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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花渡     麻衣相师txt下载     麻衣相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1章 厌胜之法

    夜色太黑。我也看不清她的模样——也看不清楚她的气!

    卧槽,天阶高阶?还是……

    没等我想出什么来,那个女人抬起了右手,忽然一道煞气猛地对着我们炸了过来,我后心一麻,拖着程星河就闪到了一边。

    程星河猝不及防,吃了一嘴坟头土,呸呸了吐了起来,回头瞅着那个女的:“七星,这又是被你狠心抛弃的少女?你跟她说说,你们俩的账你们自己算,别把公公无辜连累上。”

    去你大爷的,什么少女,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但是……我立马想起来了,张婉婷说过,给她封命符的,就是一个漂亮女人,难不成,是这个人?

    还没等我反应,又一股子煞气对着我迎面卷了过来,我一脚把程星河踹出去了老远,他咕噜噜就滚进了大爬爬蔓里,被扎的倒抽冷气:“谋杀亲爹啊!”

    我哪儿顾得上回答他,运了老海的行气就想躲,可没想到,哪怕是拿了老海的行气,那个女人竟然也比我快,左脸往下,顿时就是一阵温热——接着才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一摸流了血,像是一道鞭子,打在了脸上。

    这个女的手上,确实抄着一根鞭子。

    而鞭子上带着的,是凌厉的青色煞气。

    这是……打尸鞭?

    刚看清楚,只见那股子煞气扬起,追着我又打了过来,我立马抽出了七星龙泉,火也上来了——不管是谁,这一上来就把人往死里整,砍坏了你的法器可是你自己找的!

    七星龙泉出鞘,目前还没怎么遇上过敌手,上次在赵老爷子的寿宴上,韩栋梁的传家之宝赶山鞭就让七星龙泉给削了,差点没把他心疼哭。

    七星龙泉的煞气凛冽,对着那个鞭子就削了过去,那女的盯着七星龙泉,却像是轻笑了一声,这把我弄的有些纳闷,她认识七星龙泉?

    可没想到,那一道子鞭影,宛如一条活蛇,反而追着七星龙泉缠了过来,那股子力道又霸道又凌厉,不光没断,还差点把七星龙泉从我手上给抽出去!

    我条件反射就拉了全部行气,把剑柄握紧,可虎口顿时一阵剧痛,心冷不丁就提起来了——这个女的,好像是我前所未见的厉害敌手……

    那个鞭子的影子落下去,她心平气和的开了口:“浪费。”

    浪费,什么意思?

    我立马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也不看我,只是对着我招了招手。

    不对,不是对我招手——是对着我身后的张婉婷!

    果然,一道子东西飞快的跟我擦身而过,到了她的手上。

    那是一道黄符——上面是阴青色的煞气。

    难怪呢……她给张婉婷封命符,本来就是想着在头七之内,把张婉婷养成厉鬼,收为己用!

    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以前见过海老头子役鬼,是用自己精气养出来的,也看见过摸龙奶奶役鬼,但她也只是暂时调用当地的孤魂野鬼,可这个女人的法子,简直更高端,她是寻找了将死之人,利用活人的怨气,以符篆做载体,对死人进行放养,到时候,再自己收回来。

    又省力气,见效又极快。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一边从大爬爬菀里摘倒刺,一边嘀咕着:“高阶养鬼?”

    是啊,她跟赤玲一样,是个养鬼师,而且,似乎比赤玲更强大。

    她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听说七星龙泉认主,可分明是杀伐决断,暴厉恣睢的东西,居然认了你这样心慈手软的主,你说,是不是浪费?”

    那个声音是从来没听过的凛冽清冷,不过,她认识七星龙泉?

    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我还是看不见她脸上的气。

    她轻轻笑了笑,忽然对着我就扑过来了。

    好像乘风而来的风筝一样,那种速度,好像根本没有体重一样。

    我第一次看见动作这么快的人。

    我立刻翻身闪避,可她比我快的多,脑后一阵剧痛,眼前绽出了不少的星星,接着嗓子一紧,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坐在了我身上,弯腰盯着我,声音很轻蔑:“难怪四相局破了——你们这些人不中用,是到了改弦更张的时候了。”

    改弦更张?

    可脖子一紧,不光说不出话,呼吸都快停滞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要弄死我。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破风声对着这个女人就卷了过来,这女人一偏头,非常轻松的躲了过去,冷冷的说道:“哦,你还有同伴。”

    程星河这个沙雕,瞅着这女的不好对付,不光不跑,竟然还来送死。

    那女的纤纤细指一动,一个什么东西对着程星河的方向就飞过去了,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是什么?

    程星河惨叫了一声。

    我顿时就感觉出来,脑门上的青筋直往上爆——不管她是谁,也他妈的太欺负人了。

    这个时候,我一下就看出来,她左肋下,似乎有一个空门——她是看穿了我对她来说太弱,连防备都懒得防备我!

    一股子行气猛地在手上爆了出来,对着左肋就炸了过去,她还在看程星河,没想到我竟然还有口气,刚一愣,已经被我掀开了。

    我抓住了机会,反手把她摁了下去:“养鬼的了不起?”

    但是这一摁,我好像摁到了什么不该摁的地方。

    我后脑勺顿时就凉了。

    果然,一股子煞气在我面前升腾而起——她动了杀心!

    天地在我眼前猛地翻转了过去,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千斤巨石,随着杀气,腥甜的血直往嗓子上逼,我眼前顿时就白了。

    “你死吧。”

    隐隐约约,一个盛怒之下,忽远忽近的声音传了过来,跟要睡着一样,意识逐渐越来越远,这是……要死了?

    对了,是说我有个劫难,搞不好会死,难道,就是这个?

    可被一个素昧平生,莫名其妙的人弄死,我他妈的实在不服。

    一片模糊之中,潇湘忽然出现在了我脑海里——不行,我不能死,她还在九鲤湖等着我……

    眼瞅着这个女的这么厉害,只怕黄林梅这个煞都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她是女的——女的往往会怕一样东西。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只手抬起来,就摁在了一个寄身符上:“灰百仓……”

    那女的没听明白我这话什么意思,而话音刚落,数不清的老鼠跟下冰雹似得,噼里啪啦的砸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瞬间把我们给半埋住了。

    那女的一开始也没看清楚这是什么,但是老鼠的尖牙,利爪,对着她这么一招呼,她瞬间就爆发出了一声惨叫。

    妈的,我真是天命之子,运气真好。

    上次,杜蘅芷也是让小金花带来的蛇给吓了个够呛,我才在那逃过一劫。

    我看见,脖子上有一只白皙的手飞快抬起,手腕内侧有一个模样奇怪的纹身。

    趁着这个机会,我翻身起来,对着她就砍了下去,她觉察出来,翻身敏捷躲过,声音压的更沉了:“你找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声音——像是蝴蝶拍打翅膀的声音。

    那个女人也听见了这个声音,咬牙说道:“算你运气好——下次,可就未必了。”

    越过那些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张婉婷也被她给带走了。

    我立马回头去找程星河,一瞅他已经滚进了大爬爬蔓深处,赶紧把他捞上来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一边拔身上的倒刺一边骂道:“养鬼的果然跟正道的不一样——根本不把生死放在眼里!那娘们呢?就这么走了?”

    幸亏她走了,不走咱们俩就倒霉了。

    那个蝴蝶拍打翅膀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事儿叫她。

    我越想越脑仁疼——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还他娘有同伙!

    程星河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真是天下大乱,四相局一破,天地不安稳,养鬼的也趁机来分一杯羹了,也不知道她是哪一门的。”

    我还想起来了,连忙在地上把刚才看见的那个纹身给画出来了。

    刚才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现在看来,那个纹身的样子,活像是一个尺子。

    程星河一瞅,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妈的,这下不好了,她是厌胜门的!”

    厌胜门——我也想起来了,确实有一种术法,叫厌胜之术,传说之中,是鲁班流传下来的。

    江总家里的那个木头人,就是厌胜之术的一种。

    难道……当初江总家秘书找到的人,是她?

    但再一看程星河手腕上的夜光手表,我后心顿时麻了:“梅姨的生人魂呢?”

    程星河喘了口气,把怀敞开了:“谢谢你爹吧。”

    这货还真靠谱,一早就用狗血红线,把梅姨和张文清的生人魂给勾来了!

    只是现在这个时间……啥也别想了,赶紧开车,回梅姨那,把梅姨的生人魂给弄回去吧!

    就剩下二十来分钟,就满三个时辰了!

    程星河听了,翻身起来,一瘸一拐的奔着车就过去了,一脚油门奔着梅姨的别墅就开了过去,结果刚一拐弯,他一看前面,就“卧槽”了一声。

第332章 夜叉巡门

    我伸着脖子一瞅,顿时也愣了——好死不死,这个路段竟然堵车了。

    难不成梅姨这是坏事儿做多了,天命注定要当植物人?

    程星河站在了车顶子上往前瞅,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两位大师,有事儿?”

    我回头一瞅,一个警官正看向了我们。

    诶嘿,也巧了,这不是上次纵火事件前来调查的那个董警官吗!

    一听是救人,他立刻答应帮忙。警车在堵塞的路段呼啸而过,看着时间,梅姨算是有救了。

    一边开车,董警官一边问道:“最近在本地,是不是出了什么麻烦了?”

    原来这一阵子,县城里的怪事儿越来越多了,董警官自己也见到了不少的怪事儿,还跟我们举了好几个例子。

    那些例子一个比一个怪,什么老树林子吞人,坟地奏乐之类的。

    我跟程星河一对眼,他低声跟我说道:“这些事儿,像是厌胜门的招数,看来是要趁着这个乱子报仇。”

    报仇,谁跟他们有梁子?

    原来这个厌胜之法,一早是贫苦工人们学的,为什么呢?怕旧社会地主老财赖账——有的地主老财无良,请了工匠辛辛苦苦把房子盖好了,等到验收的时候,横挑鼻子竖挑眼,要在钱款上打折扣。

    更有甚者,钱都不给,人家有钱有势,贫苦工匠也没法把他们怎么着。

    厌胜之术就是这么流传下来的——提前在房里动手脚,你要是赖账,有的是法子治你。

    有时候赖账的住进新房,会听见半夜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没有人,几次三番,吓的屁滚尿流,有知道内情的,就会问他是不是拖欠工程款啦?去求求工匠吧!

    等把钱给工匠结清楚了,工匠就会重新上门,偷偷从某个位置把一个左手提灯,右手敲门的小人给取出来。

    以此类推,有的地主老财赖账之后,住进去之后会破财,有的会家庭不和睦,往往都是欠账得罪人导致的,这种说法流传下来,也就没人敢轻易得罪工匠了。

    一开始确实是个好事儿,但是时间长了,总也会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学了这样的法子来害人讹诈,厌胜门也是这样逐渐兴起的。

    厌胜门的人做事儿,当然就没有工匠那么简单了,厌胜之法里的东西包罗万象,叫你家破人亡也不难。

    这种法子也算是风水术之中的一门,但是他们不修行气,不修功德,往往依赖的是各种器物——好比之前那个封命符。

    因为做事情心狠手辣,在当时形成了一定的恐慌,所以厌胜门就被正道的天师府驱逐消灭,这些年没什么动静了。

    不过,据说以前厌胜门的门主发誓,四相破局时,改弦更张日,当时没人听得懂啥意思。

    现在想来——是在四相局破局的时候,卷土重来,把以前受过的屈辱,加倍还给天师府,甚至——要抢天师府的主导位置。

    难怪那个李茂昌天天忙的跟被狗撵似得,管理天师府确实不是容易事儿,哪怕出于这个原因,他们不希望四相局破局。

    程星河吸了口气:“厌胜门的都是阴面先生,你得罪了他们,看来是没好果子吃了。”

    你把自己择那么清干啥,你不是也把人得罪了吗?

    听着这个意思,跟电影里的魔教入侵中原似得。

    车停了,我们连忙跟董警官道了谢,董警官摇摇头:“我也是想交个朋友——以前认识两个干你们这一行的,但是他们后来都有了大出息,越来越忙,经常找不到人,要是可以的话,你留个联系方式,一些怪事儿找不到头绪,我请你帮忙。”

    这个董警官眉间藏悬针,跟胸毛男那个深藏不露的老婆位置不同,不是主心计,而是主认真,一看就是个爱岗敬业,公事公办的,我连忙答应了下来。

    下了车,一瞅表,没剩下几分钟了,我们赶紧进了门,只见梅姨还跟之前一样,躺在地上一动没动。

    程星河叹了口气:“独居是可怜——你瞅这个样,估摸着烂在这都没人管。”

    我让他别废话,快把人魂弄出来。

    张文清的人魂被带出来的时间短,放了之后自己就回去了,梅姨这个时间长,必须得我们辅助一下。

    我就把梅姨的脑袋抬了起来,程星河把人魂拍在了她脑袋上。

    我就在一边喊:“梅文华,回家吃饭!梅文华,回家吃饭!”

    一分一秒也不差,时间到了。

    我刚想松口气,可眼瞅着那三道魂就悬浮在梅姨的脑袋边,根本进不去!

    卧槽,横不能我们晚了吧?

    程星河见状,连忙说道:“七星,你还不快来个人工呼吸!”

    我呼你个头,再一瞅周围,我才明白,原来梅姨搞了一屋子辟邪的东西,其中有个夜叉巡门。

    夜叉巡门在,灵体入不了内,不过这个夜叉巡门也有点欺软怕硬的意思——比较低级的灵体没问题,高级一点的根本挡不住,就跟现在一样,张婉婷来了它拦不住,梅姨自己的魂倒是让他给挡了。

    于是我就把夜叉巡门用红布给盖上了,脱下来鞋在梅姨脑袋上重重一打,那三道魂瞬间就震进去了。

    也是梅姨命不该绝,这一招只有属龙属虎的大属相能用,我要是别的属相,梅姨也就倒霉了。

    果然,这一下,梅姨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等回过神来,一瞅自己再一瞅我们,顿时就是一声尖叫,立马把毯子盖上了:“非礼呀!”

    我和程星河顿时满头黑线,赶紧回过头,给她解释了一下。

    梅姨半天才“哦”了一声,似乎还有几分失望:“sevenstar也就算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要是riverstar,也不是不行……”

    我就说嘛,缺钱的时候完全可以把这沙雕卖了,现在也有门路了——丽姐那收。

    梅姨弄清楚了这一切,也不吭声了,半晌,才喃喃的说道:“这事儿赖不着我……赖不着我……她们冤枉,我不冤枉?”

    种恶因,得恶果,怎么赖不着你了?

    听她一说,我们这才知道,梅姨为什么这么恨失足女。

    原来梅姨年轻的时候,也吃过失足女的苦。

    她老公在她怀孕的时候,跟张文清一样,鬼迷心窍,就喜欢上了失足女。

    失足女上门逼宫,说她肥的跟个猪似得,看着就恶心,她老公跟她早就没感情了,不离婚,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怀孕了又怎么样,想当单亲妈妈啊?

    梅姨老公在一边不吭声。

    梅姨的绝望劲儿就别提了,上去要跟失足女厮打,可那个失足女劲儿挺大,一下把她推到了楼梯下面去了,梅姨当时就站不起来了,身下也见了血,梅姨老公还想看看,失足女说她那么胖,能有什么事儿?耀武扬威带着她老公就走了。

    梅姨当时可以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等让人发现的时候,别说孩子了,她自己都差点没抢救过来。

    从此以后,梅姨就恨上了失足女,巴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失足女全给灭了。

    后来她日子过得不好,还曾经去找三舅姥爷想辙,改改风水,招来财运,可惜被我的扑棱蛾子吓跑。

    人生在世,其实没有几个容易的,多光鲜亮丽的背后,也是一样。

    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干这种邪财买卖啊!

    梅姨死死的瞪着我们,说道:“为什么不行?我算是看明白了,人活着,没钱还行?我就要钱,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她还要当富婆寻找春天呢!

    而前一阵子,她认识了一个“靠谱大师”,教她一个好法子——出门上十字路口左转,只要等一下午,准能来财。

    她半信半疑的就去了,结果去了之后,一个搞非法集资的看上她了——她那个模样,打扮打扮,妥妥就是个富婆样,做非法集资的演员骗人,那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

    靠着这一招,她假模假样的也开了“公司”,做了“富婆”,其实这些车,房子,都是租来的,就为了骗钱。

    我一听这个,就皱起了眉头:“大师?那大师什么模样,叫什么?”

    梅姨摇摇头:“我哪儿知道,不过,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难道,又是那个厌胜门的?

    梅姨说着就摇头,说那个大师才是真的高,要不是她行踪不定,哪儿轮的到我来接她的买卖。

    到了现在,还执迷不悟呢。

    我叹了口气,就问她,你的事儿我解决好了,能不能把我妈的事儿告诉我了?

    梅姨想了想,这才翻过身子,上身后找了个照片:“看你小子也算是有点孝心,我就告诉你好了……”

    说完嘀咕了一句:“我那孩子要是保住了——可能,也跟你差不多了。”

    梅姨跋扈惯了,这句话倒是显得格外心酸。

    她把一张老照片拿了出来:“你看,这就是你妈。”

    我一瞅照片,是梅姨和一个年轻姑娘的合影。

    再一细看那个年轻姑娘的长相,我后脑勺顿时就给麻了。

第333章 真凤凰命

    她居然也跟那个朱雀局的贵妃一样,长着凤凰颈!

    而且,她印堂开阔,龙眉凤目,整张脸的线条柔润,一点棱角也没凸显,精准的像是绘制出来的。

    这摆明了是大贵之相——比那个贵妃强得多,是真凤凰命。

    凤凰命的女人,必然会生下贵不可言的儿子——所以在旧社会,面相也是入选宫廷很重要的条件。

    程星河虽然对这方面没我精通,但一看之下,也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这个年轻女人的长相,端端跟教科书一样,业内的人,没有看不出来的。

    还有,跟古玩店老板说的一样,她真的很漂亮。

    我立马看向了梅姨:“这……真是我妈?”

    梅姨倒是被我问愣了:“我当然没亲眼目睹她生你,不过,她就是李淑云。”

    不管是不是贵不可言,我反应过来,眼里顿时发酸——原来她就是我妈。

    她什么性格,平时怎么说话,生下我的时候,什么表情?

    三舅姥爷对我确实不错,我嘴上也总是说有老头儿就够了,但是看着这个面目跟我有两三分相似的女人,我心里跟发了洪水似得,像是把一颗心都淹没过去了。

    我想起来,每年大年初二,别的小孩儿都会打扮的整整齐齐,跟着母亲回姥姥家,只有我,留在家里跟三舅姥爷看重播的春晚,吃头一天剩下的年夜饭。

    其他小孩儿病了的时候,他们的母亲会把他们抱在怀里,急急忙忙的往医院跑,她们说,孩子是她们的命根子,宁愿自己替孩子生病。

    我那个时候甚至还想过,要是我生一场大病,我妈会不会也回来,心疼的抱着我,说宁愿替我受苦?

    后来如愿以偿,差点发烧烧死,但是她一次也没出现过。

    本来我是死心了的。

    程星河戳了我一下,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问梅姨:“你……还有她联系方式吗?”

    梅姨叹了口气,声音是压不住的发酸:“人家攀了高枝,怎么可能认识我们这些没出息的老同学?”

    原来前些年,在一个很出名的会议上,他们有一个同学去会场当时当司机,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时常出现在电视上的男人。

    挽手站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就是李淑云。

    那个同学一下就吓住了,当时还很开心,说李淑云不愧是校花,嫁的真好,他还想上前攀谈,可那女人冷冷的就说,认错人了。

    可李淑云的容貌,认识的没几个能忘,分明就是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知道什么意思——人家不想跟你牵扯上关系。

    我还想起来了——是听说,我妈嫁给了一个上流社会的人物,不想人家知道我的存在,所以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

    最近上门脸来找我,也鬼鬼祟祟,生怕被谁发现一样。

    我跟私生子差不多,见不得光。

    我立马就问,那我妈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梅姨答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也只是听见了一个传言,那个同学后来得到了警告,不敢说,这些话,还是他在同学聚会上吹牛逼透出来的呢,再往里问,他酒醒了,问不出来了。”

    她过的好像很好。

    所以有没有我,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吧?

    再一看她的子女宫,嗯,她还有其他的儿女,不缺我这一个。

    梅姨瞅着我,问道:“看你这样,也不像是多有钱,是不是听说你妈现在过得好,想过去认亲攀攀富贵?我劝你,你妈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没什么情义,更别说现在人家有家庭了,你要是真有点孝心,别去破坏你妈的幸福了……”

    没什么情义?

    我忽然想起来,梅姨见了我之后,说过一句“长得像”,连忙就问她什么意思?

    梅姨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还能是什么意思——你爹咯!你跟你那个爹,长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见你,就跟看见他一个样。”

    但说到了这里,她还是打了个颤。

    像是,很怕我那个爹?

    我立刻就问她,我爹是个什么人?

    梅姨瑟缩了一下,这才说道:“我觉得……不是人。”

    啥?

    她吞吞吐吐半天:“这话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当初你那个爹就警告过我,说只要我提起他的事儿,一定会倒霉的……”

    话音未落,我忽然就发现,梅姨的面相给变了。

    眼瞅着她的财帛宫逐渐晦暗下去,现如今这些不义之财,马上就要离她而去了,而且,从印堂上来看,有血光之灾,和牢狱之灾。

    “咣当”一声,一个东西倒了下来,是刚才被我用红布盖住的夜叉巡门。

    夜叉倒地,大凶不利,这是不祥之兆。

    就在这个时候,门猛地被人踢开了:“梅文华在这,抓!”

    外面涌进来了很多警察,以非法集资为原因,把梅姨给铐住了——她的手上全是肉,手铐还是加大号的。

    董警官也在其中,发现了我有些意外:“李大师跟这个梅文华……”

    我连忙说道:“您先稍等一下,我现在有话问梅姨……”

    梅姨浑身哆嗦了起来,喃喃的说道:“报应……报应来了……我不该说,不该说……”

    她撒了癔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被警察带走了。

    程星河看着我,也有点紧张:“你那个王八蛋爹不会真是李茂昌吧?算的这么准?”

    我以前也这么以为过,但是李茂昌的照片我们看见了,跟我长得一点也不像,而梅姨才刚说完,他跟我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到底是谁?

    四相局,马元秋,三舅姥爷,我爹,我妈,我这个破局人的身份——那根连接在一起的暗线,像是渐渐能浮现出来了。

    这一阵,我一定得把我妈等来。

    等回到了家里,三舅姥爷还是老样子,躺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撸猫。

    看来老头儿心里,有老头儿自己的算盘——你不说,我自己查。

    白藿香上次跟我生完气,到现在也不乐意搭理我,哑巴兰见我回来,倒是高高兴兴的迎上来了:“哥,藿香姐做酒酿汤圆了,非要等你回来再吃,我要吃,她打我的手!”

    但说到了这,他就发现了我的伤,声音立刻凌厉了起来:“哥,谁把你打成了这样,我他妈的要锤死他!”

    白藿香听了这个话,才猛地抬起了头,一见了我的伤,立刻就跑了过来,拖鞋甩掉了一只都不知道:“赶尸鞭?”

    我还没回答,她揪着我耳朵,就把我拉厕所里去了——赶尸鞭上有秽气,带尸毒,打在身上,会秽气攻心,轻则腐烂,重则送命。

    程星河一听吓得够呛,赶紧跟了上来:“正气水,我也是条人命!”

    白藿香一脚把门带上了:“等着!”

    那一道子鞭伤从左肩一路打到了右肋,之前没觉得,现在确实疼了起来,带着一种发麻的感觉,像是数不清的蚂蚁在啮咬一样。

    白藿香的纤纤细指一路从皮肉翻卷的边缘挤下去,流出来的都是黑血。

    我虽然不好意思跟小时候一样哀嚎,可脑门上也出了汗。

    她眼里是掩不住的心疼,可嘴上还是装成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次让谁打的?该。”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白藿香也皱起了眉头:“厌胜门?”

    我看向了她:“怎么,你也知道?”

    白藿香答道:“我爹以前治过厌胜门的人——回来他就告诉我,厌胜门的,简直不像是人。”

    我好奇了起来,就让白藿香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第334章 茶杯扔脸

    当时白老伯还很年轻,住在一个旅馆里,有天下楼,见个小老头儿等在大堂,求他给看看腿。

    那个小老头儿受的是很严重的皮外伤,白老伯立刻给他治疗,可这个时候,一个住店的女客过来了,叱骂说怎么在这种公共场合看病,血腥气恶心死了,让那老头儿赶紧滚,一点公德心也没有,这样谁还吃得下饭。

    白老伯说这个小老头儿的伤势很严重,拖不得,请她见谅——旅馆里好取水,方便治疗。

    老头儿一开始也没说话,可那女客脾气很大,看这个老头儿寒酸好欺负,就上去拖这个老头儿,说在这里花钱住店,自己就是这里的上帝,有权力把他赶走。

    老头儿不声不响抓住了一个茶杯,就扔在了那个女客的脸上。

    女客吓了一跳,可茶杯却并没有砸在她脸上,而是凭空消失了。

    她还纳闷呢,以为老头儿吓唬她,没敢真把茶杯扔出来,可其他人脸都白了,让她快去照照镜子。

    她照了镜子,吓的坐在了地上——她脸上起了一个大包,形状大小,都跟刚才那个茶杯一模一样。

    那女客这才知道遇上硬茬了,哭哭啼啼的求老头儿帮帮她。

    老头儿不吭声,那女客脸上开始剧痛,话都说不出来了,白老伯也看着心惊,最后治好了腿,那老头儿才道谢离去,临走的时候在女客脸上抹了一把,刚才消失的茶杯就重新出现在了桌子上,而女客的脸也瞬间就恢复正常了。

    有见多识广的,等老头儿没影了才说,那个女客运气好——刚才的老头儿是厌胜门的,专门研究这种奇术,老头儿不帮她取下来,那个大包就要在她脸上呆一辈子。

    白老伯至今也没想明白,那到底是一门什么方术,只跟白藿香说,记住这三个字,千万不要得罪他们。

    这厌胜门的本事确实挺大——从之前那个女人身上也看出来了。

    一个都那么厉害,她再多带一些同伴,天师府怕是都吃不消。

    厌胜门是工匠之中流传下来的,据说厌胜术的法门,能让木狗吠叫看家,木鸟飞上天空,可以让死物变成活物,我不禁寻思了起来,他们跟四相局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参与修建了四相局?

    我对四相局是越来越好奇了,为什么,我是唯一的破局人?

    回过神来,程星河一屁股把我拱开,坐在了我的位置上,让白藿香给挤血治伤——他也被赶尸鞭给抽了。

    可白藿香哪儿有对我那么尽心,随手撒了一撮药在程星河身上,就去熬内服的解毒药了。

    程星河看看我,再看看自己,连连摇头,说啥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我倒是有妈,可跟草也差不了多少。

    说到了这个话题,程星河瞅着我倒是有点羡慕:“你说,你妈是不是心怀愧疚,现在想起来你了,要补偿补偿你?”

    补偿?她能怎么补偿?我心里忽然有一点期待——也许,她有迫不得已,她会跟我解释清楚我的一切,还会……

    还没想出啥来,程星河一把抓住我:“看看看!”

    窗户外面划过了一个流星。

    程星河连连叹气:“那玩意儿来去匆匆,也没许上愿。”

    你多大了还信这个,真是为人不识程星河,阅尽沙雕也枉然。

    起身要走,程星河忽然说道:“七星,你这辈子,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我想当天阶,想把潇湘带回来,想跟马元秋报仇,想弄清我的身世和四相局的秘密,愿望太多了。

    而程星河的愿望不用问也知道——他想活过二十五岁。

    我的心一下就沉了。

    他离着二十五的生日没多长时间了。

    程星河背对着我,继续锲而不舍的寻找流星:“要是能活下去,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推了他脑袋一把:“那你买个地球仪,不光能看看,还能转转呢。”

    程星河炸毛:“你个不孝子,把你爹气死了你好当孤儿啊!”

    说是这么说,我却下了决心——一定得尽快找到了江瘸子,和江瘸子手里的密卷。

    哪怕其他的愿望推后,我也希望他能活过二十五岁。

    至于怎么找江瘸子——干等着天上掉不了馅饼,我得多认识一些业内的人,好好查。

    人活着,总会有蛛丝马迹,我不信江瘸子能上了天。

    第二天继续去门脸搞装修,可一到了地方,发现门脸的东西被弄的乱七八糟的,石灰腻子撒的哪儿哪儿都是,工人都不见了,跟让人打劫了一样。

    程星河顿时就傻了:“和上不是说着工程队靠谱吗?什么情况这是?”

    这不可能是工程队弄的,尾款还没给他们结清呢,他们撂挑子不干,前期都白忙了。

    再说了,我们跟工程队无冤无仇的,他们也没理由撂挑子。

    我连忙去找古玩店老板,可谁知道,古玩店也乱七八糟的,满地都是碎瓷片,人也不知去向。

    幸亏高老师还在,一见我来了,连忙问道:“北斗啊,你小子又得罪谁了?”

    原来今天早上,来了一波社会人,一个个挂着金链子纹着大龙,不由分说就阻挠工程队干活儿。

    工程队反抗,说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让干活?

    他们人多,把工程队的给打了,说不想让你们干你们就干不了。

    接着,还把材料什么的弄的到处都是。

    工程队的要报警,社会人把他们手机给砸了,还说报警就找你们上头,让你们在整个县城都捞不到活儿干——别怪我们,怪就怪你们倒霉,给那俩小王八蛋干活。

    工程队的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好勇斗狠不要命的,他们一个个还得养家糊口,也不敢冒险,只得开车回去了。

    这帮社会人就继续在没装修完的门脸前面打砸,这个时候好巧不巧古玩店老板起床出来了,见他们把这弄成这样,连忙就拦着他们问是不是砸错地方了?

    那些社会人一瞅古玩店老板跟我关系不错,把古玩店老板也给打了,还把他店也给砸了。

    这还是高老师及时报警,他们才被赶走。

    程星河顿时就愣了,他还没说话,哑巴兰一拳砸在了石灰袋子上:“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上咱们家闹乱子,我要锤死他们!”

    社会人……

    我跟程星河一对眼,也都想起来了——昨天得罪了冯桂芬。

    冯桂芬不就是混社会放贷款的吗?

    而冯桂芬也不认识我,能把我这人肉出来——肯定是邸红眼在后面出的主意。

    对了,邸红眼也跟其他人一样,以为我是李茂昌的私生子,不敢明面上动我,正好把冯桂芬给教唆来了。

    高老师连忙说道:“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当,你得罪的是这些个地痞流氓,他们贴上就是狗皮膏药,不好对付啊!”

    说着,看着古玩店门口就叹气。

    是啊,明面打架倒是不怕,可这些人背后搞这种招数,实在是麻烦——而且,还把邻居给连累了。

    对门成衣店的女老板已经出来了,对着我指桑骂槐的就说道:“你说商店街安安稳稳的,一直都没什么事儿,可最近又是失火,又是来流氓,全跟某个人有关,哎,我也知道人家有本事,后台硬,可为了自己,连累大伙担惊受怕,凭什么啊,咋那么有脸呢?”

    “是啊。”窗帘店老板一直倾慕成衣店女老板,打蛇随棍上的就说道:“我要是他,哪儿还有脸在商店街待着啊!”

    哑巴兰忍不住了:“怎么说话呢?我们也是受害者……”

    成衣店女老板一撇嘴:“哎,还受害者呢,也好意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别人都没事儿,就你们得罪了这么多人?”

    “就是!”窗帘店老板连忙说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明他们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才沾染上这些烂事儿,倒霉的,还是咱们这些良民。”

    其他几个老板也被煽动起来了,愤愤不平的往这里看:“做点好事儿,滚出商店街吧!”

    “就是,你自己不是吃阴阳饭,说什么要行善积德吗?你看看你现在,除了害人起了什么作用!”

    “倒了八辈子霉,挨着这么个邻居……”

    高老师劝了他们几句,被他们骂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我让高老师也别说了——省的又让我连累。

    哑巴兰一皱眉头,提起拳头就要揍他们。

    程星河知道哑巴兰的身手,怕出人命,死命把哑巴兰给拉回来了。

    而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色的豪车停在了门脸门口,车门一开,下来了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戴着墨镜,叼着萝卜似得雪茄,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妈耶,又来了!”

    大家一瞅这个大汉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生怕早上的事情重现,连忙都躲进了铺子里,把铁拉门都拽下来了。

    稀稀拉拉的客人就更别提了,吓的彻底消失在了商店街。

    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摘下墨镜对我笑了笑:“李大师,别来无恙啊!”

第335章 面上怪气

    愣一看我没认出来这是谁,这人脸上一层跟脖子截然二色的白粉,两扇假睫毛,忽闪忽闪的,站她前边都不用扇扇子,五官也跟打翻了调色盘似得,整体看下来,活像动物园里的山魈。

    我刚想问她贵姓,程星河捅了我一下:“沙雕,你眼瘸了,这冯桂芬。”

    冯桂芬?

    妈耶,昨天在魅力城里,灯球忽明忽暗的,是人是鬼都分不太清楚,加上她昨天素颜,跟今天的模样天差地别,也真难为程星河的二郎眼了,这都能辨认出来。

    这他娘的哪儿是化妆啊,这是变形啊。

    但这不是重点,冯桂芬刚叫人砸了门脸,摆明是来找茬的。

    果然,冯桂芬抱着胳膊,大摇大摆的在门脸周围走了一圈,回头看着我:“啧啧啧,我看李大师昨天挺英勇,以为路子多野呢,打听下来,原来你合家上下就这么个鸽子窝,哪儿来的腰杆,跟我冯桂芬找事儿?你以为,这条街是谁的地盘?”

    “妈耶,这不西街口冯老板吗?”高老师在县城混了一辈子,认识的人多,一瞅冯桂芬脸色就灰了,连忙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儿,您大人有大量,我这就让这猴儿崽子给您道歉……”

    说着就要摁我脖子。

    哑巴兰拦住高老师不干了:“凭啥啊?我们又不是属柿子的,是个人就能捏?”

    高老师连忙拽了哑巴兰一把:“你个愣头青懂个屁,冯老板不是人……呸,冯老板不是普通人!”

    原来这冯桂芬看着不打眼,其实是本地社会人的大头目,在周围几个城市名气都很大,轻易没人敢得罪——得罪她的,八成要就此消失在县城里。

    而商店街所属的这块地盘,也是她的势力范围之内,年年要交保护费的。

    成衣店的女老板他们在通气窗后面一瞅,也认出来了,当时就嘀咕了起来:“哎呀,这李北斗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冯老板!”

    “他活腻了就活腻了,这不是连累咱们吗?这么一来,保护费不又得涨价……”

    “这天杀的李北斗,冯老板不跟他算账,咱们也得跟他算账,让他带着那帮牛鬼蛇神滚出商店街!”

    我倒是不意外,能让邸红眼做顾问的,来头儿小不了。

    冯桂芬冷笑了一声,有几分得意之色:“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我们这些平事儿的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昨天那事儿,没那么好完——真要是知道害怕,一,跪下给我和我那几个弟兄磕三个响头,二,把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结了,也不多要,也不少要,五百万就够了,三……”

    冯桂芬看向了程星河,嘴角一勾:“那个叫riverstar的不是不给冯姐面子吗?让他陪冯姐我几个月,把冯姐哄得开心了,咱们的事儿一笔勾销。”

    程星河一听傻了眼:“我?”

    我也刮目相看,第一次知道这沙雕这么值钱。

    高老师也听愣了,陪着笑说道:“冯姐开玩笑,这……”

    “啪!”

    冯桂芬一脚把一袋子石灰踹开了,脸也瞬间拉了下来:“谁他妈的跟你们开玩笑了?昨天弄的我那好几个兄弟中了邪,人不人鬼不鬼,发抖音上都一百多万个赞了,我们冯家不要面子啊?这几个条件满足了还好,不满足,我让你这辈子没法在县城做买卖!”

    她话音刚落,她身后那个大汉就过来了,把一个大拳头攥的咯噔咯噔响。

    高老师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冯老板消消火,我们哪儿敢惹您生气,就是这个条件,咱们再商量商量,这几个兔崽子不知轻重……”

    从小就是这样。

    我经常被人欺负,一旦还手,往往就会把欺负我的小孩儿给反杀打坏了。

    小孩儿吃亏,就会回家哭爹喊娘,说李北斗那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野种欺负我。

    在大人看来,谁弱谁有理,三五天就有家长肋下夹着孩子来找我算账,这个时候,都是高老师出面央告:“孩子小,不懂事儿,我跟你们赔礼道歉……”

    高老师本来就有点驼背,为我给人鞠躬的时候,更显得卑微。

    那个时候我也开始知道心疼人——也知道自己还手会给高老师和老头儿带来麻烦,所以再遇上了受委屈的事儿,我往往就忍一忍过去算了。

    眼瞅着到了现在,高老师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了我弯腰低头,我忽然不想忍了。

    我拉住了高老师,就挡在了他前面,对冯桂芬说道:“大早上起来,你说梦话呢?”

    高老师一下愣了,拼命拽我衣角。

    而冯桂芬也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

    我盯着她:“我说三件事儿,一,你把我邻居打了,给我赔礼道歉,二,你把我们两家店砸了,该赔的一分不能少,三,不许再来骚扰这条街,也不许收什么保护费。”

    大汉一听这个,跟冯桂芬对了对眼,俩人扑的一下就笑出来了:“这小王八蛋可真够搞笑的。”

    “喝多了吧?但凡吃一颗花生米,都不能醉成这样!”

    成衣店女老板他们就更别提了,在透气窗后面就骂我:“你要死自己死,别连累我们!”

    “就是,冯老板,我们跟这个小王八蛋可一点交情也没有,您生气,可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而冯桂芬笑的眼睫毛都歪了,随手把那个眼睫毛揪下来,对着那个大汉招了招手,漫不经心的说道:“也不用下手太重,让他们伤筋动骨一百天,醒醒酒就行了。

    那大汉一点头,对着我就扑过来,一手抓住了我衣领子,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打我耳光。

    这大汉一米八的个子,起码二百斤往上,可把高老师吓坏了,过来就想护着我,被我一把拉开。

    而哑巴兰骂了一句娘,跟开了栏的斗牛一样,裹挟着一股子疾风对着那大汉就扑过来了。

    大汉一撇嘴:“吃软饭的就是吃软饭的,自己没本事,他妈的让老头儿和女人给自己顶雷……”

    可话音刚落,哑巴兰挂着潘多拉手链的拳头怼过来,他嘴里就掉了几粒东西——牙。

    不光如此,他庞大的身躯整个踉跄了过去,扑的一下趴在了水泥袋子上。

    冯桂芬一瞅,顿时就愣了:“老八!”

    眼瞅那个老八动弹不了了,她难以置信的盯着哑巴兰:“这女的……”

    那几个吃瓜的老板也傻了眼:“你瞅那个小姑娘的手劲儿了?她是人不?”

    “不知道,我前两天还看见她一个人扛了三袋子石灰……”

    冯桂芬眼瞅着老八被ko,往后退了一步,抬手就嚷道:“哥们弟兄,都出来,教教这几个兔崽子怎么做人!”

    随着冯桂芬一声令下,不知道从哪里,黑压压的涌出来了不少大汉,一个个描龙画虎,气势汹汹。

    成衣店女老板他们把透气窗的铁拉门都拉上了:“硬是打的好造孽唷。”

    人是不少,可这对哑巴兰来说,跟一圈麻将一样——动动手就推倒了。

    程星河都没插得上手,气的横蹦:“有点风头,就得让哑巴兰这货全出了。”

    他年轻,有劲儿没处使,也实属正常。

    而冯桂芬眼瞅着哑巴兰的神力,脸都白了,不声不响就消失在了人群后面,我还以为她逃走了,正想追她呢,忽然一只手就卡在了我脖子上:“小王八蛋,你看着文文弱弱的,手底下小弟挺硬啊!我给你加个条件——把那个小弟也让给……”

    冯桂芬的劲儿确实挺大,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应该也是有两下子,可她这两下子,比行尸旱魃之类的差远了,而我现在连行尸旱魃都能掰过来。

    我手底下行气一撞,冯桂芬跟失重了一样,头冲下就栽了过来,惨叫了一声:“你……”

    我确实怕麻烦,但我现在长大了,想保护身边的人,就像他们保护我一样。

    而冯桂芬反应确实是快,眼瞅着我手要压下去,大声就喊道:“答应答应我答应!你说的三条,我全答应!我就快结婚了,可千万别打我的脸啊!”

    结婚?

    我一皱眉头,看着冯桂芬的脸:“你不像是要结婚的样子啊!”

    冯桂芬脸顿时就拉下来了:“你会说人话吗……”

    但她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以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勉强说道:“真的……真的,我这姻缘,是邸大师帮忙,好不容易求来的,小壮士你高抬贵手,我可不想婚礼上没面子……”

    不可能。

    冯桂芬的夫妻宫,跟个宇宙黑洞一样,简直亏空的深不见底,这种人要是能结婚,那除非得跟西游记里一样,鸡吃完米,狗舔完面,蜡烛烧断锁链。

    不过……我还看出来了,她的夫妻宫上,确实浮现出了一丝怪气。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怪气,带着一种很奇怪的颜色——有点像玫瑰色的宝气,也有点像是有灵之物的青气。

    她身边,好像有某种怪东西。

第336章 救父之恩

    这一下把高老师都给看傻眼了:“北斗啊,你,你什么时候还会气功了?”

    她剩下那些兄弟们一看老大被擒,也顾不上自己被哑巴兰顶出来的伤,对我就哀求了起来:“冯姐找个对象不容易,我们记你这个人情,你可千万别打脸!”

    冯桂芬让我给看脸红了,立马说道:“你……你要是看中了我,就早说……”

    看中毛,我一寻思,就把冯桂芬给撒开了:“冯老板,咱们俩的事儿不急着算,你先回家吧,你们家出事儿了,老人有危险。”

    冯桂芬一听就怒了,恨不得给我来一巴掌:“士可杀不可辱,我打不过你,可你别想咒我爹!我爹好端端在家里,能有什么危险?”

    旁边一个小弟听了,一开始还一脸鄙视,但马上,他跟想起来什么事儿似得,一把抓住了冯桂芬,就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冯桂芬一听,浑身颤了一下,立马领着那些小弟走了,临走,还怀疑的看了我一眼。

    她这么一走,成衣店女老板他们立马涌出来了:“李北斗,你得罪冯老板,是你自己作死,跟我们可没关系,现在冯老板走了,你赶紧滚出商店街!”

    “就是,别以为有个能打的小弟,这事儿就算完了,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以后保护费涨价,你们替我们交啊!”

    说着,成衣店女老板还报警,说我打架斗殴,扰乱公共秩序,让警察来抓我。

    程星河忍不住说道:“这些人是做惯了奴隶了,连元谋人都不如,直立行走的功能都没了。”

    不长时间,警察到了来了——不出意料之外,是负责这片区域的董警官。

    董警官一听这话,刚要问我,忽然一辆奔驰大G风驰电掣而来,冯桂芬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就下了车。

    成衣店女老板她们连忙让董警官自己看看,我都干了些什么,还有人屁颠屁颠的找了大麦茶给冯桂芬她们送过去了,让他们败败火,好好收拾我们几个神棍,也算给他们除害。

    董警官自然也认识冯桂芬,脸色顿时一变,就喝问冯桂芬是怎么回事。

    可冯桂芬二话不说,忽然对着我就跪下了:“大师大恩大德,我冯桂芬谢谢你救命之恩!”

    这一下,商店街顿时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刚才势同水火要弄我的冯桂芬,为啥给我下跪,还有人猜她中了我的邪法,撒癔症了。

    其实我刚才就看出来了——这冯桂芬的父母宫上长了个赤痘,这叫父母宫失火,位置是代表父亲的日角,眼瞅着老爹有生命危险。

    但刚才跟我这么一打,那个赤痘爆开,说明她老爹虽然有生命危险,但还有转圜的余地,这次是有惊无险。

    果然——冯桂芬她爹平时天天在家里坐着,也不用人操心,冯桂芬今天要收拾我,小弟就没守在家里,而是赶来给冯桂芬壮声势。

    那个小弟临走的时候,看见老爷子提着塑料桶上后山去了,也没当回事,但是听我这么一说,那小弟猛地就想起来,后山有条河,老爷子别出了点啥事儿吧?

    冯桂芬知道之后立马回家,到了后河一看,吓的浑身都麻了——老头儿还真的失足落水,正在河里扑腾呢!

    后河是他们家的地盘,平时没人敢去,我要是不说那句话,老头儿淹死了也没人知道。

    说着,冯桂芬又哒哒哒的给我磕了好几个头。

    这倒是弄的我有点过意不去——说实话,冯桂芬今天也不是丧父之相,就算冯桂芬不回去,老头儿可能也会通过别的方法获救,不过老天爷让我今天遇上冯桂芬,说明这就是老天爷给的机缘。

    哑巴兰很看不惯冯桂芬,低声说道:“哥,不是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吗?她这运气怎么这么好?”

    我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仔细一看冯桂芬的这个面相,她眉毛粗长刚硬,迁移宫硬朗凸出,虽然好狠斗勇,竟然颇有一些劫富济贫侠客的面相,跟兄弟们是很讲情义的——这就无形之中有了功德,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果然,一听就知道,冯桂芬有几个兄弟是找不到工作,她收留的,她还救过几个遇上麻烦的,帮着彻底平了事儿,甚至一些坐牢兄弟的孤儿寡母,也是她帮着照应的。

    他们这个道上时兴拜关二爷,其他人做得到做不到两说,这个冯桂芬算是做到了。

    董警官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成衣店老板他们就更别提了,一个个都傻了眼。

    冯桂芬翻身起来,虽然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忌惮,但还是强行装成了满不在乎的样子:“对了大师,你身手确实挺好,本事也大——我入行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掀翻,要不要考虑,跟着我干?”

    冯桂芬剩下的那些兄弟们也跟着点头如鸡啄米:“就是就是,不打不相识嘛!”

    就在这个时候,古玩店老板一拐一拐的从巷子后面钻出来了,还拄了个拐——我记得那个,他说象牙嵌紫金,当年张之洞拄过的。

    而他再一瞅门脸前面这么多人,吓的手一松,连人带拐一起坐在了地上:“你们……你们……”

    再一瞅我在这,他立马大声说道:“北斗,快跑,这些人手是真黑啊!”

    冯桂芬也挺敞亮,立马就跟那些个兄弟摆了摆手:“大师不计前嫌帮咱,咱们也不能丢人,去,赔礼道歉!”

    那些肌肉虬结的大汉齐刷刷的走了过去,对着古玩店老板就鞠了一躬。

    那劲头,跟遗体告别式似得。

    古玩店老板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冯桂芬转手叫人去把工程队给请回来,说账目她包了,接着回头就看向了这条街:“今儿开始,我们老冯家,跟李大师就算是自己人了!这条街的保护费,再也不收了!你们也记着,以后谁敢在商店街闹事儿,那就是跟我冯桂芬过不去!”

    成衣店女老板她们一听,别提多高兴了,转手把没送出去的大麦茶端到了我们这里来了:“哎呀,还是小李有本事!我们早就说嘛,幸亏小李在街上,咱们以后啥也不用怕了!”

    窗帘店老板响应号召,也连忙点头:“就是的就是的,小李是个青年才俊啊。”

    川剧都没你们变脸快。

    董警官都看出来了,没忍住摇摇头。

    哑巴兰和程星河跟看傻子似得看着那几个人,回头就瞅我,意思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刚想说话,高老师就拉住了我:“哎,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做事儿留一线吧!”

    我一寻思也是,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背后使绊子也是麻烦,我们现在时间宝贵,也没必要耗在他们身上。

    而冯桂芬接着说道:“大师,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开口,我冯桂芬……”

    我一看,忽然就发现,冯桂芬的采听官是非常光亮的——这说明,她信息渠道很发达,消息十分灵通!

    我心里顿时一动,冯桂芬这种人别的不说,情报来源一定挺广的,既然路子这么广,能不能通过她来打听打听我妈和江瘸子的消息?

    于是我立马就把事情跟冯桂芬说了,冯桂芬一听,拍着干瘪的胸口就打包票:“这点小事儿,你就只管交给我冯桂芬,办不好,提头来见!”

    我连忙摆手说这也不至于。

    话说到了这里,冯桂芬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师,你刚才说我不像是要结婚的样子——该不会,我这一次结婚,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第337章 披麻之人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夫妻宫上不是正红,最近没有正姻缘,这婚肯定结不成。”

    冯桂芬一听我这话,顿时一激灵,想不信,可她亲眼看见了我的本事,也不敢不信,原地怔了怔,抽抽鼻子,忽然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来。

    这个哭声毁天灭地,把我给吓了一跳。

    不光是我,连董警官也看愣了,立马跟我伸了一个大拇指:“李大师真不愧是李大师,这冯桂芬当年在西街口跟人斗狠,让人砍了三刀都没哼一声,外号花岗岩娘子,你一句话能把她弄这样,确实手底下见真招。”

    啥真招啊,而冯桂芬那些小弟仔看见大姐哭了,立马都看向了我。

    当时程星河就开始找退路了:“七星你个沙雕,把她弄哭干啥,人生本来就很短,你还非要走捷径。”

    哑巴兰则护在我身前,看意思要跟那些小弟仔一决雌雄:“哥,你快走,我来断后。”

    没成想,那些小弟仔忽然就对我鞠了一躬:“大师,这次结婚对我们大姐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无论如何,求您给我们想想办法!只要能让大姐结成婚,我们冯家人这辈子感恩戴德i!”

    我还没说话,冯桂芬忽然一下蹿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大师,你给我指条明路,我冯桂芬这辈子没别的愿望,就是想顺利结个婚!”

    “是啊,”小弟仔们齐声说道:“我们大姐不容易啊!”

    原来,冯桂芬家是个祖传的社会人家族,从她爹那就沿袭了下来,本来女孩儿不该跟着掺和这种事儿,无奈冯桂芬是个独生女,也就接了老爹的班儿。

    就算她号称花岗岩娘子,可到底是看着琼瑶剧长大的一代,外表多刚硬,内里也是个少女心,整天做什么玫瑰色的梦,幻想自己能有个美好爱情。

    一开始她是找了个对象,可跟她好上没多长时间,上街就被撞断了一条腿,俩人崩了,后来的对象更惨,上街吃烤串,为了纳爱斯和雕牌哪个洗得干净的问题,跟国营洗衣粉厂工人干了一架,后脑袋让人给用啤酒瓶开了瓢,左手落下了终身残疾。

    第三个,第四个,没一个逃脱的,前脚跟她好上,血光之灾后脚就来。

    这一下她就在道上出名了——人家伤人用刀,她伤人是撒个娇,知情人士哪儿有敢跟她好的。

    而她这个职业在这,整天腥风血雨的,行外也不敢要她啊!

    这些年来,冯桂芬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在社会路上一路高歌,可情感上却越来越寂寞,俗话说越得不到的越想要,更何况她这个岁数了,再不生孩子,就失去这个功能了,那老冯家这些年争来的一切,不也都打水漂了吗?

    所以冯桂芬砍人放贷的业余时间,不是上魅力城争风吃醋,就是四处相亲,说出来是一把辛酸泪,这不是,好不容易经人介绍,找到了邸红眼,花了大价钱请邸红眼做了顾问,主要就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邸红眼测算了半天,说你在某某地,找个属龙虎的,八成压得住。

    冯桂芬按着邸红眼的意思找了,还真找到一个合适的,还是同行,那不是天作之合吗?

    果然,这人跟冯桂芬在一起之后,一直平安喜乐,啥血光之灾也没碰上,这把冯桂芬高兴的啊,可不是就趁热打铁,安排着要结婚了嘛!

    婚礼就定在三天以后。

    说到了这里,冯桂芬就抓住了我:“是不是我老公要出啥事儿啊?还是……他又会不要我?李大师,除了这个人,我是真找不到其他男人了,我得传宗接代啊!”

    冯桂芬其实也未必真的就一定要孤独终老——她的命数,像是被那个怪东西给压住了。

    这事儿确实有点古怪,我对那怪气也很好奇。何况,她帮我查江瘸子和我妈的事儿,我自然也得投桃报李,免得欠因果了,于是我看着冯桂芬的面相,点了点头:“那我就尽力而为,帮你看看家宅风水。”

    这个怪气是从田宅宫上开始延伸的,说明事儿跟她们家宅子有关系。

    冯桂芬可高兴坏了,好险没在我脸上亲两口。

    接着就招呼我上车往她们家看看。

    程星河和哑巴兰自然也跟着上了大G。

    在路上,我就问她,家里有没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难道是那个玩意儿?”

    “啥?”

    “吊死鬼!”

    我们仨一下全愣住了:“你们家,还有吊死鬼?”

    冯桂芬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就一个。”

    我们三不禁是叹为观止,不是,你想要几个啊!

    原来冯桂芬家住的是个前朝留下来的大园林。

    那个大园林里房子多,他们家人住不满,比较空,冯桂芬她爹在小时候就跟她说过,这个家里好像有其他的东西,不过那种东西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也不用害怕。

    冯桂芬就答应了下来,她第一次看见那个东西,是十七的时候。

    那一年她看了《一帘幽梦》,觉得爱情这玩意儿真是太美好了,比人腿都重要,正赶上她爹一个手下也是情窦初开小少年,俩人就搞上了。

    那天他们俩正在一起搞对象呢,忽然那个小少年就哆嗦了起来,说窗户外有东西。

    那天是个十五,月明如水,冯桂芬一回头,就看见雕花窗棱外面,趴着个人。

    那个人两手高举,像是正在往里窥探情形,冯桂芬是啥人,胎里带的胆子大,唰的一下就把窗户给推开了。

    一瞅那个东西,饶是冯桂芬也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腰上缠着麻绳,脑袋上戴着孝帽,端端是个披麻戴孝的。

    而且,那人手上还有个哭丧棒。

    这么一愣,那个披麻戴孝的人就不见了。

    少年吓的尿了一地,说他亲眼看见了——那个人孝服下摆是飘的,没有腿,像是个吊死鬼。

    第二天,少年就比车给撞下去一条腿。

    冯桂芬就问他爹,那到底是个啥?

    她爹满不在乎的说,你问老子,老子问哪个?这个宅子好几百年了,有个把死鬼不是也很正常?咱们干这一行的,一身煞气,天不怕地不怕,管它干啥?

    更重要的是,她爹语重心长,说行内潜规则,都说凶宅旺财,住这肯定利于事业。你看来了之后,咱们家的事业发展的多好!

    冯桂芬一听,觉得是这个道理,也就一直没当回事,继续在这里住了好几十年。

    偶尔在月亮大的时候,也能看见院子假山石后头,或者葡萄架下有个走来走去的白色影子,看惯了也不觉得怎么着。

    我们三个听的直抽凉气。

    一般人知道家里有这个,怎么也得吓个屁滚尿流,冯桂芬竟然相安无事,不愧是花岗岩娘子,这心真比一般人大。

    说到了这里,冯桂芬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李大师,我一直找不到美好爱情,是不是就跟那个玩意儿有关?真要是这样,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我宁愿不要这事业运,我也得要爱情,要传宗接代!”

    也是,这宅子大人少,空房间多,确实会吸引一些无家可归的东西住进来。

    程星河也跟着皱眉头:“是奇怪,要是吊死鬼的话,不可能相安无事。”

    哑巴兰也跟着点头。

    没错,众所周知——自杀死亡的地方,很容易再次吸引其他人自杀,这就是传说之中的“拉替身”,因为自杀死的鬼,没有轮替,就只能日复一日的留在原地,吊死鬼尤其出名,只要把别人引上了他那条路,他才能重入轮回。

    哑巴兰说道:“没准他在住惯了,不想走了。”

    程星河一听:“你还是图样图森破,你以为孤魂野鬼过的很舒服吗?一些没人烧纸,缺衣少食的,过的饥肠辘辘,还有的故意给人找事儿,让人中邪,好讹诈点酒水纸钱,叫你,你乐意?”

    也不一定,因为有的死人留在人间,是有一定执念的,心愿不了,怎么都不肯走,真要是个死人,要是能帮他了却心愿,重入轮回,也是一件功德。

    而且,这个东西的来历还真是有些稀奇——从冯桂芬脸上的气看来,那东西不像是普通的凶煞。

    很快,车开到了一个白墙黑瓦的宅子,很有江南特色,在我们这种北方城市还真不多见,院墙外面,还能看见大丛大丛的主子,背靠着一座青山,景色绝佳。

    进去一看,内里的布局也非常精巧,假山石,葡萄架,花木扶疏,让人疑心林子后随时能走出个林黛玉。

    我正要细看布局,一个老头儿走了出来,冯桂芬就给我们介绍,说那就是她爹。

    她爹一听来龙去脉,也十分激动,就要来跟我握手,说谢谢我这个救命恩人。

    客气了几句,老头儿一抬头,我一瞅他那个面相,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老头儿的印堂上,席卷了一道黑云,表示他的杀身之祸,竟然还没过去!

第338章 十五月亮

    老头儿一见我瞅着他,也有点纳闷,问冯桂芬,说他中午吃的烙盒子,是不是牙上有韭菜?

    这老头儿的杀身之祸还挺凶险,我没法说的太细,就说让老爷子这两天小心点,可别再一个人呆着了。

    老头儿连连点头,说可记住了——一辈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钓个鱼,这一阵手痒,谁知道差点把命搭上。

    老头儿的长相跟冯桂芬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是好勇斗狠重情义,而且地阁方正浑厚,一笑露出半个牙龈,主性格豪迈胆子大,搁在乱世,也许能成一个枭雄。

    老头儿的杀身之祸,会不会也跟披麻人有关系?

    我就跟老头儿打听了一下,知不知道那个披麻人的来历?

    老头儿也没藏着掖着,就把冯桂芬刚才跟我讲的又说了一遍,眼看老头儿眼神清明,也不是说谎的样子,看来两父女这是遗传的心大。

    程星河也是不明觉厉:“青龙白虎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

    哑巴兰跟着连连点头。

    我就又问老头儿,那关于这个宅子以前的旧主,有什么消息吗?

    老头儿倒是如数家珍,说这个地方是前朝某个贵人的宅子,后来那个贵人倒台,荒了挺长一段时间,愣是没人敢住,因为一些附近的妇女,贪便宜进来摘院子里的果子竹笋,都会见到怪东西,还有倒霉事儿发生,传的很邪乎。

    老头儿相信风水,为了事业发展,才毅然买下这个鬼宅,这不是住的美滋滋的,孩子也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住凶宅也叫相信风水?也就是他们父女俩本事过硬。

    冯桂芬赶紧把事儿跟老头儿阐述清楚,老头儿本来不以为意,一听跟婚姻大事有关,这就着急了,让我无论如何想想法子。

    我就爬到了阳台上往下望,这一望不要紧,虽然整个宅子布局是传统的“狮子滚绣球”,也算招财进宝保平安,可整个宅子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子煞气,跟冯桂芬脸上的一模一样。

    那个披麻人发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进了门,冯桂芬一瞅这个人,挺高兴的迎上来了:“你怎么自己来了?”

    那人回答道:“听小弟仔们说你今天要收拾个人,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冯桂芬赶紧把不打不相识的事儿说了一遍,就把我跟那个人介绍了一下,说他叫金前有,就是这次的新郎官。

    金钱有?看来也是父母对他的良好祝愿啊。

    难怪冯桂芬今天把妆画的跟山魈一样,感情是有约在身。

    那个人长得倒是器宇轩昂,说实话跟冯桂芬一点也不般配,比冯桂芬小十来岁也就算了——这个人鹰眼驼峰鼻,眉心连锁,就算长相过得去,也带着一股子轻佻劲儿。

    我也来了兴趣,冯桂芬处了那么多的对象,全被她克出血光之灾,这人什么来头,怎么毫发无损的?

    程星河来了一句:“配得上花岗岩娘子的,没准是石英岩金刚。”

    而这个金前有一看我们几个人的模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就这几个毛还没长齐的,能看什么事儿,桂芬,你别是跟上次在大秋公寓似得,又让人给蒙了吧?”

    冯桂芬把之前的事情添油加醋跟他说了一遍,他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不就是赶巧了吗?我当什么厉害人物呢,这也能成什么大师,那我这形象,都能当宗师了。”

    说着不放心的压低了声音:“桂芬,你在外面玩儿,我没什么意见,可把这种人带家里来,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多没面子。”

    尤其是看着程星河的眼神,跟看杀父仇人似得。

    我早就看出来,他双眉连锁,眉毛把眉心都给盖住,快成一眉道人了,这眉心越开阔的人,气量越大,眉心越窄小的,心眼儿越小,这个新郎官是看程星河长的好看,疑心我们也是为了勾搭冯桂芬而来,要抢他的地位,所以把我们视为了眼中钉。

    冯桂芬刚要跟他解释,忽然一个小弟仔过来了:“大姐,大事不好,大三他们在西街口碰上了老刘的人,两下里打起来了!”

    冯桂芬顿时一愣:“老刘的人?不是说好了吗,这两天我快结婚了,让弟兄们悠着点,怎么又跟老刘那边呛上了,你们当我说话是放狗屁?”

    那小弟仔连忙说道:“这可不怪大三他们!大三他们正帮着大姐选结婚用的东西呢,看见老刘他们的人,也没吭声,可老刘那边的人先来了一句,说你看个几把,大三也乐了,说没错,我就是看几个几把呢!老刘那的人一听,可不是两下就打起来了吗!”

    冯桂芬刚要给我们倒茶,听了这话,把茶壶也扔在了桌子上:“老刘这几个几把人,老虎不发威,当姐是哆啦A梦呢!”

    说着雄赳赳气昂昂就要走,临了到底是想起来我们了,连忙让新郎官代表她,把我们给招待好了,自己去去就来。

    冯桂芬一走,新郎官先把老头儿给请进去了,斜眼看着我们:“就凭你们几个,还能看事儿呢?我看,是挂羊头卖狗肉,想勾引桂芬,破坏我们的感情吧?”

    我们入行以来,也见过不少奇葩,这种刁难更是司空见惯,程星河瞅着桌上有三只松鼠的零食,吃的很欢,也顾不上搭理他。

    新郎官冷场,有些尴尬,瞅着我们的眼神越来越怀疑了:“还有啊,桂芬的顾问,一直都是邸大师,突然换成了你们这几个吊儿郎当的东西,里面肯定有猫腻,你们是不是用美色诱惑桂芬了?告诉你们,动我的女人,没那么容易。”

    好家伙,上次是Tomm,这次是新郎官,走到哪儿被人争风吃醋到哪儿,都怪程星河那个沙雕。

    看他斗鸡似得,我就让他稍安勿躁,我们看完了这里的事儿立刻就走——这也是对你有好处嘛,咱们共同的目的,就是让你们顺利结婚。

    可新郎官脸色一阴,说没你们这几个装神弄鬼的,我们结婚更顺利。

    哑巴兰一听又要上前揍他,可那新郎官一看见哑巴兰的长相,顿时表情就变了,

    对了,这个男的眉尾散乱无章,鱼尾纹深如蛛网,这叫急色相,好色,见到了哑巴兰这种“美女”,自然是要心动的。

    不过,这种外貌协会,怎么会娶冯桂芬?

    我心念一转,看他也没留心哑巴兰的喉结,就示意哑巴兰别吭声了,眼瞅这个新郎官难缠,用个美人计倒是省事儿。

    哑巴兰的铁拳没有用武之地,不禁怏怏不乐。

    趁着这个机会,我就四处寻找那个煞气的来源——这个宅子里,肯定有东西。

    而新郎官虽然被哑巴兰吸引住了,但是也没放松我这里的警惕,三五步就追了上来,厉声喝问我走来走去,到底想干什么?

    你见过哪个看风水的原地一坐就能解决事儿,我又不是千里眼。

    可我走几步,他就拦几步,基本哪儿都不让我去,说什么这里不能进,那里是禁地,搞得我也烦了,凭空出来这么个拦路妖,还怎么看?

    程星河建议把他打晕算了,哑巴兰附议,举拳示意他可以代劳。

    我却摇摇头,说你们知道什么,这货看着烦人,不过却是唯一一个能抵抗血光之灾的,他身上,肯定有怪东西的某种线索。

    程星河顿时把嘴撇的跟个八似得:“他恨不得把咱们给赶出去,还从他身上找线索,我看你也是鸡蛋上刮毛——痴心妄想。”

    我说你懂个屁,今天是不是十五?

    程星河点头。

    那就赶寸了——照着冯桂芬的说法,那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是十五的时候出来。

    我说那就别着急了,咱们等月亮吧。

第339章 七星之劫

    也不知道冯桂芬那打到什么程度了,程星河把三只松鼠全部吃光,天都擦了黑,冯桂芬也没回来,他摸了摸肚子“再不看事儿,就得给我看胃了。”

    你看你这点出息。

    新郎官一直严防死守,像是生怕我们干点什么偷鸡摸狗之事。我让他那个眼神弄的浑身发麻,就起来去厕所,结果这新郎官跟着就站起来了,也跟着我去了厕所。

    我让他弄的发烦,尤其他那眼神,就跟要跟我比鸟似得,我说要是比谁尿的远我还可以奉陪,要不你死盯着我尿不出来。

    新郎官冷哼了一声,说我尿不出来去看前列腺,跟他有什么关系,要不就撒完尿照照自己,赶紧回去该干啥干啥,别指望自己能攀上冯桂芬这个高枝。

    要不是他身上有线索,我恨不得把他脑袋摁便池里,可这么一错眼,外面已经洒进来了一片清冷月光,我看见,他没让我进的后院,一大蓬白花薛荔开的如火如荼的,而那些花后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影子。

    我顿时来了精神,那个影子头上,还真戴着一个孝帽!

    出来了!

    我立马把腰带一合,奔着院子就要进去,可新郎官一把拉住了我,厉声说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那可是桂芬的闺房,你进去干什么?”

    可他哪儿有我敏捷,我一个翻身就从厕所窗户翻进去了,他倒是也想跟上来,无奈身子被卡在了窗户上,跟烤豆皮卷似得。

    这一进去,那个披麻人就不见了,我只好顺着煞气四处去找,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由十分失望,暗骂新郎官坏事儿,就坐在了薛荔花下面,想再找找,可这个时候,我忽然就觉得,这薛荔花下特别冷。

    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人正贴在了我后背上,面无表情的白脸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正在盯着我。

    这一下把我一身的汗毛都给吓炸了,条件反射就要拔七星龙泉,而越靠近,那东西的煞气竟然越浓重,就跟磁石之间的异性相斥一样,那浓重的煞气暴起,好险没把我给掀翻了。

    卧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好像就连煞,都没有这么强的煞气!

    那个披麻人跟我想的一样,确实是为了月光出来的,冷不防看见个我,像是对七星龙泉的煞气也有某种反应,对着我就冲下来了。

    那个速度——跟厌胜门那个女的差不多!

    我其实是想弄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倒是没打算必须灭了它,可这个东西先跟我发难,就怨不得我了,我一把将七星龙泉抽了出来,对着它就挡了过去,“锵”的一声,那东西就直接撞上了七星龙泉。

    照着七星龙泉的煞气,不管对方是什么玩意儿,都能把它一削为二,但是这次,我立马觉出了虎口一阵震颤,顿时就愣住了——这个东西,不光没被七星龙泉给劈开,反而像是比七星龙泉的煞气更重,在剑锋下,毫发无损,纹丝不动!

    不光如此……一股不相的预感涌上了心口——七星龙泉反而像是吃了亏,要被这个东西给折断!

    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我立马运了全部行气,要把七星龙泉给拨开,这个力气太大,直接把我自己给带了一个踉跄。

    而这一下,我就感觉出来,身后一阵发凉,煞气猛地逼到了后脖颈子上——那个东西悄无声息的抄到了我背后,像是对着我就要压过来!

    我全身都毛了——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生猛?

    可说来也巧,我脚底下正有一块石头,这一下正把我给绊倒,那东西没料到,呼哨一下略过去,扑了个空。

    但是它立刻转身,还要过来。

    妈的,我心口一紧,这个买卖看似小菜一碟,谁知道庙小妖风大,难不成我要阴沟翻船了?

    这时,“呼”的一声,一道破风声冲了过来,挡在了我前面“七星,你看你虚的,赶紧补补肾吧!”

    程星河,和他从摸龙奶奶那弄的红绳。

    那东西是要扑,但触碰到了摸龙奶奶的红绳,也瞬间迟滞了一下,程星河顿时得意了起来“管这货是什么,独家配方,任君品……”

    结果,他一句“尝”字还没说完,那些狗血红绳“啪”的一下,就在半空之中全部碎裂,炸成了头皮屑。

    程星河一下就傻了“卧槽,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

    哑巴兰也追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把那个东西给抓下来——他是通阴之体,那些不是人的东西,别人摸不到碰不到,他却是一抓一个准。

    看那个东西力气比他还大,他还没靠近,竟然直接被煞气弹出去老远,一头撞在了假山石上,发出“乓”的一声巨响。

    我心里一疼,当时就急眼了,眼瞅着那个东西要趴在哑巴兰身上,我一手撑地,另一手贯穿了全力,就用七星龙泉劈了过去。

    那个东西没动,而我的手一阵剧痛,暖暖的湿润了起来——掌心虎口,被震出了血。

    不光如此,“呛”的一声,我就知道坏了。

    眼前一道银光划了过去——七星龙泉,硬生生的断成了两截子。

    我一下愣住了,眼瞅着那个东西转身要扑我,程星河大声就叫我闪开,可来不及了。

    劫难?

    “你们干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随着那个声音,披麻人一张白脸眼看盖到了我脸上,却跟融化在空气之中一样,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顿时就傻了眼,这货胜利在望,为什么走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一只手就揪住了我的后衣领子“你们到底捣什么乱呢?啊?早听说你们这种人会邪术,该不会想在桂芬这下什么邪法迷魂术什么的,给桂芬弄个神魂颠倒迷上你们吧?”

    是新郎官好不容易从厕所窗户里挣扎出来了。

    不偏不倚,冯桂芬她们也回来了,一瞅新郎官揪我跟揪小鸡崽子似得,立马就问新郎官干什么呢?

    新郎官一见冯桂芬,连忙装出了很和善的样子,说大师看事儿跌倒了,他把我扶起来,说着还假模假式的拍我身上的草叶子。

    程星河也跑了过来,看了看哑巴兰没什么大碍,说幸亏这小子是个山核桃脑袋,脑仁小壳子厚。

    接着,看见七星龙泉的断刃,也是心疼的倒抽凉气,伸手想捡七星龙泉的断刃,可又被煞气伤了一下,不由跳脚骂娘,说七星龙泉窝里横。

    哑巴兰也赶了过来,看着七星龙泉,也是一阵惋惜“哎,都怪我……”

    我就更别提了,回过神来,心里才钝痛钝痛的——七星龙泉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立下汗马功劳,说没感情是骗人的,不过我还是打起精神安慰哑巴兰,说它怎么也是个死物,怎么能跟活物,不,活生生的人比。

    东西坏了就坏了,人完了就回不来了。

    程星河就捅了我一下“那到底什么邪祟,怎么好像完全没见过?新品种啊?”

    隐隐约约,我有了一种感觉,这个东西,不像是死人。

    程星河很以为然“特么的这么硬,难不成金刚钻成精了……而且,刚才它为什么跑了?”

    冯桂芬这会儿跑过来了,挺抱歉的就问我有事儿没事?她老公是个亚洲醋王,没得罪我吧?

    我盯着新郎官,却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那个东西,它怕这个新郎官!

    也怪了,这个新郎官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好地方,有什么好怕的呢?

    眼瞅着冯桂芬问事情进展,程星河低声说道“七星龙泉都折在这了,要不咱们……”

    正是因为七星龙泉都折在这了,我不能让它白折。

    我想了想,立马问冯桂芬“你这个新郎官没入你们这一行之前,是干什么的?”

第340章 遍洒朱砂

    新郎官一听不乐意了:“关你屁事,你查户口啊?”

    冯桂芬也没想到我问出这么个问题,这才说道:“我老公农村老家出来的,以前是做木匠的。”

    木匠……

    原来新郎官家祖祖辈辈都是木匠,旧社会木匠很吃香,打家具,做棺材,可以说每一家送老人迎新人都离不开木匠,那年头要是给女儿说给木匠,家长是很乐意的——跟现在的公务员一样,稳定,木匠手里有技术饿不着,在相亲市场很受宠。

    可现在社会不一样,都是工业化生产,木匠这一行比以前没落多了。

    何况木匠活儿要学徒很长时间,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耐得住这个性子的,这个新郎官也是一样,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干起活来光能浪费材料,虽然祖上是很出名的木匠家族,但也就从他这到此为止了。

    所以他才从老家出来,跌跌撞撞进了冯桂芬这一行。

    程星河顿时一拍大腿:“得了,那货是个木头精。”

    但你倒是跟我说说,什么木头能硬过七星龙泉,还带那种吓死人的煞气?

    更何况,木头为啥要披麻戴孝?

    新郎官看我们这个表情,哼哼唧唧的就跟冯桂芬进谗言:“我看这几个人就是看咱们要结婚了,装神弄鬼找借口敲竹杠,桂芬啊,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咱们一切都按着原定计划进行不就行了?”

    冯桂芬倒是很有主见,说大师你也别着急,反正离着结婚还有两天,这两天你在我身边保驾护航,我也安心。

    我就点了点头——我非得把那个披麻人的底细查出来不可。

    新郎官就在一边嘀咕,说我看他们就是想多骗几顿饭。

    冯桂芬家人口众多,一开席呼啦啦全是人,有可能大部分是光棍,看见哑巴兰别提多惊艳了,还有一些在门脸闹事的时候见过哑巴兰的身手,纷纷称她为女中豪杰,想跟她认识认识,能跟她生个孩子啥的就更好了。

    哑巴兰不胜其烦,趁着这个功夫,我倒是看向了冯桂芬她爹。

    老爷子还是杀气盈门的面相,而且那个杀气越来越重了。

    不出预料之外的话,杀身之祸马上就要来了。

    我就靠近了老爷子,问他最近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怪事儿?

    老爷子喝的醉醺醺的,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答道:“没有啊,我这两天,就是血压有点高……今儿下河也是,哎呀,眼瞅着上来了一条鱼,我刚要站起来拉线,供血不足就扑河里了,差点见了阎王,大师你会看相,会看人不?能不能给我治治高血压?”

    我说术业有专攻,回头我让懂行的给你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我闻到了老爷子身上,有一股子很特别的味道。

    像是一种香气,但是非常细微,不仔细闻闻不到。

    还没等我分辨出来这是什么味道,忽然新郎官一屁股插在了我和老爷子中间,虎视眈眈的看着我:“爸爸,这种神棍坑蒙拐骗,桂芬已经让他洗脑了,您一辈子英明神武,可千万别中了他的招。”

    得了,是疑心我要跟他老丈人搞好关系,抢走他的桂芬儿。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闻到了这个新郎官身上,也有这种奇怪的香气。

    跟老爷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老爷子哈哈一笑,拍着新郎官的肩膀就说,桂芬爱玩儿,也委屈你了,不过你也别紧张,你看桂芬跟哪一个,不都修不成正果吗?跟你,这就是命中注定,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尽快跟桂芬生个一儿半女,肯定能收住她的心!

    新郎官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爸爸,你就放心吧,我争取三年抱俩!”

    抱个屁,我看新郎官这个面相,也不像是最近能有正桃花的,他和冯桂芬的婚事,成不了。

    不过……为什么成不了?跟那个披麻人会有关系吗?

    吃完了饭,大家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新郎官按理说在婚前几天,是不应该上老丈人家住的,不过他生怕我们背着他争冯桂芬的宠,坚持在老丈人家借宿,还非得要睡在我们隔壁房间。

    七星龙泉折了,我也睡不着,一门心思趴在了窗户边,就想着把那个披麻人给逮住,给七星龙泉报仇。

    程星河起来撒尿,瞅见我还不睡,过来拍了拍我肩膀:“我劝你还是别钻牛角尖了——七星龙泉都搞不定,你一双肉手能把它怎么着了?什么都没小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下次再挖个灵龟抱蛋,说不定能找到其他法器。”

    我疑心他没洗手,就把他手打开了:“你懂个屁,这个披麻人不像是什么一般的玩意儿,保不齐,今儿能有大收获。”

    程星河直撇嘴,刚要说话,我一把摁住了他,示意他往外看。

    程星河跟着我的视线一看,顿时也皱了眉头。

    只见那个新郎官偷偷摸摸的从我们隔壁房间摸了出来,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才借着月色,鬼鬼祟祟的往里走。

    程星河压低了声音:“是不是要找冯桂芬亲热亲热?这你也看,不知道……”

    知道个屁,这个方向,通向的可不是冯桂芬的房间。

    程星河一皱眉头,还想说话,我就跟他一歪头,示意他跟着我出去看看。

    程星河没辙,只好蹑手蹑脚的跟着我,一起去追那个新郎官。

    可我们没有新郎官熟悉地形,过了一个假山亭子,就找不到人了,这个季节夜凉如水,程星河就穿了一个短裤,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走吧,有他娘什么好跟的……”

    你知道个毛,这个新郎官身上有线索,把他的线索找到,事情就好办了。

    他跟那个披麻人,肯定有某种联系。

    我就仔仔细细的看周围的煞气,别说,确实是快霜降的天气,我也觉出冷来了。

    可这个时候,程星河忽然来了一句:“说归说,别拿你那凉手在我身上焐。”

    谁摸你了?

    我回头这么一瞅,顿时头皮就炸了——只见程星河背着我,正在往东边看,而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了程星河身后,一只手,环在了程星河的脖子上。

    好哇,这玩意儿果然又出来了!

    七星龙泉也没法用了,我一下把指尖血咬破,运上行气,对着那个东西就抓过去了。

    纯阳指尖血,打邪祟一打一个准,可这一下抓过去,那个披麻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程星河也回过神来,回头一瞅对上了披麻人一张白脸,“卧槽”了一声,泥鳅似得就从披麻人身下滑过去了:“七星护驾!”

    我护你大爷。

    指尖血这一下,我已经猜出这玩意儿是个什么来路了,立马去拽程星河:“你先快跑,对付这个玩意儿,怕还得找那个新郎官!”

    程星河被我一拽拽出去老远,而披麻人忽的一下,对着我就扑过来了。

    那股子煞气阴冷阴冷的,我一下被压翻了过去,脑壳磕在身后一个大缸上,嗡的就是一声巨响。

    程星河喊我的声音瞬间就模糊了,眼前炸了一片星星。

    脑震荡?

    不光如此——那个东西趴下来,我就觉得浑身的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吸走了,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狗血红绳好像也追了过来,但马上就碎了一地。

    我二话没说,一把将身上的朱砂全掏出来,兜头撒了那个东西一身。

    程星河大骂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过来:“你是真的黔驴技穷了,煞气这么重,撒朱砂有屁用?”

    我撒朱砂,可不是为了辟邪,而是为了其他的用途。

第341章 鱼香粉末

    不过程星河反应也很快,知道这个玩意儿难对付,转身就要去找新郎官:“七星,你撑着点!”

    我没那么容易死。

    不过,那个东西煞气实在太重,跟我靠的越近,越让人难受,简直度秒如年。

    得把这个东西掀翻,不然就死啦死啦的。我拼了老命往身上摸,就差一点,够不着,死命运上行气,手才好不容易插进了衣袋里。

    接着,抓住了打火机,“嚓”的一下点了起来。

    这东西既然怕木匠,就肯定跟木头有关系,不管你什么木头,我就不信你不怕火。

    果然,火苗子腾的亮起来,那个东西受惊,像是往侧边闪避了一下,我趁着这机会,就从它身下滚出来了。

    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激的气管子都发疼——但这个感觉太畅快了,活过来了!

    一转头,那个东西忽然就消失了,我还有点纳闷,那玩意儿上哪儿了?

    但同时,我就感觉出身后一阵冷气——回头一瞅,只见那个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对着我的手,就开始吹气!

    卧槽,油葫芦都没你滑!

    我伸手就要用火机燎它,忽然这个东西战栗了一下,像是在害怕。

    我回过头,就看见程星河拽着那个新郎官从白花薛荔下跑了过来,那东西果然有了惧意,倏然消失了。

    程星河见我竟然起来了,也大吃一惊:“你这命倒是够硬。”

    新郎官瞅着我们,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你们大半夜的,耍什么猴儿呢?告诉你们,别想再弄什么小九九……”

    我看向了新郎官:“你刚才干嘛去了?”

    新郎官眼里顿时闪过了一丝心虚,但他马上梗着脖子说道:“管你什么事儿?这是我们家,我还得向你报备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忽然同时闻到了一股子焦糊味道,回头一瞅,一下就愣住了。

    只见一个窗户里面,滚滚的冒出了白烟——着火了!

    我回头就跟程星河喊:“快救火!”

    程星河马上反应了过来,一瞅院子里有个青石大缸,赶紧把缸上的金属盖子拿了下来,当当当的敲了起来:“救火!快救火!”

    这一下把宅子里的人全给惊起来了,我仔细一望那个着火房间的气,心一下就提起来了——那个屋子里带红光,里面有人!

    我马上奔着那个房子跑了过去,正撞上了冯桂芬她们,冯桂芬的头发往四面八方支棱着,一个脑袋跟爆炸了似得,慌慌张张的:“哪儿失火了?哪儿失火了?”

    我扳住了她肩膀往那个方向一指,她先是一愣,接着一嗓子就尖叫了起来:“我爹……我爹还在里面呢!”

    说着就要往那个房子扑。

    我一把将她给拽了下来——这个时候进去,保不齐俩人都得搭进去,我就让她在这边等着,接着从大缸里舀了一瓢水,浇在了自己身上,一头冲进去了。

    冯桂芬似乎在我身后喊了什么,但是我没听清。

    一片火海带着浓烟,熏的人睁不开眼,但我还是从浓烟之中,辨别出了生人气——老爷子睡的是带大帐子的木头床,火起来,他根本出不来。

    我一头钻进去,好不容易才把老头儿给拖出来,背着他就往外跑。

    老头儿貌似很喜欢木制家具,这一着火,大量不明物体被烧断,下雨似得对着我们就砸了下来,幸亏带着老海的行气,我一鼓作气,从火海之中一路往外冲,可谁知道,刚到了门口,一个大柜子直接躺下,堵在了门口。

    门外的冯桂芬他们全看见了,都跟着抽冷气,我也皱了眉头,不行……眼瞅着不烧死,也要被呛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大柜子猛地爆炸开,一个人冲了进来:“哥!”

    是哑巴兰——他一脚,就把那个大柜子给踹开了。

    放下了老头儿,大群人进去救火,老头儿一直没睁眼,我知道这是受了惊吓吓丢魂了,脱鞋往他脑袋上来了几下,老头儿冷不丁就咳嗽了起来,算是活过来了。

    冯桂芬一看老爹没事儿,放声大哭,接着抱住了我,叭叭亲了好几口,我实在是没劲儿了,也没能推开她。

    她手下嘀咕着:“认识冯姐这么久都没见她哭过,好么,今天哭两回!”

    等冯桂芬缓过来,冷不丁就站起来了:“家里好端端,怎么着火了?”

    有个小弟仔以前在消防队干过,看出了点眉目:“姐,老爷子不抽烟,这季节也不用点蚊香,肯定是有人放火。”

    冯桂芬拳头一下攥紧了:“妈的,肯定是老刘他们干的,抄家伙,给老刘那杀个回马枪!”

    我一把拉住了冯桂芬:“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点火的另有其人。”

    冯桂芬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看向了新郎官:“要不,你问问这位新郎官?”

    新郎官一碰到了我这个眼神,顿时就颤了一下,指着我就骂道:“对,我是亲眼目睹了——这火就是这小子兄弟俩放的!”

    冯桂芬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我:“大师,这……”

    程星河一下急眼了:“你放屁!”

    新郎官立马说道:“桂芬,你听我说,你说这大半夜的,他们住的房间,离着这里又不近,咱们都没听见动静,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失火,第一个喊人的?我看,他就是故意放火,贼喊捉贼!”

    小弟仔之中也有明白人:“不能吧,哥几个亲眼目睹——是这个小哥冒死把老爷子扛出来的。”

    新郎官哼了一声:“是啊,他不就是想着立个功,让桂芬儿对他刮目相看吗?所以他才放的火!前几年的保姆纵火案你们都听说过吧?就是这个道理!要不,他怎么来的这么及时的?而且……”

    新郎官指向了我的口袋:“你们问问他,这个口袋里,是不是有个打火机?我刚才就亲眼看见,他举着打火机呢!”

    烧披麻人的时候,我手里确实有打火机,估计是刚被他给看见了。

    冯桂芬皱着眉头看着我:“大师,这是……”

    程星河几乎气炸:“你他妈的屎吃多了胃管反流,喷的什么粪?就不怕生孩子没屁眼?”

    新郎官嘴角一斜:“证据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你们还想抵赖呢!”

    那些小弟们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接着都狐疑的看向了我:“对了,你是怎么第一个发现着火的?”

    好一个破桌子先伸腿啊!

    我倒是不着急,对着老爷子就问道:“听说您平时不出门,昨天是谁让您去钓鱼的?是不是您这个新姑爷?”

    老爷子愣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新郎官脸色也是一变:“火灾就火灾,你拉钓鱼的事儿干什么?”

    我说道:“你也别着急,事情一件一件的掰扯——老爷子,昨天钓鱼,那个鱼竿也是这个姑爷送你的吧?”

    老爷子迷迷瞪瞪的点了点头:“是个好杆子,他亲手做的!”

    当然是亲手做的了。

    我答道:“那你把鱼竿找出来,看看木头上,是不是带着什么东西。”

    新郎官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我说你别东拉西扯……”

    混社会的行动力都很快,早有人把鱼竿弄来了,一个懂药物的小弟过去一闻,立马说道:“鱼香粉!”

    鱼香粉是一种违禁的钓饵,鱼闻到之后,立刻麻痹,按理说挺起作用,但是这东西对人也有同样的危害——人闻多了,也会昏迷。

    昨天,新郎官故意把鱼香粉抹在了钓竿上,撺掇老爷子去钓鱼的——他知道冯桂芬去找我算账,老爷子闲得无聊,如果老爷子闻了鱼香粉,起来收杆子的时候,肯定会掉进河里。

    他想害死老爷子。

    冯桂芬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新郎官虽然发愣,但还是梗着脖子:“你……你胡说八道!”

    我答道:“你们可以闻闻啊!这新郎官身上,也有鱼香粉的味道。”

    鱼香粉的味道比高级香水还持久,只要接触上,三天之内,身上肯定会残留着这个味道。

    我当时在老爷子和新郎官身上闻到了相同的香气,只觉得有些熟悉,当时也没多想,现在一寻思,老爷子为什么是杀身之祸?就是因为,有人蓄意要害他。

    新郎官人都慌了,还想说话,那个懂药的小弟仔已经闻出来了:“大姐,没错,姐夫身上,和老爷子身上,都是鱼香粉的味儿!”

    冯桂芬的眼珠子立马就红了,一把揪住了新郎官:“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新郎官往后一退,立马说道:“桂芬儿,你听我说,就是那个小子想跟我争抢你,所以才跟我栽赃家伙——这鱼香粉,肯定是他抹我身上的!”

    我答道:“你只管闻,我身上要是有这个味道,就算是我干的!”

    小弟仔闻了闻,摇头:“没有。”

    我接着说道:“一计不成,他就又心生一计,想着放火把老爷子给烧死。我和程星河亲眼目睹他偷偷摸摸出来,有鼻子灵的,也可以闻闻他的手。”

    放这么大的火,一定有燃料助燃,他手上肯定有燃料留下的味道——而他刚才,根本没靠近火场。

    新郎官一下把手藏在了背后,脑门上的青筋都给爆出来了:“桂芬儿,你冷静一点,你说我为啥要烧自己的家,自己的老丈人呢?我马上就跟你结婚了,我吃撑了?我对你什么样儿,大家有目共睹啊!”

    冯桂芬其实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带着点希望又看向了我:“是啊,大师,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摇摇头:“没有——他可不是真心要当你的新郎官,而是另有所图。”

第342章 兀鹰人眼

    这个新郎官的面相,驼峰鼻搭配高耸的迁移宫,看上去就是野心勃勃,事业心重的样子,对男人来说,这本来不错,但坏就坏在,他的眼睛,是兀鹰眼。

    兀鹰以腐肉为食,食物来源就是兽类的尸体,如果人长着这种眼睛,那就主不劳而获,强取豪夺。

    他确实渴望权力,渴望事业,但是他并不乐意自己去奔波,而是虎视眈眈,盯着人家的东西,直接抢过来,白得现成的便宜。

    现在也是一样——他要娶冯桂芬,不可能是因为他喜欢冯桂芬,这个人好色,喜欢的是漂亮姑娘,一辈子也爱不上冯桂芬,他是想通过跟冯桂芬结婚,得到冯桂芬家的的一切。

    眼看着能跟冯桂芬结婚了,他也不甘于做冯桂芬身后的男人,而是贪得无厌,想独揽大权。

    可冯桂芬她老爹不是个傻子,只要他动这方面的脑子,冯桂芬他老爹不会轻饶了他——就算是他捏着鼻子跟冯桂芬真有了一儿半女,恐怕也只能当个生育工具,人家说踢,就把他给踢出去了。

    如果在婚前就把老头儿给摆平,那冯桂芬这就好办了,夺权,甚至暗害了冯桂芬,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冯桂芬这一行,得罪的人太多了,死了都不好查出谁是凶手。

    所以,我们这么一来,他就感觉遇上了绊脚石——一方面,他生怕冯桂芬喜新厌旧,看上了程星河那种长得帅的,另一方面,眼瞅着用鱼香粉害老头儿的计谋没成,他想着在婚前尽快把老头儿给解决了,免得老头儿什么时候把他害人未遂的事情给查出来,那他就危险了。

    说到了这里,新郎官是彻底的傻眼了:“你……你……”

    冯桂芬则一把抓住了新郎官的手,塞在了做过消防员的小弟鼻子下面,那小弟一闻,直拍大腿:“就是燃料味儿!我们跟那种助燃剂叫辣椒油,一点就起!”

    程星河也跟着拍大腿:“难怪呢!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想着在养鱼池洗手,被我一下揪过来了!”

    程星河在他毁灭证据之前抓来他,也算是立了一功。

    这把冯桂芬给气的,一把揪住了新郎官的耳朵:“姓金的,你他妈的狼子野心,把我冯桂芬当麻辣烫涮是不是?今天不把你酱爆了,老娘不姓冯!”

    新郎官也是冯桂芬这个行业的,当然知道冯桂芬翻脸是什么样子,浑身都哆嗦了起来:“不是,桂芬儿,你听我解释,那个王八蛋说的,根本不是真的……”

    冯桂芬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手:“那你解释吧,鱼香粉和助燃剂味儿,哪里来的?”’’

    新郎官是想解释,可他张了半天嘴,饶是出了一脑袋汗,也是大鹅吃鸡头——卡了壳。

    冯桂芬一招手,那些小弟们一拥而上,就要拾掇他——这个行业供奉关二爷,忠义为先,可这个新郎官吃里扒外,犯了最大的忌讳。

    程星河顿时幸灾乐祸:“这些苦果,都是他自己种下的,现在只好被窝里放屁——独吞。”

    哑巴兰也跟着点头。

    我则拉住了冯桂芬:“等会儿,这个人还有点用处。”

    冯桂芬倒是很意外:“有用?”

    我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你们家那个披麻戴孝的东西?”

    冯桂芬连忙点头:“当然记得了,大师的意思,就是那个东西妨的我找不到对象是不是?”

    我答道:“没错,要把那个东西起出来,还得靠这个人。”

    冯桂芬一听,来了精神:“大师,你已经找出来,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我点了点头。

    冯桂芬这个高兴啊,一下就提着新郎官的耳朵,把他揪起来了:“那大师,这货我就交给你了,油炸水煮,随你!”

    新郎官自然知道冯桂芬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一张脸吓的跟黄纸似得:“我告诉你,我身后可有人,得罪了我……”

    我一边揪着他,一边在院子里转圈:“这么大的胆子,我猜也猜得出来,你身后肯定有人——不就那个老刘吗?”

    在这半天功夫,我也闹清楚了,那个老刘是冯桂芬在本地的一个竞争对手,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可他们俩打破了这个定律,还是斗的你死我活。

    这个新郎官虽然一脸贪欲,但是鼻子准头不大,说明胆子挺小,能干出这种事儿,一定有人指导,随便想想也知道了——既然他也是社会人,很可能以前是跟着那个老刘的,这新郎官被冯桂芬找上,成了乘龙快婿,一开始,就是老刘在后面怂恿的,这些害人的法子,恐怕也是那位老刘耳提面命。

    冯桂芬家倒台了,获利最大的,那不就是老刘吗?真要是让新郎官夺权,老刘再灭了新郎官,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他就可以独步这个地区了。

    新郎官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棋子,面如死灰,彻底是没话说了。

    程星河他们跟了过来:“你带着这货,怎么个找法?”

    我答道:“你们也帮忙看看,这附近,哪里有红色的痕迹。”

    程星河脑子快,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仔细一找,指着个地方就说道:“你看那!”

    我跟过去,只见那地方也被火给波及到了,一棵挺大的黄花斛木,已经被烧了一半,但是树干上,还留着一些红色的痕迹。

    我立马把火灭了,程星河也看出来了,兴奋了起来:“原来你给那个东西撒朱砂,是要留点蛛丝马迹啊!果然够鸡贼。”

    哑巴兰一听,盯着那个树说道:“这就是那个树精?哥,我来报一剑之仇!”

    说着上去就要把那个树打折。

    我还没来得及阻拦,哑巴兰一只手上去,虽然用了全身的力气。可那棵树竟然纹丝不动,反作用力倒是把哑巴兰给带了个跟头。

    别人看着一个人去打树,肯定是要笑他煞笔的,但是我和程星河对哑巴兰的能耐心知肚明——普通的树,在他那劲儿下,早该断成两截子了。

    程星河也一愣:“怎么,这是铁树成精?”

    我就看着那个新郎官:“你不是木匠吗?你去把这个树上带朱砂的位置砍开。”

    新郎官一听我这个匪夷所思的要求,顿时也是一个黑人问号脸,但冯桂芬从后面就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让你去你就去,他妈的等雷劈呢?”

    新郎官差点让她踹的扑到树上,只得拿了工具上去了。

    哑巴兰低声说道:“哥,这个树我都弄不开,他……”

    我让哑巴兰只管看。

    哑巴兰一抬头,顿时也愣了。

    只见那个新郎官一只手敲在了树皮上,跟撕豆腐皮似得,轻而易举的就把树皮给扯开了。

    这一扯,就露出树皮下,有一个黑盒子。

    显然,是很久之前,曾经有人把这个黑盒子给藏在了树上,但是很久也没人来取,树不断生长,枝干就把这个东西给包在里面了。

    新郎官这就把那个东西给取下来了。

    拿在了手里,那个黑盒子触手微凉,一摸就是好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把尺子。

    源源不断的煞气,就是从那个尺子上发出来的。

    我把尺子翻过来,我们三个顿时就明白,那个东西为什么披麻戴孝了。

    尺子正面,刻着的,就是一个披麻戴孝的人。

    旁边还有五个弯弯曲曲的古体字:麻衣玄素尺。

    不显眼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金”字。

    新郎官瞅着那个东西,顿时也愣住了:“难不成。这个就是……”

第343章 顾氏锻星

    我瞅着他:“这是你们家做的东西吧?”

    我记得很清楚,这个新郎官就姓金。

    古代的工匠,虽然制作出了很多精妙的东西,但是因为社会地位低微,一般都没法在作品上签署自己的名字,能在上面留下工匠名字的,说明制作者那得是个宗师,而且东西,也必定是个能流传千古的宝物,宗师才会留名,让自己的名字一起流传。

    新郎官家里祖祖辈辈是木匠,看来制作这个尺子的工匠,就是他们家祖宗了。

    新郎官猛点头:“没错……我就是听家里人提起过,一直以为是老人们胡咧咧的,谁知道,是真的……”

    原来,新郎官虽然不济,但是往上数几辈,祖上是全国出名的大木匠,没有调理不了的木头。

    其中就有一个祖先,宫里的东西弄不好,都会千里迢迢送他手上整治,那些操着京城口音的,也敬他几分。

    有一年闹了很大的天灾,又是风又是雨,有人冒雨回家,回来就跟本地人说,天上掉下来了一条龙,还跌断了一只龙角。

    众人不信,赶过去一看,远远就看见一团烟雾升了天,而再一瞅地面,好家伙,压坏了好几亩稻子。

    眼尖的还看见有个地方还有一洼血,但因为风雨大作,血渗入到了地下不见了。

    过了一段时间,这个位置就长出了一个模样很怪的树——说是树,却没有枝叶,虬结弯曲,倒是很像画上的龙角。

    当地人管这个树叫龙角树,还给这个树上香上供,以求保佑本地风调雨顺,逐渐有了名气。

    也有好事儿的想把这个东西上供朝廷——既然跟龙有关,自然也只有皇上才有资格拥有,万一献上去龙颜大悦,给自己封个一官半爵的呢?

    可不管谁揣着这个心思,都动不了那个树——这么一摸,就要倒霉,要么直接划破手,要么被斧子脱柄莫名其妙砍到了脚,总之总得出点血光之灾。

    时间长了,谁都相信这真是天龙的角,凡夫俗子可得罪不起——好多人说,也许只有金家大木匠能有这个本事。

    果然,有一天金家登门来了一个人,戴着兜帽斗篷,也没人看得见他长什么样,上门就要金家祖先帮忙,把那个龙角树砍下来做个东西。

    没人愿意得罪龙角树,可金木匠看见那个人的长相,当时弯腰磕了个头,二话不说带着东西就出去了。

    过了一晚上,他才把那个龙角树给拖回来,之后一个月没出门,才做成了一把尺子,送给了那个戴兜帽的人。

    等那人走了,金木匠还给他磕头,但是一起来,就咳出不少血,人也没了精神,没活多长时间,人就没了——家里老人都认为,那个祖先动了龙角,没熬过那个煞气。

    但从此以后,金家的名头更大了,人人都知道,天龙角长出来的树,金家都能料理。

    一直到了木匠这个行当整体没落,他们家的手艺这才算是失了传。

    哑巴兰也来兴趣了:“哥,这么说,那个披麻戴孝的东西是这个东西成精了?”

    严格来说,那叫物灵。

    民间传说,老东西用三百年就成精,就是这个意思——这东西年头多了,人间烟火气吃多了,自然也会生出灵气来,就好比木精一样。

    老人讲的故事,什么笤帚疙瘩成精之类的比比皆是。

    而那个披麻人出来吃月光,也是因为它有了灵气——更别说,那个龙角树之前就是吃香火的。

    冯桂芬也挤过来了,盯着那个尺子直发愣:“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我才找不到对象?”

    她也想拿过来细看,但是就算普通人,也能感觉出这股子煞气,出于本能也不想碰,手又给缩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这个家里煞气的来源,就是这个东西——难怪呢,既有青气,又有宝气,还真是个好东西。

    我也忍不住浮想联翩,那个戴着兜帽的,到底是什么来路?他拿这个尺子做什么用了,让它有了这么大的煞气?

    冯桂芬这就高兴了起来:“合着就是这个东西妨主啊?这可太好了,终于把这个玩意儿起出来了,大师你快把这东西烧了扔了,我是再也不想让这玩意儿妨害了,我想结婚!”

    也没错,冯桂芬那些男人,确实都是被这个麻衣玄素尺给妨害了,但是我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东西妨害他们,是有原因的。

    现在冯桂芬脸上的煞气跟散了雾一样,已经消失了,我看得出来,原来她夫妻宫上,有一个若有似无的红线。

    这叫桃花煞。

    说明冯桂芬这个人,某个岁数之前,是不能找对象的——只要找了对象结了婚,那她肯定要倒霉,甚至,还会引来大灾祸。

    而这个尺子待在这里,可能是因为冯桂芬父女一没怕它,二没驱逐它,而是对它平常心相待,它也就对冯桂芬父女有了知遇之恩,所以在暗中一直用自己的煞气守护着这个家。

    冯桂芬之前那些个男人,看意思,全跟这个新郎官差不多,心术不正,所以都被它的煞气妨害的远远的。

    现在一看,冯桂芬的桃花煞也到了尽头,这以后,她的真命天子,就能顺利出现了。

    程星河顿时不明觉厉:“合着这个东西,还是挺有良心的?”

    木一类的东西,多宽厚温和,有灵也很少是恶灵。

    冯桂芬看向了新郎官:“那,这个货……”

    这就更简单了,一句话,蛤蟆怕开水,乌龟怕铁锤,这个龙角树当年吃了香火,就开始有灵,但是硬被金木匠给降服了。

    降服的过程之中,刀削斧劈,各种研磨,不知道这个龙角木受了多少罪,这样一来,它自然是对金家人有了畏惧之心,眼瞅着金家后人进了这个院子,它就算是看出这个新郎官也心术不正,可出于天然的恐惧,它也没法把这个新郎官给怎么样。

    所以,这个新郎官一下就成了唯一一个,能留在冯桂芬身边,而受不到血光之灾的,反而被冯桂芬认为是个乘龙快婿。

    说起来,这个新郎官还是邸红眼算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算的。

    冯桂芬弄清楚个大概,连忙跟我点头道谢,一回头又踹了那个新郎官几脚,接着就跟我说道:“大师,这个东西煞气这么大,我也实在是不想留了,就给你处理吧——我听说,煞气大了,对后代有影响。”

    这倒是没错,如果你的命格压不住这个东西,确实很难怀孕——小鬼都不敢来投胎。

    眼瞅着这个尺子的质感确实很奇特,非金非木,拿在手里沉甸甸发凉,触碰一下,有金石的响声,我们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这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刻度,也不知道是用来测量什么的。

    但是拿出来,很趁手。

    哑巴兰也有点紧张:“哥,那个物灵,不会再出来了吧?”

    再出来也不要紧了,这个东西认主——觉得出来,这些煞气对我,已经没有一开始那种排斥的感觉了。

    也许,因为它是我从火烧的树上取下来的,对我有了感恩之心吧,也是个机缘。

    程星河一下高兴了起来:“卧槽七星,你这运气可真不错,眼瞅着又弄到了个好东西,比七星龙泉还硬,还不带我们吃个海鲜庆祝庆祝。”

    说到了七星龙泉,我这心里还是挺难受的,这个尺确实挺好,可七星龙泉就这么断了,也还是觉得可惜。

    这么想着,我就把七星龙泉给收起来了——残刃上还是亮如秋水,但在月光下这么一打量,我忽然发现,七星龙泉的断口边缘,竟然也像是镂刻着一些小字。

    我仔细端详了端详,发现那些字体,竟然跟麻衣玄素尺上的字体十分接近。

    难不成……这个麻衣玄素尺,跟七星龙泉还是同一个时期的产物?

    上面的字体是,顾氏锻七星。

    我顿时来了精神,这么说,那个麻衣玄素尺是金氏做的,而七星龙泉是顾家人做的?

    古代经常行军打仗,冶炼业是十分发达的,勾践的剑在国家博物馆放着,到现在也亮如秋水呢,不过,现在冶炼业似乎也开始没落了,也不知道,这个顾家是不是跟金家一样,现在也不行了。

    这时冯桂芬过来了,说道:“大师,你看为了我那个木头精,把你这个法器都弄坏了,哎,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人,那个人,没准能把这个剑给整治好。”

    对了,冯桂芬采听官那么光亮,消息来源肯定是非常广的!

    她就告诉我,说有个地方,住着个瘸子,开了个店,是一个维修店,跟一般的电器维修,机械维修不一样,据说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修复的原样如初,但是要价很贵。

    而且,那个店十分古怪,有俩规矩,一,这个店一天只收一件东西,来晚上明天请早,二。就是送给他的东西,必须是别人修不了的,你要是拿了个别人能修的,那他不收,有钱也不赚。

    程星河来了兴趣:“这人够有意思的,有钱也不赚?”

    冯桂芬点了点头:“本事越大的,脾气就越怪呗,那个顾瘸子确实也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顾?

第344章 皇家之剑

    难不成,就是锻造七星龙泉这家?

    我一下高兴了起来,就跟冯桂芬要了地址,冯桂芬发完地址,连忙说道:“顾瘸子修东西可不便宜,大师,我到时候给你报销!”

    我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已经从她这拿到了那个麻衣玄素尺这个宝物,再跟她要报酬,那保不齐会倒欠因果,反而不美。

    冯桂芬不懂内情,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大师你什么都不要,莫非……要让我以身相许?”

    我连忙摇头如拨浪鼓:“你放心吧,你的真命天子,这几天必定出现,我等你好消息。”

    冯桂芬这才高兴了起来:“真的?”

    不光如此,冯桂芬脸上的煞气散尽,也就是跟麻衣玄素尺的缘分到头儿了,她的子女宫也明朗了起来,有孩子也是早晚的事儿——虽然高龄产妇是有点危险,不过现在医学发达,她又是花岗岩娘子,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把冯桂芬给美的,抓过来我又亲又抱。

    那个新郎官眼瞅着到嘴的鸭子飞了,不禁两眼通红。

    这货其实也是被利用了——对方应该是利用他好色,用美女来引诱他,再让他用皮相来引诱冯桂芬。

    害人者,人恒害之,就是这个道理。

    第二天离开冯家,程星河还一直要看那个尺子:“你说这种刻度,能是丈量什么的?”

    我还想知道呢!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跟我们擦肩而过,像是奔着冯桂芬家的方向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就觉得眼熟——那是个女人,身形窈窕,没看见脸。

    为什么会熟悉,难道……我的心一提,那个厌胜门的?

    可正这个时候,程星河拍了我脑袋一下:“看见个美女,你就恨不得把眼珠子贴人身上,幸亏白藿香不在,要不然的话糖醋了你……”

    我拉开程星河的手,眼看着那个女的不见了,追过去一看,冯桂芬家似乎也没有进去人。

    是看错了,还是……

    没办法,先按着要紧事儿做吧。

    按着地址来到了顾瘸子的店,这个街上人倒是挺多的,比我们商店街可热闹多了,程星河就找了个穿马甲的人问,顾瘸子的店是哪一间?

    马甲连忙说道:“你们也是来找顾师傅修东西的吧?不巧,顾师傅已经退休不干了,你们上别处问问吧。”

    程星河一下愣了:“卧槽,不是吧?”

    周围的人,却看向了那个马甲,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却看出来了,拉住了马甲:“怎么,这些人全是找顾瘸子修东西的?”

    马甲顿时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马甲说话的时候,眼神不定,嘴角斜勾,一副心术不正的样子,分明是拿我们当猴儿耍——是这里排队的太多了,他怕轮不到自己,想着劝退一个算一个。

    果然,马甲手一缩,讪讪的把脸转过去了,说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看见没有,这全是找顾师傅修东西的,猴年马月也轮不到你们,看你们这样,也不像是什么有钱的,维修费都够呛拿得出来,就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吧?

    这把程星河气的:“白骨精给唐僧送饭——假装好心。”

    马甲不痛不痒的说道,那谁也没辙——谁让顾老头子一天就收一件东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周围的人也跟着叫苦不迭,说顾瘸子以前一天能收十件,可中间娶老婆退休了一阵儿,这是后来他老伴儿死了,他实在闲不住,才另开了张。

    也是岁数大了,所以一天只能收一件东西了,搞得这些人怨声载道的。

    一打听,原来顾瘸子不光收的少,而且挑剔,只选一个对心思的修,他看不上的,多少钱也不修。

    这买卖做的,比起赚钱,可倒更像是打发时间。

    程星河低声说道:“又是江瘸子,又是顾瘸子,你看这些瘸腿的,没几个正常的。”

    这个时候,人群一片骚动,一个铁拉门半死不活的卷了上来,下面溜达出个趿拉鞋的老头儿。

    这老头儿果然瘸着一条腿。

    周围的人见状,呼啦一下就把老头儿给围上去了。

    “顾师傅你看我这个,我这是雍正御用的折扇,断了个股儿!只要您肯修好,多少钱您说!”

    “你那个算啥,我这个是宋徽宗留下的鼻烟壶,就磨坏了一个犄角!”

    这哪儿像是修东西啊,跟皇上选妃差不多。

    那顾瘸子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的在这些人身上扫来扫去,露出了意兴阑珊的表情,像是嫌弃这些东西:“俗,一个比一个俗。”

    看了这么一圈,好容易快到了我们这,忽然有一个很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景朝的东西,算不算俗?”

    这个声音……我一抬头,就皱起了眉头。

    江辰?

    这货怎么也来了?

    而且,景朝……他也知道景朝?

    程星河忍不住嘀咕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江辰那个身高长相,走在哪里都跟天神下凡似得,受到万众瞩目。

    现在也是一样,他这么一出来,两行的人不由自主就给他让了路——看着这个光景,他让老虎下跪的场景几乎可想而知。

    而顾瘸子一听“景朝”两个字,顿时就愣了一下。

    江辰身边跟着江景,捧了个东西。

    我一瞅那个东西,顿时也愣了一下——也是一把剑。

    而那把剑通体光华璀璨,纹饰繁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上面,也有煞气。

    顾瘸子就更别提了,一把将剑给抽了出来,只听“呛”的一声龙吟,那个剑甚至比七星龙泉更亮眼。

    但剑的边缘,有了一些缺口——像是这个剑的主人在临死的时候,用这把剑奋勇杀敌,砍的卷了刃。

    盯着那把剑,我莫名其妙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我以前见过这个玩意儿一样。

    这把剑上……泛着淡淡的金气,是皇家的东西。

    他从哪儿弄到的?

    顾瘸子的眼睛也瞬间亮了:“哟,还真是景朝的真东西!这是皇家剑!”

    江景顿时就得意了起来:“那当然,顾大师确实有眼光,宝剑配英雄,这可是我小叔叔费了……”

    “行了。”江辰摆了摆手:“顾大师,这个东西,您还看得上吗?”

    顾瘸子盯着那把剑,简直爱不释手:“那是自然,这是大工匠打造的稀世珍宝……列位,今天我就选中这个东西了!而且,这个东西可得细细打磨,最近一个月,我就不收新东西了。”

    “什么?”

    周围的人顿时都很失望,齐刷刷的叹了口气。

    一个月?

    我连忙就说道:“等一会儿,你还没看见我的东西呢!”

    这话一出口,江辰江景和顾瘸子全看向了我。

    仔细一看江辰,我的心又沉了一下——一段时间没看见,他的气阶更上一层楼了,已经到了地阶的程度。

    也是,人家有钱,随随便便拿出点做善事,就比我苦哈哈亲力亲为积攒的多。

    江辰看向了我,微微一笑。

    还是那么居高临下,像是一点也没意外。

    江景更别提了:“怎么哪儿都有你!你……”

    说到这,他也看见我手里的七星龙泉了,顿时一愣,接着就是一脸嗤笑:“哎呦,什么好东西,到了你手里,也绝对用不出什么好来——大名鼎鼎的七星龙泉,都能断在你手里,宝剑有灵,我看是七星龙泉都以你这种主人为耻,自行了断了吧?”

    我是想拾掇他们俩,但是现在拾掇他们,不管胜负,在他们家的背景下,我都没法全身而退,只能傻乎乎自己送人头,我还得留着命等潇湘回来,所以我也没多计较,就把七星龙泉放在了顾瘸子面前,故意露出了“顾氏锻七星”这几个字。

    果然,顾瘸子看见了这几个字,浑身就颤了一下。

第345章 厌胜销器

    接着,一把就将那把剑给拿过去了。

    江辰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而江景一步抢上来了:“顾师傅,你刚说好了,修我们这个……”

    顾瘸子看都没顾得上看那个皇家剑,只是仔仔细细的盯着我手上的七星龙泉。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就没错了,七星龙泉看上去没有皇家剑那么名贵,但偏偏这是顾家人的东西——传统行业都注重传统,能有机会摸到自家祖宗做的东西,那肯定是优先考虑我们这个。

    顾瘸子抬头,仔仔细细的看了我一遍,连连咂舌:“这可是七星龙泉啊,能把它弄断的,得是什么东西?”

    我倒是想说,可顾瘸子根本就没听,自言自语的捧着七星龙泉,直接进了铺子。

    江景看顾瘸子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气的要喷火,可顾瘸子跟其他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不一样,眼里光有活儿,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江辰丹凤眼一抬,就把江景拉回来了:“算了。”

    江景不敢违逆江辰,只好把手缩回来了,死死的瞪了我一眼:“你哪儿来的胆子,处处跟我小叔叔作对?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混上个八卦风水铃,就真能当下一届的十二天阶了,土狗什么时候也上不了满汉全席……”

    程星河挤上来,说道:“哎,看你这么劲儿劲儿的,你小叔叔是二郎神转世吧?”

    江景没听明白:“你知道什么?说出我小叔叔的身份,吓死你,他可是……”

    “不是二郎神啊?”程星河打断他:“那怎么老是随身带个哮天犬啊?”

    江辰的脑子这才转过弯儿来:“你说什么……”

    哑巴兰早就把手掰的嘎啦嘎啦响:“哥,上不上?”

    我一个别着急还没说出来,江景倒是先冲上来了。

    程星河立马躲在我身后:“关门放哑巴兰!”

    围观群众最爱看的就是打架的,一听这个,立马把这团团围住了。

    哑巴兰巴不得释放自己无处安放的热血,一拳头对着江景的面门就砸过去了,江景看着哑巴兰文弱纤细,又不过是玄阶四品,根本没把他放眼里,手一抬想把哑巴兰掀过去,就去揪程星河,可这一下,我就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江景的手腕子怕是断了。

    没错,江景身手确实好,对付我们很简单,可哑巴兰不按理出牌——他就是天生劲儿大。

    这一下江景眼睛里的泪花都快嘣出来了,强忍着没喊出来,身子一转,一脚踢向了哑巴兰的膝盖,哑巴兰灵敏的闪避过去,一下把江景掀翻。

    “当”的一声,江景的脑袋重重的磕在了马路牙子上,听都听出有多疼了。

    江辰见状,一步抄上来,就捏住了哑巴兰的手,表情还是很和煦的:“小兄弟,点到即止,别下死手。”

    我一皱眉头……他能稳稳的捏住哑巴兰,这就说明,他的行气,比江景还好!

    哑巴兰的手不由自主就松开了,盯着江辰的眼神,也有了几分忌惮,紧接着,眉头一皱,像是十分痛苦。

    吃瓜群众里有几个小姑娘,当时就尖叫了起来:“好帅啊!”

    “这是不是就是小说里那种王霸之气啊!”

    王八之气还差不多。

    我的火一下就上来了,说让哑巴兰点到即止,你自己呢?

    我上去就运了老海的行气,要把江辰的手给撞开,但这一下,我不禁吃了一惊——他的手跟铁铸的一样,牢牢的钉在哑巴兰手上,运上了老海的行气,都震不开!

    而江辰顺势对着我拖住了我手:“上次没切磋够,我看看你进步了没有。”

    我最烦的就是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劲头——你当自己是谁?

    他对我下手也很凌厉,扳过我的肩膀,就想把我拽翻在地,可我一手攀住他的胳膊,用了全力往后反扭。

    他一笑,另一只手抄过来就想卡我脖子,但是我往后一退,他这下没抓住我,反而碰到了我身上。

    我冷不丁就感觉出来,一股子煞气从我身上炸起,江辰一下被掀出去了好几步。

    他好死不死,碰上了那个尺。

    果然,他脸色顿时一变,死死的盯着我,像是想看出这煞气是从哪里来的,而这个时候,他身边那些保镖涨潮似得就就围了上来,江辰一抬手,示意他们别动。

    我身后,肯定有天师府的人,他还不想得罪他们。

    于是他换成了笑容:“这个机会让给你,咱们就下次再见。”

    说着,带着那些人走了。

    围观群众意犹未尽,正这个时候,顾瘸子忽然从店堂里面探出半个身子:“小孩儿,你进来。”

    程星河紧张了起来,拉了我一下:“一会儿记着还价!”

    进了店堂,一股子仓库味儿扑面而来——像是许许多多不同的东西掺杂在一起,发出来的味道。

    里面摆放着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什么轮胎,木头架子,刮刀,程星河向来好事,还想凑近了看看,忽然一条狗从暗处冲出来,对着程星河狂叫着扑过来了。

    程星河小时候翻市场垃圾桶找吃的,时不时要跟流浪狗抢饭吃,素来怕狗,这一下嗷了一嗓子对着我就冲过来了,我立马挡在他前面,可看清楚了那个狗,我顿时就愣住了。

    那个狗……虽然惟妙惟肖,但仔细看能看出来,是木头做的!

    哑巴兰也看出来了:“哥你看那狗身后!”

    那狗的后脖颈子上,贴着一张黄符。

    那个黄符眼熟……对了,跟上次厌胜门那个女人用的一样,是封命符!

    我立马看向了顾瘸子:“你是厌胜门的?”

    顾瘸子倒是一愣:“你小子还知道厌胜门呢?”

    程星河也反应过来了:“卧槽,难道他跟那个女的,是一伙的?”

    哑巴兰一听,虽然不明所以,拳头也攥紧了。

    我们跟顾瘸子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顾瘸子一摆手:“还真是高看你了,你小子原来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连厌胜门和销器门都分不清。”

    销器门,这是什么玩意儿?

    原来这厌胜门和销器门,学的都是鲁班之术——鲁班之术庞大精深,从各种精巧器物的制作,到一些风水阴阳术,没有不涵盖的。

    但是后来,这鲁班之术也就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厌胜门,做邪法巫术,被天师府驱逐。

    另一派是销器门,邪术涉猎的少,主要是沿袭鲁班传下来的器具知识,制作各种机巧物件,什么八卦玲珑锁,九转九水壶这一类,是传统手艺人。

    顾瘸子指着那个狗告诉我们,说那个狗生前刚下了一窝小狗,找食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因为惦记小狗,不肯轮回,顾瘸子就用封命符把母狗魂魄抓来,附着在了木狗上,算是一种借尸还魂。

    果然,几个小狗跑过来,就围在了木头狗身边撒娇。

    也真是开了眼了。

    而顾瘸子瞅着我们,问道:“说起来,厌胜门早就没了,你们在哪儿听说的?”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顾瘸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豁然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不行,这事儿得告诉那俩小王八蛋……”

    那俩小王八蛋,是谁?

    顾瘸子进去打了半天电话才出来,但还是魂不守舍的。

    像是……在怕?

    那个女人的身手我见过——也难怪他这么忌惮,一个都那么吓人,真要是成群结伴而来,想想就脑仁疼。

    半晌,顾瘸子才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看向了我们:“对了,你们是干什么来的?啊,想起来了……我叫你们,是为了这个七星龙泉的事儿。”

    程星河就捅了我一下,再次强调要记得还价。

    而顾瘸子接着就说道:“这个七星龙泉我能修,但是我需要一个工具——想起来我就来气!”

    原来修七星龙泉,一般的工具弄不了,需要一个特别的工具,是他们顾家祖传的,叫紫金锤。

    那个紫金锤有个特点,就是平时不用,一定要埋在紫金土里,否则保持不住。

    这种紫金土不好找,本地有个叫罗胖子的,他们家的地,可正好符合要求。

    一开始说好了埋紫金锤,罗胖子拍着胸脯子打包票,说这点小事有啥好商量的,你只管埋。

    可前一阵子,顾瘸子要用的时候,罗胖子非说他根本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还问顾瘸子有票没有?

    当时确实没票。

    于是罗胖子就耍赖,说你不能红口白牙诬赖我啊,你说东西放我这,有证据吗?

    这把顾瘸子气的几乎顺拐,可他一个老瘸子,对方人丁兴旺,他也干不过那家人——要动小手段施点邪风水,这顾瘸子怎么想又怎么觉得不值——自己动手做东西那是天价,这么便宜了罗胖子一家,咽不下这口气。

    再说了,紫金锤取回来,再埋哪儿呢?不能眼睁睁放坏了啊!

    他这两天正苦思冥想怎么对付罗胖子呢,连修东西都提不起兴趣了,正好我们来了,就让我们跑一趟,只要能把紫金锤给拿回来,并且能保证以后能顺利寄存,这一单买卖不要钱了。

    程星河听见别的还好,一听不要钱,好险高兴的横蹦,连忙说道:“这罗胖子可够不要脸的啊,摆明是欺负孤寡老人,这事儿你放心,我们惩恶扬善小分队帮你搞定。”

    一听也是,这个罗胖子是挺不要脸,还能把老头儿存的东西给昧下,叫谁听见都得打抱不平,于是我就也就答应了下来。

    罗胖子家是个很宽敞的大院子,还没进门,我先闻到了一股子异味,不由皱了眉头。

    程星河也把鼻子给捂住了:“妈耶,他们家啥味儿啊这是,他们家养猪啦?”

    哑巴兰的表情则凝重了下来:“哥,这个味道我闻过……是尸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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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来的女租户总听见卧室内有异响,向我求助,我一看监控就让她立刻搬家……--情节虚构,请勿模仿麻衣相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麻衣相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麻衣相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