视单位。
没想到这件事情上。受益最大的,竟然是窗帘店老板。
而这一阵子下来,终于是有了一段难得的风平浪静,我们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把门脸给装修好了。
在门前的银杏树叶子全部变成金黄的时候,铺子装修完毕,重新开张了。
开门仪式是程星河和白藿香操持的,倒是也挺隆重,冯桂芬,董哥,乌鸡等等全都到场给我庆贺,杜蘅芷虽然没时间来,但是花篮也托乌鸡带来了。
有业内同行无意之中发现了天师府的人都来给我捧场,自然过来看热闹,再一看我身上的八卦风水铃,更是大吃一惊,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县城的同行,都知道了我的本事,各路同行,也全聚拢过来,想跟我攀攀交情。
眼瞅着重新开业的典礼弄的这么热闹,程星河也跟着高兴:“七星,你这是登上人生巅峰了。”
我倒是想呢,可这算什么,我看了一眼无视鞭炮轰鸣,还是安然在一边打瞌睡的老头儿,心说我该做的事情,还多了去了。
正跟外面的人应酬呢,忽然人群之中挤进来了一个人,对着我就喊道:“还搞庆典呢,这个李北斗,根本就是个骗子!我就是被这个神棍骗的家破人亡,你们别看他人模狗样的,我现在就要撕破他的脸,让大家看看他的真面目!”
第362章 上门讹诈
这可成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众人慕名前来,结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出来打我的脸,不由都愣了,俗话说看热闹不怕火大,不少人已经露出吃瓜群众的表情了:“真的假的?咱们这一行关乎家主性命,开门做买卖真要是出了这种大篓子,他也没资格吃这碗饭了。”
“不过他到底是挂着八卦风水铃的,那是青囊大会认证的,不见得能弄出这种丑闻吧?”
“理性吃瓜,先看看两方怎么说——要是真的,那就是大热闹了,连发铃的青囊大会,都会跟着丢人。”
这还用得着说?挑这个日子口来,肯定是来整我的。
高老师本来正在给大家发瓜子,一见这个阵势也是吓的不轻,连忙拉住了我:“北斗。这,这人谁啊?”
连老头儿也偷偷眯了眼望了望。
闹事儿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我相人相地为生,只要是见过的人,没有轻易忘记的,可这个人我确实是第一次看见。
哑巴兰一下急眼了,上去就要揍他,被白藿香给拉回来了:“你急什么,上去就打人,不就更理亏了吗?”
说着看向了我:“他会有主意的。”
而冯桂芬也坐不住了:“李大师的本事,我冯桂芬能作证,你他妈的是不是活腻了?”
冯桂芬的名声在县城也是如雷贯耳,她一出面,倒是弄得更乱:“这李北斗还跟混社会的有勾当呢?”
“黑白通吃啊!”
“这谁得罪的起……”
程星河横刀立马就出去了,拉回冯桂芬,冷冷的说道:“还能是什么人,医院有医闹,饭店有饭闹,这货是来碰瓷的。”
他就对那个人心平气和的说道:“造谣张张嘴,辟谣跑断腿,你在这踢跳可以,拿出证据来,没证据乱喷粪,警察正好在这,我们告你个诽谤,底裤都让你赔下来。”
董警官站起来,跟他点了点头。
那人一瞅这里竟然有警察,当时也是吓了一个激灵,但他立马挺起了腰板,大声说道:“你们有种骗人,没种承认?装的道貌岸然的,其实就是贼心烂肠子的诈骗犯!我们家的风水就是你给看的,你当时说了,一年之内就让我抱上大胖小子,可现在呢?不光没抱上小子,我老婆也死了,我们家还闹鬼,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在座的都是吃阴阳饭的,我人就站在这里,你们自己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别说,这个人还真是晦气相,黑气绕印堂,田宅宫发乌,是家宅不安,后院失火的征兆,夫妻宫凹陷,子女宫亏空,这些都跟家宅风水有关,妥妥还真是风水上的受害者。
找这么个人来闹事儿,准备的很严谨啊!
周围都是业内人士,听他这么一说,不由议论的更热闹了:“你看见他面相了吧?还真是让人坑过。”
“不是说李北斗是个少年天才吗?这是打眼了还是怎么着?”
“我早觉得疑心,没听说过玄阶能得八卦风水铃的,小道消息,这个李北斗只不过是上头有人,才春风得意,其实没什么本事,这下露出狐狸尾巴了。”
“哼,他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买卖,听说那个灵龟抱蛋地的事儿,也是有人帮他才办成的,今天这个名声,是德不配位,必遭其罪。”
“我看也是,还以为青囊大会多权威呢,把八卦风水铃发给这种人,说明那帮老天阶,也没什么含金量了。”
程星河冷笑了一声:“哎,在座的同行,你们也别听风就是雨,这个人是在风水上倒了霉,可有啥证据,说明是七星给他看的?”
那人一听更激动了,指着程星河的鼻子就骂道:“冤有头债有主,真要是这样,我倒了这么大的霉,不去找害我的算账,找你们干什么?敢做不担当,你们风水行都是你这种窝囊废?”
这下子周围更热闹了:“是啊,苍蝇不叮无缝蛋,他为啥不去别处闹事儿,上这里来?”
“这要是闹大了,那咱们整个风水行都跟着丢人。”
那人一看犯了众怒,更来劲了,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件女式睡衣,抱着睡衣就哭了起来:“可怜我老婆啊,就是被这个小王八蛋害死的,老婆,我每天晚上都抱着你这件衣服睡觉,就想闻闻你的味道,今天,我给你讨完了公道,我就下黄泉陪你……”
许多围观女性一下被感动了,对着我就大骂了起来。
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这个人情深意切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要不是我是当事人,我都得让他感动了。
程星河一听他振振有词说出这么指鹿为马的话,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还想说话,我拉住了他,看向了那个男人:“你确定是我给你看的风水?”
大家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目光全落在了我身上。
那人冷笑一声:“你这个小王八蛋害我家破人亡,化成我也认识你!”
我接着说道:“那你说清楚了,我是什么时候给你看的事儿,年月日,还有,你给我的转账记录,也亮出来给大家看看。”
那人一怔,这就说道:“我,我给的现金,哪儿有转账记录,年月日……这么久了,那谁记得清楚。”
“不对啊,”我接着说道:“那为什么这么久你都不来找我算账,非今天来?”
那人一下噎住,说不出话来了,而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了:“没错,真要是挨坑,也不可能过一年半载才想起来吧?”
那人被舆论这么一压,这才说道:“我想起来了,是,是你三月份的时候给我看的,我老婆死了之后,我才想起来你看家宅这事儿,找人看看,都说家宅不对,我才找来的,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我就是为了撕破你的真面目,免得更多不明真相的群众被你给害成我这样!”
“确定是三月份?”
“确定!”
那就巧了,我看向了董警官,说:“董哥也在这,可以跟县医院的查一查,三月份的时候,我上街被大卡车撞了,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出了院,就一直在家躺着,商店街到处都是监控,只要他跟我见面,一定会被监控录上,但凡找到了我跟他同框的证据,我立马把店关了。”
那人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显然发了慌:“我,我记得没那么清楚,也许,是四月,五月,谁说得好……”
“日子说不清也就算了。”我走到了他身边,一下把那个女式睡衣给抓过来了:“这衣服能记清楚吧?你老婆穿多久了?”
那人本来就发慌,猝不及防被我抢走了衣服,瞬间更慌了,急急忙忙就要抢回来:“我,我老婆穿好几年了,你别用脏手碰我老婆的贴身衣服!”
我把那个衣服往外一翻,一串没剪下去的价签就露在了外面:“哦?那你老婆耐受力也真是不小——贴身衣服穿了这么长时间,标签不剪,水也不下?”
“一年,不对啊!”有个围观女观众大声说道:“这是xx牌秋天的新款,昨天新上市的,你老婆怎么可能穿一年?”
这摆明了,就是刚从店里买来的新衣服。
众人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还真是个碰瓷的。”
那人脑门上汗珠子迸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像是想找个缝跑出去。可触及到了董警官和冯桂芬的小弟,腿软了。
我蹲在他面前:“冤有头,债有主,咱们素不相识,肯定是有人让你来对付我的,你把指使你的人说出来,今儿这出闹剧,我就不跟你追究。”
那人吸了口气,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来:“我……”
其实,我早知道人选了:“也不用你说人名,你只说是不是就行了,那个人,是不是道貌岸然,半老头子,长着一双红眼?”
这话一出口,众人就知道是谁了:“邸红眼?”
那人一听这话,顿时就傻了:“你,你怎么知……”
“咳咳……”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从人群之中响了起来:“李北斗,冤有头债有主,你引诱着这个人说我的名字,给我扣黑锅,是何居心啊!”
邸红眼亲自来了。
十二天阶名声在外,周围的同行议论都不敢议论了。
而那个人一见邸红眼,顿时吓的浑身哆嗦,立马改口:“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就是看你开业挺热闹,想着诈点钱吃肉喝酒,不行啊!”
说着,他看向了董警官,索性伸出了手来:“你把我抓去吧,在班房,我还能吃几天饱饭呢!”
造谣讹诈不是什么大罪,抓也抓不了多长时间——比起这个,他显然更怕邸红眼。
程星河忍不住了:“这小子还真是个忠犬,不行,我得招点饿鬼来拾掇他……”
我拉住他,看向了那个男人:“你是被威胁了,害怕才不敢说吧?只要你把邸红眼坑我的事情说清楚,你们家的事儿,我帮你做主。”
邸红眼的眼睛不光更红,还露出了凶光。
那人顿时一愣:“你,你帮不上……”
我接口说道:“你怎么知道帮不上?你被威胁,不就是因为你老娘?”
那人顿时傻了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指望邸红眼了,”我接着说道:“你老娘的病,我……”
白藿香接着说道:“你母亲现在,吃的是大宣肺散,止咳枇杷露是不是?可这些药不对,她得的是鬼痨病,整个县城,不,全国,我治的最好。”
鬼痨病?今儿才在小伍那提起这个病,想不到一转眼就真有得这个病的了。
第363章 麒麟送子
不愧是白藿香,应该是从这人身上散出来的细微药味儿,就闻出来是什么情况了,过头虎撑还真不是白叫的,简直吓人。
那人自然瞬间就吓住了,死死盯着白藿香,显然想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邸红眼也没想到我身边竟然有个过头虎撑,立刻咳嗽了一下:“不管是什么原因,出言诬陷,那可是……”
“我说!”那个人终于做出了决定:“你们要是能救我妈,我全说出来!”
邸红眼当时就咬了咬牙——他亲自过来,就怕出什么幺蛾子,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
这个人就告诉我们,他确实是让人给坑了——前些年他一心求子,可老婆总是怀不了孕,所以就找了个风水先生看事儿,没想到看完风水,家破人亡,他老娘还得了重病。
他倒是想找那个风水先生算账呢,可哪儿都找不到,后来听人说,邸红眼的本事特别厉害,就上门求邸红眼。
可这人家境普通,哪儿有能请的动邸红眼的钱,他就在邸红眼的铺子前面跪了三天三夜。
有天邸红眼晚上过来,瞧见了那个人的模样,这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跟他说,见他这样,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没钱不要紧,能帮上邸红眼一个忙,免费帮他看家宅。
这人一下就高兴了起来,问怎么弄?邸红眼就告诉他,某日某时,商店街一个风水门脸开业,你去闹一闹,把你这些倒霉事儿,全安到那个李北斗身上。
只要你让他身败名裂,你老娘就有救,但是相反——这事儿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你老娘就完了。
这人其实也不愿意干这种事儿,但是老娘的命在眼前悬着,他一咬牙,也就答应了,所以才闹事儿的,在此之前,根本就没见过我。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眼神全落在了邸红眼身上。
邸红眼这下不光是眼睛红,整个脸都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满口胡言!我堂堂十二天阶的后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我看,我看你们俩串通起来,是诚心往我一个前辈头上扣屎盆子!”
程星河嘻嘻的笑了起来:“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还想砸别人场子,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业内同行忍不住嘀咕了起来:“早就听说邸红眼人如其名,今儿一看还真不假——他这一把岁数没什么成就,是不是看李北斗年少成名,眼红才来闹事儿的?”
“枪打出头鸟,真是没错。”
这下子,舆论一下倒在了我这边,他们看我的眼神,甚至还有些同情。
邸红眼指着那个男人,颤了半天想说话,也没说出什么有分量的,程星河趁机说道:“邸前辈,要竞争,咱们光明正大的来,这种阴招,三岁小孩儿都不乐意玩儿,也不知道您是跟谁学来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教出这样的儿子,就算十二天阶又怎么样?我看邸家风光不过这一代了。”
邸红眼咬牙切齿,几乎想当场揍我,可碍于这么多同行,他实在没法子继续落人口实,只能指着我骂道:“你栽赃陷害,不配拿着八卦风水铃,我这就把你上告给十二天阶,你小小年纪,欺人太甚……”
这个时候,几个徒弟过来了,跟邸红眼耳语了几句,邸红眼一听,脸色一变,瞪了我一眼,就坡下驴就跑了。
我横不能追上去砍他,不过,我和他这梁子越闹越大,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不对付他,事儿就没完。
程星河也有点担心:“他这一走,又得想法子作妖吧?”
作妖也作不了多长时间了,我已经想出对付他的法子了。
开业庆典继续,那些同行知道我的本事,溢美之词不断,我在里面周旋,这才明白,和上他们这种人整天应酬,看似光鲜亮丽,也不是什么容易事儿,真他妈的累。
忙里偷闲,程星河想起来了刚才我说的话,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七星,你三月份真的那么倒霉?不过,你这一倒霉,还真成了证据了。”
谁知道白藿香冷冷的说道:“你听他胡说八道呢,他根本没让车撞过。”
程星河一愣:“真的?卧槽,你真是张口就来……不过,”他看向了白藿香:“你怎么知道?”
白藿香转过身,继续去张罗庆典,耳朵却红了:“你管不着。”
“也是,”程星河还想起来了:“你老婆出事儿的时候,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哪儿她没看过,这要是在旧社会,你就得为她负责啊。”
我把他脑袋推开,为你负责就够累了,还为她负责。
潇湘……也不知道她在化龙地怎么样了,长大了没有。
程星河看出来我是怎么想的,接着问道:“说起来,你也有一阵没去看你老婆了,是不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屁话,现在江辰和天师府都盯着我呢,我要是这个时候去九鲤湖,不等于直接告诉他们我把潇湘藏在那了?
只要潇湘是安全的,思念之苦也算不上什么——我得等她完完整整的回来,我还有很多话想问她。
庆典完美办完了,一条街都是鞭炮炸出来的硫磺味儿,人们走差不多,我看见那个闹事儿的正站在门脸旁边,显然等得着急,可心里带愧,也不敢进来催我,撞上了我的视线,想跟我挤出个笑容来,可挤出来还挺难看。
我就跟他招了招手,问他怎么称呼?
他连忙告诉我,跟他叫老姜就行。
他帮我作证,现在我当然要还人情,我就让他带我们上他家看看。
老姜家住在近郊,这一带最近起了不少楼盘,有好些拆迁户,个个富得流油。
老姜家住在福寿河对面的一个大院子里,从外面看环境相当不错,可一进了大门,我就就被煞气给撞了一下。
仔细一看他们家这个布局,我顿时就是一愣——给他布风水的,跟他有深仇大恨还是怎么着?
财位上改成了阴沟,财运自然外流,而门神位放了一对垃圾桶,灶神位就更别提了,让他改成了厕所。
你把自己家宅的守护神都给得罪了,能得好才是有了鬼。
我就问老姜,那个风水先生除了让你改这里,还弄过哪里?
老姜就给我指了八个位置,被那个先生埋了八个铁钉,说这是八面来财麒麟送子局。
麒麟送子?名儿起得倒是好听。
我接着就问他,之前给你布局的,是个什么样的先生?
老姜连忙说道::“说她是个先生,都不像,唉呀妈呀,年轻漂亮,比你夫人不差。”
你啥时候看过潇湘了?
而跟着来看病的白藿香脸顿时就红了。
我马上反应过来了——他是把白藿香当成我老婆了。
我们这一行其实年轻貌美的不多,总不能是杜蘅芷吧?但是转念一想,我就跟程星河对了对眼,之前厌胜门那个女的,据说倒是年轻貌美!
一问那先生来的时间,也确实是四相局破了之后来的。
老姜就有点紧张的问我:“那,你说那女的跟我无冤无仇,为啥这么对付我?”
我还想知道呢!
我就让老姜说说,家里闹鬼是什么情况。
老姜立马就告诉我,说当时他老婆总是没法怀孕,那先生来看了一圈,说他们家这个宅子确实不容易来子,需要把魂魄定住——有魂魄来投胎,你们家不就能生小孩儿了吗?
老姜当时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还对那女先生感激不尽,不过临走的时候,那女先生露出个很奇怪的笑容,他看着发瘆。
而设局第二天,他老婆就开始觉出不对劲儿了,说你听见没有,晚上门响,咯吱咯吱的,别是有老鼠吧?
老姜说那就买个粘鼠板呗,等买来粘鼠板回来,发现他老婆盯着大门就发愣。
他问看大门干啥?他老婆往大门上一指,他一瞅,鸡皮疙瘩也立起来了。
大门上,有一圈一圈的牙印,却不是老鼠的。
是人的。
第364章 人头竹篓
老姜顿时就蒙圈了,揉了半天的眼睛,可怎么看,都是人的牙印儿,清清楚楚,甚至还能看出来,这个咬门的牙印缺一个臼齿。
他老婆当时就害怕了,老姜也吓得不轻,想了半天,就想起来了,谁嘴里的牙不全呢?换牙的小孩啊!
他就安慰他老婆,说那个先生设局,不就是为了让咱怀上孩子吗?也没准,这是来投胎的鬼。
可一说这个“鬼”字,两口子还是一起打了个哆嗦。
这老姜家里几代单传,想要孩子想的要疯,尤其他老婆,结婚这么多年没动静,老让人从背后指点,说是个不下蛋的鸡,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俩人一合计,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能怀孕,那咬了牙也得扛下去。
于是两口子就按着那先生教的,在院子里面摆供上香,希望早日受孕。
那天晚上他老婆烧着烧着香,就听见身后有个轻轻的声音说:“我不吃,把门开开。我不吃,把门开开。”
可这么一回头,什么都看不见。
两口子一想,也许是门关着,投胎的孩子进不来,所以才咬门的——这是好兆头啊,开门把他放进来,不就有孕了?
俩人鼓起勇气,晚上就把三扇门全开开了。他们家住的是院子,有三重门——院门,客厅门,卧室门。
有牙印子的,是从院子进屋的客厅门。
那天晚上,俩人辗转反侧也睡不着,毕竟第一次跟阴物打交道,也不可能不害怕,后来老姜也就先睡着了,但半夜,他就被他老婆给推醒了:“你听听,什么动静?”
老姜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说门不是开着呢吗?按理说他直接进来,也用不着咬门了啊!但清醒过来仔细一听,他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一下一下的,倒像是拍皮球的声音。
俩人顿时就精神起来了——玩儿球的,那妥妥是小男孩儿啊!
于是他们俩就从卧室门往外看,还真看见一个球,一跳一跳的从大门进来,转瞬进了客厅门。
俩人又害怕又紧张,就在那个东西进了客厅,奔着卧室跳的时候,俩人又纳闷了,怎么只见球,不见人呢?
正这个时候,外面乌云散开,月光弥漫进来,他们俩看清楚了那个球,顿时就傻了眼。
那不是个球,是个五官狰狞,张着大嘴的人脑袋!
那一排牙,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确实少了个臼齿。
但这还不算……这个脑袋,分明裹着一脑袋长发,是个女的,不是小男孩儿!
而那个女人脑袋,目露凶光,一头就要撞进卧室来!
当时老姜他老婆已经完全吓没了魂,老姜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就把卧室门咣的一下关上了。
那个脑袋一下被拒在了外面,门上顿时就响起了暴烈的敲门声,像是那个脑袋在拼命的撞门,想进来!
老姜眼瞅着门把手被撞的一颤一颤的,用了吃奶的力气,死死的拿身体挡门,当时脑子里完全白了,就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这个东西进来!
而他老婆反应过来,就在床上尖叫了起来。
也不知道老姜挡了多长时间,外面的撞门声跟一阵暴雨似得,终于安静下来了,老姜刚松了一口气,想上前就照顾老婆,忽然就听见了一阵怪声——跟昨天一样,咯吱咯吱的,妥妥像是有人在用牙咬木头门!
这下老姜吓的更是魂不附体,眼瞅着一下一下的,卧室门被生生咬出一地木屑,渐渐出来了一个窟窿,一只血红的眼睛就从窟窿里露了出来。
眼瞅着,那个缠着一脑袋乱发的脑袋就要钻进来了,老姜当时整个人也蒙了,可也巧,就在这个时候,他邻居听见他老婆大叫,就跑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一进门,咬门的声音就消失了。
他还想起来了,那个邻居以前当过兵,而且还是属龙的,邪物忌惮那种人。
战战兢兢开门一看,只见门上被咬出了一个大洞,就差一点,那个脑袋就进来了。
而他老婆就此吓出来了毛病,一看见人张嘴,不管是说话还是吃东西,鸣笛似得就是一阵尖叫,上县医院看,说是吓出了精神疾病,得吃药。
这下子,无异于雪上加霜,就更难怀孕了。
老姜可以说是一筹莫展,接着就意识到,这好端端的,怎么招来了这么个玩意儿,再一想那个女风水先生的表情,肯定有猫腻,于是他就想找那个女风水先生。
可那个女风水先生是个行脚的,又没有铺面,人海茫茫,你上哪儿找呢?
这把老姜悔的也是够呛,正巧还有一个邻居以前卖过花圈,知道一些阴阳禁忌,就说老姜家里肯定是得罪了不干净的东西,教给他个法子,要是顺利的话,那老姜就能躲过一劫了,不顺利,那就是老姜天命注定,让老姜也别怨恨她。
老姜无异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然答应不叠。
邻居就告诉他,你让那个属龙的邻居给你帮个忙,用无根水和祖坟头土和成泥,封住头顶和双肩,再拿一个带盖子的竹篓,内里涂满朱砂。
那个头晚上再来,让属龙邻居用竹篓把那脑袋扣上,用黄丝带系紧,扔到了福寿河里,就行了——就是一样得记住了,扔竹篓的时候,千万不能吭声。
不过这是个险招,成就成,不成就真是大祸。
他一想怎么也得试试,就去求属龙邻居帮忙。
属龙邻居平时就很豪爽,也就答应了下来,那天晚上就躲在了她老婆身后。
果然,大门一开,那个脑袋又蹦蹦跳跳的进来了,奔着老姜老婆就扑。
这属龙邻居训练有素,胆气过人,还真的一下就把脑袋扣在了竹篓里面。
老姜别提多高兴了,几乎要给属龙邻居跪下,属龙邻居摆手说没事儿,就去值夜班了。
可老姜自己瞅着那个脑袋,在竹篓里面东撞西撞,心里也是吓的直突突,不过这个事儿必须他自己做,他没辙,鼓起勇气提着竹篓就要上福寿河。
那个脑袋在竹篓里一个劲儿的动,张着嘴就冲他呲牙,他吓的不轻,尽量让竹篓离着自己身体远一点。
好在门口就是福寿河,离着他们家倒是不远,可没成想,刚到了福寿河边,就遇上了几个邻居。
那几个邻居平时关系都不错,刚喝了酒回来,远远一瞅老姜收录拿着个竹篓,而那个竹篓熙熙攘攘的还在动,就围上来,问老姜手里拿的是啥?
老姜这个时候不能说话,哪儿能搭腔,从他们身边穿过去就想直接把竹篓给扔河里去,
可那几个邻居不依不饶就拦着他,还有人猜,说这个篓子,是装满了大闸蟹。
别说,那个时候黑漆漆的,一个竹篓不停蠕动,叫谁看着,都像是一篓子螃蟹。
老姜几乎急了眼,还想走呢,有手欠的,竟然一下就把那个竹篓从他手里给抢过去了,说知道老姜是什么想法了——肯定是人家给他送了大闸蟹,他不肯吃,要拿去放生。
老姜一张嘴难说话,急的脑袋上冒青筋,就想把竹篓给抢回来,可那几个邻居喝多了,手劲儿大,硬是把他拦住了,说见面有份儿,你拿螃蟹放生,还不如给哥几个祭祭五脏庙呢!
这把老姜给急的,当时就喊了一嗓子,说你他妈的还给我!
这话一出口,那个拿竹篓的邻居就吓了一激灵,篓子掉在了地上,黄丝带断开,那个脑袋腾的一下就冲出去了。
飞进了老姜他们家。
那些邻居都给吓傻了——没见过螃蟹能飞,老姜更是急了眼,到了家里一看,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第365章 吓破苦胆
他老婆歪在床上,不动了,眼珠子还瞪的大大的。
还是其他邻居赶过来,尤其卖花圈那个,一瞅这个光景就知道坏了,上去一拉他老婆,他老婆嘴角露出了一股子青黑色的液体,死透了。
当时那个邻居就说了一声造孽——这是吓破苦胆死了。
本来那个方法就是个险招,要么就把那个脑袋给摆平,要么那个脑袋就恼羞成怒,跟他们更不可干休,这不是,天命注定那个篓子出了问题,把他老婆的命也搭上了。
卖花圈的邻居就教给他,快把你老婆的衣服啥的全烧了,你老婆不是好死,那也是个怨鬼,说不定你老婆一走,就能把那死人头一起带走了。
事情料理完了。老姜从此以后,一闭上眼,就看见那个脑袋咧嘴冲他笑,嘴里还少个牙。
这事儿这么恐怖,老姜怕他妈害怕,一直没敢告诉他妈,老太太一直还蒙在鼓里。
他想把这块地给卖了,重新换个地方住,偏偏闹鬼的事儿传的附近全知道了——买房子的也不傻,能不先打听打听吗?这么下来这个房子一直也没卖出去,老姜收入也不高,租房实在吃力,他们娘俩只好继续住在这里。
一开始老姜没再见到那个人脑袋,还以为老婆搭上一条命,这事儿就算完了,可没想到的是,有天他妈忽然说,家里有个球,老是滚来滚去的,可天亮就找不见了。
老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知道那个脑袋跟自己没完。
而这一下,他妈的身体慢慢的也就不好了——外表上看,像是得了肺病,一直咳嗽,可卖花圈那邻居掰开他妈的眼皮看了看,就背地里跟他摇头,说不好,你妈这是阴病,这样下去活不了多长时间,你快找业内人士给看看吧。
老姜是个孝子,一听这事儿就急了,赶紧去求邸红眼,这不是让邸红眼糊弄到我那去了嘛!
老姜说到了这抹了抹眼泪,盯着客厅的门:“你说,当初我们要是不开这一扇门,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老姜当时改风水重装修就花了不少积蓄,现在闹了鬼,倒是想把风水改回来,可他啥也不懂,又怕改坏了再把别的引来,于是一直也没动各种家伙事儿,我看了看客厅那扇门,就看出来了,原来这个门是从老房子上拆下来的,带着旧时代特有的辟邪方法——里面有糯米朱砂红纸三件套,难怪那个脑袋一开始咬不开,要让他们开门呢。
我就看向了老姜:“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害过哪个女人?”
老姜一愣,一拍大腿:“大师,你这是从何说起,我老姜种了半辈子地,也没胆子干杀人越货的买卖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笃笃的声音,伴着个嘶哑的嗓子响了起来:“我儿子一辈子胆小,杀鸡都能吓丢魂,他能害谁啊?咳咳……”
是一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白发苍苍,眼睛像是看不见了,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瘦的跟个立灯似得,脸色煞白,不住的咳嗽。
我端详了端详这个老太太的脸,果然阴气笼命门,命灯摇摇欲灭。
老姜赶紧迎上去了:“妈,天凉了风大,你咋出来了,快进去吧,这是我找的先生和大夫,专门给你看病的。”
白藿香过去搭脉。
而老太太还是不依不饶:“不管你是谁,你可别冤枉了我儿子,我儿子一辈子老实巴交,你要想欺负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老姜生怕他妈得罪了我们,赶紧给我们鞠了半天躬。
做母亲的舐犊情深啊。
她说的倒是没错,老姜这人胆子确实不大,但也没有他妈说的那么老实巴交,福德宫上有点缺陷,人无完人,也会有自己的缺点——比如,爱占便宜。
爱占便宜的人不少,没听说能惹来这么大的祸患。
程星河一皱眉:“有点奇怪,那个女的被招引过来,专坑老姜的老娘和媳妇,老姜怎么一点事儿没有?我瞅着老姜普普通通,也没有什么功德光,不可能是死人不敢动他吧?”
当然不是了,我看正好相反,先杀了老姜老婆,让老姜断子绝孙,再让老姜他娘得病,是让老姜因病致贫,最后,直接让老姜一无所有,家破人亡。
这也不是一般的冤仇,是深仇大恨。
可老姜现如今都到了这个程度了,没理由瞒着我们,这事儿还得看了那个死人头再说。
厌胜门的那个女的,选中这一家,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老太太那扎完了针,靠着白藿香妙手回春的医术,倒是缓上来了一口气,她看不见,但是听得出来白藿香是个姑娘,就拉住了白藿香的手不松开,笑眯眯的一个劲儿问白藿香家庭籍贯,有没有对象,还猛夸自己的儿子老实人品好,看意思还想把白藿香给他儿子撮合撮合。
白藿香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一听这个脸都挂下来了,老姜又双手合十求白藿香别计较,白藿香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瞅着老太太那么殷切,也就没说什么。
程星河忍不住说道:“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老娘眼里也是出潘安的。”
废话,老话有云,媳妇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
我旁敲侧击就问那老太太,认不认识一个缺臼齿的女人,老太太光顾着摸白藿香的手表示喜爱,对我有几分不耐烦,懒得搭理我,但是马上,老太太就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身子颤了一下,问我这话什么意思?
我早看出来了,就说你们家现在有点麻烦,可能就跟那个缺牙的女人有关,这事儿挺重要,跟你的病,你儿子的命都有关连,要是知道,就请告诉我。
可老太太嘴角一紧,冷冷的就说道:“我一个瞎老婆子,又不是看牲口的,哪儿认识什么有牙没牙的。”
接着,连白藿香的手都不摸了,一头靠里,就假装睡觉。
老姜没看出来这一二三,就靠过来问白藿香,他妈的病什么情况?
白藿香就到了老太太听不到的地方告诉老姜,说这个病是好治,但是要除根,就得把散发阴气的东西祛除干净,什么时候抓住那个死人头,什么时候就搞定了。
老姜看向了我,又是满怀希望。
我就问老姜,你这一辈子都在本地,有没有去外地打过工什么的?
老姜摇摇头,说他上小学中学都是在本地,高中离得远,他离不开他妈,所以都没去念,就回来种地了,就是想守着他妈,没去过外地。
我也看出来了,老姜他妈是个寡妇命,也就只有老姜这么一个孩子,俩人之前也没少吃苦,应该是相依为命一起熬过来的。
孝子是不错,但是老姜的命宫受月角影响很大,说明平时不管大事小情,都得听他妈的,搁现在的话来说,是个妈宝男。
既然没离开过本地,那就好说了。
我借口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水,就出了门,老姜是想跟着,但是白藿香跟我一对眼儿,就猜出来我是个什么意思,说需要人煎药,就把老姜给留下了。
程星河也看出我什么意思了,跟着我出了门,问道:“怎么,老太太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儿?”
他看人倒是也有一套,这老太太的太阳穴凹陷,颧骨外拱,嘴角薄,福德宫也薄,还真不是什么善茬。
我就跟住在附近的人扫问了扫问,结果他们一听是姜家的事儿,都露出了讳莫如深的表情,摆手说不知道,就好像怕引火烧身一样。
程星河说别麻烦了,福寿河边淹死鬼不少,提溜一个来问问省事儿。
说着,就跑芦苇荡里去了。
不长时间,他就兴奋的跟我招招手:“七星,我可立功了,请我吃福寿桥头的海鲜自助,我要把它吃垮。”
我说那你去了先吃他们家柱子吧。
果然,程星河赶羊似得赶来了一个人形的煞气,
我立马凝气入耳去听鬼话,只听那个死人的嗓门还不小:“我冤枉啊,我好端端的在这等替身,一没讹诈,二没冲撞,你们凭什么抓我,阴差了不起啊!”
程星河就告诉我,这是个跟老爷们干架之后,一气之下跳进河里的媳妇,胆子挺大,怨气也不小。
我连忙把来意告诉她,让她别害怕,我们不是阴差。
那大嗓门一听,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说帮忙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回头帮她给她弟弟带个话,说姐姐想他了,咋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姐姐。
我们答应了下来,大嗓门听了我们问的话,想了半天,嘀咕道:“哎,别说,是有这么个女的——也死在这里不远。我当时还没死呢,过去看热闹,就看见她尸首上,少了一颗臼齿。”
我连忙就问,那女的是什么人,怎么死的?
大嗓门就告诉我们:“那是个寡妇,叫金翠,死是一时糊涂,自杀死的啊!”
程星河顿时不信:“你告诉我,怎么自杀能把自己脑袋给自下来。”
第366章 凶地盖房
大嗓门哂笑了一声:“一听你们就不是庄户人家出身的,不知道什么叫铡刀吧?”
铡刀……这倒是也有所耳闻,包公办案,不都是用铡刀吗?还有什么龙头铡虎头铡的,陈世美就是被他铡死的。
原来金翠家散养了牛,家里有给牛铡草的铡刀,个头也挺大,金翠把铡刀磨的光光的,趴在下面,绳子一拉刀片,一下把自己脑袋砍下来了。
这把程星河说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么狠?”
女人自杀,不都是什么喝农药,跳河,或者上吊吗?这种死法确实武烈。
大嗓门继续哂笑:“啊呦,就说你不懂嘛,金翠就是胆子小,才选了这个死法啊!”
原来金翠柔柔弱弱,以前还跟她聊起来过,说有些人想不开寻思,法子也怪难受——跳河的窒息,上吊勒脖子,喝药穿肠胃,都是受尽折磨,有这个胆子死,咋个没胆子继续活下去呢?
大嗓门摆了摆手说傻子才寻死哩,都是一些个傻婆娘。
可惜一语成谶,这俩人都自杀了。
程星河就问她,那金翠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自杀?
大嗓门就叹了口气,说金翠傻哩!
原来金翠也是个寡妇,跟亡夫留下的儿子,还有婆婆一起相依为命。
可有一年娘仨过福寿河去赶集,小儿子调皮,说水里有大鱼,结果往栏杆上一爬,直接掉河里了。
婆婆当时就傻了,完全忘了自己不会水,也给跳河里去了——下去就沉底。
金翠没辙,自然也跳下去,想把婆婆和儿子给拉上来。
可她自己水性也不咋样,婆婆拉上来,儿子却被冲远了,再找人捞回来,人都泡的没模样了。
金翠婆婆当时就急眼了,拽着金翠就大骂,说金翠这个贼心烂肠子的东西,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了她不救,非要救她这个活不了多长时间的死老婆子,诚心让他们家断子绝孙。
说着就噼里啪啦的打金翠耳刮子,没力气了,还用拐杖打她脸,她一颗臼齿就是这么被打下去的。
金翠也守孝道——没还手,只顾着哭。
围观村民都看不下去了,说老太太不能这样,金翠自己儿子死了,她能不难受吗?再怎么说,救了你也是一片孝心,不能这么作践人。
可老太太对着那些人就吐唾沫,说她下了地,一说这条老命是孙子的命换来的,一家人就此断了香火,成了孤魂野鬼,她怎么见列祖列宗?
说着死死的瞪着金翠,指着她鼻子说做鬼也不会饶了她。
当天晚上,金翠收敛了孩子,回到了家里,一下就坐在了门槛上。
原来婆婆在横梁上上了吊,舌头伸出去了好几寸,眼睛暴凸,还死死的瞪着金翠呢。
村里人帮着金翠,把婆婆也收敛了,感叹她命苦,也有人劝她,既然这事都发生了,你还年轻,不如再找个主,重新开始新生活吧。
可金翠摇头,面无表情的说这事儿没完,这事儿没完。
村里人还以为她让婆婆给吓着了,安慰完了就让她早点休息。
结果第二天大嗓门看见她们家一直没开门,还能闻到一股子血腥气,进门一瞅,这才知道坏了——金翠用铡刀,把自己脑袋砍下来了。
大嗓门看金翠可怜,又感念着俩人算是有点交情,就拿了自己的私房钱买了薄棺材,把金翠收敛了。
村里人都说,金翠死的蹊跷,肯定是被那个婆婆索了命。
从此以后,金翠家就成了一个鬼屋,有人夜里经过,回家吓得半死,说听见金翠家里还传来骂人的声音,还有哭的声音,活像是金翠她婆婆和金翠还在里面呢。
这个鬼屋弄的本地人惶惶不安,因为金翠家里没了人,这房子就成了公家地,村长为了安抚人心,找人把房子给平了,地放着可惜,可也没人敢要,倒是老姜他妈跑到了村里,说她想要这块地,给儿子盖新房娶媳妇。
当时老姜已经是个大龄男青年,但孤儿寡母一直盖不起房子,住在一个破窝里,村长看他们可怜,就把地送给他们娘俩了,老姜他妈找娘家借了一些钱,这就把房子给盖上了,给老姜娶了媳妇。
我和程星河顿时恍然大悟,感情老姜家的这个房子,是盖在金翠老家上的。
说到了这里,大嗓门还狐疑的问我们怎么知道金翠没了脑袋?
原来金翠掉脑袋的事情,只有帮着收敛的大嗓门知道,她一直没跟外说这件事情,村里人也没细看金翠尸首,都不知道金翠是怎么死的,只知道金翠寻了短见。
难怪老姜母子俩,见到了人头也没想起来什么呢!
看起来我们找到了大嗓门这个当事人,这也算是命中注定,老天要我们管这件事儿。
听上去,金翠家的事儿,是一场意外连着一场意外。
程星河就用肩膀撞了撞我,说合着咱们是错怪老姜母子了?这俩人也就是贪便宜找了这么个凶地,又倒霉催的生不出孩子,找了风水先生招魂送子,好死不死把金翠招回来,才让金翠给害了?
我想了想,就问大嗓门,你跟老姜他妈熟悉不,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嗓门的声音提的更高了,说十里八村,我谁不认识,姜婆子胆大心狠,一个村哪儿有敢招惹她的?老姜还是小孩儿的时候,跟几个小孩儿闹着玩,掉进了瓜地边的粪坑里,姜婆子知道了之后,二话不说,挖了一坛子粪,挨个找到其余几个小孩儿家,一人喂他们吃了一碗这才算完。
打那以后,也没人敢跟老姜玩笑了,甚至不敢跟他玩儿了,他们都说姜婆子是山上的老妖婆,还是这两年姜婆子瞎了,人们才逐渐开始跟老姜交往起来的。
难怪那些邻居都不敢说姜家啥话,人不在江湖,江湖也流传她的传说啊!
程星河说道:“既然事情这么简单,也没啥特别的因果,咱们帮着老姜把死人头料理了,平息怨气,也算是个功德,赶紧走吧,我还得吃海鲜自助呢。”
我跟大嗓门道了谢,大嗓门话匣子打开,却没说够,接着说这还不算,姜婆子那种人,谁当她媳妇算是倒了八辈子了。
原来姜婆子对儿媳妇也很有手腕。
老姜太穷,姜婆子名声又凶,没人愿意把闺女推他们家火坑,但是姜婆子有主意,上县城公园相亲角,愣是骗过来了一个外地打工妹。
而姜婆子哄人也有一套,对打工妹别提多亲热了,知道打工妹家里没人,又攥着打工妹的手,说心疼,又给打工妹梳头,说她没有女儿,以后就拿着打工妹当亲闺女待。
打工妹一瞅家里好几间大瓦房,老姜模样也本分,也就答应了。
姜婆子眉开眼笑,图的啥?没娘家的女人,就是没脚螃蟹,好拾掇。
这不是,打工妹嫁给了老姜,姜婆子本来面目就露出来了,天天对儿媳妇非打即骂,一会儿嫌儿媳妇给她梳头拽掉了她头发,一会儿嫌儿媳妇端来的洗脚水太烫,成心要她的命,拿个拐杖把儿媳妇打的嗷嗷的。
老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敢管,就让媳妇忍着。
这姜家天天也是骂声哭声,村里人都说谁在这块地住谁不落好。
女人心情不好受委屈,也不容易怀孕,又增添了新的理由,就继续挨姜婆子打骂,看来老姜挨不过,才找了女先生给看看风水,结果适得其反。
这情况,跟金翠家还真相似。
程星河一拍大腿,说那就更简单了,金翠是被她婆婆逼死的,眼瞅着姜婆子跟她婆婆一样,害姜婆子,相当可以理解。
我却觉得不对——真要是这样,姜婆子为啥不敢说跟金翠有关的事儿?
这里头,还有其他的猫腻。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我们就告别大嗓门要回姜家,可这个时候,就听见姜家传来了一声尖叫。
我的心顿时就提起来了——是白藿香的声音!
第367章 不化之骨
我立马拔腿就冲着姜家跑了过去。
一进院子,我就闻到了一阵很浓烈的血腥气。
开门一看,只见老姜挡在他妈面前,手上挂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是个缠着一头黑发的人头。
看样子,那个人头想撞到姜婆子身上,却被老姜给挡住了。
白藿香虽然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她一把金针出手,就扎在了那个脑袋的腮帮子上,像是让那个脑袋松开嘴。
可那个脑袋的牙口特别好,跟白鼬一样,咬的死死的,就是不松开,老姜胳膊上,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淌血。
而姜婆子听见了我们进来的声音,大声就喊道:“来人啊,快来人,这屋里有东西……这屋里有东西……”
程星河抢了一步,狗血红绳咻的从手里弹了出去,对着那个人头“咻”的一声套了上去,那人头倏然回转,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我们。
我也算是见过不少邪物了,但一时间也炸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我见过的,最怨毒的一双眼睛。
那个头十分灵敏的躲开了红线,冲着程星河就扑了过去。
煞气一炸,这东西等级还不低,怎么也有灰灵鬼的程度了。
程星河卧槽了一声,奔着立柜后面一躲,那个头一口牙就死死的咬在了立柜上,一大块木屑应声而落。
程星河瞪大了眼睛:“这个牙口,代言个牙膏就赚大钱了……”
啥时候了,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抽出玄素尺,对着它就砸了下去,那东西感觉到了煞气,回头盯着我,应该也是怕我的煞气,但程星河趁着这个机会,已经在屋里挂满狗血红绳,弄了个天罗地网,它跑也跑不了,只能做个困兽之斗了。
眼看着我这里没有狗血红绳,它心一横,想奔着我扑,我一寻思,这东西最好能活捉,于是我就装成了惊慌失措的样子,奔着厨房退了过去。
那头立马跟着我就过去了,那东西还真快,一瞬间就追到了我鼻尖,眼瞅着要咬上来了,我玄素尺一拍,一瓶子水直接冲着那个脑袋飞了过去,那脑袋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趁着它没反应过来,我抄起了一袋糯米粉就糊在了它脑袋上。
糯米粉辟邪,可这个脑袋不是什么善茬,就冲着这个速度,把糯米粉甩下去也不是难事儿,可泼了水就不一样了,糯米粉遇上水,直接糊上,它甩不下来。
果然,这一下子,它整个脑袋跟个大汤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抄起了一个泡菜坛子,直接把那个脑袋给扣住了。
脑袋把坛子撞的当当响,但是煞气被糯米粉这么一包,它出不来了。
程星河追进来一瞅,直跟我竖大拇指:“七星,还是你有办法——你以前滚过汤圆是不是?手法很熟练啊,哪天不做先生了,能上街摆摊!”
摆你个头。
就在这个时候,姜婆子大声说道:“快来人,看看我儿子,我儿子伤了……伤了……”
白藿香已经反应过来,在给老姜上药了,可姜婆子还是不依不饶的,对着我们就大骂了起来:“你不是说能治病吗?怎么还有这么多血腥气,你倒是快点啊!我儿子出了啥事儿,我跟你没完!”
白藿香懒得跟她计较,搭理都没搭理她。
姜婆子骂了半天不解气,听到了我和程星河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的动静,又有了发泄点,对着我们也是一顿狂吼:“你们俩小王八蛋也是一样,说是来看事儿的,怎么还把东西弄进来了?我儿子……我儿子……”
我答道:“你要是想你儿子平安无事,最好跟我们说实话——关于金翠一家的事情。”
姜婆子一怔,对着我的方向就呸了一口:“说什么实话?我嫁到了姜家来,恪守妇道,在古代要给我立贞节牌坊的,你阴阳怪气,什么意思?金翠一家子是自己命短,谁知道做什么缺德事儿了,管我什么事儿?”
她这话一出口,那个坛子响动的更剧烈了,像是那个人头忍受不住,要扑出来撕咬一样。
姜婆子听见了这个动静,猜也猜出是什么情况了,脑门上顿时就冒了汗:“这是什么动静?”
老姜立马把眼前的一切告诉了姜婆子:“是个坛子……会,会动。”
我看向了坛子:“哦,是金翠脑袋的动静——她的意思是说,冤有头债有主,是来讨债的,既然她的冤情跟你没什么关系,那我就把她给放出来,该找谁找谁……”
说着,我就把坛子盖子一掀,老姜立马喊道:“先生,你,好不容易抓到,别,别打开啊!再打开的话……”
姜婆子也听见了那个开盖子的声音,脸色立刻就白了,摸摸搜搜的就去抓老姜:“我儿……就是这个东西,把你给伤了?”
老姜犹豫了一下,眼看着我们把东西抓住了,只好跟母亲坦诚相告:“妈你别害怕,儿子以前让人给骗了,招来了一个邪物,是个……是个缺了颗牙的脑袋,你儿媳妇,就是被这个东西给害死的,不过妈你放心,这个东西已经被先生给抓住了……”
我就告诉他们,也不能说是个普通的人头——这叫不化骨。
跟行尸一样——是人身上的某个部位,积攒了怨气,再在庚申日这一天见了血,就会受天地的灵气,成了精怪,类似于行尸。
西游记里的白骨精,就是这么修行出来的。
照着金翠这个怨气,杀人见血了之后,甚至连人形都会幻化出来,到那个时候,就难收拾了——老头儿跟我说过,以前我们县还出过白骨精的传说。
据说是荒郊野岭,有个茶馆,老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卖茶,路过的渴了去喝茶,就再也出不了那个茶馆了。
那个花白头发的,就是这种东西幻化出来的。后来据说还是来个大先生,才给收拾了,发现那个茶馆其实是个大坟,底下埋着好几百具人骨头,精气都让这个东西吸走了。
据说这种不化骨坚硬异常,打不碎,摔不坏。
姜婆子是本地人,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儿,果然,姜婆子一听这话,老迈的身体颓然就跌坐在了床上,喃喃的说道:“还……真有这种东西……”
我接着说道:“你不说,我就开盖了。”
姜婆子一听,立马大声说道:“我……是我对不起金翠,可,我也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啊……”
程星河来了精神:“你到底是怎么害的金翠?”
姜婆子一咬牙,这才说道:“我……当时金翠她儿子落水的时候,我就在河边割苇子呢!”
原来姜婆子,一早就相中了金翠了。
第368章 封命木鸟
金翠虽然是个寡妇,但是盘靓条顺,温和勤劳,姜婆子也觉得儿子该找个黄花大闺女,但是再一想,黄花大闺女哪儿有这种小媳妇老实听话——她又比老姜大几岁,瞅着腰身,也像是好生养的,第一胎不就生了个男娃吗?
姜婆子一合计,就找金翠说这事儿——她自己是把算盘打的啪啪响,金翠亡夫家里也没人了,成了亲,那儿子直接过去住金翠家,房子都不用盖。
一个寡妇嫁给给大小子,她还有啥好挑的,不得美死她,就冲她天天那么听自己婆婆的,到了自己手底下,也溅不出什么大浪花。
于是姜婆子志得意满就等着金翠同意——她们家啥也不缺,就是缺个男人。
谁知道金翠犹豫了一下,竟然拒绝了。
姜婆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金翠是傻还是呆,天上掉的馅饼都不要?这不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吗?
不光如此,金翠婆婆知道之后,跑到了姜婆子家就骂大街,说她们娘俩自己好吃懒做不干活,想捡现成的便宜,简直是吊死鬼卖屁股——死不要脸。
姜婆子哪儿受得了这个气啊,俩老太太当时就撕扯起来了,姜婆子赌咒发誓,说你等着吧,非得把金翠娶过来不可。
而事儿就那么巧,那天姜婆子割芦苇,就看见金翠家一老一小从桥上给掉下来了。
金翠下了水,倒是想捞,可她哪儿有这个本事,正在水里扑腾呢,一眼看见了姜婆子,立马大声喊姜婆子帮忙。
姜婆子手边就是一个担芦苇的大扁担。
但凡她把扁担伸进了水里,那一老一小,抓住就能活,可姜婆子不是那种人——她逮住蛤蟆也要攥出尿,再说了,对方还是金翠一家,没这么便宜。
姜婆子就说道:“可以是可以啊,不过我也不是开善堂的,不能白救——我救了她们,你就得跟我儿子结婚。”
说着,就拿着那个大扁担比划,眼瞅着儿子一手就够到了,可姜婆子偏偏就是把扁担往高处一抬,孩子的手抓了个空。
金翠要是个灵活人,那个情景之下,人命关天,先答应了再说呗,反正姜婆子干这种事儿也不地道。
可金翠是个实心眼子,觉得说出口就得做到,她不愿意嫁给老姜。
就这么一迟疑,她儿子个头小,已经被冲出去了老远。
姜婆子眼睁睁的瞅着,就叹气,说你儿子死了,也是你害死的。
而这个时候,金翠她婆婆早就没意识了,也眼瞅着要被冲走。
金翠没辙,只能先把手边的婆婆给拉上了岸,再一瞅,儿子已经看不见了。
金翠当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姜婆子一嘀咕,心说金翠儿子真出什么事儿,可别赖在自己的头上,于是收拾了芦苇和扁担就走了,决定日后金翠追究起来,自己来个死不认账就可以了。
反正他们家没男人,能把自己怎么着?
她也没觉得自己做的有多不妥——救人是情分,不救人是本分,金翠儿子是自己害死的,不关她啥事儿。
后来姜婆子听说,金翠婆婆落水之后,并不知道里面的内情,金翠也觉得是自己害了孩子,并不辩解——当时要是答应了姜婆子呢!
她心说这是个机会,就过去挑拨金翠她婆婆,说这下子你们家算是断子绝孙了——哎,那孙子多好啊,以后再也看不见啦!你说以后你入了土,祖宗八代见孙子替了你,骂不死你。
你算是让你儿媳妇坑了。我要是你,留着一把老骨头干啥,孙子命换来的,活着也没意思。
姜婆子挑拨离间,是想着让婆媳两个反目成仇,现在孩子也死了,一干二净,金翠走投无路,兴许就能嫁给老姜了。
可她没想到,金翠婆婆是个老封建,加上痛失爱孙,觉得姜婆子这话也有理,竟然真的一气之下上吊了。
姜婆子乐坏了,让老姜准备准备,马上就能娶媳妇了,还能白落一套房。
可谁知道,第二天就听说,金翠为了这个事儿,也寻了短见。
姜婆子叹气说金翠福薄,立马惦记上了那套房子,可房子也不可能白白给他们家——她就想了主意,晚上溜进了金翠家老房,一听外面过人,她就装出骂人和啼哭的声音,过人,这么一闹,金翠家房子没人敢要。
她如愿以偿弄到了地,给儿子结了婚,不过不长时间,她就瞎了。
之后的事情,她就完全不知道了,照她的话说,没干过其他亏心事。
程星河忍不住了:“还其他,你还想干多少啊!”
姜婆子说完了这些话,老姜忽然也给哭了,抱着他娘就说道:“真要是有什么事儿,只管报应在我头上,我妈干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啊!”
姜婆子连忙说道:“我儿,你别怕,妈岁数大了,又是个瞎老婆子,有什么鬼蜮伎俩,对着妈来,我就剩下一口气,也要护着你!”
母子之情确实让人动容,可惜,姜婆子干的实在不是人事儿。
说到了这里,老姜看向了我,忽然跟想起来什么似得,连忙问道:“那之前那个女先生,给我摆这个局,到底是……”
我估计着,金翠死了之后,就一直没咽下这口气。
她应该一直想着报仇,可惜她修为不够,活人阳气烘逼,宅子又有辟邪的宅神,她也报不了仇,就一直尾随在了老姜一家身边。
有这种煞气,应该也是老姜老婆无法怀孕的原因。
而那个厌胜门女先生,看样子平时专收厉鬼,摆明是看中金翠的不化骨了,所以帮老姜改了宅子的构造,就是想把金翠的不化骨给引进来,将宅神位置全占了,就是想着四方来凶,八方养煞,把金翠的不化骨养出个规模来,自己到时候来坐收渔翁之利。
上次脚缠红绳的女人,不也是一个套路吗?
刚想到了这里,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屋子里……怎么这么安静?那个泡菜坛子撞击的声音,什么时候消失了?
程星河也觉察出来了,回头一瞅,忽然屋里的灯灭了,外面又没有月光,我们眼前顿时漆黑一片,眼睛不适应,短暂看不见东西,我听到一个东西“唿”的一声,划起了尖锐的破风声,奔着我们俩就撞过来了。
这个水平线——奔着眼睛来的!
我立马拉住了程星河往后一躲,那小小的东西带着破风声,从程星河脑袋上擦过,就撞到了对面墙上。
“笃”。像是一头扎进去了。
一茬子断发从程星河脑袋上就飘下来了,他一捏,也是有点后怕:“妈的,小李飞刀还有了传人了?”
那不是飞刀。
现在眼睛适应了黑暗,我看见——那是一个非常细小的木鸟。
跟顾瘸子店里放着的差不多。
木鸟身上,缠着一团子煞气,估摸着,也是用厌胜门特有的封命符,把灵体封到那个鸟身上了。
老姜早吓傻了,把他妈护在了身后:“那……那是什么动静?”
那个给他看风水的女先生养成了不化骨,来“收货”了。
白藿香一听,想着上我这边来看看,我连忙大声说道:“躲到立柜后面,别过来!”
白藿香一愣,也反应过来,看向了那个木鸟。
果然,那个木鸟跟活的一样,竟然自己从墙上挣扎出来,跟一根离弦利箭一样,对着我们“呼哨”一声就扎过来了。
那东西来得太快,我的眼睛是看得清楚,但是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顾着将程星河给拽过来,眼角余光看到了木鸟的嘴,我后心就炸了起来——它嘴上镶嵌的是乌金尖刺,难怪能把墙钻出个窟窿来!
再一瞅那个坛子,我心顿时就揪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坛子已经空了。
又来截胡?
那个木鸟再次扑空,还想过来,忽然改变了飞行轨迹,扑到了门口。
一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立在了门口,正举起了一只胳膊,那木鸟就跟一个猎鹰一样,停在了她的小臂上。
这个窈窕身姿,还有这个看不见功德光的气——就是厌胜门那个女先生!
她显然早就从暗处看到了我们,声音冷冷的:“又是你们……”
我的心顿时就揪起来了——我根本打不过她,上次还用了灰百仓,但是一个梗不能用两次,她上次吃过一次亏,现在肯定长了记性,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现如今我恨不得会千里传音——让白藿香赶紧离开这里才好。
程星河知道是她,声音也紧了:“又是这个母夜叉?”
我一手已经摸在了玄素尺上——看来这次,又得是一场恶战。
可没想到,白藿香的声音一下就从大衣柜后面响了起来:“李北斗,她又是谁?”
这个声音,带着风雨欲来的凶悍,让人后心发寒。
程星河连忙说道:“正气水,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你赶紧走吧……”
白藿香却索性从柜子后面走出来了,冷冷的说道:“凭什么?难道她跟李北斗之间,还有什么瞒人的事儿?”
卧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来添乱了行不行?
那女人一听,倒是微微一笑,像是觉得很有意思:“这个人,叫李北斗?”
她应该还没忘上次被我不小心碰到的事情,声音也像是带了刺:“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上次没算完的账,这次接着算!”
说着,只听“唿哨”几声,又是木鸟冲刺的声音,但是跟刚才不同——这次的木鸟,硬是多了十来个,熙熙攘攘的就扑了过来!
躲一个就费劲,一下添了这么多,这下非他娘成漏勺不可!
我立马转身,就要把白藿香给拽回来,可白藿香甩开我,冷冷的说道:“你先说清楚了,要算的是什么账!”
话音没落,白藿香手中数不清的金针弹出,“咻咻”的对着那些木鸟飞了过去,显然,那些金针应该是扎进了机要的位置,木鸟瞬间跟断了翅膀一样,噼里啪啦就掉在了地上。
十来股煞气从木鸟上炸开,争先恐后的四处逃窜,我立马明白了——白藿香是用金针划破了木鸟身上的封命符!
程星河一下高兴了起来:“哎呀我操,不怕生,不怕死,就怕女人把醋吃,正气水这战斗力可以!”
而厌胜门那个女的一看木鸟落地,声音顿时警惕了起来:“你又是什么人?”
白藿香冷笑:“你管不着!”
我的心却揪了起来,厌胜门那女的不好对付,跟她呛没好处,我还想去推白藿香让她快跑,忽然就觉出来,又一道东西对着白藿香过去了。
这个速度,比木鸟快的多——是那个女的自己扑过来了!
破风声……她带着利器,一定会伤到白藿香。
我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下挡在了白藿香前面,只觉得一道冰冷锋锐的东西,顺着的肩膀就插进来了,先是觉出肩膀润湿了一片,才觉出一股子让脑子直接空白的剧痛。
不过……还好及时。
白藿香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声音顿时就带了怒意:“谁让你动他的?”
那女人的声音妩媚的响了起来:“我想办的人,还用问你?”
白藿香没吭声,一手摸到了我的伤——我觉得出,她纤细的手在微微发抖。
不过,这倒不像是害怕……相当罕见的,她像是动了怒!
我连忙就说道:“你赶紧走,我挡住这个疯婆子……”
那女人的声音更不屑了:“就凭你?”
白藿香根本就没理我,而是看向了那个女人,暗夜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命灯猛地就燃起来了,接着,就见她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大声说道:“小白,出来,给我咬死她!”
“哄”的一声响。这个屋子的屋顶被瞬间掀翻,砖石瓦砾下雨似得落在了地上,在老姜母子的尖叫声之中,一个光华璀璨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了屋子里,低头就是一声怒吼。
那个女人顿时也是一惊:“白玉……貔貅?”
第369章 栽赃嫁祸
白玉貔貅最喜欢白藿香了,得了这个命令,扬起了爪子,对着那个女人就扣下来了。
满屋子的宝气简直炫彩夺目,程星河抬起头都看呆了:“七星,你说,能不能拔它一片鳞?这要是到了鬼市……”
话没说完,脑袋先被白藿香打了一下。
而那个女人飞快的躲避开,看向了我们,声音显然更警惕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动四相局里的东西?”
我的心里一提——她也知道四相局,而且,对四相局的镇物知道的这么清楚?
看来关于厌胜门的传说没错,他们可能也参与到了四相局的建造之中!
我立马就问她:“关于四相局,你知道多少?”
可这个时候,白玉貔貅已经是个暴走的状态,一击不中,第二爪飞快就压了下来,那个女人跟个鹞鹰一样,轻捷的翻身而起,像是看着白玉貔貅看呆了:“还真跟传说之中一样……”
白玉貔貅到底是个神兽,当初在魏家尸解仙的手下,也是一尾好兽,杀人无数,经验丰富,这两次都没打中,脾气上来,忽然俯下身子,对着那个女人张口咬了下来。
这女人闪避了几次,毕竟对方是白玉貔貅,比我们难料理,只见她手一抬,很多小东西冲着白玉貔貅就冲上去了。
白藿香看出来,大声说道:“小白,危险!”
白玉貔貅一爪下去,我就听到了一阵爆裂的声音,像是很多精细的东西被压扁。
但还有很多东西,顺着白玉貔貅的身体就爬上去了。
白玉貔貅跟拍虱子一样,要把那些东西给拍下去,这个时候,我只听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了起来:“你们去过朱雀局?”
我头壳一炸,她竟然趁着这个工夫,鬼魅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到了我们身后,
好快……
白藿香没回头,一手把我和程星河的脑袋摁下,另一手一把金针就撒过去了,那女人在我们身后转身,“笃笃”几声,金针全扎在了墙上。
那个女人身形非常快,一下闪避了过去,而白玉貔貅料理完了身上那些东西,倒是想把爪子压下来,但是那个女人跟白藿香站在一起,白玉貔貅投鼠忌器。
白藿香早就怒上了心头,一把药粉对着那女人就撒下去了。
可那个女人不躲不闪,一点反应也没有。
白藿香顿时就是一愣:“连凤翔散也不怕……”
那个女人一笑:“这些骗小孩儿的东西,对我没用。”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一只手,就卡在了白藿香的脖子上:“要么说,要么,我拧断她脖子。”
我立刻就要去把白藿香救回来,但是本身我就没有她快,更别说刚才又受了伤,白藿香立刻大声说道:“李北斗,别行气!”
我也觉出来了——不偏不倚,好像是伤在了一个要紧的位置,行气越厉害,那血流的也就越多。
程星河早把狗血红线捏紧了,可他也见过这个女人的身手,怕把她惹急眼了,会害了白藿香,也只好站在了我身后,低声说道:“厌胜门的就这么吊,三个人,一个兽,都没法把她怎么样?要是厌胜门的个个都有她这么厉害,那天师府就等着倒闭吧。”
那个女人也知道我们不敢动手,带着笑意说道:“现在开始,我说,你们回答。你们先说,怎么找到的四相局?”
密卷这事儿也算不上什么秘密,而且关键的密卷,又没在我们身上,告诉她倒是也没什么。
她一听,顿时咬牙切齿:“这些天师府的,偷了东西,连保管都保管不好……”
“保管?”我立马问道:“难道四相局密卷,是你们绘制的?”
那个女人冷笑一声:“何止密卷是我们绘制的——整个四相局,都是我们厌胜门建造的!不过,江仲离那个老狐狸,却在最后关头,摆了我们一道……”
最后关头?什么意思?看来他们也在四相局上,吃了大亏。
可那个女人却像是怀着什么秘密,不肯细说,接着问道:“第二,你们破四相局,到底是谁帮的忙?”
还能有谁帮忙,我和程星河面面相觑,自己一头撞进去的呗,非要说原因,也只能说我是那个天命注定的破局人了,不过我留了个心眼儿,只说是误打误撞。
这女人显然不信,接着就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急切的问我:“你们这几个人里,是不是有姓江的?”
我顿时一愣,就摇摇头。
她像是很失望,冷冷的说道:“看你们这样子,也不像。”但她听上去更疑惑了,像是在疑心,既然跟姓江的没关系,是怎么破的四相局。
我脑子一转,姓江的,是不是跟江瘸子有关?
可她还是不肯回答,但听声音,像是十分憎恨姓江的。
我顿时就有了个不怎么厚道的主意:“说起姓江的,我倒是知道几个,看着好像就跟四相局有关。”
那女人来了兴趣:“谁?”
“一个是个瘸子,还有一个,是个傻大个子。”我装出苦思冥想的样子:“好像……是叫江辰吧?”
程星河嘴上道,立马跟着点头:“没错,那个人是叫江辰,好像,要找什么真龙穴呢!”
那女人的声音立刻紧了起来:“你们连真龙穴都知道?”
我装出无辜的样子:“我一个虾兵蟹将上哪儿知道,还不是那个江辰,一天念叨八百回,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真龙穴的事情,他还说,那个真龙穴,他势在必得,谁帮了他的忙,他还允许谁跟他一起进真龙穴,见什么仙人……”
我这些纯属胡诌,但是句句都说到了那个女人的心里,她声音里的怒意顿时就拔起来了:“姓江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连真龙穴的主意都打……”
你们厌胜门也好不到哪儿去,正好狗咬狗一嘴毛——马元秋当然,不也是这么利用老海对付我的吗?一报还一报。
“还有个马元秋的,也不是什么好鸟,”我接着说道:“所有的坏主意,都是他出的,你要找他们算账,先去找那个马元秋。”
那女人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还不用你教!”
话说到了这里,她像是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还有一件事情……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赤玲的小姑娘?她,不能见阳光。”
赤玲?
对了……我还想起来了,赤玲当时跟我说过,她和她爹,是从一个地方逃出来的,难道,就是从这厌胜门逃出来的?
那女的显然非常聪明,我们表情一点变动,都被她捕捉到了,声音顿时扬了起来:“说!”
白藿香被卡的难受,我立刻就说道:“见过是见过,那个阴生子嘛!不瞒你说,也是被那个马元秋给抓走了,说什么阴生子有大用处,好像也跟真龙穴有关。”
最后一句,完全是我蒙的。
可那女人身上一颤,显然在咬牙切齿。
卧槽?不是我蒙对了吧?
我接着就问道:“对了,我还听说,你们在找什么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
那女人满脑子都在想赤玲的事情,心不在焉的答道:“我们是在找一个重要的信物,当初……”
但她马上警惕了起来:“你从哪里听说的?”
可她这话没说完,我已经趁着跟她扯淡的功夫,悄悄的行气上足,一点一点,以她听不到声音,蹭到了她身后,这个时候,把老海的行气直逼右手,重重撞在了她卡着白藿香的手上。
老海的行气可是如假包换的天阶,我也费了吃奶的功夫才顺利调用出来,这一下,直接就把她的手撞开,顺利的把白藿香拉回到了怀里,另一手也没落后,一把抽出玄素尺,对着她后背就扫了下去。
第370章 毛贼鬼市
那女人一开始没想到我能有天阶的行气,顿时也是一惊,回身就想反折过来抓我,但玄素尺已经先一步迎上去了。
我本来就想着争取时间,让程星河和白藿香赶紧上安全的地方去,因为那女人实在太强了。
可意想不到的是,玄素尺的煞气一炸,那个女人的身影竟然被直接掀翻,重重的跌出去了老远,同时抱住了头,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声音。
我顿时一愣,这一下她竟然没躲过去?而且……反应这么大?
那女人咬着牙,惊疑不定的看向了我:“想不到,你装的弱不禁风,还有这种本事……”
我可没装过!
而就在这一瞬,白玉貔貅一见那女人离开了白藿香身边,一秒钟也没浪费,举起大爪子,对着那个女人就压了下去。
那个女人似乎对我有了忌惮,生怕我和白玉貔貅一起对付她,因为聪明,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像是下定决心,身子矫健的一翻,撞破了窗棱,不见了。
“李北斗是不是?我们厌胜门记住你了。”
那个声音幽幽的从暗夜之中传了过来,缓缓消失了。
得了,又得罪一个人。
程星河一下愣了,掰过了我手左看右看:“七星你啥时候进化了?这分明是从亚古兽变成暴龙兽了,那么难缠的女人,你也搞的定?”
不是因为我的本事——是因为玄素尺。
就跟乌龟怕铁锤,蛤蟆怕开水一样——那个女人,千不怕,万不怕,好像偏偏玄素尺,专门克制她的行气。
刚才一片漆黑,那个女人也没看清玄素尺,也或者,她只是奉命寻找这个东西,却并不认识,才以为刚才那一下,是我的能耐。
这个信物,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姜家母子见那个女人不见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了那个空坛子,知道金翠的不化骨已经被她取走了,就说你们家暂时是安全了,不过,我建议你们这一阵子多做善事,没事儿去河边或者铁轨边看看,运气好,能救个把人命,就没事了。
要是救不了——照着姜婆子干的事情,哪怕报应不到自己身上,母债子还,早晚也得报应到了老姜身上。
姜婆子还想说啥,但是面露恐惧,说不出来了。
老姜亲眼目睹这么多怪力乱神的事情,不信也信了,冲着我猛点头,说自己肯定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能救人就救人,能放生就放生。
不过,看看这母子俩的气,未必真的能找到这种赎罪的机会,该来的报应,迟早还是会来的。
回去的路上,白藿香却闷闷不乐的,程星河问她怎么了?
她皱着眉头:“按理说,没人会扛得住凤翔散,可那个女人扛住了。”
程星河大手一挥:“这有什么,不是所有人都是人。”
我也寻思了起来,难道,是那个女人的行气到了化境,能包裹全身,什么攻击对她都不起作用?
这种本事,天阶都未必能熟练使出来,这厌胜门,到底多大的本事?
姜家的事情也处理完了,一看时间,到了取回七星龙泉的时候了。
第一次跟七星龙泉分开这么长时间,也怪想它的,我就留下了白藿香看家,带着哑巴兰和程星河去了顾瘸子的城市。
现在到了深秋,树叶子扑簌簌往下掉,顾瘸子家那条街上的树都秃了。而树下还是排着长长的修东西的队伍。
在人群里还撞上一个秃子,那秃子脾气好像不怎么好,还瞪了我好几眼,哑巴兰摩拳擦掌就要揍他,我则一向懒得理这种垃圾人,拽住哑巴兰让他别惹麻烦。
再一抬头,那个秃子就不见了。
这秃子动作还挺快。
我们好不容易挤进去,顾瘸子看见我们,倒是挺高兴:“不是让人替你们拿了七星龙泉吗?怎么自己又亲自来了?”
这话一出口,我顿时就愣了:“我什么时候让人来替我拿了?”
顾瘸子一愣,伸手就把修票拿出来了:“前脚一个秃子才替你取了啊!”
秃子……
刚才撞了我们一下的那个?
我立马摸向了怀里,心里也沉了,果然,修票不见了。
顾瘸子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皱起了眉头:“哎呀,也是我大意了……”
原来,自从七星龙泉被放在顾瘸子这,他这铺子,时常就会来贼。
不过顾瘸子做的机巧物件,全国没有几个比得上的,防盗措施当然更不在话下了,木头狗时常就会叼一些布片来邀功请赏——见到贼撕咬下来的。
不光如此,其他的防盗措施,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顾瘸子知道有人惦记上七星龙泉了,严防死守,对方也就一直没得逞。
这不是,今天那个秃子拿了修票来,说是我脱不开身,托他来的,顾瘸子看时间和修票全对的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把七星龙泉给他了。
程星河一皱眉头,说连咱们的东西都敢打主意,八成是活得不耐烦了,回头就要追过去,哑巴兰也跟上了,可那个秃子身形早就消失在这个街口,连根毛也没留下。
这把顾瘸子闹的挺不好意思,喃喃的说道,我也是老糊涂了,早该跟你说一声了——不过,对方明显是对着七星龙泉来的,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确实,对方有备而来,绝对不是什么普通毛贼。
我想了想,就问顾瘸子:“这附近有没有私下交易贵重物品的地方?”
顾瘸子一愣:“贵重物品……你说鬼市?”
原来这里也有鬼市。
跟顾瘸子要了地址,我们奔着地方就去了。
程星河立马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秃子是去鬼市了?”
我答道,简单,虽然刚才只是扫了那个秃子一眼,但也看得出来,他财帛宫凹陷,但是出现了一个红痘,红痘上缠着煞气,刚才没细看,现在想起来,这个秃子妥妥是缺钱缺的走投无路,干这件亏心事儿,目的是为了钱。
而那个红痘个头不小,显然是一笔大财,这个秃子眉心窄小,是个谨慎小心,甚至到了多疑的性格,生怕私下交易被黑吃黑,出于稳妥,肯定是要上有见证人的地方交易。
这个鬼市,听上去是再适合不过了。
我也听程星河说起过,鬼市这个名字听着吓人,但实际上规矩很严,没人能在里面耍阴招。
非得在那个秃子跟交易人见面之前,把七星龙泉夺回来。
第371章
我暗暗把拳头攥紧了,连七星龙泉的主意也敢打,真是光屁股打狼——胆大不要脸。
到了地方一看,鬼市原来就是个破烂小巷子,空荡荡的,连个人毛都没有,就几个麻雀在地上啄什么东西吃。
哑巴兰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来了好奇心,就问鬼市里都卖什么东西,小龙虾吗?
程星河推了他脑袋一下,说你知道个毛,那是簋街。
我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对里面的规矩是一窍不通,程星河则是这里的常客,就给我们科普了起来,说鬼市之所以得这么个名儿,是因为鬼市的东西,看物不看人,都是要在掌灯的时候进行交易,而掌灯时分,乌漆嘛黑,熙熙攘攘的挤在这里的,谁也说不好是人,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而鬼市也有规矩,一经出手,概不退换,老辈子传说,有人就吃过这种亏——一个遗老上鬼市卖满清皇室的珐琅鼻烟壶,一个戴大高帽子的人看中了,俩人谈妥了价格,对方给了一排锃亮的袁大头。
遗老挺高兴,能把当铺里的狐裘赎回来了,但也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往袁大头上咬了几下,认出来就是真货。
结果天亮了到了当铺,掏出来一看傻了,那袁大头竟然是锡纸搓出来的,一捅就破,分明小孩儿玩物!遗老气的捶胸顿足,觉得自己是被掉包了,可怪就怪在,那牙印还留在上面,你说当时他怎么就没咬出来呢?
过了一阵,倒是本地有一家人给老人迁坟,棺材里掉出个鼻烟壶来,有眼尖的说,就是那个遗老的东西。
所以人人都说,鬼市有鬼。也有人说,这是那些个不法商贩自己传出来的,骗人鬼还差不多。
这就给鬼市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上这里交易的,个个心怀鬼胎。
程星河接着就说,现如今,掌灯时间还没到,所以小巷子才没人,咱们还得等一会儿。
说着他还揣了揣自己的口袋,说要是能顺利找到贼秃子和七星龙泉,好久不来鬼市,就去看看这里的行情怎么样,这一阵子跟我四处跑,也收到了不少的东西,没准能发一笔小财。
怪不得他口口声声,整天说什么拿到鬼市卖呢。
我就跟周围环顾了一下,认好了各个位置。
等时间到了,我们也就溜进去了。
别说,这鬼市里面还真是琳琅满目,你想得到的全有——古董瓷器,名人字画,甚至还有女人肚兜绣鞋,在煤油灯下很惹眼,只不过,这里的东西,来路都是讳莫如深的。
哑巴兰一开始目不斜视,一心就想揪住那个秃子揍一顿,可从里一走,视线也不得不被摊子上的东西吸引了。加上哑巴兰模样出众,不少摊贩瞅见他俩眼直冒色光,口口声声说啥天气这么冷,妹子让我摊子上细看,喝点热水。
哑巴兰遇上人多的时候,总怕被人当成妖怪,盖紧了喉结不愿意出声。
程星河倒是很有兴趣,说热水不用,来点奶茶可以,不过没人理他。
他倒是也不生气,回头还跟我说,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现在鬼市都能扫二维码了。
我则看好了一个位置,让程星河带着哑巴兰上另一边去,他太扎眼了,我要在这里等着那贼秃子。
程星河有点纳闷,问我怎么看出这个位置的?
白天我就在小巷子里看清楚了,这个位置处于监管人和出口中间,找人帮忙和离开这里,是最方便的,我要是那个谨慎多疑的秃子,一定选在这里交易。
程星河夸了我几句鸡贼,把哑巴兰带走了——埋伏在另一侧,给那个贼秃子来个双保险。
眼瞅着鬼市里越来越热闹,我假装看一个摊子上的骨灰盒,眼神却不住的往那个位置瞟。
而那个贼秃子半天功夫也没出来,程星河那边等着急了,隔着个卖皮鼓的就跟我打眼色,意思是问我会不会选错地方了?
那怎么可能,就是这,跑不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让开。”
我一回头,看见了一个跟我岁数差不多的男的。
那个男的表情很丧,肤色很白,暗夜之中能发光,但是那个表情让人十分不爽,跟死了妈似的。
不过他长得很俊,跟江辰的贵气,和程星河的英朗完全不同,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精致。
给人的感觉,不像活人。
我没见过这种人,侧身就让开了,这个人一身凛冽杀气。
鬼市里当然没有几个正常人。
再说了……我反应过来,我他娘看的是骨灰盒摊子,他也是来买骨灰盒的?
只见他还真的垂下瑞凤眼端详起了那些骨灰盒,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那个老板先是愣了愣,看他岁数不大,浮现出了一个很商业化的小笑容:“小哥你眼光真不错,家里哪位长辈驾鹤了?我这里的骨灰盒物美价廉,喏,你瞅这个,宋徽宗用过的,包家里老人紫气西去。”
你骗二百五呢,火化都是近代推行的,宋徽宗那个时候就兴骨灰盒了?
那个盒子漆工都不怎么样,说是工艺品都高抬它了。
而这个死妈脸虽然长着一副聪明样子,却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竟然还深以为然的拿起来端详。
这在业内,叫肥猪拱门,你不坑他一头,都对不起他。
不过,这死妈脸的打扮虽然干净整洁,衣服却是半旧的,条件怕没那么好,我就忍不住在底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挨了坑。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放下了骨灰盒,正要说话,我却没看他,反倒是眼前一亮——那个贼秃终于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立马把身子给侧过去,卫衣帽子兜住脸,眼瞅着那贼秃子三步两回头的靠近,我一脚踹在了他脚腕子上,直接掀翻。
那秃子本来很谨慎,手里还捏着个手机,显然是想着到了地方之后,再通知买家,可没想到直接被我给抓住了。
但贼秃子也不是什么善茬,身子一歪,像是用了缩骨术一样,竟然躲避了过去,我明明抓牢了,手里却顿时空了。
而贼秃子脚底下发力,就要往西边跑:“有人要……”
这是……逃脱术?真不愧是个偷儿中精英,比我想的还有能耐。
可这么容易就让你跑了,我这一阵子升阶的苦头白吃了?
老海的行气锋利的撞出来,他的脖子被我一紧,一声猪叫似得嘶吼只发出一半,就被我行气上手,捏歪了嘴。
他吃痛又惊惶,一脑袋汗蒸馏水似得往下滚,我伸手就往他背上摸——七星龙泉不短,果然是被他给藏在夹克下面。
那贼秃子还想挣扎,可我一侧脸,他认出来我了,不由拼命的挣扎了起来,还扭着身子,意思是想着跟我求饶。
我一把将他提起来,低声说道:“是谁请你来偷我东西的?”
这个秃子不是什么善茬,应该是贼里的高手。
他对着鬼市对面,就跟我打起了眼色。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就愣住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正要消失在人海之中。
江瘸子……这次,不是假的!
我一下把那个秃子掀翻,对着江瘸子就追了过去。
可鬼市里面人头攒动,我跟本就过不去,一边死命往江瘸子那个位置上挤,一边喊程星河把那个秃子给揪住。
程星河会意,立马冲了过来,我逆着人群,用了吃奶的劲儿对着江瘸子就冲了过去。
也怪了,他为什么要找人来偷七星龙泉?还嫌坑我坑的不够?
出现了也好——四相局的密卷,就在他身上呢!
这老货对鬼市显然非常熟悉,在人群里自由自在的钻来钻去,跟泥鳅钻豆腐似得,我看的着急,恨不得从人群头上飞过去,把他给摁住。
眼瞅着快逼近了,可一个挺胖的人又正好横在了我面前,把视线完全遮挡住了,等那个胖子挪开,江瘸子已经不见了。
一股子火直往脑袋上撞,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一个铺面门口立着个泰山石敢当,心里顿时就有谱了——这种位置立泰山石敢当,一般是为了避免穿堂煞的,这个铺子,必定有后门。
我要是江瘸子,一定会从这个地方出去。
果然,追到了那个位置,后门是个黑漆漆的小巷子,那个一瘸一拐的背影,正在巷子后面走动呢!
我一秒没犹豫,一脚蹬在了墙上,运足了行气,风在耳边擦过去,一下就压在了江瘸子的背上。
江瘸子哪儿撑得起我的体重,直接被压趴在地上,我一把摁在江瘸子的后背上:“江藏水你这个老东西,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这个场景,我不知道梦见过多少次了,这种感觉太痛快了,简直痛快的不真实!
没想到,江瘸子不但没慌张,反而笑了起来——不过因为被我压的很严,他的声音也非常扭曲:“好……不愧是四相局唯一的破局人……马连生把你养的不错……”
他也认识三舅姥爷?
我想问他的问题简直太多了,挤在脑子里简直跟塞车了一样,脑子里短暂的空白了几秒,这才问道:“江瘸子,你坑我开青龙局,就是因为我是什么唯一破局人?我为什么是这个破局人?”
江瘸子嘿嘿的笑了起来:“因为你父亲。”
我那个王八蛋爹?果然没少了他。
我嗓子一紧:“你认识他?他……到底是谁?”
江瘸子笑的更开心了:“有朝一日,你会见到他的。”
我气的七窍冒烟,妈的,你能别光说点废话吗?我手里力气一下就重了:“说!”
可江瘸子挺犟,就是不说。
这么下去会闹出人命,我只好抬起手,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破四相局?你要报什么仇?”
江瘸子的声音冷了下来:“当然……是江藏土的仇——他抢走了我的一切,我要让他一样一样,全还回来。”
果然,他跟十二天阶的那个江家老头儿有过节。
我倒是听说,江藏土现在已经没法子出门了。
“为了这件事情,我搭上了一条腿,”江瘸子的声音越来越高兴了:“现在看来,值。”
“那真龙穴呢?真龙穴又是干什么用的?”我心里其实有了猜测:“是不是……跟龙脉有关?”
江瘸子笑了起来,像是……默认了。
我的心猛地就紧了起来——难怪江辰死活都要找那个真龙穴呢!他以真龙转世自居,是想着通过真龙穴……
我立马就要摸江瘸子身上的密卷,可意料之外,他身上并没有密卷。
果然,他接着说道:“别白费力气了——那个东西现在还不能到你手里,时间没到……”
去你娘的时间到不到,我只知道,程星河的时间快到了——我非得在他二十四岁之前,破了四相局不可。
我一下还反应过来了:“今天这事儿,你没事儿不会偷七星龙泉,是想着把我引过来,是不是?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江瘸子歇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是聪明,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劲儿,我引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身上有个东西,可千万要保护好,绝对不要被人给剜下去,否则……”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出,身后出现了一道十分锋锐的破风声,是对着我和江瘸子来的!
第372章 苏氏藏地
我立刻回头,看见了一个人对着我们就扑了过来,杀气……
是刚才那个死妈脸!
我条件反射就把江瘸子给拽了过来,而那个死妈脸面无表情扬起手里一个寒光闪闪的东西,对着我们就劈下来了。
卧槽,上来就要人老命?
我习惯性就把七星龙泉给抽出来了,可这么一抽,心顿时就凉了——七星龙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墩布柄!
谁给我偷梁换柱了?
死妈脸盯着那个墩布柄,嘴角一勾是个冷笑,而墩布柄碰到了他手上的寒光,顿时一分两半。
而江瘸子低声说道:“他可是苏家人,留他在身边,你不吃亏。”
姓苏很了不起吗?他是来砍我的,又不是来找我应聘的,我留个毛线?
说话间,那个死妈脸扬起寒光,对我又是一扫,我往后踉跄了几步,来了气,玄素尺脱手,挡在了那道寒光上,那个死妈脸一开始没当回事,但是玄素尺的煞气一炸,他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表情——难以置信。
接着,他一个翻身,就落在了我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你是……”
我哪儿有心情跟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搞自我介绍,回头看了过去,心里就凉了,江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刚才说什么东西?我身上能有什么东西用“剜”的?
难道……
而那个死妈脸显然也发觉了,对着江瘸子就追了过去,可江瘸子也不知道是真瘸还是假瘸,他娘的逃跑的时候,每次比飞毛腿还快。
死妈脸收了手里的寒光,默默的看着我,我让他看毛了,他才开了口:“你跟江瘸子什么关系?”
我一下愣了,火气往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撞:“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刚才喊打喊杀的,说得出个理由还好,说不出来,你今天也别走了。”
我十分后悔刚才提醒他,就应该让他让人当肥猪拱门宰了才好。
要不是这货突然出来捣乱,江瘸子能跑?
死妈脸冷冷的说道:“他是我仇人,我要杀了他。”
我当时就给愣住了,仇人?
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原来是哑巴兰和程星河追过来了,他们一瞅苏寻,也皱起了眉头:“江瘸子呢?”
一听事情经过,程星河眼睛都红了,恨不得跳过来撕这个苏寻:“你个死妈脸,谁让你跟着掺和的?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老匹夫,全让你给坏了事儿……”
死妈脸轻捷的翻开了程星河的手,冷冷的就要对程星河动手,被哑巴兰给拖住了:“你动他试试!”
可饶是哑巴兰那种怪力,死妈脸捏住了哑巴兰的手,毫不客气就把哑巴兰给掀过去了。
卧槽?这死妈脸这么能打的吗?
而程星河盯着他,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你……姓苏?”
死妈脸没吭声,看意思默认了。
刚才江瘸子也说过,他姓苏来着,难道姓苏就比别人高一截吗?
程星河立马露出了一脸的忌惮,拽着哑巴兰就上我这里来了,低声说道:“七星,你怎么得罪上了这家人了——比十二天阶还难缠!”
我更刮目相看了,就让他快点科普。
原来这个苏家,在风水行当里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他们是管“藏”的。
众所周知,风水一大部分,是给阴宅服务的,古代的帝王将相,都把坟墓当成死后的家,里面自然会放很多的金银珠宝随葬,保证下了黄泉还能过上穷奢极欲的生活。
由此,盗墓这个行当应运而生,贵族们自然不乐意自己的墓穴被盗墓的找到,可天底下的风水宝地就那么几处,一定会有人发现,而苏家就专长这一项——利用阵法,把贵族的墓穴,藏起来。
据说他们家在风水行当里,是最通晓奇门遁甲各种阵法的,阵法说白了,可以发挥出鬼打墙的作用——你就在一个大墓前面经过,但是因为阵法,你就看不见大墓,隐身法一样,把大墓给藏起来。
封建王朝之中,他们这种法子更是得到了重用——皇家的龙脉,为了怕被人盗掘坏运,也会请他们帮忙给藏起来。
而苏家人从事的这个行业,跟修墓地的工人一样,为了怕他们泄露秘密,很可能就会被灭口。
苏家自然不会吃这个哑巴亏,武力值这么多年千锤百炼,是风水行里最出名的,一般人打不过,而且,还有一个传说,但凡是一些得罪了苏家的人,从此就消失在了世上,谁也找不到他们在哪里,传闻说,都是被苏家人用阵法困在了某个地方,永无出头之日。
听上去,比死还吓人。
程星河说到了这里,看着他半信半疑,喃喃的说道:“听说苏家已经灭绝了,想不到,还有后裔,要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信,这是大熊猫啊……”
现在想来——我恍然大悟,立马问道:“你跟江瘸子是什么深仇大恨,是不是,四相局,是你们苏家“藏”的?”
死妈脸表面还是没表情,但是手已经攥紧了。
原来苏家的能力太过可怕,被风水行忌惮,暗中排挤,合力围剿,死妈脸从小和他爷爷隐居在山里,不问世事,可是有一天,江瘸子找上门来,非要请他爷爷帮个忙。
他爷爷如临大敌,就让死妈脸在一边别听,自己跟江瘸子商量了商量,他好奇偷着从窗户外面听了听蹭,这才听见江瘸子让他爷爷去一个地方,把“藏”的阵法解开,如果顺利,就把真龙穴的位置告诉他爷爷。
他不知道什么是真龙穴,但是他爷爷显然对这个东西非常动心,嘱咐他看家,自己就下了山,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儿,就求他爷爷别去——不是说苏家在这一方面,金盆洗手了吗?
可他爷爷来了句,都是为了你,他没法子,天天等来等去,谁知道他爷爷就一直没回家。
直到有一天,几个赶尸的忽然上门,把他爷爷的尸体给送来了。
他捏着拳头,半天才冷冷的说道:“我要那个姓江的偿命。”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江瘸子真他娘的造孽,为了自己什么私怨,这连累了多少人?
细想之下也是,四相局这种东西,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找到——要不然,怎么能保这么多年。
青龙局是江瘸子先找到之后我误打误撞,朱雀局也是——那地方确实有很厉害的阵法,要不是跟着尸解仙,进去了也出不来,那些翻山客就是先例。
看来找剩下的两相,也有“藏”的阵法,还真需要这个死妈脸搭把手,难怪江瘸子说他有用。
但我就越发不明白了,江瘸子费劲巴拉的找我,说那句话什么意思,怎么听上去为了我好似得?
也不像啊,他都快把我坑成月球表面了。
不管怎么着,多一个心眼儿多一年寿,还是把这话记着点吧——这一阵子,倒霉事儿跟下黄梅雨似得,不来停的。
我看向了那个姓苏的死妈脸:“这一阵子,我们也要找江瘸子,你要是乐意,可以跟我们搭伴。”
死妈脸没想到我能这么友善,倒是有点意外。
他还没回答,我还反应过来了,立马看向了程星河他们:“对了,七星龙泉呢?”
哑巴兰和程星河倒是让我给问愣了:“不是你自己背走了吗?”
我是背走了,可后来被人给掉包了!我连忙就问,那个秃子呢?
哑巴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个贼秃子好像真的会缩骨功,给他绑住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光剩下绳子了。
江瘸子找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
难不成,是那个秃子给我顺走了?
但这个时候,程星河忽然一拍大腿:“对了,七星,你追江瘸子的时候,我倒是看见江景当时也在人群里,像是跟你擦肩而过!”
我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妈的,难道是看我一心追江瘸子,让江景给偷梁换柱了?
他可是地阶一品,有这个本事。
我的手不由自主就攥紧了——江家的人,他妈的欺人太甚。
我转身就往回走,程星河立马追了上来:“七星,你上哪儿?”
我闷声答道:“把七星龙泉找回来。”
第373章 参加喜宴
程星河赶紧拉住我:“七星,你平时比油瓶子还滑,今儿怎么这么愣,你想没想过,江景为什么偷七星龙泉?”
这句话跟一盆冷水一样,瞬间就让我清醒了不少。
之前江瘸子也说过,有人要坑我——江辰江景一直看我不爽,莫非就是他们?
如果江瘸子说的是他们的话——七星龙泉认主,除了顾瘸子那个工匠之外,别人想拔剑出鞘,要么拔不出来,要么会被煞气反伤,拿过去也只能跟偷剑回家的包工头一样,白白摆在家里,可能还会因此招来灾祸。
江辰江景都知道这件事情,那偷七星龙泉就一个原因了,想拿七星龙泉作为诱饵,引我过去。
程星河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想明白了,顿时松了口气:“就知道你脑子快——不用谢,我也明白你为什么着急,又是你老婆,又是七星龙泉,你自己也差点让江辰害了,跟江家的仇那么大,你还能韬光养晦,这是大智慧,已经很不容易了,偶尔冲动一下也实属正常,人非圣贤,一次也不冲动,除非是死人。”
我忽然一阵感动,身边有朋友,真好。
哑巴兰本来盯着死妈脸,一脸敌意,听程星河这么一说,也跟着点头:“哥,程二傻子说的有理。”
这把程星河气的,一巴掌拍哑巴兰脑袋上:“这四个字也是你叫的?”
“藿香姐能叫,我为什么不能叫?”
“我看你是窝里太乱——欠收拾!”
而这个时候,死妈脸不声不响就转了头往回走。
我一寻思,真要是破剩下的两个局,我还得指着他呢,连忙就追上去,问他上哪儿?
他回头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单打独斗习惯了,不想跟人作伴,你要是有江瘸子的消息,上杨柳枝胡同倒数第二家找我——我要是有消息,也会告诉你的,就当,刚才我把江瘸子放走的赔偿。”
这死妈脸看着行尸走肉似的,这话倒是有点人情味儿。
“还有,”他添上了一句:“我叫苏寻。”
我也自我介绍了一下,刚想把自己地址告诉他,他摆了摆手,意思是能找到。
奇怪,他能通过其他什么手段找到?谷歌地图吗?
而他转了身,就消失在了小黑巷子里,我看见他从腰里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好像在听里面的动静。
传统风水行都有一些自己的独门绝技,也许那个小方盒子也是什么宝物。
这个时候,程星河勾着我的脖子,在一边唱起了歌儿:“今儿个心情好,来个小烧烤?心情有点差,来顿小龙虾?不好也不差,火锅多放辣!”
我知道,他担心我这一阵受的委屈太大,想着帮我分散分散注意力,就装出没心没肺的笑容来。
心里却打起了算盘——我不是没让人欺负过。
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真龙转世……我本来根本没兴趣,但是人家都逼到了你面门前面来了,泥人也得有点土性。而且,就算知道是诱饵,我也一定要把七星龙泉拿回来。
当然了,出气跟送人头是两码事儿,这事儿得好好规划一下。
程星河在鬼市上活蹦乱跳的,像是卖了不少好东西,哑巴兰纳闷:“这些你都不要了?”
程星河摆了摆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钱要紧。”
我却看得出来,他像是在强颜欢笑——怕到了日子死了,东西白糟蹋,现在凑钱,还能给豁嘴山转过去。
现在离着他的二十四岁,已经越来越近了,可四相局的密卷,还是没下落。
我寻思了起来——刚才江瘸子费这么大力气找我,应该不光是为了警告我,更重要的,好像是想把那个死妈脸介绍给我。
他还想利用我破四相局呢。
不过既然他也想破四相局,为什么偏偏抢走我们的密卷?说什么时候未到……也不知道老匹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且,那个真龙穴……听着苏寻的意思,他们家老头儿也很希望能进去,跟兰老爷子如出一辙,这个真龙穴应该不光是龙脉这么简单,还藏着其他的秘密。
等回到了门脸,一进门我倒是有点意外——和上竟然来了。
只见和上经历了几次人生的大起大落,模样更像回事了,现如今又从外卖黄马甲换成了定制西装,简直称得上器宇轩昂。
他一瞅我来了,别提多高兴了,一胳膊就圈在了我脖子上:“你可算回来了,我这事儿,可多亏你了!”
果然,和上从灵骨塔里搬出来,跟江总搞了投资合作,正赶上金融市场变动,重回了人生巅峰:“以前上学就瞅你不顺眼,哪儿知道你是我人生之中的贵人。”
我摆了摆手说贵人不敢当,你这么忙,亲自过来肯定有事儿,赶紧说,我不耽误你分分钟几千万的买卖。
和上一愣,扫了扫剃得很干净的后脑袋:“妈的,啥也瞒不过你,是江总有事儿,可自己脱不开身,又觉得打电话不隆重,托我来请你的。”
我是看出来,他迁移宫上有红光,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来的。
说着,和上就把一个红色请帖双手捧了上来:“你去了,那可得上座。”
我顿时一愣:“江总结婚了?谁这么有福气啊?”
不对啊,看着江总的夫妻宫,分明这一阵没有这种正桃花,难不成还是我看走眼了?
和上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是江总,是江总的儿子,江洋。”
哦,我还想起来了,不是我那个便宜外甥吗?
上次他成了大肚公子,这么快就好了?
和上连忙就告诉我,说这个江洋前一阵子身上还得了大病,据说都下不来炕了,可你说也神奇,他最近认识了个女朋友,爱情能战胜一切,他竟然给好了!
而那个女朋友为了他的身体,出了大力气,俩人这不是就计划着准备结婚了嘛!也顺便给江洋冲喜。
这样也行?那还真有点邪性,按理说,便宜外甥孽债没少欠,这么快就还完了?那得多少功德?
和上接着就说,这外甥结婚,舅舅的位置是最大的,江总就来了话了,让我请你上江家参加喜宴,给送个聚宝盆。
送“聚宝盆”是我们这一带的习俗,外甥结婚,舅舅是上宾,要拿一个盆子,装满了橘子,谐音“聚宝盆”,给外甥送财,也算是个美好祝愿。
程星河也听出一二三来了:“那这个婚事,在哪里办?”
和上跟江总混了这么长时间,对江总的家庭知道的也很清楚:“江家是个老派家庭,虽然三个分支各自发展,但是一有婚丧嫁娶的大事儿,还是得上老宅去办,三个分支全来,那可是一场大热闹。”
这个江洋面子挺大。我心里一动,这么说——江辰江景,他们也会去?
而和上接着就低声告诉我:“而且说起来,他们家老宅今年还出了一个怪事儿——他们家的那个风水树莫名其妙的死了,有人嘀咕着说不吉利,怕他们家今年出什么大事儿,都张罗着办喜事儿好,没准能把灾祸给冲一冲。”
程星河有点担心,就嘀咕着,结个婚各种冲,比抽水马桶还屌。
我看得出来,他怕这是个鸿门宴。
冲喜也是老辈子的风俗,啥意思呢,家里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必定阴气重,叫大群亲戚穿红放炮,来屋里喜庆喜庆,不好的东西忌惮这个,就会被挤走,这就是冲喜的来历。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放心,我一定到。”
第374章 面熟新娘
和上事情办妥,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往对门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对门是成衣店,现在已经空了,我问他看什么呢?
他回过神来摇摇头,说可能是看走眼了,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她?
还没等我细问,和上摆了摆手,说还得赶个会议,让我明天早点上江家老宅去,说着火烧屁股似得就走了。
请帖给的挺全,程星河白藿香都有份儿,白藿香盯着请柬,却露出了几分狐疑。
程星河看出来了,说道:“正气水,你是不是看见人家结婚,挺嫉妒啊?你要是不怕当寡妇,我可以学雷锋做好事儿,陪你领个证,完成你的心愿。”
白藿香抬手就要对程星河撒药面,程星河抱住脑袋躲开了。
而白藿香看着我,则说道:“这个新娘不太对劲儿。”
我就问她啥意思?
白藿香答道:“上次那个大肚公子的伤我看了,今年都不可能站起来,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好了?那个新娘子真要是有这个本事,那肯定不是什么平常人。”
哑巴兰问:“姐,会不会新娘子跟你一样,也是过头虎撑?”
白藿香摇摇头:“过头虎撑里,只有我一个姑娘,除非……”
说到了这里,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脸色不好看了:“难不成……”
难不成啥?
白藿香摇摇头,说可能是她想多了,那种人多少年没出现过,明天去看看再说。
说起来,自从四相局被破了之后,什么厌胜门,苏家,一些本该消失的群体,又重新出现了,白藿香担心的,也是这种人吗?
四相破局天下乱,还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我得赶紧把功德提到了地阶——总有一种感觉,风平浪静后头,大风暴就快来了。
而且……我看向了三舅姥爷,说起来,马元秋最近一直也没出现,是跟江辰之间出了什么事儿,还是又在忙着憋什么阴谋呢?
也不知道那个赤玲怎么样了。
第二天程星河开车,带我们去了江家大宅——没想到,离开没多长时间,就又来了。
这江家枝繁叶茂,一共三房,大房是江瘸子和十二天阶江老头子那一家,在风水行是翘楚,二房是江总江月婵他们家,富的腰缠万贯,三房就是江辰家,也就是最有出息的一家,贵的紫气东来。
这一次的阵仗,跟上次他们家修宗祠的时候差不多,外面五花八门停满了市面上看不到的车,而且上次在修宗祠的时候,来的多是一些上岁数的,这次是喜事儿,那些年轻的一代也都来了,许多生面孔。
刚把切诺基停好,一个穿着西装挂着工作牌的年轻男人就过来了,急头白脸的就问道:“你们怎么才来啊,等你们都等的上了火了!”
等我们?难不成没了这个干舅舅,还拜不了堂了?
哑巴兰提着橘子,程星河抱着盆,白藿香提着裙子也下了车,那个工作人员看了我们一眼,嘀咕道:“有你们啥事儿,打扮的这么体面。”
哑巴兰一听不乐意了:“你们请我们来的,还不能打扮……”
我和程星河却一对眼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那个戴工作牌的指着一大堆保温箱,就对我们说道:“快点,把这些箱子搬到了大厅里去,晚了化开,你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一边走他还一边摇头,嘀咕着:“现在的大学生,真是不靠谱,说不来就不来,救场的也呆头呆脑……还愣着干什么,等雷劈呢?搬啊!”
看我们开的不是豪车,把我们当成打临时工的了。
程星河刚想说话,我摇摇头,意思是我倒是真想进去看看——上次才听江总说了,原来那个不见外人的江老头子,就住在大宅里面。
说是闭门谢客,但要是能见上一面,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关于江瘸子和四相局的线索,当成搬运工进去,还真是个机会,不然我们应该只能进礼堂,什么时候能进内宅?
程星河明白过来,让哑巴兰和白藿香在外面等着,他跟我进去看看地形。
那个戴工作牌的自己手里什么也没拿,趾高气昂的走在了前面,但是嘴一直不闲着,让我们动作快点。
这个江家大宅错综复杂,除了开青囊大会的那个前厅和桂花小院,我一概没来过,现在进来一看,这里面的风格精致错落,连窗棱木,门环,都是十分精致的雕工,放在古玩店老板铺子里,能当镇店之宝,不愧是旧时代的大户人家。
工作牌一边走,一边让我们这几个穷鬼小心点,千万别把东西碰撒了,否则里面的东西赔得起,沾染上了地板家具,卖了心肝脾肺肾也赔不起。
程星河忍不住了:“哥,看意思你挺有钱?”
工作牌一愣,冷冷的说道:“你说呢?江家养个狗,也比你们这些书呆子值钱,你们别以为考上大学就了不起了,还不是来卖力气?读书读傻了。”
越没文化的人,越鄙视知识,不这么说,怎么掩盖自己的无知。
不过我还看出来了,这个人迁移宫上发暗,恐怕这引以为傲的事业要遭遇滑铁卢啊。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嘀咕了一句秋后的蚂蚱跳的欢。
里面的走廊是“回”字型的,包围着大间小间,第一次来的人,还有花墙楼梯遮挡,其实是很容易迷路的,不过我是风水行的,记路倒是不费劲儿。
眼瞅着过了一个黄花斛木回廊的时候,那个戴工作牌的一把将我们给拉过来了,如临大敌的挡在了那一边:“眼瞎啊?这里可绝对不能进。”
我问为什么?
那人不耐烦的说道:“哪儿有为什么,这是规矩——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轮得到你们。”
仔细一看,这个回廊通着一个小院儿,地板,栏杆,都是比较油润的——这跟临时保养的不同,说明这个地方,长时间有人住。
而且,空气之中飘着一股子甜中发苦的味道——我跟白藿香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闻习惯了,是中药味儿。
不光如此——这个小回廊里面,像是有一种很古怪的气,我没见过。
而且——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一股子视线从屋里投出来,在看我。
那视线让人后脖颈子发紧,我回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又往里绕过去,才到了后厨。
那个戴工作牌的一脸嫌弃的指挥我们卸货呢,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北斗,你来了?”
我一回头,是江总。
江总平时穿着的,都是职业女性的套装,可今天儿子的喜事儿,穿的是大红色的孔雀旗袍,高开叉,更勾勒的身姿拔群,气质不凡。
那个工作人员不知道江总说的啥,以为跟自己说话呢,别提多激动了,连忙说道:“江总,我,我荣幸……”
江总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看向了我们搬的货,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东西放下:“没事儿,厨房好像在忙,我来搭把手。”
那个工作人员一看我跟江总竟然这么熟悉,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你们……是……”
“家里这么多人,还用贵客帮忙?”江总声音冷下来,着看向了那个工作人员:“是你让我弟弟给你搬东西的?”
那个工作人员顿时就傻了:“不是,我就是……”
这个时候,厨房跑出来了一个人,还问道:“哥,那几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说在门口等了半天了,怎么你一直没去接他们?”
那个工作人员彻底石化了:“我,我不知道……”
程星河把东西放下,笑眯眯的说道:“江家的狗,都比我们这些外来客值钱嘛,干点活是我们的荣幸。”
那工作人员想说话,可嘴唇不由自主就哆嗦了起来:“我不是,我没有……”
江总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了,不过这毕竟是婚宴,她为了吉利,也不会当场发飙,不过看着工作牌的迁移宫,饭碗眼瞅快保不住了。
江总就带着我们,进了礼堂,让我们别生气,手底下有些员工,仗势欺人,是应该管教管教。
阎王好见,小鬼难当,古往今来,不都是这个道理吗?
一看大堂,我顿时也是一愣——江家好大的面子,上这里来的宾客,竟然有很多,是从电视上才能看得到的大人物!
程星河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这江家还真不愧各行各业齐开花,你看。”
那一排的宾客是大房的,坐了半个风水行的人,韩栋梁,甚至邸红眼也亲自来了,阵仗不比青囊大会小多少。
程星河忍不住叹气:“要不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儿呢,人比人得死啊!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新娘这么大的福气。”
嫁给那个大肚公子,可未必是什么福气。
江总听了这话,也十分开心,指着一个位置说道:“你们看,那就是我儿子的新娘子——早就想带着她上你那认认门,赶巧了你每次都不在,现在快帮姐姐看看,这个丫头生儿育女的命格怎么样?”
我放眼望过去,看见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新娘子。
奇怪,怎么这么眼熟啊?
第375章 橘子钢盆
可再仔细一看,这个新娘子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按理说以我的专业技能,算是对人过目不忘,这什么情况?
我忍不住就问江总,大肚公子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这个新娘子?
江总答道,她也不清楚,有可能是在网络上。
卧槽?千里姻缘网线牵?
据说面对大肚公子的一见钟情,苦苦追求,姑娘一开始还有点打退堂鼓,说你能站起来,我就答应你。
没想到大肚公子还真的做到了人类的极限——真的站起来了。
眼看女方答应,大肚公子生怕姑娘反悔,张罗着就要结婚,抱得美人归。
可江总却觉得不妥——江家是个大家族,婚娶哪儿有不门当户对的,可儿子坚持说自己是因为那个姑娘才站起来的,她对自己那是再造之恩啊!你要是不让娶,那我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四个字跟金科玉律一样,江总一个儿子奴,只好答应了。
她到了现在,也只知道新娘子家里没人了,婚礼交给江家自己操办就行了,其他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新娘子偶然一句话,带着点西川口音,像是从西川那边出生的。
西川——那可是个挺神秘的地方。我越发好奇了,没有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个姑娘到底什么来路?
“咳咳……”这个时候,白藿香的声音冷不丁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是不是一看见美女,就觉得似曾相识?”
我刚下意识的要点头,但是马上反应过来,摇头不叠:“没有没有。”
白藿香似笑非笑,也看向了那个新娘子,但是眼神微微就有了点变化——还说我呢,她才像是认识那个美女呢!
江总哪儿知道我们心里想的是什么,笑着说道:“北斗,你和这位白医生的好事儿,什么时候办啊?到时候姐姐给你一个大红包,可抓紧点,别等姐姐改主意。”
白藿香没吭声,耳朵却红了,眼睛也像是在偷偷的望着我。
我则摆了摆手:“江总说笑了,我跟白藿香,那是铁血兄弟情。”
白藿香的笑容一下凝结在了嘴角上,眼神也瞬间血冷寒霜的,程星河和哑巴兰顿时都露出了一副大难当头,让我自求多福的表情。
江总是个聪明人,说不解风情也好——这样的男人不会乱搞。
白藿香似乎倒是爱听这一句,杀人蜂似得眼神这才缓和了一点。
落了座,也巧,正被安排在了江景附近。
江景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上去贵气十足——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有一种很特别的自信,跟我们这些苦出身泥腿子区别很大。
我一眼望过去,七星龙泉没在他身上。
而他发觉我看他,露出个讥诮的笑容来:“不愧是阿猫阿狗,有地方蹭饭,准摇着尾巴来。”
程星河没看见江辰,说道:“你也不用跟我们讲自己的心路历程了,你主子不在,摇尾巴他也看不到。”
江景脸色顿时一变:“你……”
程星河一笑:“你要是真想跟我们对着干,我教给你个法子。”
江景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
“正月里剪头。”
江景跟大肚公子江洋是一个辈分,跟江辰叫小叔叔,按理说就得跟我们叫小舅舅。
江景脑门上冒了青筋,可江总正好跟江景打了个招呼,让他把几个舅舅照顾好。
江景只得咬牙不吭声了——大家族对这种长幼有序特别看重。
都怪你自己没眼力见儿,非要找程星河喷,你喷的过吗?白白露怯。
这个时候白藿香也落了座,江景脸上微微就红了,虽然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把自己的坐姿调整的更端正了一些,一双眼睛也不直接看,而是偷偷看着白藿香。
露怯不说,还记吃不记打,忘了上次谁让你变成熟虾了。
这种人也能混上地阶一品,肯定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买出来的功德。
这几天真是委屈七星龙泉了。
这个时候,外面开始送新婚礼物,一看这个阵仗——好家伙,跟拍卖行一样,又是宋朝的瓷器,又是战国的青铜,随随便便一看也是价值连城,有钱人家送这个礼物,跟我们县城送一篮子鸡蛋带一捆葱似得。
“正一道韩栋梁大师送清代如意一对,祝福新人万事如意!”
一个清朝的如意被送了上来,光华璀璨,焕彩生辉。
“邸家邸风筝大师送鸽子血珊瑚树一棵!”
那个血珊瑚红的很透亮——在古玩店见到了一小节子,水头远比这个差的,古玩店老板也当宝贝一样护着,这么大这么完整的,得值多少钱?
想不到邸红眼扣扣搜搜的模样,上次还没跟江总合作成功,这次出手这么大方?
这时我还看见了邸红眼,安然坐在大房的贵宾席上,一瞅他那个面相我就看出了——财帛宫的黑线,直通迁移宫,他是为了事业破财。
是想着送个厚礼,把江总的业务从我这边夺回去。
可惜了,这个珊瑚树看来是要买鞋子送鞋带——白搭了。
而这个时候,到了舅舅送聚宝盆的时候了,我连忙让程星河把东西给拿出来——橘子和盆,他自告奋勇自己去买的
结果一瞅那个盆,我气的差点没躺地上——妈的是卖破手机送的不锈钢盆,和一盒从古玩店招财橘子树上偷着揪下来的金桔,比枣大不了多少。
他还冲我露出个挺自信的笑容来,意思是说着东西置办的多敞亮。
你这个抠搜劲儿,后赶罗胖子。
江景一瞅那个不锈钢盆,顿时就愣了,而其他的宾客看见,脸色顿时也都一僵:“这样也能叫聚宝盆?”
“也许……还有什么特殊含义?”
这个真没有。
不偏不倚,江辰作为真舅舅,聚宝盆也送来了——是一整块翡翠雕刻出来的盆子,水头冰种飘花,里面装着许多纯金的橘子。
下手真狠。
我嘴角直抽——这才是真正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江景反应过来,这才说道:“你这也是聚宝盆?你这是洗脚盆吧?”
这一声,一下把不少人招的哄堂大笑:“这是月婵的干弟弟,江洋的干亲?”
“也真拿得出手。”
“干亲就是干亲,小门小户,指望他能怎么样?”
这玩意儿也让邸红眼他们看见了,邸红眼摇摇头,说道:“听说这个李大师是挂着八卦风水铃的主儿啊,按理说生意买卖都是大的,拿这么一个东西——看不起江家?”
江总见了,连忙来打圆场:“礼物就是一个过场,我弟弟的情义才是最要紧的……”
“这种穷屌丝,月婵姐就别维护了,”有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神似火烈鸟的卷毛女说道:“今儿是洋洋大喜的日子,这种穷酸气把婚礼都弄变味儿了,赶出去得了。”
江景一听更开心了:“就是,在咱们江家,闹什么洋相。”
说着要自己动手。
我一寻思,却说道:“等一下。东西是平常东西,可聚宝盆这种东西,真的能招来财运,才称得上聚宝盆呢,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全安静了下来:“什么意思?”
我直接把盆子放在了一个位置上:“江家这个大家族,当然不缺钱,我送的,是给孩子的财运。”
这是子孙位和财位的交叉口,而那大肚公子是个木命,五行缺金,婚礼上摆鲜果在上面,必定给他招偏财。
韩栋梁听了,立马死盯这个位置:“邸大师,是不是真的?”
邸红眼身为地阶,也看出来了,咬了咬牙,没吭声。
江景的表情顿时也是惊疑不定:“竟然能找的这么快……”
其他宾客不懂,还以为是笑话,嘲笑我话说得好,会往脸上贴金,场子里又是一片笑声。
江总生怕我丢了面子,连忙给我打圆场:“心意到了就行了……”
有几个人却不依不饶:“月婵,你是不是让神棍给骗了?”
“这大喜日子,多尴尬啊!”
没错,在这里的都是名流,我要是说到做不到,上流圈子,就真没有我的买卖了。
白藿香也紧张了起来。
可这个时候,那个大肚公子忽然进来了,高高兴兴就跟江总说道:“妈,我之前投资的虚拟货币暴涨了,前一分钟,大赚了一笔!”
大肚公子刚从外面回来,根本没听见聚宝盆的事情。
程星河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大声说道:“财运到了吧?这是你舅舅给的贺礼!”
这一下,在场的人鸦雀无声,但马上,就议论了起来:“是不是真的,不会是演戏吧?”
“演戏,就江洋那个小野牛,他妈的话都不听,能跟个干亲配合演戏?不可能……”
“这么说是真的……那个干亲神了!”
“你们不知道,宗祠的风水,其实就是他帮忙从什么九妖踩磐,改成的九子连环!”
那些电视上的大人物也没想到能有这种立竿见影的风水术,早议论起来了。
邸红眼和韩栋梁本来就是为了打入这个社交圈子才来的,这下子风头让我出了,气的咬牙切齿。
江洋一看他们这么激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自己的投资成功,大家跟着高兴呢,对着新娘子还比了个“耶”。
而新娘子,则看向了我。
这么一对眼,她跟我眨了一只眼睛。
她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